“你放手,我可不管是不是女人……”归寒邪绿着一张俊脸,硬是被奶娘给丢了出去。
沐雨和诛风在一边吃吃地笑,大肆嘲笑了一番。
“归寒邪,别拿着你的瞎眼睛当令牌,故意去小主子面前转。这是大营,让人看到了,还以为小主子和你怎么样怎么样。”藏心抱着剑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训斥道。
归寒邪脸色不善,冷哼一声,坐到了一边的石墩上。
远远的,那些小皇子正帮着士兵们擦兵器,搬粮草。
今儿一大早,他们就在那里忙活了,一直干了三个时辰,中间都没怎么歇着。
“云双夫人真可怜。”站在几人身后的一名侍卫小声叹息。
“她可怜?”藏心扭头,黑着脸瞪他。
“对啊,她在大营这些日子里,一刻也没歇着,给将士们洗衣做饭,缝衣上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昨晚又哭了一整晚,”侍卫看看他,不满地说道:“你瞪我干吗?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可怜,全大营的人都觉得她可怜。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是有名的战将,那一年带着三百精兵,拖住御家一万三千人,最后身中二十余箭,扶着战旗硬是没有跪下!”
“哦,呵……”归寒邪冷笑,“那关陆云双什么事?蛇蝎女人而已。”
侍卫拧拧眉,盯了归寒邪一眼,走远了几步。
御凤澜在大帐里都听了个真切,走到了帐帘边往外看,远远只见陆云双和童妙音在一起,手里挎着药篮,往药房那边走。
一个心狠,一个心毒,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给她找麻烦?
正思索时,外面匆匆跑进了几匹快马,大声喊道:“皇上,紧急军情。”
御凤澜往他们跑去的方向看,帝夜天带着一众将领正慢步过来,他步子僵硬,走得很慢。
“怎么了?”帝夜天迎过去
,伸手接过了侍卫递来的密信。
匆匆看完,他脸色稍霁。
“皇上,出什么事了?”童舸紧张地问道。
“好消息。”帝夜天把信递给他,带着人往御凤澜这边走。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忙,还没来看过母女两个。
“姝儿还在睡。”御凤澜迎他进来,笑着给他倒上一碗茶。
“好,我们就在这里议事。”帝夜天拉了拉她的小手,慢吞吞地在火盆边坐下。
“皇上,到底是什么好消息?”申晋迫不及待地问道。
“要想退敌,光靠在前面硬打是不行的,我要让他们内乱。”帝夜天笑笑,让申晋铺开了地形图,看着上面几座城池,沉着地说道:“他们二人和薄念倾联手,反被薄念倾所伤,为何他们的兄弟们知道了真相,却并不找薄念倾的麻烦,还在继续攻打我们?”
“因为他们其他弟兄巴不得这两个人死!”童舸想了想,低声说道。
“若他们二人没死,又回去了呢?”帝夜天反问。
“那……还是他们当大将军。”童舸有些捉摸不透帝夜天的意思,不解地问道:“而且现在他们打着为兄报仇的旗帜,拼命进攻,就算找到这两个人,把他们送回去了,也改变不了这战局。”
“那就看,怎么唱这出戏了。”帝夜天一番布置,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渐渐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之色。
“皇上高明。”童舸伸着大拇指,满脸崇拜。
“都去吧。”帝夜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众人出去,他立刻到了姝儿身边,把还在熟睡的小公主抱了起来。
手臂弯得有些困难,但还是把孩子捧到了眼前,往她的眉心亲吻了一下。
“小姝儿怎么还在睡呢?”他转头看御凤澜,低声问道。
“小娃娃睡得越多越好,你不懂。”御凤澜把孩
子放回被窝里,笑着说道。
“嗯,你懂就行了,懂得越多越好,给我生多多的胖娃娃。”
“皇上。”帐帘外响起了童妙音的声音。
“什么事?”帝夜天转过头,眉头轻锁。
“您的汤药好了。”童妙音端着药进来,给二人行了个礼,一脸气鼓鼓的神情。
流星和彩韵去找光影了,珂离沧带着溢钰去采药,这煎药的事又落到了童妙音的身上,当然,谁都知道这是她自己抢过去的差事,不然还有香娘呢。
“皇上,您刚受过伤,得多补补身子。我炖了骨头汤,您也喝一碗。”
童妙音把托盘放下,一盅热汽腾腾的汤,一碗黑黝黝的草药,香味和膻味儿同时钻进了御凤澜的鼻子里。
“娘娘也应该多补补。”童妙音挤出笑脸,给御凤澜也装了一碗。
“谢了。”御凤澜坐下来,拿着勺子就吃。
童妙音咬了咬红唇,殷勤地给帝夜天装了一碗,小声说:“皇上,您还记得那年我们在南鸽郡那里遇上的峥嵘郡主吗?”
