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 第1章 重生 “婉宁,廷柏房中本就没什么人,如今你拉不拢廷柏的心,让他屋里添点人为我温家延绵子嗣,你想必也不会介意吧?” 宋婉宁只觉头疼的厉害,意识渐渐回笼,眨了眨眼才彻底看清眼前的场面。 如今这个地儿正是忠平候府的正厅,数十个丫鬟婆子排排站着。最前头的是老太太和宋婉宁的夫君温廷柏,温廷柏身边还跟站着个俏生生的姑娘,是他从外头带回来的。 宋婉宁心中诧异,如今的场景,不正是她嫁到忠平候府的第三年吗? 宋婉宁难掩心头的激动,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老太太见宋婉宁不回话,以为是宋婉宁对温廷柏纳妾的事儿不满,嘴里也开始说些奚落的话,“你嫁过来三年了,是只老母鸡都该会下蛋了,你不下蛋就别怪别人朝屋子里添人。” 温家高门显户,又是侯门勋贵,宋婉宁嫁到了这忠平侯府后就开始料理着官家的事儿,到如今已经当了三年的当家主母。只可惜别人家的主母都极为风光,偏偏她这个主母却只有劳碌命,前世更是劳碌到死,一点福都没享就一命归西了。 三年前,温廷柏原是不想娶宋婉宁。只可惜他想领命在外征战,创下一番功绩来,老太太非要他纳个主母回来才肯放人,温廷柏见状也只得咬牙答应。 宋婉宁过门后,温廷柏更是连夜出了府,叫宋婉宁被这个大宅子的人都看足了笑话,老太太更是怪宋婉宁抓不住郎君的心,无法让温廷柏在朝堂上做个文官。 温廷柏新婚后便只身在外征战,再不曾回来。说来也可笑,宋婉宁已为人妇三年,竟然也只在大婚时候草草见过一面。如今再见,他身侧早已再有佳人。 宋婉宁记得这回,温廷柏带了个特立独行的姑娘回来,想纳了当屋里人。 这姑娘在外头身份不大清白,如今盛京的侯爵,纳妾都讲究要这京城有名有姓的。宋婉宁和老太太听说了这姑娘的身份,原都是不愿意的,谁曾想温廷柏说,“老祖宗,这姑娘名叫崔萧潇,是孙儿在外头偶然结识的。萧潇身世凄惨,如今又无父无母,孙儿便想着给他一个家纳了做屋里人。” 老太太饶是跟温廷柏亲厚,如今温廷柏要纳一个不明不白的姑娘做妾室,老太太脸上也略有些不快,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温廷柏看出老太太心中不满,张口便道,“老祖宗若是能帮着孙儿在母亲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孙儿日后便回朝中做官,以后也在家多多孝敬老祖宗和老爷太太。” 崔萧潇是深得温廷柏的心,才能让他为了她放弃沙场征战情愿困在这一番天地。 老太太听了这话,哪里还舍得说什么拒绝的话,只道,“在家好,在家好。你母亲去寺里上香去了,只等着明日你母亲回来你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你母亲是个明事理的,想必是不会拒绝的,以后一大家子在家好好的,外面刀剑不长眼,若是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崔萧潇进府后,宋婉宁自得拿出那当家主母的气度来,只可惜那姑娘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一心想当忠平侯府的宗妇,数次挑衅宋婉宁,后来竟然把宋婉宁亲选的养子也给挑唆了去。 是了,她还有一个不孝顺的养子。 宋婉宁才嫁进侯府两年,老太太见温廷柏膝下无子,心下怨怼宋婉宁勾不住丈夫的心,便想着从族里让宋婉宁过继一个儿子来养,也算是温廷柏这房不算是断了后。 前世宋婉宁觉着心下委屈,当场和老太太起了争执,不愿选继子,惹得老太太十分不快,随便给他指了一个儿子过继了。 宋婉宁后来知道了是自个儿任性了,便开始亲身教养起那个儿子来。谁曾想,那继子也只和温廷柏带回来的女子亲厚,她这个当家主母也一步步被卸了权力。 宋婉宁想着,痛苦的闭了眼。既是如此,她今生不愿在这侯府呕心沥血,为别人做嫁衣了。 见宋婉宁不答话,温廷柏也再次打量起了宋婉宁,眼见着她穿着秋香色绣合欢花的襦袄,外头罩着一件雪白的鹅毛袍子,头上梳着慵懒的懒梳髻,只戴着两件极为简单的发饰。宋婉宁肤色雪白,未施粉黛,朱唇却不点而红。 温廷柏没想到,三年未见,宋婉宁出落的更加温婉大方了,他心底某个地方悄然一动,却还是勉强按捺下了情绪。 宋婉宁想起前世温廷柏带人回来时,那时候她还盼着温廷柏能回来跟她好好过日子,又仗着母家的荣耀,觉着堂堂小侯爷纳了一个身世不清白的人当屋里人实在是有失颜面。宋婉宁当下便朝着那女子发了难,嚷着闹着说若是温廷柏将女子纳了就要和离。 最后的结果,便是那崔萧潇成功住进了澜庭院,而她则越发让温廷柏和老太太不满。 宋婉宁如今早就在前世被温廷柏这一大家子把心气儿磨没了,只淡淡道,“此事本就是由老祖宗和家里太太做主,孙媳不敢有怨言。” 老太太见宋婉宁如此说,眼神微微诧异,却也淡淡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今日就把澜庭院收拾出来,让这姑娘住进去。” 温廷柏听了老太太这话似乎丝毫不把宋婉宁放在眼里,眼色复杂地瞧了一眼宋婉宁,却见她听了老太太的话神色不变。想来是受了老太太诸多的委屈,早就习惯了,却还要操持这一大家子,细细想来,倒是他对不住宋婉宁。 宋婉宁眉眼淡然,如同在说着一件平常事,“孙媳自知不能给二爷添丁,孙媳稍后些就去把澜庭院的西院收拾出来让萧潇妹妹早些住进去,只盼着新进府的妹妹能让老祖宗早日含饴弄孙。” 温廷柏瞧着宋婉宁一点儿也没为他纳妾之事捻酸吃醋,心里竟然涌出两分异样来。无论如何说,她都是他的妻,却对他如此淡漠。 第2章 妾室 老太太见宋婉宁不曾反驳她的意思,也不好再挑什么错处,一再再责怪反而显得自个儿不讲理,便冷着声道,“廷柏好不容易回来了,快把煦哥儿叫过来让他这个父亲认一认,也算是全了他们父子的情分,日后父慈子孝也算有个出处。” 温煦正是老太太为温廷柏挑的继子,如今在宋婉宁膝下养了一年,也不过七岁。 宋婉宁想起前世,自己培养了一辈子的儿子到后来竟然是那般向着外人,只觉得心口处生疼,却还是低声回应,“已经差人去叫了,估摸着一会儿就到。” 温廷柏听了这话神色越发复杂,他心知自个儿娶了宋婉宁并非本意。却眼见着宋婉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因为他陷入了这般境地,连一个亲生的孩子也没有,只得从外头选继室子。 崔萧潇见着温廷柏的反应,心下有些不安,登时怯怯地拽了拽温廷柏的袖子。温廷柏回了神,伸出胳膊将崔萧潇揽进了怀里。 未过多时,在两个丫鬟的随侍下,温廷柏那没有见过一面的继子温煦进了门。 温煦穿了一身白色长袍,袍上绣着绿色青竹,见着了站在房中的温廷柏一时愣神,怯怯的不敢上前相认。 温煦如今年岁虽小,相貌却是不错的,这个孩子是从族中过继的,老太太亲自指定。老太太饶是不喜欢宋婉宁,可心里还是疼爱温廷柏,连孩子都是给温廷柏指了个相貌出众的。 只可惜这孩子读起书来却沉不下心,心性也不稳。 宋婉宁想起前世她费尽千辛万苦,培养这个孩子读书写字让他考取功名,待他是严苛了些,谁曾想这个孩子却是责怪她管的太多了,让他没有任何自由。 自打崔萧潇进了门,温煦没过两年便和崔萧潇亲如母子,后来竟然还联合起崔萧潇来想把她扫地出门,让崔萧潇当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宋婉宁想到这儿,看着这个温煦便觉得她前世真是不值得。若不是嫁给了温廷柏,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连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有,养了一个只向着外人的白眼狼。 宋婉宁心里虽是这样想着,面上却未曾表露半分。她牵过温煦的手,拉着他走近两步到温廷柏面前,“煦哥儿,见过你父亲。” 温煦抬眼瞧了一眼温廷柏,见他神色严肃,只结结巴巴叫了一句,“孩儿见过父亲。” 话才说完,温煦便瞧见了站在温廷柏后头的跟前的女子。崔萧潇长相不同于宋婉宁温婉中带着清冷,她神色柔和,笑不笑唇角都有一个梨涡,一向是和孩子十分亲厚的。 崔萧潇见温煦看她,便露出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 温煦见了崔萧潇便觉得亲近,眼见着那崔萧潇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果来,递给了温煦,“小孩,来吃糖。” 温煦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宋婉宁,见她点了头才敢接糖,张口道,“孩儿谢过姨娘。” 温廷柏见温煦乖顺听话,崔萧潇也喜欢这个孩子,便又对这个没有血亲的孩子亲厚了几分,只看着宋婉宁道,“辛苦了,我不在的这两年,你把孩子教的很好。” 宋婉宁听着温廷柏的夸奖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喜悦,只淡淡道,“这都是分内之事,若是没有其他事,婉宁便下去为萧潇姑娘收拾院子了。” 站在温廷柏身后的崔萧潇细细地打量着宋婉宁,直到看着她走出了前厅。 崔萧潇没想到,温廷柏口中那个父母之命的女子竟然长的这么漂亮,倒是让她心里生出来几分担忧。日后温廷柏在家中日日相处,若是出了什么感情也说不好…… 宋婉宁安顿好崔萧潇所要住的西院,便回了自个儿住的南院。 温廷柏常年在外头,宋婉宁只身一人也没有住在主院里给找不痛快。如今温廷柏回来了,她也便只住在南院反倒是落了个清净。 她手里看着侯府日常开支的账本,心里倒是想起前世来。 前世温廷柏只顾着和崔萧潇风花雪月,府里的开支一应不管。宋婉宁一个人管着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偏偏那崔萧潇不管是什么吃的用的都要用最好的。 温府虽说是侯府家底不少,可这侯府哪房的不是花钱如流水,前世她用自个儿的嫁妆填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又为温府的各个田庄铺子的营生四处跑,才让这一大家子衣食无忧。 重生一世,宋婉宁决定不再管这一大家子的死活,把手里这个管家的烫手山芋丢出去便罢了,省的她在这儿吃力不讨好。 站在一旁的彩雀见宋婉宁又在发呆,连忙出声提醒道,“奶奶,这个时辰您该去看煦哥儿写字了。煦哥儿根基不稳又爱玩,您平日里瞧着煦哥儿他都不大愿意写字,若是奶奶不在跟前看着,以后想考取一个功名只怕是难。” 宋婉宁听了彩雀的话却是淡淡一笑,只道,“由着他去吧,我近日来想了想,我平日里管他太过严格,只怕是伤了母子的情分。这孩子就算考不了功名,侯府也可荫封,不愁他将来没官做,我待他太严了倒是我不对。” 彩雀心里觉得奇怪,宋婉宁平日里对煦哥儿的功课是最为上心的,却不知为何忽然变了。彩雀却也没多嘴,只道了一声是。 彩雀刚出门,崔萧潇便循着人声过来了。 崔萧潇站在院门处,望着在看账本的宋婉宁,眉眼间流露出的是宋婉宁不懂的倨傲,“宋婉宁是吗?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宋婉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像崔萧潇这般没有家世庇佑却骄傲如斯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前世崔萧潇便经常说些宋婉宁不懂的奇怪话语。 宋婉宁想起前世,崔萧潇也来找过她这么一遭,只可惜她那时心里有气,当下便派人把她撵走了。她如此倒是好奇,能从崔萧潇的嘴里听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宋婉宁合上账本,淡淡问道,“萧潇姑娘想谈什么?” 第3章 父兄 崔萧潇在桌旁坐下,手撑着下巴看着宋婉宁,“我就是来告诉你,我虽然是廷柏的妾室,可他只爱我一个。我就算做了妾,也不会给你敬茶,平日里也不会到你的院子里请安,你可知晓?” 崔萧潇话音刚落,站在宋婉宁身后的七八个丫鬟婆子皆是变了脸色。 妾室要给主母敬茶,这是老祖宗就留下的规矩。谁知道这个新来的妾室竟然如此不守规矩胆大妄为,实在是不把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还没等宋婉宁说话,身边的崔萧潇继续道,“而且,在我眼里,人人平等。就算是个妾,我遇到你也不会按照这儿的礼数给你打招呼的。而且,我院子里的东西都要和当家主母一样好,如若不然呢,我就要去找廷柏,让他知道你苛待我这个妾室,让他休了你。” 宋婉宁的反应倒是比身后的丫鬟婆子们要冷静多了,只淡淡道,“知晓了,你不想来就不来,没人逼着你来。你院子里的份例都是按着府上妾室的份例来的,你若是心生不满,尽管去找老爷去。” 宋婉宁如此,倒是让崔萧潇没晃过神来,震惊地看着宋婉宁道,“不是听说你们这儿的人最看重自己的权威了吗?我这样对你你还不生气?” “生气也没用。”宋婉宁抬起头,“毕竟如萧潇姑娘所说,廷柏只爱你,我便是闹翻了天也没法子做什么。” “怎么就没法子了?”崔萧潇蹙眉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廷柏已经向我承诺以后扶我当正妻的。廷柏既然不喜欢你,你就跟他和离,省的日后要我多费功夫,去哪里不比在这儿守活寡强?” 宋婉宁身后的婆子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谁也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口出狂言要被扶正。古往今来,妾便是妾,妻便是妻,哪有妾室被扶正的道理。 要真是有这样一桩事儿,只怕整个忠平侯府,都会在京城被人笑掉了大牙。 况且,区区一个妾室,竟然敢在此妄议当家主母的亲事,张口闭口就是让主母和离,如此看来真是骇人听闻。天底下只怕再找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子了。 崔萧潇见宋婉宁不说话,只以为她还没想通,便只叹息道,“你们这个时代的女人是真的可怜,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宁愿守一辈子活寡也不肯离婚找到自己的大好人生。” 宋婉宁只浅笑,不和崔萧潇一般见识,“你不可怜又为何嫁到温府来?无论如何,我才是温廷柏的正妻不是吗?” 崔萧潇听见宋婉宁如此说,噎了半刻后只道,“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我不知道不被爱的是不是小三。”宋婉宁抬眸淡淡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管着全家的生计,我还有从宋府嫁过来的嫁妆,能保我吃穿不愁,这辈子也饿不死。你能吗?” 崔萧潇见和宋婉宁说不通,脸红一阵白一阵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投了个好胎,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你要是没有你家里人,说不定过的还没我好呢。花钱的事儿我也用不着求你,廷柏有的是钱,你不给我份例我只管找他去。” 宋婉宁没说话。 崔萧潇这句话让她想起了她的父亲老宋将军,如今父亲和兄长建在,所以温廷柏才不敢把她怎么样。但是在后来,老宋将军和宋婉宁的亲兄长宋澜先后战死,宋婉宁没了强大的母家支撑,在后来才会被温家任意拿捏。 而如今,老宋将军和宋澜都尚在。 宋婉宁蹭一下便从石桌上起身,看着彩雀道,“快拿纸笔来,我要给父亲和兄长写信。” 彩雀道了声是便离去拿信。 崔萧潇眼见着宋婉宁不理会自己了,登时也觉着没趣,离开前只撇了撇嘴道,“你且等着吧,不愿意和离以后可有你好果子吃,反正廷柏他爱的是我,根本不会护着你的。” 宋婉宁未理会离去的崔萧潇,她心里惦记着父兄在沙场上的状况。她记得在前世,父亲信任了十几年的老将投敌,才让父兄陷入了敌人的埋伏战死沙场。如今重活一世,她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彩雀站在宋婉宁身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道,“姑娘,他们温府虽说是高门显贵,可咱们宋府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姑娘就这样被他们欺压到头上来了?他们这也欺人太甚了。” 宋婉宁手中的笔不停,将自己前世听来的沙场上的讯息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缓缓道,“如今他们敢这般,不过是看我宋府无人罢了,等我父兄归来,且再与他们计算。” 彩雀听了宋婉宁的话,也明白了过来。 宋婉宁将手里的信写好密封,交在了彩雀手上,拍了拍彩雀的手道,“你现在跟着我一同出府去,我要亲自把这封信去封信堂寄出去。” 封信堂是整个京城寄信最快的地方,传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得上封信堂,无论天涯海角都能将信寄到。只是封信堂寄信的价格也比普通的驿站要贵了数十倍。 彩雀道了一声是,跟在宋婉宁身后离开了温府。 封信堂。 宋婉宁站在门口处,和封信堂的掌柜的道,“掌柜的,我要寄一封信出去,越快越好,价钱好商量。” 掌柜的向来是个低头办事的,此刻竟是头也没抬一下,“寄到哪儿?” 宋婉宁将手里的信放在了桌上,浅声道,“寄到辉州去。” “辉州?那儿可正打仗呢,收钱可贵的很。”掌柜的听了这话抬眸来瞧,却正好瞧见一个容貌非凡的美娇娘来,登时脸上便多了两分笑。 掌柜的沉声道,“小娘子寄的可要紧?寄给谁?” “寄给辉州的小将军宋澜。”宋婉宁心下惦记着拿信,张口便道,“价钱好商量,只要信快马加鞭寄到了,我愿给封信堂一百两银子酬谢。” 掌柜的听了宋婉宁这话,喜笑颜开的接下了这单生意。 处理完手头的事,宋婉宁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往下落了落,她领着彩雀一道出了门。 宋婉宁离开的急,自然是没瞧见自个儿身后出来一个男子,正是封信堂的当家殷易臣。 掌柜的见了殷易臣,连忙寒暄道,“当家的。” 殷易臣看着掌柜的手头的心,低声道,“方才那个女子有信寄到辉州?” 掌柜的点了点头,暗示殷易臣道,“当家的,那太太走的急,估计这手里头的信有什么要紧的讯息,咱们要不打开瞧瞧?” 封信堂除了寄信,却还悄悄做着倒卖消息的生意。 殷易臣只淡淡道,“算了,既然人家付了不少钱,便快些寄出去,别耽误了时辰。” 第4章 管家 宋婉宁适才回到温府,老太太身边的头等大丫鬟海棠便找来了。 “奶奶这是去了哪儿?叫奴婢好找。”海棠看着宋婉宁,站在一旁传达老太太的消息道,“老祖宗让奶奶快些发这个月的月钱。另外还有一事儿就是澜庭院的崔姑娘需要做几身新衣服,奶奶备下几匹布料以便崔姑娘挑选。另外柏二爷方回了澜庭院,老祖宗发话让奶奶把月钱多给柏二爷发一份,好让二爷在府上安定。” “丫鬟们的月钱早就吩咐下去发了,其他的事儿且等一等。”宋婉宁望着海棠,淡淡道,“我如今既然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要为这一大家子操持不假。可这侯府可用的流水银钱毕竟是有限的,肆意花费只怕是侯府会亏空的,到时候银钱周转不过来,这么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海棠一时摸不透宋婉宁的意思,却还是懂得仗势欺人,张口便道,“二奶奶这意思是要违逆老祖宗的意思了?老祖宗发话,竟然还有奶奶驳辩的余地。” “海棠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宋婉宁冷声道,“老祖宗的话我何时违逆?只是前阵子府里刚修了一座新院子给二房的洵哥儿娶媳,这个月实在是没有余钱来做其他花销了。而且这月来,不少院子的份例都被我减了,老祖宗是最要紧的,手底下的份例都是照常的。” “奶奶如此说,奴婢只好照实告诉老祖宗了。”海棠见宋婉宁是个难啃的骨头,便施施然转身走了。 没过多少时候,崔萧潇便嚣张地来了宋婉宁的院子,张口便吵嚷道,“宋婉宁,你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老祖宗都开口让你给我准备布料做衣服,你怎么还说没钱?这一大家子还能没钱?你就是跟我过不去吧?” 彩雀一时没忍住,上前便怼道,“海棠姨娘,你这话说的就是不对了,咱们奶奶要操持这一大家子,全府上下这么多人要张口吃饭的。所有的花销都是有章程的,怎么见的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姨娘的份例很快就会送到你院子里的,着什么急。” “这府到底还是姓温,由不得她宋婉宁在此处撒野。”崔萧潇冷哼一声道,“这偌大的家宅,怎么会连几匹布都没有。我看她宋婉宁就是不配管家,把这家管的四处漏风,能有钱才怪。” 宋婉宁不怒反笑,看着呼天喊地的崔萧潇道,“崔姑娘既如此说,不如讨了那管家权来,看看自己能不能管的下来这一大家子。” “你别以为我不敢。”崔萧潇耸了耸肩,“廷柏一向是对我无有不应的,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我应该管管家让你知道这一大家子能过的多富裕。” 宋婉宁站在院子中,看着崔萧潇气冲冲的离开了。 彩雀站在宋婉宁身侧,担忧道,“奶奶,那姨娘只怕是去找二爷告状去了,二爷一向是都听她的。若是她真要管家……” “无妨。”宋婉宁转身回房,淡淡道,“我倒是要悄悄,她能管出什么花样来。” 宋婉宁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崔萧潇便从书房里叫来了温廷柏。 崔萧潇满脸的可怜模样,看着身边的温廷柏道,“廷柏,我只是来告诉姐姐,我想要制两身衣服,可她却连两匹布料都不愿意拨给我。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妾,是没有自己做衣服的权力的,可是我……早知道嫁过来如此委屈,倒是不如在那荒郊野外饿死算了。” 温廷柏听得崔萧潇如此说,心疼的把崔萧潇搂进怀里安慰。他转头看着宋婉宁,眉毛蹙成了川字,只淡淡道,“婉宁你一向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为何这点小事上都要为难萧潇?” “实在不是我有意为难。”宋婉宁淡淡道,“近日来府里有大事,花销比平日里还多。我作为府里的当家主母,自然是该一碗水端平的。若是萧潇姑娘来找我要几匹额外的布料我给了,其他房的今儿来找我要几件首饰,明儿找我要几件衣裳,那我这个主母是给还是不给?” 温廷柏听了宋婉宁这话,目光也渐渐缓和下来,却还是道,“你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又何须回来?还不如留在军营里。” 前世每当宋婉宁为难,温廷柏便嚷嚷着要回军营。宋婉宁怕温廷柏真回了军营,对他的要求无有不应的。 宋婉宁想起便心中冷笑,只道,“二爷若是铁了心要回军营,我也拦不住,随二爷的便罢了。这三年来,二爷不在家,我还不是把这个家管的妥妥贴贴。怎么二爷回来反倒是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温廷柏没想到宋婉宁竟然如此说,一时觉得丢了面子,只冷哼道,“我不求你,若是日后让我抓着你的错来,别怪我告诉老祖宗卸了你的权。” 宋婉宁只淡淡回应,“若是二爷执意如此,婉宁一定听从老祖宗的安排。” 温廷柏搂着崔萧潇气冲冲的离开了。 彩雀怕温廷柏真去告状,便让小丫鬟跟了去,没一会儿小丫鬟便来回了话。彩雀听了信儿便来告诉宋婉宁道,“奴婢听说,柏二爷没去找老祖宗,而是柏二爷将自己这几年在府里的存的银钱给崔姨娘花了,崔姨娘这才消停。” 宋婉宁心里微微诧异,旋即又反应过来。这些年温廷柏在外征战,手里的体己也有不少。 只是据宋婉宁所知,崔萧潇花钱如流水,温廷柏向来也不是个节制的,只怕温廷柏是撑不了多久了。 前世宋婉宁调节府里的开支不算,还将自己的嫁妆拿去填了又填。最后又为了温府的田庄铺子四处奔走,开源节流,将铺子里的蛀虫全拔了,才让这侯府一大家子都泡在蜜罐里。 他们还真以为,这侯府当真有那么多的银钱让他们挥霍的? 宋婉宁将手里的账本和上,只冷笑。如今她倒是要看看,没有钱,这对鸳鸯还能不羡仙多久。 第5章 婆母 宋婉宁没等来老太太的传唤,倒是等来了她的婆母二太太王夫人。 宋婉宁的公爹温坤是忠平府的二房,是当朝的尚书。二太太向来也是个潜心礼佛的,不怎么管家事,如今那二太太竟然还能唤她过去,倒也是个奇事。 忠平侯府的爵位如今在大房那儿,二房如今委实是没有大房得势,二太太也一向表现的不争不抢。倒是老太天喜欢温廷柏,觉得这孩子出息,这管家的活计才能落到二房。 二太太王夫人向来是个软刀子,前世宋婉宁没少被王夫人拿捏。如今重活一世,宋婉宁倒是要瞧瞧这王夫人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没等宋婉宁进屋,王夫人便已经迎了出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宋婉宁道,“你这孩子,我才听说廷柏那孩子回来还带了个丫头来,可是让你受委屈了。” 宋婉宁淡淡笑道,“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没什么委屈的。太太不必为婉宁出头,以免伤了太太和老爷的母子情份。” “那小子真是该骂。”王太太说着,牵着宋婉宁的手进了里屋。 宋婉宁坐在椅子上,看着王太太道,“不知道太太今日唤我过来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 王太太握着宋婉宁的手,叹息道,“我这个儿子是被宠打的,没受过什么苦。就算是在军营里,那些个官僚都看在忠平侯府的面子上让着他,让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肆意妄为。” “当初咱们府娶你过门,是想让你过好日子的。没想到廷柏那孩子……眼见着又带了个不明不白的人回了府里,婉宁你可要规劝着,要不然这个廷柏的官路肯定不好走。虽说是他对不起你,可夫妇一体,廷柏的荣耀也是你的荣耀。” 宋婉宁面上淡淡笑,回应道,“太太原是不知道,廷柏如今哪儿能听见我的话呢?他跟我虽然说是夫妻,可只在三年前草草见过一面,实在是没什么夫妻感情。若是说规劝,只怕是太太出面比儿媳管用的多。” 宋婉宁心里好笑,她前世生被王夫人当刀子使了好几回。 王夫人身为温廷柏的亲生母亲,不想亲自规劝,只派宋婉宁出马。后来坏人都是宋婉宁当了,王夫人在温廷柏面前又骂着宋婉宁不懂事,如今这个刀子她可再不当了。 王夫人见宋婉宁不接招,便从袖子里拿出个帕子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哀伤道,“那孩子平日里到处跑,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找也找不到,想跟他说几句话都难,更别说规劝他做什么了。只是眼见着他名声不好,我这个做娘的也是伤心。” “太太不必伤心。”宋婉宁笑着宽慰道,“二爷向来是个知礼懂事的,一定是明白太太你的苦衷的。况且那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婉宁这样的妇道人家只怕是不懂。二爷能做出这样的事,定然是心里有底的。” “他能有什么底?”王太太说到这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不过是被那个小狐媚子蒙了心了,一心只想跟那个狐媚子双宿双飞。我千个儿还听说那小姑娘还去澜庭院给你脸色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都如此欺压到你头上来了,婉宁不得给她点厉害瞧瞧?” 宋婉宁听到这儿,也得开始诉苦,“不是儿媳不想惩治,只是如今二爷把萧潇姑娘当成心头宝,儿媳若是跟萧潇姑娘敌对,二爷定然会厌弃儿媳的。如今把日子过成儿媳这样的,满京城只怕也只有儿媳一人了。” 宋婉宁说着,也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王夫人见宋婉宁哭起来,登时也只好劝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平日里只知道管家,不知道怎么拿捏丈夫的心了。” 宋婉宁抬起头看着王夫人道,“不知道太太可有什么高招?” “如今廷柏好容易回来。”王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宋婉宁道,“你如今最要紧的,不是管家,而是赶紧拿捏住廷柏的心,给他生个孩子才是最要紧的。虽说如今有煦哥儿在,也算是廷柏的后人,可终究不是亲生的。” 没等宋婉宁说话,王夫人便继续道,“若是你怀了孩子,廷柏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你越来越好的。” 宋婉宁听着王夫人出的这些馊主意,只低头装作害羞道,“太太说的是,儿媳会努力的。” 王夫人长出一口气,“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那些讨好夫君的手段,只怕不用我教你吧?” 宋婉宁在王夫人院子里自是千应万应,只是出了院子她便是再不管什么事儿了。 可还没等宋婉宁的凳子坐热乎,温廷柏便是气冲冲地冲到了宋婉宁这儿,“可是你到母亲那儿告状,说萧潇的坏话的?” 宋婉宁心中了然,那王夫人见劝不动宋婉宁,只能自己来规劝温廷柏,不过这个坏人自然只能宋婉宁来当。 没等宋婉宁说话,温廷柏继续道,“萧潇都不让你拨钱买布料了,你竟然还这般跟她过不去?你真以为你在这家里当着主母便能只手遮天了?” 宋婉宁看着闷头骂人的温廷柏,只作惊讶状道,“二爷为何这般诬赖我?我平日里在家虽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太太唤我过去说了几句体己,我可从来没说过萧潇姑娘一句不是。” 温廷柏蹙着眉,仍有些不信,“那母亲凭何处知道那布料的事儿?” “如何知道布料的事儿?这一大家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长了耳朵。”宋婉宁冷笑道,“母亲知道什么,便只有我去告状她才能知晓?如今我瞧着你也从未把我放在眼里过,有点事儿便诬赖到我头上,不如回禀了老祖宗,这管家权便给了别个儿罢了。” 宋婉宁继续道,“不如给了萧潇姑娘,若是她管家,以后的布料便是想买多少买多少,再也无需节制了。” 温廷柏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你……” 饶是温廷柏也知晓,若是外头人听说,这偌大的侯府,是个小妾管家名声也实在是不好听的。 第6章 经商 宋婉宁站在院中,目光直直地瞧着温廷柏,“怎么?二爷不为你最爱的女子到老祖宗那儿争取一下?我记着萧潇姑娘说过,对家里的对牌钥匙很是感兴趣,若是二爷能为她争取到这样的权力,萧潇姑娘必然会十分感激二爷的。” 温廷柏见说不到宋婉宁,可又放不开便是了,何须这般咄咄逼人。萧潇从小长大艰苦,这大宅院管家的事儿她哪里懂,你既然身为大宅院的主母,就把这管家的事儿放在心上才是。” 宋婉宁看着温廷柏这个伪君子,只冷笑道,“二爷既然不卸我的管家权,以后就莫要干涉我在后院管家的事儿。” “你……”温廷柏见宋婉宁说话尖锐,以为她是嫉恨自己纳妾回来。可转念又想,这就说明宋婉宁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风轻云淡,她心底还是在乎他的。 想到这儿,温廷柏心里的怒意减轻了些,只道了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澜庭院。 宋婉宁想起了自个儿那个继子,便找了找平日里负责温煦饮食的妈妈上前道,“这几日煦哥儿可还懂事乖顺?” 刘妈妈只道了一声是,连忙道,“回奶奶,煦哥儿这几日最是听话懂事,就是没有奶奶在旁边压着,怎么都劝不动他写字。” 刘妈妈站在桌旁看着宋婉宁欲言又止,双手交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宋婉宁一眼便看出了刘妈妈还有心事,直言道,“有什么便说什么罢,又没有人会怪罪妈妈。” “昨日起澜庭院的萧潇姨娘每日往煦哥儿院子里送好吃的好玩的,煦哥儿心下欢喜的不得了,更没有功夫去写字了。奴婢们劝了多回,煦哥儿更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刘妈妈紧接着便担忧道,“如今二奶奶可得管一管,若是不管,只怕日后煦哥儿更是不会把念书的事儿放在心上了。” 宋婉宁面色不改,看着身边的妈妈道,“煦哥儿毕竟是姓温,是二爷的儿子。萧潇姑娘是二爷的爱妾,两人若是走得近,实在是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处。如今萧潇姑娘做什么事二爷都是晓得的,只怕是二爷觉得我管孩子太严,专门让萧潇姑娘来让煦哥儿放松放松的。我若是再去管,只怕是拂了二爷的面子。” 刘妈妈听了这话,便也只得道是。 宋婉宁淡淡道,“日后只管伺候好煦哥儿吃饭穿衣,其他的一概不用管,做什么对做什么错,他父亲和他的姨娘自然会教导他。” 刘妈妈又应了两声便转头按着吩咐去做事儿了,宋婉宁心中惦记着远在辉州的父兄,看着眼前纷乱的账本发起了呆。 而另外一头,温廷柏的书房里。 崔萧潇静坐在椅子上,看着温廷柏从外头回来,连忙激动着上前询问,“怎么样?宋婉宁她承认了吗?是不是就是她讲我的坏话?” “看着她的样子,好像不是她说的……”温廷柏面色犹豫,缓缓道,“院子里这么多丫鬟婆子,只怕母亲是从旁人那听说的。” “不是太太亲口说的,是宋婉宁说的吗?”崔萧潇见温廷柏有一丝护着宋婉宁的意思,登时便不乐意了起来,“太太说的不就是铁证如山?廷柏你怎么听那个女人狡辩三两句你就相信了?若是日后时间长了,宋婉宁不得把我们的感情挑拨了?” 温廷柏见崔萧潇伤心,便上前将崔萧潇抱进怀里,低声安慰道,“我如今与他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她毕竟是府上的当家主母,管着一家子的事儿。我若是跟她翻了脸,里子面子都说不过去,咱们这么大个宅院,还是要仰仗她来管着。” “可是我也能管家。”崔萧潇抱着温廷柏撒娇,低声细语道,“凭借我的知识和手段,一定能让侯府的富贵更上一层楼。” “萧潇这话说的。”温廷柏对崔萧潇的能力不抱一点希望,却还是安慰道,“我给萧潇的钱还不够买衣服吗?外头倒腾生意乱的很,别管外头的事儿,就让婉宁赚钱给我们花,不好吗?” “可毕竟她拨钱给我们我买东西总是束手束脚的。”崔萧潇不满道,“若是我手里头有本钱,便可以钱生钱,让咱们大伙都有钱花,廷柏你是知道我的能力的。” 温廷柏回忆起崔萧潇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不得不说那些想法是很新颖,只是这些东西在如今未必行得通。温廷柏看着崔萧潇道,“萧潇,咱们侯府虽说不是小门小户,可若是做生意亏了钱,总还是要节省好一段日子的。” “廷柏为何不让我试试?”崔萧潇如今装了一肚子的主意,只恨没个地方让她发挥出来,当下便道,“若是夫君让我做生意,我要是赚了钱,廷柏便让我管家,以后对牌钥匙也给我。若是是赚不了钱,那日后我便再不提赚钱做生意和管家的事儿了。” 温廷柏见拗不过崔萧潇,便也答应了下来,“你要是这么说……那就让你试试吧。便把我这两年攒下来的银子里拿一千两银子去做生意,若是不行,日后便改进了,再不管这管家的事儿了。” 崔萧潇见温廷柏答应了,立马喜笑颜开,在温廷柏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青天白日的,萧潇可注意些,若是被下人瞧见了,我的面子还往哪儿搁?”温廷柏抱着崔萧潇,嘴上虽是说些规劝的话,可心里确实欢喜的紧。 崔萧潇一副娇女儿态,笑意盈盈道,“我就知道廷柏对我最好。” 没两天,崔萧潇做生意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侯府。 宋婉宁记得前世也有这么一回,只可惜崔萧潇赔钱赔的一两银子都不剩下,便再也不敢提要出去赚钱的事儿了,也不敢再说要管家,消停了好一阵子。 宋婉宁眼中轻笑,如今,她要让崔萧潇做生意管家的这把火烧的更旺些。 不是要管家权吗?她便把手里的权力给崔萧潇,倒是要瞧瞧,她能管出什么花样来。 第7章 设局 崔萧潇自打得了一千两银子便就此扑在开什么店铺赚钱的路子上,牟足了劲要大展身手。 她决心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让温廷柏看看,也让宋婉宁见识见识,她崔萧潇不是吃素的。她要将侯府的管家权一举拿下,到时候便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只要屏退了宋婉宁,她就是温廷柏唯一的妻。 崔萧潇更是在京城里跑了一圈,四处查问了一番如今整个盛京到底是什么生意好做。恰好问到如今女子用的胭脂贵且是用朱砂制成的。朱砂做的胭脂用久了也不安全。 崔萧潇记得后来口红都是用仙人掌上的胭脂冲做成的,安全不说,颜色也好看。崔萧潇更是亲自动手实践过用研制虫做口红还成功了。 崔萧潇细致想了想,决心要开一个胭脂铺子,调制不同颜色的口脂卖给京城的女子,在这盛京做自己的美妆品牌。 崔萧潇说干就干,当即便租下了一个铺面用来做胭脂虫的口红。四处打听整个盛京哪里有仙人掌,终于在郊外的一处崖底下找到了有胭脂虫的仙人掌。 她每一道工序都是亲自示范,用上好的材料做成。如今只差着一味最重要的材料,就是蜂蜡便能开始制作口红。 谁曾想,整个盛京都找不到那么多的蜂蜡。 就在崔萧潇着急上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养蜂人,愿意将蜂蜡以较低的价格卖给她。 管事的说起养蜂人,高兴道,“姨娘,那养蜂人正好是咱们府上刘家的亲戚,听说姨娘是二爷的女人,就愿意把蜂蜡用较低的价格卖给咱们。” “是吗?那也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崔萧潇看着管家,高兴道,“既然这么说,那他人呢?还不快把价格跟我说说。” “那刘大说一斤蜂蜡只要一百文钱,专门做了个契约打算跟娘子做长期生意的。”管事的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契约来,看着崔萧潇道,“姨娘只需要在上头按个手印,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崔萧潇说着看了一眼刘家的,本想再仔细瞧瞧那个契约,可转念又想能有什么坑,她如今的夫君可是忠平侯府的嫡子,她没什么怕的。崔萧潇这么想着,手便碰了碰旁边的印泥,按在了契约上,“让刘大快些把蜂蜡送过来,有了蜂蜡才能顺利做口脂。” “姨娘放心,小的这就去办。”管事的说着就把契约带了下去。 那蜂蜡一到,崔萧潇便紧锣密鼓的盯着下人按着她说的法子做口脂。 如今整个盛京,贵女们用的胭脂都是用小盒子盛放,而崔萧潇做的胭脂虫口红则是用简易的筒状管装着,外表和盛京如今热销的完全不同,倒是也有些新意。 崔萧潇的铺子开张后,她命人画了不少的口红宣传册,定价定了一贯钱每支口红。 崔萧潇身边的管家瞧着价格不太对劲,劝崔萧潇道,“姨娘,如今盛京好用的银子都要五两银子,如今咱们定价太低了,只怕是供不应求,要亏本的。” 崔萧潇不以为意,摆摆手道,“你知道什么,我要做的就是把整个盛京的胭脂市场都包圆了,先打价格战,把那些同行都逼倒闭了,那到时候我想卖多少钱就多少钱。” 管家见劝不动崔萧潇,便也不再奢求能劝她,只低着头按着吩咐去做事。 经过一番预热,崔萧潇这有新意的口红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京城的王公贵女们争相求取,一时间竟然供不应求。管事的劝了好几次让崔萧潇提升价格,崔萧潇都不为所动,认为当下不是个好机会。 崔萧潇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很快就赚了二百两银子。 崔萧潇带着自己的成果向温廷柏展示,将手里的银票拍在了温廷柏手上,得意道,“廷柏,我就说我能行,你看吧?不过半月我就挣了二百两。用不了几个月,我就能帮你把本钱给挣回来。” “萧潇真是厉害。”温廷柏看着能挣钱的崔萧潇更是在心里庆幸自个儿捡到宝了,连忙捧着道,“萧潇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买。” “钱我能自己挣。”崔萧潇看着温廷柏,撒娇道,“廷柏不是说过了,只要我做生意能赚钱,廷柏就去跟老祖宗商量,把管家对牌钥匙给我吗?以后我管家了,一定能带着整个侯府过的越来越好的。” 崔萧潇一说管家权,温廷柏开始犹豫了起来。 且不说崔萧潇一个妾室管家,传出去他在同僚面前没了脸面。管侯府这一大家子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温廷柏低声劝道,“萧潇,要不然再等等?你先学学管家的事儿,这就不会出什么错了。” “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崔萧潇听着温廷柏有反悔之意,当即便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叫人怜爱,“你答应我的你怎么能反悔?温廷柏,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唬我的,说什么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自己家里有一个正妻,我只能做妾。说是要把我扶正,如今看来也遥遥无期,我都退而求其次只要一个管家权了,你竟然还是反悔。” 崔萧潇说着,转头就要进屋收拾行李,“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回我的庄子里去,起码没有人骗我。” 温廷柏见崔萧潇如此说,心就好似在油锅上面煎一般,连忙阻挡住崔萧潇道,“萧潇,我既然答应你了便是会去试一试的,你莫要再说要回庄子里的事儿了,你若是再说,我可就是真真不高兴了。” “你可不是在哄我的?”崔萧潇哭红了眼,依偎在温廷柏的怀里,“你说了要给我管家权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怎么会反悔呢?”温廷柏说着,拍了拍崔萧潇的背,“你等着我这就去跟老祖宗商议,让老祖宗把管家权给你。” “我跟你一块儿去。”崔萧潇说着,跟着温廷柏一同到了老太太所在的院子。 第8章 卸权 荣福堂。 老太太如今刚午睡起来,听着丫鬟在耳边怨怼宋婉宁,“老祖宗不知道,二奶奶这两日来越发不管管家的事儿了,奴婢前日去找她兑厨房采买的银子。她竟然说奴婢买贵了,以后不给奴婢那么多钱买菜。可老祖宗吃的都是最好的,若是银子不够了,以后还怎么买这些好东西孝敬老祖宗,她这不是变着法子克扣老祖宗的用度吗?” 老太太屋子里的丫鬟是些见风使舵的,一向又拿着老太太房里的油水,如今油水没了,自然是要找老太太告状的。 老太太如今对宋婉宁的行径很是不满。不久前她让宋婉宁给温廷柏多拨点银子,宋婉宁竟然敢违逆她的意思说家道艰难。 老太太想起宋婉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丫鬟迎着崔萧潇和温廷柏一同进了屋。 崔萧潇听了温廷柏的话,专门买了一件貂毛大氅给老太太备了礼。朝着上头的老太太行礼,一脸安静乖顺的模样,“孙媳见过老祖宗,特来给老祖宗请安。” 崔萧潇作为一个妾室,却自称孙媳,这是极为不合规矩的。 只不过老太太如今对宋婉宁十分不满,看着崔萧潇这个妾室也有些顺眼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在奚落宋婉宁,“你和廷柏倒是有孝心,还知道来给我这个老不死的请安,不像这个家里的某些人,借口管家繁忙,半个月都不见她一回。” 崔萧潇说着,赶忙将手里的大氅送到老太太手里,跪坐在地上道,“孙媳前些日子得了廷柏的关照,拿着银子开了一个胭脂铺子赚了不少银钱,这都是老祖宗培育廷柏,又让他纳孙媳进门的功劳。孙媳不敢忘了老祖宗的恩德,所以一赚了钱就买了一件貂毛大氅送给老祖宗,也聊表孙媳的孝心。”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老太太一听崔萧潇给她买了东西,当即喜笑颜开,看着崔萧潇道,“这件大氅估计花了不少钱吧?” 站在一旁的温廷柏连忙回话,“回老祖宗,花了五百两银子。” “廷柏……”崔萧潇跪在地上,娇嗔道,“都说了不用告诉老祖宗花了多少钱,是多是少都是我的心意。” 老太太半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崔萧潇,“你这孩子开的胭脂铺子真那么挣钱?” “是的,孙媳专门做了新花样,让这胭脂跟现在盛京做的都不同,日后怕是能做大做强的。”崔萧潇在做生意这方面可谓是一点儿都不谦虚,笑道,“老祖宗只等着孙媳孝敬您就好了。” “真没想到萧潇竟然还这么会赚钱。”老太太说着,又想到了府上管家的宋婉宁,越发不满道,“那个婉宁啊,咱们侯府那么多的铺子和田庄,她不想着怎么让府里的生意好起来,一日日就知道节省用度。” “老祖宗,萧潇还有很多赚钱的法子,若是萧潇管家,一定能让侯府的铺子赚更多的钱的。”温廷柏见老太太对宋婉宁如此不满,连忙出声道,“婉宁既然没把这个家管好,这管家权也要给更有能力的人才是。” “可是若是萧潇管家……”老太太望着跪在地上的崔萧潇,心里有了更多的考量。 崔萧潇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妾室,若是妾室管家,只怕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老太太虽说是爱钱,可侯府的名声也不能不要。 温廷柏看出了老太太的犹豫,连忙出声道,“老祖宗,若是萧潇管家,咱们侯府日后的银钱越来越多,办个什么菊花宴也风光,哪里会像现在一样这么抠搜的过日子。依孙儿看,这管家权给谁不是给。”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把婉宁叫过来。”老太太半眯着眼,缓缓道,“若不是她将这个侯府管家管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动她手里的权力。” 跪在地上的崔萧潇得意地翘起嘴角,随机被站在一旁的温廷柏扶了起来。 未过多时,宋婉宁便被老太太叫到了荣福堂。 宋婉宁掀开帘栊进了屋子,一眼便瞧见了坐上的老太太和一旁的温廷柏,崔萧潇站在温廷柏身后,一副乖觉模样。 宋婉宁心知是崔萧潇出手了,却也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看着老太太道,“孙媳见过老祖宗,不知老祖宗今日叫孙媳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和孙媳商量的。” 老太太不好直言卸了宋婉宁的管家权,只提起了另外一桩管家的事儿,看着宋婉宁道,“前些日子煦哥儿要吃的桂花糕你可给她做了?我吩咐你买的布料可备下了?” 宋婉宁不卑不亢,缓缓解释,“煦哥儿要吃的桂花糕已经让人买了,老太太吩咐找的蜀锦如今少了,孙媳备下了几匹另外的,比起蜀锦也是不差的。” “让你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太太说着,拿起旁的茶杯往宋婉宁身侧砸了过来,茶杯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也溅了出来。 “婉宁啊,不是我针对你,可你瞧瞧,萧潇才来了咱们忠平侯府才多少日子,就能攒钱来给我买了一件大氅。你这个当家主母是怎么当的?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老太太说着,便佯装气急了抚着自己的胸口。 宋婉宁眼见着老太太今日不过是寻了理要来卸她的权罢了,当即便顺着老太太的怒火跪了下来,“孙媳自知无才无德,实在是离老祖宗心里的当家主母相差甚远,愿意让出管家权,交出对牌钥匙,以略略补过。” 老太太见宋婉宁竟然自个儿说出要让权,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还是佯装着,“婉宁啊,我也不是真的想卸了你的管家权,只是如今你把这个家管的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也怪不得我了。” “回老祖宗,孙媳知道老祖宗一向是把整个侯府的荣辱放在心上的,这就交出管家对牌来让能人管家。”宋婉宁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钥匙来,呈给了旁边的妈妈。 老太太命妈妈给了温廷柏身后的崔萧潇,只道,“萧潇姑娘日后可要将我们侯府的未来放在心上,这一大家子可就等着你的调度吃饭呢。” 崔萧潇极为骄傲的瞧了一眼宋婉宁,缓缓道,“孙媳定不辱命。” 第9章 窟窿 崔萧潇得了对牌钥匙,更是傲的无法无天。宋婉宁才出了荣福堂,崔萧潇便跟了过来,叫住了宋婉宁,“你给我站住了。” 宋婉宁转过身看着崔萧潇,浅笑道,“不知道萧潇妹妹有什么高见?” 崔萧潇打量着宋婉宁,见她没有因为没了权力伤神一分,心中奇怪,看着宋婉宁道,“我如今抢走了你的权力,你不伤心?” “管着这一大家子劳心又伤神,也没有一个感恩我付出的,如今没了也没什么好伤心的。这权力是萧潇妹妹是想要的。”宋婉宁望着崔萧潇,只淡淡道,“既然萧潇姑娘如今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何须来质问我?” “那是因为你不会调度人心。”崔萧潇轻嗤一声,笑道,“这种大家族,用钱打点收拢人心才是要紧的,你天天让大家扣扣嗖嗖过日子,又怎么会有人服你。” “拿钱打点说来容易。”宋婉宁看着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崔萧潇,只笑了笑便离开了。 崔萧潇望着离去的宋婉宁,小声咒怨道,“如今什么权力都没了,竟然还敢如此嚣张,真是不知道什么给她的底气。” 崔萧潇望着自个儿手里的对牌钥匙,当即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天香道,“告诉去。” 天香道了一声是,正要离开,又听得崔萧潇继续道,“以后, 天香听着,忙不迭逢迎道,“恭喜二奶奶得了管家权。” “这还差不多。”崔萧潇笑着回了院子。 她看着侯府每个月流水的银钱一时花了眼,侯府十几个田庄,几十个铺子光是看着就让人花了眼。而每个铺子和田庄的收成都不一样,有的赚钱有的亏钱。 而侯府每个月的花销更是让人咂舌,流水的银子花着,如今看来,每月挣的银钱和花的银钱竟然只能堪堪持平。若是这时候有个什么大事要办,侯府的银子便有了亏空。 崔萧潇对着宋婉宁就是一阵骂骂咧咧,“一个主母把家里的铺子和田庄都经营成这样也不值得去瞧瞧。” 崔萧潇想着自个儿的胭脂铺子如今正是赚钱的时候,便硬着头皮看着身边的妈妈道,“今日我刚管家,让厨房买只头羊来加菜,让府里的人都吃顿好的。” 身边的妈妈见崔萧潇如此说也笑开了花,“还是得奶奶为咱们这些下人找想,奴婢这就找人去买羊。” 忠平侯府上下都得了崔萧潇的恩惠,一时对她感恩戴德,原来嫌弃她身份的下人一时间也改了看法。 崔萧潇正沉浸在大权在握的感受中无法自拔,胭脂铺子管事的却带来了一个噩耗。 管事的火急火燎找到崔萧潇,着急道,“奶奶,如今胭脂铺子的生意很好,可才赚了四百两,本钱一千两却全都花出去了。咱们铺子亏了六百两,如今这个亏空可怎么办?” 崔萧潇没想到这胭脂铺子竟然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可她如今刚得了权力,若是向温廷柏求救,只怕温廷柏会把她的管家权拿走。若是如此,她还不得被宋婉宁那个女人笑话死。 崔萧潇咬牙,看着手里的账本,“如今胭脂铺子的生意正好做,若是能得两千两银子周转,胭脂铺子肯定能扭亏为盈的。” 管事的见崔萧潇如此说,只叹道,“奶奶,如今咱们上哪里去拿两千两银子啊?若不然找二爷商议商议?” “不行,绝对不能告诉二爷。”崔萧潇额头上冷汗直冒,她看着手里的地契和账本,把目光放在了其中一个赚钱的庄子上。 侯府每月的流水高达一万两,若是她先挪了两千两用着,在没人发现之前再把窟窿补上,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觉,没人能知道她的胭脂铺子亏了钱。 崔萧潇这么想着便是这么做了,看着管事的道,“小问题,你先去库房领两千两银票拿去胭脂铺子用着,再等些时候同行被咱们打败,咱们生意就越做越红火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管事的看着手里的对牌,有些犹豫地看着崔萧潇,“奶奶,这么大的事儿要不要跟二爷说一声,若是事后二爷知道了只怕是会生气的。” “先别告诉二爷,我心里自有计较。”崔萧潇说着,看着管事的,眼神威胁道,“若是被二爷知道了我顶多挨骂几句,可管事的你会怎么样我就不好说了。” 管事的见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去领钱。 崔萧潇分配好了各个院子的月前和采买的钱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歇一歇,胭脂铺子的管事的又来了。 管事的如今已经急地满嘴燎泡,看见崔萧潇便哭天抢地,“奶奶,不好了。那个卖蜂蜡的刘大说奶奶不兑现给他蜂蜡的钱,说再不给他就要告状到衙门去了。” 崔萧潇蹙眉,记着那卖蜂蜡的刘大卖的也不贵,便质问道,“什么?那为什么不把蜂蜡的钱结给他?” 管事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害怕道,“那刘大原是说一斤一百文钱,可他说后来提供给咱们的材料都是更好的,要涨价。” “不是签订了契约,他怎么能反悔呢?” “这才是问题所在。”管事的连忙解释道,“那契约上写的是一两银子一斤,如今咱们欠下了八百两银子了已经。”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那份契约了,你不是说没问题了吗?”崔萧潇一掌拍在了桌上,质问管事的,“如今怎么能出了这样的事?” “是奴才年纪大了眼睛花看错了,还请奶奶饶恕了奴才这回。”管事的说着便朝自己脸上扇巴掌,只哭哭啼啼道,“还请奶奶快想想办法吧,若是不然那刘大可真去衙门告状去了。” 崔萧潇将账本甩在一边正想发作,谁知温廷柏出现在了院子门口,看着崔萧潇道,“萧潇,这是怎么了?” 第10章 入局 崔萧潇慌乱中将账本放在桌上站起身,旋即露出个宽和的笑容,走上前拉着温廷柏的手,撒娇道,“没什么廷柏,就是管事的做错了事情,我都跟他说不怪他了,结果他自己要磕头谢罪拦都拦不住。” “是吗?” 温廷柏将信将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管事的,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崔萧潇已经靠在了温廷柏的怀里。 “那是当然了,廷柏难道不信我?”崔萧潇说着嘟嘴看着温廷柏,“廷柏你不知道,这一大家子这么多事都是我一个人管,我有多累。” 温廷柏望着撒娇的崔萧潇,一颗心都化成了水,哪里还记得什么犯了错的管家,只抱着崔萧潇笑道,“辛苦了萧潇,这个家若是没有你可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崔萧潇嘴上哄着温廷柏,却偷偷为自个儿捏了一把汗。 温廷柏说着摸了摸崔萧潇的头,安慰道,“听说明日京城有个满月宴,办宴会的是京城平远侯府,我要赴宴去,萧潇便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满月宴?”崔萧潇听了温廷柏这话,心中一动,抱着温廷柏道,“我也想去,你能不能带我去?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满月宴呢。” “这……”温廷柏面露难色,“满月宴一般都是府上的正妻同去的,萧潇跟去只怕是不方便。” “好啊温廷柏,当初说只爱我一个,如今去参加满月宴却只带着你家中的正妻去,你不过是哄骗我嫁给你罢了。”崔萧潇说着又开始哭闹,伸出拳头一拳一拳打着温廷柏的胸口。 温廷柏如今对崔萧潇的感情正是上头,见崔萧潇哭红了眼,便是什么都应了,“萧潇别生气,我去同婉宁商议商议,怕兴许会同意的。” “那你快去,我可等着你的消息呢。”崔萧潇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目送着温廷柏往宋婉宁所在的院子里走。 宋婉宁所在的南院有一个石桌,石桌被院子里的绿荫覆盖,宋婉宁正在石桌子上写字毛笔字。 她许是没了管家的对牌钥匙闲了下来,只着一件青色衣袍,长发用一根素簪子挽起,不少头发从身后流泻到了胸前,落在了石桌上。 宋婉宁身上再没有多余的装饰,低着头十分认真描绘着字,如葱根般的手指头握着毛笔落在宣纸上,看着却好生清雅,与周遭的景物融为一体了似的。 温廷柏再次发现,他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如此美貌。他眼下只想起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温廷柏站着看了半晌,直到宋婉宁的丫鬟彩雀从屋里出来,惊讶道,“二爷来了。” 宋婉宁闻言讶然抬头,正好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温廷柏。 宋婉宁放下毛笔,上前朝着温廷柏行了一礼,出声道,“二爷来了也不说话,丫头们都怠慢二爷了。” “无妨。”温廷柏只觉自个儿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一时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宋婉宁眉眼仍旧是淡淡的,看着温廷柏道,“二爷如今来,只怕是有要紧事要说吧。” 温廷柏看着宋婉宁,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如今看着这样的宋婉宁却觉得难以开口,却还是出声道,“婉宁,明日……萧潇也想一块儿去,能不能带着她一同去平远侯府?” “明日去的都是各家的正妻正儿八经的宴会。”宋婉宁神思没有因为温廷柏出现一点儿的不快,只淡淡道,“若是萧潇姑娘去了,只怕会被各家的公子小姐们出言针对,对二爷的名声也不好。若是二爷执意要带她去,便一同去吧。” 温廷柏看着善解人意的宋婉宁,越发觉得自己近日来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合规矩,只看着宋婉宁道,“婉宁,辛苦你了。萧潇性子是强了些,心思不坏。” 宋婉宁差点笑出声来。 前世联合温煦将她的权力都骗走,最后又诬赖她行巫蛊之术咒骂老太太,让她被关在小院子里到死。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温廷柏竟然说她心思不坏。 宋婉宁想着,却没发作,只看着温廷柏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 温廷柏自知多说无用,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宋婉宁所在的南院。 而在东院的崔萧潇,却又打起了侯府流水的主意,她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信天香,低声询问道,“如今侯府除了当家主母,还会有谁来查看侯府的财产吗?” 天香是温廷柏给崔萧潇拨过来的丫鬟,对崔萧潇倒也算是忠心,想了想便回了话,“奴婢之前听说,侯府的财产一般便是由当家主母保管,之前南院那位管家的时候,倒是老祖宗会时不时查问。估摸着两三个月查一回,奶奶管家之前正好才查了一回,下次估计还远着呢。” 崔萧潇听了天香如此说,心里总算又放心了些,她凑在天香身侧小声道,“你将这一千两银票给胭脂铺子的管事的,让他把刘大的事情处理好。告诉他,等我过两日闲下来得了空就去胭脂铺子看看经营。” “是。”天香说着,带着银票便出门去了胭脂铺子。 为了崔萧潇管家的事儿,温廷柏专门又拨了几个婆子来供她驱使。眼见着又一个妈妈进门来催她管家的事儿,“奶奶,大房差人来问他们那房的月钱什么时候发?大房说他们如今大奶奶又怀孕了,保胎要多发点月钱。” 崔萧潇脑子转悠着,看着身边的妈妈便气不打一处来,“大房的月钱是多少便是多少,已经照着册子拨过去了。还想多要?现在哪个大家族手里没点儿自己的私房钱,若是要保胎也应该拿私房钱才是,怎么什么钱都想着往中公的账上出。” 那妈妈听着崔萧潇这话,只疯狂朝崔萧潇使眼色,小声道,“奶奶,大房的丫鬟如今正在外头候着呢,若是这话被她们听了去了,奶奶若是得罪了大房,只怕她们不会给奶奶好果子吃的。” 崔萧潇压根没把妈妈的话放在眼里,“听就听呗,我如今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还有她们置喙的份?这个家到底还是老祖宗做主,月钱是多少就发多少,一分都别想多拿。” 第11章 丢脸 翌日。 因宋婉宁已经应下了温廷柏带上崔萧潇去平远候府的事儿,温廷柏又觉着带两辆车驾太过招摇,便让崔萧潇和宋婉宁共乘一车。温廷柏则是骑着马匹走在马车前头,一队人浩浩荡荡往前走着。 马车里,崔萧潇见宋婉宁闭眼小憩,想起自个儿如今大权在握,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奚落她的大好时候,“喂,宋婉宁。你一个嫡女,侯府的当家主母,混成如今这副样子,你不觉得失败吗?” 崔萧潇见宋婉宁没说话,心中更觉得不甘,看着宋婉宁继续道,“你们这个地方的女子,不是最看重尊严和体面了吗?如今你管家权也没有了,外出还要跟小妾同车,这么丢脸的事情你居然还能忍?我若是你,早就和离了,若是不然,也跳进井里把自个儿淹死了。” “原来萧潇姑娘这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妾室是上不得台面的。”宋婉宁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崔萧潇,淡淡道,“既然知道正妻跟小妾同车丢人,还能继续在车里晃悠,让二爷在外头为难。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你就是如此爱他的?” “你……”崔萧潇听了宋婉宁这话心中气极,正想反口骂人又想起了什么,便笑道,“你也就在嘴皮子功夫上能赢我罢了,我如今已经得了管家权,你这个正妻过的连个妾室也不如,真是叫人可怜的很。” “不仅仅是廷柏,连你的儿子煦哥儿都是向着我。”崔萧潇继续笑,“我前些日子听说,你父亲可是当朝的威武大将军,只可惜一直在外不曾回来,你说若是你父亲知道你现在混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宋婉宁看着崔萧潇,宋婉宁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动不动都顾盼生姿。可崔萧潇看着,却觉得有些怕了,吞吞吐吐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宋婉宁轻笑了一声,只一字一句道,“我父兄要是在,还能容易如此嚣张?只怕你已经死了千百回。” 崔萧潇一时被宋婉宁的话吓住了,扶着马车大口地喘气。她自己心里清楚,宋婉宁所说的,绝对不是玩笑。如今这个地方,权势能压死人。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死死抓着温廷柏不愿意放手。 崔萧潇刚缓过劲来,忠平候府的马车便到了平远侯府。 平远侯的第三子方随站在门口招呼来往客人,门口处还站着不少的小斯和丫鬟,只要见到有车驾停下便会迅速上前接人,排场可谓不小。 看门的小斯见了温廷柏和身后的马车,连忙朝后头喊道,“柏二爷和柏二奶奶到——” 未稍片刻,里头跑出来两个小丫鬟站在车驾旁,只等着迎接从马车里下来的宋婉宁。 小丫鬟眼见着车帘被掀开了,便伸出手低下头,只等着宋婉宁来扶着下马车。很快,崔萧潇便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放在丫鬟的手背上,那丫鬟见一双手扶着自个儿,以为是宋婉宁便扶着宋婉宁往门口处走。 崔萧潇受到如此待遇很是受用,很快便走到了温廷柏身侧。 方随站在门口,见着温廷柏便上前寒暄,看着温廷柏道,“廷柏兄,好久不见,想不到竟然能得廷柏兄的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快快里面请。” “贤弟太客气了。”温廷柏笑着寒暄着,“如今你府上大喜事,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来才是。” 方随看见温廷柏身边的崔萧潇,只觉得眼生,可崔萧潇挽着温廷柏,一副关系匪浅的模样。方随便询问道,“廷柏兄,这位是……” 温廷柏看着方随的目光,如今崔萧潇挽着温廷柏的胳膊,温廷柏不觉得骄傲,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含糊其词道,“她叫萧潇,就是……我府上的……” 方随见温廷柏如此行状便也明白了过来,也不多做为难,看着温廷柏道,“二嫂嫂今日可是没来?她跟我内人交情不浅,内人还盼着她来呢。” 温廷柏见方随转移了话题,登时松了一口气,看着后头的马车道,“来了,快从马车里出来了。” 方随旋即看了一眼自个儿身后的小丫鬟,出声道,“柏二奶奶还在车上,还不快去接下来。” 方随身边的小丫鬟急忙上前,可还没到马车边上,宋婉宁的贴身丫鬟彩雀已经把宋婉宁从车驾里接了下来。 方随见了宋婉宁,连忙上前笑着招呼,“二嫂嫂,可算是把你盼来了,玉媛昨个儿还在说怕你不来呢。” 宋婉宁听说了柳玉媛,面上也露出几分笑意,看着方随道,“怎么敢不来?我若是不来,等她过几日只怕要打到我府上去给我颜色瞧。” “嫂嫂里面请,玉媛如今正在院子里等着嫂嫂呢。”方随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崔萧潇站在温廷柏身边,见宋婉宁的待遇完全高于她的,一时便不悦了起来,拽着温廷柏的袖子道,“廷柏,我如今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反倒是宋婉宁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老宋将军立下了赫赫战功,婉宁又和方贤弟的妻是手帕之交,来往近一些也是正常。”温廷柏目送着丫鬟领着宋婉宁从侧门进了院子,只宽慰崔萧潇道,“萧潇不要多想。” 崔萧潇冷哼了一声,跟着温廷柏一同进了里屋。 平远侯府的满月宴遍请侯门勋贵,在得知温廷柏竟然带着自家的小妾到别人家里做客时候,看温廷柏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温廷柏只觉面上过不去,心里更加后悔带着崔萧潇来平远侯府。若是他只带着宋婉宁一人,他兴许还能受到这些个同僚的夸赞。毕竟宋婉宁的规矩教养是极好的,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叫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温廷柏这样想着,殊不知此刻平远侯府的后院也在议论着他和崔萧潇。 柳玉媛出身清流人家,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听说了温廷柏做的事后便越发觉得惊讶,“婉宁,外头的传言可是真的?那温廷柏在侯府真让一个妾室管家了?” 第12章 闯祸 宋婉宁无奈一笑,瞧着刚出院子的柳玉媛,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跟二爷毕竟没什么感情,他如此把萧潇放在心上,想必是真真互相爱慕。” 柳玉媛听了这话越发替宋婉宁不值,“你十四岁嫁给他当了侯府的当家主母,替他管了三年的家,他如今便随便带了个妾室招摇过市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这也欺人太甚了!” 柳玉媛瞧着宋婉宁,眼里皆是心疼,忧心道,“婉宁,你如今正是大好的年纪,万不可在这侯府继续消磨了。我瞧着,干脆与那厮和离了,过自个儿的日子去。” “如今我父兄未归,一切都等父兄归来再做定夺。”宋婉宁心中有着计算,只宽慰道,“放心吧,外头的面子都是虚的,我如今没了管家权,倒是过得还比从前要痛快些。再说了,如今他带着小妾登堂入室,世人只会说他宠妾灭妻,叫他的官路更难走罢了。如今我在外,那些个豪门贵女说不定看我可怜,还能跟我走的近些。” “你倒是会宽慰自个儿。”柳玉媛被宋婉宁说的话逗笑了。 门房处的妈妈敲了敲房门,朝着里头的柳玉媛出声道,“奶奶,如今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开这席面了,您带着小郎君到前厅去吧。 “晓得了。”柳玉媛应了一声,抱起在摇篮里睡的正熟的孩子,和宋婉宁一道出了门。 如今平远侯府的正厅可谓是人头攒动,柳玉媛身边跟了十来个丫鬟婆子,护着她站在了方随身侧。 “今日,多谢诸位抽出时间在百忙之中光临寒舍吃我儿子的满月酒。”方随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看着桌上坐着的众人道,“这杯我先干了,诸位随意。” 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柳玉媛更是拉着宋婉宁坐在了京城身份最为金贵的女子那桌,如今这桌上坐着的,都是京城非富即贵的女子。 宋婉宁未出阁时,与京城的豪门闺女们倒是也有接触,只可惜在嫁了人后便潜心料理家事,和这些贵女们都疏远了。 柳玉媛拉着宋婉宁坐下,只看着旁的女子们道,“婉宁难得来一次,咱们姐们给说啥说啥,还是照着以前的样子。” 桌上便有女子不乐意了,坐在柳玉媛身边工部尚书家的千金卢紫君向来是个直肠子,当下便道,“婉宁自打当了当家主母之后,便再也抽不出空隙来陪着我们姐们玩了。我先前府里办菊花宴,婉宁也没来。还是玉媛你的面子大。” “以前我忙于管家,一时间疏忽了各位姐妹,是我的不是。”宋婉宁说着抬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杯我先干了,算是给各位姐妹赔不是了,还望各位饶了婉宁这一次。如今我也不管家了,若是谁家有个什么事儿,我一定第一个上门去。” 桌上的气氛就此被带了起来。 宋婉宁嫁人前和这些个贵女们也未曾交恶,如今又有柳玉媛在中间周旋,熟悉起来也不过是一下子的事儿。 只和京城那些个不显贵的人家坐在一桌的崔萧潇看着宋婉宁,恨恨的把帕子给捏紧了。 方才她问了一嘴,她身边坐着的,都是这京城六七品官员的家眷,饶是如此,那些个姑娘们听说她是个妾室,面上虽是笑着的,眼底却是嫌弃。 崔萧潇如此看着宋婉宁心底便是越发嫉恨,她如今贵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出门在外竟然还要瞧外人的脸色,她这当家主母当的也实在是窝囊。 崔萧潇想着,瞧了一眼温廷柏,他正在远处的男席面,没时间理会她。崔萧潇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便拿起了酒杯朝着柳玉媛所在的那桌走。 崔萧潇抬着那张自以为亲和的脸,故作娇柔地撩了撩耳边垂落的发丝,看着柳玉媛道,“这位可是方二奶奶?” 柳玉媛未曾见过崔萧潇,自然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是京城官员带过来的家眷,便回以微笑,“正是,不知这位姐姐是?” “我在家时便听廷柏说起方二奶奶的风姿,如今见着了只觉廷柏还是说的谦虚了,我见到奶奶连眼睛都挪不开。”这时候整个桌面上除了宋婉宁,其他贵女的目光都放在崔萧潇身上,崔萧潇心中极为自傲,便淡淡道,“我正是廷柏的妻,忠平候府的当家主母。” 崔萧潇话才说完,桌上的众人面色有惊讶也有讥讽,似乎是实在没见过有这般厚脸皮的妾室,竟然敢上门声称自个儿是当家主母。 其他的贵女们尚且忍着,只是那卢紫君却是直接笑了出来,看着崔萧潇道,“据我所知,忠平侯府的当家主母,温廷柏的妻子只有我身边这位宋姐姐。这是什么时候,律法还换了,现在都可以娶两个妻了?” 崔萧潇见自个儿被笑话了,脸上红了两分,却还惦记着要替自己拉回两分面子,出声道,“我虽是可妾,可在侯府是实打实的当家主母。侯府一大家子,廷柏也护着我,根本没把宋婉宁放在眼里。我如此,便和那当家主母有何异?” 崔萧潇此言一出,周遭皆是哗然。 如今盛京,哪个侯爵人家敢宠妾灭妻,只怕是只有忠平侯府一家做得出来这样的丑事,竟然还能让这妾室管家,简直是骇人听闻。 坐在不远处的男席面官员们看着温廷柏的目光都极为复杂,当即便小声谈论了起来。 “忠平侯府做出来这般丢人现眼的事儿也不知道捂着些,竟然还带着一个妾室招摇过市。”卢紫君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拍,只看着崔萧潇冷笑道,“这世道竟然还有如温廷柏一般如此宠且灭妻的蠢货?婉宁嫁到忠平侯府只怕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依我看,老鼠一生生一窝,只怕是那忠平候府的男人没一个好的,全是这般宠妾灭妻的货色。” 崔萧潇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个儿约莫是闯祸了。 第13章 被骂 如今盛京,没有一家人家是敢宠妾灭妻的,因为宠妾灭妻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只怕那大家族都是不好婚配的,一大家子的儿子女儿都遭了殃。 那些个世家的公子小姐都是知道轻重的,就算真有也不敢外传让外人知道。像这般张扬的宠妾的还是头一遭看见。 如今忠平侯府还有两位嫡子三位庶子等着娶妻,今日的席面一散,只怕是不好再说亲事了。 崔萧潇听了卢紫君的话,便想着要为温廷柏开脱开脱,张口便道,“如今这世道跟自个儿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竟然也会被人瞧不起?廷柏他喜欢我我也爱慕他,在一起怎么就被你们挤兑了?” “诸位都听听,这位姨娘张口闭口都是这样不要脸的话,温二爷竟然还这么惯着她,可见她在忠平侯府到底是怎么被宠上天的。”卢紫君说着站起来,对着四周的贵女道,“以后找夫君可千万擦亮眼睛,若是找了温二爷这样的,只怕以后出门在外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一个无名无姓,不清不白的女子,竟然能进侯府当贵妾,还能当上侯府的当家主母。如今盛京的天只怕要变了不成?” “温家不过是看婉宁如今父兄在外征战不知何时归来,才敢欺压她至此。”卢紫君自己骂道,“将士在外保护咱们在这儿能吃好喝好,可大将军的女儿竟然要受人如此欺辱,实在是罔顾天道人伦。” 卢紫君说的慷慨激昂,引的屏风后头的男官员也纷纷迎合,更有人直言道,“明日,我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他温二爷一本,让圣上看看温家的真面目。” 温家大房,温廷柏的嫂子费碧云也来了,听了这话脸便黑了半截。他们大房好处没沾上半点,却惹了一身羊膻味,连被骂都被骂了进去。一时看崔萧潇十分气愤,只恨不得眼里要射出刀子一般。 如今动静大,温廷柏终于注意到了宋婉宁这边的动静。 温廷柏站在厅上,看着崔萧潇当下便出声询问道,“怎么了这是?” 崔萧潇见温廷柏来了,豆大的泪珠子往眼中滚落,立刻扑进了温廷柏的怀里,抽噎道,“我方才不过是想敬方二奶奶一杯酒,谁知这位姐姐张口闭口便骂我是个妾室不配。廷柏,我原不该来的,是我给你丢人了。” 温廷柏脸色一时复杂,周遭的看客看着两人的互动,更是证实了传言非虚,一时便议论了起来。 坐在外头位置些的费碧云终于是坐不住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便离开了平远候府。 而宋婉宁却如同无事一般逗弄着柳玉媛刚醒来的孩子玩耍,压根没把温廷柏和崔萧潇放在眼里。 崔萧潇生怕温廷柏直到自个儿闯了祸,连忙小声哭道,“廷柏,我们回家吧。” 卢紫君家中虽说未有爵位,可也算是有权有势,父兄皆是出息,说起话来也没把温廷柏放在眼里,“在人家席面上哭哭啼啼的真是晦气,还不快滚。” 温廷柏听了这话,更是蹙眉,看着卢紫君道,“卢姑娘,说话做事总不该如此不讲道理。萧潇虽是个妾室,可你也不至于如此贬低。” “你让一个妾室登堂入室就算了,还容忍你这不明不白的小妾给侯门夫人敬酒,这就是你对平远侯府的尊重?”卢紫君说着便笑道,“你就算真不把平远侯府放在眼里,也不至于让个小妾来敬酒如此折辱侯府的夫人。你自个儿不把自家的正妻放在眼里,如今在外头也一概而是,你真以为这平远侯府是你的忠平候府?” 温廷柏听了卢紫君这话,神色终于是变了。 他自个儿疼惜崔萧潇不要紧,只怕是在外头,崔萧潇的身份会让人诟病,如今崔萧潇敬酒只怕是把平远侯府给得罪了。 “今日是廷柏多有得罪了,改日再来登门致歉。”温廷柏顾不得其他,只拉着崔萧潇道,“走,回家。” 平远侯府的闹剧也算就此结束,温廷柏和崔萧潇走后,剩下的人更是继续留在平远侯府,该吃吃该喝喝。 柳玉媛笑着看宋婉宁道,“如今紫君可是给你出气了,心里觉得畅快些不?” “畅快多了。”卢紫君本可以不出头,得罪了忠平侯府却也要为她说话,宋婉宁不感动是假的,却还是打趣道,“只怕等我回去,二爷专门找来个蒲团让我跪在地上反省呢。” 一旁的卢紫君也被逗笑了,直言道,“他若是敢,我打上侯府去,给他好果子吃。” 宋婉宁心里知晓,崔萧潇一定不甘心在这满月宴上岌岌无名,如今可谓是让京城众人都看清楚了温廷柏的真面目。他在外头的名声坏了,侯府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怕还有的吵嚷。 温廷柏刚回到自家院子里,看着崔萧潇便责问道,“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吗?你为何要去敬酒?” 崔萧潇听了温廷柏这话,刚止住的眼泪珠子不值钱的往下掉,抽抽嗒嗒道,“我原是想着,那方二奶奶看着也不像是个会注重门第的,今日她儿子满月宴,既然是去了,怎么也得去敬一杯酒才是。谁曾想,那桌上的姐姐张口闭口便骂我是妾。” “你乖乖的不去招惹便可,如今算是给我惹上大麻烦了。”温廷柏想着离开时那些官眷看他的眼神便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他马上就要入朝申请官职,若是被这些个官员说嘴,只怕许不到什么好官职来做。 “温廷柏!你当初说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我不过是犯了点小错,你便对我如此无情,张口闭口都是责怪。我看你也不是真心爱我罢。”崔萧潇说着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嚷嚷着不愿起来。 “哭,你可劲儿哭,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哭到什么时候。”温廷柏说着,甩了甩袖子便离开了院子,留着崔萧潇一人在身后哭天抢地。 而让温廷柏没想到的是,倒霉的事儿还在后头。 第14章 封荫 崔萧潇和温廷柏闹了起来,温廷柏夜里便到了书房去住。 丫鬟彩雀从外头听了信儿来,赶忙上前告诉宋婉宁道,“二奶奶,西院那位和柏二爷吵起来了,二爷昨儿晚上去了书房,今天一早就去上朝了。” 宋婉宁心中有着计算,温廷柏和崔萧潇定然不会为这一件事情感破裂,而他要做的,便是在这事情上加把火。宋婉宁淡淡道,“西院那位现下如何?” “砸了不少东西,眼下只怕是还在闹呢。”彩雀想起自个儿方才在后院里听来的事儿,继续道,“奴婢听说,如今侯府一堆管家的事儿崔姨娘都不处理,越堆越多,下头的人已经多有怨怼了。” 宋婉宁心知,崔萧潇从未了解过这大宅院如何管家,更搞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如今崔萧潇管家,只会把池子里的水越搅越混。 