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适才回到温府,老太太身边的头等大丫鬟海棠便找来了。
“奶奶这是去了哪儿?叫奴婢好找。”海棠看着宋婉宁,站在一旁传达老太太的消息道,“老祖宗让奶奶快些发这个月的月钱。另外还有一事儿就是澜庭院的崔姑娘需要做几身新衣服,奶奶备下几匹布料以便崔姑娘挑选。另外柏二爷方回了澜庭院,老祖宗发话让奶奶把月钱多给柏二爷发一份,好让二爷在府上安定。”
“丫鬟们的月钱早就吩咐下去发了,其他的事儿且等一等。”宋婉宁望着海棠,淡淡道,“我如今既然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要为这一大家子操持不假。可这侯府可用的流水银钱毕竟是有限的,肆意花费只怕是侯府会亏空的,到时候银钱周转不过来,这么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海棠一时摸不透宋婉宁的意思,却还是懂得仗势欺人,张口便道,“二奶奶这意思是要违逆老祖宗的意思了?老祖宗发话,竟然还有奶奶驳辩的余地。”
“海棠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宋婉宁冷声道,“老祖宗的话我何时违逆?只是前阵子府里刚修了一座新院子给二房的洵哥儿娶媳,这个月实在是没有余钱来做其他花销了。而且这月来,不少院子的份例都被我减了,老祖宗是最要紧的,手底下的份例都是照常的。”
“奶奶如此说,奴婢只好照实告诉老祖宗了。”海棠见宋婉宁是个难啃的骨头,便施施然转身走了。
没过多少时候,崔萧潇便嚣张地来了宋婉宁的院子,张口便吵嚷道,“宋婉宁,你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老祖宗都开口让你给我准备布料做衣服,你怎么还说没钱?这一大家子还能没钱?你就是跟我过不去吧?”
彩雀一时没忍住,上前便怼道,“海棠姨娘,你这话说的就是不对了,咱们奶奶要操持这一大家子,全府上下这么多人要张口吃饭的。所有的花销都是有章程的,怎么见的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姨娘的份例很快就会送到你院子里的,着什么急。”
“这府到底还是姓温,由不得她宋婉宁在此处撒野。”崔萧潇冷哼一声道,“这偌大的家宅,怎么会连几匹布都没有。我看她宋婉宁就是不配管家,把这家管的四处漏风,能有钱才怪。”
宋婉宁不怒反笑,看着呼天喊地的崔萧潇道,“崔姑娘既如此说,不如讨了那管家权来,看看自己能不能管的下来这一大家子。”
“你别以为我不敢。”崔萧潇耸了耸肩,“廷柏一向是对我无有不应的,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我应该管管家让你知道这一大家子能过的多富裕。”
宋婉宁站在院子中,看着崔萧潇气冲冲的离开了。
彩雀站在宋婉宁身侧,担忧道,“奶奶,那姨娘只怕是去找二爷告状去了,二爷一向是都听她的。若是她真要管家……”
“无妨。”宋婉宁转身回房,淡淡道,“我倒是要悄悄,她能管出什么花样来。”
宋婉宁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崔萧潇便从书房里叫来了温廷柏。
崔萧潇满脸的可怜模样,看着身边的温廷柏道,“廷柏,我只是来告诉姐姐,我想要制两身衣服,可她却连两匹布料都不愿意拨给我。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妾,是没有自己做衣服的权力的,可是我……早知道嫁过来如此委屈,倒是不如在那荒郊野外饿死算了。”
温廷柏听得崔萧潇如此说,心疼的把崔萧潇搂进怀里安慰。他转头看着宋婉宁,眉毛蹙成了川字,只淡淡道,“婉宁你一向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为何这点小事上都要为难萧潇?”
“实在不是我有意为难。”宋婉宁淡淡道,“近日来府里有大事,花销比平日里还多。我作为府里的当家主母,自然是该一碗水端平的。若是萧潇姑娘来找我要几匹额外的布料我给了,其他房的今儿来找我要几件首饰,明儿找我要几件衣裳,那我这个主母是给还是不给?”
温廷柏听了宋婉宁这话,目光也渐渐缓和下来,却还是道,“你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又何须回来?还不如留在军营里。”
前世每当宋婉宁为难,温廷柏便嚷嚷着要回军营。宋婉宁怕温廷柏真回了军营,对他的要求无有不应的。
宋婉宁想起便心中冷笑,只道,“二爷若是铁了心要回军营,我也拦不住,随二爷的便罢了。这三年来,二爷不在家,我还不是把这个家管的妥妥贴贴。怎么二爷回来反倒是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温廷柏没想到宋婉宁竟然如此说,一时觉得丢了面子,只冷哼道,“我不求你,若是日后让我抓着你的错来,别怪我告诉老祖宗卸了你的权。”
宋婉宁只淡淡回应,“若是二爷执意如此,婉宁一定听从老祖宗的安排。”
温廷柏搂着崔萧潇气冲冲的离开了。
彩雀怕温廷柏真去告状,便让小丫鬟跟了去,没一会儿小丫鬟便来回了话。彩雀听了信儿便来告诉宋婉宁道,“奴婢听说,柏二爷没去找老祖宗,而是柏二爷将自己这几年在府里的存的银钱给崔姨娘花了,崔姨娘这才消停。”
宋婉宁心里微微诧异,旋即又反应过来。这些年温廷柏在外征战,手里的体己也有不少。
只是据宋婉宁所知,崔萧潇花钱如流水,温廷柏向来也不是个节制的,只怕温廷柏是撑不了多久了。
前世宋婉宁调节府里的开支不算,还将自己的嫁妆拿去填了又填。最后又为了温府的田庄铺子四处奔走,开源节流,将铺子里的蛀虫全拔了,才让这侯府一大家子都泡在蜜罐里。
他们还真以为,这侯府当真有那么多的银钱让他们挥霍的?
宋婉宁将手里的账本和上,只冷笑。如今她倒是要看看,没有钱,这对鸳鸯还能不羡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