“嗯?”帝夜天转头看她。
“她是胡疆大妃最爱的女儿,现在小汗王死了,胡疆大妃的另一个儿子就是储君,她一直很心仪你,若能和她联姻,这胡疆大军也就能不战而退了。”
她一面说,一面递给了帝夜天一封散发着淡香的信笺。
“这是她托人送来的,怕被人知晓,所以先找到了我,让我转交于你。”
“哪位峥嵘郡主?”御凤澜好奇地问道。
“胡疆大妃的嫡女。”童妙音堆着一脸的笑容,脆声说:“皇上,联姻素来是各国之间保持平衡的最好办法。义父也很赞同,他正与诸位大人赶来见你。”
“童妙音,你如今也学会干政了?”帝夜天脸色一沉,冷冷地斥责道。
童妙音吓得一抖,连忙跪了下去。
“
皇上息怒,这件事是臣的主意。”童大人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
“进来。”帝夜天黑着脸,沉声说道。
朝中几位重臣快步进来,解下身上披着霜雪的披风,过来给二人磕头请安。
“皇上和皇后娘娘安然无恙,臣等欣喜若狂。”童大人重重地磕了头,大声说道。
“既然欣喜,又怎么弄出联姻这么一出戏。”御凤澜恼火地质问道。
“原以为皇上不会回来,所以臣派人去了胡疆,想让四爷与峥嵘郡主联姻,没想到峥嵘郡主心在皇上身上……”
若他没回来,这事也没错,毕竟他们都在想方设法保住兰烨国。
但现在问题来了,峥嵘郡主要的是帝夜天,不是帝琰!
帝夜天是不可能接受联姻的建议的,但这主意已经传到了大妃那边,得到了她的同意,若此时又反悔,大妃必定动怒。
“皇上,大妃那边我们也探过口风,她与大汗的两名侧妃斗得正厉害,两名侧妃的兄长此次都带兵出征了,一旦立下战功,大妃的地位就会不保。”童妙音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就算不喜欢峥嵘郡主,应付一下也无妨。只要胡疆退兵,我们专心对付北唐,岂不是要容易一些?”
“有这么容易吗?”帝夜天脸色一沉,低声道:“峥嵘郡主必定会要求皇后之位,胡疆大汗一向野心勃勃,到时候让兰烨向他们臣服,年年进贡,你们可愿意?”
“暂时的委屈,可以换来长久的安定,并且能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有何不可?”童妙音不服气地说道。
“妇人之见,出去,”帝夜天呵斥道。
“妙音,你快出去。”童舸把她推出大帐,小声说:“你怎么干涉起政事来了。”
童妙音冷着脸,打开了他的手,一扭腰,往前面跑了。
童
舸满脸担忧地看了会儿,回到了大帐。
“联姻之事,也不见得凑效。他们要的是我们兰烨肥沃的疆土,就算联姻,也是养虎为患,他们迟早会侵吞我们的土地。”御凤澜走到沙盘边,冷竣地说道:“一定要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敢再来侵犯我们兰烨国土。”
“说得轻松啊……”有几名将领看了看她,明显露出了不满的神色,“粮饷不足,又是寒冬腊月,我们的将士病倒了好多,若不能尽快结束战局,我们……”
“我们怎么了,我们一定会赢。”御凤澜打断了他的话,脆声说道:“将军干嘛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己志气。”
“皇后也不应该干政。”那位将军看了看帝夜天,嗡声嗡气地说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妙音夫人也出去了。”将军顶撞道。
申晋大步上前,小声斥责道:“和将军,你少说几句,怎么敢这样与皇后娘娘说话。”
“皇上在宫里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就要让位?若皇上在宫里,这战局就不会是这样。”和将军不服气地争辩。
“皇上是生病……”
“生病可以召天下名医进京,不是珂离沧治好的吗?那在宫里就能治!天下皆传,凤后就是来灭我们江山的。”
“好了。”帝夜天铁青着脸,怒斥一声,“你们到底是来与我议事,还是来责备皇后的?我看你们都忘了一件事,不管我是不是皇帝,她都是我的夫人,容不得你们说三道四,更容不得你们在我面前如此轻视她!”
和将军心里一惊,赶紧抱拳跪了下去。
“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护住家国天下?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们再敢拿着这些不着调的罪名往皇后头上安,我对你们不客气。”帝夜天缓缓环顾众人,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