另外一头的妈妈自以为为了宋婉宁好,张口便出起了馊主意,“奶奶嫁过来三年还是完璧之身,奶奶被府里人多有轻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二爷圆房,找机会和那西院的斗一斗,把管家权拿回来。” 宋婉宁眼中透出一抹嫌恶,淡淡道,“二爷和崔姨娘情比金坚,实在不是我插手的了的。” 温廷柏在朝堂上请求封荫。照理说,忠平侯府是侯爵之家,温廷柏又在外戍边三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该给他一个五品的官职。 只可惜,大臣们当堂斥责温廷柏宠妾灭妻,纳了不明不白的姑娘当妾室。又斥责温廷柏德不配位,容许小妾在外头羞辱旁人,实在是有伤大雅。 皇上听得大臣的参奏更是连连摇头,对温廷柏失望至极,只许了他一个正七品左司谏的官职,比他的同窗们都要低出一大截来。 皇上更是出言相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温卿家中已有妻室,若还是如此宠爱妾室苛待妻子,只怕是后患无穷。” 温廷柏听得这话,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几次示意温家大房温廷程替他说几句话,谁曾想,温廷程竟佯装看不见。 退朝后,温廷柏心中气不过,追上温廷程质问,“兄长,方才在朝上你为何不替弟弟我辩驳几句?生让我受了大臣们的冤枉。” “你做出如此丑事,竟然还想让我辩驳?”温廷程冷笑两声,看着温廷柏道,“听说昨日你带着你的爱妾到平远侯府大闹了一场,才会酿成今日的祸事,这不都是你咎由自取?” 温廷柏虽有些心虚,可却还是执着道,“弟弟年少无知犯了些错也不至于如此,一家子兄弟姐妹总是该互相帮衬的。大哥若是觉得弟弟我做的不对,大可我们私下商议,在外人跟前却冷漠如此,实在是寒了弟弟的心。” “寒心?”温廷程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弟弟啊,你嫂子怀了孕让你那房当家的小小妾多拨点银两补身,结果却被她说了一顿,说每房的银两都是固定的,让你嫂子拿私房钱补身子。你不想想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房里人可曾挂念我大房一分?” 温廷柏听了这话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看着温廷程还想解释,“大哥,萧潇她一个弱女子,又不懂管家的事,疏漏也是有的,只怕这不是萧潇的本意,等我回去问问她便是了。” “不必了,你二房自己院子里的事我也不想管。”温廷程说着甩了甩袖子大步往前走,只道,“你不过是仗着老祖宗的宠爱便无法无天,如今做出一桩桩这样的丑事,若你还是不知悔改,我可要找族老商议分家了。” 温廷柏听见分家的事儿终于有些慌张了,他赶忙回了澜庭院。 如今崔萧潇还在生气,把自个儿关在房里头,什么人叫也不出来。外头的丫鬟婆子站满了一院子,都是等着崔萧潇来管家的。 外头的婆子满脸着急,看着西院的房子道,“二奶奶,你可出来吧,如今修花匠老李刚买了一批树苗,正等着二奶奶拨款买东西呢。” “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让他温廷柏知道,让一个当家主母生气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奶奶,您快些出来吧,明儿的菜今天得去备货,您若是不拨钱下来,买不到菜了明天厨房的采买可就耽搁了。”一旁管厨房的嬷嬷也是一脸急切,“旁的不说,老祖宗爱吃的鱼若是买不到了,只怕老祖宗是要怪罪的,奶奶,我给您跪下了,您快些出来吧。” 嬷嬷说着,就要扶着自己的腿跪下,却被温廷柏一把扶住。 “柏二爷,您回来了。柏二爷,您想想办法吧。”嬷嬷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 温廷柏如今怒火中烧,看着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崔萧潇,冷冽道,“不出来是吧?不出来,让两个力气大的直接把门砸烂了,把她手里的对牌钥匙抢过来。” 房里的崔萧潇心道大事不好,便拿出一条白绫来挂在了横梁上。等温廷柏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瞧见崔萧潇要上吊的场面。 温廷柏怒火中烧,大喊一声道,“萧潇,你这是做什么?” “让我死了吧,我还不如死了。”崔萧潇说着,豆大的泪珠子往下掉着,转眼便要吊在那白绫上,“我从前以为你是真心爱我,才会离开家跟你来到这儿,谁曾想你也不是真心爱我,我还不如死了。” 温廷柏见崔萧潇如此悲伤,心里的气早就散了一半。 温廷柏连连道歉,抱着崔萧潇道,“都是我不对,萧潇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对,以后咱们家里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崔萧潇说着,一脸梨花带雨转过身来看着温廷柏,“你莫不是又说话框我?” “怎么会?我何时骗过你?”温廷柏抱着崔萧潇,低声安慰道,“那些外头的人都不懂你,只有我懂你。” 崔萧潇听了温廷柏说这话,终于是笑了出来,两人你重新和好如初,崔萧潇欢欢喜喜地出门重新管起了家。 只是她还没欢喜多久,就发现这府里的银钱已经不够这月的花销了,眼见着没了银子,可这一大家子都在等着她吃饭。 崔萧潇把目光放在了侯府的田契上。 第15章 撞破 宋婉宁在院子里细数着她的嫁妆。 当初,自己家的将军府以为她嫁进了勋爵人家,嫁妆必定要多多备下些才不会让人瞧不起。宋婉宁的父兄更是把嫁妆给她添了又添,如今看来那嫁妆之数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今生她没花多少嫁妆给侯府填窟窿,所幸嫁妆没怎么动。 宋婉宁心里庆幸,正盘算着拿着嫁妆钱外出做些生意,办下些私产,却见彩雀从院子外头跑进来,忙慌慌道,“二奶奶,出大事了。西边院子的崔姨娘管家,她开那胭脂铺子亏了钱便拿中公的银子偷偷垫钱。近几日瞧着中公的银子不够支配了,竟然把算盘打到了田庄上,老祖宗正差人来叫让去荣福堂搭话处置呢。” 宋婉宁一共有两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一个彩雀一个朱雀,朱雀老子娘病重便告假了半月。前两日刚从娘家回来的朱雀听了这话,忙不迭从里屋走了出来,瞧着彩雀道,“崔姨娘竟然如此胆大?可这事办起来也隐秘,是怎么被发现的?” “说来也是巧。”彩雀眼中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笑嘻嘻道,“大房的程大奶奶去外头买东西,结果看见了崔姨娘鬼鬼祟祟的进了当铺。程大奶奶跟着去瞧,把她偷卖田产的事儿抓了个正着。偷卖田产可是大罪,奴婢倒是要看看柏二爷还如何为崔姨娘开脱。” 宋婉宁面色淡淡的,丝毫不惊讶,只道,“既然老祖宗发话了,咱们就去瞧瞧罢。” 宋婉宁领着丫鬟到荣福堂的时候,崔萧潇正低着头跪在地上,而一旁的温廷柏眼中也十分失望。 老太太本是宠爱温廷柏,便连着温廷柏喜欢的崔萧潇也爱屋及乌,谁曾想崔萧潇竟然闯出了这么多的祸事。 老太太脸上皆是怒意,冷声训斥道,“说!你一共偷卖了多少?” 崔萧潇眼下也是怕了,慌慌忙忙地解释,“回老祖宗,我,我没有偷卖过田产还……这才头一回就被发现了,其余的再没有了。” “咱们府上所有田庄铺子,甚至每一两银子花在哪儿了都是记录在册的,我奉劝柏哥儿家的姨娘还是莫要撒谎。”费碧云面色冷冷地瞧着崔萧潇,淡淡出声,“你如今犯了这等大错,若是被发现还偷偷花了其他的,知错不改,便是罪加一等了。” “我……我……”崔萧潇瞧着费碧云,只哭着道,“程大奶奶何须如此咄咄逼人,我不过是犯了错也未曾酿成大祸,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费碧云最是不吃这一套的,只瞧着外头的小斯道,“让人把账本抬上来,当堂查验。” 眼见着门口的小斯就要去抬账本,崔萧潇求救似的看向温廷柏,却见他完全不搭理自个儿,只得哭着道,“我……我还挪了一点银子做了几身衣裳。” “一点银子是多少?”费碧云直直地瞧着崔萧潇,丝毫不打算放过她。 崔萧潇支支吾吾半天,终于道,“挪了中公五百两银子做衣裳。” 费碧云早已经把她胭脂铺子的底细打听的清清楚楚,张口便问道,“你那胭脂铺子现在还欠着不少钱,又挪用了多少?” “挪了两千两银子……现下还欠着一千六百两……”崔萧潇说到这儿,嘴唇都白了。 “贱妇!”站在一旁的温廷柏终是忍不住了,上前朝着崔萧潇脸上甩了个巴掌。 崔萧潇顺势趴在了地上,看着怒不可遏的温廷柏,哭的越发厉害了,只凄厉道,“你前些日子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如今见我犯了错便又打又骂,我可真是瞎了眼。” “你欠了多少钱跟我们侯府没关系,恐怕得姨娘你自个儿想办法了。”费碧云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崔萧潇,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费碧云说着把目光放在了温廷柏的身上,浅声道,“二弟,如今你院子里的姨娘干了这样的事,又偷偷挪用了中公那么多银子,你是不是得将那些银钱补上?” 温廷柏站在原地直喘气儿,他外出三年攒下的银子,也只有一千两而已,已经全都给了崔萧潇,他眼下哪里还有剩下的银子拿来还债? “廷柏怎么带了你这样的毒妇进门。”坐在上头的老太太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厉声道,“先把她手里的管家对牌钥匙给拿了,打二十大板逐出门去,管她被外头的什么人捡走,也算是她的造化。” 崔萧潇一听被打板子还要被赶出去,终于是慌了,她跪在地上挪到温廷柏腿边,拽着温廷柏的裤腿哭泣,“廷柏,我知道错了廷柏,你救救我。你从前说无论如何都会爱我的,你可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对我好的,就原谅我这次吧。我不过是一下子被猪油迷了心。” 崔萧潇说着,死死地拽着温廷柏的裤腿不愿意放开,声泪俱下,“廷柏,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受了伤,在林子里被我捡到了带回家好生照看。你还记得吗?你那时候跟我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若是不要我了,又何须带我回来?” 温廷柏听了崔萧潇这话,眼中终于有了几分动容,看着上头的老太太道,“老祖宗,萧潇不过是一时糊涂,还好尚未酿成大错,她日后定会悔改的,还请老祖宗饶了她这一回吧。” “哼,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她,也不会酿成如今的大祸。你如今还护着她,莫不是要让我们全家都跟着陪葬不成?” 老太太如今对崔萧潇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喜爱,听说她还让温廷柏丢了脸坏了名声,封官只封了七品更是觉得她是个红颜祸水,“当初我就说了,这种不是良家女子的人不能纳进门。” 老太太说着,把目光看向了宋婉宁,厉声指责道,“我年纪大了,头昏眼花做事情没个根据的。婉宁也是,管着这么一大家子,竟然也不知道提醒着我些。廷柏是你的夫君,你也不知道规劝,就知道惯着他!” 第16章 温煦 宋婉宁如今听着老太太如此说,心中只冷笑。 她前世倒是规劝了,老太太也没听她的,温廷柏更是弃她如敝屣,她还不是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老太太见宋婉宁不说话,心中越发气了,“八抬大轿把你娶过来,竟然是让你在这儿看笑话的。孩子也没见你生一个,又不能为咱们侯府开枝散叶,又不能让廷柏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实在不知道娶你有什么用处。” 饶是一旁的温廷柏也听不下去了,出声劝阻道,“老祖宗,这不关婉宁的事,一切都是孙儿犯下的过错,老祖宗责怪孙儿一人便是了。” “你如今倒是还帮着她说话了?整个侯府,就我一个人成了坏人了。”老太太说着,气愤站起身,看着众人道,“以后这个家我是管不了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那对牌钥匙便给了碧云罢了。” 温廷柏和崔萧潇皆是愣住了。 宋婉宁心中了然,这便是她要的结局。据她所知,崔萧潇已经把大房的人都得罪了,以后她再想从中公多拿一两银子只怕是也不能了。 温廷柏更是得帮她擦屁股处理她留下的烂摊子,只怕也自顾不暇了。 费碧云得了管家的对牌钥匙,也未和崔萧潇多做纠缠,只看着温廷柏道,“二弟既然想自降身段和崔姨娘继续相处,那崔姨娘欠下中公的银两,也该二弟想办法才是。如今这个月侯府的花销都不够了,只能勉强过活,二弟只怕是要在月底前把亏着的银子补上才是。” “嫂嫂……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如此只怕是伤了兄弟和气。”温廷柏说出这话的时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这些银子弟弟我不是不还,只怕要晚些时候还……” “你晚些时候还这一大家子都是要吃饭的。”费碧云瞧了一眼低着头的崔萧潇,又看了一眼温廷柏,只道,“二弟若是还不上,只能把你这个爱妾卖进窑子里抵债了。” “你……”崔萧潇听了这话,终于抬起头想质问,可看见费碧云阴沉的脸,又怯怯地低下了头。 众人皆散了后,温廷柏便出了府邸去跟外头他曾经的同窗们借钱还债。 只是让温廷柏没想到的是,整个盛京竟然没有一位同僚借钱给她,甚至还规劝他别日日沉迷美色,把事业做好才是要紧事。 温廷柏一阵恍惚,想起自己的军营时候过的也是风光恣意,自从和崔萧潇在一起,名声也坏了,官职也升不上去,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温廷柏的心底竟然还真涌出两分后悔来,若是当初,他不带着崔萧潇回府,只怕如今和宋婉宁过的也是和和美美…… 温廷柏想着,只得气恼的回了府。 而府里的崔萧潇也没闲着,忙不迭带着吃食跑去和温煦说话,府里的人都以为这个妾室也是真心疼爱煦哥儿。只有宋婉宁知道,崔萧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然,没过多久,温煦便来到了宋婉宁所在的南院,支支吾吾地半天都不肯说话。 彩雀见着了这孩子有些心疼,只笑道,“煦哥儿这孩子怎么了?难得来一回,竟然也不说话也不坐下。” “他心里藏着事儿,心虚自然不肯坐下。”宋婉宁眼皮没抬一下,只淡淡道,“莫管他,他若是自己想说便会说的。” “是。”彩雀虽觉得宋婉宁对这个继子冷淡了些,可转念一想,温煦不是宋婉宁亲生的,又向来只和崔姨娘亲近。如此看来,也不怪宋婉宁冷淡。 未稍片刻,温煦便慢吞吞走到了宋婉宁跟前,朝着宋婉宁规规矩矩的行礼,看着宋婉宁道,“温煦给母亲请安。” 宋婉宁没等温煦搭话,而是岔开话头出声询问道,“最近功课做的如何?” “孩儿……最近……”温煦见宋婉宁问她功课的事儿,便想起来自从宋婉宁没再盯着他做功课后他便撂在一边,整日到崔萧潇房里玩闹。 如今宋婉宁问了,温煦十分心虚,只扁嘴道,“母亲一见孩儿便是问功课,也不见得问问孩儿吃饱穿暖了吗?” 听了这话,宋婉宁抬起眼来打量温煦,他如今左不过八岁,心思却已十分老道。自知理亏便转移话题把自个儿立在道德高处。 宋婉宁前世总是抱着希望说是这孩子年岁还小,什么都不懂,甚至后来宋婉宁还怨怼自己待他太严苛才酿成后来的祸事,以至于这个孩子和崔姨娘沆瀣一气置她于死地,如今看来自己前世真是错的糊涂。 宋婉宁只叹了口气,对自己这个继子彻底死心,“莫说我了,煦哥儿最近也不曾来院子里请安一次,今日来了只怕是有求于我罢。既然是有求于我,不妨直说。” 温煦的心思被宋婉宁拆穿了,一时愣神,却还是闷闷道,“孩儿,孩儿听崔姨娘说现在姨娘欠了钱,不还钱只怕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去了,还请母亲看在孩儿和父亲的份上开恩,帮姨娘过了这个难关。” 宋婉宁只冷笑,“我开恩?哪里用我开恩?我既不是她的债主,也不是她的帮凶。眼下所有的祸事都是她自个儿造成,与我有何干系?” 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看着温煦的目光皆是怪了起来,原本宋婉宁近日来对温煦不闻不问,众人皆以为宋婉宁见温廷柏纳了妾伤心,便再不理会这个继子。 可如今看来,这过继来的孩子终究是抵不上亲生的,不过是来了几个月的姨娘,温煦便和其待若亲母,对教养了自己一年的母亲不闻不问,只怕是坏了胚子。 温煦见宋婉宁生了气,连忙低头认错,“母亲别生气,这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实在是担心姨娘。” 宋婉宁目光淡淡的,却叫温煦越发心虚了起来,只听得宋婉宁缓缓道,“这些话不过是她崔姨娘教你说的,你且回去告诉她,不要想打我院子里的嫁妆一分的主意。这院子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她的。” 第17章 嫁妆 温煦见实在是劝不动宋婉宁,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温廷柏也早已回到了澜庭院。 崔萧潇如今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看见温廷柏回院子便迎了上去,急切道,“廷柏,你可回来了,你昔日的同窗好友可有借钱给咱们的?” 温廷柏摇了摇头,往日总是拿下巴看人的温廷柏如今也没了活气,只道,“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的。” “那可怎么办呀廷柏,我不想被卖到窑子里去。”崔萧潇说着,泪眼迷蒙地拽着温廷柏的胳膊,凄然道,“我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听你的话,再也不去外头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了,我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 “如今,实在是筹不出那么多的银两来给你还债了。”温廷柏面色灰败,叹气地坐在院子里。 崔萧潇听了这话,径直跪在了温廷柏身边,攥着温廷柏的手如同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廷柏,我听说宋婉宁嫁给你的时候带过来了许多的嫁妆,她是你的妻子,如今咱们院子里有难,她应该帮扶一二才是啊。” 温廷柏想起宋婉宁,心里的愧疚越发深厚,看着崔萧潇道,“这世上,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打正妻嫁妆的主意。” “可也不能看着我去死不是?” 崔萧潇见温廷柏无动于衷,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去撞墙,“廷柏不肯张这个口,我不如撞死了算了,你也不用再为我忧心,以后和宋婉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左不过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我不过是个妾室而已,那些海誓山盟又算得上什么呢?” 温廷柏见崔萧潇的行径,终究还是拦住了她,“别闹了萧潇,如今,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开口请婉宁帮忙了。” 在温廷柏的认知里,宋婉宁对他情根深种,即使他对宋婉宁不闻不问,宋婉宁也未曾动过离开的念头。这件事儿,只要他一开口,宋婉宁必定是欢欢喜喜地把银子奉上来的。 只可惜温廷柏想岔了。 如今的宋婉宁,早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宋婉宁。 温廷柏专门去厨房里拿了一份宋婉宁爱吃的枣泥糕,舔着脸走进了宋婉宁的院子。 他进院子的时候,宋婉宁正在房里算账,却不知在算什么。 一旁的朱雀瞧见温廷柏,连忙出声叫住宋婉宁,“奶奶,二爷来了。” 宋婉宁抬头,正好看见温廷柏提着一盒子点心进屋,瞧见她便是笑容,“婉宁,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宋婉宁说着便把自个儿正在算的账本合上了,也没再和温廷柏搭话。 温廷柏蹭了一鼻子的灰,心里念着崔萧潇欠下的那一屁股的债务,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记着你爱吃枣泥糕,所以专门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婉宁你尝尝。” “二爷约莫是记错了。”站在一旁的彩雀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咱们奶奶从不爱吃枣泥糕,这枣泥糕是隔壁院子的崔姨娘爱吃的。二爷怕是想提着给崔姨娘,走错了路走到了咱们院子里来了。” 温廷柏被彩雀这么一说,脸上一时间十分尴尬,只看着宋婉宁,勉强笑了两声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也爱吃这个,那改日,改日我让厨房给你做别的。” 宋婉宁听着温廷柏如此聒噪只觉得头疼,她看着温廷柏,直言道,“二爷来我这院子里,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我……”温廷柏见糕点送错了,便打起了感情牌,“宁宁,你嫁给我这三年,真是辛苦你了。既要料理家事,又要管着煦哥儿那个孩子的教养,多亏了你我才能在外头安稳征战。” “这话说的不错。” 宋婉宁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就当温廷柏看着她以为自己终于感动了宋婉宁的时候,温廷柏耳边传来了宋婉宁清冷的言语,“正因为我在侯府中操持着,才能让你在外头跟你心爱的萧潇姑娘你侬我侬,才能在回家后有钱让你们挥霍。若不然你以为整个侯府,当真有这么多钱让你们花前月下?” 温廷柏听了这话神色越发难堪,却还是看着宋婉宁道,“婉宁,我深知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弥补你,让你找回柏二奶奶的体面。” 宋婉宁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看着温廷柏道,“二爷用不着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唬我,有啥事儿要说便说罢。” 温廷柏见宋婉宁不为所动,也不好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婉宁,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妻子,咱们这个院子都是一体的。如今萧潇虽然犯了事儿,可总该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如今家逢大难,婉宁身为家中主母,是不是也该……出一份力帮帮忙才是。” 宋婉宁听着温廷柏此言,仿若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抬起顾盼生姿的眼眸,浅笑道,“据我所知,妾室是二爷的妾室,当初也是二爷要纳进门,后来还把管家权给她。如今她闯了祸,也该二爷担责任才是,与我有什么干系?莫要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我可是不认的。” 宋婉宁说着,表情缓缓归于平静,只道,“况且,我也实在是没什么银钱补贴崔姨娘的,还请二爷想别的办法。” “婉宁出嫁时,不是陪嫁了不少嫁妆?”温廷柏如今说出了这种话也觉得脸上发热,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婉宁能否先拨些银两来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 “我一直以为二爷就算对我无意,也该是个君子才是。”宋婉宁话头直往温廷柏心口上戳,“如今没想到,也跟那些市井泼皮一样,成天惦记妻妾的嫁妆。想来我从前真是看错了人。” 温廷柏听了这话,脸涨红成了猪肝色,看着宋婉宁气愤道,“如今是遇到难处了才请你帮忙,又不是一直惦记着你的嫁妆。实在不行,你只当我借你的罢了,等到时候一并还你就是了。” 第18章 借贷 温廷柏本以为,他和宋婉宁怎么着也是夫妻,夫妇一体。他说借贷本是借口,一家子说借贷传出去外头只怕叫人笑掉大牙,宋婉宁总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克温廷柏想错了。 宋婉宁听了温廷柏的话也不恼,只看着旁边的彩雀道,“拿纸笔来,柏二爷既然说要借钱,必然得立下字据才是,免得他拿了钱翻脸不认了。” 温廷柏见宋婉宁如此行径,脸色越发难看了,只道,“婉宁,咱们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不是二爷说要借钱吗?如今二爷又反悔了?”宋婉宁只当是温廷柏又不借了,朝彩雀摆摆手道,“既然二爷说不借了,便送二爷回院子里休息罢了。” 温廷柏望着冷漠的宋婉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借。” 宋婉宁拿着纸笔,淡淡出声,“二爷要借多少?” 温廷柏想着如今欠着中公的两千两,崔萧潇外头胭脂铺子还亏空着一千两,而他手里头又实在是拿不出余钱来,只得硬着头皮道,“三千两。” 宋婉宁有根有据,继续问道,“二爷打算什么时候还?” 温廷柏叹气,迫不得已道,“我每个月做官得来的银子,还有我院子里本要分给我的份例银子便都送到你院子里。” “二爷每个月做官的俸禄是二十两银子,在澜庭院,二爷每个月的份例是三十两银子,总共加起来是五十两银子。”宋婉宁将那银子之数一一记载纸上,又道,“二爷一个月还我五十两银子,二爷也得五年才能还完。” 还没等温廷柏说话,宋婉宁又道,“不过,既说借钱,我也不能白借给二爷。我差人问过了外头专门放利子钱的商户,一千两银子一年的利息是三百两。我和二爷既然是夫妻,我也该给二爷让利,每一年便一千两银子收一百两。” 宋婉宁按着商户的规制将借贷的事儿一一写下,然后抬眸看着温廷柏道,“二爷若是同意,便在此处签下名字罢了。” 宋婉宁瞧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宋婉宁,看着她道,“婉宁,你如此做事,真的不是要气我吗?” 宋婉宁面色淡然,看着温廷柏道,“二爷莫要多想,若是想帮姨娘还债,便签下字据罢了。” 温廷柏见宋婉宁如此,便气愤地在单子上写下了自个儿的名字,看着宋婉宁道,“如此你便满意了?既是如此,便给我拿银子来罢了。” “这就是你对债主的态度?”宋婉宁瞧着温廷柏,只道,“二爷若是对我不满,此刻反悔了,只要走出这个大门,我便当二爷从来没进来过,这张单子也只作废罢了。” 温廷柏见宋婉宁软硬不吃,也只得硬着头皮哄道,“婉宁,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若是你的妻子,你说话应该跟我商量。我若是你的债主,对我的态度更应该尊重些,若是做不到,借钱的事儿趁早作罢。我也不是非要把钱借你。”宋婉宁说着,瞧了一眼身侧的彩雀,缓缓道,“把银票给二爷找出来。” 温廷柏如今有求于人,也只能忍着宋婉宁的话不敢多发一语。 彩雀才把银票递给温廷柏,温廷柏便气急了似的扭头就离开了南院。 朱雀望着快步离去的温廷柏,看着宋婉宁直叹气,“奶奶,您和二爷毕竟是夫妻,如今闹得如此难看,只怕不好收场。” “就没想着跟他一直过下去。” 温廷柏自从欠了宋婉宁银子以后,每个月所有的收入都只得上交给宋婉宁,自个儿身上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从前他手头宽裕的时候,还能时不时给崔萧潇备下些小礼物。崔萧潇想要的想买的衣服首饰,没一件是不满足的。 如今不比往昔,以前的小玩意儿都没了,崔萧潇本不敢发作,却见温廷柏就此不再给她买什么东西,她便生气了起来。 如今的温廷柏不给她买衣裳首饰便罢了,竟然沦落到还要来她院子里吃饭。妾室的份例本就不多,两人花销每到月中便没了。 崔萧潇望着穿着锦衣华服的温廷柏,气不打一处来,“廷柏,如今咱们这种日子得过五年?这也不是个事儿。” “不是我想过这种日子,只是如今咱们手头实在是没钱。”温廷柏叹气道,“如今五年都未必还完那些债,只怕是这种苦日子还长着呢。” 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崔萧潇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竟然要背着这债务过活五年,崔萧潇想想便觉得心里头难受,哭着道,“二爷,你是侯府的二爷,出门在外外头都敬仰你,怎么如今倒是被那个无情无义的妇人给拿捏了。二爷也不想想办法。” “萧潇,不是我不想办法。”温廷柏心中也有气,若不是崔萧潇在外头搞出那些事儿来,他如今也是个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如今崔萧潇不理解她就算了,竟然还怨怼起他来了。 “那外头的事儿本就是你做的不对。我如今为了你混成这副模样,你竟然还倒过头来怪我了?”温廷柏说着便站起身,气呼呼道,“既然是如此,我还不如厚着脸皮去南院混饭吃罢了,起码她还不会给我脸色瞧。” “你……”崔萧潇说着便开始啼哭,“你是不是早就后悔了,后悔跟我在一起。” 温廷柏没说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崔萧潇所在的西院。 而温廷柏没走一会儿,温煦便来了。温煦带着自个儿从厨房带来的糕点来看崔萧潇,眼瞧着她在哭便安慰道,“姨娘别哭,煦儿给姨娘带了点心。” 崔萧潇只抬了下眼,便没在看温煦。 她前些日子讨好温煦,原是觉得跟他打好关系有些用处,他是宋婉宁的继子,说起话求情也能帮帮忙。 谁曾想,宋婉宁压根没把这个继子当回事儿,他说话一点用处都没有。 温煦看着崔萧潇,稚嫩的声音道,“姨娘前些日子跟我讲的玩具什么时候能给我?就是那个会在地上跑的。” “什么玩具都没有。”崔萧潇再没有往日的亲和,看着温煦便怒吼道,“滚!” 第19章 悔恨 温煦没见过这样的崔萧潇,一时愣在了原地。 “把这小兔崽子打发出去,以后再不许他进来了。”崔萧潇说着便把人往外头赶,只冷冽道,“要骚扰就去骚扰南院那个去,姑奶奶可没时间陪你玩。” 服侍崔萧潇的丫鬟得了命令,转头看着温煦道,“煦哥儿,如今姨娘心里不大痛快,你先回去自个儿玩吧,先别来这院子了。” 温煦听了这话神情自然十分失望,却还是在心里抱有几分希冀,“等姨娘心里舒坦了我再来,姨娘前些日子对我是极好的,我才不信姨娘会就此不理我呢。” 天香看着温煦脸色复杂,原是想安慰几句,却只听里头的崔萧潇大声骂道,“没用的兔崽子,以后也别来找我。本来还指望着你能从宋婉宁那个毒妇那儿捞点油水来,谁知道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一点银钱都带不出来。别再来我院子里,下次再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温煦听了这话,眼里的泪珠子哗啦哗啦往下掉,转头便跑离了崔萧潇的西院。 天香回头,也觉得崔萧潇说的太过分了,劝道,“姨娘说话重了些,只怕是煦哥儿要伤心了。” “活该,原以为他能帮上忙才跟他亲近,谁知道他一点儿都不争气。”崔萧潇说着只叹气道,“当初若是不买那么多好东西给他,只怕现下手里头还能宽裕些。” 站在院子外头偷听的温煦脸上阴沉的可怕,他还记得先前站在宋婉宁院子外头偷听的时候,也没听过如此难听的话语。 院子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崔萧潇没想到,她的话会被温煦全惦记了去。 另外一头书房里的温廷柏也陷入了悔恨的情绪,若是他当初不带崔萧潇回家,不纳妾,不冷了宋婉宁的心。他也不至于背了如此多的债务,压得自个儿喘不过气来。 偏偏崔萧潇还是一个只知道花钱不知道省钱的主儿,那么多银子花下去了转头便又忘了,只记得他不给她买东西。 温廷柏想到这儿便是觉得头疼,敲着脑袋想起自个儿在院子里的时候,宋婉宁虽嘴里说着刻薄的话,可那双眼睛却是如此明亮澄澈。 温廷柏想到这儿,只觉得那颗心又重新悸动了起来。 温廷柏以为,宋婉宁肯定未曾对他死心,肯定对他还是有情谊的,不然也不会说话挖苦他。 想到这儿,温廷柏的心绪终于开阔了些,就此忘了西院里还有一位他从前爱惨了的,无论如何都要娶进门的崔萧潇。 宋婉宁见如今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便打算着手开始做生意。 宋婉宁记得先前,崔萧潇开了个胭脂铺子,亏的体无完肤,便问旁的彩雀道,“你可知道那胭脂铺子产的胭脂如何?” 彩雀想了想,低声道,“奴婢打听过了,听说那胭脂叫做口红,用的都是好材料,东西也好用,只可惜崔姨娘经营不善,生生倒闭了还欠了一千两银子。” “她的想法是新奇的,定然是出不了什么大错,只可惜没什么经商的头脑。”宋婉宁脑子转了转,看着彩雀道,“如今为了还债,那铺子一定着急出手。你去找个人把那铺子接下来,别让人看出来是咱们了。里头的伙计一个都不换,咱们只把里头的价格和机制改一改继续经营。” 彩雀听了宋婉宁的话,面上也流露出几分担忧,“奶奶可有信心?这铺子在崔姨娘手里可是亏了好几千两银子的。” “无妨,崔姨娘的好想法咱们也要学习。”宋婉宁只淡淡到道,“现在出手那铺子价格自然极底,把那铺子盘下来,我自有其他打算。” 彩雀听了话应声,“奴婢这就去办。” 宋婉宁在院子里看着账本,只是没想到没过多时,温煦又提着食盒出现在了院子外头。只跪在外头大声道,“煦儿给母亲请安。” 朱雀见状连忙上前,凑在宋婉宁身边小声道,“奴婢听说了,煦哥儿方才去了西院吃了闭门羹,这才调转头来了咱们南院来。” 宋婉宁听了这话只摆了摆手,没什么情绪起伏,“让他回去温习功课罢了。” 朱雀得了指示,便走到门口道,“煦哥儿,咱们奶奶如今正忙着没功夫见你,奶奶说让你快些回去温习功课罢了。” 温煦跪在地上,他相貌生的好,委屈起来也是有模有样,“母亲从前管家,不管再忙也要给孩儿看功课。如今也不管家了,为何反倒不管孩儿了?” 朱雀见温煦执着,便也只找理由道,“奶奶如今手里有许多事情要做,就算簿管家了也是忙的。” 温煦朝着宋婉宁的方向磕了个头,只道,“我向来是在母亲跟前尽孝少的,无论如何,让我见见母亲罢了。” “这……”朱雀心中为难,把目光放在了院子里的宋婉宁。 宋婉宁的声音传到了门口,“放他进来吧。” 温煦听了这话,忙慌慌地站起身来,提着食盒跑进了院子里。 温煦站在宋婉宁跟前,殷勤地把食盒放在了桌上,浅笑道,“母亲,孩儿给母亲带了点心。” “先放着吧。” 宋婉宁看着这个自己前世极为器重的孩子,那时她以为自己不得夫君宠爱,将来可以依仗的也不过是这个孩子。谁曾想,后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看着自己这个继子,只觉得心惊。 温煦见宋婉宁端详着他,便率先开口撒娇道,“母亲这些日子为何不去瞧孩儿的功课了?” “你向来不是最不喜欢看书写字了吗?”宋婉宁继续着手上的活,淡淡道,“我也想通了,既然你不喜欢也不强迫你,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日后也不担心你做不做官的,这侯府家大业大,只怕饿不着你。” “煦儿还以为母亲不疼煦儿了。”温煦说着,扁起了小嘴,那模样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母亲上次给孩儿缝的香包孩儿可是贴身带着的。” 宋婉宁想起这个香包便觉来气,她前世好容易做出来的东西,后来温煦竟然当着她的面扔在了地上踩了几脚,只说不如崔萧潇做的有趣。 温煦见宋婉宁周身气息冷了下来,只怯怯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第20章 初识 “无事。”宋婉宁面色不虞,只淡淡道,“你平日里若是闲着,便去瞧瞧你崔姨娘吧。前些日子我忙不过来,对你严苛,都是崔姨娘陪着你。如今崔姨娘院子里出了事儿,你也理应多去看看。” 温煦手里不断捏着袖子,小脸也很是心虚,他就是方才从崔姨娘院子里出来的。 “去吧。” “是……”温煦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宋婉宁在的院子。 “煦哥儿向来是个爱玩的,我和他父亲平日里都没什么时间陪着他。他若是想玩什么,让嬷嬷给他买。”宋婉宁看着身边的朱雀吩咐道,“我以前总是对他多加管束,如今看来倒是我的错。” 朱雀体谅宋婉宁,只叹息道,“这过继的终究是比不上亲生的,煦哥儿跟奶奶不亲,奶奶也不必在他身上费太多功夫,可别到头来吃不讨好。” 宋婉宁心里叹息,前世朱雀和彩雀看的都比她看的心里清楚些,偏偏只有她把这个继子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死死攥在手里。 未过多时,彩雀从外头回来却是满脸愁容,“奶奶,奴婢回来了。” 宋婉宁心下谨慎,赶忙出声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那胭脂铺子出了什么岔子?” 彩雀见宋婉宁出声问了,当即打开了话匣子,“那胭脂铺子本五百两就能拿下了,谁知道忽然来了一个生意人也感兴趣,非要跟奴婢托的人争执。还说要见他幕后的老板,否则一定要争抢。奴婢心想着反正那人也不知谁是老板,便装作一个生意人戴着帽子去见了那人。谁知道竟然被看出来了,那人见到我张口闭口就说我不是真正的老板。” 一旁的朱雀开口询问道,“那人长的如何?开价多少银子?” “说来也气,那人长得普通,穿的倒是鲜亮。”彩雀想到这儿便气不打一处来,“就比咱们多出五两银子,这不是来捣乱吗?” 宋婉宁心中觉得怪异,询问道,“那他可说这件事如何善了?就说非要见我一面?” “是的奶奶……那老板说要和奶奶细聊,奶奶若是不去,这胭脂铺子他便拿下了。”彩雀眼中隐忧,看着宋婉宁道,“奶奶若是以老板的身份和那人见了面,只怕日后被侯府发现了奶奶买下胭脂铺子的事儿,不好善了。依奴婢看,这事儿若不然还是算了那铺子咱们也不是非要盘下来。” “侯府之人迟早会知道的。”宋婉宁宽慰一笑,安慰两个丫头道,“我倒是想会一会,那个跟我一样有眼光的人到底是谁。我只消戴个斗笠,让那人瞧不出我的模样,向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彩雀仍旧是担忧,“那老板说三日后在天香楼的茶馆见面,奶奶若是去了,可隐蔽些别让府里的人瞧见了。一来传出去对奶奶的名声也不好,二来若是那人见着奶奶的模样,知道是奶奶买了胭脂铺子,被府里人知道了,只怕二爷和姨娘是要闹的。” “已经不是闺阁女子了,没事的。”宋婉宁心下有了计算,只道,“况且这胭脂铺子的事儿也瞒不了一辈子,他们总是会知道的。” “奶奶心里有数便好。” 三日后一早,宋婉宁便收拾好了行当,隐蔽的出了门。 如今时辰尚早,天香楼刚开张,宋婉宁寻到了天香楼楼上的雅间,却没想到那位老板早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等候。 宋婉宁没想到,竟然是位年岁不大的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绣云纹的圆领窄袖长袍,瞧着倒是十分华贵,气质也出尘。 在京城中,温廷柏的模样向来是十分出挑的。只是没想到,温廷柏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倒是还差了几分。此人气质沉静,又带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度。 潜意识告诉宋婉宁,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宋婉宁心中警惕,摸了摸自个儿脑袋上的帷帽才放下心来。 彩雀站在宋婉宁身侧,低声呢喃道,“奶奶,前几日那和我争论的人不是这位,可约好的地方却是这儿。” “想来那人也不是真正的老板罢了。” 就在主仆两人议论的档口,那人早就转过身来看着宋婉宁,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清澈,“想必眼前的姑娘便是想收购胭脂铺子的幕后老板?” “正是。”宋婉宁如今来了也不怯场,淡定地落座,“这位老板也是那位想收购胭脂铺子的幕后老板罢?” 男子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宋婉宁秀美微蹙,缓缓道,“这位老板若是诚信想收购,我也可以不收购,只当是交个朋友罢了。” “这并非在下今日的来意。”男子目光落在宋婉宁的帷帽上,“在下名为易臣,刚来京城做生意,却因为家中事务繁忙无暇管生意上的事儿,便想着找一位踏实可靠的老板入股分红。” 还没等宋婉宁说话,易臣继续道,“姑娘竟然能看出这胭脂铺子中的商机,想来不缺经商头脑。而我易臣,正是需要姑娘这样的合作伙伴。” 宋婉宁没想到易臣居然打的是这种主意,只道,“可是我向来不缺钱花,似乎也不需要易老板的投资。若是没有老板,我也能出的起经营的钱,胭脂铺子照样能盘活。可若是老板只投资不出力,却要于我分红利,那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易臣似乎早就料到了,只淡淡笑道,“姑娘,我今日来是诚心想与你促成这桩生意的。并且不是这桩生意,日后姑娘所有的生意,我都会一一参与并且参与。另外,我不会干涉姑娘所有的决断,不论盈亏,只投钱。而相应的,赚了钱也分三成的红利。” 饶是宋婉宁,此时也不免震惊,易臣竟然就因为一个胭脂铺子,便料定她做生意能稳赚不赔,甚至还想做长期的买卖。 宋婉宁缓缓道,“这位老板如今对我不甚了解,若是日后我做生意失败了,老板岂不是亏大发了?还是家中银钱多的无处挥霍?” 第21章 合作 易臣听了宋婉宁这般的话,淡淡笑道,“都不是,我既然出手便是看准了。姑娘让手下在最合适买下铺子的时候出手,只怕又不少的经商经验,只是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也能有这般的见地。” 宋婉宁听了这话,脑海里想起前世来,她前世为温府四处奔走,赚下不菲家业,对这些经商赚钱的事儿又怎么能不了解?只是没想到,她最后兢兢业业钻研一声,却为温廷柏和崔姨娘打了一张相爱的温床。 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笑。 宋婉宁神色微冷,看着易臣道,“若是我不愿让这位郎君与我一同做生意呢?我向来是单打独斗惯了的。” “姑娘如此是怕我发现姑娘的真实身份?”易臣脸色微微诧异,旋即笑道,“若是我说,我早就发现了姑娘的身份,姑娘会不会重新考虑?宋婉宁姑娘,又或者称呼你为……柏二奶奶。” “你知道我?”宋婉宁如今秉承的理念向来是小心谨慎,实在是不知道易臣如何发现她的。 还没等宋婉宁反应过来,易臣继续道,“小心找向来是能找到的,我不单知道姑娘是谁,我还知道姑娘早些时候名人买通了卖蜂蜡的李老大,在暗地里给自家的姨娘使绊子。” 宋婉宁周身气息变冷,面色不虞道,“你在威胁我?” “不,我如今正是需要一位像姑娘这样的合作伙伴。若是合作伙伴太过仁慈,只怕是赚不了什么钱。”易臣神色不慌不忙,仿佛是料定了宋婉宁一定会跟他合作,“正相反,我在向姑娘展示我的诚意。日后生意场上,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只要姑娘开口,我必定会倾尽权力解决。我们易家,虽说不是官宦之家,可在京城也是说得上话的。” “既然老板诚心要合作,那我也可以和老板说一说,我的条件。”宋婉宁如今见易臣似乎并无敌意,也悄然放松了些,淡淡道,“若是要与我合作,买下铺子租赁铺子的钱必定是一半一半的出。但是我作为这铺子的老板,经营的事儿必定是我说了算,二红利,也只有铺子的三成。” 易臣丝毫没有怀疑宋婉宁的能力,当场便道,“成交。” 宋婉宁当即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便派人拿下这胭脂铺子,易老板只消送钱来便是。” 两人散开,宋婉宁先一步离开了天香楼。 她望着身边的彩雀,低声道,“你差人去打听打听,京城有名有姓的商户中,可有姓易的。又可有易臣这个人。此人有备而来,只怕身份不简单。” “奶奶,如今咱们非要和他合作吗?”彩雀想起方才那人的反应,仍是觉得后怕,“他竟然把奶奶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连刘大蜂蜡的事儿都知道。” “正是因为这这样,我才不能做他的敌人。”宋婉宁想的倒是十分开阔,“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如今咱们合作,我也不吃亏,反倒是有了银钱支持,反而能在这京城快些站稳脚跟,做大做强。” 彩雀应声,“奶奶说的是。” 没有了阻拦,宋婉宁很快便盘下了胭脂铺子,便做出了一套新的经营模式来。 那些个胭脂铺子的老人,向来是做胭脂做惯了的,宋婉宁一个人都没有辞退,甚至还给他们涨了月钱。进而也把一瓶胭脂的钱提高了好几倍。 如今京城较名贵的胭脂都是六两银子一盒,宋婉宁依照着京城时兴的样式在口脂瓶子上绘制了花纹,将外观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两个丫头见到宋婉宁的巧思,一时都称奇,“奶奶真是奇了,这口脂的瓶子原本单调,可在上面绘制了花样,看起来贵气了许多。本来那口脂忽然涨价,还只怕京城中人不买账,这下好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咱们不仅仅要提升外观,还要限制售卖。”宋婉宁轻声道,“这口脂做起来本来就不容易,确实是个好东西。若是不限制的卖,只怕很快就会短缺。若是我们每个月只卖五百支口脂,那京城这么多的官眷们,自然会求着来买。” 紧接着,宋婉宁便把这新法子推广到了整个铺子,一下子忙活了起来。 而宋婉宁不知道,西院的崔萧潇知道胭脂铺子出手后,瞬间炸开了锅,“我就说我的做胭脂的法子天下无双。现在好了,铺子出手了,那法子也被人学了去。再说了,有人肯入手,便是说明那铺子是能赚钱的。” 崔萧潇心以为,只要她能撑过这最难的时候,胭脂铺子还是会好起来的。如今她的心血轻易便宜了别人,她的心便犹如在油锅上煎一般。 丫鬟天香见崔萧潇十分消沉,连忙安慰道,“姨娘如今可不是悲伤春秋的时候,如今二爷已经好几日没来咱们院子里的。姨娘要做的,便是抓住二爷的心,只要二爷回心转意了,姨娘想要什么东西没有?” 崔萧潇想到这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道,“他如今一穷二白还有什么可仰仗的?” “姨娘实在是糊涂,姨娘好好想想,二爷在府里过这样的日子连一月都没有。二爷在府里向来是最受宠的,估计再用不了几日,老祖宗知道了二爷的辛苦,必定会给二爷体己钱的。”天香站在一旁,继续劝道,“只要二爷和姨娘和好如初,哪里还怕没有钱花?” 崔萧潇有些被说动了,却还是梗着脖子道,“他自己不来找我的,这都几天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姨娘,二爷是个男人,自然也比较好面子。”天香继续道,“姨娘是女人,只要给男人点面子,自然能被捧着。姨娘可千万别拎不清,便宜了南院那位可就不好了。” 崔姨娘眼看着丫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便欢欢喜喜的收拾了一顿,前往温廷柏所在的书院。 可谁曾想,却扑了个空。 崔姨娘见着门童,连忙询问道,“二爷呢?” 门童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二爷去南院找二奶奶去了。” 第22章 争吵 宋婉宁方从外头回来,正料理着胭脂铺子的账本。 谁曾想,门口处温廷柏又出现了,他站在外头缓步进院子。温廷柏穿着一身松竹长袍,看着倒是颇有几分风光雨霁的韵味。 站在宋婉宁身边的彩雀连忙出声提醒,“奶奶,二爷来了。” 宋婉宁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本,抬起头看着温廷柏,淡淡道,“二爷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同我商议吗?” “无事,只是来瞧瞧你在做什么。”温廷柏说着,目光缓缓落在宋婉宁身上,比起平日来倒是显出几分温情的意味来,“如今天色不早,吃饭了吗?” “还没有。”宋婉宁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彩雀道,“一时竟然忘了时辰,这就去吃饭。” “那婉宁可许我在你的院子里蹭一顿饭?”温廷柏站在院中,缓缓道,“想来你我成婚这么多年,竟是不曾一同用过饭,倒是我对不起你。” 温廷柏既然说了这番话,宋婉宁也不好再推拒,还没开口,却已然瞧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崔萧潇。 “二爷何必这么说。”宋婉宁神色依旧冷淡,却只是道,“我倒是能留下二爷吃饭,只可惜若是姨娘晓得了,只怕是要闹了。” 温廷柏觉得崔萧潇拂了他的面子,心里还有气,当即便道,“婉宁既说她是个姨娘,我又何必如此介意她生不生气?一院子一家人,捻酸吃醋也是常有的事。” 宋婉宁心中嘲讽。 她早就知道温廷柏是个面慈心狠的伪君子,却仍旧是没料到,如今不过几月而已,温廷柏和崔萧潇没了银钱的支持,竟然已经迅速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的多。 站在外头的崔萧潇果然听见了温廷柏的话,一向高傲的她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当即便红着眼圈上前来骂道,“温廷柏!你说什么?” “我……”温廷柏自知心虚,可又不想在宋婉宁面前下了面子,只道,“萧潇,你如今房里容不下我,还不许我来别处了?” “你当初说,我是你此生的挚爱,我虽是个妾室,可你和宋婉宁没有夫妻之实,我和正室没有区别。”崔萧潇说着,两行清泪便掉了下来,抬起拳头砸在温廷柏的胸膛上,“如今正妻之位遥遥无期也便算了,我在这个家里四处受人冷眼我都忍了,谁曾想你竟然亲口说出我是个妾室这种话?温廷柏,别人都能嫌弃,偏偏你不能!” 温廷柏脸色通红,再也没有哄着崔萧潇的心思,沉声道,“崔萧潇,你闹够了没?” “温廷柏啊温廷柏,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我怎么看上了你这样的!”崔萧潇眼眶通红,瞧着倒是十分楚楚可怜,“如今才过了几个月,你早已经厌弃了我要跟你这位曾经觉得无味无趣的正室重修旧好了?” 崔萧潇说着,目光落在宋婉宁身上,尖叫着就要冲过来,“小娼妇,让你这个小三来勾引我老公,我跟你拼了!” “你在浑说什么?”温廷柏终于是忍不住了,攥住崔萧潇的手腕,冷声道,“婉宁一向对你多有忍耐,你怎么能如此说话?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好啊温廷柏,我跟你没完!你这个臭男人,真是我瞎了眼看上你。”崔萧潇说着,便对着站立的温廷柏拳打脚踢。 温廷柏攥住崔萧潇的手腕,看着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道,“把崔姨娘带回房里反省一个月,谁敢放她出来,我拿你们是问。” 后头的丫鬟婆子连忙跑上前来,牵着千闹万闹的崔萧潇离去了。 崔萧潇被丫鬟婆子扯着,一边挣扎一边大骂,“温廷柏,你这个渣男,我跟你没完。你这个大骗子。” 宋婉宁如今看了好大一场戏,就差拍手叫好。 温廷柏送走了崔萧潇,转头来看着宋婉宁,陪笑道,“我一直没怎么管教她,让婉宁见笑了。” “无妨。”还没等温廷柏继续说,宋婉宁便开口道,“只可惜如今这么一闹,我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还请二爷快些回去吧。” “婉宁……”温廷柏本还想再说话,可惜见到宋婉宁低着头往回走的模样,便知道是自己失了体面,也只好悻悻的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崔萧潇被关进了西院,张口闭口骂了温廷柏好半天,等骂的累了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就去找了温廷柏。 崔萧潇敲了敲门,对着外头的丫鬟婆子道,“饭呢?二爷说要让我反省可没说要饿着我,还不快给我端饭。” 没一会儿子,门口的婆子打开门将饭放在了桌上,“姨娘,用饭吧。” 崔萧潇抬眼看了一眼食盘上的菜,竟然只有一碗青菜和一碗饭。崔萧潇只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身边的妈妈道,“凭什么只给我吃这个?一点荤腥都不见?” “哎哟,我说姨娘,今时已不同往日了,您还以为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您身为一个妾室不好好伺候二爷竟然还敢叫板?如今他终于是恼了你了。”端饭的妈妈只看着崔萧潇笑道,“而且如今是大房的程大奶奶当家,程大奶奶说了,姨娘的好日子刚刚开始。您曾经管家的时候怎么对她的,她必定百倍奉还。” 崔姨娘听了这话,瘫软在了椅子上,她没想到,因为她的任性妄为,她竟然过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崔萧潇想着,马上又站起身来,看着那妈妈道,“她不能对我,我是温廷柏最爱的女人,她不能这么对我,等我翻起身来,给她厉害瞧。” 送饭的妈妈锁上门,在外头笑道,“姨娘还是想想怎么爬起来吧,如今二爷可是厌恶了你。” “我要见二爷,让二爷来见我!”崔萧潇如今心底倒是真有几分惶恐,拼命拍打房门道,“快去告诉二爷,让他来瞧瞧我。就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闹脾气了,好好跟他过日子……” “温廷柏!温廷柏……” 第23章 回府 “奶奶,明日就是奶奶娘家二太太的生辰了,给您下了帖子请您回去呢。”彩雀手里拿着刚进过来的拜帖,神色复杂,犹如接了一块烫手山芋,“您说可回去瞧瞧?” 宋婉宁听了这话,神色一时恍惚。 前世她和娘家少有来往,是因得整个宋府,她最亲近的父兄都上阵杀敌了,她跟其他婶娘姊妹们关系不亲。后来父兄战死,那些个披着羊皮的狼,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把他们大房的家产全部吞并干净了。 不仅如此,家中亲眷更是就此避她如蛇蝎,再也不曾与她有任何交集。 她倒是还眼巴巴的上门寻求几次庇护,但是都碰了一鼻子灰,还被自个儿的亲亲婶娘狠狠奚落。因得没有强大母家可以依靠,宋婉宁在温府的日子越发举步维艰。 “奶奶若是回去了,只怕是那些个太太又要说不好听的话了。”朱雀心里心疼宋婉宁,出声道,“自从大太太去世以后,这整个宋府就没有一个人盼着姑娘好的。姑娘若不然还是别回去了,也省得受这股子气。” 宋婉宁心知两个丫头对她的真心,想起前世府里二太太过生辰时候,父兄还未战死。她没回宋府,却遭受了好多流言蜚语,只笑道,“还是接下吧,不然让外人瞧见我不跟家里亲近,只怕是会说闲话的。等父兄回来,怕是又会说教我不管家里的事儿。” 彩雀沉声,“那奶奶既然如此说,明日咱们便回府去瞧瞧去。” 宋婉宁应声,忙不迭备下了给二太太带的贺礼。 宋府门楣不低,这也就是为什么,老祖宗给温廷柏娶妻的时候侯府为何会看上她的缘由。宋府共两房,大房宋荆是宋婉宁的亲生父亲,是皇上钦赐的威武大将军,兄长年十七便已经当上了少将,本是前途无量。 二房宋瞻是继母来太太张氏所生,一向是和大房不亲厚的,连带着,和宋婉宁也不亲厚。 宋婉宁回府的时候,一家子都热热闹闹的,只可惜她进门没有一个丫头迎出来,只门房处的王妈妈勉强笑了笑,“大姑娘回来了,二太太和老祖宗都在后院呢,姑娘快些过去瞧瞧罢了。” 宋婉宁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丫鬟直奔后院。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可等宋婉宁一出现,那些个在说笑的人便都停了下来。二太太南红秋是今日的寿星,可瞧见宋婉宁的时候,还是摆了脸子,冷声道,“这个时辰才来,原是以为你不来了,谁知道你又来了。来却来的这么迟,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 坐在一旁的宋婉诗偏帮着自个儿母亲二太太,张口便道,“就是,大姐姐可是一早就回来给母亲过寿辰了。” 而宋婉诗口中的宋婉绣笑了笑,“我为何来的早,是因为我把母亲的寿诞放在心上,不像有些人。” 宋婉宁只觉心中可笑,目光落在宋婉绣身上,“你可知道我为何与你不同?” 还没等宋婉绣说话,宋婉宁便缓缓道,“你口口声声说惦念你母亲,我的二婶婶的生辰,这不是应该的吗?因为二婶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 “你……”宋婉绣蹙眉,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宋婉宁脾气竟然还变了,如今竟然还敢顶嘴了。 “够了,如今是你二婶婶的生辰,既然是回来了,就好好给你二婶婶过寿辰,别扫了大家的兴致。”老太太眼神微眯,丝毫没把宋婉宁放在眼里。 宋婉宁点了点头正要落座,却听见一旁的宋婉诗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大姐不过是嫁了一年便给夫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谁曾想,竟然有人嫁了三年,还没跟夫君圆房,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啊不对,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宋婉诗说着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引发的四周的女眷也跟着笑。 “我瞧着婉诗只怕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宋婉宁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的宋婉诗,淡淡道,“如今咱们没分家,我还是宋府嫁出去的姑娘,却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只怕咱们宋府的姑娘名声都不大好,你如今还未立下婚约,应当想想自个儿嫁人的事儿都是正经,竟然还有时间来笑我?我要是你,只怕是哭还来不及,若是真嫁不出去,一脖子吊死算了,也不在家里丢人现眼当个老闺女。” “我觉得我这个活寡妇,倒是还比你这个可能嫁不出去的强了些。”宋婉宁说着,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笑道,“妹妹你说是吧?” “宋婉宁!”宋婉诗当即便气地站起身,黑着脸看着宋婉宁,“这天下竟然还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真是丢了我宋府的脸面。” “婉宁,还不给我跪下!”一旁的老祖宗抬起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砸去,狠厉道,“你不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话,真是让人害臊。你在夫家日子过成这样,连带你未出阁的妹妹名声也跟着遭殃,我应当重重的罚你才是。” “孙女不觉有错,为何要跪?”宋婉宁眯着眼看着老祖宗,只笑道,“当初这桩婚事,可是二太太亲自为我挑选的,说温家的二爷实在是天上有地下无,老祖宗更是说替我掌眼了,实在是个谪仙人物。父亲向来是孝敬老祖宗,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如今我嫁过去过得不好,便全然是婉宁的错了?” 老祖宗越发气了,只黑着脸骂道,“你……好好好,真是反了天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般目无尊长的孩子,真是丢了我宋家列祖列宗的脸面。” “老祖宗和太太不是向来在外头说我不好吗?你们既然已然知道我不服教化,又在这里编排我做什么?”宋婉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叫人恨的咬牙,“又要给我下帖子请我来,我回来了又没有一句好话,却还要怪我不给面子。可没有人生来就是受气的。” 第24章 冲突 厅上寂静无声,没人想到这个夫家不宠爱的姑娘回府居然还会如此牙尖嘴利。 宋婉诗见不得宋婉宁如此出风头,话语间更是失了分寸,张口闭口便道,“你如今嚣张又有何用?你在夫家不得势,又没有娘家帮衬,看你能嚣张到何时。如今大伯和兄长远在边塞,上回的书信传回都已经是过年了,如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只怕早就死在了边疆,你便就此孤家寡人……” 还没等宋婉诗说完,宋婉宁便上前拽住了她的肩旁。 宋婉诗本想当场发作,却瞧见宋婉宁神色阴沉,似乎是十分生气,只能硬着头皮骂道,“你……你做什么?” 宋婉宁周身气息冷的吓人,目光直直地看着宋婉诗,冷声道,“宋婉诗,再敢在我面前诅咒我兄长和父亲,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宋婉诗甩开宋婉宁的胳膊,撑着胆子骂,“如今是在我家,你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二叔叔俸禄微薄,这个将军府在外头向来都是靠着我父亲的名讳行走,府里的吃食俸禄也都是父亲和兄长拿命挣下的。”宋婉宁看着这一大家子,目光幽深,“如今二婶婶的生辰,只怕是这些贺礼也有大半都是父亲的旧友送来的。一边吸着我父兄的血,一边又在此诅咒他们,我实在是想不到,这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南红秋一下子便黑了脸,脸色阴沉道,“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家人哪里用分这么多?” “是一家人吗?只怕只有用钱的时候,二婶婶才想得起来和我父兄是一家人。”宋婉宁站在厅上,神色越发冷淡,“这么多年来,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家子如此嘴脸。张口便是对我父亲亲生女儿的凌辱,可花起钱来,又说是一家人,真是可笑。” “放肆!”坐在上头的老祖宗坐不住了,看着宋婉宁道,“宋婉宁,你当真以为你出嫁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吗?” “老祖宗只管罚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宋婉宁目光落在上头的老夫人身上,一字一句道,“既然长辈不仁,也不怪小辈日后不把长辈们放在眼里。等我父兄回来,我定然会禀明父兄这么多年来,老祖宗对我的仁慈和教导,趁早和二房这些蛀虫分家。那些个多花了我大房的钱财,全部都得给我吐出来。”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道尊卑的小蹄子压到祠堂去面壁思过去。”老祖宗厉声说着,手里的拐杖使劲往地上戳着,“真以为你嫁人了就治不了你了,你如今,可没有一个夫君能护着你。” 周遭的女眷听了老太太发话,都看着府里眼色往宋婉宁这边走,作势就要把她带去祠堂。 这个当口,宋婉宁身边的丫鬟彩雀站在了她身前,宋婉宁身后的丫鬟婆子也纷纷站到前面来挡住了将军府的众位婆子们。 南红秋脸色复杂,佯装好言相劝道,“你当真要如此目无尊卑不敬长辈?传出去只怕你名声再不会好了。” “婶婶错了,我的名声早就是一滩烂泥,又何必担心在烂泥潭里再下点雨?”宋婉宁把目光往宋婉诗和宋婉绣身上扫过,最后落回南红秋身上,“倒是二婶婶该好好替侄女儿的名声把把关,若是传出去了孙女是这般的人物,只怕姐姐在夫家日子不好过,妹妹嫁人也更难了。” “你……”南红秋见宋婉宁如此嚣张,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宋婉宁,你如此目无尊长,只怕日后会得报应的。” 宋婉宁只笑道,“若是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婶婶才更应该担心了。婶婶犯下的罪,只怕是吃斋念佛二十年都洗不清了。” 宋婉宁说着,没等众人发作便已经转身扬长而去,留下众人在原地直跺脚,叫骂声从身后传了来。 “小兔崽子,谁给她的胆子?还敢肖像分家?母亲还在呢。” “别听她胡说八道,只怕在夫家不得宠爱得了失心疯了。下次家里再也别请她回来,罗刹星。” 宋婉宁大步往前走,回想起她前世在后来,小心翼翼讨好众人,却连一分好处也没捞着,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如今看透了,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懂得反击,却也让自己过的舒坦了许多。 宋婉宁不知道的是,澜庭院的崔萧潇日子就过的没那么舒坦了。 崔萧潇如今被饿了几天,肚子生生饿瘦了一圈,眼见着温廷柏也不来看她,闹也闹过了就是没用。崔萧潇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便自个儿心里打起了小主意。 崔萧潇在屋里穿起了一袭白衣,又细细的妆扮了一番,眼见着外头的妈妈又来送饭开了门,崔萧潇趁着机会便跑出了院子。 崔萧潇身后送饭的妈妈马上瞧见了她,登时追了出去,“姨娘,二爷还没有准许您出去呢,您可别再跑了,还不快些回来面壁思过。” 崔萧潇眼见着妈妈在后头,跑的越发快了,直往温廷柏的书房里跑。趁着妈妈没追上的功夫,关上了书房的门,留着妈妈一人在外头。 书房里的温廷柏还在处理公务,见崔萧潇来了,神色越发冷了,“不是让你在房里面壁思过,你来做什么?况且这书房重地,哪里是你这个女儿家能来的。” 从前温廷柏对崔萧潇多有放任,书房重地更是从来不会管她的。谁曾想,温廷柏如今竟然也变了态度。 只可惜崔萧潇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如今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会去管温廷柏从前对她如何放任。崔萧潇踏着柔弱的步子往前走,还没到眼泪便已然落下。 崔萧潇近日来倒是真瘦了一圈,哭起来越发我见犹怜,“廷柏,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朝你发脾气,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近日来,早已经反省过了,我日后再也不过问廷柏的事了。只要能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第25章 和好 温廷柏瞧着崔萧潇削尖了的下巴,一时动了恻隐。他们初相识的时候,也是真切的相爱的,如若不然,温廷柏也不会为了崔萧潇回京做官。 崔萧潇见温廷柏不语,便越发抓住机会,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来擦眼泪,低声道,“廷柏,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崔萧潇说着,往前走几步到了温廷柏跟前,伸手怯生生握住了温廷柏的手,看着温廷柏哭道,“我知道错了,廷柏还愿意原谅我吗?” 温廷柏想起刚见崔萧潇的时候,他便被这个娇柔又小性子的姑娘吸引了,爱的不可自拔。可如今时间长了,却又觉得她不懂事,实在是不知道帮衬着自己,还给自己捅娄子。 如今情谊虽然没有从前那般深厚了,可总归是有情的。 “既然你知错了,那禁足便可以取消,以后就莫要犯这般错了,一大家子传出去叫人笑话。”温廷柏说着,还佯装着看书不再理会崔萧潇。 “廷柏,那你今日回来院子里陪我吗?”崔萧潇眼见着温廷柏答应了她的要求,便张口开始乘胜追击,“近日不见廷柏,我又思念又伤心,连脸都削尖了。” 温廷柏见势,还是不愿就此原谅了崔萧潇,闷声道,“等我晚些时候若是有时间再看吧。” “我一定会等你的。”崔萧潇说着,擦了擦眼底的泪珠子,娇弱万分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门外的妈妈如今还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等着崔萧潇,见崔萧潇出来了便大步上前,叉腰看着她道,“姨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二爷吩咐了让您好好思过,您又跑来书房做什么?这不是平白给奴婢们找不痛快吗?” 崔萧潇眼下被解了禁足,神色都不似方才惶恐了,她看着那妈妈,笑道,“我说妈妈呀,二爷已经不让我自己思过了,准许我四处走动,您还是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去吧。” 那妈妈原是不相信,可看见崔萧潇如此模样,却还是半信半疑道,“姨娘莫不是哄我的?” “我怎么可能哄骗妈妈?”崔萧潇眼底高傲,看着那妈妈道,“我从前多得二爷宠爱,妈妈莫不是忘了?” “你说的倒也是。”那妈妈自个儿嘀咕了几句便转身离开,“既然如此那姨娘回去罢。” 崔萧潇回了院子,却发现她如今的吃食还是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和以前实在是无法比较。她蹙着眉想着,如今不仅得重新得到温廷柏的宠爱,还应该要改变他们如今没有银子可以花的困局。 崔萧潇没吃饭,而是把那些吃食都摆在了桌上。她在赌,赌温廷柏对她还是有情谊的,不忍心让她过这样的苦日子。 日头往下山,温廷柏果然如她所料来了西院。 崔萧潇登时拿起筷子佯装小口小口的吃饭,在温廷柏进门的刹那抬头。崔萧潇绽放一个极为温和的笑容,看着温廷柏道,“廷柏,我原想等你一块吃饭的,谁曾想你一直没来,这菜饭都冷了。” 崔萧潇说着,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难堪地看了一眼桌上几个清粥小菜,“廷柏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这样的饭食只怕廷柏是吃不下的,你还是别吃了,我自个儿吃便罢了。我吃吃苦没什么,廷柏可是要上朝的。” 温廷柏没想到,崔萧潇如今吃的饭食竟然如此简单,连下人吃的也比她吃的好些。温廷柏讶然道,“怎么回事?你一个姨娘的例菜应该更多才是。” “是程大奶奶,她如今管家,说如今府里要节省开支,便把我手里的例菜减半了。”崔萧潇说着,颇为善解人意的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看着温廷柏道,“廷柏莫要去找大奶奶理论,前些日子我本就吃罪了奶奶,如今她在我房里捞些油水也是应该的。” 崔萧潇如今可比从前要善解人意多了,又为了见温廷柏专门打扮了一番。小别胜新婚,温廷柏又心疼起了崔萧潇。 “她做的也太过分了。”温廷柏心中气急了,转身就要去找大房理论。 崔萧潇赶忙上前抱住了温廷柏的腰,委屈道,“廷柏,只要你对我好,经常来瞧瞧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就算吃的简单点儿也没事,只要你能陪着我……我不想再给你惹麻烦,让你跟大哥和嫂子闹不愉快。” 温廷柏听了崔萧潇这番话,早就心都化成了水,转过身抱着崔萧潇道,“你放心萧潇,我不会一直让你过这样的日子的,我们的日子一定能好起来。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在家里一向是得老祖宗宠爱的,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孙子挨饿。” “廷柏,你对我真好。”崔萧潇听了温廷柏如此说,越发紧紧抱住了温廷柏,“如今廷柏因为我挨这样的苦日子,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都是我不对……” “不怪你。”温廷柏心中一动,扶着崔萧潇往屋里走。 翌日,大房听说了崔萧潇和温廷柏和好的事儿,送来的例菜便恢复如常了,想来大房也不想就此和二房交恶,便也给了温廷柏几分面子。 崔萧潇看着眼前的菜色,都是精致美味的菜,一时食指大动,心里更是告诉自己一定要紧紧抓住温廷柏的心,否则她便在这个侯府没有立足之地了。 待崔萧潇整理了一番后,便把希望放在了老祖宗身上,她叫来天香,小声道,“这两日老祖宗在院子里不问世事,不知道她的亲孙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今儿找机会跟老祖宗身边的丫鬟套套近乎,告诉她廷柏最近是怎么过活的。” 天香道了一声是,正要离开,却又被崔萧潇叫住了,“对了,记得让老祖宗知道,南院那位身为廷柏的夫人,却给廷柏放利子钱,让他一直赚钱还债。他们是夫妻,宋婉宁却这么对自己的夫君。记得把廷柏说的惨些,越惨越好,最好让老祖宗以为,廷柏天天吃糠咽菜。” 天香会了意,转头出了院子。 第26章 责问 老太太所在的荣福堂门口齐臻臻站满了丫鬟婆子,都等着里头老祖宗的吩咐。 宋婉宁被老太太叫来了荣福堂,还尚未进门,领头的妈妈见宋婉宁来了便迎了过来,“二奶奶来了,老祖宗正在里头等着奶奶呢。” 那妈妈说着掀开了帘栊让宋婉宁走进屋子里头。 宋婉宁应了一声,走进里间,瞧见老太太正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枕着的是金织软枕,手上拿着的当下时节吃不到的葡萄。 宋婉宁心知老太太叫她来是为了做什么,左不过是为了老太太的孙儿温廷柏的事儿。只是老祖宗如今倒是十分潇洒,竟然也要来管她的嫁妆。 宋婉宁心中想笑,面色却是不变,她径直走上前,朝着上头坐着的老太太福了福,“孙媳妇儿见过老祖宗,给老祖宗请安。” 老太太瞥了一眼宋婉宁,往嘴里咽了一颗葡萄,冷声道,“你自个儿倒是穿的鲜亮。” 宋婉宁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笑道,“老祖宗说的是,只是孙媳出门在外代表的是侯府的体面,实在是不敢不拾缀拾缀自个儿。” “你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你的丈夫廷柏代表的更是侯府的体面。”老太太说着,伸出手掌在桌上拍了下去,咚的一声巨响在荣福堂中回荡。 “你身为廷柏的妻子,不能抓住丈夫的心就算了,也应该时常规劝,莫要让他犯下错事。”老太太如今一口咬定温廷柏纳妾之事都是宋婉宁的错,“你如今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帮你夫君善后,不能对他的仕途有什么助力,反而还败坏他的名声,哪家的媳妇儿当成你这样的你说说。” “孙媳自知愚钝,不能如老祖宗的意。”宋婉宁又朝着老太太福了福,“孙媳定然在家中好好思过。” 老太太见宋婉宁油盐不进,面色越发难看,恼怒道,“你说你,你在仕途上不能给柏哥儿什么助力便也算了,竟然什么银钱上的帮扶也给不了。如今他身陷囹圄,你不帮衬着,还给他放利子钱?普天之下怎么有你这么当妻子的?” 没等宋婉宁说话,老太太继续骂道,“你如今倒是吃香喝辣,廷柏为了攒钱还债,日日都缺衣少食,怎么有你这样黑心肝的媳妇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 “怎么会呢老祖宗?”宋婉宁佯装不知道,“这整个府里都是有份例的衣料和例菜的,咱们侯府虽说不比皇家,份例只多不少,廷柏身为家中嫡子,总归是够他吃穿的,又怎么会缺衣少食呢?” “你……”老太太见宋婉宁如此说,她便只专注利子钱,看着宋婉宁道,“那你,凭什么给他放利子钱?” “老祖宗,这真是不能怪孙媳,孙媳这些年来也实在是没攒下什么钱财来,给廷柏还债的钱是孙女的嫁妆。”宋婉宁看着老太太,连连叹气道,“老祖宗实在是不知道,我如此为实在是迫不得已。一来,廷柏身为侯府的嫡子,却挪用妻子的嫁妆还债,传出去实在是不光彩。廷柏如今虽然清苦些,却无人知晓是拿了我的嫁妆,逢人只说是外面借的,每月还要还钱便说得通了。二来媳妇儿的父亲眼见着就要回来了,若是回来发现嫁妆都被廷柏拿去用了只怕会生气的。” “如今我不过是让廷柏每个月拿出银钱来把嫁妆补上,到时候见到父亲也好交代。”宋婉宁说着,笑容淡淡的,“老祖宗说,孙媳的思虑总是有道理的?” “总是你有道理,你也不知道变通些。”老太太见说不过宋婉宁,只得摆摆手扶着自个儿的头道,“出去,这屋子里人多了我看的头昏眼花。” 宋婉宁道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荣福堂。 老太太见宋婉宁走了出去,只哼哼道,“这个孙媳妇,越来越伶牙俐齿了。不知道帮衬着柏儿,也不知道劝说柏儿,又不能生养,如今竟然还给自己夫君放利子钱。”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是跟了几十年的,眼见着这个孙媳妇不招人待见,当即出主意道,“老祖宗,宋婉宁自己不识抬举。如今她娘家人也不喜欢她,她父兄在边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对柏哥儿的仕途也没有助力。这样的媳妇儿留着有什么用?” 老太太睁开眼看向自家嬷嬷,缓缓问道,“你的意思是?” 老嬷嬷眼轱辘转了又转,“老祖宗不如把她休弃出门去,给柏哥儿另外纳一个名家闺秀进门,对柏哥儿的仕途也好有助益。” 老太太想到这儿越发头痛,看着身边的嬷嬷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别说柏哥儿了,就连咱们族里其他没婚嫁的姐儿哥们儿们,都找不到合适的亲事了。这大好的亲事也是被造作没了。” 刚回了澜庭院的宋婉宁照例问起了胭脂铺子的生意,“彩雀,近几日铺子里的生意如何?可有把关好了?” 彩雀听了信儿便来回报给宋婉宁,“奶奶,我早早就去瞧了看了账本,如今胭脂铺子已经开始盈利了,只怕不久就能把本儿挣回来。” 宋婉宁点了点头,看着彩雀道,“如今这一个胭脂铺子既然已经开始赚钱了,咱们也不能只靠着这一个铺子赚钱,等过两天找机会出去外头问问看看这京城缺什么,咱们也该开其他的铺子继续营生才是。” 一旁的朱雀听了宋婉宁的话,连忙上前提醒道,“奶奶,您嫁妆里的田庄和铺子您都没去看过呢。” “找机会便去瞧瞧。”宋婉宁听了这话淡淡一笑,“等父兄回来了,应该给他们一个惊喜才是。” 宋婉宁正想着,门外的小丫鬟忙晃晃跑进来,看着宋婉宁道,“奶奶,外头有个人来找,说是奶奶有信到了。” “有信?”宋婉宁惊的从椅子上起身。 她如今和宋府断了联系,在京城更是没有兄弟姐妹。给她寄信的,恐怕只有尚在戍边的父兄了。 第27章 来信 宋婉宁看着站在门口的小丫鬟,出声询问道,“送信的人在哪儿?” 小丫鬟指了指门口道,“如今正在西侧门呢,那人说一定要奶奶亲自去拿信才行。” 宋婉宁听了这话,忙不迭出了门去直奔西侧门。 还未至侧门,宋婉宁便瞧见了站在树下的一男子。那男子一身青蓝衣袍,长发只被一簪子简单挽起,齐整的垂落在身后。而那男子头上戴着一顶帷帽,低着头将脸盖的严严实实。 宋婉宁隐约觉得这身形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宋婉宁小步上前,看着那男子道,“阁下可是封信堂派来送信给我的?” “正是。”男子声音清脆,宋婉宁听来越发耳熟,“这信来的急切,封信堂便差在下赶紧送来了。” 宋婉宁听了这话总算是想起了这男子是谁,只笑道,“易臣,你如今什么时候变成封信堂送信的差使了?” 易臣听了这话也不惊讶,只笑道,“技多不压身,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易臣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从边关寄过来的信递给宋婉宁道,“这信来的急,怕有什么要紧事,你若是着急,快些拿进去看看吧。” 宋婉宁接过信,相谢道,“多谢,易二爷只怕是日理万机,我就不请二爷进府里坐了。” 宋婉宁话音刚落,易臣便接话道,“今日可算是欠下我一顿茶水。” 宋婉宁正要应声,抬头便瞧见了易臣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帽檐抬高了些,宋婉宁恰好能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眸。 宋婉宁愣了半刻,缓了缓才道,“那是自然,日后定然会请二爷喝茶的。” 宋婉宁说完便快步进了府里,她如今心里惦记着父兄,进了卧房便拆了信开始看。 “吾女婉宁来信诉说梦中情状,嘱咐为父小心谨慎且调查身边之人,为父彻查发现了端倪,已将敌国奸细斩于马下。不日将回京,勿念。” 宋婉宁看完了信,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她的心血总算是没白费,总算是来得及让父兄平安归来。前世自从没了父兄,她便成了一个没有母家依靠的孤儿,如今想来,都实在让人心惊。 宋婉宁抬手擦了擦眼泪,又想起宋府那一家子狼心狗肺,心下便气着将信收好。再过段时间,她必定要让那一家子把吞进去的全吐出来才是。 日头方落下,荣福堂那头老太太的丫鬟海棠便来了。 海棠进了宋婉宁院子,瞧着宋婉宁缓缓道,“二奶奶,今儿晚上老爷回来了,老祖宗说老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家子去堂里吃顿团圆饭。” 宋婉宁听了这话,应声道,“晓得了。” 宋婉宁记得她的公公温献,前阵子皇帝下令整理吏部的册子,温献忙于公务,已三月不曾归家,如今归来约莫是册子整理完了。 宋婉宁到荣福堂时,一家子都差不多到齐了,连一直不曾来团圆饭的温廷程和神出鬼没的温廷洵都来了。如今就差着二房的老爷温献还没来。 温廷程虽年纪不大,却是大房的老爷,又继承了大房的爵位。虽然说和二房关系不太亲近,可终究爵位在身,若是分家是会招人闲话的。 不过如今管家的活计落在了费碧云的身上,也算是管家权落回了有爵之家。 如今整个餐桌之上,温廷柏身侧坐着崔萧潇,右侧坐着温廷柏的母亲王夫人,王夫人前方空出了个位置来,正是给温献留的。而那个空位对面坐着的,正是温廷程和他的妻费碧云。费碧云如今身怀六甲,那肚子眼见的大了起来。 这一桌子的人各怀心思,就这么落座等着温献。 老太太见人来齐了,便瞧了一眼身边的海棠,出声道,“人都来齐了,去瞧瞧柏哥儿父亲怎么还没来?” 海棠道了一声是,正要走,却见的温献从外头进门来。 温献刚进门便朝着上头的老太太请安道,“儿子见过母亲,这三月来未曾归家,不知母亲身体可康健。” 老太太对这个儿子还是很上心的,“有柏哥儿在,自然是康健的,这不过是进宫整理书册三月,眼见着你瘦了一圈,想来是宫里没吃好。我吩咐人做了你爱吃的菜,快坐下吃饭。” 温献闻言便坐在了老太太身侧那空着的位置上,一家子的团圆饭便是开始了。 温廷柏已许久不见温献,如今见温献归来了也忙不迭寒暄,“父亲,儿子如今辞掉了军营的活计,在朝中就职,日后父亲若是有什么需要儿子做的只管开口,儿子也算是在父亲膝前尽孝了。” 温献听了温廷柏这话,脸色越发不悦,“一个正七品左司谏的官职也好意思拿来说嘴?为父的脸都教你丢尽了。三年前非要去戍边,也没戍出个名堂来,如今倒是回来丢人现眼了。” 温廷柏听了这话神色也难看了起来,黑着脸吃饭。他本是想着让温献帮忙给他升一升官职,如今看来希望渺茫,温献似乎是心情不大好。 温献身边的王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也不悦,只道,“儿子好容易回来,你少说两句吧。” 温献听了王夫人这话,又想起朝堂上的糟心事,气道,“那个殷易臣,竟然公然在朝堂上参我,说我吏部管理紊乱,害的圣上对我好一顿数落。” 宋婉宁听了温献这话,忽然联想到了易臣。 只不过易臣是个商贾之人,想必和朝堂上的殷丞相无甚关系。 温献说着,怨怪地瞧了一眼温廷柏,不满道,“殷易臣如今不过二十一,只比柏儿大了两岁,却已经到了一朝丞相的地位。如今更是权柄在握,圣上十分信赖他。再瞧瞧柏哥儿,我在吏部都听说了咱们府上宠妾灭妻的名声,实在是把我老脸都丢尽了。” 温献身边的温廷柏和崔萧潇都不敢再言语,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 温献说嘴还是没停止,继续道,“若是不如殷易臣便算了,你连府上程哥儿的一半都不及,我生你这个劳什子有什么用?” 第28章 主意 “咳咳……吃的是团圆饭,都少说两句。”坐在最前头的老祖宗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柏哥儿如今都十九了,膝下还只有煦哥儿一个孩子,人丁稀薄,还是应当快些给家里添置些人口才是。” 老太太不说还好,越说更是戳中了温献的痛处,“生儿子有什么用?我有两个儿子,柏哥儿和洵哥儿都是不顶用的。如今殷易臣还未娶妻,程哥儿孩子也未曾出世,感情是这个糊涂东西心思都在生孩子上了。人说先立业后成家,我怎么就生出来了你这么个只知道纳妾的玩意儿。” 坐在饭桌上的温廷柏终于是忍不住了,黑着脸还嘴道,“父亲如此说孩儿,孩儿还不如在外头不回来了。” “自己非要回来丢人现眼倒是怨怼起你老子来了。”温献说着翻了个白眼。 上头的老太太见这父子俩很快就要吵起来了,连忙转移火力将目光放在宋婉宁身上,怪怨道,“婉宁,你也不知道规劝着柏哥儿些,娶你过门是要你监督柏哥儿建功立业的。偏偏你嫁过来这么些年,没有孩子也便罢了,却连劝劝夫君上进都不能。” “母亲你少说两句。”温献却难得的截下了老太太的话头,“今日上朝,听边关来报,宋将军和小宋将军大破敌军,将丢了的城池都打回来了。如今圣上圣心大悦,过不了多少时日宋将军就会班师回朝,打下的功绩哪里是柏哥儿这个戍边的小将可以比的。” 温献早就听闻宋婉宁和温廷柏感情不和,如今瞪了一眼温廷柏道,“你再这般作践你房里的婉宁,只等你老丈人回来,看他给不给你脸色瞧,到时候我可护不了你。” 宋婉宁原是心中奇怪,温献向来是对她不闻不问,如今竟然会帮她说话,原来是父兄打了胜仗即将回来了。 整个饭桌的人听了这话皆变了脸色,坐在温廷柏旁边的王夫人变的最快,朝着宋婉宁笑道,“好孩子,柏哥儿不听话原也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孩子不听管教,你只管打他骂他,他肯定不管还嘴的。” 饶是温廷柏也愣了片刻。 当年他仗着大将军宋荆不在朝中,才敢如此轻贱宋婉宁。 辉州那等艰苦之地,没想到那两个将军还能回来,还能带着军功回来。宋荆宠爱这个独女,是整个京城除了名的,若是回来听说在侯府过的是这等日子,只怕他是真没什么好下场。 在一旁的崔萧潇看着温廷柏的脸色,也暗暗知晓此事的轻重,只是一看这一家子对宋婉宁态度的转变,她心里便酸的如同一万只手在挠,挠的她心肝肺都跟着难受。 她一个穿越女,应当享受最好的荣耀才是,怎么偏偏这个不受宠的女子无论到哪儿都比她荣光。 “我……”温廷柏本想解释两句,可又觉得都不合适,只转念伸出筷子去夹了一只虾往宋婉宁碗里夹去,看着宋婉宁道,“婉宁近日辛苦,多吃点。” “二爷可是忘了,我向来不吃虾,吃了是要浑身起红疹的。”宋婉宁目光落在温廷柏脸上,淡淡的笑。 温廷柏听了这话,神色越发尴尬,只看着宋婉宁道,“那婉宁平日爱吃什么?” 宋婉宁收回视线,却并未夹菜,淡淡道,“二爷只管吃二爷爱吃的便罢,我的会自个儿夹的。” 宋婉宁才说完,温廷柏身边的崔萧潇不合时宜开口道,“廷柏,那虾原是我爱吃的,估计是记混了。倒是难为你什么时候都记得我爱吃的东西。” 崔萧潇说完,便是一脸娇羞的神情,看着温廷柏眼神都快能拉出丝来了。 温廷柏如今倒是不敢在饭桌上公然护着崔萧潇,他把目光挪到温献脸上,果然又看见温献黑了脸。 温献将筷子拍在桌上,冷声道,“没用的劳什子,带着你的小妾滚远点,再来我跟前晃悠大棍子打出去,不分主次的蠢东西。” 温廷柏听了这话,只得站起身,拉着身边的崔萧潇道,“快走快走。” 崔萧潇不情不愿起身,两人正要出门,却又听得温献道,“一会儿到书房里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温廷柏连忙回头应了一声,“是。” 饭毕,温廷柏听了温献的话到了书房去,才进门便瞧见温献的眼刀子插了过来。 温廷柏向来是怕这个父亲的,只能硬着头皮请安,“儿子给父亲请安。” “我看你眼里倒是没有我这个父亲。”温献冷哼了两声,看着温廷柏道,“我问你,你这个正七品左司谏可是想当一辈子?” 温廷柏听了温献这话,连忙解释道,“儿子并无此意,只是苦于没有门道,还请父亲指点。” “你既然无此意,为何在外如此败坏声名,让你才封了这么个官?”温献脸上怒色未减,“整日不务正业和你那个爱妾厮混一处,真是把为父的老脸都丢尽了。” “父亲,萧潇她在儿子戍边时救过儿子一命。”温廷柏解释道,“且她温柔可人,是儿子心仪之人……” “放你娘的屁。”温献听到这儿,拎起桌上的茶杯便往地上砸去,愤恨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这么没有种的儿子?” “父亲息怒,父亲饶恕孩儿。”温廷柏眼见着温献如此生气,连忙跪在地上,“父亲指点孩儿一二,孩儿定然改了。” “你如今,莫说再往上爬了,你继续这样下去,别说依靠宋家升迁,只怕宋荆是不会饶恕你的。”温献瞥了一眼温廷柏,还是出主意道,“反过来,你若是在宋荆回京之前,休了你这个妾室,和宋婉宁好好过日子。等宋将军回来了,你还怕没有官做?” “父亲……”温廷柏正要解释,却被温献打断了。 温献只摆摆手道,“莫要在我这儿说太多,要女人还是要仕途,你自个儿选。” “是……”温廷柏神色复杂地站起身,缓缓出了书房。 而外头的崔萧潇忙慌慌的离开了墙外。 第29章 孩子 崔萧潇回了澜庭院后便心急如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温廷柏。 温廷柏便是一个实打实的伪君子,若是说起以前,他们确实是有些感情。可如今,温廷柏也早已没有当初对她那么热络,又牵扯上了宋婉宁这个吃罪不起的正室,只怕她是凶多吉少。 崔萧潇想着,便决心要找到一个救命的法子来。 崔萧潇身边的丁香向来是个忠心的,见崔萧潇着急上火连忙附过身来询问,“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奴婢能帮着做的?” “丁香,你说,二爷想休了我我该怎么办?”崔萧潇说着,眼泪便直往下流,“我一定不能让他休了我,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若是没了温廷柏,只怕在这京城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丁香想了想,连忙给崔萧潇出主意道,“姨娘,眼下恐怕只能先稳住二爷,再给二爷怀个孩子。若是怀了孩子,俗话说母凭子归,二爷断断不能再休了姨娘。” 崔萧潇此刻更是心急如焚,“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还怎么能怀上孩子?” 天香安慰着崔萧潇,出主意道,“姨娘莫要着急,我听说这京城有个药铺有一仙方,能让女子迅速有孕。姨娘若是吃了,还怕没有孩子吗?” 崔萧潇如今更是病急乱投医,听着有法子便着急了起来,“好,你这就去为我找来,多少钱咱们都花。” “奴婢这就为姨娘找那方子去。”天香说着,便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未过多时,崔萧潇派人去找生子秘方的事儿便传到了宋婉宁的院子里。 宋婉宁听说了,倒是有几分难以置信,毕竟在前世,崔萧潇向来高傲,从未找过这般的东西,“当真?崔姨娘真让人去找那秘方了?” “可不是。”朱雀在一边小声道,“奴婢亲眼看见的,奶奶,您说那秘方要奴婢去动动手脚吗?” “不用。”宋婉宁面色淡淡的,浅笑道,“我还怕她被休了呢,如今她自己知道着急倒是好事。派人去帮帮忙,把那好方子找给她,最好让她快些怀上孩子。” “是。”朱雀听了便下去办事。 让宋婉宁没想到的是,温廷柏竟然带着一壶酒来了她院子里。 温廷柏笑容灿烂,宋婉宁只觉得加起来两辈子都没见过温廷柏这般笑过,只道,“二爷如今深夜造访,不知道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婉宁,我是你的夫君,我来你的院子里不是名正言顺吗?”温廷柏面上笑意不减,抬起手中的酒壶示意道,“婉宁不如陪我喝两杯?” 宋婉宁心中冷笑,算是看出了温廷柏心里打了什么算盘,只道,“不是我不陪二爷喝酒,只是如今手里还有着急的事儿要做,只怕是陪不了二爷了。不过西院的崔姨娘应当是空闲的,二爷不如去找姨娘罢了。” “婉宁,你还是怪我。”温廷柏说着,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当年,是我对你不起。我娶了你,又没有珍惜你,大婚之夜离你而去,让你受这府中的冷眼,受京城之人耻笑。” 宋婉宁双眼微眯,淡淡笑道,“二爷既然知道,如今又来做什么?” “我如今,是真心想弥补你的。”温廷柏说着,伸出手去想拉着宋婉宁,却被宋婉宁避开了。温廷柏也不恼,只继续道,“婉宁,我从前是明白你的心意的,是我冷落了你。如今让我好好弥补你,我们好好过日子。” 宋婉宁脸色冷了下来,看了一眼门口的丫鬟婆子,淡淡道,“二爷喝多了,扶二爷回去休息。” “我没有喝多,今日我就要在你院子里歇息。”温廷柏说着,竟然笑了起来,看着宋婉宁道,“婉宁,给我个机会。” 宋婉宁往后退了又退,蹙眉看着温廷柏身后的丫鬟们道,“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扶着二爷下去休息?” 丫鬟们听了送万宁的话,连忙大步上前,搀扶着温廷柏便要走。 就在这时候,西院的丫鬟来通报道,“不好了不好了,二爷不好了。崔姨娘吃错了东西现在疼的躺在床上打滚,二爷快去瞧瞧吧。” 温廷柏已然喝醉了几分,看着那丫鬟道,“什么?吃错东西了?” 宋婉宁瞧着温廷柏的样子,灵机一动道,“二爷和崔姨娘向来是情深意重,如今喝醉了恰逢姨娘身子不爽,快扶着二爷到西院去瞧瞧姨娘。” 那些个丫鬟连忙道是,扶着温廷柏直往崔萧潇所在的西院去了。 宋婉宁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心情很好的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道,“望崔姨娘心想事成才好。” 彩雀在一旁捂嘴笑道,“奶奶说的是,有奶奶助力,定然会的。” 翌日一早,宋婉宁没等来西院的好消息,倒是等来了另外一桩事儿。 彩雀端着盆子便进了门,看着宋婉宁道,“奶奶,府中可出了大事了。洵哥儿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家里人上门了。” “离婚期不是还有些日子吗?”宋婉宁心下记着,温廷洵的媳妇儿是个端庄的闺秀,家世不凡。 “可不是来商量婚事。”彩雀低声呢喃道,“听刘家的说是来退婚的,二爷宠妾灭妻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王家便硬着头皮来退婚了,不愿意把姑娘嫁到这儿来。” “那姑娘可是太太的侄女儿,若是退婚不是把太太给得罪了?”宋婉宁想到此处,竟然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如今为了拒这门婚事都闹到这般地步了吗?” “可不是。”彩雀点点头道,“那王家估计也是犹豫了好一阵子,可实在是不想自家姑娘跳进火坑才如此下策的。” 宋婉宁刚梳洗好,王夫人身边的嬷嬷便来了,在院子外头道,“二奶奶,太太请您去堂上问话呢。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都是一家人,还请太太往好的说,多替咱们家洵哥儿说点好话,到时候太太定然会记得奶奶的好的。” 第30章 声名 宋婉宁不好拂了王夫人的面子,只好前往前厅去了。 彩雀随着宋婉宁同去,陪着宋婉宁,疑惑道,“奶奶决定如何说?莫非真要帮着洵哥儿撒谎吗?如今整个盛京都知道奶奶的处境,太太叫奶奶过去说又有何用?” “太太不过是想给自个儿找个拒绝退婚的理由罢了,传言真不真的,倒也不是那么要紧。”宋婉宁如今把王夫人的心思摸的七七八八,如今温廷洵若是这桩婚事退了,只怕再难找更好的婚事了。 王夫人如今把宋婉宁叫过去,若是宋婉宁说自个儿没受过屈待,都是外头的传言。王家人若是还执意退婚,王夫人便可说他们只相信外人不相信自家人,便可谴责王家人不守婚约,听风就是雨。 宋婉宁在前厅时,只见王夫人和她王家的哥哥嫂嫂,三人看似相谈甚欢,却可以隐隐看出王家人眉目中的为难。 王夫人第一个看见了宋婉宁,当即便站起身迎了上来,扶着宋婉宁的胳膊笑道,“我就说外头的传言都是空穴来风,如今我这个好媳妇儿就站在这儿,哥哥嫂嫂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柏哥儿年轻的时候是贪玩过一阵子,可如今便是都改了,他们夫妻和美着呢。洵哥儿更不必说了,向来是个老实的。” 王夫人的嫂嫂卢夫人终是耐不住了,看着宋婉宁先出了声,“好孩子,今天我们把你叫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外头传言柏哥儿宠妾灭妻可是真的?上次我听紫君说,平远候府的满月宴,柏儿可是亲自带着他那个受宠的妾室去了的。” 宋婉宁记着,这个卢夫人是卢紫君的姑姑,嫁到了王家去。上次平远候府的满月宴,宋婉宁本就欠着卢紫君一份人情,如今见着卢夫人爱女心切,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王夫人见宋婉宁一直不说话,便笑着提醒道,“婉宁,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瞒着的。” “好,既然太太如此说,那婉宁就实话实说了。”宋婉宁说着,面露哀色,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王夫人看着宋婉宁的神色只觉不对劲,却也不好再提醒,只能看着宋婉宁开始说话。 宋婉宁看着那头的卢夫人道,“舅奶奶前次没去平远候府的满月宴,自然是不知道,二爷却是是纳妾了,而且还是贵妾。婉宁无才无德,大婚之夜廷柏便离去了,原是我不好,惹的京城笑话了三年也是我活该。” 宋婉宁说到此处,抬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滴,继续道,“前阵子二爷好容易回来了,我本是以为,二爷回来了便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谁曾想……他竟然带了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妾室回来。那妾室回来之后,目无尊卑,让院子里的下人都唤她奶奶,后来甚至还管起了家,让我这个正室奶奶无地自容。” 听到此处,卢夫人见宋婉宁哭的伤心,也跟着掉了几滴泪,红着眼道,“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不过,我如今毕竟孤身一人在京,没有母族依靠,被人看轻了也是有缘由的。”宋婉宁叹了口气道,“若是王妹妹嫁过来,舅大爷和舅奶奶都在京城,时常走动着,能给王妹妹庇佑,只怕日子也不会难过。” 卢夫人听到此处,神色越发难看,就连王夫人的亲哥哥王煜的神色也不好看了。 卢夫人虽是犹豫着,却也说出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妹妹,不是我们家不把女儿嫁过来,只是你听听婉宁说的。如今整个京城,还有哪个勋贵人家,敢把自家姑娘嫁过来?我眼瞧着这整个温府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见人没有母族支持便任意欺凌。若是日后我女儿来了,谁敢保证我和他爹爹就能实实在在护着她?” 王夫人见卢夫人如此说,神色急了起来,顾不得去怨怪宋婉宁,连忙解释道,“嫂嫂,你想想,洵哥儿向来可是乖顺与他哥哥不同的,又和侄女儿从小相识。嫂嫂只消想想,嫁过来还有我这个姑姑照料着,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 “妹妹这话倒是算了。”坐在一旁的王煜也开了口,“你在家这些年,也没见你管的住你儿子柏哥儿。妹妹本来就身子不大好,若是还要管着洵哥儿的事儿,只怕是更上火。人家这门亲事,便罢了。” “哥哥嫂嫂,当初咱们都是下了帖子说好了的,这婚事怎么能说退就退。”王夫人一脸苦相,实在是不想自家的洵哥儿就此丢了这门这么好的亲事。 “不必再说了,我家心意已决,妹妹你若是要怪便怪吧。”王煜说着便站起身,看着王夫人道,“这天底下没有哪户人家忍心看着自家姑娘跳进火坑的,那下了的礼和定贴,过两日便派人送回来。” 王煜和卢夫人一同离开,王夫人本想再挽留,却终究是留不住了。 王夫人如今心里有气,看着宋婉宁也不免怨怼,“婉宁,不管怎么说,你本是我们家的媳妇儿,为何不替洵哥儿美言几句?” “太太莫非是忘了?方才可是太太与我说,让我实话实说的。”宋婉宁神色淡淡的,疑惑道,“如今母亲为何又怪起我了?可是儿媳说的话有那句不实?” “你……我当初怎么同意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儿。”王夫人说着,只觉得头疼,扶着自个儿额头道,“如今洵哥儿婚事也吹了,我跟你没完。” “太太生气婉宁也实在没办法,只怕是方才忙着准备父兄的冬衣才忘了分寸了。”宋婉宁缓缓道,“只是不知道,太太是打算如何与婉宁算账?” 王夫人经宋婉宁一提醒,立马反应了过来,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婉宁,母亲不过是气糊涂了与你说笑两句,都是一家人,母亲还能拿你怎么样?快些下去歇息罢了。” “婉宁多谢母亲体恤。”宋婉宁说着,转身往外头走。 身后的王夫人只觉头越发痛了,王夫人身边的嬷嬷气极了,看着宋婉宁的身姿道,“太太,莫非就这么放过宋婉宁了?她坏了哥儿的婚事,不得给她点教训。” 第31章 设计 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嬷嬷道,“不是我不想给她教训,只是如今她父兄就要回来了,只怕她若是少了一根毛我们侯府都没有好果子吃。” 王夫人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嬷嬷,蹙眉道,“柏儿呢?上哪儿去了?真不知道他一天天到底在忙些什么。” 王夫人身边的嬷嬷见着王夫人问起这茬话头,尴尬地直搓手,缓了缓才道,“太太,柏哥儿……” “实话实说便可。”王夫人说着,又扶上了额头,闷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住的?” 嬷嬷叹息一声,怯生生抬头看着王夫人,“柏哥儿昨日吃醉了酒,在崔姨娘那儿歇下了,这个时辰还尚未起身……” “我瞧着他是一点儿都没把他父亲说的话放在心上!”王夫人说着一拳砸在桌上,“难怪今儿一早柏哥儿媳妇怎么都不愿意帮忙说话,就他做的这些糊涂账,我就没见过还比他更丢人的。” 嬷嬷见状也赶忙上前出主意,小声道,“夫人,那院的狐媚子实在是有些手段的,如今把柏哥儿害成这样,夫人可要想想办法。怎么能任由着她在我们府里败坏柏哥儿的名声?”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柏哥儿把他看的好像什么宝贝一般,我若是出手,只怕伤了母子情分。”王夫人说到这儿,气呼呼道,“若是没有那个狐媚子,柏哥儿还有好名声,只等着宋将军回来,柏哥儿的仕途便是一片明朗,哪里像如今这副模样?” 王夫人说道这儿,越发气愤地站起身,“若是没有那个狐媚子,我洵哥儿的大好亲事也不会就这么没了,真真是气死个人。我总归得给那狐媚子一点儿厉害瞧瞧,否则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快派人把柏哥儿叫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王夫人身边的嬷嬷应了一声便出门去叫人了。而澜庭院的温廷柏方醒过来。 温廷柏发现自己身畔还躺着一人,唇角露出一丝笑。宋婉宁没有拒绝他,那便是对她还有情,一切都来来得及。 温廷柏想着便伸手去,想把宋婉宁抱进怀里。谁曾想,等温廷柏睁开眼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才发现转身过来的竟然是崔萧潇。 温廷柏惊的险些掉在地上,看着崔萧潇讶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二爷……我不在这儿在哪儿?”崔萧潇说着,便笑着要拉温廷柏重新入睡,“二爷昨夜喝多了来了我院子里便安歇了,如今天色还早不如再睡会儿。” “你胡说什么?我明明是……”温廷柏蹙眉,一直记得自个儿是在宋婉宁的院子里安歇的,不知道为何竟然变成了在崔萧潇院子里。 “二爷,您是喝醉了,你哪有在别的女人院子里歇息过?”崔萧潇笑着解释着,一副最爱温廷柏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怎么舍得看着你在别人的房里。二爷爱我,又怎么会忍心抛下我去别人的房里去?” 温廷柏没回话,自顾自从床上站起身来穿衣服,目光却落在了外头桌上的一壶汤上,“桌上放着的那是什么?” 崔萧潇心里虽然想发作,却也只好把所有心绪按捺下来。毕竟如今,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着温廷柏,“二奶奶说二爷喝多了酒,只怕是头疼,体恤二爷专门让厨房做了姜汤。二爷既然醒了,便喝两口罢,也是二奶奶的一番心意。” “不喝了。”温廷柏脸上极为不悦。 他原是想着昨日夫妻圆房,日后和和美美再把崔萧潇扫地出门,侯府一切都回到正轨了。谁曾想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还让宋婉宁晓得了。 如今只怕,他想搬进南院更为艰难。 温廷柏还未出门,王夫人身边的嬷嬷便来叫了,“二爷,太太正找您了,您可去瞧瞧罢。” 温廷柏应了一声,随着那嬷嬷到了王夫人的院子里。 王夫人素日向来讲究礼佛,这院子也是极为考究的。 温廷柏掀了帘栊进门,照着往日的样子给王夫人请安,“孩儿请太太的安。” “你还知道给我请安?”王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只气道,“柏哥儿,你可知晓,因为你,你亲弟弟的婚事就此打了水漂。他如今尚未归家不知晓,若是知晓了……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弟弟交代。” “太太……”温廷柏心中咯噔一声,他心知如今他在京城的名声,却是没有一点回过之意,而是找借口道,“和洵哥儿定亲的原是舅舅家,舅舅家就如此不近人情,非要退婚吗?莫不是太太近几年不知道笼络舅舅让两家人生了嫌隙?” “你知道什么?还不是你院子里那个狐媚子害的。”王夫人瞪了一眼温廷柏,凄然道,“她害了你不算,如今又害了你弟弟,只怕再这样下去,还会害了全家……柏哥儿若是懂事些,便不能再惯着她了。” 温廷柏听着王夫人没把罪责推到他身上,心里便好过了些。如今他若开口休了崔萧潇只怕更坏了名声,若是王夫人出手一切便好说了。温廷柏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一切但凭太太吩咐。” “依我看,马上把她休了扫地出门。”王夫人气地咳嗽了两声,看着温廷柏道,“然后,马上把你妻子哄回来才是正经的。” “太太,休妾也是需要出处的。”温廷柏面色沉沉道,“萧潇近来未曾犯下什么错事,若是直接休了出门只怕她不认,到时候告出去辱没了我侯府的名声。” “这还不简单?”王夫人瞥了一眼自家儿子,淡淡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你只用管如何把婉宁那死透的心重新活回来。到时候你这个小妾母亲自然会替你发落。” 温廷柏听了这话,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又看着王夫人道,“太太,崔姨娘也算侍奉了儿子不少时日,若是出了府邸也给她些许银钱,让她日子别太难过了。” 第32章 冤屈 王夫人看着自家儿子,宽心般拍了拍手,“你向来是心善,放心吧,这事儿母亲自个儿有数,你就别管了。” 温廷柏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坐享其成又不愿意背负骂名。只可惜他没发现,如今他在整个京城,哪里还有什么好名声。 送走了温廷柏,王夫人看着身侧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嬷嬷,只缓缓道,“我有一只金镯子,上头雕刻着凤凰,还镶嵌着宝石,实在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我记着我好久没戴过了,快翻出来给我瞧瞧那东西可还是好的。” “是。”嬷嬷说着,便转身去库房给王夫人翻找东西。 王夫人说完这事儿,又朝着门口的妈妈招了招手,“过来,柏哥儿院子里有个小妾,我还不曾见过,快把她叫过来与我喝茶。” 门口的妈妈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王夫人的院子,去了澜庭院叫人。 王夫人坐在屋子里喝了两盏茶,眼见着崔萧潇就快被带到了,王夫人出声道,“那孩子来的这么慢,我先午睡会儿,别让人打搅我。若是萧潇来了,让她先在我院子里四处逛逛。” 王夫人说完便走进了里间歇息了。 崔萧潇在嬷嬷的带领下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却眼见着没几个丫鬟伺候着,王夫人早就不见了人影。 崔萧潇心觉怪异,看着嬷嬷道,“嬷嬷,太太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就见不着人?” 嬷嬷笑着扶了崔萧潇坐下,宽慰道,“姨娘别着急,太太估摸是等得急了,在里边打了一会儿盹。太太一向是只打半炷香的盹就能醒,姨娘在这院子里稍坐会儿,等太太醒来便是了。” 若是从前,崔萧潇仗着温廷柏的宠爱,自然是不愿意等的。只可惜如今早已不比当日,崔萧潇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 平日里伺候王夫人的丫鬟婆子都是十来个,如今却惊觉那些个丫鬟婆子不知道去了哪儿,连王夫人身边的管家嬷嬷都不见了,只不过那屋里的门却是敞开着的。 崔萧潇等了一炷香,还是不见王夫人身边的嬷嬷,也不见王夫人出来。 崔萧潇心觉奇怪,站起身来朝门口瞧了瞧,却正好见那嬷嬷从外头回来,看着她道,“姨娘,太太睡觉最不喜欢被人打扰,眼见着今个儿是睡熟了,姨娘还是先回去吧。等太太醒了,老奴自然会回禀太太姨娘来过了。” “好吧。”崔萧潇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见王夫人实在是找不着人便只好自个儿回院子。 让崔萧潇没想到的是,她脚才踏进澜庭院的院子没一会儿,整个院子便被侯府的下人团团围住了。带着家伙的下人们就差着走进屋子里。 崔萧潇有些发懵,看着身边的天香,出声问道,“外头这是怎么了?” 天香摇了摇头,还没说话,便听得外头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围住了,太太的陪嫁弄丢了,若是找不回来,全部都吃不了兜着走。” 崔萧潇按捺不住站起身出门询问,看着带头的妈妈道,“妈妈,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这般吵闹?” “出了什么事儿?你刚从太太的院子里出来,太太的陪嫁手镯就不见了。嬷嬷特意派人来让我们进姨娘的院子里找找。”那妈妈双手叉腰,看着崔萧潇冷笑道,“姨娘,你若是识相些,只管把太太的手镯还回来,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崔萧潇耐着性子解释,“我哪里见过什么手镯,只怕妈妈是搞错了。我进了太太的院子都没四处逛,只在院子里坐了一炷香便回来了。” 妈妈双眼凝视着崔萧潇,笃定地问道,“姨娘如此说,可有目击证人?” 崔萧潇如今倒是知道哪儿不对劲了,她心里涌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呢喃着道,“没有……” “既然如此,姨娘就别怪奴婢们不客气了。”妈妈说着朝身后的丫鬟婆子们挥挥手,“给我进去搜。” “妈妈,这事儿定然是个误会,我怎么会拿太太的陪嫁手镯呢?”崔萧潇如今是真的急了,她额头上冒了一圈的冷汗,看着那站在院子门口的妈妈道,“我真的稍稍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就走了,妈妈不妨信我这一回,待我和廷柏说明了,廷柏也会感谢妈妈的。” 里头的丫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大喊着道,“妈妈,找着了,找着了,就在枕头底下,想来是姨娘没来得及藏起来。” 妈妈接过丫鬟手里的手镯细细瞧了瞧,肯定道,“这只镯子,就是太太的陪嫁。”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崔萧潇呢喃着往后退,难以置信道,“我要见廷柏,我现在就要见廷柏。” 门口处的妈妈冷笑着看着崔萧潇,“姨娘,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崔萧潇说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两行清泪直流。她仰头看着那妈妈道,“我要见廷柏,妈妈烦请把廷柏叫过来。” “二爷日日忙于公务,哪有功夫管你这等小事。”那妈妈仰头,将手里的镯子举起来道,“崔氏偷盗太太的陪嫁镯子,实在是有失德行。太太说了,若是情况属实当即便可打出门去,不用再禀报了。” 崔萧潇如今听了妈妈这话,便是彻底明白了过来,太太不过是为了撵她出门专门设的局。崔萧潇心中绝望,恍惚中想着,温廷柏定然是知晓的…… “廷柏,我要见廷柏,我曾经救了他的命的,他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崔萧潇哭着闹着要往外走,却被丫鬟们团团围住。 那妈妈说的斩钉截铁,冷着声道,“把他撵出门去,谁再放她进来便大棍子一起打出去。” 就在这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了宋婉宁的声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热闹?” 崔萧潇从人群中抬起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宋婉宁,连忙跪着往前爬去,爬到了宋婉宁跟前,“奶奶救救我,她们说我偷了太太的东西,可我没有。” 崔萧潇说着,连着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直觉告诉她,只有宋婉宁能救她。 第33章 嫌疑 那管事的妈妈见着宋婉宁,面上的狠厉也消退了几分。如今宋婉宁可谓是整个京城都想要讨好的存在,毕竟她父兄如今带着战功归来,一时荣耀无双。 妈妈见着跪在地上的宋婉宁,连忙解释道,“二奶奶,原是太太邀请崔姨娘到院子里坐坐,没想到姨娘趁着太太睡着了竟然偷了太太的陪嫁镯子。太太生气了特派我们过来查看。” 那妈妈说着,拿出手里的金镯子,笑着朝着宋婉宁示意,“奶奶您瞧瞧,从姨娘被褥里翻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在,姨娘实在是赖脱不得。太太发话了,若是找到证据,只管大棍子打出去,不发卖便是对她仁慈了。” “奶奶,我没有偷,我没偷。”崔萧潇紧紧抱着宋婉宁的裤腿,哪里还有当初那股嚣张的气焰,只哭闹道,“奶奶救救我,我以后定然不敢再跟奶奶做对了,以往都是萧潇不对,都是萧潇不对,萧潇给奶奶道歉了。” “二奶奶,若是您没别的问题,我们几个婆子可要把这个小偷送走了?”那妈妈笑意盈盈,奉承着宋婉宁,“若是她伤着奶奶可就不好了。” 宋婉宁微微一笑,看着那领头的婆子,出声问道,“妈妈,我且问你,这件事廷柏可知晓了?” “这……”那妈妈面露难色,和左侧的婆子对视一眼,只摇了摇头道,“二爷是不知的,只是一个妾室而已,既然太太吩咐了,奴婢们便只管这按着太太的吩咐做事。” “妈妈,不是我想拦着你,实在是崔姨娘是廷柏的心头肉,我身为廷柏的正室,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应当替他护着姨娘。若不然,等廷柏回来了只怕是要怨怼我。”宋婉宁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将崔萧潇拦在了自个儿身后,又看着身边的丫鬟彩雀道,“去找找二爷在哪儿,将他带过来,就说府中发生了大事,让他立刻前来。” 彩雀转身离去,领头的妈妈面色尴尬,只道,“二奶奶,你若是不让奴婢们干活,奴婢们没法子跟太太交代。” “如今,就算审判个街边的乞丐,也是需要三公六审的。”宋婉宁面色微沉,“崔姨娘好歹是府上的姨娘,怎么能任由你们把她大棍子打出去?” “这……”领头的妈妈面色尴尬地转头周围的其他妈妈们,只好道,“若是二奶奶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奴婢们便要按着吩咐把姨娘打出去了。” “那是自然。”宋婉宁缓缓道,“咱们等着二爷过来,让二爷也说两句公道话。” 宋婉宁看着还仍旧跪在地上的崔萧潇,她就是要让崔萧潇看看,那个她日夜相处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伪君子。 未过多时,温廷柏总算是姗姗来迟。 只可惜他只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崔萧潇,便抬起头来看宋婉宁,“这是怎么了?闹的我在外头都听见了。 领头的刘妈妈见状忙不迭上前,朝着温廷柏恭敬的解释了一回,“二爷,那崔姨娘偷了太太的陪嫁镯子,人证物证俱在,奴婢正要大棍子打出去。却听得二奶奶说您是这个院子的主儿,无论做什么也该知会您一声的。” “廷柏,你信我,我没偷……”崔萧潇如今早已经在拉扯中乱了头发,蓬头垢面地想爬到温廷柏身边,“都是误会,这肯定有人陷害我,肯定有人……” “萧潇,我当初是看着你救我一命,你又说爱慕于我,我才带你回府的。”温廷柏站的笔直,看着崔萧潇的目光却冷的吓人,让崔萧潇直打冷战,“你自打来了侯府,给我闯了多少祸事,我不都一一替你解决了。谁曾想,你竟然不知悔改,如今手竟然伸到太太屋里去了,也别怪我不留着你。” “廷柏,你怎么能……怎么能……”崔萧潇那张往日嚣张跋扈的脸上凄然无比,她实在是想不到,自个儿从前如此爱慕的男子竟然是个如此小人。她原先是不敢相信,这人竟然真能做出这样的事。如今才叫她看清了温廷柏的为人。 如今看来,如今这个手镯不过是他们母子两个设下的局,找一个想赶她出府的理由罢了。而赶她出门的理由,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讨好宋婉宁。 崔萧潇如今更是把宋婉宁当成了救命稻草,如今整个府邸,恐怕只有宋婉宁能救她。崔萧潇凄惶开口,“二奶奶,您开恩,行行好,就当这府里养了一只小猫小狗。我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不再给奶奶惹事。” 温廷柏心里认定了宋婉宁不会饶恕崔萧潇,便只笑着看宋婉宁道,“婉宁身为澜庭院的女主人,处理一个妾室的权力还是有的。婉宁只管处理,不用再来派人告诉我了。” 温廷柏如此说,自以为是给了宋婉宁一个人情,让她能报昔日被轻贱之仇,也给她们夫妻一个台阶下。 宋婉宁听了温廷柏这话,只淡淡笑道,“二爷既然如此说,那我可要大刀阔斧地替二爷处理了。” 温廷柏见着宋婉宁的微笑,只以为宋婉宁已经不再气他了,便也回以笑容道,“若是事情属实,婉宁就算替我休了这个妾,发卖了,我也不会怨怼婉宁一句的。” 温廷柏说完了话,便离开了院子,只留着宋婉宁在院子里处理崔萧潇的事儿。 领头的妈妈见宋婉宁还站在院子里,一时捏不准宋婉宁的主意,只得出声问道,“二奶奶,如今二爷既然已经来过了,那此事该如何决断?” “二爷既然说此事有我做主,那……”宋婉宁低头看着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崔萧潇,沉声道,“那,我自然是得仔细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头的公府衙门断案也讲究面面俱到,我们是侯府,自然不能有冤假错案。” 宋婉宁缓缓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看着那些个丫鬟婆子们,缓缓道,“说吧,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谁发现太太的镯子不见了,又是谁,在这院子里找出了太太的镯子。” 第34章 洗清 宋婉宁当过三年的主母,前世更是为了侯府操劳了半生,审过侯府大大小小的冤枉事儿,如今这件事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试牛刀。 门口处的妈妈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拿不准宋婉宁是什么主意。领头的妈妈一脸苦相,看着宋婉宁劝道,“奶奶,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又何须再审呢?” 宋婉宁看着那带头的刘妈妈,冷笑道,“怎么?如今我还是澜庭院的女主人,你们来我院子里拿人,我连过问都不能了吗?” “那肯定不是。”刘妈妈叹息两声,她自然是不敢得罪宋婉宁的,只哀愁道,“那老奴跟奶奶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先说,我先……”崔萧潇生怕刘妈妈等人冤枉她,已经等不及要诉说冤情了。 “好,你说,事无巨细的说清楚。”宋婉宁今日便是要专门替崔萧潇洗刷冤情的,倒不是她有多善心。只是怎么能看着温廷柏和这一家子的计谋得逞? 如今崔萧潇不能离开侯府,这将会是她日后和离的一个好用的把柄。 “今儿一早,太太院子里的嬷嬷来唤我,说是太太有话要跟我说。”崔萧潇如今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却不敢多做迟疑,一字一句道,“太太如此说,我也不敢耽搁,便速速随着嬷嬷到了太太的院子。只可惜我到的时候太太正在午睡,嬷嬷让我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等着太太。谁曾想,没坐一会儿太太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便都见不着了。我觉得奇怪,又见太太屋子的大门敞开着,便想进门瞧瞧太太醒了没有。我还没进去,已经被嬷嬷叫回来了……” 崔萧潇说着,越发觉得委屈,哭着诉说道,“奶奶一定为我做主啊,我才回来这群婆子便打上门来说是我偷了东西。我真不知道那个镯子是哪儿来的。” 刘妈妈见崔萧潇如此说着,忙不迭为自个儿开脱,“太太房里的妈妈们手里都是有活的,哪里有这么多人看着你。姨娘身为侯府的妾室,竟然一点也不安分,趁着太太屋里无人看守便进房去偷盗,实在是罪大恶极。” “我说话时,妈妈不要插嘴才好。”宋婉宁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妈妈,冷声道,“我让谁说谁就说,既然还没轮到妈妈说话,妈妈便悄声些才好,否则让人以为妈妈心里有鬼。” 刘妈妈听了这话终究是消了声,连连赔不是道,“奶奶说的是,是奴婢僭越了。” 宋婉宁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沉沉问道,“我问你,平日里太太的院子里都是二十来个丫鬟婆子伺候着,是为何故姨娘在时空无一人。” 刘妈妈黑着脸,硬着头皮道,“这……太太房里的丫鬟们手头都有活,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你是当我瞎了还是聋了?”宋婉宁脸色沉了下来,将手中的茶杯扔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了花草里,“这侯府哪个院子敢让太太们自个儿午睡旁边无人侍候?管事的是谁?竟然能做出这般疏忽的事儿。今日还只是丢了一个镯子,改日若是歹人打进来,岂不是让主子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刘妈妈听了宋婉宁如此说,当即便跪了下来,哭丧着脸,“奶奶,管事的是我,只是……我却是是手里头有事,是奴婢疏忽了。” 刘妈妈如今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她死也不能说这件事是太太吩咐的,只是为了让太太设这个局把崔萧潇赶出去。 宋婉宁声音清冷,说气话来却让人不敢有丝毫反驳,“依我看,因为你的疏忽,让太太丢了陪嫁的镯子,这件事妈妈要负一半的责任。” 刘妈妈哭丧着脸,只好认栽道,“奶奶说的是,多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奶奶责罚。” “依我看,这件事有诸多疑点。”宋婉宁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崔萧潇,缓缓道,“崔姨娘平日里是跋扈了些,在这个侯府想必是得罪了不少人,只怕是被哪个小丫鬟惦记报复了也未可知。” 崔萧潇听了这话,只觉得她伸冤的事儿又有了希望,连忙抬起头,泪眼婆娑道,“是是是,奶奶说的是,我平日里德行有亏,做了不少错事。只怕是有人要报复我才做得出来这般伤天害理嫁祸人的事儿。” 宋婉宁目光再次挪到了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身上,她气势凌人,叫人不得不怕,“翻出金手镯的丫鬟是谁?” 人群中一阵躁动,没一会儿便站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来,那丫鬟弱弱出声道,“是我……是奴婢……” 宋婉宁记得她,她原是太太房里的丫鬟玉蝉。 玉蝉方才便听了宋婉宁所言的丫鬟报复之说,如今更是怕的慌,心虚两字皆写在脸上。见宋婉宁要质问她,冷不丁便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道,“奶奶,奴婢实在是不敢冤枉姨娘,那手镯便是在被褥里找到的。奴婢平日里,跟姨娘也没什么交集不曾交恶,实在是没有报复姨娘的理由,还请姨娘明察。” 宋婉宁抬头瞧了一眼身边的丫鬟朱雀,朱雀会了意,看着跪在地上的玉蝉,缓缓道,“玉蝉,你岂敢撒谎?你先前一个人鬼鬼祟祟来了姨娘的院子,还把手镯先藏在了姨娘的被子里,可是有人看见了的。如今又这么不认了?” “我没有提起来过的,我没有。”玉蝉说着脸色白了几分,颤着唇道,“我那手镯分明是后来才……” 玉蝉说着,马上意识到是说错了话,立马低下头去再不敢出声了。 “丫鬟玉蝉,因嫉恨姨娘,专门偷了太太的陪嫁手镯嫁祸姨娘。”宋婉宁站起身,走到玉蝉面前,出声道,“玉蝉,我说的可对?” 玉蝉如今愣了神,她除了背下这个锅,也再没有别的法子了。玉蝉只得点点头,哭着道,“都是我平日里觉得姨娘一个无父无母的人还能得到二爷的宠爱,心里嫉恨之过。玉蝉知道错了,还请奶奶饶恕。” 第35章 有孕 院子里的婆子们一阵哗然,没想到今日本要将崔姨娘打出门去,却被宋婉宁横插了一脚,还不得不背了一个嫁祸姨娘的锅来。 这计划原本可以缜密,只是王夫人和温廷柏都没想到,打发一个妾室,竟然也会被宋婉宁阻拦,生生让这事儿泡了汤。 宋婉宁见着一个两个都将罪过王自个儿身上揽,心中便已经会了意。如今王夫人毕竟是侯府的主子,下人们是死也不敢出卖她的。如今东窗事发,便只能自个儿认罪顶上。 只不过,这个面子,宋婉宁也得给。如今,她既然还是这侯府的人,便得再给王夫人面子。如若不然,面子扯开了都不好看。 宋婉宁站起身,朝着那跪坐的玉蝉冷声道,“你如今是太太房里的人,我也不好发落你。只是你做的事实在是可恶,你只自个儿回去找太太领罚吧。” “谢奶奶开恩,谢奶奶开恩。”玉蝉说着,朝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宋婉宁目光仍旧淡淡的,在那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脸上扫过,只道,“既然如今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了,大家便都散了吧。等回了太太院子里,记得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太太,别让太太冤枉了崔姨娘。” 领头的刘妈妈早已经神思不属,却还是全了礼数,“奶奶说的是,奴婢们这就回去禀告太太。” 待人都走散了,崔萧潇却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可是被吓到了心神。宋婉宁瞧着还跪在地上的崔萧潇,出声道,“姨娘既然已经没事了,又何须跪着?只管快些起来罢了,别伤了身子。” 宋婉宁记得崔萧潇如今正吃着那怀孕的方子,说不准就怀了。若是跪在地上把孩子伤着了可就得不偿失,崔萧潇怀了孩子,于宋婉宁来说,是好事。 “是……是,多谢奶奶。”崔萧潇回过神来,说着便要站起身,只是不知可是跪的久了,踉跄了两下又重新栽倒在了地上。 宋婉宁见崔萧潇晕倒了,连忙看着外头的丫鬟道,“来人啊,崔姨娘晕倒了,快扶着姨娘进屋里休息,再请个大夫来瞧瞧。” “是。”七八个丫鬟跑进来把晕倒的姨娘扶进了卧房里,又忙慌慌地去外头找大夫。 崔萧潇醒来时,眼前便只有了天香守着,桌前还有个大夫坐着写方子。 崔萧潇摸不清楚情况,看着天香道,“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外头昏倒了吗?” 天香原是点了点头,紧接着脸上绽放出笑容,看着崔萧潇恭喜道,“恭喜姨娘,贺喜姨娘,姨娘所思所想,皆已成真。” “什么?”崔萧潇难以置信地看向自个儿肚子,摸了摸尚未隆起的小腹,惊叹道,“我怀孕了?这么快就能怀上?” 天香点头,“大夫刚说了,姨娘如今确实怀有身孕。只不过大夫也说了,如今孩子月份尚小,胎象不稳,让姨娘好生休养,再吃些滋补的药便无妨。” “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来,这个孩子便是我的保命符。”崔萧潇半坐起身,看着那边写方子的大夫,欢欢喜喜道,“给那大夫点赏钱,大夫救了我的命。” 天香颔首,朝外头去给了那大夫点赏钱,“大夫今日奔波了,如今姨娘遇喜,特意请大夫您喝茶。” “多谢。”大夫放下方子,拿了钱也替人办事,只叮嘱道,“姨娘如今怀了孕,更不能动气了,一定要好生修养着。这胎是头胎,养胎起来定然是辛苦的,姨娘别四处走动,定然也是无碍的。” 崔萧潇连连应声,又看向天香,“快些去告诉二爷,让他来瞧瞧我。先别告诉二爷我怀孕了,我要亲口跟他说,让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 天香应声出门去书房找温廷柏,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温廷柏的耳朵里。 温廷柏听着贴身小斯讲着事儿,听着这一切只觉得难以置信,讶然道,“什么?崔姨娘没被打出去?” “可不是,二奶奶查出那手镯不是姨娘偷的,原来是太太房里的丫鬟嫉妒姨娘得宠,蓄意陷害的。”来通报的小斯一脸惊叹,就差把事儿讲的如同戏曲一般精彩,“二奶奶真是神算,若不然崔姨娘可就被那小丫鬟给冤枉了。如今姨娘晕倒了,二爷可要去瞧瞧?只怕姨娘还等着二爷去瞧呢。” 温廷柏听到此处只觉得心烦意乱,他实在是没想到,宋婉宁竟然还能为崔萧潇开脱,而不是趁机把崔萧潇打出府去。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通,宋婉宁和崔萧潇一向是势同水火,宋婉宁如今又为何帮了崔萧潇? 不管怎么说,宋婉宁既然嫁给他了,这日子是好是赖都是要过下去的。 温廷柏低声问道,“那二奶奶呢?二奶奶怎么样了?” 小斯听到温廷柏此问,连忙解释,一个劲朝着温廷柏夸赞宋婉宁,“二奶奶替姨娘主持完公道便回院子里歇息去了,倒是还为姨娘请了一个大夫来看病。咱们二奶奶可真是菩萨心肠。” 温廷柏拍着脑袋也没想通,如今宋婉宁偏帮着崔萧潇是为什么。 小斯看着温廷柏的反应,连忙出声出起了别的主意,看着温廷柏道,“姨娘院子里方才派人来叫了,二爷可要去瞧瞧?” “瞧什么?有什么好瞧的?我如今忙的很。”温廷柏不耐烦地拒绝了去看崔萧潇。 西院的崔姨娘听了这话,面色也有些挨不住了,她怯怯道,“居然不来看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也不来看我。” 崔萧潇说着,唉声叹气地坐在了凳子上,心里也明白,温廷柏如今只怕恨不得将她打出门去,又怎么会想来看她。 天香瞧着崔萧潇有心事,便也出主意道,“姨娘,若是二爷知道您怀了她的骨肉,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做只怕也是要来的。” “不。”崔萧潇如今有了新的主意,看着天香道,“这个孩子如今是我的保命符,是我最后的底牌,非等到最后的时刻才能说。” 第36章 归来 忠平侯府自打知道宋婉宁父兄即将归来后,连吃团圆饭的次数都比平日里多些。隔三岔五便找宋婉宁吃一顿团圆饭,这饭桌上议论的话题,便是宋婉宁的父兄,威武大将军宋荆和年少有为的少将军宋澜。 二房的太太王夫人更是直截了当问起了宋婉宁她父兄归来的事儿,“婉宁啊,我听说亲家这几日就能到?” 宋婉宁心只这一家子打的什么算盘,面上浅笑回应,“估摸着是这几天到,不过也没人来通报的,不知道到底是哪天到的。” 二太太面上笑容不减,嗔怪道,“这亲家都多少年没回来了,如今好容易回来,婉宁不得去城门口迎接将军?毕竟你们父女可几年没见面了。” “如今父兄不知道哪个时辰归来,我若是在城门口等着,一来是怕等候落了空。二来若是等的久了,父兄回来了只怕是要心疼的。”宋婉宁安心吃着碗里的饭,眼皮也没抬一下,“依儿媳看,倒是不必去迎了,届时到了,父兄自然会派人来通报。” “这怎么能行?至亲相见,如何能等得了一刻?”王夫人自觉心里都是法子,马上道,“婉宁也不用担心等久了,只消派几个家仆在城门上瞧着,远远的看见将军的人马便回来通报。到时候,婉宁和廷柏乘坐一车,一同去迎接将军,也好叫将军瞧瞧,你们夫妻和美的模样,好让将军放心。” 宋婉宁心中冷笑,却还是抬眸道,“如今父兄日子不定,二爷每日都要上朝,又怎么能陪着我去一迎接父兄呢?” “这个简单,大将军归来,女婿告假几日迎接也不奇怪。”二太太是铁了心想要宋婉宁带着温廷柏去露脸,生怕温廷柏不得这位岳丈的欢心。 宋婉宁心里既然知晓了这一家子的花花肠子,又怎么会让他们得逞,“父亲生平从未告假,若是知道二爷此举,只怕会不高兴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也觉得自个儿这个主意不大稳妥了,只笑着道,“婉宁说的是,那便还是等到将军归来了,廷柏抽个日子和婉宁一同上门拜访。” 婉宁不想再听王夫人聒噪,便张口应了下来,“太太说的是。” 见宋婉宁应承了,一家子都送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吃起了饭。 宋婉宁心知宋荆和宋澜皆非张扬之人,回京也绝不会大张旗鼓。而据她所知,如今离父兄归来的日子,只怕还有三日。而她心中所想,自然不会和这一家子说道。 宋婉宁吃完了这顿团圆饭,才会到院子便觉心绪不宁。谁曾想,未稍片刻门房处的妈妈便来了,“柏二奶奶,门口有人找奶奶,奶奶可去瞧瞧去?” “有人?什么人?”宋婉宁心中疑惑,暗暗沉思可否是易臣。 “两个戴着斗笠的男人,问从哪里来的也不说,只说要找奶奶。”门房的妈妈眼见着宋婉宁仍在沉思,便张口道,“奶奶若是不想去,那老奴去门口把那两个男人打发走。” “等等,我出去瞧瞧。”宋婉宁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心里有一种猜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却还是快步跑出了侯府。 门口处站了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虽是穿着便服也不难看出不是普通人。二人头上皆是戴着斗笠,叫人看不出脸上的容貌。 宋婉宁只消一眼,便知晓了眼前的两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父兄。 宋婉宁急不可耐地奔了出去,高声喊道,“爹爹,大哥。” 外头的两个男子皆抬起头来看宋婉宁,只见她如同一只猫儿一般飞快奔到了跟前。宋荆轻笑一声,“跑慢些,爹爹和大哥又不会消失。” 宋荆旁的宋澜也开口笑道,“妹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上蹿下跳的。” 宋婉宁望着自个儿日思夜想的父兄,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她心觉不妥,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露出个笑容来,“不是过几日才能到,如何能回来的这么早?” 宋澜见宋婉宁哭了,还是笑道,“小姑娘长大了都知道哭了,还不是爹爹担心你,便找了两匹快马先一步回京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婉宁听了这话,眼泪越发不受控制往外流,目光落在宋荆和宋澜的脸上,呢喃道,“爹爹长白发了,大哥长高了,也黑了。” “别哭了小哭包,爹爹如今正是壮年,你大哥我男子汉大丈夫黑点儿没什么。”宋澜拍了拍自个儿胸脯,笑道,“如若不然,大哥如何在外头建功立业?” 宋婉宁听了宋澜这话,心下终于是松快了些。 宋婉宁如今还记得前世,宋荆和宋澜被亲信算计,死在了辉州。她听见了消息之后,越发没了在侯府争斗的气性,后来生了病也不想再治,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管家权被崔萧潇一点点夺了去。 如今父兄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宋婉宁只觉还宛若在梦中。 宋婉宁回头瞧了一眼,此处虽是侯府侧门,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宋婉宁只道,“此处不宜说话,婉宁今日请父兄去天香楼吃顿好吃的接风洗尘。” 宋澜一向洒脱不羁,听了宋婉宁这话便轻笑道,“正好,我可要宰你一顿,一路着急赶路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宋荆听了宋澜这话,毫不犹豫地拆穿道,“你大哥净胡说,回来的路上买了十张饼子有七张都是进了你大哥的肚子。” 宋澜听了这话也不觉羞愧,厚着脸皮道,“爹,一点面子都不给儿子留,你儿子如今还在长身体呢,饿得快。” 宋荆朝着宋荆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笑的,“滑头。” 宋婉宁被这一老一小逗笑了,拉着宋澜的衣袖朝着天香楼走,“放心吧,敞开肚皮吃,保管够。” 三人刚走,门口处的小斯对视一眼,一人对着另外一人道,“大将军好像提前回来了,快进去告诉老爷和太太。” 小斯听了话,迅速钻进了侯府里通报去了。 第37章 传言 三人在天香楼的包房坐下,宋婉宁难得这么高兴,朝着宋荆和宋澜道,“这天香楼有一道炙羊肉是极为好吃的,每日都是限量。我记得大哥最爱吃炙羊肉了,如今这个时辰怕是快没了。这天香楼的掌柜的我认识,我去与他说道说道,爹爹和兄长且在这儿稍坐。” “兄长陪你同去。”宋澜说着便要起身,随着宋婉宁一同去。 宋婉宁将宋澜重新按回了椅子上,轻声笑道,“大哥好好坐着歇会儿吧,那掌柜的只在前头,我一会儿就能回来。” 宋荆点点头道,“快去快回。” 宋澜见着宋婉宁出了包房,心中不免感叹,“我们离京的时候不过十岁而已,如今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 宋荆听到此处,更是连连叹气,“多年在外,连你妹妹的亲事都没有把关,现在想来,也真是对不起她。” 宋澜拍了拍宋荆的肩旁,宽慰道,“以后都会好的,我看妹妹活得挺好的。” 宋荆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因为宋澜而消减,“但愿吧。” 父子两人一时无话,这时候,山水屏风后头的人议论声便渐渐大了起来。只听得一个沉稳的男声道,“你们可听说了,今日威武大将军宋荆在外头打了胜仗,如今可要回来了。” 另外一人回话道,“威武大将军宋荆,可就是忠平侯府的柏二爷的妻柏二奶奶宋婉宁的父亲?” “可不是。”一年轻男子参与到话题中,啧声道,“可不是,谁能想到宋荆将军带着军功回来了,如今整个京城最害怕的就该是平远候府了吧,前几年将宋荆将军的女儿欺负成那般模样。” “兄台可是知道什么内幕,能否细细说来?” “听说那宋婉宁才嫁进侯府,温廷柏便连夜去府外出征战去了,三年不曾归家。”那人说的绘声绘色,“听说那宋婉宁如今嫁人三年多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京城都传遍了,出门在外宋姑娘就差被人拿唾沫星子淹了。” 宋澜听到此处,脸色沉了又沉,就要起身却被宋荆按回了位置上。 隔壁包厢的谈论仍在继续,“我见过一回那宋婉宁,容色倾城,那柏二爷怎么就不喜欢呢?” “谁说不是呢,只怪那柏二爷早已经心有所属,三年后带着心上人回府。因得觉得做妾委屈了她,还专门把侯府的管家权给了那个贵妾。带着那贵妾招摇过市,参加什么满月宴,菊花宴,那妾室在外头都称自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呢。” “贵妾当家,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这都踩到柏二奶奶头上来了,柏二奶奶就没吵嚷?” “吵嚷有什么用?夫家靠不住,婚后两年嫌弃她生不出孩子来,便给她找了个继室子养在膝下,娘家至亲也不在,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门亲事不是宋府亲自挑选的吗?怎么给她挑选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夫君?” “亲爹不在家,亲娘早就过世了,那叔叔婶婶哪里会对个小姑娘的亲事上心。” “如今宋将军回来了,柏二奶奶的靠山可也是回来了。” “我看不见得。侯府只怕会紧紧攀附这个姻亲,不会撒手,怕是还有的闹呢。” 宋澜听到此处,早就忍不住红了眼,攥紧拳头朝桌上砸了去,咬牙切齿道,“他忠平侯府也实在是欺人太甚。” 宋荆脸色也十分难看,闷声道,“如今既然回来了,那些欠下的糊涂账,便也该一笔一笔全要回来。宁儿一人在家,竟然被人欺辱自此,真当我宋荆是死在外边了。” 父子二人脸色一人黑过一人,宋婉宁回来时,恰好瞧见两人静默不语的画面。宋婉宁心觉奇怪,走的时候还相谈甚欢,为何如今不过是半刻便已沉了脸色。 宋婉宁坐回椅子上,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宋澜先按捺不住,看着宋婉宁道,“妹妹,你老实说,你嫁给温廷柏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宋婉宁一愣,没想到宋澜问的如此突然。她原是想着,这件事得慢慢说来,不然只怕宋澜和宋荆心下每一个好受的。若是听她受了诸多委屈,只怕是会打上门去。 如今宋荆和宋澜方回来,若是听说了这些,只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宋婉宁想到此处,只笑了笑道,“我过得挺好的,哥哥不用担心。” 宋澜见宋婉宁如今还替那温廷柏遮掩着,心下越发心疼,攥紧了拳头道,“妹妹,你何须瞒着我和爹,如今你在侯府受的委屈,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大哥可是听说了什么传言?”宋婉宁往周遭瞧了两眼,可旁边那桌子人早就离开了,宋婉宁什么都没瞧见。 宋澜面色狠厉,颇有沙场上将军的杀伐决断,坚决道,“我妹妹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我定然要找那侯府一一讨要回来。” “大哥……”宋婉宁听得宋澜如此说,心中感动,又重新红了眼眶,只笑道,“咱们先吃饭,等吃了这顿饭我细细说来,一定一点儿委屈都不落下。” 宋澜和宋荆见宋婉宁如此说,便也只好应了声,在饭桌上下了筷子,却有些味同嚼蜡。 没过一会儿,掌柜的便亲自上了那盘炙羊肉上桌,看着宋婉宁道,“柏二奶奶,这炙羊肉好了,您慢用。” 宋婉宁回以笑意,轻声道,“多谢掌柜的。” 待掌柜的离去,宋澜脸色便越发难看了起来,只道,“我宋家的姑娘在外头凭什么被人叫柏二奶奶?他侯府忘恩负义,便应当全打出门去。” 宋婉宁听到此处,抑制住自己想要往下流的泪滴,她给宋澜夹了羊肉到碗里,强撑着笑道,“先别说这些了,大哥最喜欢吃这个了,大哥吃。” 宋婉宁说着,又给宋荆也夹了一筷子,“爹爹也吃。” 恰逢这时候,掌柜的又重新折返,来到包厢里道,“柏二奶奶,柏二爷如今正在天香楼一楼,说是要来找奶奶,小的将他迎上来?” 管事的是个事精,见情况不对也不好随意放人上来。 第38章 脸皮 饶是平日里好脾气的宋澜听了掌柜的话,脸色便越发冷了下来,看着掌柜的冷笑道,“让他上来,我让他吃吃我的拳头。” 掌柜的左右为难,直看着宋婉宁,“这……” 宋荆向来是个经验老道的,抬眼劝道,“别冲动,澜儿。如今是我家占理,若是打了他又变成咱们家吃亏,只怕日后不好与忠平候府盘旋。” 宋婉宁心中也不悦,只淡淡道,“没想到那侯府的消息这般快,爹爹和大哥乔装打扮回来都被他们发现了。左不过都要碰面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便叫他上来罢了。若是在下头等久了,只怕外人会说爹爹仗着军功便目中无人。” “如此宵小,我和爹又怎么会将他放在眼里。”宋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宋荆脸色也不好看,只冷声道,“叫他上来,爹且会一会这个好女婿。” 掌柜的见宋婉宁点了头,才敢转身下楼叫人。 未少片刻,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温廷柏便从一楼来了包厢。他穿了一身青蓝色长袍,袍上绣着深浅不一的金鹤,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腰带上还镶着红色的宝石。 温廷柏的长相确实没的挑,又在外征战了几年,佯装起来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温廷柏见着了宋荆和宋澜,当即笑着朝着二人行礼,“小婿见过岳丈,见过大哥。” 温廷柏说完,便极为自然地站在了宋婉宁身后,一副亲昵的姿态,似乎两人平日里都是极为相好的,“婉宁,岳丈和大哥如今提前回来了,你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作为你的夫君,应当要随你一起迎接岳丈和大哥才是。” 宋婉宁听了这话,冷笑两声,看着温廷柏道,“如今爹爹和大哥回来的急,又没有让众人知道,我便先带着爹爹和大哥来着天香楼了。只是没想到二爷的消息如此了得,竟然这么快便跟了过来。” 温廷柏听了宋婉宁这话,脸色流露出两分尴尬,旋即又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笑道,“我知你见到岳丈和大哥心中欢喜出门的急切,可这礼数不能忘了。夫君眼见着你忘了的也该时刻为你找补着。” 温廷柏说完,便佯装出是男主人的姿态来坐在了椅子上。 宋荆和宋澜皆是没有一副好脸色,倒是宋荆,还勉强抬头来瞥了一眼温廷柏,淡淡道,“听说廷柏如今在朝中做官?不知官至几品?” 温廷柏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小声答话道,“不瞒岳丈,小婿在朝中不过是个正七品左司谏的官职。” “七品?”宋荆面容微冷。 宋荆身边的宋澜看着温廷柏也没好气,只冷笑道,“据我所知,如今朝中侯府封荫的官职都不止七品,你又在外征战了三年,为何回京城只得一个七品的官职?” 温廷柏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一副深情不能自抑的模样,“是小婿无能,在外征战三年未得什么功绩,又挂念家中妻母,便转头回朝当了个文官。圣上知晓后不悦,所以才得了一个七品的官职。” 宋婉宁听了温廷柏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实在是没想到,堂堂一个侯府的嫡子,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温廷柏如今赌的,不过就是宋婉宁不会当着宋荆和宋澜的面拆穿他。 不过温廷柏想错了。 温廷柏似乎是怕宋婉宁说话,连忙继续道,“小婿自知几年前年少轻狂,对不起婉宁。如今年岁长了,便也知晓要好好对待婉宁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事。” “二爷当初回京做官不是因为崔姨娘吗?如今都是一家子,只怕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罢。”宋婉宁目光落在温廷柏脸上,笑意盈盈,“我还记得,二爷回府那日,只说崔姨娘对二爷有救命之恩,二爷又与她真心相爱。若是能让姨娘入府,便愿意回朝做官,莫不是我记错了?” 温廷柏没想到自个儿的谎话会被宋婉宁当场拆穿,当下便有些难堪了起来,看着宋婉宁道,“婉宁,那些话不过都是些权宜之计罢了,你怎么还记得呢。再说了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知?” 宋婉宁低头继续吃着饭,直笑道,“二爷此话婉宁就不懂了。” “哼。”宋荆这时候冷冷哼了一声,撂下筷子直坐在凳子上,“我实在是没想到,忠平侯府把我的宝贝女儿娶过去,就是这么对我女儿的。” “岳丈,这都是误会。”温廷柏如今直冒冷汗,看着两个在沙场多年的将军,威压自然是不必说了,他连连解释道,“小婿不过是一时糊涂,还请岳丈给小婿一个改过的机会,日后定然会加倍对婉宁好的。” 温廷柏站起身,心知道如今实在不能再留着崔姨娘了,崔姨娘会是他和宋婉宁修复关系最大的阻碍。温廷柏站在桌旁立下誓言道,“我这就回去将家事处理好,给岳丈和婉宁一个交代,一定拿出我的诚意来。” 温廷柏说完便转身急匆匆下了楼,留下宋婉宁三人。 宋婉宁压根没将温廷柏的话当回事,看着宋荆和宋澜道,“爹爹和大哥快吃饭,别因为那厮小人影响了吃饭的心情。” 宋荆如今哪里还吃得下,冷声道,“我倒是要回去宋府问问老二,他和老二媳妇到底给你找了个什么夫婿?什么劳什子也敢拿来配我女儿?” 宋澜如今倒是冷静了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宋婉宁,“妹妹,你如今是还想与那人过下去,还是想与他和离?” 宋婉宁心知宋澜问出此话的意思,若是还想继续过下去,那便只能给温廷柏吃个教训,见好就收,日后也好见面。若是要和离,便不必再留下情面来了,应该实打实让他侯府为自己这些年做的事付出代价来。 宋婉宁将手中的筷子放在碗上,两根筷子整齐并拢,她的声音清冷又坚毅,“我不瞒着大哥,我想和离。” 第39章 拉扯 宋澜听了宋婉宁所说,便马上明白了宋婉宁的意思,他蹙眉道,“若是温廷柏那厮真回去把小妾赶走了,只怕咱们还不好动作了。” “有什么不好和离的?”宋荆黑着脸,闷声道,“就凭他温廷柏犯下的一条错,让我女儿受的一分委屈都能马上让他滚。” 宋婉宁听了宋荆和宋澜如此为她打算,心里一阵感动,却还是笑着宽慰道,“放心吧大哥,他那个府里的妾室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宋婉宁早已经知晓了崔萧潇已经身怀有孕,而侯府的几个男子如今都还尚未生子。崔萧潇腹中胎儿虽不知是男是女,可足以能被侯府当成宝贝。 而回了侯府的温廷柏径直回了澜庭院,西院的崔萧潇见着温廷柏原是笑着的,却看见了温廷柏冰冷的神色,“廷柏,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 “萧潇。”温廷柏丧气地坐在石桌旁,攥住了崔萧潇的手,沉声道,“今儿婉宁的父兄皆带着军功回来了,他们知晓了我娶你为妾还为了你苛待婉宁,很是生气。” 温廷柏说着,把面色扭向一边,很是为难的模样,“岳丈还说,若是我不能给他一个交代,便要跟我们整个侯府为敌。” “什么?”崔萧潇愣在原地,听着温廷柏这套说辞心里自然不相信,却还得佯装着,“那大将军就算带了军功回来,又怎么能如此蛮不讲理呢。” “萧潇。”温廷柏叹了口气,看着崔萧潇道,“如今一边是大将军的威压,一边是你,我实在是为难。我本想着和大将军说道说道,如今满京城的侯府哪个人家不是有几个妾室?谁知大将军竟然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那可怎么办?”崔萧潇心里凉了半截,却还是出主意道,“若不然廷柏写个折子呈到御前,让圣上知晓他大将军仗势欺人的嘴脸?” “没用的萧潇。”温廷柏摇了摇头,“唯今之计,只有对不起你了萧潇。我定然会在包袱里给你放不少体己,让你在外头也能好好活着。” “廷柏,你的意思是……”崔萧潇听了这话,两行清泪瞬间从眼中流下,看着温廷柏道,“廷柏,当初你说你要一辈子对我好,如今竟然为了她要把我赶出去吗?” “别怪我萧潇,我这也是没办法。”温廷柏低着头,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你当初便是在乡下的庄子里长大的,如今跟着我来了侯府锦衣玉食。你如今回去了,也算是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了。” “廷柏,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崔萧潇说着,终于是伸手扶上了自个儿的小腹,呢喃道,“廷柏,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忍心,让你的骨血流落在外头吗?” “什么?你怀了我的孩子?”温廷柏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实在是没想到崔萧潇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他脸上没有一点儿将为人父的欣喜,而是白着脸道,“就算怀了孩子也走,送走。” “你……”崔萧潇白着脸看着温廷柏,站在院子里道,“你,你连孩子也不要了?” 崔萧潇实在是没想到温廷柏竟然能绝情到这个地步,也在这时候真正看清了这个伪君子的嘴脸。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向来是跟着老太太的海棠出现在了澜庭院,在外头站着道,“二爷,老祖宗听说崔姨娘怀了孕,特地请了大夫来帮姨娘诊脉呢。还请姨娘跟着奴婢一同到荣福堂去。” 温廷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却看见崔萧潇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廷柏,我自打知道了怀了咱们的孩子之后,心中喜悦,便派人去告诉了老祖宗。如今我且去老祖宗那儿说说话。” 就算是温廷柏心中也知晓,整个忠平侯府,最看重子嗣的便是老太太。且老太太不懂朝廷风波,传宗接代是比天还大的事儿,又哪能让他为了权势把怀了孩子的妾室休掉? 温廷柏心里恨的咬牙切齿,恨自己当初带着崔萧潇回了京城,还对她那般百依百顺,害自己如今陷入了这般境地。 崔萧潇跟着海棠一路到了荣福堂,见了坐在上头的老太太。 崔萧潇见着老太太,连忙跪下给老太太请安,“萧潇见过老祖宗,给老祖宗请安。” 老太太原是不喜欢崔萧潇,如今却见了崔萧潇怀了身孕,面上的喜色都掩饰不住,“别跪了,走路也要小心些,可别伤了我的宝贝曾孙。” “多谢老祖宗。”崔萧潇说着,扶着自个儿肚子站起身,又同旁边的温廷柏站在一起,一副十分亲密的姿态,“老祖宗,如今我能怀孩子,都亏了廷柏对我好,事事都惯着我,才能让我如今能有福气为侯府添丁。” “好好好。”老祖宗听了这话笑的嘴都合不拢,又看了一旁的大夫,缓缓道,“大夫,快帮忙瞧瞧胎象是否稳固。” 站在一旁的大夫听了老太太的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崔萧潇诊脉,没一会儿便出了结果,“这孩子还小,看脉象却是十分康健的。只要日后好生将养着,定然能为老祖宗生出一个曾孙来。” “赏,给大夫赏钱。”老太太笑着道,“如今咱们家也是要出喜事了。” 老太太说着,目光缓缓挪到了温廷柏身上,“廷柏啊,你如今是马上要当父亲的人了,可得对萧潇好些,别成天不是泡在书房就往外头跑。” 温廷柏还冷着脸,站在温廷柏身边的崔萧潇却是笑着回应,“放心吧老祖宗,廷柏对我一向是最好的。” “当初廷柏要纳你进来我还不满意,如今总算是能抱上曾孙了,也算是我当初没有把你赶出府邸的功劳。”老太太说到这儿,笑着道,“你比那个三年多还下不不出一个蛋的宋婉宁强多了。” 温廷柏听见了宋婉宁的名字,终究还是想起了自个儿此行的目的,看着一旁的丫鬟道,“快扶着姨娘回院子里休息,我还有几句话要同老祖宗说。” 第40章 谋划 崔萧潇心里已经将温廷柏要和老太太说什么话猜的十之八九,她并不想让温廷柏一个人和老太太说什么体己话。崔萧潇看着温廷柏,一副可怜模样,“廷柏,你不送我回去吗?就算不陪着我,也该多陪陪孩子。” “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到。”温廷柏面上是笑着的,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听话。” 崔萧潇如今也实在是没什么好法子再留在这儿了,便也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而留在荣福堂的温廷柏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老祖宗,孙儿有话要跟老祖宗说。” “有什么话?”老太太如今对她这个孙儿还是很宠爱的,饶是到后来温廷柏犯了这么多的错处,她都未曾责怪。 “孙儿想说……”温廷柏犹豫了半刻,还是把自个儿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今日婉宁的父兄带着军功回来了,三日后入宫觐见,只怕是能得到诸多的奖赏。威武大将军府本就是深得圣心,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孙儿只有和婉宁夫妻和睦才能得到扶持,如若不然,只怕宋将军不会放过孙儿的。眼下只有休了萧潇,才能重新得到婉宁的信任。孙儿出此下策,还请老祖宗不要护着萧潇。” 老太太听了温廷柏的话蹙起了眉头,不悦道,“廷柏,咱们侯府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达不到的富贵了,你还想要什么前途?再说了,宋府再发达也不过是个兵鲁子,能跟咱们侯府比?你难不成要为了升官放弃你的亲生孩子?” “若是以前,我也不管你。不过萧潇是你当初无论如何都要娶回家的,如今才娶回家,你怎么就变了卦了。她如今还怀了你的骨肉。”老太太说到这儿便又想起了宋婉宁,当即不悦道,“是不是你媳妇儿在外头乱嚼舌根?这京城的勋爵人家哪家没几个妾室?你把她叫来,我说她几次她就老实了。” 温廷柏有几分焦躁的上前,当着老太太的面道,“老祖宗,如今的婉宁可不是从前的婉宁了。” “怎么就不是曾经的婉宁了?她再怎么样,她就算是个公主,她也是咱们侯府的媳妇儿,她能蹦跶到哪儿去?”老太太蹙眉,对温廷柏说的话不满,“既然是咱们家的媳妇儿,那听长辈训话就是应该的。” 老太太瞧着自家的孙子如今一副被宋婉宁拿捏了的模样,心中越发不满,“宋婉宁是大将军的女儿,她难道第一天才是大将军的女儿?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倒是不如一个孙儿来的实在,你若是敢休了萧潇我跟你过不去。” “老祖宗……” 温廷柏正想再说什么,却被老太太打断了,“回去多陪陪萧潇,她如今正怀着身孕呢。我累了,要休息了。” 温廷柏眼见着如今和老太太说什么都是无用,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未出世的曾孙,便也只好放弃了如今的想法,老老实实回了澜庭院。 宋婉宁在吃完了饭后也回了侯府,而宋荆和宋澜则是进了宫面圣去了。 温廷柏见宋婉宁归来了,心里想着没办法把崔萧潇赶出去,便只有在宋婉宁这头下手了。 宋婉宁如今正坐在凉亭里喝茶,见着了温廷柏便笑道,“二爷回来的这两个时辰,可是已经把崔姨娘给打发了?” “婉宁,如今萧潇怀了身孕。”温廷柏也觉得面上过不去,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实在是无法让萧潇一个怀了孩子的人出府自谋生路。想必岳丈和大哥也是能理解的……” 宋婉宁听了温廷柏的话不怒反笑,只道,“妾室比正室还要先生育,你猜猜,爹爹和大哥会不会高兴?不过倒是无妨他们高不高兴,高不高兴不过也就那样。” “婉宁,我们努努你,想必嫡子也不会远了。”温廷柏说着坐了下来,一副深情不能自已的模样,“我真的很想和婉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相信我,以前亏欠你的,我以后都会弥补你。” 温廷柏说着,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宋婉宁的手,却被宋婉宁悄无声息地避开了。 宋婉宁面色微冷,转移话题道,“如今崔姨娘怀了身孕,想必是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二爷去看的。二爷不如去西院多陪陪姨娘,我在院子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温廷柏眼中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缓缓道,“婉宁,当真要如此拒绝我吗?” “二爷多虑了。”宋婉宁面上仍然是淡淡的笑容,“我嫁给二爷三年多,一直都是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了。我没有二爷一样可以活的好好的,只是萧潇妹妹若是没有二爷,只怕是寸步难行。” 温廷柏眼见着自个儿被拒绝,面子上挂不住便冷着脸起身,“婉宁,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宋婉宁听了温廷柏这话也不闹,瞧了一眼贴身丫鬟彩雀,淡淡道,“送送二爷。” 温廷柏眼见着宋婉宁对他无情,心中越发挫败,回了书房后叫来了自己平日以来的亲信瑞青,苦恼道,“二奶奶近日越发不让我进她的院子里歇息了,这关系还是不咸不淡的,只怕宋将军会越发不满意。这叫我如何是好?” 瑞青听了这话,心里有了想法,便开口道,“二爷别怪奴才说的难听,这二奶奶莫非是……不打算再跟二爷过的长久了?寻常夫妻若是打算过一辈子的,又哪有人会不期望夫君陪伴?只怕这二奶奶如今有了靠山,越发不把侯府放在眼里,早已经有了新主意。” “什么?”温廷柏如今听了瑞青的话,越发觉得瑞青说的有道理,沉声道,“我说呢,自打我纳妾回来也不生气,只怕是老早便想着要与我和离。” “绝对不能让她得逞。”温廷柏如今脸色难看至极,咬牙道,“在京城的青年才俊里,有哪家的比得上我?真是睁眼瞎。一个再嫁之身又能得到什么好亲事?瑞青,你去帮我找药来,我定然是不会让她如意的。” 第41章 下药 如今盛京的天气正是盛夏,外头的街道热的直冒气儿,好在宋婉宁院子里有一棵常青树遮盖着毒日头,倒是也不算太热。 彩雀手里捧着一沓账本站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兴许是从外头回来,额便都是细密的汗珠,“奶奶,那胭脂铺子的掌柜今日一早派人送了账本来,奴婢瞧了瞧,这铺子照着奶奶的吩咐定价,如今生意越来越好了。” 彩雀说着将手里的账本放在了石桌子上宋婉宁跟前,“这些账本特送来奶奶过目。” 宋婉宁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算账,听了彩雀的话便拿出其中一本来看,吩咐着彩雀管理胭脂铺子的生意,“那铺子如今虽然是交给掌柜打理,可咱们作为东家也该为铺子负责,若是时常不去查验,只怕掌柜的生了异心。只是现下事忙,只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就到那铺子里去瞧瞧。” “知道了奶奶。”彩雀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宋婉宁道,“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煦哥儿正在一个人练字呢,没想到从前奶奶天天盯着他写他也不写,如今竟然能自个儿开始写字了。” 宋婉宁听了彩雀的话也不觉奇怪,只淡淡道,“他在哪儿练字呢?” 彩雀指了指澜庭院外头,“就在路过澜庭院外边长廊的石凳子上。” “他那不过是做样子给咱们看罢了,又怎么会真的上心?”宋婉宁对自个儿这个过继过来的孩子还是很了解的,“若是真心想练字,定然是在书房里,又哪里会跑到长廊上来?只怕是想让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都瞧见罢了。不必理会,他见无人去看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自个儿去玩了。” 只怕是如今,温煦听说了宋家的事,偏偏崔萧潇如今自身难保,又对他不闻不问,他在这府里一下子冷了下来,便想着在宋婉宁面前表现一二。 彩雀听了宋婉宁的话应了一声。 温煦大抵是年纪小,不像宋婉宁这般沉得住气,没在长廊上练了多久,见还是无人来看他便忍不住来了澜庭院。 “儿子给太太请安。”温煦跪坐在外头,朝着院子里的宋婉宁磕头。 如今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朱雀心疼孩子,赶忙将他拉进了院子里,“天气热,煦哥儿若要请安便进院子里来请安罢,可别晒出毛病来。” 温煦站在宋婉宁跟前,将自己手上的本子递给宋婉宁,怯生生道,“太太瞧儿子近日来练的字,看起来可好些?” 宋婉宁接过温煦手里的本子翻开,点头道,“确实好了不少。” 温煦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心下却也是忐忑,应得这个字并不是他亲自练的,而是找了个她房里字不错的丫鬟帮着写的。 “我今日倒是要吩咐你另外的事儿。”宋婉宁看着温煦,缓缓道,“你先前都喜欢跟崔姨娘玩,只是现下她怀了身孕,你便少去打搅她些,让她好好养胎。你父亲向来是对姨娘看重的,连带着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看重,你若去扰了姨娘休息,小心你父亲教训你。” 温煦听了宋婉宁的话,神色微愣,“姨娘怀孕了?” 宋婉宁轻轻点头,叹息一声,“好孩子,我如今不得你父亲喜欢,只怕以后你跟着我过的不如崔姨娘的孩子。如今想来,都是我的错。” 温煦听了宋婉宁这话,连忙笑着劝慰宋婉宁,“太太莫要妄自菲薄,若是没有太太教养,我如今还不知道能在哪儿呢。” “还好有煦儿这个乖孩子,若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自处。”宋婉宁面上是笑着的,拍了拍温煦的脑袋,“快去玩吧。” 温煦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宋婉宁所在的南院。 南院和西院离开的不远,温煦没走几步就到了崔萧潇所在的西院。 崔萧潇如今正在阳台,老太太专门拍了七八个丫鬟婆子来侍候她,看着这个阵仗比宋婉宁院子里还要大。温煦心里认定了宋婉宁所说的话,如今崔萧潇当真是怀了孩子,还被温廷柏看重。 温煦趴在门口往里瞧,看着在院子里的小丫鬟,出声道,“姐姐,可能通传一声,让我见见姨娘,给姨娘请安就走。” 那小丫鬟是老太太派来的,对温煦还是好声好气的,“煦哥儿,只怕现下是不行的,如今姨娘吐的厉害。煦哥儿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好吧,那还请姐姐帮我告诉姨娘一声,我来请过安了。”温煦只失望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澜庭院。 宋婉宁心里猜的没错,前世温煦讨厌她管的严厉为一,而偏帮着崔萧潇并不是因为自个儿喜欢,而是因为温廷柏喜欢为其二。温煦小小年纪,却将这些弯弯绕绕烂熟于心,他知道这个家里终究是温廷柏说了算,才会和崔萧潇亲近,希望也能得到温廷柏的重视。 温煦能找上宋婉宁,便是以为她和温廷柏的关系变好了。 宋婉宁心下知晓,温煦自小心思深沉,只怕不会眼睁睁看着崔萧潇生了孩子下来。 眼见着日头西斜,宋婉宁正打算吃晚饭,却见温廷柏提了个食盒从外头回来,见着宋婉宁便笑意盈盈,“婉宁,我今日去街上瞧见外头正卖栗子糕,我记得这是你爱吃的,便给你买了一些回来。要不趁热尝尝?” 没等宋婉宁说话,温廷柏便自顾自的上前来,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一盘子栗子糕来。 宋婉宁见温廷柏如今献殷勤,心中觉得怪异,只淡淡道,“二爷的心意我知晓了,只是如今天气热不喜吃热的东西,等它凉了些再吃罢了。” 温廷柏听了宋婉宁这话,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几分,缓缓道,“这是我排了很久的队伍才买到的,婉宁就这么不给面子,一口也不愿意吃吗?若是婉宁不想吃,便只尝一口罢了,也算是尽了我一份心意。” 宋婉宁心下犹疑,却还是伸出手去,拿起了一块栗子糕。 第42章 计谋 温廷柏站在院子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宋婉宁手里的栗子糕,他要看着宋婉宁把这块糕点吃下去才能放心。 眼见着宋婉宁就快送到嘴边,彩雀却赶忙提醒宋婉宁道,“奶奶,宋府来人递了个帖子来,说是请奶奶明日回去吃个团圆饭。” “帖子拿来我瞧瞧。”宋婉宁说着又将那栗子糕重新放回了碟子里。 温廷柏见宋婉宁如此行径,越发着急了,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眼见着彩雀把那帖子给了宋婉宁,叮嘱道,“如今老爷澜二爷都回来了,奶奶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过去,奶奶不如早点收拾东西,省的明儿有忘了的。” 宋婉宁轻轻颔首,只道,“我先进门去把账本拿出来再看一眼。” 宋婉宁抬脚正要往里走,却被温廷柏打断了,他笑着道,“婉宁日日辛苦,你快些吃糕点罢了,我进去给婉宁拿账本。” “也好,那就辛苦二爷了。”宋婉宁面上露出两丝笑颜,将那食盒里的栗子糕重新拿了起来。 温廷柏跟着丫鬟一同进了屋子里,拿起了桌上的账本出门,见宋婉宁似乎刚吃完了一个糕点,他心中喜悦,将账本放在了石桌上,“婉宁不要太辛苦了,我书房还有些公事先去忙了,晚些再来看你。” 温廷柏心中暗自窃喜,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彩雀站在宋婉宁身边,瞧着温廷柏走远,缓缓出声道,“奶奶,这二爷近日来为何如此奇怪?” 宋婉宁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婉宁张开手掌,手里还是一个完整的栗子糕,她将那栗子糕放回碗碟里,瞧着彩雀道,“拿去扔了,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这糕点里只怕是下了药的。” “是。”彩雀将石桌上的糕点拎走。 宋婉宁淡淡一笑,心中有了别的算计,附在朱雀耳边说起了别的事,“我记得二爷从前有个通房丫鬟叫巧莲?” 宋婉宁想起这个通房丫头也觉得可笑,温廷柏十三岁便有了通房,照理说日后都是要抬成姨娘的。谁曾想,温廷柏长大了些便翻脸不认了,后来还许诺崔萧潇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看来,他真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 “是的奶奶,那丫鬟服侍了二爷好几年。”朱雀说起了巧莲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奴婢听说,前几年太太可是说过的,要让巧莲给二爷当姨娘。谁知道二爷年岁大了些便翻脸不认了,还说什么只要自个儿最喜欢的姑娘。连奶奶过门二爷也……” 宋婉宁记得,前世那个姑娘可也是有手段的,就算是没被纳成姨娘也给崔萧潇找了不少不痛快。宋婉宁淡淡道,“巧莲如今在哪儿?” “因得柏二爷不待见,她如今只在厨房当了一个粗使丫头。” “把她叫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眼见着天彻底黑了,温廷柏算着时辰来了宋婉宁所在的南院。 这个时辰外头的粗使丫鬟全都歇息去了,一般只余下两个贴身丫鬟。温廷柏进宋婉宁院子的时候,只看见从外屋子里头出来的朱雀,似乎正要往外走。 温廷柏连忙叫住朱雀,看着朱雀道,“你们家奶奶呢?怎么不见人?” 朱雀见了温廷柏,连叹气道,“回禀二爷,不知道今儿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奶奶身子不爽,如今已经睡下了。” “是吗?”温廷柏心中窃喜,面色却是担忧,他看着朱雀道,“我进去瞧瞧你家奶奶。” 朱雀有些犹豫的往里瞧了一眼,“二爷,奶奶已经歇息了。” 温廷柏在面对下人的时候,主子的架子拿捏的是十足十的,“怎么?我还见不得我的妻子了?她生病了我去瞧瞧还不行?” 朱雀见温廷柏坚持,便也只好叮嘱道,“奶奶如今正睡着,二爷进去莫要再点灯把奶奶吵醒了。” 温廷柏挥了挥袖子,轻轻推开了屋子的门,只道,“知道了,婉宁这边有我呢,你自去歇息罢了。” 朱雀道了一声是,离开了这院子。 温廷柏就着月光走进了屋子里,好在也不是太黑,他还能勉强看见屋子里的陈设。温廷柏小步小步地走到床边,掀开了纱帐。 床上的人似乎是身子不爽,还发出轻轻的哼声。 温廷柏坐在床边,安抚一般地去拍床上的人,声音温柔道,“婉宁,我适才听说你不大舒坦,便自作主张来看你了,还望婉宁不要生气。” 床上的人没说话,却迅速攥住了温廷柏的手,紧接着半坐起来抱住了温廷柏。 细碎的呢喃声早就让温廷柏沉醉,哪里还有空闲去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只心下激动,暗暗想着自个儿的计谋也算是得逞了。 温廷柏以为床上的人是宋婉宁,没多少功夫便和床上的人缠绵在了一处。 而温廷柏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宋婉宁,如今正在费碧云的院子里。 费碧云如今正是整个侯府的管家,只是肚子日渐大了,管家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前世宋婉宁和费碧云没有多少交集,大房二房不合,宋婉宁怕得罪了温廷柏,极少和费碧云来往。 而如今宋婉宁却来了,费碧云是个有手段的主母,身怀六甲却也能将这侯府打点的井井有条。而宋婉宁要做的,便是要让费碧云帮她去见证一件事。 费碧云院子里的丫鬟掀开帘栊让宋婉宁进了屋子里,费碧云如今竟然还在看账本,见着宋婉宁来了,放下本子淡淡道,“什么风把弟妹吹来了?” “嫂嫂如今可真是辛苦,这个时辰了竟然还在看账。”宋婉宁朝身后的丫鬟挥了挥手,让彩雀把盒子呈上来。 宋婉宁看着费碧云,淡淡道,“弟妹前几日得了几匹新缎子,是上好的苏绣,只是布料不多,便想着送给嫂嫂给孩子做几身衣服。” “难为你竟然想着我。”费碧云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直道,“无功不受禄,弟妹只怕有事情想让我帮忙?” 第43章 丑事 宋婉宁见费碧云如此说,便也直截了当的解释,“确实是有事想要嫂嫂帮忙。” 没等费碧云说话,宋婉宁继续道,“事情也不难,只消大嫂嫂去澜庭院里看一出好戏,做一个见证。” “看戏?”费碧云秀眉微微蹙起,没有立刻应下,只看着宋婉宁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弟妹你瞧瞧,我如今身怀六甲,外头的天色又晚了,现下出去若是磕了碰了,对孩子不好。” 宋婉宁心里也知道,苏绣的布料也不能让费碧云帮她的忙,她便也直接道,“我也不瞒着嫂嫂,我和廷柏是无论如何都要和离的。如今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若是嫂嫂不帮忙,我也能自个儿完成,只是费些功夫罢了。” 费碧云想来是不想掺和二房的事,唯恐落下话柄,“既然如此,弟妹又来找我作甚?” “自然是想省些功夫。”宋婉宁面上淡淡笑,夸赞费碧云道,“大嫂嫂向来是运筹帷幄的,对大哥仕途也有助力。如今大房势力单薄,全靠着大哥在外头撑起一片天,大嫂在家中为大哥打理好家事。若是大嫂嫂帮了我这回,威武大将军府自然是欠下了大哥一个人情,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将军府自然是要全力帮大哥大嫂的。” 费碧云听了这话,眼中也有些动摇。 “况且,大将军府和忠平候府结仇是必然的。”宋婉宁看着费碧云,继续道,“可若是大嫂帮了我,那威武大将军府只与二房结仇,和大房却是亲厚的。” 费碧云听到这里,却已然是心动了,就如同宋婉宁所说,她要做的,不过是看一场好戏罢了。能得到的,却是一场好戏换不来的,“既然如此,我便跟着弟妹去走一遭罢,还望弟妹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自然。”宋婉宁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浅笑道,“嫂嫂如今管家,我想起我那儿还有基本账本没有送来,请嫂嫂过去瞧瞧。” 费碧云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走出了院子,跟着宋婉宁过了石桥,直往澜庭院的方向去。 如今的澜庭院还静悄悄的,宋婉宁和费碧云到时,里头还是黑灯瞎火的。 进了南院时,屋子里头传来的声音却叫身边跟着的丫鬟们都红了脸。宋婉宁看了一眼身边的彩雀,直道,“我今日请嫂嫂来院子里拿账本,却不想竟然听见了这种声音。让经验老道的嬷嬷进去瞧瞧,到底是谁在我屋子里干这些浑事。” 彩雀应了一声,提着灯笼领着嬷嬷进了屋。 那院子里很快点起了灯,嬷嬷提着灯笼大步进了宋婉宁的卧房,正要点灯,却听见床榻上的人大骂一声,“大胆奴婢,胆敢擅自闯进主人的卧房。” 温廷柏眼见着来人了,赶忙掀了被子盖在自个儿身上。 嬷嬷吓的手抖,灯却点起来了,听见温廷柏的声音不敢回头看,赶忙道,“二爷息怒,二爷息怒,都是二奶奶不知道是谁在卧房里,专门让老奴进来点灯的。” 温廷柏听了嬷嬷这话直皱眉,不悦道,“二奶奶不是在我身边吗?又怎么能让你来点灯?再胡说八道便拉下去发卖了。” 嬷嬷听了这话更是怕了,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敢撒谎,如今二奶奶和程大奶奶正在院子外头站着呢。” “什么?”温廷柏到此刻才察觉出不对劲,转头就着灯光看身侧的人,却看见巧莲的脸,“怎么是你?” 温廷柏大怒,忙慌慌起身穿衣,正穿到一半,却见外头已经开了门进来。 宋婉宁看着卧房里的温廷柏,泪珠子如掉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流,她怔怔道,“我心知二爷不喜欢我,也不愿意来我房里安寝,一直不去打扰。谁知道二爷竟然做这种事来羞辱我?” “你听我解释。”温廷柏将外衣穿上,怕的直咽唾沫,“我……” 还没等温廷柏解释,宋婉宁旁的费碧云开口道,“二弟这事儿做的实在是不体面,如今崔姨娘是怀了孕不方便,可二弟若是想干这事儿,也应当到自个儿院子里才是。二弟如此行径,叫弟妹日后如何在府里立足?” “我……我不是……”温廷柏如今脑子里一团乱麻,朝着还躺在床上的巧莲就是一巴掌,“说,你为何会来了二奶奶的卧房。” 巧莲被打了一巴掌,登时委屈了起来,她怯生生道,“二爷早已不理会巧莲多年,二奶奶觉得巧连可怜便叫我来她院子里伺候,还赏了糕点给巧莲吃。谁曾想,巧莲吃了那栗子糕便身子不爽,二奶奶见了便让巧莲在屋子里歇息会儿。是二爷自个儿来了,实在是不怪巧莲……” 温廷柏眼中皆是不可思议,转头看向宋婉宁,“怎么会这么巧?” “二爷,如今你做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寒了我的心。”宋婉宁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 “二弟,不是我说你。巧莲本就是你的通房丫头,跟了你好几年,原本就是要纳成姨娘的。”费碧云站在屋子里,语气严肃道,“你后来说不要了,本就让巧莲在府里寸步难行,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巧莲是个好姑娘,你就把她纳了吧。” “我……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温廷柏如今百口莫辩,却还是坚持着不愿意承认巧莲,想把宋婉宁哄回来,“婉宁,你听我解释……” “二爷这样还不要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床上的巧莲翻身下床,哭哭啼啼地就要往墙上撞。 “快拦住她。” 丫鬟婆子们拥过去将巧莲按住了,却还是听得巧莲在那头哭着不停的挣扎想往墙头上撞去,“我不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让我死了算了。” 费碧云瞧了一眼温廷柏,叹气道,“这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怎么能看着她就这么没了?” 温廷柏实在是招架不过来,最后这件事闹到了荣福堂,由老太太决断。 第44章 纳妾 荣福堂。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身边的一等丫头海棠不断给她按着头。 大着肚子的费碧云坐在椅子上,旁边是宋婉宁,而温廷柏坐在另外一头。巧莲跪坐在地上,左脸红彤彤的,原是温廷柏打的,到现在又红又肿。 老太太双眼微微眯起,瞧了一眼坐在下头的众人,不悦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宋婉宁心知老太太向来是不喜欢自己的,偏袒温廷柏爱跟自个儿对着干,当即便开始了控诉,“老祖宗,实在是不怪孙媳。孙媳知道自个儿不得廷柏喜欢,向来是不去招惹的。谁知道他竟然趁我不在,在我的卧房里和他的通房丫头苟且。” “什么叫苟且?”老太太听了宋婉宁这话,不悦地睁开了眼,瞥了宋婉宁一眼,冷声道,“那巧莲可是廷柏正经的通房丫头,话不要说的太难听。” “可是那可是我的卧房……”宋婉宁说到这儿,委屈地直掉眼泪,“那巧莲虽是通房丫头,可也不是姨娘,名不正言不顺。” 宋婉宁说着,站起身就要来踢巧莲,直骂道,“我可怜你好心留你在我院子里歇息,谁曾想你竟然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儿。” 跪在地上的巧莲也直哭,“老祖宗,巧莲是愿意给二爷当姨娘的,巧莲从小侍奉二爷,不想再被人骂贱人了,还请老祖宗替巧莲做主。” “这……”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温廷柏身上,可还没等温廷柏说话,宋婉宁便又开了口。 “不许不许,这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崔姨娘了,再纳我就和离!”宋婉宁说着,十分气愤地站起身,红着眼瞥着地上的巧莲。 “弟妹,巧莲本来就是柏哥儿房里的通房丫头,抬通房也是名正言顺。”费碧云好声好气劝道,“弟妹若是这样,只怕会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没等宋婉宁说话,上头的老太太便率先发话了,“她就是一个妒妇!” 老太太说着,手里的拐杖直往地上杵,冷冽道,“一个妾室都容不下,马上把巧莲纳进房里,不是要和离吗?我倒是要看看她敢不敢和离。” “老祖宗说的对,巧莲也该有个名分了。”费碧云在一旁拱火,“这个家终究是老祖宗做主,哪里轮到到一个小媳妇在这里置喙?” 老太太难得的看费碧云顺眼,顺着费碧云的话道,“程哥儿媳妇说的不错,过两日就把巧莲抬进门,让她住进澜庭院去,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坐在一旁的温廷柏直接傻了眼,明明是他要纳妾,可却没人问他的意见。而且平日里,大房哪里会来掺和他们二房的事儿,如今看来却是极为不对劲。 还没等温廷柏缓过神来,费碧云便问他道,“二弟,过几日把巧莲纳进门你应该没有意见吧?毕竟巧莲可是跟了你好多年的。如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你若是不收了她,只怕她没法子再活下去了。” 第45章 宋府 温廷柏直勾勾地盯着宋婉宁,心中气极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个儿竟然被宋婉宁戏弄的团团转。 “那二爷且等着看吧。”宋婉宁瞧着两个收拾好东西的丫鬟,只道,“走吧,今夜咱们就回府里,想必爹爹和大哥早就把院子收拾出来了。” 温廷柏见着宋婉宁往外走,在后头说着狠话,“宋婉宁,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婉宁连头也没回一下,清冷的声音回应道,“二爷若是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你这院子里两个妾室怎么安排吧。” 眼见着宋婉宁走出了侯府的大门,温廷柏站在忠平侯府,看着宋婉宁上了马车。他攥着的拳头咯咯作响,平日里总是微笑的唇如今抿成了一条直线。 宋婉宁回宋府的时辰已然不早了,她不想大张旗鼓的从正门进,便从离大房院子最近的侧门进。宋婉宁不想敲门惊动宋荆和宋澜,便让一向爬树厉害的朱雀往上爬,翻进墙里去开门。 只不过让宋婉宁没想到的是,开门的不是朱雀,而是宋婉宁的大哥宋澜。 “大……大哥。”宋婉宁尴尬一笑,旋即伸着头朝里头瞧了一眼,“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啊你,小时候爬树被打了倒是怕了,开始教唆自个儿的小丫鬟爬了。”宋澜神色无奈地戳了戳宋婉宁脑门,“好好的不敲门,非要翻墙。” “我错了大哥,先进去再说。” 宋婉宁说着小步迈进了院子,想不到宋荆也没入睡,坐在芭蕉树旁的凳子上静静坐着。 宋婉宁快步过去和宋荆搭话,浅笑道,“爹爹,我回来了。” 宋荆见了宋婉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今日我还在与你哥哥说,要早些将你接回来,如今你自个儿回来了倒是好事,省的你哥哥牵肠挂肚的怕你在侯府受委屈。” 宋婉宁心下一暖,宋荆和宋澜深夜未眠,只怕是为她筹谋着和离的事儿。 宋澜见宋婉宁不说话,出声劝慰道,“放心吧妹妹,我和爹爹过两日便上侯府去让你和那个负心汉和离,如今你的院子已经叫人打扫干净了,你只管住进去。” 宋婉宁面色微微严肃,“如今和离向来是得闹到衙门去对簿公堂的,侯府毕竟是个勋爵人家,只怕这件事应当从长计议。” 如今整个王朝,女子提出和离的案子向来是屈指可数,宋婉宁心知这件事不容易。 宋荆如今带着功勋归来确实在朝中得势,人人敬重。可宋荆远离朝堂多年,和有司衙门的官员未曾来往,交情也不深。 倒是忠平侯府,虽说名声恶臭,可和有司衙门却是时常来往的,又懂得打点便通,只怕行事要比将军府方便的多。 宋婉宁心下担忧,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半分,和宋荆和宋澜分开后便回了自个儿院子歇息了。 翌日一早,彩雀和朱雀给宋婉宁端来了热水。 宋婉宁起身梳洗,却听得朱雀在一旁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宋婉宁心觉奇怪,又觉鲜少见朱雀这样,也觉得稀奇,便只蹙眉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奴婢方才去打水的时候被诗姑娘身边的牡丹给奚落了,外头传的可难听了。”朱雀抿了抿嘴,一脸的不悦,“都说什么叫姑娘回来吃团圆饭不是叫姑娘搬回来,姑娘住在这儿坏了府里其他姑娘的名声啥的。” 彩雀听了朱雀这话直瞅了她一眼,“外头传什么的都有,何必跟那些个丫头一般计较?不是专门给自个儿找不痛快?竟然还要说给姑娘听,给姑娘也找不痛快。” 朱雀深知自个儿理亏,心虚地抬眼四处瞟,“我这不是替姑娘觉得生气,咱们又没吃他们的米也没享他们的俸禄,居然还有脸来说姑娘。” “以后这样的话只怕只多不少,你若是听了这样两句就生气,日后只怕是头发都要气的掉光了。”宋婉宁说到这儿便咯咯笑了起来,逗的朱雀和彩雀也一齐笑。 宋婉宁在梳洗后就出了院子,浅笑道,“走吧,我倒是想瞧瞧,我的好婶子和好姐姐们有什么酸话等着我呢。” 如今宋府做的团圆席面还没好,不少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宋府二房的一大家子早已经坐在了日常用饭的桌子上,宋婉宁的婶婶南红秋见宋婉宁走过来,赶忙迎了上来,面上也是笑着的,“婉宁可回来了,咱们一大家子都怕你侯府忙不开没时间回来吃团圆饭呢。” “以后不会没时间了婶婶。”宋婉宁淡淡的笑着回应,“我要与温廷柏和离了,日后便都搬回宋府住了。” 宋婉宁这话一出,坐在饭桌旁边还在玩笑打趣的姑娘们全都冷了下来。 南红秋如今看着宋荆的面子,不好开口闭口都是酸话,还是勉强笑道,“婉宁不会是跟婶婶开玩笑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忽然就要和离?这天下的夫妻不都是吵吵闹闹又和好,哪里有夫妻和离?” “我今日说这话,不是跟婶婶商量,只是告知婶婶一声。”宋婉宁神色也冷了下来,缓步走向了自个儿出阁之前最常坐的位置。 宋婉宁的对面正是南红秋的女儿宋婉诗,她向来是个任性的,听了宋婉宁的话心里气不过,张口便道,“你自个儿没有能耐握住夫君的心,就要拉咱们整个府的姑娘下水。你若是和离了,咱们府的姑娘还怎么嫁人?” “就是啊婉宁,这事儿恐怕是不能轻易决定。”南红秋满脸堆笑,坐在了宋婉宁身侧,“你总是要为家里未出阁的姑娘考虑些。” “婶婶这话说的奇怪。”宋婉宁转头瞧着南红秋,淡淡道,“我当年未出阁的时候,婶婶和老祖宗为我物色夫君的时候,也没见婶婶为我考虑。怎么如今反倒是让我为姐姐妹妹考虑。” 南红秋脸色一僵,终于是笑不出来了,只尴尬道,“这忠平侯府的地位是实打实的,那柏二爷也是风流倜傥人中龙凤,谁曾想婉宁竟然和柏二爷如此不睦。” 第46章 上门 宋婉宁听着南红秋的话听的真切,她的意思,左不过是说她为宋婉宁物色的夫君是极好的,宋婉宁夫妻不睦都怪宋婉宁自己抓不住郎君的心。 宋婉宁心中只觉好笑,毫不犹豫的戳破了南红秋的借口,“忠平侯府大房二房不睦已久了,温廷柏看着虽是正直品貌不凡,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个靠不住的,老太太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当初婉绣姐姐年岁比我还大些,你舍不得让她去受苦,却只想着让我嫁过去拉拢侯府。” “真是够了,人家上门说亲事的时候你不说不嫁,如今当什么马后炮。”坐在宋婉宁对面的宋婉诗性子向来泼辣,当即冷声怼道,“就你这般的才情,能嫁给温廷柏已经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了,你还以为你配得上什么才俊?你要是和离了,只怕再也嫁不出去了。” 还没等宋婉宁说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宋澜的声音,“嫁不嫁得出去倒是用不着妹妹帮着想办法。” 宋婉诗听见了这声音,当即噤声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宋澜向来护短,又是习武之人,家中兄弟姐妹无人敢于他呛声的。 南红秋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澜哥儿来了,她们姐们不过是玩笑打趣,澜哥儿不用放在心上。” “不用放在心上?”宋澜说着坐在了宋婉宁身侧的空位上,他身材本就修长,坐在椅子上便是高出了姐妹们一大截,瞧着叫人十分有压迫感。 宋澜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出门在外打仗多年,倒是没有听说过竟然还有把配不配谁这种话当玩笑的,如今盛京的玩笑我真是听不懂了。” 南红秋面色尴尬,却还是耐着性道,“平时姐妹拌嘴也是有的,诗哥儿向来是性子急了些,又知道是婉宁和离她不好说亲事便出口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婉宁先出口伤人诗儿才开口还嘴的。” 南红秋毕竟是宋婉诗的亲娘,话里话外都是帮着宋婉诗。宋澜听到这儿自然也不会就此放过,他冷笑一声道,“如今我和爹回来了就是这副光景,我们不在的时候,婉宁过的该是什么日子?” 没等南红秋说话,宋澜便又开口了,“婉宁是我亲妹妹,日后谁若是辱她,别怪我宋澜六亲不认。” 宋澜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对面桌的宋婉诗的身上,叫宋婉诗的头越发低了,险些埋进了桌子底下。 “马上吃饭了,吃饭。”南红秋见状只能转移话题,看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快去请老祖宗和家里的老爷们来吃饭。” 宋婉宁嘴角露出一丝笑,凑近了宋澜两分,低声道,“谢谢哥帮我说话。” 宋澜轻挑了下眉,“跟哥哥客气啥,下次再让我听见,哥哥还给你出气。” 未过多时,整个宋府的人都来齐了,上头坐着的老太太在快吃完饭的时候适时开口,目光如眼刀子一般朝着宋婉宁戳了过来。“婉宁昨夜就回来了?” 宋婉宁心中知晓,想必是有嘴快的已经把她在宋府歇息的话告诉了老太太。宋婉宁应了一声,看着上头坐着的老祖宗道,“回禀老祖宗,婉宁是昨夜就回来了。” “你回来安歇本来就不合规矩。”老太太眼睛微微眯着,冷声道,“吃完了饭就快些回去罢,若不然盛京的人该嘲笑咱们府里的姑娘不合规矩了。” 没等宋婉宁回话,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宋荆已然开了口,“老太太,婉宁所托非人,儿子决心要让她和离回来,那侯府婉宁就不回去了。只等过两天去侯府办完了这件事,就彻底回宋府。” 老太太半眯着眼,神色已然是不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门好好的亲生,为何说和离就和离?这天下多少女子日子难过还不是在过着,更别说婉宁在侯府可谓是吃穿不愁。” 宋荆在这件事上也是丝毫不愿意让步的,“婉宁是咱们家的孩子,不是小门小户的孩子,不用跟别的女子一般非要留在侯府受委屈。” “她要是真和离了,咱们府上跟侯府可就结仇了。”老太太说着,越发不悦道,“再说了,家里没嫁人的姑娘可不好找亲事了。” 宋婉宁身侧的宋澜听到这儿,他声音空灵,人也不羁,当即便还了口,“老祖宗若是怕妹妹连累这一家子,大房和二房分家便是了。分家了还是照样供养老祖宗,岂不是两全其美。” “放肆!”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宋瞻,也就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宋婉宁的叔叔在这时候发了话,他说着,当即一掌拍在了桌上,愤怒道,“长辈在堂,怎么敢就说要分家?澜哥儿出去外头几年,翅膀硬了竟然张口闭口就是分家。” 宋瞻如今是不敢和宋荆公然作对的,只敢在这样的小事情上立个典型,治宋澜不遵长辈的罪过。 宋澜瞥了一眼老太太,嘟囔道,“那还不是怪……老怕这怕那儿的。” 老太太瞥了一眼宋婉宁,冷冷道,“和离的事儿想都不要想,没门儿。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可能看着婉宁干出这样的事儿,坏了全家的名声。” “老祖宗,和离我是必然要和离的。”宋婉宁放下碗碟,她坐的向来端正,只淡淡道,“如今这件事,只是告知一声,并不是跟大家商量。” “你……”老太太正要发话,却被下头的丫鬟打断了。 丫鬟从门外跑进来,看着上头坐着的老太太道,“老祖宗,忠平侯府来人了,说是和咱们府的姑娘闹了不愉快,要把婉宁姑娘接回去呢。” 老太太和南红秋听了这话都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南红秋更是站起身来招呼,“快些把姑爷叫进来用饭,用了饭也能欢欢喜喜的一起回侯府去。” 坐在那头的宋荆听了南红秋的话,当即便出了声,“婉宁已经说了,不会再回侯府去了,弟妹可是听不懂。” 南红秋尴尬地站在原地,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第47章 商讨 “和离不和离的,总是要把人接进来才是。”南红秋当即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她随着身边两个婆子快步出了厅去接人。 很快,南红秋便把温廷柏给迎进了门,张口闭口便说起了吃饭的事儿,“姑爷可吃了饭?家中正在吃饭,如今来的正是时候,吃个便饭再走罢。” 温廷柏装模作样的笑了两声,看着倒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婶婶爱惜赐饭,本不应辞。只家中长辈还在等着廷柏,今日是专门来接婉宁归家的。” “是吗?”南红秋听了温廷柏这话越发喜笑颜开,直道,“婉宁正在厅上,只是似乎是有些生气,廷柏既然来了便好好哄哄,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 “多谢婶婶,这都是廷柏的错,今儿来便是专门来给婉宁赔不是的。”温廷柏说话的当口已经跟着南红秋到了厅上,目光先落在了宋荆身上,旋即又落在了宋婉宁身上。 “好孩子,眼里全只有婉宁,快去吧。”南红秋笑意盈盈地给温廷柏指明了方向。 温廷柏几步便到了宋婉宁身侧,作揖道,“婉宁,若是吃完了团圆饭,便跟着我一同回家去罢,家中长辈担心着,还候在家里等着呢。” 宋婉宁不语,坐在上头的老太太当即出声,“婉宁,既然柏哥儿都来接你了,你便跟着他一齐回去罢。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样来接人的好福气的。” 宋婉宁听了老太太的话,当即便站起身,看着众人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和离,自然就不会返回。还请柏儿爷自行回去罢了,过两日自当上门去商量和离的事儿。” “定要如此吗婉宁。”温廷柏神色凄惶,一副深情不能自已的模样,“你我夫妻三载,这情分怎么是说断就能断了的。” 宋婉宁径直瞥了一眼温廷柏,不悦道,“我早已经与你说清楚了,你来这儿假惺惺给谁看?” 温廷柏见宋婉宁这儿说不通,便把目光放在了坐在前方的宋荆身上。 温廷柏踱步到宋荆身侧,作揖道,“小婿见过岳丈,小婿自知办事不妥当,今日特地上门来赔不是的,还请岳丈原谅小婿这一回。” 宋荆瞥了一眼温廷柏,只道,“你前几日同我说,要拿出诚意给我看看,把家中的妾室清理干净。据我所知,你没有把那妾室打出门去便算了,你竟然还又纳了一个妾。你是专门和我过不去吗?” “岳丈大人体谅。”温廷柏自知自个儿理亏,认错的态度却是十足十的,“这件事儿实在是女婿做的不体面。家中妾室已经怀了身孕,不便休弃。另外一个妾室乃是跟了我许多年的通房,本早该抬为妾室,可一直耽搁了。但是女婿敢许下承诺,家中妾室生了孩子后,定然在婉宁膝下抚养。小婿也不会再纳妾了。” 温廷柏这番话说的都是他有理,听得上头的老太太连连点头,“哪个大户人家没有两个妾室?若是没有妾室,这说出去都不体面。廷柏不过有两个妾室而已,不算多。” 宋荆脸色冷了两分,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据我所知,你们已然夫妻不睦,你更是在新婚夜丢下新娘去了边塞,如今又为何回心转意?” 温廷柏听见这话也是觉得实在是心虚,只得把头往下又压了压,“回禀父亲,女婿当年年少无知,不知道婉宁的好。年岁大了才意识到自个儿当初犯了多大的错事,是诚心要弥补婉宁的。还请岳丈再给小婿一次机会。” “既然感情不睦,又何来补过之说?”宋荆是在沙场上打拼惯了的,说起话来叫周遭的人都下意识屏息凝神,“和离吧,过两日我自然会上门商议侯府的和离之事。” “岳丈……”温廷柏如今却是笑比哭还难看,还想再说话,却又被宋荆打断了。 “今日婉宁也不会随着你回去,你只消自个儿回侯府去吧。”宋荆说着又道,“若是不愿意,对簿公堂我宋府也是不怕的。” “不不不,不至于此,不至于此。”温廷柏听了宋荆这话连连摇头,拱手道,“既然岳丈如此说,廷柏便先回家去,招呼好家中长辈等着岳丈上门。” 温廷柏见宋荆说的坚决,神色也不悦,只得悻悻地离开了侯府。 人才刚走,老太太便是大发雷霆,指着宋荆的脑门便大骂了起来,“好啊你个宋荆,你如今竟然做得出这般忤逆的事,公然跟你老子娘对着干,真是叫人心寒。你若是真要让婉宁和离,以后便也不用再叫我母亲了。” 老太太是个继室,跟宋荆向来是不亲的,如今抬长辈的架子却是有一套的。 “太太何须说这样的话,儿子向来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太太谅解一二。”宋荆说着便站起身,缓缓道,“当初太太和弟妹给婉宁找了这样一门亲事,我尚未跟你们算账。如今不过是要补过,太太又何须咄咄逼人。” “你,你……”老太太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愤怒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早知道你小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栽进河里淹死,让你长大了说出这般不敬的话来。” “儿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着太太继续说话了,只让小辈们陪着太太便是。”宋荆说着,瞅了宋澜一眼,转身离开了厅上。 宋澜得了令,三下五除二便蹦跶到了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老祖宗别生气,别跟老爷一般计较,他是个粗人说话不中听。还是孙子我说话好听,这事儿就算是老太太的错也不该直说的……” “滚!”老太太冷着声骂道,“一家子生不出一个好种。” “得嘞。”宋澜被骂了也不生气,笑着往下走几步道了宋婉宁跟前,拍了拍宋婉宁的椅子,“走,走!” 就这样,那一家三口人全离开了厅上。剩下的,是真正的一家子。 宋婉诗见人终于走了,便打开了话匣子,她看着南红秋满脸哀戚,“母亲……怎么办呀这可,我如今可是尚未议婚的,宋婉宁若是和离了,我哪里还嫁的出去。” 第48章 偶遇 南红秋也是满脸哀戚,看着坐在那头的自个儿丈夫宋瞻,张口道,“老爷可能帮忙处理?若是宋婉宁真的和离了,咱们府上的姑娘的名声都毁了,只怕嫁不出去了。” 宋瞻抬眼瞧了一眼南红秋,只道,“你没听见方才大哥说话如此坚决?宋澜那小子说话难听,可那也是大哥的意思。若是我们再拦着,只怕是要分家的。” 宋瞻向来知道南红秋是个什么人,“分家保全女儿们的名声,你舍得吗?” 南红秋听了这话也是沉默了,宋府这些年的富贵都是靠着宋荆的军功换来的,宋瞻毕竟是个文官,实在是没有多少俸禄,供不起这一大家子的花销。若是没了宋荆一家,家里的花销只怕是要降低一大截的。 南红秋眼珠子转了转,只叹气道,“我瞧着那侯府也不会就这样算了,我看那柏哥儿人不错,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婉绣嫁过去。白白便宜了宁丫头享那侯府泼天富贵,她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母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坐在宋婉诗旁边的宋婉绣终于是开了口,不悦道,“那一大家子都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温廷柏不就是个看见伯伯回来了便心下起意的小人吗?之前宋婉宁在平远候府受了什么羞辱母亲莫不是忘了?我可受不了这样的羞辱,若是这样我宁愿死了算了。” “母亲跟你开玩笑呢。”南红秋听了宋婉绣说了这句话,心下也是明白这门亲事不是一门好亲事,只叹息了一声,“咱们府日后跟侯府只怕再无亲近关系可走了。” 宋瞻是个有眼力见的,“如今大哥正是得势,昨日进宫还得圣上一顿褒奖。与其攀附侯府,不如就这件事和大哥缓和关系。侯府都想讨好大哥,咱们自家人可不能翻了脸。” “那两年咱们那么对宁姐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南红秋一阵心虚,抬眼怪起了自家夫君,“早知道就不把婉宁嫁过去了,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宋瞻听着南红秋的怨怼,当即不耐烦道,“我那时候哪里能想到大哥还能回来。” “别吵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这个家我也管不了了。”老太太杵着拐杖,站起身离开了。 南红秋眼见着这一屋子的人都没人当忙,当下心里便打起了别的主意。 另外那头的宋婉宁和宋荆定好了上侯府和离的日子便安心地留在宋府等着上门去。 回府那日朱雀竟然带上了胭脂铺子的账本,宋婉宁便开始看起了账,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发现了错处。 胭脂铺子的成本眼见着是不对的,只怕是掌柜的暗中吃了不少的回扣。 宋婉宁当即便站起身,喊了朱雀和彩雀道,“咱们出门去,先带着咱们自家的马车出去,去外头租一架车,乔装打扮一番去胭脂铺子瞧瞧。” 彩雀眼中略有隐忧,看着宋婉宁道,“姑娘,如今正是敏感时期,若是咱们这个时候去胭脂铺子被侯府的人抓到了,只怕是不好交代。” “做的干净利落些,我一个人去便好了,我往头上再戴一个帷帽,应当发现不了。”宋婉宁抿了抿唇,她如今惦记着生意上的事,便是一会儿都觉得等不了。 宋婉宁说着又道,“我回来的时候就不坐外头的车了,彩雀去胭脂铺子后头那条大街上等着我。” 彩雀和朱雀见拗不过她,便也出门去照着吩咐做事了。 宋婉宁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上了早就租好的马车,缓缓朝着胭脂铺子前进。 只是让宋婉宁没想到的是,温廷柏专门派了眼线在宋府门口盯梢,只等着她出现便跟了上去。 宋婉宁到胭脂铺子的地段,正要进门,却在拐角处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温廷柏早已迅速跟了过来,宋婉宁心里暗叫不好,如今的温廷柏偷偷摸摸跟过来,只怕是想抓到她的把柄,让她无法谈和离。 宋婉宁拉紧了帷帽便转身进了另外一条巷子,身后却跟了好几个人。 她如今倒是有些看不懂温廷柏的目的了,她如今住在宋府,父兄也在。和离的事既然定了下来,温廷柏来找她就算发现了铺子的事儿也无济于事。 饶是这样想着,宋婉宁还是快步往前走,眼见着前头有一驾马车。 宋婉宁瞧着那马车帘子似乎是自家的花样,以为是彩雀来接应她,便自顾自地爬进了马车里,“彩雀,走。” 谁曾想,马车里呆着的不是彩雀,闭眼休憩的易臣。 宋婉宁才进马车,易臣便迅速睁开了眼。 “嘘!”宋婉宁见是熟人,当即放下心来,掀开帷帽让易臣瞧见自个儿是谁。宋婉宁当即不客气地坐在了易臣对面,悄声道,“被人跟踪了,让我躲一躲,一会儿就下车了。” 易臣如今穿着金锻云纹的单衣,袖口和领口都有浅金色的云纹,看着好生雍容华贵。先前多人都在宋婉宁跟前夸赞温廷柏穿衣搭配总是英俊潇洒。宋婉宁如今却觉得,易臣却要比温廷柏好上许多。 易臣见着宋婉宁的动作,左眉微挑,轻笑道,“柏二奶奶倒是有乱上人马车的毛病,得亏马车上的人是我,若不是还不知道把你拐卖到哪儿去了。” “应应急罢了,我瞧着这马车看着像是我家的便上错了。我可是易老板的友邦,说话太难听小心我拆伙。”宋婉宁说着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一眼,见人似乎是没跟过来,终于是缓了一口气,“易老板如今也是闲的很,竟然还有功夫来着大街上歇息。” “二奶奶这是在躲什么?”易臣眼皮微微抬。 还没等宋婉宁说话,外头温廷柏的生意便响了起来,“婉宁,你在车里吗?若是在车里可能下车来谈谈?” 宋婉宁心中大骇,想不到她认错了不算,温廷柏竟然也看错了。若是此时被发现她和易臣共处一车,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外头的温廷柏走近了些,“你不下来我可要掀帘子了。” 第49章 查账 温廷柏在马车旁,将信将疑地就要掀开帘子来看。 宋婉宁用极低的声音示意易臣,“帮帮我。” 外头的温廷柏正要动作之际,只听见马车里传来了一男子的声音,“左司谏如今倒是闲了下来,还有功夫来大街上遇到个马车就要看。” 殷易臣的声音向来是朝臣十分独特的,深沉中又带了两分冷清,只叫温廷柏听了一句便知道这人是谁。 殷易臣在朝堂上,向来是不吝啬挖苦朝臣的。当朝的众多官员都曾被殷易臣嘲讽过,这声音温廷柏怎么着也忘不了。 “丞……” 温廷柏正要说话给殷易臣请安,却听见里头的殷易臣道,“若是平日里闲来无事,只管去帮你父亲整理吏部的册子。省得他几个月了整理的东西都错漏百出,竟然还有功夫在大街上闲逛。” 殷易臣如今在朝堂上可谓是真正的炙手可热,年轻气盛又知道掌握分寸的殷丞相不知道是多少人想要巴结的对象。只可惜他向来是不爱给人面子的,朝中树敌也不少。 “是,我这就去。”温廷柏如今只觉得脸上无光,自个儿父亲整理的吏部册子被殷易臣在朝堂上参奏了几次,如今竟然嘲讽到他这儿来了。温廷柏自是不敢再惹殷易臣,更别说掀开帘子一探究竟了,他转身迅速离开了马车站到了一旁。 他站在马车旁蹙眉瞧着眼前这辆马车,只疑惑道,“奇怪了,为何殷易臣会在将军府的马车上。 温廷柏身边的小厮是个眼尖的,当即便朝着温廷柏指了指那头奔去的马车,“二爷,二奶奶的马车是不是那辆。” “该死。”温廷柏知道自个儿看错了,当即便跟着后面的人追了上去。 宋婉宁想起上次在侯府吃团圆饭的时候,温廷柏的父亲温献,也就是宋婉宁的正经公爹在一家人面前提起当朝丞相殷易臣。当时只恨的牙痒痒,恨殷易臣一点面子也不给,更恨自家的儿子不争气。 而当朝的丞相,和易臣只差一字。易臣的行事作风确实不像商贾出身,反倒是像清贵门庭出来的杰出才俊。 待人走远了,宋婉宁朝着殷易臣道,“今日多谢……” 宋婉宁看着眼前的人,直接了当道,“今日多谢殷老板了,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必定会鼎力相助的。” 殷易臣挑了挑眉,也没想着能在宋婉宁面前瞒下来,只道,“二奶奶如今是在和二爷玩躲猫猫?” 宋婉宁心中倒是有了两分诧异,殷易臣当着温廷柏的面上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在她面前竟然愿意称呼温廷柏二爷,如今看起来倒是稀奇。 宋婉宁见殷易臣帮了他,也不吝啬解释道,“夫妻不睦,已经打算和离了。” 殷易臣轻笑一声,缓缓道,“宋将军如今圣眷正浓,倒是侯府每况愈下,侯府怕是不愿意就此放了你这棵大树。” 宋婉宁心中叹息,殷易臣二十有余便成为了当朝丞相,目光不可谓不毒辣,“嫁入温家实非我所愿,就算是对簿公堂也是要和离的。” “那就等着宋姑娘的好消息。”殷易臣说完,又靠在马车上合上了眼,这就是下了逐客令。 “多谢。”宋婉宁道了一声谢,小步下了马车。 宋婉宁饶了一圈,终于在另外那条街道瞧见了彩雀。 彩雀向来是个机灵的,看见宋婉宁便说起了方才的险境,“二爷看见奴婢的马车便追了过来,实在是把奴婢吓坏了。奴婢便想着把他引开,在后头饶了两圈让他找不着了再回来。” 宋婉宁笑着拍了拍彩雀的肩头,“真聪明。” 彩雀如今想起方才的事儿还是觉得心惊,只道,“姑娘,咱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不,既然他们都走了,想必不会在回来了。”宋婉宁低声道,“不能白白出来这一遭,我倒是要去会一会那个胭脂铺子的掌柜,让我瞧瞧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弄是非。” 彩雀低声道,“姑娘说的是,那奴婢陪着姑娘一起去。” 宋婉宁摇了摇头,只道,“不必,我去就好,你且在这儿等着我,人多了反而还引人注目。” 宋婉宁安排好了彩雀,转身回了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如今卖货的都是好说话的妇人们,见着宋婉宁便以为是个客人,直迎了上来道,“姑娘,可是来买胭脂的?正好咱们铺子上了新货,姑娘可要瞧瞧?” 宋婉宁站在铺子里,“叫你们掌柜的过来,我有事要说。” “姑娘稍等些时候。”那妇人转身上了楼,很快便把当家的叫了下来。 宋婉宁从前都没见过这个当家的,倒是听说是直接从外头的铺子里招来的会管事儿的。那掌柜的见了宋婉宁戴着帷帽,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这个铺子的掌柜?”宋婉宁声音冷静,隔着帷帽打量着那掌柜的。 “正是。” “我是这个铺子的东家,今日闲来无事来看看铺子的经营。”宋婉宁沉声道,“还请掌柜的把账本呈上来让我瞧瞧。” 掌柜的蹙着眉,“账本都是每月抄录一份送到东家手里的,又哪里会亲自上门来查账?” 宋婉宁将手里的地契在掌柜的眼前摆了摆,只道,“如假包换的地契,你只管呈上来便是了。” “是是是……”掌柜的见了地契哪里还敢怀疑,迎着宋婉宁上了楼。 掌柜的将账本摆在宋婉宁跟前,又去给宋婉宁倒了一壶茶水。 宋婉宁看着眼前的账本,打开了翻看,她把打开的账本放在桌上,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掌柜的眼见着宋婉宁不说话,瞧了一眼那开着的账本,心下有几分焦急,当即便看着宋婉宁道,“东家可是看之前的账本有异?近日来香料涨价,咱们铺子里用的材料都是一等一的,成本也就高了些,还望东家能理解一二。” 宋婉宁抬眸瞧着掌柜的谄媚嘴脸,只轻笑一声道,“是吗?” 第50章 儆猴 掌柜的登时站了出来,看着宋婉宁直道,“东家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让东家上街上问问,这整条街的材料各是多少钱。这都是上面的价钱,我没有谎报一分。” “据我所知,如今整个街道的口脂材料是这个价不假,可你若是拿的货多又怎么会是这个价?”宋婉宁微眯着眼,冷声道,“若是掌柜的做不到多拿货让外头的商铺便宜些,只怕是德不配位了,我给掌柜的月钱可是不低的。掌柜的在外头经营多年,跟那些个铺子都是老熟人,只怕吃的回扣比一半还多吧?” “东家。”掌柜的被噎了半刻,缓缓道,“我……我是吃了些回扣,还请东家给我一次机会,我家中尚有父母妻儿等着将养,日后定然为东家肝脑涂地。” 宋婉宁目光澄澈,只冷着声道,“一,把你吃的回扣吐出来,二,收拾东西走人。你自己选吧。” “这……我……”孙掌柜一脸的为难相,看着宋婉宁吞吞吐吐,“东家,实在不是我拿不出来,只是我前阵子老母亲生了病,用了不少钱,这才吃了铺子的回扣,东家能不能饶了我这一回。” 宋婉宁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如果现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也可以从你的月钱里扣。总之,不可能白让你把这些钱吃进去了,你自个儿想想清楚。当然,相应的,每个月扣你的月钱也会有点利子。” “东家……”掌柜的本想再为自己开脱一二,却见宋婉宁抬了抬手。 “我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掌柜的若是实在选不出来,我明日便派了新掌柜来替你。”宋婉宁双手交叠,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掌柜的答案。 宋婉宁见着掌柜的这副嘴脸,心里也知晓这种人不过是想看她是否软弱可欺。若是宋婉宁饶恕了这一回,他日后定然会甚嚣尘上。 掌柜的一脸苦相,见宋婉宁实在是不松口,只好犹犹豫豫道,“既然东家如此说,那我回去找亲戚凑一凑钱把这些回扣补上来。” “行,三日内把钱补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宋婉宁说完了话便站起身,离开了胭脂铺子。 掌柜的眼见着宋婉宁离开,面色阴沉,良久才转身重新回了铺子。 宋婉宁解决完铺子的事儿便去街上跟着彩雀一同回了宋府。 她进门前往四周瞧了瞧,果然瞧见了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几个小厮,想必是温廷柏派来专门守在这儿的。 宋婉宁进门,见宋澜正在院子里练武,她快步走到面前,宋澜转过身来朝她打招呼,“妹妹回来了。“ “哥,外头有几个不清不楚的人守着,大哥可想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什么?这般胆大包天?”宋澜眯着眼就要往外头,“我去瞧瞧,我往他们身上丢痒痒虫。” 宋婉宁笑了两声,转身回了自个儿院子。 宋荆为了上门去和忠平侯府商议宋婉宁和离的事儿,专门给侯府下了一道帖子前去拜访。 为的不被侯府的人冤枉了,宋婉宁也上了马车同去。 宋荆原是不打算带着宋澜上门的,可宋澜说自己嘴皮功夫了得,非跟着过来。 忠平侯府如今大门敞开着,宋荆才进门,温廷柏的母亲王夫人难得的出现在了门口,把宋荆,宋澜和宋婉宁都接了进去。 王夫人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看着宋荆道,“亲家公,自打婉宁嫁到咱们侯府,还没跟亲家公正式见过面呢。如今可算见着了,家中的小辈们都说想要一睹威武大将军的风姿,终于抓住了机会。” 王夫人见宋荆没什么好脸色,便往后退了两步到了宋澜跟前,“这位想必就是宋荆大将军年少有为的少将宋澜将军罢?真是人中龙凤,天人之姿。” “多谢夫人抬爱。”宋澜轻笑了两声道,“夫人只怕是没见过,在辉州如我一般的儿郎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是……是吗?” “也难怪夫人觉得惊讶。”宋澜步伐往前,笑着道,“毕竟我的容貌才情,比起夫人的儿子要强上不少。” “你……”王夫人听了宋澜这话算是彻底黑了脸,却不好发作,只得闷声一同到了荣福堂。 荣福堂如今倒是齐聚了不少人,温廷柏和老太太自然是不用说了,倒是温献和温廷程一房都在,甚至连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纨绔子弟温廷洵也在。 上头的老太太一改往日对宋婉宁的冷淡态度,脸上也是带着两分笑的。 照礼,宋荆唤了一声坐在上头的老祖宗为老太太。 “婉宁回来了,麻烦了竟然还让将军送过来。”老太太瞧了一眼宋婉宁,“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夫妻哪有不吵嘴的。” “老太太,我今日上门来,不是为了让这两个孩子重归于好。”宋荆向来严肃,如今穿着长袍那凛冽之气也能四散到各处,“我今日来,是商量两个孩子和离的事儿的。” “当年成亲的时候,我身为婉宁的父亲却是不在家中,没有帮着婉宁把关,这实在是我的过错。以至于两个孩子感情不睦,过到了如今这般的地步。”宋荆叹息一声,直言道,“姑爷也有心上人,实在是不该把两个孩子继续捆绑了。既然是如此,便就此分开。” 坐在一旁的温献听说和离也慌了神,赶忙道,“这……将军,只怕还不到如此地步吧?柏哥儿确实是个不懂事的,只是近日来柏哥儿也说了,他日后定然会好好弥补婉宁的,亲家不妨再给柏哥儿一次机会?” “尚书只消去外头问问,哪个王公贵族不把婉宁当成京城的笑话?”宋荆如今提起这个话头便开始气了起来,沉声道,“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不知道心疼,可她是我的女儿,我心疼。” 侯府的人互相看了起来,皆是没想到如今已经是如此不可挽回的局面。 温献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想就此放过宋家这棵大树,“亲家,如今这件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第51章 暴露 宋荆正襟危坐,听了温献此言,只道,“若是咱们两家就此一拍两散,日后还好相见。若是对簿公堂,面上反而不好看了,不如温公细细思量,到底是如何处理合适。” 宋婉宁坐在宋荆身侧,心头一暖。 温献见宋荆心意已决,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叹气道,“此事是我们家对不起婉宁,若是从今个儿起两人桥归桥路归路,也算是弥补一二。” 宋婉宁今日梳着云髻,头上戴了一支简单的玉露簪。脸颊未施粉黛却清冷动人,连那青紫色的罗裙都失了颜色。 温廷柏坐在另外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宋婉宁,他如今才发现,宋婉宁的样貌实在是比崔萧潇要美上许多,只是不知道当初为何他竟然只爱着崔萧潇一人,没有好好关注过宋婉宁。 渐渐的,温廷柏的眼中流泻出怨恨。 他曾经不过是冷落了宋婉宁又对旁人宠爱多了些,宋婉宁嫁给他三年,竟然这般无情无义,就此要跟他和离。她不愿意给他一次对她好的机会,不愿意让他改正。既然如此,也不要怪他不讲情面。 温廷柏想到这儿,目光挪到了那头的宋荆身上,只缓缓道,“岳丈,女婿有话要说。” 宋荆蹙着眉,淡淡道,“有什么话?” “三月前,家中妾室在京城办了一个胭脂铺子,因经营不善亏了钱。”温廷柏目光挪到宋婉宁身上,冷笑一声道,“婉宁身为我的妻子,不帮忙收拾这摊子便罢了,她给我放了利子钱弥补亏空。自个儿却偷偷将那家铺子盘了下来重新经营,如今只怕是赚了不少钱了。可见婉宁从未将我当作自己人。” 温廷柏说到这儿,咬牙切齿地瞧着宋婉宁,“如今要和离,只怕是早有打算,我忠平侯府没犯过任何错,又凭什么被你们宋府践踏到泥地里?” 宋澜坐在宋荆身侧,看着那小人得志的温廷柏,只道,“你如此说可有证据?你若凭空诬赖我妹妹我们可不认。” 宋婉宁没想到温廷柏竟然从别处知晓了她盘下胭脂铺子的事儿,她做事向来谨慎,去了一趟铺子里也是戴着帷帽的,一时竟然想不出是哪里出了纰漏。 “那掌柜的刘家的因为犯了点小错便被婉宁指责,心中愤懑便跟着婉宁离开,亲眼见了她进了宋府。”温廷柏眼中露出两丝得意,“婉宁,你戴着帷帽离开便以为没人发觉了吗?” 温廷柏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状子来,呈在众人面前,“这便是那刘家的亲自写的状子,签字画押,无从抵赖。” “这……”温献和王夫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了,王夫人望向宋荆,只道,“亲家,我家廷柏却有不对,可婉宁在我家时便做出了这般不讲情面的事,总要个侯府一个交代才是。” “太太只怕是想错了。”宋婉宁望着王夫人,坦然道,“温廷柏宠妾灭妻,任由妾室管家挥霍家产,以至于酿下祸事来。眼见着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无法补上,侯府又不愿意从中公出银子,温廷柏竟然把心思打在我的嫁妆身上。我还愿意借钱给他处理那个铺子的事儿,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借三千两给他只收了几百两的利钱,太太不妨去外头打听打听。到哪里能借那么多钱还只有这么少的利钱。” “我不管,你私下放利子钱可是犯了法的。”温廷柏如今行状疯魔,咬牙切齿道,“要么咱们对簿公堂,和离,你因为放利子钱坐大牢。要么不和离,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宋婉宁眉毛一跳,想不到温廷柏竟然在这儿给自己下了一个套。难怪当初她说起放利的事儿咬咬牙便答应下来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如今京城放利子钱的商户只多不少,可都是私下相授,没有人拿到明面上来,当朝的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宋婉宁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宋婉宁本能无事,可若是侯府联络关系要置她于死地,只怕是不好脱身。 如今那借钱的契约一式两份,还有一份在温廷柏那儿,证据确实是被他攥在了手里。 宋荆神色不虞,瞧着温廷柏,直言道,“这事若是翻篇,那三千两的银子我家可以不要,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宋婉宁听得宋荆这话只觉得肉疼,却也知晓如今只能如此作为。等和离了,她必定要用别的法子把钱拿回来。 王夫人自知自家理亏,也不想再得罪了宋家,只道,“廷柏如今不过是气在头上说的玩笑话罢了,怎么可能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亲家既然说了愿意将三千两赠与我家,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我马上叫人来写和离书。” 宋婉宁没想到如今王夫人的脸皮竟然如此厚,那三千两的嫁妆说侵占就侵占,怪只怪如今侯府实在是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实在是拿不出三千两银子来补上。 温献也觉脸上无光,愤怒地瞧了一眼自家的儿子温廷柏,却没再说旁的话。 “不行,宋婉宁如此无情无义,我是不会和离的。”温廷柏神色愤懑,攥紧了拳头,直截了当地朝着宋婉宁走过来,“婉宁,如今侯府各处都有人,你当真要和我走到这一步?” 宋澜当即便不悦了,他站起身朝着温廷柏推了一把,站在了宋婉宁身前,只黑着脸道,“温廷柏,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和我家撕破脸?” “没错。”温廷柏如今气极了,实在是不愿意就此放了宋婉宁离开,“如今她的把柄在我手里,要如何选大哥看着办吧,非要和离,我便用尽所有手段把她送进牢狱里去。” “你……”宋澜神色不悦,直勾勾地瞧着发疯的温廷柏,“你当真要如此?” “若是忠平侯府当真要如此,我宋府也是不怕的。”宋荆也不是个能被欺负的主儿,站起身道,“温廷柏想把我女儿送进牢里,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正是剑拔弩张之际,只听得外头的小厮忙慌慌的往里头跑,朝着坐在上头的温献道,“老爷,殷丞相来了,正在外头要进来呢。” 第52章 翻盘 当朝的官员中,殷易臣从小被养在圣上膝下,和皇子情同手足,论来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整个朝堂之上,没有人敢得罪怠慢。 小厮话音刚落,温献登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神色透出几分慌乱,“殷丞相怎么来了?还不快些迎进来。” 温献才说完,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着小厮道,“等等,让他坐在前厅,我马上过去。” 可小厮还没转身,殷易臣已经大摇大摆地进了门来。 殷易臣眉眼端正,嘴唇薄却不显刻薄,一双含情眼瞧着却冷漠疏离。如今正穿着一身天青色锦衣,腰间的腰带上系了一碧色玉佩,流苏随着下摆摇曳。如今天气热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从外头缓缓进了门,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殷易臣倚靠在门上,目光缓缓扫过厅上众人,神色冷淡叫人看不出情绪,“尚书大人告假在家,原是处理家事。” “正是,正是。”温献连连点头,陪笑道,“今日大人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 殷易臣向来是说话不客气的,冷笑一声道,“要紧事倒是没有,只是心中觉得奇怪,尚书大人如今放着那么多的公事要处理,倒是有闲心在这儿和亲家欢聚一堂了?” “如今处理的正是要紧事。”温献叹息一声,连忙道,“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明日起我便着手去料理大人要找的东西。” “哦。”殷易臣又往里走了两步,只笑道,“若是大人不介意,可否让我在一旁听听热闹?” “这……”温献面色露难,如今的家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名声不好听。且如今和宋府争执的利子钱之事若是被听见了只怕是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一时便忐忑了起来。 温献没想到一旁的宋荆先开了口,“没什么不好听的,既然丞相要听便坐下罢。我女儿如今和离,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之事。” “原来是这件事……”殷易臣目光扫过坐在椅子上的宋婉宁,却见宋婉宁坐的端正,身姿清冷,倒实在是端庄稳重的。殷易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道,“既然将军如此说,那我必定是得见见这样的大场面的。” 殷易臣说着,坐在了温献旁的椅子上,只道,“说不定,我这个当朝丞相还能帮着断一断的,你们继续,自是不必在意我。” 温廷柏见殷易臣来了,一时也有两分踌躇,只怕宋婉宁的利子钱之事若是被殷易臣听见那便便犹如对簿公堂,和离之事便犹如板上钉钉,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坐在上头的殷易臣见无人说话,轻笑一声道,“怎么不说了?我在这儿莫不是妨碍了你们?” “不敢不敢。”坐在殷易臣身侧的温献如今哪里还记得自家儿子想怎么样,只道,“嫁到我家三载有余,如今一朝和离,嫁妆全部返还归家。” 温廷柏见自个儿父亲出了声,连忙打断道,“父亲大人,如今婉宁做了那样的事,这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温献不悦地看向自家儿子,冷声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哦?”殷易臣坐在温献身侧,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我倒是很好奇,将军家的闺秀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让尚书大人之子如此生气。” “不过是一些小事,小事。”温献连连陪笑,并不想将自己家的丑事揭开于人前。 温廷柏眼见着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瞥了一眼宋婉宁,宋婉宁似乎丝毫不惧怕他,让温廷柏心里越发不舒坦起来。温廷柏冷声道,“宋婉宁放利子钱,做这样违反王朝律法的事,实在是难等大雅之堂,说出来只怕是污了丞相尊耳。” “愿闻其详。”殷易臣面上仍旧带着一丝笑,缓缓道,“我倒是想听听,放了多少利子钱,又放给了多少人?” “共三千两的利子,只放给了我一个人。”温廷柏如今不管不顾,目光直直地盯着坐在上方的丞相,“宋婉宁藐视律法,做出这等罪过,依丞相看,该怎么判?” 如今朝堂上无人不知殷易臣向来是不讲情面的,厅上的众人听了温廷柏的话都吸了一口气。 宋荆率先站起身,“殷丞相,整个京城放利子钱的人多如牛毛,小女只就算说放了利子钱,也只给一人放了,还请丞相高抬贵手,我威武大将军府欠丞相一份人情。” 温廷柏听了宋荆这话神色也着急了起来,抿唇道,“天下人皆说当朝丞相不会徇私枉法,想必如今丞相也能不畏权势公事公办。” 温廷柏说了这样的话,殷易臣却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只笑道,“说到利子钱,我倒是知道另外一桩事。” 殷易臣说着,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头的老太太身上,又转回了温廷柏身上,“据我所知,忠平侯府的老太太在外头放了二十年的利子钱,若是论罪,便是秋后处斩的罪过。将军府的宋姑娘是放了三千两,可因为只放了一人,论罪也只不过三月有余的禁闭……左司谏当真想让我公事公办?” 殷易臣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皆是一惊。传闻当朝丞相在京城各方都布有眼线,如今看来这消息只怕不假。 没等温廷柏说话,坐在上头的老太太立马站起了身,三步做两步便到了温廷柏跟前,“柏哥儿,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从小疼你到大的,你就是这么孝敬我?还不快向丞相道歉。” 温廷柏如今也傻了眼,他从前实在是不知老太太竟然还在外头干着这样的勾当,还被当朝的丞相知晓了。如此一来,他手里握着的宋婉宁的证据便成了废弃的棋子,再也没有任何用处。 温廷柏脸色灰败,心知自个儿失去了和威武大将军府讨价还价的资格,只低着头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我鲁莽了,还请丞相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跟大人开了个玩笑。” 坐在上头的殷易臣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眉眼处露出淡淡的笑意,“玩笑?” 第53章 和离 “左思谏当真以为,我如何决断仅凭你一面之辞就可以改变?”殷易臣面上是笑着的,却只叫人觉彻骨的冷,“我也不妨可以告诉你,如今这个忠平侯府,放利子钱的,不止老太太一人。我若是公事公办,只怕你忠平侯府承受不起。” 殷易臣此话一出,厅上向来是吃斋念佛的王夫人也慌了神,连忙上前打圆场,“丞相大人,小儿鲁莽,还请大人饶恕小儿这回,他定当是会改过的。” 温廷柏如今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站在厅上一言不发。 殷易臣静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身侧的温献后背早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丞……丞相,如今这事儿实在是小儿做的不对,还请丞相大人饶恕小儿这一回,我下来一定好好管教。” “法外不外乎人情。”殷易臣拿起桌上的茶杯摩挲着喝了一口茶,淡淡笑道,“这事儿也不归我管,我如今可没这么闲,什么事儿都要管,你们继续。” 温献在一旁汗颜,殷易臣嘴上说着没什么时间多管闲事,如今却坐在这厅上好似屁股长了钉子怎么都不愿意起身来看热闹。 王夫人如今只想快点结束送走厅上这个瘟神,哪里还顾得为自家儿子争取什么,直言道,“既然两个孩子感情不合,便当堂写下和离书,就此一拍两散,婚嫁各不相干。” 温献听了王夫人这话,如醍醐灌顶般连忙道,“快快快,拿纸笔来写和离书签字画押。” 众人没想到,好不容易闭上嘴的殷易臣又开了口,他望着温献出声道,“既然都要和离了,那侯府欠了将军府的三千两银子该怎么算?” “这……”温献当即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王夫人见状连忙厚着脸皮上前解释,“方才将军说若是就此和离那三千两银子便不要了。” “且慢。”宋荆身边的宋澜这个时候又站了出来,冷笑一声道,“太太,方才是说了若是愿意和离三千两银子便当时赠与你家了,可令郎并未同意。既然如此,这三千两银子,我将军府就一定得要回来。” “什么?”王夫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殷易臣并未反驳,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温献身上,“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温献脸色难看至极,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来,“还。” “好,既然如此,本官便当一回衙门的青天。”殷易臣手落在椅子上,缓缓道,“温廷柏与宋婉宁感情不睦,就此和离一拍两散,限忠平侯府在三月内归还宋婉宁所有嫁妆和三千两欠银。” 忠平侯府如今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连忙应了声,“是。” 宋婉宁和温廷柏在殷易臣的眼皮子底下签字画押,就此和离再无瓜葛。 殷易臣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尚书大人,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了。还请尚书大人早些把我先前说的升降官职标准立出来。” 温献连连点头,“丞相好走。” 宋婉宁和宋荆一道出了门,宋澜记挂着宋婉宁在侯府的嫁妆,当即带着人去搬东西。 殷易臣走在宋婉宁的前头,当着宋婉宁的面上了马车,一刻也未曾回头。 宋荆瞧着殷易臣的背影,说出了自个儿的心里话,“婉宁,今日丞相明显是帮了咱们的,只是不知为何要帮咱们。你平日里跟他可有相识?” 宋婉宁没敢说出自个儿认识殷易臣的事儿,只道,“女儿只在侯府,实在是不认识丞相。倒是如今这个忙,应当找机会谢谢人家才是。” “那就好。”宋荆松了一口气,“感谢丞相的事儿你不用挂心,爹自然会替你去做了。” 宋荆和宋婉宁一道上了马车,宋荆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叮咛自家女儿,“你如今和丞相不认识最好,日后也不要和他有什么交集才好。” “这是为何?”宋婉宁神色疑惑,实在是想不通宋荆为何觉得殷易臣接近不得。 “殷易臣如今不过二十有一,已为当朝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宫中的皇子都不遑多让。”宋荆摇了摇头,叹息道,“树大招风,没有哪个皇子想看着自己的光芒被一个养子掩盖,朝堂上的风云,不是你能明白的。” 宋婉宁听到此处也不反驳,只扶着下巴讶道,“既是如此,那这个殷丞相岂不是才智过人?” 宋荆轻点了下头,“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他能在朝中勾旋转圜,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总而言之,以后离他远些总不会出错的。” “知道了爹爹。”宋婉宁嘴上应着,掀开帘子正好瞧见殷易臣的马车离开了街道。 宋荆本想再叮嘱几句,可转念一想,宋婉宁是个嫁过一次的人。位高权重的殷易臣,只怕是不会和宋婉宁有什么交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宋荆和宋婉宁先回了府,而宋澜带着人租了马车,又带了五十个下人,生生搬了两个时辰才把那些嫁妆全搬回了宋府,可见当初宋婉宁嫁进了侯府是有多么风光。 宋澜搬完了东西,当即把宋婉宁叫了过来,“妹妹,侯府仓库里你的嫁妆哥哥全部搬回来了,你不妨瞧瞧又没有错漏的,可别便宜了那一大家子狼心狗肺的。” “应当是错不了,当时我的嫁妆全锁在了库房,旁人都进不了。”宋婉宁望着身姿挺拔的宋澜,忙不迭道,“多谢大哥帮妹妹这一趟。” “客气什么。”宋澜面上笑着,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滴。 宋婉宁如今没关注嫁妆有没有漏的,倒是还记得那个吃里爬外的掌柜刘家的。 宋婉宁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如今遇到这样的刁仆,她定然是要去好好治一治那掌柜才是。她如今和离重新做回了姑娘,侯府也知晓了她盘下胭脂铺子的事儿,便也不再怕自个儿的真面目被侯府的人瞧见。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让刘家的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54章 掌柜 宋婉宁本想着,给那掌柜刘家的一个教训,把他亏欠了铺子的钱全都要回来。只可惜宋婉宁到胭脂铺子时,掌柜的早已畏罪潜逃。 宋婉宁叫人在京城里四处找了一圈,那刘家的竟然在京城消声觅迹了。一个掌柜的,竟然还能有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 彩雀如今也觉奇怪,“姑娘,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人都找不到,莫非是侯府的温二爷派人把那掌柜的保护起来了?” 宋婉宁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说不通,只道,“温廷柏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来管那掌柜的,只怕是让他给逃了。” 彩雀听到这儿,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朝屋子外头啐了一口唾沫,“没良心的东西,真是便宜他了。” 朱雀在一旁也气不打一处来,闷声道,“姑娘,可要告诉家里二爷帮忙找找?如今这口气咽不下去。” “算了,不过也就是个小人,如今事儿都过去了。”宋婉宁沉思了片刻,终于道,“只怕他如今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还是生意要紧。” 彩雀和朱雀都应了两声,开始忙活起了胭脂铺子的事儿。 如今胭脂铺子的生意因为前阵子的忙碌耽搁了下来,如今有不少事儿都等着宋婉宁亲自把关。 而宋婉宁没想到的是,她方才还惦记的刘家的,如今已经落入了殷易臣的手里。 殷易臣的手下卫符将这背主忘恩的东西捆到了殷易臣跟前,还不忘踢了两脚。卫符低声道,“主子,这人变卖了家产正要逃走,被小的在城门口发现了给逮回来了。依主子看,这人该怎么处理?” 殷易臣低头瞧了一眼被捆着不得动弹的刘家的,脸色淡漠,仿佛只再说一件平常事,“他在京城可有什么仇家?” 卫符听闻殷易臣的话,将自己了解来的消息都告诉了殷易臣,“刘家的之前在京城李家的酒庄里做活,因为偷偷克扣了不少银钱把李家给得罪了这才被遣散了出来。李家原是想报仇的,只是这刘家的后来投到了宋姑娘手下的胭脂铺子干起了掌柜,李家见威武大将军府就放弃了报仇。如今他在京城的仇家只怕只多不少。” 殷易臣手里握着书卷,当即便有了算计,“打半死送到李家隔壁的大街上,剩下的不用我们管了。” “是。”卫符应了一声,转念又想到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开口道,“主子,小的在她衣兜里搜罗到不少银票,只怕是从温廷柏那儿收的钱,估摸着也有不少是从胭脂铺子那儿卷来的。” 殷易臣望着卫符手里的大沓银票,眉毛轻挑了挑,笑道,“没想到,温廷柏竟然还能找出钱财来给这个不知趣的东西,去查一查他手里的钱哪儿来的,从里头做文章。” 卫符看着殷易臣的反应,说出了自个儿心里的疑惑,“主子,温廷柏不过一个小人,如今宋姑娘已经脱身,咱们还要继续教训他吗?” 殷易臣面色不改,冷淡道,“只消按吩咐便是,我猜他不会轻易消停的。” 殷易臣说着,抬眼瞧着卫符,“那些银票估计也有不少是从铺子里拿的,你拿一张,剩下的都送到胭脂铺子里去。” “是。” “还有。”殷易臣抬眼看着身边的卫符,脸上流露出两分不自然的神色,咳嗽了一声,缓缓道,“你跟胭脂铺子的东家说,我帮了她的大忙让她想想怎么感谢我。” 卫符觉自家丞相这要求有些怪,两人如今在同一个阵营合作,殷易臣做这些本是应该的,没想到却讨要谢礼。卫符如此想着,却还是照着殷易臣的意思出了门。 宋婉宁收到殷易臣送来的银票时,她正忙着看账查验刘家的到底私吞了多少钱。 宋婉宁瞧着这沓不少的银票,腾出手来问道,“这是?” 卫符低头将殷易臣的意思传达到宋婉宁这儿来,“宋姑娘,这是丞相命小人送来的。丞相知晓姑娘在铺子里被那小人搜刮去了不少,他派人追了回来,让姑娘弥补如今铺子上的亏空。” 宋婉宁望着面前的一沓银票也不客气,直言道,“还请这位壮士转告丞相,这些银票弥补了亏空剩下的,会按照投股来给丞相算钱的。” “另外……”卫符脸色微微尴尬,却还是照着殷易臣所托,将殷易臣的意思告诉了宋婉宁,“丞相说他帮了宋姑娘的大忙,让姑娘好好想想怎么回报。” “回报?”宋婉宁轻笑一声,心里会意,看着卫符道,“丞相倒是性情中人,你跟他说,他帮了我的大忙我不会忘,以后铺子里的收益,我多给他分一成算是酬谢。” 卫符应了一声,觉得殷易臣和宋婉宁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却还是转身离开了胭脂铺子。 宋婉宁的账还没算完,彩雀又从外头带来了新消息,他神色兴奋,颇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姑娘,我方才去采买的时候路过西大街,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什么?”宋婉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西大街的水沟里有个死人,好多人都去瞧,奴婢好奇凑上去看,发现竟然是刘家的。”彩雀说到这儿捂着鼻子道,“那刘家的死的可惨了,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仇家。” 宋婉宁心中早就料到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这般的小人,我们不报仇也有许多仇家会处理的。” 宋婉宁忙了一天,给胭脂铺子重新找了个身份清白的管事的,这铺子里的营生也算是重新步入了正轨了。 宋婉宁松了一口气,从铺子里起身正要离开,却在出门时遇到了丞相府的小厮,“宋姑娘,丞相邀请您去天香楼小坐。” 宋婉宁心中有两分诧异,心道殷易臣不久前才派人来了一趟,如今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要她过去。虽是这样想着,宋婉宁却还是去了天香楼。 宋婉宁跟着掌柜的上楼,到了殷易臣身处的雅间,推开门正好瞧见殷易臣坐在雅间里喝茶,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第55章 误会 殷易臣饶是打扮成闲云野鹤,浑身透出的富贵之气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且朝堂上的殷丞相杀伐果断,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宋婉宁不怯,迈着步子走到雅间,瞧着殷易臣出声道,“丞相日理万机,近日来竟然还有功夫来管闲事找人品茶,若是有功夫何不到铺子里去瞧瞧生意。” “我此次来不是为了品茶。”殷易臣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淡淡回应,“宋姑娘如今恢复了自由身,倒是对铺子里的生意更上心了。” “要是亏钱了我们日子都不好过,自然得上心些。”宋婉宁也不客气,坐在殷易臣对面的椅子上,说出自个儿先前就想说的话,“前些日子到侯府和离,若是没有丞相相助只怕是不好脱身。近日在这儿谢过丞相,日后定然会努力挣钱不让丞相的心血打水漂了。” “顺路而已。”殷易臣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如此甚好,也算我没看错人。” 宋婉宁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出声,“今日丞相找我所为何事?” “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如今胭脂铺子的生意已经越来越稳当了。依着宋姑娘的性子,恐怕不会只想经营这一家铺子吧?只是不知宋姑娘如今的计划是什么?”殷易臣手放置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轻轻敲着桌面。 “丞相倒是知晓我做事的风格。”宋婉宁面上露出一丝笑,坦然道,“如今胭脂铺子生意稳当了,我下一步要做的便是丞相手头拿着的东西。” 殷易臣低头瞧了一眼,“茶?” 宋婉宁轻轻点了下头,她记得前世,过不了多久岭南的茶便遭遇了虫害,茶价大幅上涨。她要做的,便是趁着自个儿是重生的这个便利,将能赚的钱都收入囊中。 殷易臣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宋姑娘,如今京城的茶商不少,什么样的茶都有,宋姑娘如今想在茶商中分一杯羹只怕是不容易吧?” “丞相大人既然信我,就安心信我罢。”宋婉宁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她如今总不能跟殷易臣说自个儿是重生的。宋婉宁低声道,“大人若是不放心,不想和小女子我一起做生意,我也不强求。” 殷易臣听到这儿不怒反笑,宋婉宁瞧着温婉大方,可身上却是长了刺的,轻易质疑不得。殷易臣直道,“既然说了就不会怀疑,宋姑娘做主便可。宋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消派人送信到府上。” 宋婉宁见如今和殷易臣达成了共识,又记挂着自个儿府上的种种事宜,便出声道,“谢过丞相,如今我还有不少事,就先走了。” 宋婉宁说完了话,站起身来打开了雅间的门,谁曾想,在门口处遇到了宋澜。 四目相对之时,宋婉宁脸色尴尬,旋即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她往外走了几步,将雅间的门合上,出声询问道,“兄长怎么在这儿?” “今日方随兄给我下了帖子,让我同他来天香楼聚一聚。”宋澜望着自家妹妹,笑道,“婉宁来这儿又是做什么?” 宋婉宁经宋澜提醒,才想起宋澜从小和平远侯府的方随是好友。 宋婉宁心里惦记着先前宋荆与她说的话,她如今实在是不想让自家人知道她和殷易臣的交易,便只笑道,“来见个人,那……我先回去了,大哥别留的太晚。” 宋婉宁还没来得及下楼,宋澜望着宋婉宁的目光凝滞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他淡淡道,“妹妹,你说要见的人,不会是……殷丞相吧?” 宋婉宁心下一惊,回过头才瞧见殷易臣也从雅间里出来了,如今正站在宋婉宁身后不远处。 宋婉宁心下暗自懊恼,只好干笑了两声解释,“先前丞相帮了我好大的忙,在外头遇到了便想着请丞相吃个便饭。” 宋澜听了宋婉宁神色越发复杂,如今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知晓,殷易臣脾气古怪,阴晴不定。任凭多大的官员给他下帖子,他不想去便是如何都不会上门的。如今宋婉宁竟然能轻易约到殷易臣吃饭,只怕其中并不简单。 宋婉宁没想到她如此说宋澜的脸色又黑了两分,只听见宋澜又道,“我送你回去。” 宋婉宁如今见着宋澜的反应更是越发摸不着头脑,“兄长不是要留在这儿吃饭吗?” “送你回去了再来也来得及。”宋澜说着,便拖着宋婉宁下了楼,和她一同上了马车。 宋澜坐在宋婉宁身侧,凝视着宋婉宁,目光沉沉,“婉宁,你老实告诉我,你先前和丞相是否相识?” “怎么会呢?”宋婉宁如今只得硬着头皮撒谎,若是宋澜和宋荆知道她和丞相如今搭伙做生意,只怕会被她吓死。 “丞相不过是前几天意外帮了我的忙,想来也是和温府有隙无心插柳。只是总归是帮了我的忙的,况且兄长和父亲在朝堂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便给我一点薄面,今日之后只怕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是吗?”宋澜听到这儿,悄然松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劝道,“如今朝堂风云诡谲,丞相虽是位高权重却也深陷其中不得脱身。皇权争斗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咱们家离他们越远越好。” “是……”宋婉宁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又抬头道,“婉宁知道了,只是大哥能否不要告诉家中爹爹?我日后定然小心谨慎。” “自然。”宋澜面色缓了缓,看着宋婉宁又道,“你如今不过十七,白白在侯府蹉跎了三年。那殷易臣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妹妹可不要对他有什么遐想才好。” “兄长说的这是何话?”宋婉宁听了宋澜这话眉头蹙起,不悦道,“我如今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哪里会去想这些?如今天下只怕没什么男子和我相配,不嫁也罢。” 宋澜听了张口便反驳道,“婉宁如此想却不对了,我前几日还听父亲说要重新给你物色郎君。” 第56章 摇钱树 “物色郎君?”宋婉宁讶然,“我如今名声都差成这样了,父亲竟然还在给我物色郎君?” 宋澜见不得宋婉宁妄自菲薄,出声劝说道,“婉宁貌美,如今也不过十七,咱们家又是高门大户,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宋婉宁蹙眉,冷着声道,“可是兄长看看,京城如温廷柏这般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比比皆是,若是再嫁又如何肯定能找良人?” “在京城像你哥哥我这样的好男人还是多的。好了好了你别管了,快些回去罢。”宋澜脸上露出一丝笑,宋澜说着下了马车,吩咐前头的阿伯将宋婉宁送回宋府。 宋澜眼见着宋婉宁的马车离开了马车才转身重新回了天香楼,而他后头的柱子旁,卫符见人走了,转身跃上了天香楼的屋檐,直到殷易臣所在的雅间外头。 殷易臣如今还在天香楼的雅间,只过片刻卫符便翻身从窗户外头进了雅间里,“主子。” 殷易臣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冷冷问道,“你偷听到什么了?” “小的听见……”卫符顿了顿,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说。” “小的听见宋澜将军提醒宋姑娘离主子远些,还问宋姑娘是否与主子相识。”卫符抬眼看了看殷易臣的脸色,又低下头去,“宋姑娘说她和主子只是偶然遇见,没什么交集。” 殷易臣脸色一顿,沉声问道,“还有别的吗?” 卫符将头埋了又埋,低声道,“宋澜将军还说宋府已经在给宋姑娘物色新的夫婿了。” “这种不相干的事儿倒是不用同我说。”殷易臣说着,将手里的茶杯随手扔在了桌面上,转身离开了雅间。 卫符看着离开了的殷易臣,又瞧了一眼已经四分五裂的杯子,暗暗叹气,“这哪是不相干的事儿?等宋姑娘嫁人了,看她还让不让主子跟她一块做生意。” 卫符说着,撇了撇嘴出了门,谁曾想在门口处又遇到了殷易臣。 卫符当即就被吓的六神无主,连忙道,“主……主子。” “你说什么?”殷易臣站在卫符跟前,脸色黑的吓人。 卫符吓的咽了一口唾沫,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小的……小的什么都没说。” “你说的对。”殷易臣转身往前走,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所以为了不失去这棵摇钱树,你时刻关注宋荆给摇钱树寻的男子都是谁。” 宋婉宁如今和离了算是事事都顺畅了起来,可忠平侯府的日子却是不好过,单单是要凑给宋婉宁的那三千两银子都够喝一壶的。 眼见着还钱的日子快到了,王夫人和温献都把目光放在了老太太身上,如今中公亏空,各个院子里又不想拿出私房钱来,便只能看向又不少体己的老太太。 王夫人如今不好出面,只好挑唆自个儿的亲身儿子温廷柏,温廷柏如今一向是在老太太跟前得脸的,便跟温廷柏说了让他去开这个口。 温廷柏自知没有脸面,如今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只好硬着头皮到老太太的荣福堂去。 老太太的贴身丫鬟见着了温廷柏,忙不迭进了屋子去通报,“老祖宗,柏二爷来请安了。” 温廷柏跟着丫鬟进了老太太所在的屋子里,如今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见温廷柏来了强打起精神,“柏哥儿来了?”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温廷柏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张了张口几次没说出话来。 老太太见温廷柏这副模样,顿时了然于心,笑道,“柏哥儿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老祖宗,孙儿……”温廷柏低着头,顷刻跪在了老太太跟前,“孙儿如今遇到难处,只盼着老太太能救孙儿这一次。” “什么事儿?”老太太见着温廷柏如今阵仗如此大,一时惊着了,“可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温廷柏跪在地上不愿意起身,缓缓说出了自个儿的来意,“孙儿如今不孝,囊中羞涩无法归还债务,一把年纪竟然还要老祖宗帮忙,自知羞愧。” 老太太刚热腾起来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只看着温廷柏道,“柏哥儿要多少钱?” “如今欠了宋府三千两,皆是一月内还清。”温廷柏厚着脸皮道,“孙儿如今身无分文,只盼着老祖宗能救孙儿这一次。” 老太太惊地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难以置信道,“三千两?” “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去想办法,我反正是一两银子都没有。”老太太一听要这么多钱登时就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我这一年攒下来的钱都没有多少,你张口跟我要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找你父亲母亲要去。” 温廷柏如今后悔莫及,只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他只得继续道,“老祖宗,孙儿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求到老祖宗这儿。” “没有,我让海棠给你拿五十两银子,已经是我对你的仁慈了。”老太太说到银子来便翻脸不认了,朝温廷柏挥了挥手,“我如今脑袋疼,要休息了,你自个儿拿了银子去想办法吧。” 温廷柏一咬牙,说出了自个儿的心里话,“老祖宗,若不是你在外头放利子钱被殷易臣抓到了把柄,咱们家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情境。如今家逢大难,老祖宗得帮我想想办法才是。” “什么?你怪我?”老太太没想到自个儿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在外头闯了祸,竟然倒头来怨怼她来了,一时想不开,险些晕厥了去,“当初若不是你非要纳那个狐狸精进门,还要让她管家,哪里能生出这么多的祸事来,你如今倒是怨怼起我来了。” “老祖宗,孙儿……” 温廷柏正想辩解几句,却被老太太打断了,“滚滚滚,滚出去。海棠,送柏哥儿出去。” 温廷柏如今被老太太赶出了荣福堂,心里正气不打一处来,恰巧崔萧潇身边的丫鬟天香找了来,远远的看见温廷柏便出声,“柏二爷,奴婢可找着您了。姨娘如今在院子里孕吐的厉害,想吃外头卖的山楂,柏二爷可派人买些回来?” “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温廷柏面色沉了又沉,攥紧了拳头直往姨娘在的院子里去了。 第57章 绝子 崔萧潇如今在院子里正养着胎儿,她因得怀了孩子,老太太对她格外照拂,这也让她得意了不少。 崔萧潇听见院子门口有了动静,便以为是天香回来了,开口问道,“天香,二爷说了要派人去给我买山楂了吗?你可跟他说了我要吃那种又大又酸的?” 崔萧潇说着回头,谁曾想门口站着的不是天香,是温廷柏。崔萧潇瞧着温廷柏神色不虞,顿了顿问道,“二爷?二爷来了也不说一声,快坐。” 温廷柏瞧了一眼崔萧潇摆在桌上的吃食,盛京各式的果子和点心摆满了一桌子。温廷柏冷哼一声,“你倒是会享受。” “二爷,这不是因为怀了你的孩子,老太太格外眷顾些。”崔萧潇一手捂着肚子站起身来,走到温廷柏身边道,“二爷既然来了,不如用了饭再走?” “哪里还吃得下?”温廷柏目光死死盯着崔萧潇的脸。 崔萧潇长相向来是小家碧玉那样的,她又说话温柔,确实别有一番风情。可时日久了再看,崔萧潇长的也不过如此,说起话来也没从前那般温婉动人了。 反倒是宋婉宁长相清冷,是盛京出了名的美人。 温廷柏一想到自个儿娶了三年的妻子如今重新回了家里还要另嫁旁人,温廷柏的心就犹如在油锅上头煎炒难受极了。 崔萧潇听了温廷柏这话,流露出受伤的神色,惶然道,“二爷这是要怪我吗?” “若不是你,我此刻在府里必定是和婉宁夫妻和美,日后前途一片坦荡,我如今怎么发现我竟然瞎了眼,看不清自个儿到底想要什么。”温廷柏脸色难看的紧,说的话也很难听,“带你回来之后让你一顿折腾,如今欠了将军府的三千两银子还都还不上。” “二爷……”崔萧潇听温廷柏这话,心知他是在气自己。可崔萧潇也知道,自个儿当初是闯了祸也不好辩驳,只看着温廷柏道,“廷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我怀了你的孩子也算是大功一件。廷柏就原谅我这一回。” 崔萧潇说着,伸手去拉温廷柏的袖子,却冷不丁被温廷柏甩开了。 “你如今既然怀了孩子便好生养胎。”温廷柏眼神阴翳,把气全撒到了崔萧潇身上,“过段时间我会重新娶妻,到时候这个庶子便是要到主母院子里抚养的,等生了嫡子,你便当个下人伺候主母好了,你好自为之。” “廷柏,廷柏……”崔萧潇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瞧着温廷柏离开。 天香忙不迭来把瘫坐在地上的崔萧潇扶起来,“姨娘,姨娘可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崔萧潇脸色由凄惶渐渐变得阴狠,她把目光放在天香身上,“当初带我回来的时候说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时过境迁,竟然全都反悔了。我怎么可能由的他逍遥快活?竟然还说要把我的孩子挪到当家主母的名下抚养……” “姨娘,那咱们如今可怎么办?”天香身为崔萧潇的贴身丫鬟也是一脸凄惶,“总不能阻止二爷不让他娶妻。” “我不能阻止他娶妻。”崔萧潇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冷笑道,“但是我能让他生不出孩子来。” “姨娘……”天香听了崔萧潇这话,也是一脸害怕,“这事儿若是被二爷知晓了,只怕是杀头的死罪。” “别让他知晓就好了,我自有法子。” 崔姨娘如今有了计划,便迅速去着手做这件事。 很快,天香从外头给她带了上绝子药,“姨娘,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姨娘可要想好了。” “他那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留他一条命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崔萧潇下了决心,趁着人不在的时候,将手里的绝子药倒在了温廷柏的茶水里。 好巧不巧,来端茶的是温廷柏的姨娘巧莲。 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的温廷柏见巧莲送来了茶,听的她在耳边道,“二爷做事辛苦,我专门去厨房给二爷泡了二爷爱喝的茶,二爷可喝吗?” 温廷柏如今觉得崔萧潇烦人的很,见着自己这个通房也觉得风韵犹存,他态度好了些,柔声道,“你如今是姨娘了,这些端茶倒水的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我虽是二爷的人,可伺候二爷惯了。”巧莲笑着给温廷柏斟茶,“这些细致活只怕是旁人做不好。” 温廷柏欣慰一笑,抬起巧莲递过来的茶水浑然不觉地喝了下去,茶水到嘴里却觉得味道怪怪的,“这茶水味道怎么跟平日里不同?” 巧莲听了温廷柏这话连忙回应,“许是煮茶的妈妈煮的时间长了些。” 温廷柏又喝了一口,将茶水放在了桌上。 “二爷做事辛苦,巧莲就不打扰了。”巧莲说着还朝温廷柏抛了一个媚眼,“晚些时候我在院子里做二爷爱吃的菜,二爷可来吃?” 温廷柏朝着巧莲微微一笑,“若是你做了,自然是要吃的。” 晚些时候,温廷柏忙完了公务,记着巧莲的嘱咐,便也顺了巧莲的意去了巧莲的院子里。 “二爷可来了。” 巧莲见着温廷柏笑的温婉,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巧莲记得二爷最爱吃这些了,二爷忙了一天也辛苦,便尝尝这些菜可做的合胃口。” 温廷柏尝了尝,在巧莲的手上轻轻拍了拍,“难为你这么辛苦的惦记着我。” 巧莲听温廷柏如此夸赞她,娇羞一笑,看着温廷柏颇有所指,“那二爷今夜还走吗?” 巧莲今日为的温廷柏也是专门打扮过的,穿着薄如蝉翼的衣服贴着温廷柏,叫温廷柏好不心动。 “不走了,留在院子里陪着你。” 两人吃完了饭,温廷柏牵着巧莲的手进了里屋。 丫鬟们守在外头,听的温廷柏和巧莲在里头你侬我侬。 “二爷……”巧莲是服侍温廷柏惯了的,亲昵间柔弱无骨的小手便朝那隐秘之处伸了过去。 谁曾想,许久都不见起色。 温廷柏脸色一黑,意识到了什么,顷刻间便翻身起来了,“我忽然想起了书房还有事,先去忙了。” 第58章 传开 “二爷……”巧莲望着慌忙的温廷柏,心里越发惶恐,她忧心忡忡,眼瞧着温廷柏离开了自个儿院子。 大户人家院子里都是有人守夜的,姨娘房里也不意外,更何况如今天色不算晚,平日里忙着的丫鬟婆子都没歇息,就这般眼睁睁瞧着温廷柏出了门去。 在澜庭院西院的崔萧潇第一时间听见了天香来报信,“姨娘,我方才路过巧莲姨娘的院子,听说了今个儿柏二爷去了院子里用饭,本来是要留宿的。” 天香说着四下看了看,见旁边没什么人才敢俯身小声道,“可那柏二爷进了屋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说是书房还有公务。出来的时候,柏二爷那脸黑的吓人。” “温廷柏,你也有今日。”崔萧潇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孩子,这府里的荣华富贵总是要有他的一份的。” “姨娘,柏二爷可是还有一个养子呢。”天香在崔萧潇身边提醒,“那也是二爷的孩子。” “一个养子哪里比得上亲生的。”崔萧潇冷哼一声,“也就是那个老不死的还想起来给他找个养子,等亲生的出生了,哪里还有养子什么事儿。到时候只消找个由头退养便是了。” 崔萧潇说话向来嘴不把门,她没想到她说话的时候,外头还有一个人影闪过。 崔萧潇说着,心里又冒出了别的主意,“你悄悄出去外头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就说柏二爷不能人道了,越多人知道越好。到时候整个京城便再没有人敢嫁给他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是。”天香应了一声,转头就出去外头忙活了起来。 忠平侯府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温廷柏才听的下人在碎嘴子,便怒不可遏地找上了巧莲。 “二爷……”巧莲站在桌子旁有几分惶恐,“二爷怎么忽然来了。” “我怎么忽然来了?”温廷柏脸上皆是怒意,大步走上前对着巧莲俏丽的脸蛋就是两个脆生生的巴掌,“我真是给你脸了,你竟然敢去外头胡乱说嘴说我不能人道了,谁给你的胆子?” “二爷,我没有……”巧莲满脸惊恐,捂着自个儿刚被扇了巴掌的脸道,“我今儿一天都没出门过,天地可鉴啊二爷,我没有说过二爷一句不是。” “若不是你说的,外头怎么会传的这么开?”温廷柏黑着脸,丝毫不相信巧莲所说。 “二爷,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外头为啥传开了。”巧莲哭的泪眼朦胧,倒是有几分可怜样子,“二爷,我哪里敢说二爷的不是,只怕是院子里的下人那个胡乱说嘴的,真的不是我……” 温廷柏虽是还有几分怀疑,看着巧莲这泪水涟涟的模样,便也只扭头看着巧莲院子里的这些个下人,“这些都发卖了,一个都不留。” “是……”巧莲哭啼啼地朝着温廷柏磕了一个响头,如今只要温廷柏不卖她,便什么都好说。 院子里人来人往,巧莲的屋里总公四个丫鬟,都哭的撕心裂肺,惊动了府里不少认。 王夫人听说了温廷柏这事儿,便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王夫人瞧着自家儿子和那捆起来的丫鬟们,惊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去外头造谣生事,坏了我的名声便全都发卖了。”温廷柏黑着脸,看着王夫人道,“母亲许是也听见了那些传闻了。” “无风不起浪,那些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王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终于是把那两句不好听的说了出来,“儿子,你该不会真的……” 温廷柏如今是最听不得这个的,当即便暴跳如雷,“母亲,你怎么能听着外头的传闻怀疑你的儿子?” “不过是些不实的传闻而已,母亲不必放在心上,等这些丫鬟们都发卖了,谣言便止住了。”温廷柏说着,黑着脸离开了院子,留下王夫人和跪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的巧莲。 知儿莫若母,王夫人当即心里便凉了半截,她小步走过去到巧莲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巧莲道,“巧莲,你和我说说,廷柏他……” 巧莲抬头望着王夫人,惊惧地抬头,“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夫人,我从来没跟外头的人说过二爷的一句不是。” 王夫人听得巧莲如此说,便知晓了巧莲所说是真话。 王夫人受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握住了门框,颤颤巍巍道,“我本是想着给他重新说一门亲事的,他亲事本来就不好找,如今更难了。” 温廷柏回了书房后练起了字,可没一会便烦躁地把桌上的书本全都推掉了,“瑞青,你进来!” 温廷柏的贴身小厮听见了叫唤忙进了屋子里,“二爷唤我呢。” “去给我找个大夫来。”温廷柏如今脸色难看的紧,“记得找的隐秘些,别让人瞧见了。” “知道了二爷。” 瑞青出了门去给温廷柏请大夫,没一会儿那大夫便请来了。 温廷柏看着给自个儿把脉的大夫,急道,“大夫,我如今是怎么了?怎么会得了这般的病症,可还能好?” 大夫望着温廷柏,眉头蹙成一团,沉声道,“二爷如今的症状像是中毒所致,我知晓这世上有一种药,叫做绝根药。吃了这药便能让男子就此不能人道,二爷只怕是吃了这个药。” “什么?”温廷柏惊惶地站起身来,“那这药可有破解之法?” 大夫看着温廷柏,木然地摇了摇头,“只怕是没有法子了。这药发作迅速,药效迅猛,一旦吃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温廷柏如今脸色早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伸手握住了桌上的杯子,不过片刻那杯子便已经四分五裂了。 大夫见状,赶忙捡了两句好听的奉上,“二爷若是好好将养,再寻京中的名医来看,只怕还有恢复的可能。” 温廷柏干咳了两声,“今日之事还请大夫别说出去。” “那是自然。”大夫连连拱手,离开了忠平侯府。 温廷柏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阴沉的脸往外瞧,“查,给我查查是谁下的药!我温廷柏定然和他势不两立。” 第59章 决裂 很快,温廷柏的亲信瑞青便带来了调查结果。 “二爷,那药是下在巧莲姨娘给您的茶水里。那茶水原是厨房的沈家的在给二爷备下的,后来沈家的去做别的事儿了,谁想等回来茶水就不见了,原是被巧莲姨娘给二爷端过来了。” “巧莲?”温廷柏攥紧了袖子,咬牙切齿道,“我平日里待她不薄,如今竟然对我做这样的事儿。把巧莲卖到窑子里去,再把那个煎茶的婆子发卖了。” 瑞青见温廷柏如今正是急火攻心的时候,也不敢出言相劝,道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温廷柏将书房的东西全扫落在了地上却还是不解气,红着眼就出了门。 温煦身为温廷柏的养子,按理是该日日请安,却因得温廷柏不喜热闹,又不喜欢温煦这个养子便不准他时常来请安。 温廷柏路过抄手游廊的时候,谁曾想迎面就撞上了温煦。 温廷柏如今怒火中烧,哪里还管是谁朝着温煦就是一巴掌,怒骂道,“谁啊!” “父亲,是我。”温煦乖巧站好,怯生生抬头看着温廷柏。 温廷柏不耐烦地蹙眉,冷然道,“你来做什么?” 温煦犹犹豫豫地,抬头又胆怯地低下头去,只害怕地捏着自个儿袖子,“父亲,我方才路过澜庭院听到了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温廷柏如今哪里还能听温煦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只冷然道,“有话就说,若不然就滚到一边去。” “孩儿方才听崔姨娘说什么大仇得报……一箭双雕之类的话。还说什么日后都是他们娘俩的好日子……”温煦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温廷柏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父亲,崔姨娘说的孩儿是我吗?” 温廷柏如今才如同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 巧莲向来是把温廷柏当作天一样的存在,又怎么舍得给她下这么阴险恶毒的毒药。最有可能给他下药的便是如今肚子里怀了孩子的崔萧潇。 温廷柏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了温煦,大步朝着崔萧潇所在的院子里去了。“贱人。” 还在澜庭院子的崔萧潇听了这事儿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拢,“如此一箭双雕,把巧莲也给拉下马了,省的我日后还得想办法对付她。如此,以后这个侯府,还不是我们娘俩的天下。” 崔萧潇说着,伸手摸了摸自个儿还没显怀的小肚子,“孩子你可真是娘的福星。” 天香四处瞧了瞧,只小声地看着崔萧潇道,“姨娘,如今二爷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咱们行事该小心些。以防被旁人察觉出异样来,只等着风头过了,日子也就好起来了。” 崔萧潇听了天香这话,也谨慎地四下瞧了瞧。 崔萧潇不知道的是,这把火很快就会烧到她自个儿身上。 温廷柏很快就到了西院,急冲冲地推开了西院的大门。 崔萧潇坐在桌旁吃着热腾腾的果子,见温廷柏气急败坏的来了还觉得奇怪,只心里咯噔一声地站起身来,“二爷……二爷这是怎么了?” 温廷柏上前去,对着崔萧潇娇嫩的脸颊就是脆生生的两巴掌。 “二爷……”崔萧潇按着自个儿被打红了的脸颊,抬起头来怯生生道,“二爷这是怎么了?” 温廷柏扯着崔萧潇的手一把将她推在了地上,怒骂道,“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崔萧潇身边的天香瞧见如今的场面也傻了眼,忙不迭跪在地上替崔萧潇求情,“二爷有什么话好好说。如今姨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若是伤着孩子可就大事不好了。” 温廷柏如今气的红了眼,指着崔萧潇神情十分激动,“崔萧潇啊崔萧潇,我自认对你不薄。当初若不是我将你从那庄子里带回来,让你在这府里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你如今只怕还在庄子上吃糠咽菜呢。你竟然给我下了如此狠毒的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二爷,都是误会。谁在外头瞎说的?我对二爷一片痴心,哪里还会下药给二爷……”崔萧潇如今是断断不敢认的,跪在地上朝着温廷柏爬了过来,抱住了温廷柏的大腿道,“二爷你信我,我真的对二爷痴心一片。” “你去下药那时候,被厨房的小丫鬟瞧见了。”温廷柏寒心地闭上了眼睛,只道,“如今那丫鬟都招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我去下药的时候明明……”崔萧潇说着,当即反应过来什么立马噤声,颤抖着抬头去看温廷柏的脸色。 “崔萧潇!”温廷柏揪着崔萧潇的头发与她平视,“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崔萧潇听了这话,便犹如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她如今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自顾自道,“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当初带我回来,说是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来却让我做妾。后来竟然还想休了我和宋婉宁好好过日子,你当真以为我崔萧潇是吃素的不成?”崔萧潇如今疯魔一般地站起身,冷笑地瞧着温廷柏控诉道,“你见讨好宋婉宁不成,竟然还想另外娶主母?温廷柏,我要让你知道食言的代价。” “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温廷柏说着,伸出手去捏住了崔萧潇的脖颈,额头上青筋暴起。 崔萧潇双手握着温廷柏的手臂不断拍打着,双腿不断往地上蹬着,“咳咳……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就是杀了你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你以后都不会再有……再有孩子了。” 温廷柏想到这儿,还是放开了崔萧潇,面上是一片死灰,“等你生了孩子,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萧潇坐在地板上,冷笑着道,“哈哈哈哈哈,温廷柏,你也有今天。你如今不过是个太监,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你是太监了,你连一个主母都讨不到。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敢嫁给你……” “贱人!”温廷柏听得崔萧潇如此说,早已经按捺不住了,朝着崔萧潇的肚子便是一脚。 崔萧潇露出痛苦的神色,捂着自个儿肚子尖叫了起来,“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第60章 相看 澜庭院外头聚集满了丫鬟婆子,院子里头一直传来崔萧潇的痛苦的叫唤声。 这事儿闹的太大,连老太太都从荣福堂过来了。只是如今温廷柏入丢了魂一般,颓然地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老太太看着温廷柏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再生气也不能踹肚子啊,那可是你的亲孩子。” “老祖宗,孙儿……”温廷柏本想再说两句,动了动嗓子却一句话也没再说出来。 没过多久,大夫急匆匆从里头开了门出来站在了老太太跟前。 还没等老祖宗发话,那头的王夫人大步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孩子保住了吗?” 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看向温廷柏的目光也越发凉薄,“不中用了。” 温廷柏心里知晓,老太太说的话可不仅是院子里头的崔萧潇,还有他温廷柏。如今满京城的世家大族,没有一个不重视子嗣后代的,他这一脉,算是彻底断了。 从前温廷柏虽没那么有出息,可是却被老太太极为爱重的,如今只怕是老太太也对他失望了。 王夫人见着转身离开的老太太,叹息了一声,看着温廷柏道,“这小蹄子给你下的药听说是极其难寻的,再无治愈的可能,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招来这样稀罕的药。” 温廷柏如今只觉得自个儿没脸了,伸手捂住脸,颓然地回话,“儿子不知。” 王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也极为失望,只叮嘱道,“长点心好好查查吧,可别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话才说完,王夫人就瞧见了站在围墙后头的温煦,一副胆小乖觉的模样。 王夫人面上挤出两分笑容来,朝着温煦招手,“煦哥儿,怎么不进来?快到我这儿来。” 温煦见状,犹豫再三才敢从外头进了院子,站在王夫人脚边,给王夫人请安道,“孙儿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 “好孩子。”王夫人拍了拍温煦的脑袋,瞅了一眼自家儿子,冷然道,“煦哥儿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日后可对他好些。” 王夫人说完,领着温煦出了院子去。 被王夫人牵着的温煦走出了一段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澜庭院,眸光暗了暗。 而此时宋府的院子里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宋婉宁喝了一口彩雀端来的茶水,听得彩雀俯身过来,朝着宋婉宁耳边小声道,“姑娘,您命奴婢去办的事儿都办妥贴了。” 宋婉宁眸光一闪,回头瞧着彩雀道,“可别留下什么痕迹。” “放心吧姑娘,一点东西都查不出来。”彩雀低声道,“姑娘怎么知道崔姨娘想买药?如此倒真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宋婉宁轻笑一声,淡淡道,“崔姨娘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眼看着温廷柏将她抛下另寻觅新人。我不过是帮了她一把,让她的目的实现的更彻底些罢了。” 两个丫鬟还在说着体己话,没过多时,朱雀从游廊那头走来,瞧着宋婉宁道,“姑娘,老爷如今正在前厅,说吏部尚书家的郎君来做客了,请姑娘过去小坐一会儿尽一尽地主之谊。” 宋婉宁听了朱雀这话,坐在凳子上哀叹了一声。 宋荆自是不愿宋婉宁一直蜗居在家,只是宋婉宁没想到,宋荆的动作这么快。 “吏部尚书家的郎君如今刚过十九,正是议亲的年纪。”彩雀回过头看着宋婉宁,惊讶道,“老爷莫不是只是嘴上说着让姑娘尽一尽地主之谊,其实是为了相看……” 宋婉宁扶额,瞧着朱雀道,“你去和大老爷说,只说我身子不爽不便见客。” 朱雀面露为难,赶忙上前到了宋婉宁脚边解释,“姑娘,老爷说只让姑娘去见见,见了一面就能走。还让姑娘卖老爷一个面子,别拂了尚书家的好意。” 宋婉宁如今心里知晓,宋荆连她的退路都打断了,非要让她去见那尚书家的嫡子不可。 宋婉宁没了法子,只好站起身朝着前厅去,走着路却还是不忘根身边的丫鬟说着话,“我名声差成这样,如今来相看的郎君只怕是看重了我父亲如今权势,父亲竟然还以为如此能给我寻觅得一个良婿?” “姑娘这话说的不对。”宋婉宁身后的朱雀出声道,“姑娘如今年纪也不算大,且姑娘生的貌美,大老爷又是朝上的大将军,若谁家想娶姑娘,便是谁家的福气。” “你倒是嘴甜,只是我如今倒是不想再去别家管那烂摊子的事儿了。”宋婉宁说着,掀了垂花门往前厅走。 她从前厅的小门往厅上走,听见小厮往厅上喊道,“宁姑娘来了。” 厅上坐着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一时皆被宋婉宁的模样惊艳了。 宋婉宁如今穿着一天水碧的花间裙,上身着一件绣着铃兰花的青嫩袄子,一同色披帛随风摇曳,脚下生风步履纤纤。 因得如今成了待嫁之身,胸前还垂着一用头绳挽住的墨黑的头发,越发衬得面容清丽,超凡脱俗。 若是说厅上最惊喜的,当属于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子赵鸣和,赵鸣和本是被推搡着不情不愿的来的。只听自个儿母亲说这宋婉宁相貌极其清丽,赵鸣和原是不信的,可如今见了人,才觉自个儿母亲并非胡说。 赵鸣和眼见着宋婉宁走了过来,朝着宋荆福了福,“父亲。” 宋荆看着自个儿女儿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朝向了赵鸣和,“婉宁啊,这就是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子赵郎君,赵郎君如今年少有为,实乃是京城中的翘楚。” 宋婉宁礼貌的回头,朝着赵鸣和行了礼,只淡淡道,“婉宁见过赵郎君。” 赵鸣和脸上绽出笑容来,朝着宋婉宁笑道,“宁姑娘客气了,早听说姑娘清丽出尘,国色天香。如今见着了才知外头的传言非虚。” “赵郎君过誉了。” 宋婉宁见如今自个儿已经照着宋荆的意思来露了脸,便自觉功成身退,朝着身后的宋荆道,“父亲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女儿便先下去了,如今院子里还有不少事儿。” 第61章 宴会 宋婉宁如今倒是照着宋荆的意思来了前厅,虽说只是稍稍来了一会儿,可总归是露了面的。 宋荆向来是知道宋婉宁的性子的,便也知道这样的地方是留不住她的,便也不多挽留,只道,“去吧。” 宋婉宁的规矩教养向来是极好的,饶是只露了一面,穿衣打扮却无一处不得体。赵鸣和见如今宋婉宁如此温婉,心下自是一动,又想起白日里自家母亲说起宋婉宁为何会和离的缘由。 赵鸣和母亲说宋婉宁本是十分聪慧的,谁曾想嫁了个郎君不能人道。温廷柏为了不让外人知晓他的隐疾,便装作不喜宋婉宁的模样冷落了她,如今宋婉宁和离了侯府的那些个污糟事儿才被传了出来。 赵鸣和原是不信的,可如今瞧见了宋婉宁这般的神仙人物,温廷柏却无动于衷,想必也只有那么一个理由了。如此看来,宋婉宁倒是个可怜人。 赵鸣和想到这儿,不愿意娶宋婉宁的心思便已经消了一大半。且将军府权势不凡,若是赵鸣和娶了宋婉宁,日后的仕途也定能越来越顺畅。 赵鸣和想到这儿,和宋荆说话也热络了起来,“将军在外征战多年,只怕是见过许多我这般没见识的小辈没见过的奇事,不如和小辈说道说道,也叫小辈长长见识。” 宋荆见赵鸣和神色缓和,便知晓他是看上了宋婉宁,心中大悦道,“既然你想听,我自然是要多说几句的。不如就跟你讲我曾在辉州见过的几件奇事……” 宋荆和赵鸣和于宋府前厅言笑晏晏,可宋府后头翠华院里头却闹翻了天。 宋婉诗如今已然十五岁,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可愿意来相看的王公勋贵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宋婉诗把这一切都怪在了宋婉宁身上。一家子兄弟姐妹,宋婉宁在侯府名声不好,如今又和离了,实在是坏了一整个将军府的名声。 如此也便罢了,谁曾想,如今宋婉宁这个再嫁之身,竟然和尚书府的嫡子相看了起来。 尚书府的赵鸣和宋婉诗见过一回,为人谦逊有礼相貌堂堂,年过十九已然考上了进士在朝堂上做官了。如今整个京城的勋贵人家考上进士的寥寥无几,谁曾想宋婉宁竟然能和这般出色的儿郎相看。 宋婉宁实在是气不过,拿起桌上的釉色花瓶直往地上砸,砸了一件还不解气,转头砸了屋子里头一件又一件东西。 宋婉诗身旁的丫鬟都不敢多言,宋婉诗转过头去,朝着旁边的丫鬟道,“太太呢?太太怎么还不来。” 宋婉诗话才说完,南红秋从院子外头姗姗来迟,见了宋婉诗砸了这么多东西,当即便惊惶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东西都让你给砸了。” 宋婉诗见南红秋来了,一腔委屈有了出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忙不迭朝着南红秋吐着苦水,“母亲,我听身边的牡丹说宋婉宁和吏部尚书家的郎君在外头相看呢。她一个再嫁之身,名声又如此之差,怎么还能和尚书家的郎君相看?从前太太给尚书府下帖子请人过来相看,尚书府都是推三阻四的,怎么如今相看的是宋婉宁就有时间了?” 宋婉宁说着,顺手扫落了桌上的几本书,抽泣道,“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父亲官小不如他们大房得势?” 南红秋听了宋婉诗这话,眼轱辘一转,连忙安慰着宋婉诗,“那尚书府不过是看着宋荆如今是威武大将军,劳苦功高不好得罪,才让自家儿子过来随便相看一下意思意思,又如何能真的瞧得上那个弃妇?” 宋婉诗委屈的直红了眼,泪水涟涟地瞧着南红秋,“太太说的可是真的?” 南红秋拍了拍宋婉诗,低声安慰道,“真的,傻孩子,你只消想想那赵鸣和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又怎么会看得上宋婉宁那个才和离了的弃妇?” “母亲说的是。”宋婉诗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而委屈道,“可她宋婉宁好歹有和这样的青年才俊相看的机会,我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又怎么能找到好人家的公子?” 南红秋见宋婉诗如此难过,连忙又说了一件事,“平远侯府过几天要办菊花宴,给咱们将军府下了帖子,请众位姑娘们去呢。过几日我诗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前去,还愁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宋婉诗擦了擦眼角的泪,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那娘请绣娘给我赶制一身衣裙出来,我要比她宋婉宁好看。” “是是是,我诗哥儿最是好看,岂是那种弃妇能比拟的。” 南红秋说着,忙找下人给宋婉诗张罗着做衣裙。 平远侯府的大奶奶柳玉媛和宋婉宁是闺阁里的手帕交,那菊花宴先是给将军府下了一道帖子,又单独给宋婉宁下了一道。 宋婉宁向来是不喜太热闹的,如今看着手里头这帖子只觉烫手,瞧着身边的朱雀道,“菊花宴?我如今刚和离,若是这几日便出去外头招摇只怕是要惹人闲话的,替我回绝了罢,只说改日到府上拜访。” 朱雀收了帖子朝宋婉宁道了一声是。 宋婉宁想了想,又将朱雀给叫了回来,叹息道,“算了,既然玉媛如此有心,我还是去一趟,她是个多思多想的性子,我若是不去只怕要生气的。” “知道了姑娘。”朱雀听了宋婉宁这话也高兴了起来,“姑娘如今也应当出去外头多走走,整天研究这账本只怕是人都要长毛了。奴婢听说平远侯府的菊花是盛京开的最好的,开满了整个园子,好看的不得了。” 宋婉宁嘴角露出两分笑,将手里的账本合了起来,“你们两个小丫头,哪里是盼着我去,只怕是你们自个儿也想去凑热闹。” 彩雀和朱雀笑成一团,只等着菊花宴那日。 因得将军府如今做主的女眷只得南红秋一人,宋婉宁又是待嫁之身,便也只好跟着南红秋和宋婉诗一同出行。 三人同行,南红秋只备下了一辆马车。 宋婉宁才上了马车,坐在里头的宋婉诗便出了声,“宁姐姐,你一个刚和离的姑娘,竟然还有脸面去菊花宴?” 第62章 传言 宋婉宁听了宋婉诗这话也不恼,只自顾自上了马车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坐下,轻笑道,“诗妹妹倒是替我着急的,只是如今盛京倒是没有嫁过人就不准去参加宴会的说法。” 宋婉诗直白地瞥了一眼宋婉宁,只冷笑道,“虽是没有这样的说法,只是你去只怕是要丢人现眼的。” “如今我是宋府的姑娘,若是丢人,岂非妹妹也跟着丢人?” 南红秋见宋婉诗说不过宋婉宁也看不下去了,只笑着劝道,“你们姐妹两个倒是还是那般喜欢拌嘴,只是如今正要去做客,若是吵嘴被外人听去了只怕是名声不好听。” 宋婉诗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宋婉宁。 宋婉诗今日穿着的是南红秋专门叫七八个秀女专门在几天内赶制出来的衣裳,薄如蝉翼的披帛上绣着深浅不一的海棠花,瞧起来确实叫人赏心悦目。而宋婉诗连发饰也是精心挑选过的,精致小巧的簪子不多不少,可见南红秋确实是在宋婉诗的打扮上下了功夫的。 反观宋婉宁,只穿着一件天青色衣袍,墨色长发也只用一根素簪子盘了起来。可饶是如此,宋婉宁坐在宋婉诗身侧,宋婉诗便立马失去了颜色。 宋婉诗见着宋婉宁如此模样,更是忌讳地坐的离她远了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就到了平远侯府。 世家大族办的宴会看起来虽是专门做些赏玩的消遣事儿,可里头去大有学问。每个来参宴的名门勋贵都带着自个儿的目的来,有相看郎君的,也有借着机会攀交的。 平远侯府家大势大,侯府夫人又极爱菊花,所以侯府花园里便满种菊花,如今正是菊花盛开的时节,邀请客人前来赏菊倒是也不奇怪。 宋婉宁如今来菊花宴的目的倒不是赏玩菊花,而是去跟她的手帕交见一面。 宋婉诗因得不想跟宋婉宁一起走,拉着南红秋先一步进了侯府。 才进去,旁边那些早就到了的官眷倒是也有不少赞赏的,宋婉诗隐隐听的旁边有人的议论声传来。 亭子里的人瞧着门口,有妇人当即问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姑娘?长的俏生生的,打扮的也好看。” 旁边的妇人低声解释了起来,“这是将军府的嫡女宋婉诗诗姑娘呀,她的穿衣打扮向来都是她母亲南大奶奶帮忙把关的,一般都出不了什么错。” “倒是个好模样的,不知可有婚配?” “未曾听说,只怕还没有。” 宋婉诗心中颇为得意,和自个儿母亲南红秋走到早就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了,可谁曾想堪堪坐下,宋婉宁已然从外头走了进来。 宋婉宁因得装饰简单,却和走在前头的宋婉诗形成了对比。 方才那亭子里的美妇人当即又出了声,“这是谁家的女儿?这周身的气度,这身段。穿的衣裙简单却是十分华贵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怕若是送进宫里当妃子也是使得的。” “这也是将军府的姑娘。”旁边的妇人继续解释,“只是这姑娘是个可怜人,嫁了一回嫁了三年,谁曾想那夫君不能人道对她不闻不问。前阵子大将军从外头回来,才做主让她和离,将自个儿嫡亲的女儿从那活死人墓里挖了出来。” “我的天,那平日里将军府不管管吗?这可是将军府的姑娘。” “南大奶奶眼里向来都是只有自个儿嫡亲的姑娘,哪里还会去管大将军的女儿。”妇人继续道,“想当年,宁姑娘不过十四就被嫁到了侯府,我听说,都是因为侯府给的彩礼多。南大奶奶做主把那些个彩礼都吞进了中公,嫁妆却是将军出征前就给女儿备好的。”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污糟事儿。” 两人的议论声不大不小,都传进了南红秋和宋婉诗的耳朵。南红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万万没想到自个儿觉得做的隐秘的私事竟然被人传了出去。 前头的美妇人提起了这个话茬便停不下来,继续道,“我瞧着这宁姑娘虽嫁过一回,可她亲爹是大将军,她自个儿又生的漂亮,只怕是还能再寻好亲事吧?” “可不是,再嫁之身又如何?我早就听说尚书府已经让自家儿子去相看了,只怕将军府好事将近。别说尚书府了,就冲着这宁姑娘的端庄美貌和将军府的权势,我都想让我儿子娶她过门。” 宋婉诗听到这儿终于是坐不住了,她精心打扮了半天,花了多少心思,如今竟然是给宋婉宁做了配。宋婉诗红着眼起身离开了院子,南红秋见着了,连忙赶着去追。 而另外一头的宋婉宁进了门没朝客席走,而是往另外一头的长廊走。常常侍奉在柳玉媛身边的秦妈妈站在门后的角落处,见宋婉宁就朝着宋婉宁招手。 宋婉宁缓步过去,只见秦妈妈脸上带着笑,朝着宋婉宁道,“奶奶听说宁姑娘要来,专门派了奴婢来接姑娘去后院说话呢。如今奶奶想姑娘想的紧,只怕有好多体己话要说,赏菊的事儿姑娘倒是可以先搁一搁。” 宋婉宁回以微笑,淡淡道,“玉媛有心了,还请妈妈带路。” 宋婉宁跟着秦妈妈往后院走,因得和柳玉媛闺中相识,秦妈妈和宋婉宁也算熟络,只听的秦妈妈继续道,“姑娘上次来了一回,倒是不如今日漂亮生动。” 宋婉宁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多谢妈妈夸赞,许是没了那一家子污糟事儿人精神也好多了。” 秦妈妈回头朝宋婉宁笑着点头,两人正路过游廊拐角处,却见游廊旁站了个打扮得体的小丫鬟,小丫鬟朝着宋婉宁道,“这位可是宋婉宁宁姑娘?” 宋婉宁和妈妈皆是转头去看,宋婉宁心里虽然诧异,却还是朝那丫鬟点了点头,“正是。” 丫鬟朝宋婉宁福了福,直笑道,“我们太太如今正在院子里赏菊,请宁姑娘过去搭会儿话,不会耽搁姑娘太久的,还请姑娘赏个脸。” 第63章 赏菊 宋婉宁如今搞不清这丫鬟的来处,也不敢轻易应承,只出声问道,“你们太太是……” 谁知道那小丫鬟竟然卖起了关子,只看着宋婉宁笑道,“姑娘去了便知晓了。” 如今能进平远侯府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宋婉宁见状也不好不去,也只好先拜别了秦妈妈,“还烦请妈妈去和玉媛说一声,只说我去去就回。” 秦妈妈应了一声,看着宋婉宁跟着小丫鬟去了后院。 才进院子,宋婉宁便见一个打扮的美艳妇人朝自个儿迎了上来,笑意盈盈道,“想必你就是宁姑娘了。”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看着这妇人疑惑道,“您是……” 李氏打量着宋婉宁的衣着打扮,露出了赞赏的笑容,直笑道,“我是吏部尚书府的主母李氏,想跟宁姑娘说说话,可想着忽然下帖子怕冒昧了,这才想着趁着这聚会跟姑娘见一面。” 宋婉宁看着李氏,如今算是明白了过来。 前几日尚书府家的嫡子刚去了宋府与她相看了一番,今日这尚书夫人又来了,许是想亲眼瞧瞧宋婉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宋婉宁心中讶然,若是李氏来了,只怕赵鸣和那头已然是看上了她。宋婉宁如今才从那虎狼窝里摆脱了出来,实在不想再嫁人了,只是如今她也没法子和李氏说自个儿的想法,只等着回了家去和宋荆说道说道。 宋婉宁说着,朝着李氏福了福,轻声道,“多谢太太抬爱。” 李氏轻笑一声,和宋婉宁说起了侯府的事儿,“早听说宁姑娘是个极为贤惠的,在侯府当了三年的当家主母,把侯府管的十分妥帖。” 宋婉宁听了这话,转而笑道,“这都是外头传的,侯府那一大家子光是钱粮的事儿都已经不好管了,更何必每日那些丫鬟婆子都是要管的。我原先在侯府做的也不好,只是强撑着罢了,遂到后来便把我手里管家的活计给你侯府的费大奶奶。” 李氏听了宋婉宁这话,倒是还反过来安慰起了宋婉宁,“你年岁不大,能做到如此已然是不易。” 宋婉宁摸不准李氏的心思,只得盲猜着些道,“这一大家子的事儿,说简单不简单,说简单也怕是不算太难,只怪婉宁愚笨,若是旁人只怕做的还比我好些。” 李氏目光打量着宋婉宁,倒是不再说侯府的事儿了,转而道,“我听说今个儿平远侯府的菊花开的甚好,若是宁姑娘有时间,可陪我去走一走?” 宋婉宁只笑着点了下头,看着李氏道,“太太诚心相邀本不应辞,只是我今日来原是应了柳大奶奶的嘱托来与她搭话的。如今那头只怕是不少人赏菊,我才和离不久,只怕招摇过市惹人非议,还请太太谅解。” 李氏听了眼眸中十分惋惜,却还是叹息了一声道,“既然是如此,来都来了,我便自个儿去瞧瞧侯府的菊花。” 宋婉宁拜别了李氏,过了侯府的小桥重新朝着廊那头走。 秦妈妈早跟柳玉媛说过了,又折返回来等着宋婉宁,瞧见宋婉宁连忙迎上前,笑着道,“宁姑娘,你再不来我们奶奶只怕是要亲自打过来找人了。” “难为她有心。” 宋婉宁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诚挚的笑来,跟着秦妈妈一同到了柳玉媛的院子里。 柳玉媛早已候在了门口,见着宋婉宁便奔了过来,笑道,“我想和你见一面真是太难了,不知道你是在那院子里被谁给绊住了,好半天都没来。” “可莫要说我了,若不是你家这菊花宴请了那么多人来,我能被绊在外头?”宋婉宁说着,瞧着柳玉媛娇笑道,“多日不见,我瞧着你下巴倒是胖了些。” 柳玉媛摸了摸自个儿下巴,嗔怪道,“近日都在屋子里闷着也没个说话的人,若是胖了些也不奇怪。” 柳玉媛说着,左右打量着宋婉宁,“倒是你,你如今的模样和我先前见你的时候倒是很不一样,宁姑娘还是那个貌美的宁姑娘。” 宋婉宁伸出手去点了点柳玉媛的额头,笑道,“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也没见端庄些。” 柳玉媛挽着宋婉宁进了屋子里,“我如今日子倒是还算安稳,倒是你,好容易从那活死人堆里爬出来,如今可想着重新寻觅一个如意郎君?” 宋婉宁叹息一声,对着柳玉媛也不瞒着,只道,“我如今倒是想明白了,什么如意郎君都不如手里的银钱来的实在。与其去管那一大家子,我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挣钱。我家中父兄在朝做官,只怕我不嫁人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如今也不过是十七岁,若是不嫁人岂不是可惜了?”柳玉媛蹙眉,瞧着宋婉宁道,“如今盛京的好儿郎多的数都数不尽,可不是全然都是温廷柏那样狼心狗肺的,不如重新物色一个好的。” 宋婉宁端起柳玉媛早给她备好的茶水,一手撑着下巴叹息道,“我这般再嫁之身,能找到儿郎,那些郎君只怕也是冲着我将军府的名号来了,我瞧着倒是没什么意思。” “你没有见过又如何觉得没意思?”柳玉媛站起身,朝着门口的秦妈妈笑道,“妈妈,我和婉宁要去后山瞧瞧菊花,妈妈说哪个地方的花开的好?” 秦妈妈不愧是跟了柳玉媛十几年的老妈妈,登时便知道了柳玉媛是什么意思,只笑着道,“奶奶,如今整个侯府的花都开的好,只不过如今只后山那一块俊俏的郎君有不少。” “好,那我们就去后山赏菊花去。”柳玉媛拉着宋婉宁就要出院子。 宋婉宁如今倒是哭笑不得,“玉媛,你说今日就来找我说话的,如何又要带着我去见人?” “见什么人?”柳玉媛装起傻来也有些本事,只眨了眨眼道,“我们不是去赏菊吗?再说了,那后山不只是郎君,也有不少姑娘奶奶们呢。” 宋婉宁没法子,只得跟着柳玉媛一同去了后山,远远的便瞧见十来个俊俏郎君都在周围盘桓,也算是一道风景。 第64章 吃醋 平远侯府的后山只一座山丘,上头种满了菊花,因得侯府夫人钟爱,这菊花却是颜色各异。那些个盛京里都没见过的颜色都叫侯府夫人给搜罗了来。 宋婉宁来了,倒是顾不得去看有哪家的郎君在,反倒是被山上的菊花引去了目光。 如今盛京的菊花最多的是黄菊,侯府的菊花黄菊反倒是最少的,另外的粉菊,绿菊都不稀罕。倒是那秋香色的菊花和紫菊让宋婉宁觉得稀奇。 宋婉宁瞧着菊花,朝着身边的人笑道,“玉媛,早听说侯府的太太爱菊,如今见着这些菊花,才知晓这菊花赏起来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只是不知侯府的太太是如何搜罗来这么多的菊花的?” 只是宋婉宁没想到,回应她的不是柳玉媛,而是前几天才去尚书府和她相看过的赵鸣和,“有心之人自然能搜罗来,早听闻有能工巧匠专门培育各色的菊花,想来这些稀罕花朵都是花匠栽培出来的。” 宋婉宁抬起头,只朝着赵鸣和福了福,“赵郎君。” 赵鸣和见着宋婉宁今日的打扮,眸光一闪,只笑着道,“今日随着家中太太一起来了侯府赏菊,想不到在这儿还能遇到宁姑娘。” 宋婉宁离赵鸣和的距离不远不近,说话也疏离客气,“平远侯府在京中交往甚广,能遇到只怕也不奇怪。” “姑娘说的是。”赵鸣和脸上笑笑,看着宋婉宁道,“今日我瞧见姑娘在此,便上前来搭话,是我有些冒昧了。” “赵郎君客气了,菊花罕见,人人都是来赏菊的,能遇到也算是一种缘分。” 宋婉宁说完这话,颇有几分想拜别的意思,可赵鸣和却是不愿意放弃如今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朝着宋婉宁道,“那日在将军府,只和姑娘草草见了一面,今日既然得见,倒是不如一同走走,也好共赏这菊花满山的盛景。” 宋婉宁没想到,她如今立于一隅和赵鸣和说话的场面早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中。 如今的侯府可谓是遍请勋贵,后头几个京城官眷的小郎君如今便是议论起了两人,带头的那人是京城御史大夫之子万继庆,见着了赵鸣和便笑了起来,“我说呢,如何就不见人了,原来是看见个姑娘去跟人搭话去了,只是不知那是谁家的姑娘?” 万继庆身边的郎君答道,“威武将军府的。” 万继庆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瞧着是有几分颜色,只是威武大将军的女儿不是嫁给了温廷柏吗?又如何能出现在这里?” “继庆兄有所不知,这宋婉宁已于上月和离了,如今重新回了宋府。只听说那温廷柏是个不能人道的,叫人家姑娘吃了好几年的苦头。” 万继庆笑着打趣道,“有意思,赵郎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谁曾想一出手便是一个再嫁之女。” “威武将军府的宋荆将军如今正得圣眷,若是赵兄真能抱得美人归,只怕日后的路要好走许多。况且那宁姑娘貌美如花,这买卖怎么着都不亏。” 众人正议论着,谁曾想后头出来个人来,沉声道,“闪开,挡着路了。” “谁啊?” 万继庆转过头,本想怒骂一番,谁曾想来人乃是当朝丞相殷易臣,忙不迭后退了几步绕开道来,“丞相大人,小的们不知是丞相来了有所冒犯,还请丞相恕罪。” 殷易臣面色冷清,平日里日理万机,极少参与这种宴会,今日却不知什么缘由竟然来了。殷易臣只淡淡瞥了一眼万继庆,便叫万继庆起了一身的汗毛。 如此倒是不怪万继庆胆子小,怪只怪这殷易臣是他老爹都怕的人,他又如何能不怕。 殷易臣才往前走了几步,万继庆早就带着身边几个郎君老鼠似的逃了,留下殷易臣站在原地。 应得如此,另外那头宋婉宁和赵鸣和的说话声便越发明显了起来。 宋婉宁声音清冷,说起话来却也委婉,“多谢赵郎君相邀,只是今日我本是跟柳大奶奶一同来的,如今却不知她上哪儿去了。如今只怕是得去找找人,郎君便自个儿在园子里逛逛罢了。” “若是如此,便是我冒昧了,还请宁姑娘自便。”赵鸣和瞧着宋婉宁,眸光里带了零星笑意,只淡淡道,“若是日后有机会,定然会再去将军府拜访的。” “赵郎君客气了。” 宋婉宁说完了话,总算是辞了赵鸣和往这头的出口走。谁曾想,在路过一处隐秘花丛时,竟然被一只手生扯了进去。 宋婉宁受了惊,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簪子来准备反击,却见拉她的人是殷易臣,登时松了一口气,只道,“多日不见,丞相竟然学会了这般吓人的行径。” 殷易臣看着宋婉宁,只冷笑了两分道,“多日不见,宁姑娘倒是已然开始为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考虑了,刚从侯府脱离苦海,又马不停蹄地见了另外一个。” 宋婉宁早就见识过了殷易臣怼人的功夫,听她如此说却也不生气,只淡淡回道,“丞相夸奖,我等不胜欢欣。” 殷易臣见宋婉宁脸色不变,蹙眉道,“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的生意亏钱的,怎么如今不为如何赚钱着想,却开始想着嫁人了?可别让我失望。”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却是直笑了出来,“丞相大人,您当初找上我的时候,我还是侯府的奶奶呢,又忙着管家又忙着做生意,也没见着您担心忧惧。我当时劝丞相莫要和我合作,丞相却说信我,怎么如今倒是担心起生意来了。” 殷易臣神色一顿,听得宋婉宁这话只回击道,“你当初在侯府如同个活寡妇,心思都在赚钱的营生上。如今虽然和离了,心思全放在找夫婿身上了,又哪有什么功夫去管生意?” 宋婉宁目光直直地盯着殷易臣,那张极其清丽的脸颊满是胜券在握,只听得她道,“丞相怎么知道我心里没有生意?” 第65章 出气 殷易臣向来是在朝堂上叱诧风云的,曾经舌战群儒也不曾输过半分,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噎住了。 没等殷易臣开口,宋婉宁继续道,“丞相若是不信,此时想拆伙将手里的银钱全拿回去也不是不行,除了本金之外,我还会将如今铺子里赚的钱按照当初约定好的份子分给丞相。如今看来,就算是拆伙,丞相也已经赚了不少了。”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只冷声道,“你如今就这么想嫁到赵府去?宁愿和我拆伙也要嫁?” 宋婉宁只觉殷易臣在说些自个儿听不懂的话,只迷蒙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了?” 这下子倒是轮到殷易臣呆滞了,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扯开话题道,“你若不愿意嫁,又是和人相看,又是和人赏菊的,这不是叫人家对你心存幻想?” “如今只怕是利益来往,有哪来的心存幻想?”宋婉宁拱手笑道,“再说了,相看是父亲之命,今日是偶遇,实在是怪不得我。” 殷易臣显然是对宋婉宁的说法不满,只低声回应道,“虽是如此也应当避嫌才是。” 宋婉宁蹙眉,只瞧着殷易臣淡淡出声,“丞相未免也管的太宽了。” 殷易臣站在原地,却是被宋婉宁的话给噎住了,“……” 宋婉宁见殷易臣无甚回应,只转身离开了后山。 宋婉宁方出了后山的门,正好瞧见秦妈妈和柳玉媛都是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柳玉媛知晓宋婉宁的性子,当即便上前来挽着宋婉宁的手腕,轻笑道,“婉宁,方才实在不是我想留你在山上,只是那尚书夫人托我找机会让你和赵郎君见一面。盛情难却,我瞧着那赵郎君也是一表人才,你该是不会怪我吧?” 宋婉宁瞥了一眼柳玉媛,质问道,“那尚书夫人竟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我卖了。” 柳玉媛轻笑着拢着宋婉宁的胳膊,娇俏道,“没什么好处,我这不是见你本就在和他相看,若是成了也是好事一桩嘛。” 宋婉宁转了身去,朝着柳玉媛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你若是不给我好好想想怎么让我消气,拿出诚意来,我是不会轻饶了你的。” “文哥儿如今该是睡醒了,你且同我一同去瞧瞧吧。”柳玉媛见状,拉着宋婉宁道,“我从前还没与你说过,家里的太太向来是管的严的,好在方随总是记挂着我些,如若不然这日子真是难过了。” 宋婉宁瞧着柳玉媛,颇为惊诧道,“可是你为他们家生了嫡长子,可是大功一件。府上的太太竟然还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吗?” 柳玉媛叹了口气,柳家原家世也不差,克比起平远侯府却是没落了些,偏偏这门亲事是祖上就定下的。柳玉媛遵照着婚约嫁了过来,夫君爱重,只可惜府中太太杨氏总是轻看她。 “方随再记挂我,也是不敢跟他太太顶嘴的,只盼着文哥儿长大些,日子也能好过。”柳玉媛说着,收敛了神色笑着道,“不说了,你该好好瞧瞧文哥儿的,文哥儿这个孩子向来乖巧可爱。” 两人正要往柳玉媛的院子里走,外头的小丫鬟却跑了过来,瞧着柳玉媛道,“大奶奶,外头大太太叫您过去搭话呢,直说着若是宁姑娘在也一同去,大家伙的也好好热闹热闹。” “知道了。”柳玉媛应了一声,扶着宋婉宁道,“太太许是瞧着我经常不出去和亲戚走动,盼着我能和亲戚们多说几句话,如此我倒是去前厅瞧瞧去。” 宋婉宁见柳玉媛如此说,心里记着侯府的大太太向来是个强势的,便还是道,“既然太太说了望我能同去,那我便是也跟着去瞧瞧。前厅的菊花说不定和后山的不同,我也好去看个新鲜。” 柳玉媛心知宋婉宁不过是怕她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便也应了声道,“既是如此,那你便随着我同去。” 两人到前厅时,那堆着菊花的院子里沾满了勋贵家的官眷,侯府夫人如今正站在人群中调笑着。 侯府夫人见两人来了,朝着柳玉媛招了招手,“玉媛啊,快过来。” 柳玉媛快步走过去,朝着侯府夫人杨氏唤了一声太太。 侯府夫人身侧的太太们见着柳玉媛,张口便夸赞道,“嫂嫂真是好福气,这个儿媳妇给你们家生了长孙,模样也是极好的。” 侯府夫人轻笑一声,只回应道,“生儿子都是应该的,若不然倒是不配做我家的儿媳妇了。玉媛哪儿都好,就是管家的活计差了些。” 杨氏身边的太太瞧见杨氏轻慢了柳玉媛,便也看菜下碟道,“柳家家境却是不如侯府,管不来这一大家子的事儿也是正常。” 宋婉宁虽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可最是见不得柳玉媛被欺负,大步过去站在柳玉媛身侧道,“太太,我瞧着倒是未必。我从前听闻若是家中太太教的好,十四岁便可以开始管家。” 杨氏身边的太太瞧着宋婉宁,只疑惑道,“这位是?” “她呀,就是破天荒头一回和离的将军府嫡女宋婉宁。”杨氏调笑一声,朝着身边的人道,“也实在不怪我瞧不上儿媳妇,你瞧瞧她平日里都是和什么没规矩的人来往。” 宋婉宁正好瞧见尚书夫人站在一旁瞧着如今的场面,她更是定了心神,只笑着道,“太太,我虽是和离了名声不大好,可我自打十四岁嫁进侯府就开始管家,也算是落了一个管家不错的名声。我这样的人却也落得个和离的下场,我倒是觉着还不如不管家过几天清闲日子。” 杨氏听了宋婉宁的话,越发蹙眉,只冷淡道,“没想到宁姑娘和离了便是越发伶牙俐齿了。” “时势逼人,也是不得已为之。”宋婉宁笑容淡淡的,瞧着杨氏回道,“我如今站在这儿,还是太太叫人唤我过来的,真是想不到太太竟然这般瞧不上我。” 第66章 争执 杨氏见宋婉宁如此行径,正想回怼,却被身边的太太拉了拉袖子,“夫人,宁姑娘的父亲如今可是朝廷钦赐的威武大将军,风头无两。夫人虽是侯府主母,却也应当给两分薄面才是。” 杨氏听了,面上虽然不满,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家世虽好,可品行有亏。正所谓一丘之貉,跟着这样的人来往久了,只怕德行都学去七八分了。” “太太,据我所知,前几日随大爷在朝堂上被人参奏了一本,我父亲威武大将军帮了他说话,才让随大爷免了责罚。你以为我父亲凭什么帮忙?就凭着平远侯府这个侯府的名声吗?还不是因为我和玉媛是手帕交。” 宋婉宁面上淡淡笑着,看着杨氏道,“像太太这般不念儿媳辛苦,不念友人帮扶的主母我宋婉宁也是第一次见。” 杨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宋婉宁直道,“你以为我们侯府多稀罕你们将军府的帮扶?你当我们侯府在朝堂上的友人都是吃素的?就这么把你们将军府放在眼里不成?” 宋婉宁如今瞧着却是把那跋扈的气势拿捏了七八分,只冷着脸道,“既然如此说,那我即刻回府禀明了父亲,平远侯府对威武将军府有嫌隙,我们将军府小门小户,入不了侯爵府邸的眼。让父亲日后和平远侯府断交,只各自寻找自个儿的前程罢了。” 宋婉宁如此说,杨氏身边二房三房的人已经无法再袖手旁观了。 若是日后侯府和将军府结了仇,那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二房三房的太太赶忙上前,二房太太李氏瞧着宋婉宁直赔笑,“宁姑娘,我这嫂嫂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实在是没有一点儿想要轻慢宁姑娘的心啊,还请宁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是吗?”宋婉宁轻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杨氏,淡淡道,“可我瞧着大太太却不是这个意思。” 杨氏如今也算是反应过来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宁姑娘是玉媛的好友,来我平远侯府做客只消当成自家便是。” “太太如此说我很高兴,只是望着夫人能记着,玉媛与我如同亲生姊妹,日后太太若是不满,还望着太太轻放一二。”宋婉宁站定,只扯着柳玉媛的胳膊道,“如若不然,柳家站出来不算,我将军府也能站出来为她讨公道。” 柳玉媛见此情形,忙不迭跟杨氏道别后拉着宋婉宁走开了。她满脸愁容,只看着宋婉宁道,“你今日如此帮我,可旁的都是豪门勋贵,你若是因此得了个狂妄自大的名声,我可是会愧疚死的。” “有什么好愧疚的?”宋婉宁反过来安慰柳玉石媛,只拍了拍她的胳膊道,“我若是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无动于衷,我才是真正的该坏了名声的。再说了,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已经不大会放在眼里了。” 柳玉媛本是性情中人,听了宋婉宁这话,也忍不住掉了两滴泪,“婉宁,我此生能与你做好友,已是万幸。” 宋婉宁笑着拍了拍柳玉媛的胳膊,宽慰道,“既是手帕交,便应当是互相不弃才是。想当初我在侯府名声如此之差,却只有你还愿意同我往来,你从前如何对我,我都记在心里。” 柳玉媛听了宋婉宁这话,也宽慰的笑出声来。 侯府菊花宴渐渐散去,那一直在后头躲着看戏的尚书府夫人也就此离去。 宋婉宁心里想着,她如今在侯府大闹了一场,只怕在坐的勋爵人家已经断断不敢再轻易求娶她了,只怕尚书夫人的念头也断了。 而另外一头的尚书夫人和赵鸣和却是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如此天气炎热,尚书夫人手里拿着一团扇给自个儿扇风,淡淡问道,“你今日可见着了宁姑娘了?” 赵鸣和忙不迭回应,“回太太,见着了,孩儿在后山跟她说了几句话。” 尚书夫人瞧了一眼赵鸣和,出声问道,“你觉得那宁姑娘如何?” 赵鸣和回忆起自个儿在后山同宋婉宁搭话的场景,直言道,“宁姑娘长相美却不妖艳俗媚,是极其清丽的。孩儿与她说话时,她也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 尚书夫人听了赵鸣和的话也点了点头,赞赏道,“宁姑娘却是是个有手腕能拿事儿的姑娘。只可惜今日在侯府却是锋芒外放了些,得罪了侯府的主母。” 赵鸣和坐在尚书夫人身侧,却是十分谦卑的求教,“那母亲以为如何?” “她今日跟侯府主母对上,不过是因为侯府主母轻慢了她的知交好友。若是日后她成了你的妻,你们是夫妻,她定当会竭尽全力的帮着你。” 尚书夫人瞧着赵鸣和,苦口婆心道,“和将军府成了亲,你时候的仕途便也能顺畅的多。而且宁姑娘相貌才情皆是不凡,虽然嫁过一回,可你也知那柏二爷的情况。你娶她,不算辱没。只是名声差了些,这却是最不要紧的。日后若是你们琴瑟和鸣,那名声自然也就好起来了。” 赵鸣和听了这话,回应道,“多谢母亲赐教,这门亲事……全凭母亲做主。” 尚书夫人见自个儿儿子如此反应,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赵鸣和前些日子说的是不愿的,如今忽然愿意了,只怕是瞧上了那宋婉宁。 “既是如此,等回了府,我便让你父亲下帖子,带着媒人上门去给你说亲事去了。” “母亲为孩儿奔波劳累实在是辛苦。” 尚书夫人说到这儿,只欣慰地拍了拍赵鸣和的手,轻声道,“若是你日后出人头地,也不枉母亲如此为你谋划。” 母子二人一路絮絮低语,直到回了尚书府。前脚刚进门和尚书大人商议,后脚殷易臣便前来拜访了。 尚书夫人蹙着眉,神情疑惑,“他来做什么?” 一旁的尚书大人却是忙不迭叫人出去迎接,无奈地直拍手,“管他来做什么,先把这位祖宗迎进来再说。” 第67章 出手 殷易臣的马车停在了尚书府外头,两架马车瞧着不大不小,却十分华贵典雅。 殷易臣本就身材修长,穿了一身鹤纹衣袍更是显得挺拔俊朗,一股君子修竹之气扑面而来。面上则是带了凌厉之气,叫一旁的人都不敢抬头来看。 殷易臣下了马车,从外头进了尚书府。 尚书大人赵廷听了殷易臣来访的消息,赶忙就到门口迎接,朝着殷易臣道,“丞相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殷易臣淡淡笑了一声,只道,“只要丞相不嫌弃我忽然造访就好。” “丞相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尚书府只怕没什么准备招待不周呢。”尚书赵廷说着将殷易臣迎进了尚书府的前厅,又安排殷易臣坐在早就备好的椅子上。 殷易臣也不客气,坐在了尚书府的客位上,瞧着赵廷道,“听说尚书大人的独子在春闱考上了进士,还没来得及恭喜尚书大人呢。” 赵廷听见殷易臣提起自个儿子,面上也是盖不住的喜意,却还是谦虚道,“犬子虽是一次登科,可和丞相大人的功绩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只望日后能有些出息便也不辱没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如此说来,倒是还盼着丞相大人帮扶一二呢。” 殷易臣面色淡淡的,将尚书府给他备好了茶水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殷易臣看着赵廷道,“不知令郎如今在何处高就?” 赵廷听闻殷易臣如此问,平日里不关心杂事的殷易臣却问起了这些消息,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只好照着答话,“如今正是在翰林院任职。” “原来如此。”殷易臣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瞧着赵廷道,“令郎如今也十九了,不知可有给他找寻亲事?” 赵廷闻言,面色犹疑了半刻,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丞相挂念,犬子如今还尚未有婚约,正在京城和女眷们相看呢。” “那不知可有相中的人家了?”殷易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倒是自觉毫不突兀地说起了僭越的话,“若是寻得了一门好亲事,我也能沾沾喜气。” 赵廷到如今,算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殷易臣在朝堂上向来是不拘一格,整个朝堂的官员见了他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如今他竟然来了尚书府问起了赵鸣和的亲事,想来实在是和平常有异。 饶是如此,赵廷却是不敢撒谎的,虽不知殷易臣为何问起此事,只是若是撒谎惹了丞相大人不快,日后在朝堂上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不瞒丞相,小儿如今倒是瞧上了威武将军府的嫡女宁姑娘,已经决心要下帖子上门提亲了。” 殷易臣面露出淡淡的讶然,“是那位前阵子刚和离了的宋婉宁宁姑娘?” 殷易臣说完,倒是轮到赵廷惊讶了,瞧着殷易臣道,“如此闺阁后宅之事,丞相竟然晓得?” “当初将军府和侯府和离的时候我恰好在场。”殷易臣手里握着尚书府给他备好的盛着茶水的杯子端详着,只淡淡道,“将军府家大势大,侯府想挽留不成,最后勉强妥协了。” 赵廷不明白殷易臣说这话的意义,只得为难回应道,“这……” 殷易臣瞧着赵廷,眼中流露两分笑意,仿佛就说着一件平常事,“我听说如今京城诸多勋爵人家都看中了那将军府的嫡女宋婉宁,想不到竟然是被尚书府的大人抢了先。日后尚书大人虽是和将军府成了亲家,能得不少庇佑,只不过要承受的压力和风波只怕也不小。” 赵廷听了殷易臣如此说,神思却有两分诧异,茫然道,“宋家嫡女虽好,可毕竟是二嫁之身,又如何引得来京城勋贵的青眼?” “尚书大人这就错了,宋荆将军劳苦功高,宠眷优渥,想和他们家结成亲家的人在京城可是大有人在。”殷易臣淡淡摇了摇头,只笑道,“大人向来在朝堂上都不参与纷争,如今为了孩子搏一搏也不奇怪。只是不知大人,能不能承担这其中的风险。” 赵廷如今哪里还敢说什么话,只好拱手道,“多谢丞相大人提点,下官心中有数了。” “尚书大人是个聪明人,向来是知道如何抉择。”殷易臣淡淡笑了两声,唇角露出了两分发自真心的笑容,他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放在了桌上,“茶不错,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叨扰了。” 赵廷赶忙朝着殷易臣喊道,“丞相日后若是有空闲只管来尚书府坐坐。” 此话说完,又送了殷易臣出了门去,回来时尚书夫人和赵鸣和已经重新出现了。 殷易臣在时二人都在屏风后头,虽然未曾露面却将殷易臣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赵鸣和如今瞧着赵廷,只疑惑道,“父亲,丞相来府上只说了这件事,是为何故?且不说丞相和我家向来无甚交情,丞相来此却是劝我放弃这门亲事,是何居心?” 赵廷叹气地摇了摇头,“不知是何居心,可丞相所言不假。如今若是谁家娶了宋婉宁,便会被以为是想攀附权贵结党营私,反倒是不利于日后了。为父在朝为官向来稳当,若是和将军府结亲,只怕是颠覆了十几年来的名誉了。” 尚书夫人对赵廷的言语却是不满意的,直言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破不立,你沽名钓誉一辈子不也只得了一个尚书的官职。鸣和日后若想在仕途上有建树,娶一个有实力的妻子也十分要紧。只是如今丞相来提醒,若是咱们再去提亲,倒是显得咱们家不识好了。” 赵廷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正是。” “可丞相如此又是为何?”赵鸣和原是对宋婉宁十分满意的,想不到自个儿点了头的亲事竟然就这么吹了,一时间哀从中来。 “你说为何?”尚书夫人虽为一介女流,可目光却丝毫不短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她冷笑一声,“我听说丞相大人如今二十有一却还是孑然一身,只怕是他自己想当将军府的女婿罢。” 第68章 对峙 将军府。 宋荆本以为和尚书府的婚事已经十平八稳了,谁曾想连给尚书府下了好几道帖子都被回帖婉拒了。 宋荆如此便知晓了尚书府的意思,一时气从中来,在书房里大骂尚书府出尔反尔。 还在闺房的宋婉宁听说了宋荆的脾气,从院子里出来找到宋荆,只笑着安慰道,“父亲,如今整个盛京的勋贵人家相看,看上看不上都是常有的事。女儿身为嫁过一次的人,人家瞧不上也是寻常事,父亲不必生气。” 将尚书府写来的回帖甩落在了地上,冷然道,“他赵廷前些日子还在向我示好,如今不过几天倒是翻脸不认了,他还真以为婉宁求着要嫁去他们家不成?” 宋婉宁听了宋荆这话越发笑了,只将地上的帖子捡起来,“父亲,尚书府可从未许诺要娶女儿过门。” 宋荆瞧着宋婉宁,深吸了一口气,只缓缓道,“话是如此说,可你来年就十八了,眼见着年纪越来越大了,为父如何能不着急。” 宋婉宁听宋荆提起了年纪,立马便有了更好的借口,她笑意盈盈地提起了宋澜,“父亲,若说年纪,大哥来年可就二十了,父亲与其担心我,倒是不如给大哥寻觅好亲事,让他快些成家立业。” 宋婉宁正说着,说曹操曹操到,宋澜正从外头回来,朝着宋婉宁便道,“好啊妹妹,你为了让父亲放过你,竟然拿我挡枪。” 宋婉宁闻言,也心虚地往后躲了躲,笑着回应道,“大哥此言差矣,我都是为了帮你啊。你如今马上就要二十了,若是再不给你找亲事,只怕就不好找合适的了。” 宋澜脸色一黑,作势就要来打宋婉宁。 宋荆冷着脸,淡淡瞥了一眼宋澜,“不许欺负你妹妹。” 宋澜收住手,笑着朝宋荆道,“我跟她开玩笑呢。” 宋荆瞧着这兄妹两人,温声道,“你们兄妹两个的终身大事我都记在心里,澜哥儿近日可瞧瞧这京城官眷家的女子可有什么心仪的,若是没有,便只等着我去下帖子带你去京城的勋贵家里相看。” 宋澜没有马上应声,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父亲,孩儿方才去外头转了一圈,也算是打探到了消息回来。我听说,尚书府原是对婉宁十分满意的,只等着下帖子拜访就来给将军府下聘了。谁知前两天竟然生生改了主意。” 宋荆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两分惊讶的神色,“这是为何?” 宋澜在京城认识的人多,如此瞧来他能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听说前几日丞相到了尚书府说话,后来尚书府便转了口风,向来是丞相提醒了什么,让尚书府改了主意。” 宋荆听了宋澜这话,脸色铁青地抬起拳头往桌上砸,“这个殷易臣,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他了,谁曾想他竟然这般的跟我过不去。” 宋澜眸色也一时复杂,“我听说,殷易臣向来只管朝堂之事,对其他事皆是不闻不问。如今倒是反过来管我们家的女儿婚嫁之事,想来倒是十分奇怪的。” 宋婉宁心中汗颜,想不到殷易臣竟然背着她去做了这样的事儿。 宋澜瞧着宋婉宁的神色,叹息了一声,“且殷丞相暗示尚书府,若是娶了我家的姑娘只怕是会沦为众矢之的的。如今京城,恐怕没有几个人家再敢来跟婉宁相看了。” 宋荆黑着脸站起身,冷笑道,“殷易臣如此跟我家过不去,我倒是要跟他讨要个说法的。” 宋婉宁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劝说宋荆,“父亲,我如今也不忙着嫁人,我眼瞧着我在家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还想多陪陪父亲和大哥,相看的事先缓缓再说罢。” 宋荆听了宋婉宁这话,神色终于缓和了两分,朝着宋婉宁宽慰道,“婉宁不必着急,既然京城的儿郎不好,就再瞧瞧其他的人家。” 宋荆说着,目光落在远处,缓缓道,“前几日在江南的你叔伯一家给我写信,说不日即将抵京。他家有一个年方十八的儿郎很是不错,婉宁可记得你小时候还跟人家一起玩呢?” “啊?”宋婉宁呆愣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幼时时常被她欺负。可她如今已然性格沉稳,早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爱打闹了。 “我听你叔伯一家说他家郎君也未曾许配人家,只等着他们一家到京了,两家又是世交,说起亲事也是亲上加亲。” 宋婉宁一时汗颜,却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只得擦了擦额角的汗敷衍了过去。才抬眼,便瞧见宋澜幸灾乐祸的神情,宋婉宁气的直踢他。 朝堂上,宋荆方下了早朝,心里却是惦记着殷易臣坏了自家女儿姻亲之事。 宋荆虽未当场发作,却在刚下朝时找上了往外头走的殷易臣。 殷易臣穿了一身绛紫色官服,却因身材修长挺拔而与周围之人格外不同。殷易臣在官场向来无亲友,远远的只见他一人走在路上,孤傲异常。 宋荆话虽说的客气,脸色却不大好看,冷然道,“殷丞相,今日冒昧叨扰,有几句话想跟丞相说,不知丞相能否赏个脸面?” 殷易臣转过头来瞧着宋荆,左眉惊诧地往上挑了挑,笑道,“宋荆将军找本丞,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宋荆瞧着殷易臣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早就听闻殷丞相向来只关心朝堂政事,却被我听闻丞相去坏了我女儿的亲事。不知丞相可听过一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丞相如此作为就不怕自个儿孤身一人寻觅不到合心意的姑娘?” 若是其他人听见了宋荆的话,定然要大惊失色的,殷易臣是出了名的记仇。可殷易臣如今脸上却是笑着的,淡淡问道,“宋荆将军说我坏了你女儿的亲事,可有什么证据?” 宋荆蹙眉,瞧着殷易臣冷哼了一声道,“是与不是,丞相应当自个儿心里清楚。” 第69章 还钱 “宋将军,这我就不得不说将军几句了。”殷易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竟然说教起了朝廷功勋满身的将军,厚着脸皮道,“如今不管是带兵还是断案,都讲究一个理字。将军竟然没什么证据就来质问我,若是这世上都只讲究公道自在人心,那还留着大理寺有什么用?” “你……”宋荆没想到殷易臣竟是如此不讲理之人,只冷着脸质问,“殷丞相可敢扪心自问,自个儿从未插手将军府女儿的婚嫁之事?” 殷易臣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两分,瞧着宋荆道,“宋将军若是没有证据,不如早些回府去歇息了,如今这种问题却是无聊至极的,本丞没有功夫陪着将军在这儿讨论这些。” 宋荆冷着脸,瞧着殷易臣道,“既然丞相如此说,那本将军就信丞相这一回。我在府中听说之事只当是误会,丞相不曾对我女儿的婚事指手画脚,丞相也对我女儿无甚觊觎。日后还请丞相在遇到我女儿相看之事时绕道走,免得再生龃龉。” 宋荆说完,扭头转身离去,留下殷易臣一人留在原地。 殷易臣蹙着眉,自顾自地低声说了一句,“我可没答应。” 忠平侯府。 温廷柏自打知道了自个儿绝嗣之后便一蹶不振,侯府诸人对他也逐渐冷淡了。 倒是崔萧潇自打没了孩子之后,温廷柏也未曾将她撵出府去,而是照常叫她住在澜庭院里。许是知道了自个儿犯下的错事受到了惩罚,便也不再和崔萧潇刀剑相向了。 眼见着要还将军府欠银的日子就快到了,温廷柏如今哪里还有钱拿去还债,只在屋子里吵嚷道,“没钱,叫他们把我捆去大理寺关起来,秋后处斩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温廷柏如今好似疯魔了,“到时候让萧潇跟着我一块陪葬,既然我们活着的时候要互相折磨,死了也该互相陪伴才是。” 温廷柏到底是王夫人的亲儿子,虽是犯了错,王夫人又如何忍心看着自个儿的亲儿子就这么没了。 王夫人自打知道了情况,叹息一声,瞧着身边的玉蝉道,“你前几日去问了大房没有?可说愿意从中公出账将那银子还上?” 玉蝉摇了摇头,瞧着王夫人回话,“如今大房得势,管家权也在大房手里,费大奶奶只说中公吃紧。还债的事儿是二爷自己捅了篓子,不愿意从中公出账,让咱们二房自个儿想办法。” 从前老太太向来是和二房亲厚,对温廷柏也是极为喜欢的。如今见形势不对,也转头去和大房的人相好了。王夫人想到这儿便只觉得气极累极,“我本想着卖了侯府两间铺子这事儿也就能抹平了,如今看来,只能从我自个儿的嫁妆里出了。” 玉蝉听了这话,心疼王夫人道,“太太嫁妆这些年来已经贴补了不少,可还是要给洵哥儿留一些当聘礼的,如今又给柏二爷补祸,倒是越来越少了。” “这又能有什么法子?谁让我生出来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算是彻底废了。”王夫人摇了摇头,吩咐玉蝉道,“你去从我嫁妆里拿三千两银子一早给将军府送去,从此以后便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玉蝉道了一声是。 谁曾想,次日一早,温廷柏不知从哪儿听见了风声,听说了要去还债的事儿。他怎么可能愿意错过这次能扳回一次脸面的好机会,眼见着连精神都好多了,随着玉蝉和侯府的下人们一同去了将军府。 温廷柏专门打扮了一番,倒是瞧着也是人模狗样的,只可惜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 到了将军府,温廷柏站在大门口看着门口的小厮,凌然道,“快去告诉你们宁姑娘,柏二爷过来和她清账了。” 门口的小厮笑着朝温廷柏道,“柏二爷,我们家老太爷一早就吩咐了,若是您来了只消把钱都给小的,小的带进去便是了。” 温廷柏怎么可能放过这次唯一的机会,他黑着脸道,“不行,我今儿一定要亲眼见到宋婉宁才能把钱给她,快进去叫人。” 温廷柏身边的玉蝉见她如此行径,也免不了上前道,“二爷,太太叮嘱过让还了钱便快些回府去,咱们若不然还是少生些事端?只怕被太太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温廷柏如今哪里还听得进玉蝉的话,只挥了挥手道,“我见一眼宋婉宁就走。” 温廷柏说着,就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往里瞧。 没过多时,竟然真的瞧见宋婉宁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如今穿了一身轻罗窄袖的花间裙,是初春雨霁风信子一般的浅紫色,腰间系着一青绿色的荷包,穗子随着她的步伐摇曳,举步生风。 因得如今重新做回了姑娘,梳着的也是姑娘的发髻。尾发柔顺地垂在胸前,十分清丽。 温廷柏心中一动,实在是想不通自个儿当初为什么被崔萧潇那般平庸的女子迷了心智,反倒是瞧不见自个儿身边之人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只可惜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宋婉宁身边还跟了七八个丫鬟婆子随着她一块出来,没一会儿便到了温廷柏跟前。 宋婉宁面容姣好,站在离温廷柏五尺远的地方,缓缓出声,“听说柏二爷找我,不知二爷如今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说了咱们也便是一刀两刀,以后再想见我也是不能了。” 温廷柏听了宋婉宁如此说心中一痛,瞧着宋婉宁道,“婉宁,你我夫妻一场,你当真是要如此对我吗?你心里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了?” 宋婉宁听温廷柏如此说只觉得厌烦至极,冷声道,“二爷若是没有什么要紧话,便尽早还钱回府去吧。” 温廷柏瞧着宋婉宁一副深情不能自抑的模样,“婉宁,我听说江南有名医可以治好我的病,等我的病好了,若是你还记着我,我便重新来给将军府下聘。毕竟如今,你也未嫁,我也未娶。” 宋婉宁冷笑一声,只道,“温廷柏,你不娶妻是因为娶不到,我不嫁人是因为我不想嫁,我跟你不一样。” 第1章 出现 温廷柏眼见着自个儿的计划落空了,又被宋婉宁如此侮辱,当即黑着脸道,“宋婉宁,如今你得势,可总有一天你会被我踩在脚底下的。” 温廷柏放完了狠话,从袖口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摔在地上,“不是要钱吗?还你!我温廷柏曾经和你这般无情无义的女子成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做完这些,温廷柏总算觉得自个儿心里舒坦些了,转身头也不回地回了侯府。 宋婉宁瞧了一眼身边的彩雀,只淡淡道,“把钱捡起来锁进小仓库,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彩雀应了一声,将被温廷柏丢在地上的银票一一捡起揣进了袖子里。 宋婉宁没工夫去管温廷柏的闲事儿,他如今绝了嗣,再也不可能有自个儿的亲生孩子了,在盛京也再娶不到勋贵人家的女儿。只怕仕途也算是走到了尽头,如此看来,到算是为了前世报了仇了。 宋婉宁心里惦念着前不久和殷易臣说的自个儿要做的茶叶生意,她如今该放手去做了,如若不然,只怕到时候殷易臣问起来自个儿没交代的法子又要被嘲讽。 想起殷易臣,宋婉宁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多了个盟友,还是难过多了一个天天盯着自己做生意的人。 宋婉宁想着,便着手去做自个儿想做的事儿。 朱雀给宋婉宁带来了自个儿想要的消息,“姑娘,我专门带人去盛京的街道上考察过了,如今盛京的茶馆不少,而茶馆的茶叶都是从岭南进口来的。其中,生意最好的当属京城第一大茶楼的松风楼和他的对家碧水堂。” “不过这两家茶楼的客人都是相似的,近年来斗的厉害,如今碧水堂已经渐渐有了颓势。而其他的茶商和茶馆可谓是多如牛毛,咱们若是想在这里争得一席之地只怕是不容易。” 宋婉宁瞧着朱雀,面上淡淡笑着,“如今碧水堂只怕是会越来越比不过松风楼了,不过咱们不着急出手,先去找茶商定下茶叶再说。我让你去找的那十几个茶商,我如今都要见。” “知道了姑娘。” 宋婉宁说着,回了院子收拾行头,找了一顶帷帽带上。虽说如今盛京做生意不稀奇,可她终究是官眷家未嫁的女子,还是低调些为好。 宋婉宁和彩雀朱雀一同出了门去,见到了如今盛京最大的茶叶供应商。 这供应商叫蔡昌谷,向来是做从岭南运茶叶到京都的的茶叶生意的,如今家中更是靠着这个生意成了京城的富户。 跟这等茶商拿货的老板,向来都是非富即贵的,宋婉宁若没有一点背景,只怕是连蔡昌谷的面斗见不到。不得已,宋婉宁亮出了自个儿在将军府的令牌,门口的小厮才进去通报请了人进去。 宋婉宁坐在椅子上,对面的蔡昌谷倒是恭恭敬敬的,“姑娘身为将军府的嫡女,吃穿不愁,显赫富贵,怎么想着要在茶上分一杯羹?” 宋婉宁轻叹一声,笑着回应道,“不瞒着蔡老板,如今整个京城的勋贵人家,哪家人名下没有商铺田产的?如今我父亲方回来不久,家中钱粮虽不少却也不能坐吃山空,得为以后多谋划些。等这茶馆安定下来了,我便交给手下人打理,也不是我在做的。” “只是万事开头难,总归是该家里人出面见一见蔡老板的,只可惜父兄在家中有事,一时抽不开身来,便由我走这一趟,还请蔡老板不要声张才是。” “那是肯定的,那是肯定的。”蔡昌谷连连应声,朝着宋婉宁点头道,“只是不知宋姑娘想拿多少的货?” “蔡老板能拿多少货给我?”宋婉宁面色淡淡的,说起了自个儿的来意,“我这茶馆地方还没选定,只打算先买好了茶万事俱备,便买个茶楼经营起来了。未免生了什么岔子,便想买些能放时间久些的茶饼。” “宋姑娘的思量是有道理的。”蔡昌谷笑着道,“只是如今每年产出的茶饼都是有限的,其中松风楼和碧水堂又都预定了一些,只怕能留给宋姑娘的都不是很多。” 宋婉宁心知生意场上的规矩,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截了当道,“蔡老板,如今我初来乍到,还得承蒙蔡老板关照。您能给我留多少茶饼就留多少,我只要成色好的,这些茶的出价都比松风楼和碧水堂多出一成。” 宋婉宁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银票来放在桌上,只瞧着蔡昌谷道,“这一百两银票是给蔡老板的定钱,今年蔡老板这儿只要是运来的茶我都照单全收。” 蔡昌谷拱手朝着宋婉宁笑道,“宋姑娘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蔡某便承接下了这门生意。” 宋婉宁听了这话,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如今茶源既然已经拿下,那万事开头难,以后的生意只会越做越顺畅。 宋婉宁拜别了蔡昌谷,又带着彩雀和朱雀去见了另外的茶商,争取到了能拿到茶叶的最大份额,也算是不虚此行。 宋婉宁上马车归家时,日头已经西垂,眼见着就要下山了。 彩雀在马车里头瞧着宋婉宁,眼中不无忧虑,“姑娘,咱们如今生意越做越大,真不打算告诉老爷和二爷吗?” 宋婉宁轻笑着宽慰彩雀,“如今这些生意还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放心吧,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只等把那些茶叶买来,放在咱们城外的庄子里,找人看着干燥通风存好了,来年必定是一笔富贵。” “姑娘说的是。”彩雀应了声,听得宋婉宁如此打气心里也觉得宽慰了些。 主仆三人刚到宋府大门口,马车刚停下,朱雀先一步下了马车去,站在马车门口伸出手来想扶宋婉宁。 宋婉宁才掀了车帘探出头来,就听见了一个清脆利落的男声,“我听伯父说你向来是不安分的成天在外头瞎跑,如今见着你才知道伯父所言非虚。” 宋婉宁心中惊诧,抬起头来瞧,才见着宋府大门口站了一个男子,双手环抱靠在门栏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第71章 青梅 宋婉宁还没回过神来,只扶着朱雀的手下了马车。 宋府在宋婉宁小时候时常和京城里的裴家相交,裴家有个大宋婉宁一岁的哥儿名叫裴玄知,向来是个调皮捣蛋的。 宋婉宁幼时时常和他打闹,因得自己无母,还时常在裴玄知跟前哭诉说自个儿的身世不好在家里挨饿,换了裴玄知可怜她给了她好多盛京好吃的果子和点心。 宋婉宁如今已然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可想起那小时候的事儿却仍旧觉得脸上臊得慌。 她记得前世裴家回京时她还在侯府教着温煦功课,哪里有功夫来见这个幼时的故交。如今裴玄知长成了这般模样站在宋婉宁跟前,倒是叫宋婉宁有几分恍惚了。 裴玄知如今穿了一身紫金色的衣袍,腰间的玉带上镶嵌着蓝绿相间的宝石,倒是和他金贵又不羁的性子十分相配的。裴家是京城的富户,成了黄商几十年,裴玄知更是镶金戴玉长大的。 宋婉宁往里走了些,仍旧觉得脸热,只垂着眸打招呼道,“外头风大,站在这里做甚?不如进里面去坐坐。” 裴玄知弯下腰瞧着宋婉宁的脸,调笑道,“不会吧宋婉宁,如今见了我都这么端庄了?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骗我拿家里的果子给你吃的时候?” 宋婉宁如今听裴玄知如此调侃,脸色越发热了,只扭了脸看向一边去,别扭道,“大不了我还你果子便是。” “哎哟,听听这是什么话?”裴玄知听了宋婉宁的话越发笑了起来,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笑得明媚,“小时候吃了我那么多果子,现在长大了张口闭口就是要还我,你们听听哪有这种道理?” 走在宋婉宁身边的彩雀和朱雀被逗的直捂嘴笑。 “我听伯父说怕我出来认不出你,可如今我瞧着你倒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个模子长大的。”裴玄知走在宋婉宁身侧,低声絮语,“今日我和父亲母亲方进京,宅院还没收拾出来,便在宋府寄居几日。今日伯父专门给我们一家办了接风洗尘宴,我瞧着你迟迟没回来,便出来瞧瞧你。” “什么?”宋婉宁微微惊诧地抬眼,“那岂不是一家人都等着我吃饭?” 裴玄知抬起手耸了耸肩,撇嘴不知可否,“怎么不是?” 宋婉宁听了裴玄知这话,焦急地往前走着,她没想到自个儿不过出去办事,家里竟然来了客人还等着她吃饭,如此想来倒是十分大不敬的。 宋婉宁心下正怨怪自个儿疏忽了,站在厅堂门口往里瞧,才瞧见里头不过坐了两三个姑娘,其他人都没到场,倒是有不少丫鬟婆子还在里里外外跑着准备着吃饭用的东西。 宋婉宁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去一记眼刀射向了裴玄知。 裴玄知见她上了当,捧着肚子就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宋婉宁,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蠢,我随便说说你就信了。” 宋婉宁如今再也无法忍耐这个混不吝,抬脚就朝着裴玄知踢了过去,裴玄知却眼疾手快地闪开了,还回笑道,“恼羞成怒了?” 宋婉宁心里有气,无奈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彩雀,“去把我院子里那用了十几年的刀拿来,我砍死他。” 宋婉宁平日里总是端庄大方的,难得有这般被逗的无奈的时候,只是她没想到,自个儿跟裴玄知的互动已然全数落入了周遭人的眼里。 宋婉诗自打知道了裴家要回来,专门穿了自个儿最鲜亮华贵的衣裙,还梳了个京城如今时兴的朝云髻,早早地坐在了饭桌上。 谁曾想,裴玄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却专门到门口去等着宋婉宁回来,如今和这个再嫁之身有说有笑。宋婉诗想着,死死地掐着自个儿手掌心,才不让自己怨毒的目光太过明显。 裴家如今归京的只有裴玄知和裴老爷,裴玄知的母亲李氏三人。宋家和裴家是世交,所以如今裴家入京便是专门住在了宋府,宋荆还专门安排了宴席给裴家接风洗尘。 随着厅堂上的席面置办好了,家里的人也都一个个地落了座。 宋婉诗目光望向裴玄知,眼巴巴地瞧着他希望他坐到自个儿对面的椅子上。谁曾想,眼睁睁地瞧着他坐在了宋澜的身边。 裴玄知和宋澜自年少时便交好,掏鸟巢钻狗洞翻墙,什么都干过,如今虽是许多年不见了,感情却也未生分半分。 宋府的老太太如今正坐在正中的位置上,朝着裴老爷和裴玄知笑了笑,“如今既然来了我们家,便只当成是自己家,缺什么用什么只管和我这儿媳妇说。” 裴老爷笑着应声,“承蒙老太太照拂,我们一家实在是感激不尽。” 老太太也难免见的这么高兴,“一家子都是故交,有什么好客气的?” 南红秋心里挂念着自个儿亲女儿宋婉诗的亲事,眼瞧着裴玄知又是极好的儿郎,饭桌上便忍不住开口道,“裴老爷如今回京了,可是稳当着不走了?” 裴老爷抬起头,瞧着南红秋客气道,“承蒙嫂嫂挂念,如今回京城便是不打算走了。” 南红秋听了这话,心里是越发高兴,看着裴玄知心里也是十分满意的,当即开口道,“知哥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竟然长成了这般人中龙凤,只是不知道,知哥儿如今可有婚配?” 坐在裴老爷身边的李氏适时开口,笑着道,“还未有婚配,只盼着回京来给他找一个呢。” 南红秋听了这话,心里越发激动了,笑盈盈道,“如今京城官眷家的适龄女子不少,不知道想给玄哥儿找个什么模样的,我也好帮着掌掌眼。” 李氏望向南红秋,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只笑着道,“知哥儿是个自己心里有主意的,我们只打算让他自个儿找个喜欢的娶过来便是了。” 南红秋目光转而落在了裴玄知身上,佯装玩笑道,“知哥儿,你小时候还说要娶诗姐儿过门当媳妇儿的,你还记得吗?” 第72章 余味 南红秋说完,眼巴巴地瞧着裴玄知。连坐在南红秋身边的宋婉诗都忍不住偷偷抬眼来瞄着裴玄知的反应。 裴玄知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南红秋,“婶婶,我记着我小时候说要娶的不是婉宁妹妹吗?” 裴玄知此话一出,南红秋瞬间愣在了原地,有些尴尬的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是吗?可能年岁太久了大家都有些忘了……许是小时候你也说过要娶诗哥儿的,只是那时候你年纪太小了忘了。” 和选址听了南红秋这话,再次抬起头,假笑地露出一口大白牙,“婶婶我记得很清楚,我小时候说的就是只娶婉宁妹妹一个人,从未说过要娶其他人。” 南红秋没想到裴玄知如此不给她面子,便也只好打哈哈的把事情揭过了,“那知哥儿的记性倒是挺好的。” 宋婉诗的脸色黑了下去,坐在裴玄知身边的宋澜向来是个没正形的,低着头将脸低低埋着,极小声地笑了起来。 裴玄知见状,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手却偷偷放了下去,朝着宋澜的肚子便是一拳。 两人正闹着,坐在上头的老太太却是不悦地咳嗽了两声,目光落在了在安静用饭的宋婉宁身上,“宁姐儿如今是嫁过一次的人了,和知哥儿这般的儿郎实在是不配。她如今,便也只配去找个平常人家的儿郎成亲,如今京城的勋贵们,哪个会瞧得上她?” 老太太此话一出,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宋荆第一个不高兴,他本就是个极其宠爱女儿的性子,眼见着宋婉宁被人看轻了,当即便甩了脸子。只是因得老夫人坐在上头是个长辈不好发作。 如今宋荆是看重裴玄知的,也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裴玄知,听见老太太如此说,又怎么能咽的这口气。 宋荆见自个儿不好发作,便把希望放在了宋澜身上,宋荆抬眼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自个儿没心没肺的儿子。 宋澜收到了宋荆的眼神,立即会了意,笑着看着上头的老太太道,“老祖宗,如今京城都讲究让未成亲的男女相看,若是互相喜欢才成亲,若是不喜欢就算是个公主来了不点头都没用。如今哪里还讲究那套,我妹妹也是咱们将军府的女儿,如今也是未嫁之身,怎么就不配了?”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不悦地瞧了一眼宋澜,又把目光放到裴玄知身上,“人家知哥儿都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宋澜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裴玄知抬起头,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只淡淡道,“老祖宗,我瞧着澜兄弟说的是,如今哪里还讲究那些?既是和离了,便和府里其他的姑娘没什么区别,又谈何配不配的?再说了,婉宁妹妹生的好看,只怕如今京城的郎君们都抢着想上门呢。” 老太太瞧见这一大桌子没什么人帮着她,只觉得面上过不去,哼了一声便低头不说话了。 宋荆见裴玄知这么说,心里高兴,当即便显在了脸上,拿起桌上的酒杯朝着裴玄知道,“知哥儿是个正直的,来,伯父敬你一杯。” 裴玄知见状,也举起就被来和宋荆碰杯后一饮而尽。 裴老爷如今才回京,宋荆又和裴老爷多说了几句,在饭桌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宋婉宁眼见着时候不早了,便起身来准备离去,她刚出了厅堂,却见的裴玄知追了过来,“婉宁妹妹。” 裴玄知走到宋婉宁跟前,朝着宋婉宁道,“婉宁妹妹,可以跟我一块走走吗?” 裴玄知喝了好不少酒,如今脸上也染上了两分红晕,挠着头不知所措的模样,眼眸却是敞亮的。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那便走着陪你醒醒酒。” 裴玄知小步小步走在宋婉宁身侧,瞧着宋婉宁道,“婉宁妹妹,我方才在桌上说的,都是真心话。” 宋婉宁轻抚了下鬓间乱了的头发,瞧着裴玄知道,“什么?” “我尚未回京时便听说了婉宁妹妹的遭遇,如今你能脱离那虎狼窝便已然是万幸,妹妹不用将旁人那般瞧不起人的话放在心里。”裴玄知向来是个傲娇的性子,如今只怕是喝醉了酒,借着酒意才敢将这些花说出来,“婉宁妹妹生的貌美,脾气好,家世也好,以后一定能找到真正对你好的人的。” “噗嗤。”宋婉宁如今却被裴玄知这番话逗笑了,她站在月光下,清冷的光照着她的笑颜,叫人好不心动,“我知道了小醉鬼,快些回去歇息吧,不然明儿只怕是起不来了。” 裴玄知如今脸更红了,眨着眼睛道,“好,我知道了,我要回去了。我要回院子里歇息去了……” 另外那头的丞相府,殷易臣听着手底下人传来关于宋婉宁的消息,“丞相大人猜的不错,那尚书府果然就此不再提起和将军府的亲事了,且其他京城的官眷未婚的儿郎也大都不敢再打将军府的主意。” 殷易臣眉眼舒展,可以看出来心情不错,他低声问道,“然后呢,宋婉宁近日在做些什么?” “宁姑娘昨日将京城的茶商都见了一面,似乎是谈了生意下来。” 殷易臣合上书本,轻飘飘将书本摆在桌上,“好,果然没有这些亲事烦扰她就能老实给本丞相赚钱了。” 卫符瞧着自家主子心情不错,站在原地踌躇,脸色也犹疑不定,“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殷易臣此时已经拿起了另外一本书翻开看着,只抬头瞧了一眼卫符,淡淡道,“讲。” “宋府有个世交裴家,裴家近日回京正寄居在宋府。”卫符实在不忍心去瞧殷易臣的脸色,只闷头说道,“裴家有个郎君,如今年方十八尚未婚配,且是个出了名的俊俏郎君,又和宁姑娘是青梅竹马。如今他们二人正住在一个府中,听说宋将军有意撮合……” 殷易臣手里的本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卫符只听见殷易臣极冷的声音,“知道了。” 第73章 逛街 宋荆因得存了想让宋婉宁和裴玄知培养感情的心思,便把裴玄知住的客房安排在了宋婉宁院子隔壁的宋澜院子里。宋澜和裴玄知两人本就感情深厚,如此看来这个安排确实是无可厚非。 宋澜和宋婉宁的院子中间只隔着一堵开着一扇门的墙,实在是近的不得了。 只是如此,宋荆和裴玄知是高兴了,南红秋却是急得满嘴长了燎泡,连带着宋婉诗也跟着慌不择路了。 宋婉诗如今见着裴玄知,裴玄知从来都不抬正眼瞧她,说话也是淡淡的,可对宋婉宁却是极其殷勤的。这叫宋婉诗心里更是气愤,朝着南红秋便说起了心里的嫉恨,“母亲,那宋婉宁是个什么东西?她如今都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如今转身和离回来了,京城的王公贵族们竟然还是青眼于她,把我这个正值妙龄的姑娘都比下去了,叫我如何能不气?” 南红秋眼见着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伤心,忙不迭安慰道,“她宋婉宁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皮囊好看了些,又仗着自个儿父亲是大将军,这才能被如今的官眷们多看几眼。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罢了,如何能和我秀外慧中的诗姐儿比得了?” 南红秋说着,想起了裴家,心中也怨了起来,“那裴家也是个势力的,眼见着将军府得势,竟然就这么上赶着巴结,连带着裴玄知也有眼无珠。咱们二房虽说不如大房得势,可两家都是一脉相承,娶哪个姑娘不都能沾将军府的光。” 南红秋如此说着,心里却也明白其中的区别,大房二房关系不睦已久,娶哪个姑娘却是天壤之别。 宋婉诗听得南红秋如此说,委屈着朝着南红秋道,“母亲,如今宋婉宁身为一个再嫁之妇,竟然还能得到玄知的青眼,若是他们真的成亲了,只怕女儿日后无论嫁给谁,都是越不过她宋婉宁去了。凭什么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在外头做出这般惊世骇俗的事儿来的宋婉宁?” 南红秋听得宋婉诗如此说,却也只叹了一口气,转而朝着宋婉诗道,“知哥儿确实是个好孩子,若是真便宜了宋婉宁,只怕我半夜都睡不着觉了。” 南红秋说着,想起了什么,赶忙拉着宋婉诗的手劝道,“诗姐儿,你如今的院子虽然离那澜哥儿的院子远了些,可左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了。总不能叫他们大房得意,什么都占了去。你也收拾收拾去宋澜的院子里晃悠,只当是叫玄知那孩子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宋婉诗神色犹豫,不确定道,“母亲,你说这样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好呢?”南红秋一个劲的打气,给宋婉诗出主意,“那宋婉宁空有一副皮囊,你便带着你拿手的果子去给裴玄知尝尝,说不定他眼睛就亮了就看见了诗姐儿的好了。” 宋婉诗重重点了下头,着手去厨房准备自个儿十分擅长的果子。 而另外那头的宋婉宁方起身,惦记着自个儿在京郊要放茶叶的宅子还没去瞧过,便想着趁着天色尚早去瞧一瞧。 谁曾想宋婉宁收拾好了刚出门,便在院子里瞧见了宋荆和裴玄知坐在凉亭上搭话。 宋荆出声问裴玄知,只道,“裴府如今的宅子买在哪儿了?” 裴玄知和人说话总是进退有度,他面容上带着浅笑,恭敬地回应着宋荆,“伯父不知,那宅子原是我祖父买下的宅子,在京西。” “原来如此。”宋荆叹息一声,瞧着裴玄知道,“你们那院子在西边,我们将军府却是在南边,只怕日后走动都不大方便了。” “怎么会?”裴玄知当即反驳了宋荆,笑着道,“只要有心,这点距离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裴玄知说了这话,目光却是跟着刚出了屋子的宋婉宁,眼眸里还带着淡淡的笑。 裴玄知这话倒是叫宋荆十分高兴,瞧着裴玄知豪爽的笑道,“好一个贵在有心。” 宋婉宁眼见着裴玄知直勾勾地盯着她,宋荆也在此处,她若不上前打声招呼只怕是不礼貌,便也踱步到了亭子里,“婉宁见过爹爹,见过玄知哥哥。” 宋荆应了一声,瞧着宋婉宁一副要外出的模样,疑惑地出声问道,“婉宁今日要去哪儿?” 宋婉宁自然是不会说自个儿要做生意的事儿,只得找了另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前几日听说这京城的街道上新卖了几种好看的首饰,正想去凑凑热闹……” 宋婉宁刚说完,便觉得自个儿这个理由是找的极不合适的,果然宋婉宁刚说完,宋荆已经开了口,“外头只怕是怪乱的,不如叫玄知陪着你去瞧瞧?两个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宋婉宁赶忙拒绝,给自个儿找补,“爹爹,如今玄知刚回来,京城的宅子还没收拾出来,只怕是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做的,哪儿有时间陪着女儿去外头闲逛?” 没等宋荆说话,裴玄知只轻笑一声,朝着宋婉宁道,“不忙,我一点都不忙,很乐意陪着婉宁走这一趟的。” 宋荆见裴玄知如此说,更是笑道合不拢嘴了,他瞪了一眼宋婉宁,只嗔道,“你瞧瞧人家玄知,可是为你找想,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宋婉宁:“……” 宋婉宁在心里哀叹一声,面上却叫人看不出情绪,只瞧着裴玄知道,“那走吧。” 裴玄知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宋荆道别,“伯父,既然如此,我便先陪着婉宁妹妹到外头逛逛。” “去吧去吧。”宋荆一副甚是欣慰的模样,直朝着宋婉宁和裴玄知挥手,“不用着急回来。” 宋婉宁没想到,如今竟然被赶鸭子上架和裴玄知一块出门,那自个儿心里的计划便是泡汤了。为了圆谎,还只得硬着头皮和裴玄知出去外头逛。 裴玄知走在宋婉宁身侧,瞧着宋婉宁的脸色,轻声道,“婉宁妹妹,我怎么瞧着你不大喜欢我陪着你出去逛?” 第74章 偶遇 宋婉宁心里想着裴玄知倒是眼力见不错,却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两丝笑,只淡淡回道,“哪有?” 裴玄知听见宋婉宁如此说,倒是笑得满面春风,走在宋婉宁前头些,又转过身来倒着走,直笑道,“我就说,如今京城的姑娘哪个跟我一起出去外头逛心里不高兴?你如今只怕乐坏了吧?这么一个俊俏的郎君陪着你上街买东西。” 宋婉宁向来是对裴玄知的厚脸皮见怪不怪,可听见了他说了这些自以为是的言论,却还是怨怪地瞥了他一眼,四处瞧了瞧笑道,“那些个想让你陪着上街的姑娘呢?我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裴玄知见宋婉宁如此说,心知她是在调侃自己,却也不恼,更是摆了摆手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宋婉宁险些被裴玄知的话气笑了,只随着他一同上了将军府备好的马车。 裴玄知掀开帘子瞧着京城里的车水马龙,直叹息道,“如今京城的景象倒是和小时候大不相同了,如今想来竟然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小时候这条街卖吃的玩的可不少,如今竟然都不见了。” 宋婉宁听的裴玄知如此说,只随口问道,“那这个变化是你期许的吗?” 裴玄知听了这话,转过头来瞧着宋婉宁,眸色里难得有几分认真,笑着道,“说实话,有几分意料之外,可我还是庆幸,京城还是那个京城,这样便足够了。” 宋婉宁听了这话,只笑着调侃道,“你倒是挺念旧。” “我可比你想象中的念旧多了。”裴玄知笑着,半真半假的说道,“你小时候从我手里头骗了我那么多的果子,我可都记着呢,只等将来一笔一笔都讨回来,慢慢讨回来。” 如今裴玄知提起这事儿就叫宋婉宁觉得不大好意思。宋婉宁莫名地觉着脸色有几分发烫,好在将军府离采买的街道不远,没一会儿就该下车了。 裴玄知先一步下了马车,却站在另外一头等着宋婉宁。 宋婉宁在丫鬟彩雀的搀扶下也下了车,她如今脸上的红晕还未曾退去,怕被裴玄知调侃只半低着头。 裴玄知却瞧着宋婉宁的脸直笑道,“你脸红什么?总不会是想起自个儿小时候犯下的糊涂账觉得不好意思吧?” 宋婉宁别过脸,给自个儿找了个借口,“天气太热了。” 裴玄知如今倒是毫不犹豫的拆穿宋婉宁,直笑道,“我觉得也不热啊,不是正好吗?你若是觉得对不住我便直说,我日后跟你讨债的时候看在伯父的情分上跟你少要些。” “不是都说了不是。”刚说完了话,宋婉宁有几分恼羞成怒地别过脸往前走,将裴玄知撂在了身后。 裴玄知脸上是笑着的,他步伐轻快,看着忙急忙慌的宋婉宁出声道,“婉宁妹妹,你头上有个脏东西。” “是吗?”宋婉宁抬起手摸了摸自个儿的头发,转过头来又瞧着裴玄知道,“还有吗?拿掉了吗?” “我来帮你。”裴玄知大步上前,没等宋婉宁反应过来,裴玄知便伸手在宋婉宁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裴玄知弯下腰直笑道,“我说什么你都信?” 宋婉宁:“……” 宋婉宁气的红了脸,只狠狠瞪了一眼裴玄知便转身大步往前走。留下裴玄知在后头笑得喘不上气,捂着肚子往前追,“婉宁妹妹,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等等我。” “我自己也可以买!”宋婉宁气急败坏地直跺脚,不愿意再和这个泼皮无赖同伍。 “那怎么能行。”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可两人的互动都落在了后头茶馆里坐着的殷易臣眼里。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殷易臣微微闭上眼,前些日子卫符说着宋婉宁和那裴玄知十分亲厚,殷易臣心里还是没底的,只觉得是他夸大其词。毕竟宋婉宁向来对谁都是淡淡的,哪里见过她在外头和谁亲厚?只是如今,却是叫他瞧了个彻底。 宋婉宁平日里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淡淡的,似乎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只在生气的时候嘲讽几句。在他面前,宋婉宁永远是那副风轻云淡,所有事情都胜券在握的模样。虽是一个好搭档,殷易臣亲自选的搭档,如今想来倒也是叫人亲厚不起来。 只是殷易臣没想到,在裴玄知跟前,宋婉宁却是嬉笑怒骂样样都有。那些娇俏的小女子神态,从来都不曾,也不会在他跟前显露出来,这样鲜活而动人的神色,她永远都不会呈现给他看。 卫符瞧着自家主子的极其难看的神色直咽了一口唾沫,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殷易臣握着手里的杯子,脸上一重冷过一重,只冷声道,“我说呢,不忙着给我赚钱,倒是知道跑出来外头闲逛了。” 卫符见状,忙低低出声问着殷易臣的意见,“大人,那如今该怎么办?去把宁姑娘的这桩婚事也搅黄了?” “什么搅黄不搅黄?”殷易臣冷哼一声,只笑道,“我殷某可从来不做毁人姻缘的事儿。” 卫符听了这话只觉得汗颜,殷易臣从前找去尚书府,做的不就是毁人姻缘的事儿,只是这话卫符是不敢说的。卫符以为丞相是担心投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便低声劝慰道,“小的瞧着宁姑娘也没忘记生意的事儿,听说只等着看了放置茶叶的庄子,便只等着从茶商那儿拿货了。” “主子,不得不说,如今这个裴郎君,倒是比先前那位赵郎君还要强上不少。听说裴家是做皇商起家的,只怕富贵无极。若是宁姑娘真嫁过去,这辈子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连带着也能将主子的生意带的更上一层楼。” 殷易臣听了卫符的话,脸色比原先更加难看了,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冷然道,“你瞧着我像是缺那几两银子吗?” 殷易臣说完,便气冲冲地出了门去。 卫符站在原地愣了半刻,直挠头,“既然不是为了赚钱,那怎么看见宁姑娘不忙着生意,一和郎君相看就生气?” 第75章 躲避 在街上的宋婉宁被裴玄知如同狗皮膏药似的跟着,宋婉宁叹息一声,瞧着裴玄知道,“你大可自个儿逛逛,你这么多年没回京城,你不是说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吗?” 裴玄知撇了撇嘴,淡淡道,“伯父都说了让我好好跟着你,我自个儿去逛了算是怎么回事。” 宋婉宁朝裴玄知露出个宽慰的笑容,直道,“你放心吧,等我回去了不会告诉爹爹实情的,你只管去逛。” “不行,不行。”裴玄知直摇头,两人渐渐到了京城人流多的地方,眼见着就要和宋婉宁分开了。 裴玄知连忙挤了过去,出声喊道,“婉宁妹妹你等等我,我怕!” 裴玄知方到了宋婉宁跟前,却瞧见她望着不远处的茶馆直发愣。裴玄知顺着宋婉宁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茶馆里坐了个男子,虽只一身白衣,却不难看出贵气逼人。 裴玄知瞧着那人的脸,只觉得隐隐有两分眼熟。 裴玄知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凑近些低声问道,“那是谁呀?” “快走快走,快走。”宋婉宁忙不迭转身,推着裴玄知往回走。 裴玄知难得见宋婉宁有几分着急,心中越发好奇了,“那人到底是谁?竟然让婉宁妹妹这么害怕?” 宋婉宁叹息一声,往回瞧了一眼,见那茶馆不见了人影才敢说话,朝着裴玄知道,“如今京城朝廷的活阎王,谁沾着他可是要倒霉的。” 宋婉宁如今倒不是怕见着殷易臣,而是怕殷易臣当着裴玄知的面将他们是合作伙伴的事儿抖落出来。若是如此,只怕宋婉宁不死也得掉半层皮。 “活阎王?”裴玄知抱着胳膊站在宋婉宁跟前,惊异道,“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殷易臣殷丞相?” “可不是。”宋婉宁说着,布匹首饰也不买了,只自顾自上了马车,“丞相平日里日理万机,如今竟然有时间来这茶楼里喝茶,倒实在是少见。” 裴玄知瞧着宋婉宁的神色,说出了心里的疑惑道,“我瞧着婉宁倒是和这丞相十分相熟。” “哪有的事儿?殷丞相那般的大人物,怎么会和我这等闺阁女子相熟?”宋婉宁故作轻松的露出笑颜,只浅声解释,“只是当初我在忠平侯府和离的时候,丞相恰好在场。现在想来,丞相那时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才让我能顺利和离的。” 裴玄知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裴玄知说着,看着宋婉宁如今一无所获,只出声宽慰道,“今日本是要买些布匹首饰的,如今竟然什么都没能带回去,只等改日我再随你出来买几件要紧的罢了。” 宋婉宁只轻声笑道,“这事儿倒是不着急。” 待两人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尚早,倒是宋婉诗早就做好了拿手的果子等在了宋澜的院子里,眼见着两人回了府。 宋婉诗心里虽然吃醋,可又想表现出娇俏可爱的模样,便端着手里的果子朝着裴玄知走了过去,笑意盈盈道,“玄知,这是如今京城时兴的果子,我听闻江南的果子和京城的不大一样,便做了这盘果子给玄知送过来尝尝。” 裴玄知心里烦极了,只冷然地瞥了一眼宋婉诗,“我不爱吃甜的。” 宋婉宁瞧着宋婉诗一副装乖巧的模样险些笑出声来,却还是佯装正经道,“既是如此,那我先回去了,诗妹妹和郎君好好叙话。” 裴玄知瞧见宋婉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也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只看着宋婉宁笑道,“婉宁妹妹,你方才不是说你卖了好喝的茶等着我去品尝吗?怎么如今倒是要自个儿先走了?” “我何时……”宋婉宁如今有些发懵,瞬间便反应过来原是被裴玄知拉去当了垫背的。 “我实在是不爱吃甜的,婉诗妹妹只自个儿品尝吧,我只怕是没有这个口福。”裴玄知说着,只笑着挥了挥手便朝着宋婉宁的院子里跑。 宋婉宁如今倒是奈何他不得了,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宋婉诗的目光回了自个儿院子里。 宋婉宁回到自个儿院子里时,裴玄知正坐在亭子里悠哉游哉地喝茶,宋婉宁瞧见裴玄知如此模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只瞧着他道,“你倒是脱身了,只怕宋婉诗如今已经恨死我了。” 宋婉宁说完,拿着茶壶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叹息着喝了一口。 裴玄知倒是向来知道宋婉宁的命门在哪儿,只悠悠的出声道,“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小时候都相助你那么多次了,你如今只不过助我一次,只怕也不过分吧?” “话虽是如此。”宋婉宁仍旧不悦道,“婉诗如今正是心悦你的时候,我与你走得近,只怕是被她当成了假想敌。你若是不想和她来往,只说清楚便是。” 裴玄知轻笑两声,朝着宋婉宁摆了摆手,“我如今说的还不算清楚?” “这……” 裴玄知闻了闻自个儿杯子里的茶香,“等我定亲了,估计便不会再有这样的烦恼了。” 宋婉宁如今不好接话,只温吞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搪塞道,“应当如此。” 裴玄知瞧着宋婉宁低垂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只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叫人怎么能不心动。裴玄知心中一动,瞧着宋婉宁以玩笑的口吻道,“婉宁可听说了,如今伯父只怕是想让你我成亲呢。” 宋婉宁抬头轻笑,由衷道,“玄知,你知道的,我已经是嫁过一回的人了,你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纪,可以配更好的人。父亲不过是替我着急,你也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想走什么路,想娶什么人,等缘分到了自是会纷沓而来的。你如今年岁不算大,不必着急。” “我说过了,你遇人不淑能及时回头,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勇敢的姑娘了。”裴玄知顿了顿,瞧着宋婉宁道,“你又如何说配不上我的话?婉宁,若是我家来府上提亲,你可愿意嫁给我?” “我……”宋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却是被裴玄知打断了。 第76章 气急 “你不必急着告诉我,只是婉宁,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两家又是世交,我父亲母亲也是极好说话的人,也很是喜欢你。你若是嫁过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和现在在家里也是一样的。” 裴玄知平日里向来是个爱玩闹的性子,玩笑话日日挂在嘴边,极少像如今说这样的话,却叫宋婉宁不知是何言语。 宋婉宁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裴玄知继续道,“我从小便记着你,后来在江南知道你成亲了,只恨自己没早些回来。如今既然你恢复了自由之身,那我们便还有机会。婉宁,我心里……是一直有你的。” 宋婉宁抬起头,恰巧看见了裴玄知眼里的忐忑,他所言确实是肺腑之言,倒是叫宋婉宁不知该如何出言拒绝。温廷柏两面三刀的圆滑,对她从未说过这般掏心窝子的话。 宋婉宁抿了抿唇,却还是耐着性子道,“玄知,我嫁了一回,你也知道我遇人不淑,如今对成亲之事实在没什么兴趣,也实在是不敢再嫁人了。” “没关系,我如今年纪不大,还有时间陪你耗着,教你发现我的真心。”裴玄知听了宋婉宁这话却也不气馁,只笑着道,“也教你知道,这世间的男儿,不是个个都如他温廷柏的。” 宋婉宁听了这话心里一暖,面上也露出一丝笑来,裴玄知终究是裴玄知,不会因为她一句两句就伤心畏缩了。 宋婉宁只觉得裴玄知说的是玩笑话,张口便道,“那我要是一辈子都想不开呢?” 裴玄知瞧着宋婉宁,将心里话脱口而出,“那我等你一辈子。” 宋婉宁愣了半刻,只慢吞吞道,“你是家中独苗,只怕伯伯和伯母都不会同意你这般任性妄为的,你我不同的玄知。” “我虽是独苗,可家里同宗的兄弟多。”裴玄知笑得越发开怀,只瞧着宋婉宁道,“婉宁啊,你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儿吧,我瞧着伯父对我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是一心想把你嫁给我,你不如想想自个儿要怎么拒绝才行。” 裴玄知这般的厚脸皮倒是叫宋婉宁有些招架不住了,宋婉宁直摆手道,“你如今倒是把我爹治的死死的,只怕你提一句要娶我,我若是不愿,他定当把我捆了送到你府邸里去。” 裴玄知轻挑了下眉,直笑道,“既然你这般有觉悟,便自个儿乖乖嫁过去,省的伯父还要捆你。” 宋婉宁终于忍不住扶额笑了一声,无奈道,“那你且等着吧。” 没直接拒绝,便是好事。 裴玄知直瞧着宋婉宁进了屋子,才心情极好的转身离去。 此时的将军府,南红秋的院子里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宋瞻如今被南红秋拉着商量宋婉诗的婚事,眼见着裴玄知就要变成大房的女婿了,叫南红秋实在是不能不着急,“老爷,如今大房如此得势,眼见着玄知那么好的哥儿就要变成大房的女婿了,咱们的女儿婉诗可也到了议婚的年纪了,老爷可得想想办法。” 宋瞻见南红秋如此说,只无奈回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我前两日去和裴兄聊了聊,他们夫妇话里话外都是极其喜欢宁姐儿的,根本没把咱们婉诗放在眼里,我能怎么办?” 南红秋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不悦道,“那裴家也是趋炎附势,眼见着大房得势,便只想娶大房的女儿。” 南红秋说着,又抬眼瞥了一眼宋瞻,冷然道,“婉诗也是可怜,只恨她没个上阵杀敌的父亲,若是有,只怕如今来提亲的盛京的好儿郎都排到外街去了。” “你怪我?”宋瞻听了南红秋这话也气了起来,回怼道,“且不说诗姐儿的相貌比起宁姐儿来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说规矩教养和管家记事儿,品香插花,诗姐儿哪样比得过宁姐儿?若不是你平日里懒怠不好好教养,诗姐儿如今还能哪儿都被宁姐儿压一头?你如今倒是怪起我来了。” “诗姐儿可是你嫡亲的闺女,你心里竟然是这么想她的?”南红秋听见宋瞻如此说瞬间便炸开了锅,“这么多年,诗姐儿什么不是我亲自在管着?你可曾过问过一句孩儿的教养之事?如今不过是让你在她的婚事上想想办法,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叫人寒心了。” “我说不管诗姐儿的婚事了吗?”宋瞻如今和南红秋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冷着道,“我瞧着京城里御史大夫的儿子万继庆便是不错,他父亲官位不低,比起裴家也不差多少。” “你给女儿找的是什么亲事?”南红秋听了宋瞻这话越发不悦了,“那万继庆平日里斗鸡走狗不务正业,只靠着他老子能有什么出息?况且那人相貌人品比起小裴可是差远了。若是诗姐儿成亲夫君还不如宁姐儿这个二嫁的,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哪有两头占的,既要家中富贵官位不低,又要儿郎文采卓然。”宋瞻如今实在是拿南红秋没法子了,只冷着声道,“这样的郎君我是找不来,你自个儿去给诗姐儿物色吧?” “我若是有法子还用你出马?”南红秋拿起檀香木上桌子上的茶杯便往地上砸,只冷道,“我瞧着大哥宋荆平日里虽然是个大将军,可为了宁姐儿的亲事可是四处给人下帖子的,还专门请了人来府上相看。你看看你,可做过一件为父的本分?” “我跟你扯不清。”宋瞻听着便要往外走,直截了当道,“你若是这般异想天开,天王老子来给诗姐儿说媒我也没法子。与其白日做梦倒不如趁这机会把握住裴家住在府里的日子吧,只怕时日久了便再没有机会了。” 南红秋听了这话,追着宋瞻骂道,“你不关心女儿,还有我呢,用不着你在这儿出什么鬼主意。” 眼见着宋瞻走远了,南红秋一个人坐在卧房里,却想着宋瞻说的最后一句话。 南红秋思量半天只沉声道,“如此看来,只能抛下脸面搏一搏了。” 第77章 钻车 殷易臣在丞相府中,听得卫符给自己带来的最新消息。 “主子,我因得放心不下,便专门跳到了宁姑娘院子的树上,谁曾想还真叫小的等到了消息。”卫符颇为得意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瞧着殷易臣道,“我怕自个儿忘了,便把宁姑娘和那裴玄知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殷易臣听了卫符这话只觉得怪异,“什么?” 卫符以为殷易臣这话的意思是让自个儿读一读,便抬起纸张咳嗽了一声读了起来,“裴小郎君说:‘你又如何说配不上我的话?婉宁,若是我家来府上提亲,你可愿意嫁给我?你不必急着告诉我,只是婉宁,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两家又是世交,我父亲母亲也是极好说话的人,也很是喜欢你。你若是嫁过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和现在在家里也是一样的……’” “够了。”裴玄知冷着脸漠然地打断了卫符,“这些不必说与我听,你只消告诉我最后宋婉宁说了什么便是。” 卫符将自个儿的眼神放到了纸张的最后,朝着殷易臣道,“宁姑娘说,‘那你且等着吧。’” 殷易臣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抬眸问道,“等什么?” 卫符的目光往上挪,思量了片刻说出了自个儿的结论,“让裴小郎君等着宋荆将军安排宁姑娘嫁过去呢,估摸是让裴郎君等着走说媒下帖的事儿。” 殷易臣手里的杯子顷刻间四分五裂,碎落在了地上。 卫符瞧着殷易臣如此动作心里一惊,“主子……” “我真是给自己找的好帮手,早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女子,我倒是不必和她合伙做生意,白搭了那么多钱进去。”殷易臣如今气急败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主子,现在散火只怕还来得及。”卫符心里有着主意,朝着殷易臣道,“我记得前些日子,宁姑娘还说了若是丞相散火还愿意多分些钱来给丞相呢,小的瞧着还不如趁现在散火还能多赚一笔。日后若是生意做大了是赚是亏就不好说了。” 殷易臣听了卫符这话只冷笑了两声,“宋婉宁想拆伙自个儿去过好日子?简直是白日做梦,既然被我挑中了给我赚钱,上了我的船就别想再下去。” 卫符站在丞相府的书房里,只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不讲理的可怕,只是他却不敢说出来。 殷易臣站住,冷着声道,“屋子里闷极了,我出去外头逛逛,不必跟着。” 卫符心道宁姑娘也真是个可怜人,被自家丞相盯上了想成婚都是不成的。 裴家的宅子总算是扫的差不多了,裴玄知得去新宅子里做最后的查验,一早便出了门。 宋婉宁总算逮着了裴玄知不在的时候,叫着身边的彩雀出了门去打算去京郊的宅子里瞧瞧。宋婉宁出门的隐蔽,生怕被宋荆和宋澜给发现了,只叫底下人将马车停在西侧门的门口,趁着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出了门来。 宋婉宁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踏着矮凳上了马车,才掀开车帘便惊了一下。如今自家的马车里,坐着一个大活人,不是殷易臣又是谁? 彩雀在一旁瞧见了宋婉宁的异样,连忙询问道,“怎么了姑娘?” “无事,咱们快些走吧,快去快回。”宋婉宁说着,若无其事般的进了马车里。 宋婉宁如今坐在殷易臣对面,只低声道,“殷丞相如今倒是学会了钻人马车的勾当了。” 殷易臣眯着眼审视宋婉宁,轻笑道,“不是和宁姑娘学的吗?还是宁姑娘教我的,宁姑娘莫非是忘了?” 宋婉宁被噎了一下,想起当初确实是自个儿先不小心钻了殷易臣的马车,还是自己理亏,便还是耐着性子道,“丞相大人,我如今是要去城郊瞧宅子的,路途遥远。丞相若是有话要说,便说了我好让手底下人放您下去,省的您还要想办法回来。” 殷易臣半闭着眼,靠在车上假寐,低声道,“我今日闲着没事,想着城郊的宅子我也是做生意投了本钱的,便跟着你一块去瞧瞧。” 宋婉宁心里想着,如今她和殷易臣同坐一车,前面驾车的马夫又是将军府的老人了,若是亲眼见着她和殷易臣一同出行,传到了宋荆耳朵里,只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宋婉宁见宋荆如此,便只好低声劝说,“大人,城郊路远,您日理万机,且那看宅子的事儿我一个人便可以了,大人自可以信我。况且如今人多眼杂,若是被路人瞧见我和大人同坐一车,只怕对大人的名声不好。等一会儿便路过闹市了,我只让马夫停在那儿,让大人下去罢。” 殷易臣听了宋婉宁如此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冷然道,“你怕的是你自己的名声吧?” 宋婉宁见自个儿的小心思被拆穿了也不反驳,闷声道,“真是什么事儿都逃不脱大人的慧眼。” 殷易臣眉毛轻挑,实在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宋婉宁,“你跟当朝丞相同车竟然还觉得丢人?” 宋婉宁只觉得自个儿口水都快说干了也不见殷易臣点头,忙不迭解释,“大人误会了,如今大人和我都未曾成亲,只怕被人瞧见了拿这事儿当成大人的把柄,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殷易臣坐直了些,直勾勾地盯着宋婉宁,似乎是想从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既是如此,那你为何又和裴家的小子同车,还在闹市那人多眼杂的地方同行?” 宋婉宁没想到那日躲躲藏藏还是被殷易臣瞧见了,只咽了一口唾沫,直道,“他和大人不一样……” 殷易臣冷笑一声,“哪里不一样?怎么?他是你未来夫婿便不一样?” 宋婉宁见着殷易臣这副模样,心里直犯嘀咕,面上却是也跟着冷了两分,“我和大人不过是盟友,大人管的未免太宽了,我跟谁来往,与大人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要嫁给他,只怕大人也无权干涉吧?” 宋婉宁只听见殷易臣极冷的声音传进了自个儿耳朵里。 “若是我不准呢。” 第78章 初吻 “不准?”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只诧异的轻挑了下眉,轻笑道,“大人,你我不过是盟友而已,我若是真的要嫁人,大人能奈我何?像先前一般去警告一番让人放弃吗?” 殷易臣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回过头来,咳嗽了两声道,“你既然和我是盟友,就该好好给我赚钱,不要天天想着嫁人。” 宋婉宁靠在马车上,轻灵的声音飘进了殷易臣的耳朵,“嫁人也不耽误我赚钱,我若是想嫁,谁拦着都没用。” 殷易臣听着宋婉宁这话,只以为她非要嫁给裴玄知。如今实在是不能再冷静了,他紧紧盯着宋婉宁的脸,沉声问道,“你真要嫁给他?你喜欢他?” 宋婉宁见着殷易臣的模样,缓缓回道,“喜不喜欢的又有何干?人活在世上,又不是靠着喜欢吃饭过日子。”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的神色,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倒是悠哉地说出了自个儿的结论,“你不喜欢他。” 宋婉宁实在是不喜欢自个儿这个同盟的手伸的太长了,只冷着声道,“我喜不喜欢关丞相什么事儿?我如今已经十七了,我爹爹我大哥都替我着急,我嫁给谁不嫁给谁跟实在是没关系。我若是不嫁他,再找不到更好的了,难不成丞相要娶我?” 殷易臣听了宋婉宁这话,当即脱口而出,“我娶你又如何?” 这回倒是轮到宋婉宁愣了半刻,她坐直了些,收起了方才的锐利,只慢吞吞道,“大人还是莫要说笑了。” 殷易臣如今位及人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是尚未娶妻,可他的亲事被多少人瞧在眼里。且不说他相貌英俊不凡,只看家世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家世显赫,天之骄子,如今只怕是配公主也是配得的。 “没有说笑,是真的。”一向直来直去的丞相如今竟然也在脸上浮现了可疑的红晕,只抬手咳嗽两声道,“我不想你嫁给他,我娶你。” 宋婉宁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不懂殷易臣的意思,却还是硬着头皮朝殷易臣道,“丞相方才还说让我不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怎么如今你自个儿倒是愿意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了?” 殷易臣如今又看向宋婉宁,只沉声询道,“你怎知我不喜欢?” 殷易臣神色认真,不像是在撒谎。 如今宋婉宁实在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还记得大哥宋澜问过她,她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自个儿跟殷易臣不相识。当时笃定殷易臣只是看中她赚钱的能力,两人结为盟友,宋婉宁也算是多了一大助力。谁曾想,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若是被传出去了,她还如何与宋澜和宋荆交代? 宋婉宁只觉头疼,想了一番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丞相的脸,“大人,你我身份云泥之别,我这再嫁之身实在是不敢肖想丞相,还请丞相另觅佳人。” 殷易臣冷笑一声,瞧着宋婉宁道,“你如此说,不过是怕丞相府惊险,不想让自个儿涉险罢了。倒是说的冠冕堂皇,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宋婉宁一直知晓殷易臣向来是不给人面子的,平日里宋婉宁还能回怼几句,如今更是不愿让步,“殷丞相既是知晓自个儿的身份和其中的惊险,既知我不愿,便自己离我远些,省的我还要躲着你。” 宋婉宁见殷易臣不说话,越发继续道,“既然如此,这个同盟想必也不用再继续了,只等着我回去将账算清楚,便连本带利让人把银票送到丞相府上,丞相大人好自为之。” 宋婉宁说着便往马车车帘处凑,似是想叫车夫停车让殷易臣下去。 殷易臣如今哪里能让她称心如意,当即扯了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谁曾想用力的猛,宋婉宁竟然直接扑倒在了殷易臣身上,结结实实的亲在了殷易臣的下巴。 宋婉宁为了起身,伸手找个支点,下意识扶了殷易臣腿根,待反应过来时连忙放开,抬起头正想说话,却正好瞧见殷易臣乌黑深邃的眼。 宋婉宁心中一愣,她和殷易臣相识不过是因为生意,殷易臣却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短暂的相识又如何说得上喜欢? 宋婉宁还没回过神来,殷易臣已然捧住了她的脸凑了上来,朝着宋婉宁娇柔的唇落下一吻。 吻的很轻,柔软的触感只落下片刻便分开了,殷易臣转而将宋婉宁整个拢在怀里,以极低的声音道,“既是亲了我,便得对我负责。” “你……”宋婉宁如今涨红了脸,奋力想推开殷易臣。 宋婉宁推不开,倒是殷易臣自己放开了宋婉宁,淡淡道,“等我来娶你。” 殷易臣说完了话,便掀了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街道上,没给宋婉宁回应的机会。 宋婉宁也掀了帘子来瞧,好在殷易臣动作很轻,前头赶车的车夫根本没发现端倪,叫宋婉宁松了一口气。只是坐在车夫身边的彩雀却是惊的瞪大了眼,指了指殷易臣消失的方向,又指了指宋婉宁,“姑娘,这……” 宋婉宁如今呆坐回马车里,殷易臣那般强势,她若是想摆脱,只怕是比登天还难。宋婉宁叹息一声,破罐子破摔地躺在了马车的软垫上。 不知道为何,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竟然全是殷易臣的脸。 等到了京郊,宋婉宁和彩雀一同去查验了那宅子,宅子位置高耸,和旁边的低洼之地不同。如今盛京炎热,多雨水,此处宅院倒是显得干燥。 宋婉宁当即拍板定了下来,瞧着彩雀道,“等我回去画个图纸出来,将这宅子照着图纸改一改,日后咱们买进的茶叶便都送到这里来存着。” “知道了姑娘。”彩雀应了一声,随着宋婉宁一同出了宅子。 彩雀瞧着宋婉宁,小声道,“姑娘,咱们和殷丞相合伙做生意,若是老爷和二爷都知道了,只怕是要生气的,这可如何是好?” 宋婉宁心里一阵绝望,如今哪里是做生意这么简单的? 第79章 博弈 裴家的宅子安排在了城西,如今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随时就能搬进来住。 裴玄知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一便,瞧着实在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裴老爷瞧着自家儿子,沉声道,“咱们一家在将军府叨扰了好几日,如今宅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日便搬过来住进去罢了。” 裴玄知目光闪烁了片刻,看着宅子上头的瓦砾道,笑着道,“父亲瞧那上头有好几根杂草,住进来只怕是不大好,这好歹能再拔个几日,便只等过几日再搬回来吧?” 裴老爷哪里能不知道裴玄知的心思,只笑着道,“小滑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裴玄知的脸皮向来是厚的,瞧着裴老爷便耍起了赖皮,“父亲,您就我一根独苗苗,您也不忍心瞧你儿子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吧?” “你啊你。”裴老爷伸手指了指自家儿子,又瞧着身边的裴夫人笑道,“瞧瞧咱们的好儿子,真是不知道害臊。” 裴夫人站在一旁也笑着,直道,“咱们儿子自小喜欢婉宁,老爷就依了他吧,要不然他只怕是不着家了。” 裴老爷伸出三根手指头,给自个儿儿子下了最后期限,“三日,再住三日便不能再留了,要不然你父亲出去外头都没脸了。” “知道了父亲。”裴玄知说着跳了起来,朝着裴老爷道,“那我先回去了,婉宁妹妹在家里只怕是无聊等着我去给她解闷呢。” 裴玄知说着便出了宅子去,翻身上了马,路过京城的闹市时,瞧见那首饰摊子上宋婉宁在前几日曾经拿起来看了看。 裴玄知跳下马,牵着马匹到了摊子旁,拿起其中一支问道,“敢问这支簪子多少钱?” 卖货的瞧着裴玄知,只笑着解释,“小郎君,这可是玉簪,这得二两银子才行。” “行,买了。”裴玄知从袖口掏出一锭碎银子来放在了桌上,接过卖货的递来的簪子正欲上马,却瞧见了有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朝自个儿走了过来。 裴玄知蹙着眉,只见卫符走上前来,朝着裴玄知道,“小郎君,我家主子请您到楼里喝茶。” 裴玄知顺着卫符的方向看去,那二楼茶馆里坐着的,不是殷易臣又是谁。 裴玄知与殷易臣并不相熟,只记得上回宋婉宁带着他躲了起来不想让这个男子瞧见,谁曾想如今倒是他自己找上门来了。 裴玄知将马匹拴在了楼下的马棚里,跟着卫符一同到了茶馆二楼的雅间里。 裴玄知站在桌旁瞧着殷易臣,只出声问道,“丞相找我,不知道有何要事?” 裴玄知不算矮,从小到大都是被宠大的,见着殷易臣这样的权臣也不怕,倒是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殷易臣抬眼瞧了瞧裴玄知,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 裴玄知也不客气,当即便坐下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 殷易臣神色淡淡的,瞧着裴玄知叫人看不清情绪,“听说裴郎君近日刚回京城。” “丞相不愧是丞相,连这等小事也逃不出丞相的法眼。”裴玄知轻笑了一声,看着殷易臣只道,“只是我家向来经商,虽是皇商可与朝廷联系不多,却不想丞相日理万机,也有功夫来陪着我这等小人物喝茶。” “郎君客气了,裴家的生意如今贯通南北,若说当今举国第一皇商也不为过。”殷易臣淡淡笑着,“我身为一朝丞相,自然是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裴玄知因得宋婉宁的关系,如今见着殷易臣也不愿意与他多做纠缠,只看着他道,“不知丞相今日找了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谈吗?” 殷易臣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扫过裴玄知的脸,缓缓道,“我听说近日来,裴府的宅子没收拾好,裴家都是住在将军府的。” “我家和宋府向来是世交,如今回京不便,住在将军府也是情有可原。”裴玄知面上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漠然道,“只是这等小事,不知丞相提起作甚?” 殷易臣心里清楚,像尚书府那般敲打裴玄知定然是没用的,他如今只看着裴玄知直截了当道,“我听说,宋将军有意将自个儿女儿嫁给你。” 裴玄知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目光淡淡的,“这和丞相只怕是没什么关系吧?” “你怎么知道与我无关?”殷易臣放下杯子,说出了自己的筹码,“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将军府的宋婉宁,我看上了。你若是放弃这桩婚事,那日后我可保你裴家的生意顺遂,无人敢犯。” 裴玄知听了殷易臣这话,只冷笑道,“殷丞相既然喜欢,却没有上门下帖子提亲,反倒是来找我这个将军府的准女婿谈,只怕是丞相并不得将军府的亲眼,婉宁也对你无意吧?” 裴玄知说的确是实话,可殷易臣的脸皮却是极厚的,“现在是,以后未必是。” “我劝丞相不如另觅佳偶,如今京城的女子千千万,我和婉宁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将军又极看重我,只怕不是丞相随意就可以插手拆散的。”裴玄知嘴角带着一丝笑,只冷淡道,“丞相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男女嫁娶,权势再强,终还是比不过心之所向。” 殷易臣坐在裴玄知对面,直视着裴玄知,“甜不甜吃一口才知道。” 裴玄知将茶杯放在桌上站了起来,瞧着殷易臣直道,“那丞相只管放马过来,我随时恭候。” 裴玄知说完,转身快步下了楼。 殷易臣心情不大好,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便不再喝了,只自言自语道,“若是她有心,我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殷易臣身边的卫符瞧见殷易臣如今的神色,一副了然的神色,笑道,“主子原来是想娶宁姑娘过门,既然是如此还不快给将军府下帖子,来找这个毛头小子有什么用?” 殷易臣听了这话,转过头瞥了一眼卫符,叫他住了嘴。 第80章 告状 裴玄知骑着马进了将军府,他将马牵到了马棚交给向来管马的刘阿伯,转身快步进了宋婉宁的院子。 裴玄知嗓音清亮,在将军府穿透力极强,还没进院宋婉宁便听见了他的声音,“婉宁,婉宁你在做什么?婉宁——” 宋婉宁如今正因为殷易臣的事儿心绪不宁,见着裴玄知也没什么精神,只恹恹道,“你们家的宅子瞧好了?什么时候搬回去?” 裴玄知坐在宋婉宁身侧的椅子上,脸上的笑容灿若桃花,“婉宁妹妹,怎么就这么想让我搬走啊?怎么着我在将军府住了才不过几天,你看我已经厌烦了吗?” 宋婉宁瞧着裴玄知,心知他向来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如今却也不跟他计较,“那宅子如何?还住不了吗?” “那宅子屋顶上全是杂草,得把那些草拔下来才成,这一拔估计就得三天。我听我父亲说三天后咱们就搬回去。”裴玄知说着哀叹一声,半趴在石桌子上,“以后若是搬走了再来找你玩就不像如今这么方便了,我可真是不想走,婉宁妹妹为何不挽留我。” 宋婉宁见裴玄知如此说,只轻笑一声,“你一个外姓男子一直住在将军府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我又不怕。”裴玄知说着,变魔术般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玉簪子来,递到宋婉宁眼前,低笑着道,“怎么样?送你的。” 宋婉宁瞧着裴玄知手里的簪子,觉着有些眼熟,思量了片刻便想起来原是前几日在闹市上她拿起来瞧过的那簪子,如今竟然被裴玄知买下来了。 宋婉宁悠悠叹了一口气,只道,“闹市的簪子都卖的贵,这簪子虽好,以后莫要再破费了。” 裴玄知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将那簪子递到宋婉宁手里,“无妨,我想送你。只要你喜欢,就算再贵十倍百倍我也买得起。” 宋婉宁如今倒是想起来了,裴家极其富贵,裴玄知只怕这辈子都没过过什么没钱的日子。一根簪子的价钱,只怕他花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由头说的是极不好的。 见宋婉宁不说话,裴玄知瞧着宋婉宁轻声打开了话匣子,“婉宁,你猜我今个儿见着谁了?” 宋婉宁心里跳了两下,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谁?” “就是前些日子,在闹市你说不好惹的殷丞相。”裴玄知瞧着宋婉宁的神色,低声道,“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了?” 宋婉宁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说了什么了?” 裴玄知摆了摆手,撇嘴道,“他说,他要娶你,让我离你远些,否则得罪了他咱们家都不好过了。” 宋婉宁听了这话倒是只觉得可笑,轻嗤一声道,“他倒是会仗势欺人的。” “况且,婉宁,你可觉得那殷易臣有些眼熟?”裴玄知半眯着眼,和宋婉宁说着自己的怀疑,“我们小时候在街上玩,遇上一个小叫花子,浑身脏兮兮的,你还从我这骗走了一袋果子给他吃,还记得吗?” 宋婉宁听了裴玄知这话,想起了自个儿确实是在小时候遇到了一个可怜的叫花子,还比她大了几岁的样子。只是宋婉宁马上否定了裴玄知,“殷易臣从小天之骄子,锦衣玉食,只怕跟那小叫花子并无关联吧?” 裴玄知听了宋婉宁这话也觉得有理,便只点了点头,“婉宁说的也是,这世上相像之人尤其多。” 宋婉宁正想再说几句什么,宋澜却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只朝着裴玄知道,“玄知,父亲和伯伯说让你去前厅说话呢,你可快些去吧。” “知道了。” 裴玄知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只瞧着宋婉宁道,“婉宁妹妹,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找妹妹说话。” 宋婉宁未说话,看着裴玄知三步作两步出了门去,很快便到了正厅。 如今正厅上,宋婉宁的父亲宋荆,裴玄知的父亲裴境都在,区别于宋荆,裴境却是一副神情不大开怀的模样。 裴玄知心中微微诧异,站在厅上出声询问道,“怎么了父亲?” 裴境轻摇了下头,叹了一口气,瞧着裴玄知,“今个儿收到了你外祖写来的信,说是咱们家在江南的生意出了些岔子,只等着你回江南去瞧瞧。” “是吗?”裴玄知有几分惊讶,心里也隐隐有几分不安,“我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是这样,虽是有几分奇怪,可你外祖寄了信来,你总归是该回去瞧瞧的。”裴境心知道裴玄知如今心思都在宋婉宁身上,可事急从权,只得无奈道,“知儿,只怕你得辛苦跑一趟了。” 裴玄知见如此,也只好点了下头,“父亲放心,孩儿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 裴境见裴玄知如今虽然年轻,却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终于露出两分欣慰的笑容,“你一会儿也跟你母亲说一声,若不然只怕她惦记着你。” “知道了父亲。”裴玄知敛了神色,抬眼望向宋荆,“伯父如今可有时间,侄儿还有几件事想请教伯父。” “自然。” 裴境见裴玄知还有话要说,便也不留在前厅,只笑着道,“我如今上了年纪身子骨也不似从前了,你们俩如今倒是越发像父子,有什么只管说罢了。” 裴玄知见自个儿父亲要走也不拦着,只朝着宋荆道,“伯父,我们家在江南的生意已经稳当了好几年,如今竟然忽然出了岔子,我如今觉得这其中只怕有别的问题。” 宋荆见裴玄知的神色,面色也严肃了两分,“知哥儿的意思是?” 裴玄知对着宋荆也不瞒着,“今日侄儿在闹市遇到了殷丞相,殷丞相与我说,想娶婉宁为妻,让我识相些莫要不识抬举。” “什么?”宋荆还没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便听得裴玄知继续道,“侄儿先前听说,殷丞相四处敲打让京城的才俊都不敢上将军府提亲,只怕他殷易臣确实是有了以婉宁为妻之心。” 第81章 劝说 宋荆听了裴玄知所说,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心中有气,抬起拳头便朝着桌上砸了下去,沉声道,“好一个殷易臣,我质问他时他竟然不承认,张口闭口便是一堆大道理,竟然还有脸做出这样的事儿。” “伯父莫要生气,侄儿如今并未受他钳制,只是担心……”裴玄知瞧着宋荆的模样,说出了自个儿心里的隐忧,“如今侄儿离开京城,只怕是调虎离山之计,等我离开他便上门提亲,来一招釜底抽薪。” 宋荆觉裴玄知说的有理,伸手拍在了裴玄知肩膀上,“放心吧玄知,只要你喜欢婉宁,答应一辈子都对婉宁好。那我便认准你当我的女婿,什么殷易臣?我瞧都不瞧一眼,也不可能让婉宁嫁给他。” 裴玄知听了这话,到底是高兴了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瞧着宋荆道,“多谢伯父信任,只等着侄儿从江南回来,便上门提亲让咱们两家亲上加亲。” 宋荆欣慰地瞧着裴玄知,这个儿郎他是极为喜欢的,行事光明磊落也不失章法,比那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丞相不知道强了多少。 宋荆转念又想到什么,沉默道,“我如今得想想办法,让殷易臣死了这条心。” “侄儿瞧着殷易臣这架势,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裴玄知面色沉沉。 京城权贵遍地,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殷易臣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若是请求当今圣上赐婚,只怕圣上也不会拒绝。殷易臣的权势,只怕比起太子来都不遑多让,甚至如今的朝臣见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个个都抱头乱窜,哪里还有敢得罪的。 宋荆如今却是打定了主意,“由不得他,婉宁有个出了家的姑母在普陀山,我过几日便让婉宁到普陀寺去沐浴斋戒去,等你回京了再接她回来,让你们二人成亲。” 裴玄知听了宋荆这话终是松了一口气,拱手朝着宋荆道,“多谢伯父如此为侄儿考虑。” “好孩子,你如今能为了婉宁做到这个份上,倒是伯父该好好谢谢你。”宋荆伸手拍了拍裴玄知的肩膀,只沉声道,“你便放心去吧,这京城的一切都有伯父在,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不能只顾着儿女私情。” 宋婉宁如今在自个儿院子里,听着彩雀带来的消息,“姑娘,我方才从正厅过来的时候,听裴家的贴身丫鬟说裴家在江南的生意出了岔子,只等着裴郎君回去看呢,这一来一回可要不少时日。” 宋婉宁神色微微诧异,瞧着彩雀直道,“裴家的生意出了岔子?怎么在这个当口出了岔子?” 彩雀摇了摇头,“倒是心疼裴小郎君,才回来就要回江南去,也实在是折腾人。” 宋婉宁坐在院子里,总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裴家的生意是皇商,哪能这么快就出了岔子?宋婉宁脑海里闪现出殷易臣的脸,可转念又想,殷易臣贵为丞相,总不能做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宋婉宁正想着,宋荆和宋澜已经从外头进来了,脸色都不大好看,一副要三堂会审的架势。 宋婉宁心里一惊,眼瞧着两人就进了院来。 宋澜到了宋婉宁跟前,看着她叹息道,“妹妹,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宋婉宁连头也没抬一下,有些心虚地开口道,“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殷易臣在外头说是看上你了,要娶你过门。”宋澜环抱着胳膊,“照现在听来的消息只怕是不假,而且玄知回江南去处理生意了,你和她的这婚事也定不下来。” 宋婉宁手扶着额,目光落在宋荆身上,“父亲,女儿自认能照顾好自己,还想在父亲膝下尽孝,父亲竟然这么想把女儿嫁出去吗?我可不曾答应要嫁给玄知。” “婉宁。”宋荆早知道宋婉宁会是如此反应,他脸色颇为惆怅,瞧着宋婉宁苦口婆心说起了话,“父亲并不是真的想让你嫁出去,只是如今京城各方势力涌动。若是你一直在家里未出阁,京城中的风言风语是一,怕你一直被人惦记是二,爹爹不想我的乖女儿被人算计。” 宋荆身为杀伐果断的将军,难得有这般气馁的时候,他只瞧着宋婉宁道,“殷易臣虽然瞧着是京城风光无限的权臣,可登高跌重,爹爹不想你陷入权力的漩涡,且如今殷府如今的勾心斗角只怕不比后宫差了半分。裴家和咱们家是世交,知根知底。玄知也是个好孩子,最重要的是,玄知是真心对你好的。婉宁,若是你嫁给她,虽不能说有多么荣耀,可总归是能平安一世的。” “爹爹……” 宋婉宁心里叹息,前世宋荆和宋澜都死在沙场上,而她也在忠平侯府蹉跎了一世。如今宋荆和宋澜都好好的,她确实不忍心瞧着宋荆再为他奔走,“爹爹说玄知是最好的,那女儿信爹爹的,只等玄知从江南回来,若是事事顺遂,便再议亲罢了。” 宋婉宁虽是如此说,可心里却十分明白,照着殷易臣的性子,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瞧着她嫁给旁人的。只盼着裴家别受什么牵连才好。 宋荆听见宋婉宁说了这话,倒是不太相信她就这么松了口,“婉宁说的可是真?”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直道,“人活这一辈子,最要紧的便是自个儿活得开阔,即使嫁了人,能做的还是照样都能做。若是嫁给玄知能让爹爹放心,那婉宁愿意嫁。” 宋荆知晓宋婉宁在忠平侯府早就失望至极,听见宋婉宁此言也不规劝,只叹息一声道,“等日后时日长了,你必定能看见玄知那孩子的好的。” 裴家富贵,宋婉宁如今二嫁之身若是还能嫁给裴玄知,已经是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了。 宋婉宁没有出声辩解,只瞧着宋澜又道,“大哥不是说还有个好消息吗?好消息是什么?” 宋澜目光游离,终于撇了撇嘴道,“你好些日子没见过出家的姑母了,她如今正住在普陀寺。父亲说让你去陪着姑母沐浴斋戒,直到玄知回来。” 宋婉宁轻挑了下眉,不可思议地瞧着二人,“去普陀寺找姑母?” 第82章 告假 宋荆点了下头,瞧着宋婉宁语重心长,“如今你若是在京城,只怕丞相上门提亲。若是你出了京城去,不在家中,就算丞相带人来了,爹爹还有理由拒绝。且普陀寺在京郊之外,得两日车马才能到。殷易臣贵为丞相,每日要忙的公务如同海一般多,手伸不到普陀山去,咱们家便能安安稳稳的等玄知回来。” 宋婉宁眼见着宋荆如此谨慎,她心里惦记着京城的生意,不愿意走太远,便跟宋荆商量道,“爹爹,殷丞相既然已经位至中枢,总不能强抢民女?如今天下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女儿不想离京城太远。” 宋荆见宋婉宁如此说却是格外坚持,只摇了摇头道,“婉宁,殷易臣为人绝对不像面上瞧着这般光明磊落,你信爹爹。若是你在京城,不知道他会趁着这个当口做什么事儿呢。” 宋婉宁听了宋荆此话,便回想起二人在马车上,宋婉宁想散伙,殷易臣不愿意还吻了她的事儿。 宋婉宁如今只觉得脸热,又觉得宋荆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倒是她实在高看了殷易臣。 宋婉宁在心里叹息,只觉得她是逃不出殷易臣的手掌心的,可仔细想想,她和殷易臣前世今生都实在是没什么交集,殷易臣为何如此执拗的要娶她?莫非只因为她会赚钱? 殷家三代功勋,殷易臣如今官位至高,只怕不是差着银子花的人。可若是如此,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宋婉宁心里正想着,宋荆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耐心地劝说道,“婉宁啊,你姑母前些日子写信回来,在信里还是挂念你的,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去跟你姑母叙叙旧。” 宋婉宁如今也不好再拒绝,只低低应声,看着宋荆道,“女儿知道了,既然父亲如此说,女儿便去普陀山走一趟罢了。如今这个时节,只怕普陀山的桃花都开了,女儿正好去瞧瞧。” 宋荆见宋婉宁松了口,终于也露出两分笑来,又瞧着宋婉宁道,“既是如此,那你明日便出发去普陀山罢了,别让你姑母等太久。” “知道了爹爹。”宋婉宁应声,“如今我府上还有些事要做,只等着让彩雀留在府里帮我做事,只带着朱雀去便是。” “普陀山乃修行之地,确实不宜带太多的人去。”宋荆欣慰地点了点头,“澜儿把手底下那几个身手好的都给你妹妹带着去,以防路上别出什么意外才是。” 宋澜抬手擦了一下鼻子,和宋荆打着商量,“知道了父亲,若是军中无事,我倒是可以亲自送妹妹前去。左不过也是那些事,不如我告假陪着妹妹去一趟。” 宋荆当即就看出了宋澜心里的小九九,朝着宋澜翻了个白眼,“你去什么去,如今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你去做呢,别想偷懒去玩。” 宋婉宁见状,也笑出了声来,只瞧着宋澜道,“大哥既然军中事务繁忙,便去忙着做事罢了,不用陪着我一同去。” 宋婉宁说着又道,“既如此,我还有些事儿得吩咐手底下人去做,快些收拾收拾行李才是。” “好,若是缺什么只管和爹爹说,爹爹让你大哥出门去买。”宋荆说着,推搡了一下宋澜,直道,“快走,如今书房可还有一堆公务等着你去做呢。” “爹爹也实在是太偏心了,婉宁就能去瞧姑母,我便得留在这府里做那些无聊的杂事儿。”宋澜撇了撇嘴,小声抗议着,“我瞧着若是我和婉宁同去,姑母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宋荆拍着宋澜的肩,只沉声道,“我刚跟京城的几户人家说好了,只等着你去跟人家相看,你这个节骨眼竟然说要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宋婉宁听见宋荆说着话,倒是也笑着摇了摇头,如今他们兄妹俩,倒是谁也逃不过说亲事。 宋澜人长的英俊又有军功在身,将军府如今官位不低,只怕等着跟宋澜相看的勋贵们只会多不会少。 宋婉宁如此想着,便进了屋去跟彩雀吩咐起了如今茶商的事儿。 第一批茶马上就要到了,若是没有心腹在跟前瞧着茶,宋婉宁还真是放心不下。如今她既然要出远门,便只好留下一个贴身女使来,帮着她处理茶叶的事儿。 宋婉宁将能想到的事儿一一吩咐,又看着手底下的小女使给她收拾行李。 天刚擦黑,裴玄知已经来了宋婉宁的院子。外头的女使叫了宋婉宁出门,她刚掀开帘子便瞧见了裴玄知站在门前,笑意盈盈地瞧着她。 倒是宋婉宁先开腔,“明天要回江南去了?” 裴玄知轻点了下头,继续笑着道,“我听伯父说你明日要启程去普陀山住一阵子?” 宋婉宁应了一声,“是呀,怎么劝都不让我留在京城,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既然这么想让我去,那我就去一趟好了。” 裴玄知瞧着宋婉宁的模样,浅声道,“我如今去江南,快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宋婉宁轻轻点了下头,只淡然道,“来往路途鱼龙混杂,万万小心别被人骗了去。” “知道了,会小心的。”裴玄知眼里的笑加深了两分,直看着宋婉宁道,“婉宁,等我回来,有话要跟你说。” “好。” 翌日一早,裴玄知和宋婉宁都各自出了门去,裴玄知赶往了江南,而宋婉宁则是坐上了去普陀山的马车。 宋荆借着上朝的机会,正打算盯着殷易臣狠狠嘲讽一番,谁曾想,直到下朝都不见殷易臣露面。 如此倒是叫宋荆傻了眼,他找到礼部的官员搭话,“殷丞相向来是从不缺席早朝的,如今竟然不在?这实在是不像丞相的风格。” 礼部的官员见是宋荆,倒是也不吝啬地告诉宋荆缘由,“殷丞相病了,一早派人来告假,只怕是平日里太过繁忙,忙出病根来了。” 宋荆有几分不可思议,“告假?” “可不是,圣上心疼丞相,还下令了让他歇息半月,手底下的活都分派给别的官员了。” 宋荆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迈着步子迅速离开了皇宫。 第83章 演戏 宋荆虽然平日里和殷易臣没什么来往,却还是厚着脸皮带了几样补品便登了丞相府的门。他一路想着殷易臣向来是铁面无私,他此行鲁莽,也不知会不会被拒之门外。 只是宋荆如今却是顾不得了,他心里直有些不好的预感,不得不登门来确定事实真相。 丞相府迎门的小厮见来了人,凑近了些朝着宋荆问道,“请问您是?” 宋荆眼中透露着试探,低低的询问道,“鄙人乃是丞相的同僚宋荆,听闻丞相病了特来看顾,只是不知道丞相可在家?” 看门小厮见来人是宋荆,忙不迭将人迎进了丞相府,只笑着朝宋荆道,“原来是宋荆将军,将军快请进,丞相如今正在府中养病。” 宋荆听了这话,了然的点了下头。 小厮站在送进身侧,继续说着奉承的话,“宋将军大义,如今竟然还愿意登门拜访。丞相以往生病告假都无人看顾,宋将军是第一个,竟然还如此惦记着丞相。丞相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的。” 宋荆听了这话只觉得老脸一热,他上门来可不是为了专门来看顾殷易臣的,他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殷易臣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可别被手眼通天的殷易臣知道了宋婉宁去普陀寺的事儿,被殷易臣来了一个金蝉脱壳。 宋荆虽是这般想着,却还是朝那看门的小厮道,“殷丞相为了朝廷鞠躬尽瘁,既然丞相病了,那我来瞧瞧丞相也是应该的。” “将军这边请。” 看门小厮领着宋荆往院子里头走,只叹息道,“将军应当也知道,殷丞相打小时候,丞相老爷和丞相夫人都故去了,丞相自打及冠了和主家的亲戚都不大来往,如今这么大个宅子倒是冷冷清清的。若不是将军来了,难为丞相还要一个人在病中无人来看顾。” 宋荆对于殷易臣家中的事儿也是知晓一二的,他不好多作评判,心里倒是想着,若非是殷易臣非要娶宋婉宁为妻,他倒是还挺佩服这个二十几岁已经位及丞相的青年才俊。殷易臣的成长,原也是极为不易的。 宋荆心思复杂,跟着小厮直到了丞相府的主院,见着里头的陈设皆是典雅别致,比将军府的要细致不少。 宋荆被丞相府的女使安排着坐在了正厅的椅子上,女使朝着宋荆倒了一杯茶,“宋将军难得来一次,奴婢常听丞相说起将军大义。丞相还说过若是将军来了,定要挑丞相府最好的茶奉上,如今这茶叶是宫里赏赐的顾渚紫笋,还请宋荆将军尝一尝觉得是否合口味。” 宋荆听了小女使说的这话倒是心底又生出几分惭愧来,他活了半辈子了,殷易臣左不过二十来岁,和宋澜是同龄的男子,夸张些也算得上是他的儿子辈了。可他却以极差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后生,如今想来倒是有几分替自个儿羞愧。 宋荆心上虽然是这么想着,却也没忘了如今来的目的,他瞧着那小女使,低声问道,“殷丞相呢?如今可是病着起不了身了?既然是如此,可方便我去和丞相说几句话便走。” “丞相如今染了风寒,可奴婢已经叫人去请了。”小女使朝着宋荆福了福,笑着道,“将军来府上,丞相怎么可能不亲自来见,将军稍等片刻,一会儿丞相就到了。” 宋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点着头喝了一口女使端来的茶水,味道确实是不错的。丞相府的各种器物都是极好的,倒是也可看出殷易臣家中富硕。 没过一会儿,病殃殃的丞相大人殷易臣便从里头出来了,只身边还跟着一个侍卫随时扶着。殷易臣脸色苍白,唇上更是毫无血色,不住的传来咳嗽声,想来真是病的不轻。 殷易臣在侍卫的搀扶下才终于到了宋荆的跟前,勉强撑起一丝笑来,朝着宋荆拱手道,“将军大义,从前我在将军面前大放厥词,将军竟然能不计前嫌,在我病中来看,实在是叫易臣心里感激。” 宋荆见着殷易臣这个模样,原本准备好敲打的说辞竟然全都咽了回去,宋荆心下终归是觉得过意不去,只看着殷易臣顺坡下驴,“我如今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活了丞相岁数的两倍不止,那般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如今丞相既是生了病,便好好养好病早日回朝。如今丞相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万万得养好身子。” “将军谬赞。” “知道丞相病了,专门带了几样补品来给丞相补身。”宋荆说着,瞥了一眼身后的随从。 随从见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殷易臣旁的桌上。 “多谢将军挂怀。”殷易臣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勉强笑着道,“古人说病去如抽丝,这话真是不假。我如今实在是没有精力陪将军说话了,只盼着回卧房里吃了药闷汗只怕还好的快些。” 宋荆见殷易臣如此说,赶忙站起身来,只瞧着殷易臣道,“既然如此,丞相便快些下去歇息罢了,可千万别吹了冷风。我就先走了,还盼着丞相快些好。” 殷易臣也跟着站起来,抱歉的瞧着宋荆道,“对不住了将军,如今朝中官员众多,竟然只有将军一人前来探望,只恨我不能多跟将军叙叙旧。” 宋荆又和殷易臣寒暄了几句,这才从丞相府出了门去。 殷易臣半靠着椅子,直等宋荆出了门,他脸上的病气渐渐消散,露出一张气色极好的脸。 殷易臣转身瞧着方才迎了宋荆进门的小厮和女使,直拍了拍手道,“做的不错。” 女使朝着殷易臣福了福,出声回应道,“奴婢都是照着丞相吩咐的做的,应当是没出差错。” 殷易臣回看一眼方韧,只淡淡道,“去把我那件墨色劲装拿来,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的事儿不止他裴玄知一人会做。” “丞相这是要……”方韧一时不明白殷易臣的意思。 殷易臣精神极好地往回走,只朝着方韧轻轻挥了挥手,淡定极了,“我要去,普陀寺。” 第84章 同行 宋婉宁一行人早上便出了城,如今眨眼间已经行了一半的路,眼见着天渐渐黑了,宋婉宁也靠在马车的软垫上打起了哈欠。 贴身服侍的朱雀见了,忙不迭从马车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斗篷来给宋婉宁盖上,“姑娘若是困了,可靠着软垫睡。如今马车不比家里,只怕姑娘得辛苦些。” 宋婉宁低应了一声,瞧了一眼马车另外一头的软垫,只朝着朱雀道,“那头的软垫也是可睡的,咱们主仆二人便靠着那垫子睡一夜罢了,若不然只怕是没精神。” 朱雀见了,直摇了摇头,“奴婢不困,如今马上就要行至小路了,路途颠簸,奴婢看着姑娘,如若不然只怕睡着了不小心磕碰着就不好了。” “哪有那么多磕着碰着的时候,快躺下一同歇一会儿吧。” 宋婉宁正招呼着朱雀让她一同歇下,外头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叫宋婉宁险些从软垫上跌了下去,朱雀扶着宋婉宁才叫她没出事。 宋婉宁忙不迭探出头去,瞧着外头掌马的阿伯道,“这是怎么了?” 刘阿伯忙着朝宋婉宁解释,“姑娘,这段路不好走,天色暗了看不清路,路中央竟然还有个石头在那儿,车辙压到了石头才停了下来,只等后头的侍卫将那石头挪走了便无事了。”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出了马车看着手底下的侍卫将那石头搬走。 朱雀见状,便提了灯笼朝着宋婉宁道,“姑娘,如今天黑了,刘阿伯看不清路,奴婢提着灯笼在前面给阿伯照明,姑娘快些进去歇息罢。” 宋婉宁轻应了一声,普陀山去的人实在不多,有个缘由便是路不好走,这山路还没有个驿站可以歇脚,行路来实在是不方便。 宋婉宁心里想着,日后定当要在这路上开个客栈才是,普陀寺若是香火旺盛,只怕客栈也能大赚一笔。 宋婉宁正想着赚钱的路子,谁曾想掀了车帘进了马车里,却没想到马车里已经坐了个人。 她吓了一跳,正想叫出声来,却被马车上的人捂住了嘴,只听得那人极低的声音道,“是我。” 宋婉宁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殷易臣,殷易臣穿了一身与平日里不相同的黑色劲装,长发只用玉冠高高竖起,比起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殷丞相,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气。 宋婉宁拿开殷易臣的手坐直了些,只瞧着殷易臣无奈道,“丞相,你这是要去哪儿?大半夜的为何又钻进我的马车里?如今孤男寡女若是叫外人见着了,只怕我的名声都坏了。” “这路上无人经过,放心吧。”殷易臣坐在宋婉宁身侧,朝着宋婉宁轻声道,“若是真被人知道了,为了你的名声着想,那我娶你进门便无事了。” 宋婉宁心中汗颜,殷易臣自打上次在马车里说开了似乎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脸皮实在是厚的吓人,叫宋婉宁直招架不住,“丞相这是要去哪儿?” “去普陀寺烧香拜佛啊。”殷易臣瞥了一眼宋婉宁,淡淡道,“不会宁姑娘也要去吧?既然是同路,那同行也未尝不可。” 宋婉宁心中诧异,张口便询问道,“朝中诸事繁忙,丞相竟然还有功夫去普陀寺上香?” “我不仅要去上香,还要去沐浴斋戒半个月。” 宋婉宁心里想着,若是宋荆知道自个儿的仔细盘算倒是正好成人之美了,只怕是会气死的。 宋婉宁眼见着殷易臣真要跟着去普陀寺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不由得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起来,“丞相此行只为了沐浴斋戒?” “不然呢?”殷易臣摆了摆手,“前几日来了个道士去我丞相府算命,说我如今官声不好,若是想改变只有沐浴斋戒半个月。” 宋婉宁那些个想劝殷易臣回去的话只能尽数咽了回去,转而道,“丞相,如今夜深了,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丞相若是心里还存着半分尊重,那便下了马车自行前去罢了。若是我被人瞧见了深夜和丞相同乘一车,只怕是只能一脖子吊死自己了。” 殷易臣听了这话,眼珠子终于动了动,瞧着宋婉宁道,“可为什么你前些日子能和裴玄知同乘一车?还能一起在街上走。” 宋婉宁如今实在是拿殷易臣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那是父母之命,且是青天白日。” 殷易臣却对宋婉宁这个理由不满意,只沉声道,“那白日里,我若是和你同行便无妨?” “看情况吧。”宋婉宁声音低低的解释,“如今丞相是众矢之的,我若是堂而皇之的和丞相同行,只怕是会受人以柄的。” 殷易臣脸色沉了下来,坐在宋婉宁身侧缓缓道,“好一个受人以柄,你亲了我,竟然还想同我划清界限,真是叫人伤心。” 宋婉宁听见殷易臣如此说,耳根子迅速红了起来,只低声为自己解释,“那明明是丞相自己亲我,我还没找丞相算账,丞相倒是反倒来找我的茬了。” 殷易臣听的宋婉宁如此说也不着急,只淡淡道,“可我仿佛记得,是有人先亲了我的脸。” 宋婉宁心中越发觉得殷易臣蛮不讲理,只直道,“若非丞相拉我的手,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宁姑娘先亲了我。”殷易臣轻轻撇了撇嘴角,继续道,“若不是你先亲了我的脸,叫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我又怎么会有后续的动作?再说了,我拉你只为了让你坐回来咱们有事好商量,谁知道是真的意外还是宁姑娘故意的。毕竟我拉过许多人,可因为我拉了而亲了我的宁姑娘还是第一人。” 殷易臣身为当朝丞相,诡辩可谓是打遍无敌手,连宋荆都无法在殷易臣这儿讨到一点好处,更别说宋婉宁了。 宋婉宁如今对殷易臣怒目而视,哼了一声便冷了脸转过头去不再看殷易臣,“既然丞相如此想,那我如今跟丞相辩驳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第85章 升温 殷易臣直勾勾地盯着宋婉宁的脸,在灯笼昏黄的光下,她的脸颊透出一阵如海棠般娇艳的颜色。 殷易臣瞧着,只淡淡笑揶揄道,“既是没意思,那你脸红什么?” 宋婉宁只回头瞥了一眼殷易臣,抿着唇,“我……我哪有……” 宋婉宁如今的脸色在灯光下分外娇俏,是无比动人的颜色。殷易臣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她见宋婉宁和裴玄知走在闹市之中,两人打打闹闹,宋婉宁脸色也是那般鲜活,叫殷易臣惦记了好久。 如今说来,倒是宋婉宁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卸下了心防,对殷易臣没什么防备。若是寻常人,只怕如今已经被大棒子打出马车去了,哪里还能在亲了她之后同乘一车,同路搭话打趣的。 这个想法取悦了殷易臣,他见着宋婉宁的反应,心情极好的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流泻进了宋婉宁的耳朵,叫宋婉宁觉得新奇。 殷易臣平日里皆是不苟言笑,偶尔发笑也是冷笑,倒是难得见他笑的这样开怀。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眼眸中似有星辰,瞧着叫人心里敞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婉宁只听得那星辰的主人出声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又要以为你是在暗示我你对我有意了。” 宋婉宁回过神来,连忙转头靠向一边不再看殷易臣,只是脸越发红了,“没有,你看错了。” 暗夜中静悄悄的,只余下车辙声和蝉鸣声,宋婉宁身上披着斗篷在软垫上坐着,而她的身边,坐着那位叫京城的官员闻风丧胆的丞相殷易臣。可宋婉宁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淡淡的舒适感从心底升腾起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可宋婉宁心里清楚,这一刻,她竟然不想让殷易臣很快离开。 “宁宁。” 殷易臣悄悄改了称呼,叫宋婉宁直红了耳朵。 宋婉宁羞红了脸,转头往身边看,却发现殷易臣离她很近,他的声音在暗夜中极其魅惑,“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宋婉宁听殷易臣如此说直吸了一口气,她强撑着让自个儿镇静,沉声道,“不喜欢,丞相不要太自作多情。” 殷易臣却没有因为宋婉宁这句话生气,正要说话,马车外头的朱雀出了声,“姑娘,如今月亮出来了,奴婢不用照灯了,奴婢可要进马车里来了?” 宋婉宁听了朱雀的话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出声道,“好,你等一会儿。” 朱雀在外头应了一声。 宋婉宁如今是真的急了,朝着殷易臣忙不迭道,“你不要在这儿了,快走快走,若不然只怕被手底下的人都发现了,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如今宋婉宁最怕的,是叫宋澜身边的亲信瞧见,若是宋荆知道了,只怕能扒了她的皮。 殷易臣坐定在马车上,任凭宋婉宁推搡也不走,只淡淡道,“那你叫我一声易臣,我就走。” 宋婉宁如今憋红了脸,朝着殷易臣怒目而视,只是如今这样的眼神对殷易臣来说,可谓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他坐在软垫上一动不动,大有宋婉宁不喊便一直坐着的架势。 宋婉宁如今实在是拿殷易臣没办法了,只得红着脸小声道,“易……易臣。” 殷易臣轻笑了一声,迅速伸手在宋婉宁放在软垫的手掌上握了一下,“普陀寺见,宁宁。” 殷易臣说完,随后往前掀开了车帘,在打瞌睡的朱雀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了月色里。 朱雀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朝着里头的宋婉宁喊道,“姑娘,我现在可能进来了?” 宋婉宁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镇静些,才朝着外头的朱雀道,“你进来吧。” 朱雀闻声钻进了马车里,顷刻便见着了宋婉宁绯红的脸颊,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娘的脸怎么变得这么红了?” 宋婉宁抬起手在脸上轻轻试探了一下,自己的脸烫极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姑娘快躺下睡一会儿吧。”朱雀打了个哈欠,朝着宋婉宁道,“若是再不睡,一会儿天该亮了。” “嗯。”宋婉宁重新躺在了马车的软垫上,她抬起手来看,指尖处似乎还残留着殷易臣手指的温度。他握的又急又快,叫宋婉宁来不及反应。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这般轻浮的动作和言语,宋婉宁却不觉得被冒犯。她脑海里竟然又想起了殷易臣方才说的话。 他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宋婉宁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脸颊比方才更烫了,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怨怼自己竟然出了神。 宋婉宁就这样靠着软垫睡了过去,梦里忽然回到了小时候。 宋婉宁自小没了母亲,宋荆时常在外领兵打仗,而宋澜是个小子,宋荆遵循着男孩就应该的带在身边吃苦耐劳的准则,叫宋澜跟着他四处奔走。 正因为这样,宋婉宁只能一个人留在将军府,和宋婉诗和宋婉绣相处,南红秋是个偏心的,对宋婉宁教养不多。 好在裴家的裴夫人却是个好的,宋婉宁时常到裴家去和裴夫人呆在一块,听了好多道理。后来没长歪,也多亏了裴夫人的教导。 裴家和宋家是世交,宋婉宁时常去裴府玩闹,裴家有个独子裴玄知,只大宋婉宁一岁,却因为被宠坏了是个调皮捣蛋的。 调皮捣蛋的可心肠却不坏,还总是有钱去街上买各种果子和点心吃。 宋婉宁因得被南红秋骂了一顿,转眼间便哭哭啼啼跑进了裴府,和裴玄知诉苦。裴玄知听着听着,也觉得宋婉宁可怜,为了哄她把手里刚买的果子递给了宋婉宁。 宋婉宁自此发现了诉苦的好处,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不管有没有被骂,都要去裴玄知跟前哭诉一番,叫他分果子给自己吃。 而在某一天,那是一个寒冬,宋婉宁照常去裴家的路上,却见巷子里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第86章 回忆 宋婉宁穿着雪白的袄子,脸颊在冬日里红彤彤的,映照出如同红杏一般极为好看的颜色来。 宋婉宁弯腰,眨着眼睛瞧着半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小乞丐灰头土脸的躲在巷子里躲雪,瞧着模样却是比宋婉宁大了不少。 将军府的宋荆是武将出身,宋婉宁受了宋荆的耳濡目染,胆子也大,见着了这样的场面也不害怕。她如今见四下无人,便又往小乞丐跟前凑了凑。 宋婉宁小步走上前,地上的雪厚厚的,如今屋子外头天寒地冻的,实在是冷的很。小乞丐穿着的衣服不算厚,宋婉宁搓了搓手,瞧着地上的小乞丐,出声道,“这是哪家的小郎君躺在这儿?这样躺下去岂非是要冻坏了?” 宋婉宁才出声,地上躺着的人便以极快的速度睁开了眼睛,瞧着宋婉宁的眼神犹如一匹狠厉的狼。 宋婉宁被小乞丐忽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她朝后退了两步,连忙瞧着那个小乞丐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伤害你,现在天这么冷,你怎么躺在这儿不回家?” 小乞丐没说话,宋婉宁却见他抬了一下胳膊,底下全是细密的伤痕,叫宋婉宁惊住了。 小乞丐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宋婉宁,可没过一会儿又缓缓闭上了。 宋婉宁瞧着那小乞丐虚弱的样子,以为他是饿着了。而宋婉宁如今一个人也实在是拿小乞丐没法子,便转头进了裴府去搬救兵。 裴府的裴玄知如今正坐在椅子前,桌上还躺着热腾腾的果子。 裴夫人见着自家儿子这么干等着,便低声劝说道,“玄知,宁姐儿估计不来了,今天下这么大的雪,天黑路滑的。” 裴玄知低低咳嗽了一声,小短腿在椅子上甩来甩去,嘟囔着道,“我又没有在等她。” 裴玄知这话倒是把裴夫人逗笑了,连连应声道,“是是是,你没有再等宁姐儿。” 裴玄知嘴上这么说的,可却时不时抬起头来往门口的方向瞧,今日风大,隔壁院子的宋婉宁还不知道来不来。 裴夫人瞧见风一阵一阵的,瞧着身边的丫鬟轻声道,“给知哥儿披件斗篷,如今风怪大的,别冻坏了。” 丫鬟转身去拿斗篷,坐着的裴玄知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门口。 裴夫人如今看着自家儿子魔怔的模样,直笑道,“知哥儿,你这么喜欢宁姐儿,将来讨她当媳妇儿要不要?” 裴玄知听了裴夫人这话,倒是实实在在的思考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裴玄知便低着声道,“那她吃了我这么多果子,总得赔我吧?” 裴夫人知道裴玄知喜欢婉宁喜欢的不得了,瞧见裴玄知这个模样只觉得可爱,便低声道,“你再等等估计宁姐儿就来了。” 裴玄知如今也不辩驳,圆圆的脸蛋搁置在桌上,百无聊赖地伸手戳了戳果子。宋婉宁再不来,这个果子可是要凉了。 正当裴玄知想着的时候,宋婉宁忽然出现在了裴家的大门口。 她快步跑了进来,穿着一身绣着梅花的雪白斗篷,黑色的长发编了辫子甩在胸前,随着她的奔跑晃动着,甩出一段一段的好看弧度。 裴玄知眼眸顷刻亮了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装模做样地挡在桌子前面,瞧着宋婉宁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才刚买的果子还一口没吃呢。” 宋婉宁弯下腰瞧见了裴玄知桌上热腾腾的果子,顿时高兴了,“知哥儿就当我欠你的,这些果子我先拿走了。” 宋婉宁二话不说,伸手拿起盘子里的果子便往外跑。 裴玄知见了宋婉宁如此,登时追了出去,朝宋婉宁喊道,“你要把我的果子带去哪儿?” 宋婉宁拿着果子重新跑到了那隐蔽的巷子里,小乞丐果然还在巷子里躲雪。 宋婉宁缓步走过去,将手里的果子放在了离小乞丐不远的地方,直道,“这些都是刚买的,还热的,你吃。” 裴玄知见宋婉宁将自个儿买来的果子给了小乞丐马上就不乐意了,“宁姐儿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你怎么就给一个乞丐了。” “你瞧人家多可怜,你买了多少钱,我赔你。” “你要赔,之前拿了我的也要一起赔。” 宋婉宁脸蛋白白净净又圆圆的,眼睛滴流滴流转着,撅嘴争辩道,“之前那些明明是你自己要给我吃的。” “我给你吃也没叫你给别人。”裴玄知说着,往小乞丐的方向瞥了一眼,见那小乞丐乌黑的眼瞳竟然也被吓退了几步。 裴玄知咽了一口唾沫,朝着宋婉宁直道,“婉宁,咱们回去吧……” “咱们回去叫人来把这个小乞丐送回家好不好?” 裴玄知应了声,可和宋婉宁带着人回到巷子里的时候,那巷子里却再也没有了人的气息。 “人不见了。”宋婉宁回看着身边跟过来的嬷嬷。 嬷嬷心疼两个孩子站在雪中,忙不迭出声,“如今盛京的大街上乞丐那么多,哪里顾得过来,小祖宗,天寒地冻的可快些回去吧,莫要冻坏了。” “是啊,天寒地冻的,真是怪可怜的。”宋婉宁搓了搓手,不情不愿的跟着嬷嬷回了府里。 脑海中关于小时候的记忆缓缓清晰,宋婉宁猛然从梦中醒来。 她记得那个小乞丐,确实跟殷易臣很像。 只是殷易臣从小家境优渥,又怎么可能会变成乞丐,不大说得通。 宋婉宁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了,而普陀山近在眼前。普陀山的桃花总在春日盛开,洒满了整座山。 宋婉宁回过头,朝着身边睡着的朱雀道,“走,咱们走路上山。” 宋婉宁和朱雀迈着阶梯一步步上了山,行至密林中时,宋婉宁果然见到了殷丞相。 殷易臣如今穿了一件白色绣着洒金云纹的锦衣,撑了一把天青色油纸伞站在漫天花瓣雨之中,颇有一番遗世独立的风姿。 宋婉宁正看着,只听殷易臣笑着朝她走了过来,“婉宁,你来了。” 第87章 相处 宋婉宁知道殷易臣来的早,却不想他竟然知道自个儿要走这条路,还在这条路上等着自个儿。 宋婉宁如今见着殷易臣,便想起和她在马车里絮絮私语的模样,想起来倒是叫人有些脸热。只是宋婉宁不知道殷易臣如何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来找她说话的。 宋婉宁心觉局促,却不想让殷易臣看出端倪,便抬着手掩饰地轻轻咳嗽了一声,压着声道,“丞相竟然也在此处?” 殷易臣看着宋婉宁的模样也不拆穿,只淡淡笑道,“普陀山的桃花林向来风景如画,既然来了,不来赏玩一番岂不是可惜?我顺着普陀寺一路走下来,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这儿,遇到了宁姑娘。” 宋婉宁知道殷易臣来这儿是为了专门堵她的,不信他的这番说辞,只朝丞相轻笑,“丞相倒是好雅兴,以前见您可是连生意都没时间管的大忙人,如今竟然有功夫来这普陀山游玩。若是叫如今朝廷的官员知道了,只怕要对丞相有怨怼之声了。” “如今朝廷的官员们见我不在,只怕是想普天同庆了,又何来怨怼之说?”殷易臣听得宋婉宁如此出声嘲讽却也不生气,只沉着声道,“我这个大忙人好容易来一回,宁姑娘不尽一尽地主之谊带我逛一逛?” 宋婉宁站在桃花树下,抬眼瞧着殷易臣,眼波流转中,叫殷易臣听的真切,“那实在是不巧了,我初来乍到,对这普陀山的地势也不大清楚,恐怕没办法带着丞相逛。” 殷易臣转而换了法子,只笑着道,“我今个儿倒是逛了一早上,对这个普陀山也算是有几分熟悉,若是宁姑娘不嫌弃,我倒是可以领着宁姑娘逛逛。这里有一处的景致格外别致,瞧着与其他地方都不同。” “婉宁如今还要到寺中拜祭一番,见过姑母才行,只怕是没功夫陪着丞相四处走。”宋婉宁只轻声拒绝道,“丞相若是感兴趣,只管自个儿逛一逛便是了,普陀山的景色,只怕是跟京城的繁华格外不同,见惯了京城,如今来这山中换一换心情。” 殷易臣见宋婉宁不愿四处闲逛,便淡定的笑了笑,“既是如此,那我一个人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从这儿到寺中还有一段路,宁姑娘和我同行回去罢。” 宋婉宁不好再说什么,只浅声道,“丞相请自便。” 宋婉宁身边的朱雀见了殷易臣差点惊掉了下巴,扯着宋婉宁的袖子,直愣愣地出声,“姑娘,如今竟然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了丞相,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只怕老爷会生气的。” “他既然有心,又哪里是我们可以轻易躲过去的?”宋婉宁叹了一口气,朝着朱雀道,“既然来了,倒是不如安心住下,一切都等看过姑母再说。” 朱雀小心翼翼瞧了一眼殷易臣,跟在宋婉宁身边往前走,这位丞相大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叫朱雀实在是不敢靠近。 殷易臣手里撑着伞,伞身朝着宋婉宁的方向倾斜,宋婉宁还没来得及开口,殷易臣已经抢在了宋婉宁前头说了话,“如今春日,桃花上总有不少虫物,只怕虫物随着花瓣掉下来,砸在宁姑娘身上。为自个儿着想,宁姑娘还是好好呆在本丞的伞下为好。” 宋婉宁见殷易臣如此说,只低着声道谢,“那就多谢丞相了。” 殷易臣没应声,却离宋婉宁又近了些,两人的衣袖贴在一起,若是叫外人见到,必然是要误会的。 宋婉宁只听得耳畔传来了殷易臣的声音,“伞太小了,只能凑近点儿。” 宋婉宁没说话,却偷偷红了耳根。 宋婉宁一身青色衣裙,衣袂飘飘,走在殷易臣身边倒是极为郎才女貌,叫后头的朱雀心中惊叹。 两人一路无话,殷易臣陪着宋婉宁一路到了普陀寺,亲眼见着她去找了姑母才转身离去。 宋婉宁的姑母宋烟早年间嫁了个如意郎君,谁曾想那郎君没两年就战死了。姑母再无心婚嫁之事,便来了这普陀寺带发修行,如今竟然已经过去十余年了。 宋婉宁记着父亲的嘱托,朝着姑母低声请安,“婉宁见过姑母,父亲托婉宁给姑母带话,盼姑母的安。” “难得你来一回,你父亲如今也回来了,家中和睦,日子倒是也不错。”宋烟如今粉黛未施,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宋婉宁露出几分笑容来,“承姑母挂念,家中如今事事都好。” “我早便听你父亲说,你和离了,如今又在给你寻觅亲事了。”宋烟瞧着宋婉宁的模样,也淡淡笑着,“你生的比家里的姑娘们都好看,只怕婚事不难找。” “沾着父亲的光,婉宁虽是再嫁之身,倒也引来了几户人家的青眼。”宋婉宁向宋烟说着自个儿的婚事,“如今父亲看中了咱们家的世家裴家的郎君,只等着裴家的生意稳下来便要上门来说亲事了。” 宋烟瞅着宋婉宁的神色,只淡淡出声询问,“那裴小郎君如何?” 宋婉宁顿了半刻,才瞧着宋烟道,“我和玄知自幼相识,倒是知根知底,玄知品行周正,是个堪嫁之人。裴家虽是经商世家,可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如今能攀上裴家,算是高嫁了。” 宋烟却没有理会宋婉宁的这套说辞,只是淡淡问道,“你喜欢他吗?” 宋婉宁听了宋烟的话,又愣了半刻,“裴家是父亲看重的,裴老爷裴夫人都是极好说话的。我若嫁过去,日子应当是不会难过的。玄知也是父亲亲自为我挑选的夫婿,想来是出不了什么差错。” 宋烟抬眼轻笑一声,“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他。” 宋婉宁听了这话,却有几分优柔寡断了,只浅声道,“如今,喜不喜欢只怕没什么要紧的,家中父兄觉得玄知好,我便嫁过去也无妨。” 宋烟看着宋婉宁的眼,颇为认真的问道,“若是喜不喜欢没什么要紧的,你又何须和离?” 第88章 悸动 宋烟瞧着宋婉宁如今的模样,心下早就了然了七八分,却也不拆穿,只淡淡笑道,“忠平侯府是京城的侯爵,地位也不低。你若是有心经营,又有你父亲帮衬,只怕他们也不敢轻慢你半分,你还能在侯府当个正经的当家主母。” 宋婉宁听了宋烟如此说,直顿了半刻道,“姑母……忠平侯府实非良配,婉宁有心离开穷巷,不愿再和那群人虚与委蛇。” 宋烟瞧了一眼宋婉宁,又意有所指的瞧了一眼外头,“方才送你来的男子是谁?” “那是殷丞相。”宋婉宁没想到宋烟竟然见着了殷易臣,却还是如实道,“他想娶我,可父亲觉得他家世复杂,只怕我嫁过去应付不过来便不同意。” “我知道了。”宋烟笑意盈盈道,“你父亲觉得他不好,可他有权又非要娶你,你父亲为了让你不入相府,才专门把你送到这里,还给你找了裴家的亲事。” 宋烟没等宋婉宁发话,便直接道,“你喜欢他?” 宋婉宁如今呆愣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子,只低低道,“说不上喜欢……只是他脸皮厚怎么骂都没用。” “婉宁,他既然是一朝丞相,为了你抛下诸多事情跑来这儿,想必是真的喜欢你。”宋烟见宋婉宁红了的耳根便知道她的心事,只低着声劝说道,“既然给了自己重头再来的机会,为何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不用听你父亲那样老古板的话,如若怕天上下雨便不出门了,那这辈子都不用出门了。” 宋婉宁眼眉低垂,只浅声道,“可他确实家世沉重,我不一定能应付过来。” “婉宁,没什么是应付不来的,嫁给裴家或许能一世安稳,那你就真的开心了吗?”宋烟摆了摆手,一副看透尘世的模样,只道,“你自个儿好好想清楚就行了,千万别让自己后悔。” 宋婉宁瞧着宋烟,知道她当年的事儿,便轻轻出声询问,“姑母年少嫁了人,后来没两年就出事了,姑母后悔过吗?” “从未。”宋烟轻笑着说道,“我如今想着他在的日子,都是极好的。若是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嫁给他,就算只有两年的幸福,我也愿意。” 宋婉宁心中不无震撼,如今却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宋烟瞧着宋婉宁纠结,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出声道,“快下去吧,外头只怕是要下雨了,如今后院给你安排了厢房,你只管住进去,等你爹爹派人来接你再说。” 宋婉宁低低应了一声,心思沉重地转身下了阁楼。 普陀寺在山中极易下雨,如今竟然又开始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宋婉宁还未走到雨中,那把天青色的油纸伞竟然又出现了。 宋婉宁转头,正好瞧见殷易臣的眼睛。 “我原是想走,可觉得下雨了便又折返了,好在没有白费。” 丞相的眼睛生的极好看,笑不笑都含着星光。平日里殷易臣总是冷着脸,那双眼叫人瞧着只觉得凌厉,如今却也生出了几分暖意。 宋婉宁看着殷易臣,只觉得心里头有一块忽然暖了起来,叫人觉得舒坦。宋婉宁这样想着,便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来,绽放出和普陀山的桃花一样动人的颜色。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忽如其来的笑容,有些讶然,“在想什么?” 宋婉宁笑容不减,目光挪向山下的风景,只轻笑着道,“我在想如今下着小雨,普陀山应当别有风情,丞相可愿意随着我去逛逛?” “好。”殷易臣被宋婉宁感染了,撑着伞和宋婉宁一同往山中走。 宋婉宁说的不错,如今普陀山的桃花在雨中确实别有一番风情,朵朵桃花随着雨丝颤动,掉了比白日里更多的桃花下来。 宋婉宁想伸手去接朵花瓣,如今青石路泥泞,倒是叫她险些滑倒。 殷易臣拉住宋婉宁的手将她扶稳,声音轻灵,“路滑,小心。” “多谢丞相。”宋婉宁说着想松开手,可谁曾想殷易臣却没再放开。宋婉宁只低着声道,“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殷易臣如今却是怎么都不放手,“路滑,我怕摔倒,婉宁可能牵着我叫我别摔倒?”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只在原地愣了半刻,却又悄悄红了耳根,“若是被旁人瞧见,只怕是会被人误会的。” “这里四下无人。” 宋婉宁默然了片刻,还是朝着殷易臣道,“丞相,我过阵子,只怕是要定亲了。” “跟谁?”殷易臣半眯着眼睛瞧着宋婉宁,轻笑道,“跟裴玄知?还是跟我?” 宋婉宁眼眉低垂,只悄声道,“玄知是父亲亲自为我挑选的夫婿。” “嫁给他不如嫁给我。”殷易臣站在宋婉宁身侧,却叫宋婉宁看出了他眼中的骄傲自信,“论权,裴家大不及我,若是论财,只怕丞相府还能略胜几分。”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直笑出了声,“丞相竟然如此自信?” “若是你嫁给我,便可以亲自数一数我丞相府的财富,就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了。”两人牵着的手生了热意,源源不断的热顺着手掌传给了宋婉宁,叫宋婉宁心里熨帖。 “裴家虽然不像丞相府有权有势,可裴家关系简单,和宋府是世交,知根知底的。”宋婉宁垂下眼帘,只沉声道,“父亲对玄知很满意,只等着玄知从江南回来就要下帖子了。我若是嫁过去,万事顺遂,没什么可为难的。” “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了,婉宁。”裴玄知牵着宋婉宁的手紧了紧,只轻声道,“两人结为夫妻,你喜不喜欢也是一件要紧事。若是你不喜欢,只怕家世再好,相交再紧密也没什么用。”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倒是执拗地盯着殷易臣的眼睛,只淡淡出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因为……”宋婉宁只听着殷易臣的声音如同悦耳的清泉,坚定异常,“你喜欢的是我。” 第89章 喜欢 宋婉宁向来都是知道殷易臣极为自傲的,他有自傲的资本,只是如今听了殷易臣这话,却还是直笑出了声,“这世上竟然还有像殷丞相这般自以为是的人,你当真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爱慕你不成?” “别人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我知道你。” 殷易臣走近了两步,好看的桃花眼瞧着宋婉宁,叫人看出有些热意,只轻笑着道,“你喜欢我,对不对?” 宋婉宁深吸了一口气,想抽回自己被殷易臣拉着的手,可殷易臣却拉的更紧了。 “婉宁,既惹上我,便别想再嫁给旁人了。”殷易臣见宋婉宁态度犹豫,便沉声道,“你若是非要嫁给裴玄知,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让他永远都回不来。” 宋婉宁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惊了,“难不成,裴府的生意是你在捣鬼?” “给他惹了一点儿小麻烦罢了。”殷易臣倒是不以为意,只浅声道,“如今我想做什么,只怕还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宋婉宁把脸转向一边,低低回应道,“这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只怕传出去世人要笑掉大牙的,堂堂丞相如此藐视王法感情用事,还用权势压人。” “我就是这样,我不是一个好人。”殷易臣瞧着宋婉宁微红的脸,淡淡出声,“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既说了要娶你,就不会看着你嫁给别人。” “所以婉宁,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不喜欢你。”宋婉宁低着头说出这话,却不知道为何心乱如麻。 “传说普陀寺有种神奇的力量,看着它说真心话的人都撒不了谎。”殷易臣牵着宋婉宁往前走了几步,如今可以瞧见山下的风景,也可以瞧见普陀寺在山中巍峨壮观的模样。 殷易臣看着宋婉宁的眼神十分执拗,“婉宁,你可以当着普陀寺的面,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吗?” 宋婉宁愣神了半刻,她看了一眼普陀寺,又看了一眼殷易臣,另外一只手悄悄捏紧了袖子,“我……我……喜欢……” 还没等宋婉宁说完,殷易臣已然凑近些,低着头朝着朝思暮想的唇落下一吻。他抬手扣住宋婉宁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则是握着宋婉宁的手掌扶到了宋婉宁的后腰上让她贴近自己。 宋婉宁被迫仰头承受着殷易臣由浅入深的吻,她那只闲下来的手不由自主的抵在了殷易臣的胸口。鼻尖是雨后桃花的味道,还有殷易臣平日里衣物散发出来的水木香气混合在一起,叫宋婉宁脑袋有些发晕。 宋婉宁闭上了眼,她什么都不想去管,只静静的感受着这亲密无间的时刻,叫人沉迷,叫人无法挣脱。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婉宁只听见耳边殷易臣低着声道,“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别拒绝我,宁宁。” 宋婉宁抬起头瞧着殷易臣的眉眼,她竟然在这个杀伐果决的丞相身上见识到了一种叫做忐忑的情绪。 宋婉宁心里颇为动容,想着她总该是要为自己活一回的,只收敛声息道,“你若是真心想娶我,只怕我爹爹那一关极为难过。” 殷易臣听出了宋婉宁话里的意思,他眉眼舒展,只笑着道,“只要你喜欢我,你愿意嫁给我,其他的总是有法子的。我有权有势,我脸皮厚,我还有手段。”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牵着殷易臣的手淡淡道,“可别把我爹爹气坏了。” 宋婉宁本想继续往前走,殷易臣却从身后上前两步抱住了她,只低着声道,“宁宁,让我抱一抱,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宋婉宁心里羞怯,却没有拒绝,两人静静站着,桃花瓣一片片掉了下来,落在了宋婉宁衣服上,又滑落在了脚边。 宋婉宁没想到,朝堂上人人惧怕的殷丞相,私底下竟然如此粘人,宋婉宁只低低地嗔道,“再不往前走,只怕天黑都逛不完。” “我情愿这样呆一天,也不想往前走一步。” 宋婉宁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山上的普陀寺,低声问道,“你方才说的,看着普陀寺的人撒不了谎的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殷易臣低着声,毫不犹豫地道,“我瞎编的。” 宋婉宁叹息一声,只缓缓道,“我说呢,我怎么就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两人在桃花林里逛了逛才转头往回走,宋婉宁没想到的是,如今她和殷易臣牵着手的画面已然被宋澜的亲信看在了眼里。 宋婉宁和殷易臣分别之后,她才进门朱雀便迎了上来,瞧着宋婉宁道,“姑娘,你只说叫奴婢先回来却半天见不着人,实在是把奴婢吓坏了。” 宋婉宁低着声道,“我无事,只是逛的晚了些。” 朱雀瞧着宋婉宁,却忽然惊讶地出声道,“姑娘,你的嘴怎么肿了?莫不是被山里的蚊虫叮了咬了?” “没有……”宋婉宁如今听得朱雀这么说直红了耳根,“估摸着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朱雀哀叹一声,诉苦道,“好吧,姑娘,你说我们要在这山上呆多久啊?这儿虽是清净,可也就一个山头,再好看也不用几天就能看完了,还只有斋饭,一点荤腥都不见。” “你啊你,就惦记着一口吃了。”宋婉宁伸手戳了戳朱雀的脑门,只笑着道,“我瞧着你如今又胖了些,在这普陀山最好住几个月,正好让你减减肥。” “不要啊姑娘。”朱雀说着,哀叹一声躺在了床边上,“奴婢几个月后定然瘦的只剩下破包骨头了。” 宋婉宁倒是收敛了神色,只淡淡道,“如今,倒是要看大哥手底下那几个亲信了,若是消息快,只怕不用两天咱们就能回去了。” “真的吗姑娘?”朱雀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瞧着宋婉宁直笑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家里人会忽然来接?” 宋婉宁倒是低低的笑了两声,“如今丞相在普陀山,他们能不来接?” 第90章 脸皮 将军府。 宋澜收到了亲信送回来的密信,才打开看了两眼,一时脸色十分难看。 他攥着手里的信,甚至不忍心告诉宋荆实话。宋荆若是知道他的谋算反而为殷易臣做了嫁衣,只怕是会气死的。 宋澜眼下没什么好法子,只去备好了车马,又想好了另外一个由头,专门找到了还在忙着的宋荆,朝着宋荆道,“父亲,婉宁写信回来说去了普陀寺身子不太爽快,想回来让我去接她回来。孩儿已经备好了车马,今日就去接人回来,特意来跟父亲说一声。” 宋荆一时没想到宋婉宁才去了普陀寺竟然就病了,惊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什么?身子不爽?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可说怎么回事了?” “父亲别着急,只是舟车劳顿染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宋澜顿了顿,朝着宋荆道,“想来估摸着是普陀寺常年爱下雨,又地处高处,一时不慎感染风寒也是有的。只是虽是小兵,总是不敌在家里将养好得快。” 宋荆听了宋澜这话,倒是有些自责了起来,叹息一声道,“早知道就不送她去普陀寺了,倒是叫婉宁好一阵折腾,若是在家里,还能好好修养生息。我前几日因怕丞相装病去找婉宁,还专门去府上试探了一番。谁曾想丞相确实是病了,还好生接待了,我瞧着殷丞相也不是那般泯顽不灵的人,想来是我多虑了。” 宋澜说了这话,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宋荆真相,只扯了扯嘴角道,“父亲,孩儿先去普陀寺将婉宁接回来再说,父亲先在家中好好休息。” 宋荆和宋澜同在沙场中相处了十几年,又是亲生父子,宋荆当即便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只出声问道,“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爹爹?若是有事,只管直说罢,咱们父子没什么话不能说的。” 宋澜见瞒不住了,也只能耐着性子道,“父亲,孩儿若是跟父亲说了,还望父亲别生气。” 宋荆瞧着宋澜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澜儿,不会是……” 宋澜叹息一声,轻点了下头,“今个儿一早在普陀寺的探子来报,丞相出现在了寺中,甚至还跟婉宁一同去桃花林中散步了。” “什么?”宋荆如今大骇,心中越发怒不可遏,他一掌拍在了檀香木的桌子上,“好个殷易臣,骗了我玩了一招金蝉脱壳,我竟然还觉着他是个好的,真是瞎了眼。” 宋澜无奈地瞧着宋荆,直道,“父亲,如今说这些也已经晚了,只等孩儿快些把婉宁接回来。” 宋澜转身便要往外走,却被宋荆叫住了,“我亲自去接,我倒是要瞧瞧殷易臣有何脸面站在我面前,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澜知道劝不住宋荆,便跟着宋荆一同出了府邸上了马。两人骑马行的快,两天的路生生只一天就到了普陀山。 宋荆和宋澜到普陀寺的时候,殷易臣竟然坐在寺庙的庭院中和宋婉宁下着棋。 普陀寺天气不错,院子里有一棵几百年的梧桐树,那亭子正是位于梧桐树树荫底下,纳凉休憩实在是极好的去处。 两人在树下的石桌子上对弈,好不惬意。 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的棋局,原本困顿的局面,她细细想了想,下了一粒白棋,场面瞬间缓解。如今攻守换了一番,宋婉宁眉眼生动,喜悦地笑出声来,“丞相,承让了。” 殷易臣见如此,也跟着笑了,“婉宁是下棋的好手,倒是叫我有些防不胜防了。” 宋婉宁今日穿了一件青色轻罗窄袖的袍子,裙子无什么多余的饰物,和在京城中穿着格外不同。头上的发髻也只以简单的簪子挽起,墨色长发流泻而下,衬托着白皙的脸越发清逸出尘了。 而坐在宋婉宁对面的殷易臣也是一身青色衣袍,和平日里的华贵不同,倒是显得有几分慵懒。他一手撑着下巴,嘴角处还带着一丝笑,瞧着宋婉宁,无端的有几分魅惑。 这样的殷易臣是和朝廷上杀伐果断的殷易臣格外不同的,二人在树下对弈,气氛分外和谐。 宋澜瞧着这样的场面,心思一时有几分复杂。如今看着两人的模样,宋澜只想起了一个词,一对璧人。 只是这恰恰是如今,他和宋荆最不想要看见的。 宋荆如今哪里还能见的殷易臣如此逍遥,当即便大步走了上去,站在离二人几步远的地方,沉着声道,“婉宁,过来。” 宋婉宁听见宋荆的声音,讶然地转过身来,她心知道宋荆和宋澜很快就能到,却不想来的这么快,“知道了爹爹。” 宋婉宁如今心虚的很,她站起身,就要朝着宋荆的方向走,却不想被殷易臣叫住了,“宁姑娘,如今棋还没下完呢。” 宋荆哪里还忍的,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宋婉宁原本的位置上,“老夫跟你下。” 宋荆随手拿出一颗白棋来,落在了棋盘之中,只冷着声道,“丞相这个大忙人真是好雅兴,前些日子还缠绵病榻,如今竟然全好了,还有功夫来这普陀寺了。” “托将军的福,将军去府上瞧了我之后,身子忽然就觉得利索的多了。听说普陀寺风景如画,自然是要来瞧一瞧的。”殷易臣如今倒是丝毫不惊慌,而是也执起了一枚黑棋,放在了棋盘上。 宋荆如今脸色不大好看,却还是缓缓问道,“丞相可曾想过,若是陛下知晓丞相抛下朝中诸事,身子好全了也不去上朝,会怎么说?” “将军想,我如今二十有余却还是孑然一身,想来陛下可怜我独自一人已经许久了。”殷易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道,“若是陛下知道我是为了将军府的嫡女才来的,将军不如猜猜,陛下会如何作为?” 宋荆听了,如何还能忍得住,当即一掌拍在了棋盘上,冷着脸道,“丞相可知道脸皮二字如何书写。” 第91章 嘲讽 殷易臣见宋荆如此也不恼怒,只是将手里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笑着道,“将军不如先和本丞好好下这盘棋,如若不然,将军只怕很快就要输了。” 宋荆听了殷易臣如此说,只冷着声看向棋盘,还是给了丞相两分薄面。 宋婉宁和宋澜站在不远处瞧着二人对弈,低低耳语,宋婉宁只低声瞧着宋澜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你说呢?”宋澜无奈地看了一眼宋婉宁,低声道,“爹爹听说丞相在这儿险些气死。你是不知道,你刚来丞相就告了假,直说是病了。爹爹前些日子还专门去丞相府上查看,生怕他装病来了普陀寺,丞相在爹爹面前好一通装病,把爹爹糊弄过去了。你说爹爹能不生气?” 宋婉宁听了宋澜如此说,只觉得有几分好笑,强忍着笑意低着声道,“如此倒是像丞相的作风。” 宋婉宁如此说,倒是叫宋澜有几分惊奇了,他只挑了下眉毛瞧着宋婉宁,“婉宁,这才几天,你已经和丞相熟成这样了?都知道他平日里是什么作风了?”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又是一阵心虚,只低着声道,“坊间传言甚多,知道也不奇怪。” 宋澜哪里不知道自个儿妹妹的性子,只轻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我瞧着你的三魂七魄都早已经被丞相勾引着去了。” “我原先没跟你说,丞相在京城可是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连公主都眼热,婉宁又如何跟那些女子相较?且丞相身世复杂,若是真嫁给了丞相,只怕日后的苦头如同海一般多。” “我……”宋婉宁如今顿了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瞧着宋澜道,“大哥,爹爹生气了,大哥可要帮我。” 宋澜只瞥了一下嘴,冷着声道,“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你心里有主意的很,我可帮不了你。” “大哥!”宋婉宁嗔怪一声,瞧着宋澜道,“大哥如今若是不帮我,我日后也不会帮大哥的。我没做什么错事,在普陀山还是爹爹和大哥送我来的。” 宋澜听见宋婉宁,也不说话。兄妹俩到此谁也不理会谁,各自将脸转向了一边。 而亭子里的宋荆与殷易臣的棋局也落了尾声,殷易臣将最后一个黑棋放在棋局上,只浅声道,“将军心有旁骛,这棋局将军已败了。将军如今,倒是不如宁姑娘跟本丞相下的有来有回。” 宋荆如今脸色也不好看,见殷易臣说话不好听,更是甩了脸面,直嘲讽道,“我身为武将,只懂得在沙场浴血奋战,实在是不如丞相这般有十八般武艺。” 殷易臣听了这话却也不生气,只笑着道,“将军和文臣在朝廷都是肱骨之臣,缺一不可。将军在沙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本丞只靠着在朝廷处理些杂事,心思多了些,还望着将军海涵。” 宋荆黑着脸,缓缓道,“我家门户小,实在是登不了丞相的大雅之堂,还望着丞相日后能看清自个儿的身份,莫要再和我家女儿来往才是。” 没等殷易臣说话,宋荆已然站起身来,瞧着身后的宋澜道,“澜儿,既然来了,便去拜会一声姑母再走。” “知道了父亲。”宋澜应声,随着宋荆一路上了普陀寺的阁楼。 宋婉宁原来是站在离殷易臣数米远的亭台之上,却不想殷易臣抓住机会又站在了宋婉宁身侧,宋婉宁瞧着他,直讶然道,“你还敢过来?一会儿爹爹下来只怕又要骂你了。” “若是这点骂都挨不住,又如何挨的到娶你为妻的那一天?” 宋婉宁只抿了抿唇,低声道,“从前竟然未曾发觉,丞相除了嘴毒,脸皮竟然也如此厚,也不怪爹爹骂丞相厚颜无耻。” 殷易臣倒是一副坦坦荡荡,“脸皮既不能让我吃饱饭,也不能让我讨到媳妇儿,那我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如此说,直笑出了声。 而如今的阁楼上,宋荆正带着宋澜朝宋烟寒暄着,“妹妹,我将婉宁送过来这几日实在是叨扰了,扰了妹妹的清净。今日我便将婉宁接回去,临行前来跟妹妹打声招呼。” 宋荆说着,半回头看向宋澜,“快跟你姑母请安。” 宋澜见状,忙不迭上前两步,朝着宋烟道,“澜儿见过姑母。” 宋烟瞧着身姿挺拔的宋澜,直点了点头,“这孩子,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宋烟说着,又抬起头来看着宋荆,讶然道,“婉宁那个孩子才来了几日,怎么又要接回去了?” “妹妹不知,如今我给婉宁找了一门好亲事,只等着回去定亲,不便留在普陀山了。”宋荆如今脸色还没缓过来,只叹息一声道,“婉宁被人惦记着,早些回去定亲也好放心。” “定亲?那这几日在山中那个极俊美的青年人是谁?”宋烟佯装不知的挑了挑眉。 宋荆如今一听见殷易臣便拉下脸,梗着脖子道,“一个厚脸皮的朝臣罢了,都说了宋府的女儿不嫁给他,却还是不要脸的跟了过来。” 宋烟轻笑一声,只瞧着宋荆道,“可我瞧着,这几日婉宁见着了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宋荆只黑了脸,“那孩子还年轻,涉世不深,只怕是被那丞相蒙蔽了。” “大哥啊大哥,你那老古板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宋烟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宋荆,“这么多年了,大哥还是一样不知道变通。我瞧着那丞相人不错,近日来行事没有半分差错,配婉宁也是配得上的。” “妹妹,你哪里知道京城的弯弯绕绕。”宋荆瞧着宋烟如此说,只无奈道,“丞相家世复杂,哪里是婉宁能招架得了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行?”宋烟听宋荆如此说,当即便不乐意了,冷着声道,“那孩子是个好的,我瞧着事事都能周全,也就大哥还把婉宁当个孩子呢。你如今这般为她打算,可曾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第92章 回府 宋荆听了宋烟这话,越发不乐意了,只冷着声道,“婉宁是个孩子,万事都有我这个爹爹给她把关,我毕竟比她多吃了几十年的饭,看人更比他清楚。婉宁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这个时候嫁人嫁错了,日后日子难过怎么办?” “她十四岁就嫁了的时候你怎么不替她把关?现在当什么马后炮?”宋烟说着,抬起手里的茶杯便往地上泼,叫宋荆和宋澜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走走走,真是来我这儿给我添堵。” 宋烟瞥了一眼宋荆,又将目光望向了宋澜,“你父亲是个拎不清的,连带着你也拎不清,就不知道规劝你父亲,长得人模人样的,一肚子都是循规蹈矩。” 宋澜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见着宋烟凌厉的眼神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父子俩灰溜溜的下了楼。 宋荆才下楼,便瞧见了恬不知耻的殷易臣又站在了宋婉宁身边,实在是叫他差点把肺都气炸了。 宋荆大步走上前,直朝着宋婉宁道,“婉宁,咱们回家了,你和丞相站在一块不怕叫丞相失了身份。” “知道了爹爹。”宋婉宁应了一声往后退,走到了宋荆的身边。 殷易臣脸上带着两丝笑,只看着宋荆道,“将军,可介意殷某乘坐将军府的马车一同归京?” 宋荆见殷易臣如此不要脸,再也忍不住要嘲讽,“殷丞相既然说如今普陀山风景如画,倒是不如在这儿欣赏普陀山的美景,一旦回了京城,只怕再没有这样的景色可看了。” 殷易臣脸上笑容不减,只淡淡道,“将军今日点醒了我,我如今待在普陀山虚度光阴,实在是让我羞愧。便决心回京城去,好好去完成我那些积攒的公务。” 宋荆就差着朝殷易臣翻白眼,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叫宋荆缓不过神来。 宋荆只撇了撇嘴,瞪了一眼殷易臣,“将军府的马车实在是没有空位了,没法子,丞相自个儿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殷易臣站在亭子上,半靠着亭子的红色柱子,瞧着实在是个谪仙人物,殷易臣只浅声笑道,“将军也太小气了,我见着了宁姑娘来时候的马车,明明坐六个人都绰绰有余,就不能让本丞相也搭车回去?” 宋荆简直要暴跳如雷,“不能!” 宋荆说着,又瞧见殷易臣紧紧盯着宋婉宁,目光淡淡笑着,宋婉宁竟然也不躲开,就那么看着他。 宋荆如今只觉得嗓子眼吃了苍蝇,心里怨怼自个儿做了这个决定,只瞅着宋婉宁道,“走走走回家去,回家。” 宋婉宁往宋澜身后躲了躲,嗯了一声随着宋荆一同下了山。 宋荆瞥了一眼宋婉宁,嘴里不住的叮嘱,“以后可离他远些知道不?如若不然被他抓住了机会。殷易臣在朝中向来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人也长的俊美,可千万别被他勾引了去。以后可不许再跟他下棋了。” 如今宋婉宁心里是极为心虚的,却还是硬着头皮答道,“知道了爹爹。” 宋澜站在宋婉宁前头,兄妹俩离的极近,宋澜瞧着宋婉宁只淡淡笑,用极低的声音道,“你知道什么?你这丫头向来是最会阳奉阴违这套的,别到头来给了爹一个惊喜。” 宋婉宁只抬了下头,“大哥你别胡说。” 宋澜瞅着宋婉宁,直接了当问道,“那你老实跟大哥说说,你是不是喜欢殷易臣?是不是?” 宋婉宁听了这话,忙不迭抬起头去看宋荆听见了没有。好在宋荆只忙着低头赶路,不曾听见。宋婉宁见状直松了一口气,又抬头瞥了一眼宋澜道,“大哥你问的实在是太多了。” 宋澜如何能不知道宋婉宁的心思,如今见她如此,便只气道,“真是没救了,只等着丞相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呢。” 宋婉宁在心里腹诽,他倒是没替殷易臣数钱,他替殷易臣赚钱。 没过多久,宋澜和宋婉宁都上了马车,宋婉宁见路途遥远,便靠在软垫上想睡会儿。她瞅了一眼宋澜道,“大哥怎么不去骑马?非要来跟我挤一挤这马车。” 宋婉宁说着,直打了个哈欠,却只听得宋澜低声道,“咱们将军府的马车,外头看着大,可里头却是做了处理的。外头看只怕是看不出来能坐几个人,可殷丞相却知道能坐六个人……” 宋婉宁听宋澜如此说,直打了个激灵,坐起身道,“大哥,殷丞相这么聪明,肯定是猜的。” 宋澜见宋婉宁如此,只轻笑了一声,环抱着胳膊笑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着什么急?” 宋婉宁撇了撇嘴,又低下头去,“我这不是怕你误会我?” 宋澜冷哼一声,懒得理宋婉宁,“是因为什么只怕你自个儿清楚。” 宋婉宁如今倒是来了兴趣,她坐直了些,见宋澜已经猜出了她的心思,便破罐子破摔的跟宋澜聊了起来,“大哥,你说若是丞相来家里提亲,爹爹能怎么办?” “怎么办?”宋澜冷笑一声,看着宋婉宁直道,“你还指望爹爹能好好招待他?只怕没用大棒子把他打出去就不错了。殷易臣那般恬不知耻,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宋婉宁见如此,便重新靠在了软垫上,叹了一口气。 宋澜瞧见宋婉宁如此,却也坐不住了,瞧着宋婉宁直道,“婉宁,如今爹爹心里想着可是叫你嫁给玄知呢。玄知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你,他才走没多久,你便如此作为,只怕是会伤了玄知的心的。” 宋澜和裴玄知向来是关系极好的,如今更是希望宋婉宁能嫁给裴玄知,宋婉宁知道宋澜的心思,只轻声回应道,“兄长,你也说了是爹爹望我嫁的,可爹爹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想不想嫁,喜不喜欢玄知。大哥也是,向来只顾着和玄知的情谊,从不管我到底想过什么日子,喜欢什么人,可我终究才是大哥的亲妹妹。” 第93章 算计 “大哥说玄知喜欢我,可我十四岁嫁人的时候,也没见着他为了我回京城。”宋婉宁只撇了撇嘴,淡淡道,“如今若是我未曾和离,我还是忠平侯府的奶奶,又怎么能有后头的事儿?我如今不过是想为了自个儿活一回,嫁给自个儿想嫁的人,又有什么错?” 宋澜愣了半刻,才缓缓出声道,“爹爹和大哥不会害你的,丞相府太复杂,只怕婉宁招架不来。” “嫁人这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宋婉宁盖上斗篷,只露出眼睛来,直冷笑着道,“爹爹也不会害大哥,怎么大哥就不愿意和京城的豪门贵女相看?” 宋澜直耸了耸肩回应,“这怎么能一样?你说说玄知有什么不好的?我若是个女子,我定然是非玄知不嫁的。” “玄知是好,可我从小到大都只当他是家人,没想过竟然还有这一天。我如今倒是想通了,人总是要为自个儿活一回的。”宋婉宁直抬头,朝着宋澜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那你嫁呗。” 宋澜直摆了摆手,“我这不是嫁不了?真不懂你那是什么眼光。” “你自己嫁不了就别来说教我。”宋婉宁说了这话,将身上的斗篷往头上拉了拉,将自个儿整个都盖在了斗篷底下。 宋澜见着宋婉宁如此,只蹙着眉直道,“你真是翅膀硬了,长大了连爹爹和大哥的话都不听了。你说,你想怎么活?你就非要嫁给丞相?” 宋婉宁如今和宋澜说话没一句好话,张口便道,“我嫁给丞相怎么了?丞相府泼天富贵,丞相位高权重不算还十分俊美,我一个二嫁之身还能嫁给他,我简直要烧高香了。” “你真是着魔了,没救了。殷易臣那种人如果没有身份在市井之中就是个泼皮无赖,一点儿章法都没有,什么道义什么规矩他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人怎么堪嫁?” 宋澜说到这儿,也不想再理会宋婉宁,兄妹俩各自将头转向一边谁也不理谁。 宋婉宁回了将军府后,便直接回了自个儿的院子里。 一直在将军府看着生意的彩雀见宋婉宁回来了,便高兴的跑了过来,迎着宋婉宁进了屋,“姑娘,如今咱们跟茶商的生意都差不多了,那些个茶叶也都送到了京郊的宅子里。奴婢照着姑娘的吩咐,请了专人去看着。姑娘如今既然回来了,只等着有空闲去瞧瞧去,奴婢怕自个儿做的事儿有什么错漏。” “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宋婉宁只笑着看向彩雀,“只是如今既然回来了,也不用你挑这么大的担子了,只等着明日,我便去郊外的宅子里瞧一瞧。” “知道了姑娘。”彩雀应了声。 宋婉宁如今又回来了,在翠华院的南红秋和宋婉诗觉得不对劲,南红秋便请了身边得力的妈妈出门去打探。 徐妈妈倒是不愧是南红秋的心腹,很快便想法子将消息打探出来了,只瞧着南红秋道,“太太,奴婢去问过了,原是宁姑娘和当朝丞相在普陀山遇上了。将军知道了消息,为了避嫌才将宁姑娘接回来的。” 南红秋了然的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徐妈妈瞧着南红秋又道,“太太,奴婢方才出去外头,倒是还听说了另外一桩事儿,只是不知道真假。” 南红秋身边的宋婉诗是个坐不住的,当即便出声问道,“什么事儿?” 徐妈妈瞧着南红秋,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奴婢听说,荆大爷特别生气,原是因为那丞相想来将军府提亲,荆大爷不乐意,这才气着领了人回来。” “提亲?”南红秋听了这说法倒是险些笑出声来,“她宋婉宁不过是再嫁之身,她有什么身份有什么脸面能被丞相提亲?丞相从小天之骄子,如今不过二十一便已经位及中枢,生的更是一表人才,那宁姐儿就算是貌美,又怎么配得上丞相?痴人说梦罢了。” “那许是奴婢听错了。”徐妈妈到这儿也不敢辩驳,只怕这事儿踩实了宋婉诗又要闹小性子了。 南红秋坐在一边,直冷着声道,“她宋婉宁倒是会挑地方,如今竟然还能跟丞相挑在一处也是她的福气。” “太太,徐妈妈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宋婉诗坐在一边,已然是有些惊慌了,“宋婉宁若是再嫁还能嫁给丞相,那岂非女儿这辈子拍马也追不着了?只怕女儿日后若是出了门去,是要被人笑死的。” “怎么会呢?”南红秋只笑着低头看着宋婉诗,浅声道,“诗姐儿不妨好好想想,当初宫中贵妃的女儿湘玉公主想嫁给丞相都被推拒了,丞相又如何看得上一个宋婉宁?” 宋婉诗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些,又瞧着南红秋直道,“太太,如今玄知哥哥和宋婉宁的婚事就快板上钉钉了,母亲得替女儿想想办法才是。如若不然,那么好的夫婿便要被宋婉宁抢走了。” 南红秋不住的安慰着宋婉诗,“只要你乖乖听母亲的,什么男子母亲不帮你勾来?如今玄知不过是被宋婉宁蒙蔽了,只等着他从江南回来,母亲定然要玄知看清到底哪个才是他该娶的人。” 宋婉诗听了这话只乖巧的点了下头,“母亲说的是。” 南红秋哄好了宋婉诗,才离开了翠华院,只是如今南红秋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的,只冷着声问着身边的徐妈妈道,“你方才说,丞相想娶宋婉宁?” 徐妈妈连忙应声,“奴婢听的真真的,是这样没错。” 徐妈妈见南红秋如今敛着神色,连忙出声问道,“如今太太预备怎么做?” “倒是不用我预备,如今京城里想嫁给丞相之人比比皆是。若是那些个豪门贵女们知道了丞相要娶一个再嫁之妇,只怕没有人会饶了宋婉宁这个狐狸精的。”南红秋轻笑一声道,“咱们要做的,便是把消息传出去,等着看戏便是。宋婉宁如今不过是仗着将军府的权势,又生了一副好皮囊,凭什么跟我的诗姐儿比?” 第94章 出门 南红秋心中算定了,当即瞧着身边的徐妈妈道,“我当初闺阁里有两个手帕交,交友甚广,我明日便去拜会,叫她们也听一听咱们将军府的热闹。妈妈下去将我库房里的几支难得的钗环都索罗出来,我明日带着去。” 徐妈妈站在南红秋身侧,当即应声,“知道了太太,老奴这就去安排。” 南红秋到此,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些,敛息回了自个儿院子。 宋婉宁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亲自去瞧瞧如今到了的第一批茶叶的。只可惜宋荆和宋澜轮流来盯着宋婉宁,直叫她没什么理由可有出门去的。 好在柳玉媛先前给宋婉宁下了一道帖子叫她去帮着挑料子,宋婉宁原许久没去,如今又下帖子来催了,倒是叫宋婉宁多了个出门的借口。 宋婉宁带着彩雀,还没来得及出门去,在门口就被宋澜叫住了,“妹妹,你去哪儿?” 宋婉宁回头瞥了一眼宋澜,见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宋婉宁只沉声道,“大哥,你如今倒是管教起你妹妹出门了?我去哪儿还要跟你报备?” 宋澜瞧着宋婉宁,直往前走了两步,只低声道,“大哥这不是怕你出了门去又被丞相盯上了?你还是好好在家安分守己,哪儿也别去了。外头都是男狐狸精,别一会儿把你的三魂七魄都吸走了。” “大哥,人家丞相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在街上溜?”宋婉宁瞧着宋澜这般模样,直无奈道,“玉媛前阵子跟我说,叫我去她府上帮她看料子,我一直推了没去,如今再不去只怕她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宋澜听了这话,却还是不大相信,看了一眼宋婉宁,出声问道,“真的?” “骗你做什么?我难不成还出去外头和丞相见面?哥哥如今想的实在是太多了些。”宋婉宁撇了撇嘴,拿出帖子来在宋澜面前晃了晃,“哥哥若是不信,只管打开了来看。” 宋澜听着,竟然真的接过帖子看了,只听得宋婉宁在一旁道,“哥哥如今这般为我着想,倒是不如想想你的亲事,如今爹爹只怕正在为你物色人选呢。你不如想想,挑选哪个闺秀给我做嫂嫂好。” 宋澜一脸无奈,作势就要伸手来打宋婉宁,只黑着脸道,“去去去,就你事儿多。你要出门就出去吧,我才不管你去哪儿。” 宋婉宁如今算是把握了宋澜的软肋,见宋澜终于吃瘪,才拿回帖子笑着出了门去。 为的答应柳玉媛的承诺,宋婉宁先去拜访了平远侯府。 宋婉宁刚被妈妈领到了柳玉媛的院子里,还没等宋婉宁开口,柳玉媛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拉住了宋婉宁的手,瞧着宋婉宁直道,“我的天爷,我最近听说殷丞相想娶你可是真?” 宋婉宁一愣,瞧着柳玉媛惊讶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的祖宗,什么叫我如何知道的,如今盛京都传开了,说殷丞相想娶你。”柳玉媛脸上神色无奈,瞧着宋婉宁直道,“我的好婉宁,你此事若是谣言还好,若是真话你日后还不得被盛京的那些未出阁的女子们生吞活剥了。” 宋婉宁如今还没缓过神来,“怎么会?” 柳玉媛直叹了口气,觉得宋婉宁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且不说别人,就说宫里的湘玉公主,她可是喜欢了丞相好几年的。前几年官家本想做主让他们二人喜结良缘,但是丞相拒绝了。如今湘玉公主还未嫁呢,你若是嫁给殷易臣,她还能让你过的舒坦?” 柳玉媛打量着宋婉宁,直惊讶道,“婉宁,我曾经虽然觉着你生的美,却没想到你已经是嫁过一回的人了,竟然还能引来丞相亲眼。丞相虽说在朝堂上人人惧怕,可在整个盛京,可都是眼高于顶的存在,多少世家的女儿都在他那儿吃了闭门羹。” 宋婉宁心里暗暗腹诽,倒不是她有心,殷易臣先前像膏药一般粘过来,叫她甩都甩不掉。 宋婉宁正想着,柳玉媛的出声叫醒了她,“婉宁?” 宋婉宁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直道,“如今丞相不过是嘴上说了说,并未真的下帖子来提亲,谁曾想整个盛京竟然都传遍了。” “你如今可小心些。”柳玉媛说着,又瞧着宋婉宁直道,“那你说说,你现在打算跟丞相相好吗?你要嫁给他吗?” “噗——”正在喝茶的宋婉宁直接将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去,抬眸瞧着柳玉媛道,“如今哪里是想嫁是能嫁的?如今我爹爹可是对丞相不满意极了,他若是真的想娶我,前面还有九九八十一难要过呢。” “那就是想嫁咯。”柳玉媛说着又点了点头,“也是,丞相在整个盛京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婉宁想嫁也不奇怪。不过婉宁,你说丞相为什么要娶你?为了权势?可他自己就是权,难道是想强强联合?莫非是看重婉宁你的美貌?如今想来只怕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婉宁你说呢?” 柳玉媛如此说倒是叫宋婉宁有几分红了脸,她眼眸低垂,只浅声道,“我哪里知道丞相怎么想?” 宋婉宁说着,只干巴巴的转移了话题,“不是叫我来看料子,料子呢?” “早就看好了,若是等着你现在过来看,黄花菜都凉了。”柳玉媛轻笑一声,直道,“不过是许久没见你了,找个由头叫你过来和我说说话罢了。” “你不知道,如今爹爹和大哥如今盯着我不让我出门,若不是你给我下了帖子,我如今只怕还出不来呢。”宋婉宁直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今你想知道的也知道了,那我便先出去做些旁的事儿了?” “做什么?”柳玉媛听见宋婉宁要走,当即又来了兴致,“你不会忙着出去喝丞相私会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宋婉宁凝神,听得柳玉媛这话越发红了脸。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快去吧。”柳玉媛直捂着嘴偷笑,叫身边的女使送了宋婉宁出门去。 宋婉宁如今出了门去,在朱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谁曾想,刚掀开帘子,便瞧见里头坐着日常钻进他马车里的殷易臣。 宋婉宁心里想着,柳玉媛说的倒是不错,她还真是来跟丞相私会来了。 第95章 私会 宋婉宁正想着,坐在马车里闭眼休憩的殷易臣已经睁开了眼。他好似将那马车当成自己家的,半靠着软垫又穿了一身华服,瞧着实在是飘飘欲仙。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只淡淡笑道,“婉宁,你出来了?” 宋婉宁如今对殷易臣的反应速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利落地坐到马车里,“丞相的消息当真是京城中最快的,我不过出门了两个时辰,丞相竟然已经知晓了,又这么快就来了我将军府的马车里。” “有心想知道,定然是能知道的。”殷易臣脸上的笑容不减,“我本来是有话要说,婉宁如今几天才出来一回,直叫我望穿秋水。” 宋婉宁瞧见平日里以嘴毒着称的殷易臣竟然说起了这样的情话,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好笑,这样想着便笑出了声来,只道,“如此看来,倒是难为丞相了。” 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中行驶着,两人坐在马车里,殷易臣本坐在宋婉宁对面的软垫上,可随着马车走走停停,殷易臣竟然生生从那头挪到了宋婉宁身侧。 身边忽然坐了人,宋婉宁心里不大顺畅,顿了半刻,瞧着殷易臣直道,“丞相这是做什么?” 殷易臣拉了拉自个儿袖子,只当睁眼瞎,“我觉得那边风大,坐着实在不舒坦。” 宋婉宁见如此,只得回道,“我不怕吹风,我过去坐。” 宋婉宁正要起身,却被殷易臣拉住了手,只听见殷易臣低声道,“我怕吹风,婉宁坐我身边给我挡挡风。” 宋婉宁向来是习惯了殷易臣的厚脸皮,见他如此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如今马车上甚至还有几分热意,哪有一点儿风。 只可惜殷易臣见宋婉宁如此,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反倒是十指相扣了。两人紧紧贴着,温热的气息顺着衣物直截了当传了过来,倒是叫宋婉宁有几分羞怯。 宋婉宁想起了在平远侯府,柳玉媛问她是不是要出门和丞相私会,如今看来,倒是实在是私会无疑了。 宋婉宁想到这儿,直有几分红了脸。她叹息一声,无奈地瞧着殷易臣,“丞相这几日想必是公务不忙,竟然还有功夫能陪着我去看货。” “不忙。”殷易臣轻笑一声,“什么事儿都抵不过我来见婉宁一面。况且,婉宁不是盼着我来吗?” 宋婉宁听殷易臣如此说,脸色便越发红了,只瞥了一眼殷易臣,反驳道,“谁盼着你来?” “驾车的阿伯已经换了人,想必是你自己想法子另外找的,让将军府的人不知道你的行踪,也不会回去告状。如若不然,你换人作甚?”殷易臣眸中带着两分笑意,只浅声道,“我说的不对?” 宋婉宁微微低头没再看殷易臣的眼睛,却也没反驳。 她脸颊微红,在灼热的马车里越发娇艳动人,直叫殷易臣瞧着心痒难耐,“宁宁,只等我布好局,便带了圣旨来娶你。” 宋婉宁听了他如此说,倒是有几分惊惶了,“圣旨?” 殷易臣做事向来缜密,可谓事事周全,“如今将军不愿意让我娶你,那我便只能先礼后兵了,万事俱备,你便无论如何都得嫁给我。” 宋婉宁心知道殷易臣是个靠谱的,他若是说能做到,定然是真的能做到的。宋婉宁如今只低低的嗯了一声,“那我等着你。” 殷易臣如今瞧着宋婉宁微微低着的头,唇角处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也跟着低下头去,眼见着就要碰上宋婉宁娇嫩的唇,却听见外头传来了彩雀的声音,“姑娘,咱们到了。” 宋婉宁愣愣的回神,道了一声好。 她转而推开殷易臣,往马车外头走,却不想瞧见了殷易臣气急败坏的模样。 宋婉宁心里有几分好笑,却还是强忍着笑意出了马车去。 谁曾想,宋婉宁才到地上,里头的殷易臣便跟着出来了,叫站在宋婉宁身边的彩雀看直了眼,惊讶道,“姑娘,这是?” 宋婉宁没想到殷易臣如今竟然不加遮掩就直截了当的下来了,一时无察,竟然叫他钻了空子。宋婉宁扶额,只出声解释道,“丞相身为同盟,也应当来瞧瞧生意,便搭着咱们家的马车一起来了。” 彩雀眼中的惊惶还没褪去,就眼见着殷易臣光明正大的拉上了宋婉宁的手。 宋婉宁想挣脱却没挣脱掉,连忙朝着殷易臣道,“丞相,如今在外面,若是被旁人见到了,你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殷易臣却是拿宋婉宁的话当了耳旁风,依旧是不为所动,“若是那样我便光明正大的娶你。” 宋婉宁如今没有法子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殷易臣往前走,好在马上要进院子里的时候,殷易臣终于还是放开了他的手。 宋婉宁暗暗松了一口气,随着在宅子里请的几个茶工去瞧库房里的茶。 领头的管事的见着宋婉宁,面上笑意盈盈的,“当家的,如今这茶叶在这京郊这块地皮上,可真是风水宝地了。别说将这些茶存上一两年,就算是七八年只怕也没什么问题。” 宋婉宁心知道这管事的不过是信口胡诹的,却还是浅声道,“既然如此,还请管事的多费心。” 宋婉宁说着,又将如今储存着的茶叶都瞧了一遍,眼见着没什么问题。宋婉宁又嘱咐了几句日常,这才和殷易臣一同往回走。 宋婉宁正想上马车,瞧着殷易臣道,“丞相是否要和咱们一同回城里去。” 殷易臣答非所问,而是看着殷易臣道,“如今天色西斜,我知晓如今京郊有一处山上看日落是极美的,婉宁可想同我一起去看?” 宋婉宁瞧了一眼天色,“丞相,如今这个时辰,咱们到了只怕是太阳都落山了。” “不坐马车,骑我的马。”殷易臣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厮牵过来的一匹精壮马匹,浅声笑道,“这匹马叫罗伦,是一匹跑的极快的马。骑着他,来回只怕和马车差不多时候到将军府。” “一起去吧,婉宁。” 第96章 同骑 宋婉宁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瞧了一眼那匹已经到了跟前的马,只低着声道,“如此只怕是不妥。” 殷易臣听了宋婉宁这话当即便不乐意了,他固执地看着宋婉宁,声音很淡,“如何不妥?” 宋婉宁神情略有无奈,轻声回应,“你我共骑实在是太过招摇。且你我尚未定亲,如今满京城都在传我和丞相诸多谣言,如今若是一起骑马去看日落,再骑马回京,进了京以后被旁人瞧见了谣言便会甚嚣尘上,实在是有损你我清誉。” “我方才在马车上,似乎见着了一旁有两顶帷帽?”殷易臣离宋婉宁近了些,嘴角露出一丝笑,“不如拿过来用一用,只等进城再戴上,这样就无人发觉了。” 宋婉宁还是拒绝,只摇了摇头,“丞相气质出尘,这一身华服难保不被人认出来。” 殷易臣极轻的挑了一下眉,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一会儿便把外袍脱了叫人看不出来便罢。” 殷易臣如今是铁定着要带着宋婉宁去看日落,不管她说出什么由头都要想办法拒了。 宋婉宁见如此,便也只好应声,“既然丞相如此盛情相邀,便一同去瞧瞧吧,正好我不曾去过。” 站在一旁的彩雀见宋婉宁如此,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低声道,“姑娘……” 宋婉宁回过头,瞧着彩雀道,“只管去府外头那条巷子里等着我,等我回来再和你一同回府。” “姑娘,你真要去吗……”彩雀如今确实是急了,赶忙出声劝说,“姑娘若是去了,将军和二爷知道了,只怕是会生气的。” 彩雀正想再说什么,抬眼便瞧见殷易臣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直叫她后背发寒。彩雀只咽了一口唾沫,将嘴里没说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彩雀如今哪里还敢说什么,只站在一旁等着宋婉宁答话。 宋婉宁倒是想得开,只挥了挥手道,“不知道的知道的都去过多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宋婉宁转身回看殷易臣时,殷易臣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翻身骑在了马上。宋婉宁瞧着那匹马十分高大,倒是一时犯了难。她从前是骑过马,却都是宋荆扶着她上马的,哪有这般自己上马的时候。 宋婉宁正思量着她该如何上马,骑在马上的殷易臣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宋婉宁握住殷易臣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殷易臣已经以水中捞月的姿势一个弯腰径直将她抱了起来。宋婉宁躺在了殷易臣的怀里,还没来得及坐正,殷易臣已经执了辔,身下的马匹已经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宋婉宁没做好心理准备,惊叫一声下意识紧紧抱住了殷易臣的脖颈。 宋婉宁因得心里害怕,一路都闭着眼,恍惚间听见了殷易臣低低的笑声。 马匹行至官道,速度慢了些,宋婉宁才敢睁开眼,眼见着如今太阳西斜,昏黄的光顺着树林的缝隙落在大路上,和远处的山峦相映成趣。比起京城的繁华和普陀山的静谧都不一样。 宋婉宁前世今生都循规蹈矩,极少有这般风光恣意的时候,如今倒是觉得格外不同。 马匹的速度彻底慢了下来,马儿在大道上悠悠漫步,宋婉宁心中不怕了,才扶着殷易臣的胳膊转而跨坐在马上。如今殷易臣将她整个拢在怀里,热意不断透过衣料传了过来,也叫宋婉宁脸红了两分。 殷易臣的声音从耳畔传了过来,低着声道,“想不想执辔?” “我……我很多年没骑了。”宋婉宁上回骑马已经是小时候了,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骑的也是府里极为温顺的小马。如今这匹马是殷易臣的马,她从来不曾骑过,如今倒是有几分怕了。 殷易臣的声音在风中,比起平日来的威严或毒舌都不同,反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气,“有我在,不用怕。” 这声音倒是给了宋婉宁勇气,叫她安心了些,真的能直面前方的大路和威武高大的马。 “好,那我试试。”宋婉宁握住缰绳开始掌马,身下的马匹驮着二人往前走着,宋婉宁心里紧张又兴奋,执辔一直往前。 只是没一会儿,她的脑门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了。 宋婉宁浅浅的呼了一口气,忽然间瞧见自己手上覆上了一双更为宽大的手掌,宋婉宁只听见殷易臣轻声道,“咱们得快些,若不然到不了了。” 二人共骑着马,马匹随着西斜的日头往远处的山上奔走着,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山顶上。 宋婉宁亲眼见着金黄的太阳缓缓落山,余光照耀在云霞上染红了半边天,远处的深山上也镀上了一层金黄色。黄色的光晕落在宋婉宁身上,叫人从心底升腾起一丝暖意。 宋婉宁庆幸自个儿跟着殷易臣来了,才能见到这样美好的光景。她正兴奋着,转过头去却正好见到了殷易臣含笑的眼。 殷易臣生了一双含情眼,笑不笑都含着星光,只是平日里总是带着几份冷意,才能镇得住朝廷里那些威武老臣。只是如今,那些冷意却都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温柔和笑意,倒是叫宋婉宁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宋婉宁见着殷易臣认真的神色,难以按捺心中的悸动,忽然想起柳玉媛跟她说的,京城的闺秀都想嫁给年少早成的殷易臣,如今叫她看着,才觉得此言非虚。 “婉宁,嫁给我好吗?”殷易臣目光直直地瞧着宋婉宁,轻声淡淡道,“你我如今本不应再问,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再问一问你,愿不愿意置身到丞相府中,成为相府的主母。丞相府风波确实不小,我不敢保证日后能让你不受一点风雨,可我会尽我所能的护着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宋婉宁本想应声,可忽然想到了殷易臣从前的霸道固执,便瞧着殷易臣淡淡笑道,“丞相此言,莫不是说若不愿意,丞相就愿意放弃娶我?” 第97章 愿意 宋婉宁才说完,就听见殷易臣轻笑了一声,“想什么呢?不过是知会你一声罢了,叫你莫要在我上门提亲的时候惊慌失措。” “那你害问我?”宋婉宁眼见着殷易臣如此霸道,轻撇了一下嘴,却也不想和他争辩。 她正想侧身重新瞧那霞光,谁曾想殷易臣却已经低了头,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温热的触感带着殷易臣身上独特的木香,宋婉宁心里轻轻低颤了一下,顺着自己的心意闭上了眼。温柔的轻吻慢慢转为唇齿间的交缠,叫宋婉宁心乱如麻。 等两人分离了,宋婉宁只听见殷易臣在耳边轻声道,“明明这么喜欢我,却还伪装说不想嫁给我?” 宋婉宁脸越发红了,扭过头来不愿再看殷易臣,“明明是你不讲理非要娶我,我有什么办法?” “是我非要娶你。”殷易臣眼里的笑意不减,眼见着天边最后的霞光也跟着消散了,便握着缰绳叫马匹往回骑。 二人戴着帷帽骑马进了京,终于在天色黑之前到了宋婉宁和彩雀约定好的巷子里。 她在殷易臣的搀扶下从马上落到了地上,彩雀见着了宋婉宁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瞧着宋婉宁直道,“姑娘,你可吓死我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如今天色晚了,咱们快些回去吧。”宋婉宁说着,回看了一眼殷易臣,“丞相也快些回去吧。” “好。”殷易臣摘下头上的帷帽递给宋婉宁,只笑着道,“你等着我。” 宋婉宁亲眼见着殷易臣骑马离开了巷子,朝着丞相府的地方去了。 站在一旁的彩雀跟着宋婉宁也是见着了殷易臣几回的,殷易臣那人不苟言笑又十分有权势,彩雀哪里见过他笑,一时竟然还缓不过神来,只呆愣愣地指了指离去的殷易臣,“姑娘,您和丞相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彩雀不过是留在府里料理生意,没想到宋婉宁去了一趟普陀山,竟然和当朝的丞相你侬我侬,叫彩雀实在是震撼。 “嘘……”宋婉宁朝着彩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只悄声道,“不要让家里人知道。” 彩雀听了宋婉宁如此说,又连忙捂住嘴,跟着宋婉宁一同进了将军府。 才进了府,门房的妈妈已经迎了上来,瞧着宋婉宁着急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和二爷正在前厅等着姑娘呢,说是有事儿要说。” 宋婉宁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应了一声,带着彩雀往正厅里走。 彩雀如今瞧着,确实比宋婉宁慌张多了,跟在宋婉宁身侧小声道,“姑娘,老爷和二爷不会是知道了姑娘今日和丞相出去了吧?” “应该不会,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宋婉宁说着进了正厅,才进门便瞧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宋荆和宋澜。 二人见着了宋婉宁,眉头总算是舒展了几分,宋澜站起身来,瞧着宋婉宁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玉媛留着我在府中用饭,便晚了些时候。我又正好去街上买了几盒香粉,便晚了。”宋婉宁睁着眼开始撒谎,低着声道,“只是不知今日爹爹和大哥这么晚了在这儿等着婉宁是为了何事?” 宋荆低头叹了一口气,“宫里给将军府下了帖子了,贤妃请你进宫去坐坐。这帖子如今是没法子拒绝了,只是咱们家没有主母,便只有让你婶婶带着你进宫……” 宋婉宁听了宋荆这话愣了半刻,出声问道,“贤妃?” 宋澜点了下头,看着宋婉宁意有所指,“妹妹,你说贤妃为什么要见你?还不是因为她的女儿湘玉公主苦思丞相不得,如今丞相要娶你的谣言闹得满城风雨,宫里已经坐不住了,这才下了帖子过来。妹妹你不妨好好想想,如今不过是谣言已经闹到了这般地步,若是日后有什么,岂非闹的更大了?” 坐在椅子上的宋荆抬起手便拍在了桌上,生气道,“那个殷易臣,早跟他说过叫他不要继续纠缠你,谁曾想竟然还是这般恬不知耻。早知道就应该让玄知跟你定了亲再回江南去。” 宋婉宁听了这话,只有些心虚的低了头去,不敢再说什么。 宋婉宁如此反应,倒是叫宋荆和宋澜以为她心里害怕,宋澜只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宋婉宁的肩头,轻声安慰道,“妹妹你也别怕,咱们家也是有些权势的。如今贤妃召你进宫,不过是想知道传言是真是假,应当不会做出什么事儿。” 宋荆也跟着安慰宋婉宁,“婉宁别怕,爹爹在宫外的马车上等着你出宫。咱们家虽然不比相府,可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贤妃敢欺负你,爹爹定然上奏折面圣去。” 宋婉宁心中一暖,笑着应了声,“有爹爹和大哥在,婉宁不怕。” 宋婉宁如今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听说皇家威严,可她却也没有多害怕。 为的进宫的事宜,宋婉宁连夜挑了一套庄严的衣裙来,宫中不比外头可穿的随意,她得需好好收拾一番才是。 翌日一早,宋婉宁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一路上宋荆都在安慰宋婉宁,“婉宁,如今进了宫,你只要一口咬定跟丞相没什么瓜葛,不知道谣言是哪里来的。实在不行,你便说你有了心上人,只等着心上人回京城就要定亲了。” 宋婉宁轻轻应声,宋荆又将目光望向了南红秋,“弟妹,如今陪着婉宁进宫之事落在了弟妹身上,婉宁毕竟年纪小,还望着弟妹多帮衬些。” 南红秋的面子工程向来是做的足的,瞧着宋荆直笑着道,“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我跟着婉宁进宫也是应该的。大哥就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在。” 宋婉宁听了南红秋如此说,心里却是有几分好笑的,却也没笑出声来。 南红秋是个什么人物,宋婉宁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怕进了宫便等着给她挖坑下套子,看着她倒大霉才好。 第98章 进宫 只是如今将军府也没有分家,南红秋身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这送宋婉宁进宫的事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下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宋婉宁心里有数,也没盼着南红秋能帮她的忙。 三人坐着马车直到了宫门外,下了马车,宋荆瞧着宋婉宁目光沉沉,只叹息道,“好孩子,一切都有爹爹。” 宋婉宁面色微微笑着回应宋荆,“父亲放心吧,只管早些上了马车休憩,女儿去去就回。” 宋荆如今虽然挂念着宋婉宁,可却实在没什么好法子了,“快进宫去吧,早去早回。” 宋婉宁应声,终于和南红秋一同入了宫门。从德化宫来迎接宋婉宁的小太监站在宫门口,说话倒是也算客气,“二位想必就是将军府的大姑娘和主母了,跟着奴婢往前走一段就到德化宫了。” 宋婉宁轻轻点了下头,随着那小太监一路路过辉煌的殿宇。她穿了绣着木槿花的烟霞色月华裙,外头还罩着一件白绒外袍。头上梳着环髻,粉白相间的珠翠嵌在头上,不失少女娇俏的同时,还能显得庄重些。 天家威严,进宫的穿着自然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南红秋走在宋婉宁身侧,倒是还假模假样的问起了宋婉宁,“婉宁没进过宫,如今可觉得紧张?” 宋婉宁淡淡笑着,轻声回应,“还好,婶婶。” 南红秋见着她如此,只觉得她面上功夫做的不错,却还是勉强笑笑道,“婉宁不必觉着紧张,如今走在外头没见着里头的贵人,一会儿见着了才是吓人的。” 宋婉宁轻应了一声,却不再搭话,跟着小太监一路进了德化宫。 贤妃如今住的宫殿正是德化宫,因得她受了宠爱,她生的湘玉公主也是从小被宠爱到大的。更是打小养成了个想要什么都要得到的性子。 只可惜这个条例在殷易臣那儿变了。 殷易臣不愿娶妻,皇帝爱重他,就算不想娶也只给了他十个手板以示惩戒,如此倒是叫湘玉公主一直惦记着。 如今贤妃和湘玉公主都坐在了銮殿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婉宁和南红秋。 如今南红秋站在前头,引着宋婉宁给贤妃和湘玉公主请安,“将军府顺天府府尹之妻南氏携侄女进宫,见过贤妃和湘玉公主。” 坐在上头的贤妃打量着宋婉宁,倒是意有所指的叹息了一声,轻笑道,“我说呢,原来是个如此貌美的姑娘,想来丞相也难过美人关。” 宋婉宁不说话,如今贤妃召见不过是因为宫外的传言传到了宫内,如今并无证据。 坐在贤妃身边的湘玉公主见着宋婉宁貌美心中便越发嫉恨,只冷哼了两声道,“我听说,将军府的姑娘是嫁过一回的,怎么还有脸梳这少女的发髻?” 宋婉宁听见湘玉公主如此羞辱却也不恼,只淡淡回话,“公主不知,臣女已然和离,照着朝中的例子,若是和离了便是少女。从前京都和离的女子,三十余岁带着孩子都梳少女发髻,臣女自当照仿。”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贤妃眯着眼,啧叹了一声,又瞧着宋婉宁直道,“宁姑娘,如今京城内外都在传丞相要娶你为妻,此事可是实?你认得丞相?” 宋婉宁低着头,淡淡出声道,“臣女不敢欺瞒,从前还身在忠平侯府时,忙于和离之事,恰逢丞相上门拜访见过一回。丞相大义,心怀天下,当时还替臣女说了几句话,臣女才能就此解除困顿。可后来便再无纠葛,实在是不明白这些谣言从何处传起。” 贤妃坐在上头,缓缓出声问道,“是吗?” 在宋婉宁身边的南红秋哪里能让宋婉宁如此得意,佯装惊讶的模样道,“婉宁,欺君可是杀头的死罪,我前阵子听说你去普陀寺还跟丞相见面了,此事莫非是假?你怎么可在贵妃和公主面前撒谎?” 宋婉宁瞧见南红秋伪装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却见坐在上头的湘玉公主已经生气了,“什么?竟有这种事儿?” 宋婉宁瞧着南红秋,直接了当道,“婶婶,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我如今和丞相被传了这样的谣言,那普陀山一事不过也是空穴来风罢了。还请婶婶莫要听信谣言,倒是叫婉宁不好在贵妃和公主面前回话,叫公主和贵妃娘娘误会了。” 南红秋眼见着宋婉宁不上套,也不好说什么,只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是……是吗?” 贤妃瞧着宋婉宁,缓缓问道,“如此说来,你和丞相未曾定亲?也无嫁娶之意?” “臣女与丞相只有一面之缘,虽不知谣言从何传起,可丞相确实从未在将军府传达过要娶臣女的意思。”宋婉宁虽低着头,却不卑不亢,“臣女如今再嫁之身,丞相风华绝代,臣女不敢肖想。” 湘玉公主轻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宋婉宁,“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就好。” “你这话的意思是……”贤妃面上淡淡笑着,“你永远不会和丞相有什么关系?也不会嫁给他?” 宋婉宁轻声回应着,就是不上套,“臣女不敢欺瞒,丞相人中龙凤,如今京城的哪家闺阁女儿不会幻想自己有一日能够嫁给丞相,嫁进丞相府。臣女就算有心,可与丞相是云泥之别,也实在是没了别的法子。” 湘玉公主坐在一旁,朝宋婉宁翻了一个白眼,“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贤妃倒是惯常的嚣张跋扈,只轻笑着道,“不如这样吧,你只要能承诺,日后跟丞相再无瓜葛,你也不会嫁给丞相,本宫马上让你出宫回家,还赏你金银。” 贤妃这话,便是要断了自个儿的后顾之忧,若是宋婉宁应下,日后却做不到,便是欺君的大罪。 在宋婉宁身边的南红秋却是偷着乐,等着看宋婉宁的好戏。她如今若是不应声,还不知道贵妃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如此强权,只怕不好招架。 宋婉宁还没回话,宫殿外头已经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第99章 赐婚 如今别说宋婉宁和南红秋,就算是在上头坐着的贤妃和湘玉公主也都惊了,忙不迭从上头起身来行礼。 贤妃的计划还没完成,这时候被皇帝打断了,她虽怕横生枝节,可却再没有别的法子掩饰。 宋婉宁倒是本就跪在地上,只消调转方向便全了规矩。 贤妃见皇帝来了,登时换了一副脸色,一副温婉妃嫔的模样给皇帝请安,“皇上,臣妾真想着让手底下的公公唤皇上过来用膳呢,没想到皇上已经来了,想是挂念着臣妾,和臣妾心有灵犀。” “今天德化宫这么热闹?”皇帝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婉宁和南红秋,只出声询问道,“这跪着的姑娘是哪家的?” “哦?”贤妃淡淡掩饰着,笑着出声道,“是将军府的嫡女,臣妾听说将军府的嫡女生的美貌,又能插花品香,不过是叫她进宫来和本宫叙话,一会儿便送她出宫去了。” “将军府的嫡女?”皇帝声音颇具威严,听了这话只笑道,“莫非是将军府的大姑娘宋婉宁?” 如今贤妃惊了一下,瞧着皇帝直道,“皇上竟然晓得?” 皇帝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一下贤妃的肩头,“说来倒是巧,今个儿一早丞相才进了宫来,请了一道赐婚的圣旨,让朕给他和将军府的嫡女赐婚。” 如今在坐的又全惊着了,宋婉宁没想到,殷易臣竟然真的进宫求了赐婚的圣旨。如今若是得了圣旨,往下的事儿便顺当了许多,就算是贤妃也再没了法子。 贤妃神色也有几分惊惶,怯怯出声询问,“皇上,那您答应了?” “叫朕如何不答应?”皇帝说着朝德化宫的椅子上走去,无奈道,“丞相倒是真心想娶妻,来朕这儿求了又求。说他如今都二十一了,再不娶妻只怕人都要老了,他本就孤家寡人,再不娶妻连个后代都没了。我怎么能不答应?” “父皇……”站在那头的湘玉公主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如意,只瞧着皇帝作委屈状,往前撒娇道,“当初我求父皇让我嫁给丞相,父皇不愿,不让女儿嫁给丞相。如今丞相一求,父皇就答应了,父皇偏心。” “丞相自个儿不想娶你,朕有什么办法?你们只怕是有缘无分。”皇帝面上是笑着的,伸手摸了摸湘玉公主的头,浅声道,“朕当初也罚过丞相了,京城的好男儿多的是,不差他殷易臣一个。改日父皇再给你物色好夫婿。” 湘玉公主还是不应,忸怩道,“父皇是天子,你让丞相娶谁他不就得娶谁?哪里来的愿不愿意?再说了,父皇你是不知道,这个宋婉宁,她早就嫁过人了,她一个二嫁之身如何配得上丞相?” “湘玉!”皇帝听到这儿却是露出了两分不悦的神色,“你怎么说话的?” 湘玉公主心知皇帝不爱听这些,便也住了嘴,只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皇帝转头,朝着跪在地上的宋婉宁挥了挥手,“将军府的嫡女便出宫去吧,丞相如今听了风声,还在德化宫外头等着呢。” 湘玉公主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难看了,气的在宫里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宋婉宁应声,谢了恩后随着德化宫的小太监出了门。 德化宫外,宋婉宁嗅着外头的空气都觉得自个儿心里舒坦了些,她快步到了德化宫门口的马车便,还没出声,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开了。丞相从里头探出头来,朝宋婉宁伸出了手。 而跟在宋婉宁身后的南红秋本想着过去,却被身边的小太监打断了,“夫人,皇上特意下令让宁姑娘和丞相独处,您还是随着奴婢一同从别的门出宫罢。” 南红秋见如此,也只好应声,随着小太监按原路返回。 宋婉宁上了马车坐在了软垫上,瞧着殷易臣叹息了一声,“宫里好大的阵仗。” “是我来晚了。”殷易臣牵着宋婉宁的手,低声宽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们再也没法子了。”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却又想到了什么,“如今我父亲还在北门等着我呢,我该过去让她安心才是。” 殷易臣听了宋婉宁这话却只是淡淡笑着,“你的好婶婶已经过去了,肯定会将你我之事添油加醋的告诉将军的。不如随着我一同出宫去,我送你回将军府。” 宋婉宁也只好应下,和殷易臣一同出了宫。 而另外一头,南红秋一个人走到宫门口,宋荆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只见南红秋不见宋婉宁,当即便着急起来,“婉宁呢?莫非是被扣下了?” “大哥,你的好女儿倒是真的有手段。”南红秋轻笑一声,瞧着宋荆道,“听说丞相进宫求了赐婚的圣旨,皇上亲自来了德化宫,让丞相把婉宁接走了。” “什么?” 宋荆愣在了原地,没想到丞相动手如此快,竟然没有上门提亲,而是找到皇上直接求来了圣旨。 宋荆满腹心事的回了将军府,叫来了宋澜正想商议此事,却不想门房的妈妈很快就进门来通传了。 “老爷,当朝丞相正站在外头,直说有要事要说。” 宋荆见这事儿是怎么都避不过,便只好沉着脸叫妈妈把丞相迎进门来,“叫丞相进来吧,就把丞相接到正厅。” 宋澜见着宋荆黑这脸,便知道这事儿不简单,果然没一会儿便见着殷易臣从外头进门来。 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想来是心情不错,瞧着宋荆拱手道,“将军,今日忽然造访,还盼着不要打搅将军兴致才是。” “有你在我还能有什么好兴致?”宋荆黑着脸,对着殷易臣的态度奇差,冷淡道,“不知丞相今日造访有何贵干?” 殷易臣立于厅上,只出手里拿出一份定贴来,“将军,我心爱慕将军府嫡女宋婉宁,特此立下定贴,还请将军过目。易臣只等着将军府的回帖才是。” 宋荆瞧了一眼殷易臣送来的帖子,直冷笑着道,“你不是已经求来了赐婚的圣旨,又在这儿装模做样做什么?” 第100章 诚意 宋荆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宋澜也惊了。 如今若是殷易臣带着圣旨来,将军府便再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是将军府再拒绝这门亲事,便是欺君之罪。 如今宋荆不喜欢殷易臣,不看好这门亲事,那殷易臣就算是丞相也无可奈何。可殷易臣先是趁着机会将将军府看好的女婿人选都排挤走,还求来了圣旨让宋荆避无可避。 殷易臣不愧是朝中最年轻的丞相,如今看来确实是有心机,有手段,还有智谋,实在是算无遗策。若非他算计的是自家,宋澜都想拍手叫好了。 如今宋荆声音不大好听,殷易臣听着宋荆的嘲讽却是不卑不亢,瞧着宋荆轻声回应,“将军,我既然心慕婉宁,自然会将事事都办的妥帖,这些该有的章程一样都不会少。圣旨不过是为这门亲事多加一层福气罢了,若是将军愿意,无视也无妨,只是还请将军成全。” 宋荆脸色愈发难看,只瞧着殷易臣冷声道,“成全?我多次跟丞相说过家中女儿已有婚约,可丞相不依不饶恬不知耻,如今竟然还求来了圣旨叫人无法拒绝。丞相既然已经万事俱备,又何须我成全?” 殷易臣如今站着,却是拿出了诚意来的,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册子来,放在了离宋荆最近的桌上,“将军如此差矣,易臣此行是带了最好的诚意来的,这是给将军府的聘礼单子还望将军过目,一定是满京城中聘礼最多的。易臣既然是真心想娶婉宁为妻,诚意自然要给足,将军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丞相府必定尽力满足。” 宋荆脸色阴沉,并没有因为殷易臣如此说好转,只沉声道,“尽力满足?那我希望丞相现在就出我将军府的大门,将军府不欢迎你。丞相能做到吗?” 宋荆这话这么说,实在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殷易臣留下,殷易臣怎么说,都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 谁知殷易臣也没有生气,而是看着宋荆道,“将军,我对婉宁一见倾心,今生非她不娶。是用了些手段,既然如此,将军对我不满也是应该的。只是将军当知道,我今日既然来了此处,那将军是打是骂我都能忍受,可我待婉宁之心十分赤忱的,还望将军成全。” 宋荆听了这话,蹭地从椅子上起身,瞧着殷易臣冷笑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殷易臣站的如同松柏一般,目光却十分澄澈,“是。” 宋荆在殷易臣身边来回踱步,冷然道,“那你便试试我这么多年在沙场上的手劲如何吧。” 他抬起拳头,正要朝着殷易臣的肚子上砸过去,殷易臣却没有倒退半分。宋荆本要砸到他肚子上却收了手,直叹息了一声,“丞相,你与婉宁不合适,如今闺秀中大有比婉宁更好的人,丞相大可选一个更好的。” 殷易臣如今却是格外坚持,“合不合适不是旁人说了算,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在我眼里,婉宁就是最好的。” 宋荆见殷易臣如此坚持,只瞧着殷易臣道,“丞相如今,如何才能放过婉宁?” 殷易臣站在原地,目光淡淡的,“将军既然坚持,那我不妨说,若是婉宁站在这里,亲口说她不愿意嫁给我,那我便进宫请求皇上收回旨意。以后再也不纠缠婉宁,不踏足将军府的大门。” “真的?”宋荆听得殷易臣如此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如今他却没细想,只觉得殷易臣太过自信。 “真的。” 宋荆紧锁的眉头松了松,瞧着侍候在一旁的小女使出声道,“去把姑娘叫来。” 小女使应声往外走去后院寻找宋婉宁。 宋荆脚步轻快了些,在前厅来回踱步,瞧着殷易臣直道,“丞相既然如此说,那一定不要食言了,别到时候又翻脸不认了。” 宋澜站在一旁看着宋荆那一脸高兴的模样,心中直叹息,他如今只怕是还不知道,自家的宝贝女儿早就被殷易臣把魂都勾走了,哪里还能拒绝。如今宋荆是整个钻进了殷易臣的套子里了还不自知。 殷易臣站在厅上点了一下头,瞧着宋荆直道,“将军若是如此,那易臣也有一言,若是宁姑娘愿意嫁给我,还望将军成全我们。” “行吧行吧,只盼着丞相不要食言才好。”宋荆说着,双手背在背上在厅上来回踱步,还时不时抬眼瞧一瞧外头宋婉宁来了没有。只是他的神色却是跟方才全然不同,似乎只等着宋婉宁来了便能将眼前这尊大佛送走。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宋婉宁已经从外头进了厅上,她小步走上前给宋荆请安,“爹爹,您找我?” 宋荆抬手咳嗽了一声,瞧了一眼殷易臣,缓缓道,“丞相,如今我女儿也来了,你现在就问,还望丞相记得我们的约定不要食言才好。” 殷易臣眸光淡淡的,“我也盼着将军不要食言。” 殷易臣目光中带着一丝笑看向宋婉宁,声音轻灵,“婉宁,你愿意嫁给我吗?若是你嫁给我,丞相府现在拥有的全部,便是你的全部。丞相府虽然家世复杂,可如今整个府邸都只有我一人,你若嫁给我,那里才不像一个宅子,像是一个家,以后便都是你做主……” “咳咳……”宋荆不满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殷易臣,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宋婉宁,“婉宁,丞相说要娶你为妻,你现在说你愿不愿意?你若是不愿意,爹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嫁的。” “我……”宋婉宁抬头瞧了一眼宋荆,又瞧了一眼殷易臣,终究低下头去,声音虽小却很镇定,“我愿意的爹爹,我愿意嫁给丞相。” 这下子轮到宋荆站不住了,他觉得是自个儿听错了,他大步走到宋婉宁跟前低声问道,“什么?你愿意?你可想好了到底该怎么说?平日里爹爹跟你讲的道理还记得吗?” 宋婉宁抬起头,淡淡出声,“爹爹,丞相待女儿极好,女儿愿意嫁。” 第101章 往事 如今换成殷易臣眼里有笑了,他半回头看向宋荆,“将军,你我的约定可还作数?若是作数,将军当收下丞相府的定贴才是。咱们两家,也可以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做些什么,只需挑个良辰吉日完婚才是。” 宋荆如今实在是没想到宋婉宁竟然会愿意,他丝毫没有理会殷易臣,而是看着宋婉宁直道,“婉宁,你是不是糊涂了。爹爹平日里跟你说的话,你可是都忘了?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不要嫁给丞相。” 还没等宋婉宁说话,站在一旁的殷易臣又开了口,“将军,婉宁说愿意,我已经听见了。她之后再改口我也是不认的,如今,这门亲事,是势在必行的,宋婉宁只能是我殷易臣的妻。” 眼见着宋荆神色尴尬,站在一旁的宋澜坐不住了,上前来看着殷易臣给宋荆解围,“丞相既然说对婉宁一见钟情,那便说说你和婉宁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吧?” 殷易臣眸光淡淡的,轻声回应,“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 殷易臣如此说,倒是叫宋婉宁也跟着恍惚了。 宋婉宁想起了自个儿小时候,在巷子里见到了那个小乞丐,只是她如今还不敢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殷易臣。可如今殷易臣如此说,宋婉宁又觉得是。 宋澜如今迅速抓住了机会,朝着殷易臣笑道,“丞相既然说今生非婉宁不娶,可她后来嫁了人你怎么不阻拦?” “我当时忙于别的事,没有认出婉宁来。”殷易臣声音极轻,似乎也有几分后悔,“后来寻到了人,还好还有机会。” 宋澜抓住了殷易臣话里的漏洞,忙不迭道,“若是婉宁不和离,你也娶不了她。你如今说喜欢她,不过是浮于表面罢了,还不是见她和离了有机会,这才跳出来说非她不娶。张口说的话谁都能说,倒是叫人不大信服。” 殷易臣眸光坚定,瞧着宋婉宁直道,“她一定会和离的,只要她愿意离开,她就能和离。” “难不成你还能像曹操一样不成?” 宋澜本想出声揶揄,谁曾想看见殷易臣认真的神色,忽然明白了过来。殷易臣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殷易臣向来是个没有规矩的,这般倒反天罡之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你……”如今倒是轮到宋澜被噎住了,他如今甚至找不出话来,“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心里却觉得奇怪,若是殷易臣早就喜欢她,照着他的说法,只要她愿意离开,就一定能和离,可宋婉宁前世也没见过殷易臣来劝她和离…… 宋婉宁正觉着殷易臣胡说八道,可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事儿。 她那时候极少出府,就算出去了也是为了温煦读书的事儿。温廷柏和崔萧潇日日耳鬓厮磨,她因为过的不好,却是把温煦当成了她的命根子,只盼着他能登科出人头地。 宋婉宁为了给温煦找一个极好的教书先生,跑遍了京城。谁曾想一日雨大,她跑到平日里从不去的茶楼,正好遇到了在茶楼里喝茶的男子。 两人各自站在一边赏雨,宋婉宁因得自个儿是忠平侯府的奶奶,平日里行事总是极为检点的,离了那男子三尺远。 可就是这样的雨,滴答滴答一声又一声,叫宋婉宁忘却了平日里温煦的功课,忠平侯府的诸多事宜。总觉得自己,还是未出阁时候天真烂漫的姑娘。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侧的男子离自个儿近了些,宋婉宁只听见男子出声道,“柏二奶奶如今可是未带伞?这才被大雨困住了。” “你知道我?”宋婉宁心中惊异,她如今在侯府鲜少出门,如今这未曾谋面的男子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男子也未说怎么知道的,却又继续道,“我还听说忠平侯府的柏二爷平日里宠妾灭妻,叫妾室的风头比正室还高出不少。” 宋婉宁听了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这个男子在这里笑话她,她闷着声想为自个儿找回几分薄面,“婚姻大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劝阁下还是勿要多管闲事,听得旁人说什么便人云亦云。” “二奶奶日子过的如何当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男子的声音在雨里也分外清晰,“前方若是万丈悬崖,何不转身往回走,说不定换个方向,便是另外一番风景。” 那时的宋婉宁早已经没了母家的帮扶,宋荆和宋澜都战死了,南红秋和那一大家子都挤兑她,她实在是没什么脱身而出的资本。她不敢想,只敢把温煦当成了自个儿后半生的希望。 只是听了这些话,宋婉宁却是恼羞成怒地红了脸,“阁下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如今和柏二爷琴瑟和鸣,家中有子也十分温顺,倒是不用旁人来教我做事。” 男子的声音叫宋婉宁有些恍惚了,“若是我能助你和离,你愿意走吗?” 宋婉宁只觉得眼前的男子不过是胡说八道的,她心想快些敷衍过去,便张口道,“不愿意,出嫁随夫,我既然嫁给了温廷柏,这辈子便是温家的柏二奶奶,不会是别的。” 眼见着茶馆外头的雨小了些,宋婉宁便下了楼去,快步上了马车。 后来,叫宋婉宁没想到的是,她每次路过那茶楼的时候,都能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游走。后来身畔时不时有人试探她是否愿意和离,宋婉宁心中虽然奇怪,却并未多想。 宋婉宁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才明白那人就是殷易臣,那时她极守礼数,平日里和男子搭话都不会抬头看,没有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殷易臣。 宋婉宁如今想起,竟然觉得十分凄惶,她前世若是愿意接受殷易臣的援手,也不会后来过的如此凄惨。如今重生,自然是不会再走到那条老路上去。 宋婉宁抬起头,看着自个儿的父亲宋荆,再次出声道,“父亲,女儿愿意嫁给丞相,还请父亲成全。” 第102章 定亲 宋荆见宋婉宁如此坚持,碍于他先前和殷易臣的约定,如今实在是骑虎难下了,却不甘心就此让宋婉宁嫁过去,只瞧着宋婉宁道,“婉宁,你如今竟然真的要嫁给丞相?若是玄知回来了,你让爹爹怎么和玄知交代,怎么和裴家交代?” 宋婉宁站在一侧,声音轻淡,“父亲,等玄知回来女儿会亲自跟他说清楚的。” 宋荆神色无奈,实在是拿宋婉宁没办法了,“你……你就非要嫁给丞相不可吗?爹爹平日里的教诲,竟然都白费了。” 宋婉宁难得这般跟宋荆讲道理,“父亲,大哥方才说的话也点醒了我,丞相如今非我不娶,可玄知却不是如此。若不是我和离了,今生只怕是与他有缘无份。既然如此,不过是跟原来一样罢了,他只当我从未和离过。况且先前父亲也给我物色了其他人家,父亲也觉得不是非玄知不可,对吗?” “我如今就算反对也没什么用了。”宋荆见宋婉宁如此坚决,也只得叹气,“如今丞相连赐婚的圣旨都求来了,也再没有别的法子了,既是如此,便是下帖子定亲吧。” 殷易臣闻言,不动声色朝着宋婉宁的方向挪了挪,他站在宋婉宁身侧的位置,唇角带着一丝笑,轻声道,“多谢将军成全,时日长了,必定能让将军知晓我待婉宁的心意。” 宋荆冷哼了一声,却再没说什么难听话,只瞥了一眼殷易臣,再懒得去管他了,“丞相既然算无遗策,想必是真心想待婉宁好的。若是日后你对婉宁不好,我必定会接回婉宁,再和离一次也无妨。” 殷易臣却瞧了一眼身边的宋婉宁,“我待婉宁如同掌中宝,又怎么会舍得对她不好?” 殷易臣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宋婉宁已经抬起了手轻轻拉了拉殷易臣的袖子,低着声道,“我爹爹正在气头上,你少说两句。” 殷易臣面上笑着,只朝着宋婉宁以极低的声音道,“好。” 宋荆见了两人的小动作越发心烦,直朝着宋婉宁道,“叫你来的事儿也做完了,快些回院子里歇息吧。如今这厅上尽数都是男子,你呆在这儿实在是不合礼数。” “知道了父亲。”宋婉宁应了一声,扭头离开了正厅。 如今这门亲事算是尘埃落定,可将军府的其他院子却是闹开了。 如今阵仗闹得大,整个将军府都晓得了,宋婉诗知道了宋婉宁和丞相定了亲,当即便不愿了。她迅速找到南红秋,心中十分不平,“太太,你不是说,丞相不可能看得上宋婉宁吗?怎么如今这门亲事竟然就这么成了?” 南红秋如今也没了法子,只瞅着宋婉诗无奈道,“宁丫头太厉害了,竟然叫丞相进宫求来了圣旨,这任凭母亲手眼通天,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 宋婉诗听到这儿越发不乐意了,只黑着脸道,“母亲,难不成,就这么看着她嫁给丞相?过那么风光无限的日子?” “好孩子,她宋婉宁嫁给丞相,日后要吃的苦头也数不清楚,且不用管她去,她既然想嫁就让她嫁,我们且等着看好戏。”南红秋倒是脑子转的快,当即便有了新想法,瞅着宋婉诗直道,“那玄知如今还在江南,原是属意于婉宁的,如今婉宁另外嫁了旁人,跟玄知的亲事便黄了。既然这样,咱们把握住机会,把玄知这个好夫婿攥在手里。” 宋婉诗如今哪里还听得这些,她抬手又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落了一地,带着哭腔道,“凭什么我只能要宋婉宁剩下的?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再说了,玄知比起丞相来可差得远了。凭什么她一个二嫁妇过的这么好?叫我如何自处。” 南红秋见宋婉诗如此,只叹了一口气,瞧着宋婉诗宽慰道,“好孩子,丞相只京城一个,算她宋婉宁踩了狗屎运二嫁还能嫁一个这般出挑的夫婿。咱们既然跟她比不了,便等着她从高处跌落的那天,只是如今,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若是再不挑选夫婿,年纪一年大过一年。” 宋婉诗抽泣一声,抬着眸直道,“母亲,如今当真只能眼瞧着她让她嫁给丞相?女儿如今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南红秋愣了半刻,才摇了摇头,“如今木已成舟,除非她自个儿坏了名声,如若不然只怕是难。且丞相瞧着端庄雅正,可还是有手段的。” “若是她坏了名声?”宋婉诗呢喃着出神,转身目光却染上了几分阴冷,直朝着南红秋道,“母亲,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叫她坏了名声,以后再难找亲事。” 南红秋见宋婉诗如此犯傻,当即低声劝说道,“傻孩子,如今若是她坏了名声,咱们家姑娘的名声都坏了。你想想,若是如此,你该如何找一门好亲事?” “那就别传出去,只在家里闹。”宋婉诗如今倒是想的通透,直瞧着南红秋道,“母亲,只等闹开了让她宋婉宁知道,她既然成了二嫁妇,就该老老实实找个普通男子才是。” 南红秋听了宋婉诗这么说,也有几分动了心思,“诗姐儿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母亲便下去安排了,定然不会让诗姐儿失望的。” 南红秋说着出了门去,身边的妈妈当即凑在了身边,出声道,“太太,如今你可预备怎么做?” “怎么做?如今丞相和宁丫头既然定了亲,那这门亲事倒是轻易改不了的。”南红秋低头沉思着,朝着妈妈道,“你派个丫鬟去,将宁丫头贴身的东西偷出来,我自有妙用。” “太太真要如此?”站在南红秋身侧的妈妈也有些惊着了,“若是如此,被大房的人发现了,只怕日后再难相见了。” “做的隐蔽些,如今想让宁丫头身败名裂的人不知道多少。”南红秋目光沉沉,只笑着道,“我不会亲自动手的,忠平侯府如今只怕巴巴的盼着能有机会给宋婉宁厉害瞧呢。” 第103章 谋算 丞相府和将军府定亲的事儿确实很快就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和宋婉宁颇有渊源的忠平侯府。 温廷柏自打绝了子嗣后便彻底的一蹶不振了,如今想不到竟然听到了殷易臣和宋婉宁定亲的消息,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 “跟丞相定亲了?”温廷柏眼中先是有几分不大相信,可转念又觉得自个儿发现了什么,当即冷笑了起来,“我说呢,当初殷易臣有事没事怎么总往我侯府跑……这是早就看上了我屋子里的人,后来还来让我和宋婉宁和离,想必是好直接让我给他腾地方呢。” 温廷柏说着,直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殷易臣那个老奸巨猾的小人,当初一派正气的模样,却还敢来夺我的妻。我总是要去丞相府跟他要个说法的,我看他还能有什么脸面在我跟前装模做样。” 温廷柏如今有了毛病,因得不好再找正妻,王夫人倒是还专门给温廷柏又纳了两个妾室。如今在他身边照顾起居的,便是其中一个妾室名叫关娥的。 关娥早就听说了温廷柏和宋婉宁先前的事儿,知道这是温廷柏最不光彩不愿意提及的事儿,当即拉住了温廷柏,给他出起了主意,“二爷,您如今若是想讨回公道,直接打上门去只怕是不成的。如今整个京城都是丞相的权势,他若是不见你,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我总咽不下这口气,殷易臣他欺人太甚了。”温廷柏说着,恍然想起他和宋婉宁和离前,自个儿追着宋婉宁到了巷子里,眼见着了将军府的马车,谁曾想里头的人竟然是殷易臣。 如今想来,只怕那二人早就暗度陈仓了,殷易臣如今竟然还要将宋婉宁娶回丞相府。温廷柏气的直跳脚,一个劲的冷笑,“我说呢,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殷易臣啊殷易臣,竟然想学曹操好人妻,还真的让他给得逞了。” 妾室关娥如今指望着温廷柏过日子,必然也是想讨好他的,知道他爱听什么,当即给他出起了主意,“二爷,如今木已成舟,虽说改变不了什么,可总能想想好法子让他们过的不痛快的。” “丞相位高权重,哪里还有什么好法子?如今若是想报仇,只怕还得细细谋算才是。”温廷柏如今急的红了眼,气愤道,“我原是不想,竟然让宋婉宁和离后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家。” 温廷柏说着,又朝着门口的几个婆子看去,沉声道,“前几日太太叫人去江南找来的名医呢?怎么还不到?我这毛病总该是要治好的。” 那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领头的婆子上前答话。 那婆子脸色也不太好看,只低着头道,“柏二爷,夫人原先叫人去请了,可那名医听说了二爷的病便都不愿意来了。说是这种药一旦吃下去只怕是回天乏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劝二爷不如自个儿修身养性,让日子好过些。” “那还叫什么名医?”温廷柏听到这儿直接黑了脸,顺手抬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脸色难看极了,“一点小病这都治不了,竟然还在外说自个儿是圣手?再找,再找!我就不信举国上下没有一个名医大能治得了我的病。” “知道了二爷。”门口的妈妈哪里还敢反驳,连连应声退了出去。 温廷柏想到这儿,立马想到了给自个儿下药的崔萧潇,他如今正在气头上,便是要去找崔萧潇的不痛快的。温廷柏站起身快步朝着澜庭院的西院走。 刚走到院门,便瞧见了正在和下人一同洒扫的崔萧潇。 自打崔萧潇和温廷柏翻了脸又没了孩子之后,崔萧潇虽然还有着一个妾室的名分,却被温廷柏惩罚的只能做些洒扫的活。温廷柏性格暴戾了不少,还时不时来找她的不痛快,如今崔萧潇身上的伤痕还没好全,可见在这个侯府日子过的实在是不大好。 崔萧潇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的嚣张跋扈,瞧见温廷柏便犹如老鼠见了猫登时便想转头走人。 “崔萧潇!” 温廷柏哪里能看着自己这个大仇人跑开,三步作两步往前走拽住了崔萧潇的袖子,冷笑着道,“你跑什么?你当初可能想到还有今日?” 若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崔萧潇如今后悔的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是她却不敢将自个儿这些事儿都说出来。如今她也没有法子再挽救了,只敢看着温廷柏求饶,“二爷,我已经早就知道错了,二二爷便饶了我这回罢,我如今还有不少活要做的。” “饶了你?”温廷柏说到这儿声音更冷了,直冷笑着道,“我饶了你,谁来饶了我?你当初给我下这种药的时候,可曾想过要饶了我?现在好了,我断后了,这辈子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温廷柏说着,抬起手掌朝着崔萧潇的脸颊便是脆生生的两巴掌。崔萧潇的脸上出现了两个红印子,她握着自个儿的脸却不敢反抗,如今若是她反抗,还不知道温廷柏这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崔萧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也知道知道我的痛苦。”温廷柏冷笑一声,捏着崔萧潇的下巴放狠话,“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受着,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温廷柏如今的贴身妾室关娥瞅了一眼崔萧潇,她如今为了讨好温廷柏可谓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当即拿了一杯水往崔萧潇脸上泼。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姐姐你没事儿吧?” 崔萧潇暗自握拳,心里也真正的悔恨起来。当初宋婉宁在侯府,可谓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主母,可她偏偏自己不满足。如今看起来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只是说到现在,后悔也再没有了用处。 正当温廷柏还想继续发作时,门口的丫鬟站进来出了声,“二爷,门口有人找,说是有好东西要给二爷,二爷可要见一见?” 第104章 陷害 “是什么人?” 温廷柏站在院中,瞅着门口的小丫鬟皱眉,有些不相信,“什么好东西?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小丫鬟直摇了摇头,回应温廷柏道,“回二爷,那人没说,瞧着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厮专门来跑腿的。那人只说二爷若是知道了是什么东西,一定会高兴的。” “我知道了一定会高兴?莫非……”温廷柏眼眸亮了一下,他如今听见的最能让人觉得高兴的,定然就是能治疗他隐疾的药。他忙不迭朝着小丫鬟道,“快请人进来,专门叫到书房去。” 小丫鬟应声出去外头请人,温廷柏大步往书房走,也高兴的直拍手,“太好了,莫非是我的病有救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温廷柏才到了书房,外头的那个小厮便已经进了门来,朝着温廷柏请安道,“柏二爷。” “听说你有好东西要给我?”温廷柏抬手凑在唇边轻咳嗽了两声,“是什么好东西。” 那小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放在了温廷柏书房的桌上,“二爷,这就是小的说的好东西。” “这是什么?”温廷柏低声询问着,看着自个儿眼前的小厮。 “二爷,您先别着急,这个可是个好东西。” 小厮说着,打开了盒子来露出里面的粉红色肚兜,瞧着温廷柏直道,“这可是从将军府大姑娘的院子里偷出来的好东西,二爷若是想叫大姑娘身败名裂,只消利用利用,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温廷柏见这小厮如此说,见不是药有几分不高兴。可转念瞧见这肚兜是宋婉宁的,心情便好了起来,只挥了挥手道,“你是哪家的?可别随便拿了个肚兜就来忽悠我。” “二爷是侯府嫡子,小的怎么敢欺瞒二爷?”小厮一副讨好的模样,“如今京城,想给将军府大姑娘一点颜色看的人只怕两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送上门的好东西,二爷您便收着吧。” 温廷柏见小厮说的真真的,心里也有几分兴奋,只瞧着小厮直道,“那好吧,只是我是没什么好处给你的。” “小的哪里敢要什么好处?如今东西送到了,小的也就先走了,只盼着二爷能心想事成,小的们也就跟着瞧个热闹。”那小厮说着,笑意盈盈的就要走出去。 人才出门,温廷柏便叫来了自个儿贴身的小厮瑞青,“跟上去,瞧瞧他是哪家的,可别到时候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人家想谋算我。” 瑞青应了一声,跟在那小厮身后追了出去。 没过多久,瑞青便带了消息回来,“回二爷,小得亲眼所见,那小厮原是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温廷柏愣了半刻,想起将军府的大房二房素来不和,如今竟然叫他还能得了这般的好机会,一时便笑出了声来。 既然如此,那这个肚兜,想必确实是宋婉宁的贴身之物了,他温廷柏得好好利用利用才行,“知道了,你下去吧。” 瑞青当即出了门去。 温廷柏坐在书房里,打开了那盒子,将里头丝绸质地的肚兜拿到自个儿手里,直笑着道,“宋婉宁啊宋婉宁,是不是没想到你的东西有一天会落到我手里?” 温廷柏说着,回忆起宋婉宁还在将军府时,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温廷柏想着,只觉得自个儿心里热的厉害,当即拿了肚兜凑在自个儿鼻子旁深吸了一口。 “婉宁,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如今怎么能嫁给别人?怎么能……” 将军府。 南红秋听着手底下小厮说着忠平侯府的光景,“柏二爷拿到了东西很是高兴,想必太太如今这个计划必定是天衣无缝的。那柏二爷如今正恨的牙痒痒,只瞅着没机会,如今机会送到了,他一定会好好利用的,太太只管等着好消息便是。” 南红秋听了这话也有几分高兴,直瞅着小厮道,“好,这事儿办的好,赏。” 小厮听了这话,也拿了妈妈递过来的赏钱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去。徐妈妈给完了钱顺势站到了南红秋跟前,只朝着南红秋笑道,“大娘子这招高明,如此便只等着看大房的笑话便是了。” 南红秋如今也心情颇好,“如今只要不沾染上家里的诗姐儿,那便是好事一桩。宁姐儿一个二嫁妇,竟然还能引得丞相为她折腰,当真是有些手段的。” 徐妈妈站在一旁,阿谀奉承着南红秋,“再有手段又如何?比不上太太运筹帷幄,叫她栽个跟头,才能叫她知道登高跌重的道理。” 南红秋如今倒是还算警觉,张口询问道,“这事儿没被人发现吧?” 徐妈妈在一旁应声,附和南红秋道,“放心吧太太,我亲生的翠香亲自进去拿的,出不了一点儿错。” 南红秋笑了两声,当即就站起身来,朝着徐妈妈道,“去瞧瞧诗姐儿那个孩子,她若是知道了心里定然是高兴的。” 这主仆二人还在沾沾自喜,却不知宋婉诗所在的翠华院却不大对劲。 宋婉诗贴身丫鬟牡丹瞅着宋婉诗的衣箱子,奇怪的出声,“姑娘,说来也怪了,你前几日刚新做的那粉色肚兜怎么不见了?那可是姑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奴婢记得昨个儿就放在这箱子里了。” “好好找找,那可是我绣了不少时日呢,别弄丢了。”宋婉诗直低着声道,“估计就压在箱子里了。” “知道了姑娘。”牡丹江宋婉诗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提起来查看,翻来覆去也不见东西,终究还是没找到宋婉诗的肚兜。 “还没找着吗?”宋婉诗从床榻上起身,瞧着牡丹翻找。 宋婉诗正奇怪着,就在这时候,南红秋从外头进来,瞧着宋婉诗笑道,“好孩子,母亲今日来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宋婉诗瞧着南红秋,直奇怪道,“母亲,我前些日子刚绣了一个肚兜,谁知道今个儿不见了。” 站在屋子里的南红秋一脸惊诧,“什么?” 第105章 反击 “这样的贴身之物,若是叫人拿了去,只怕是会引的什么祸事出来。”宋婉诗平日里虽然跋扈了些,可还是看重自个儿的名声的,“莫不是手底下的丫头们手脚不干净,竟然把我贴身的肚兜都拿走了,被我发现是谁拿的,我叫他们好看。” 南红秋如今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脑袋昏沉,盯着宋婉诗身边的牡丹直道,“好好找找,一定得把东西找出来。姑娘的贴身衣物那是最要紧的东西了,怎么能丢了呢?” “知道了太太。”牡丹应声,继续细细的在衣箱里找了起来。 南红秋瞅了一眼身边的妈妈,出声询问道,“总不该送过去的是诗姐儿的?” 徐妈妈如今也有些慌张了,瞧着南红秋回应道,“不会的,那肚兜确实是从宁姐儿院子里拿出来的,应当是错不了。” 南红秋吃了一颗定心丸,自我安慰道,“那就好,把手底下的小丫鬟都叫过来,细细问一问,总不该就这么找不着了。好好一样东西,就这么平白不见了也说不过去。” “知道了太太。”徐妈妈如今觉得事情紧急,转眼便出了门去叫来翠华院的小丫鬟们审问了。 宋婉诗听了南红秋的话,也觉察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瞅着南红秋道,“太太说的肚兜,是什么肚兜?” 南红秋叹了一口气,朝着宋婉诗道,“母亲原是想着宁姐儿处处压你一头,如今又要嫁给丞相了,怎么能让她这么嚣张?便想着给她厉害瞧瞧,叫人拿了她的肚兜送给了忠平侯府的温二爷。如今温二爷只怕是想着要如何对付宁姐儿呢。” 宋婉诗应得自个儿如今肚兜不见了提不起精神来,只瞧着南红秋道,“太太,如今听太太如此说女儿原是该高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女儿如今心慌的紧。倒是叫徐妈妈快些把我那丢了的肚兜找回来才是。” “是是是,诗姐儿说的是。”南红秋说着,站起身来出了门,去外头瞅着徐妈妈教训下人。 “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竟然连家里姐儿的贴身肚兜都敢拿?”徐妈妈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妈妈,如今也算是个逼问的好手了,眼睛瞅着那一排十几个丫鬟,直要盯出洞来,“还不快把姐儿的肚兜拿出来,如若不然,被我搜罗出来了,我立马找个人牙子把你们发卖到窑子里去。” 十几个丫鬟都低着头,没一个站出来承认的。 徐妈妈当即出声,怒骂道,“不承认?我马上就带着人去搜罗去。若是从哪个小蹄子的屋子里搜出来了,可别怪我不给你们体面。” 如今,倒是站在前头的小丫鬟出了声,“妈妈,姑娘的贴身衣物向来都是牡丹和芍药在管的,咱们这些小丫鬟只做些杂活,实在是摸不着呀。” 那丫鬟说完,底下的也都纷纷应和,“是呀,就是。” “我连姑娘的闺房都没进去过。” 徐妈妈如今脸色算是彻底挂不住了,带着十几个丫鬟婆子就去平日里丫鬟住的屋子里搜罗,可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搜出来。 南红秋见的如此,险些要晕死过去,瞅着徐妈妈直道,“快将你亲生的翠香叫过来好好问问,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徐妈妈不得已,将自个儿亲生的翠香叫道了跟前,“你跟太太说说,你娶了宁姐儿院子里,可怎么拿走宁姐儿的肚兜的?你将来龙去脉都好好说清楚,别漏过半点。” 翠香见如今南红秋的脸色不太好看,便低着声道,“太太,那日奴婢听着太太的吩咐便进了宁姑娘的院子里。瞅着一个没人的时候,便去把她放在衣箱里的青色肚兜拿了出来,放在了盒子里……” “你说是什么颜色的肚兜?” 如今的徐妈妈已经惊着了,那盒子交给小厮之前她打开瞧了一眼,明明是个粉色的肚兜,如今听着翠香说的却是青色的。 翠香连忙应声,跪在地上回话,“是青色的,宁姑娘平日里最爱传青色的衣衫了,不会出错的。” 徐妈妈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坐在床榻上的南红秋也险些昏倒过去,朝着徐妈妈直道,“如今怎么能出这种岔子?本是青色的肚兜怎么变成了粉色的了?”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呀。”徐妈妈如今跪倒在地上,瞧着南红秋直道,“只怕是被手底下人掉了包了,如今最要紧的,可是将诗姐儿的贴身衣物要回来,如若不然,若是温二爷拿那肚兜做了什么事儿,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宋婉诗听到这儿,两眼一翻昏倒了过去。那肚兜她是花了心思的,宅子里的人一看那绣工针线就知道是她的。 南红秋听到这儿,脸色也极为难看,却是强撑着没倒下,“去把那去温府送东西的小厮叫回来,让他再去一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姑娘的东西拿回来。” 徐妈妈如今抖着手出去叫人,这一屋子的人都是知道的,肚兜落入了旁的男子手里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将军府的小厮又重新去了忠平侯府,见了温廷柏。 温廷柏如今脸上带着两分笑,朝着那小厮道,“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小厮满脸堆笑,“二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手底下人弄错了肚兜,二爷现在手里拿着的不是宁姑娘的,只是一个下人的。二爷可否将那肚兜先还回来,等过两天拿了宁姑娘的再给二爷送过来。” “说什么笑话呢?”温廷柏也不算太蠢,盯着小厮直道,“那料子哪里是下人用得起的。上头绣着芙蓉花,一看就是未出阁的闺阁女子的……” 温廷柏说着轻笑一声,“不会是你们家诗姑娘的吧?” 小厮如今愣了半刻,站在原地连忙找补,“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不是诗姑娘的。” 温廷柏瞅着那小厮,他如今拿着将军府的把柄,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只轻笑一声道,“让你们家主母来跟我谈,如若不然,我叫她的亲女儿身败名裂。” 第106章 商谈 将军府二房派来的小厮眼见着温廷柏不上道,他差点说烂了舌头也不见温廷柏动摇,如今也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巴巴的跑回将军府报信。 小厮刚走,温廷柏的生母王夫人便叫了温廷柏过去搭话。 王夫人自打温廷柏出了这么一遭事儿后,心思都放在了温廷柏的继子温煦身上,温煦平日里除了不爱念书,讨长辈喜欢这一套倒是做的极好的。王夫人喜欢,倒是跟温廷柏也生疏了些。 温廷柏虽然不争气,只是毕竟亲生的还是亲生的。王夫人瞅着自个儿这个相貌堂堂的儿子,心底暗自惋惜,只朝着温廷柏道,“柏哥儿,如今母亲在整个京城都问过一遍了,这些文官武将都不愿意将自家的嫡女嫁过来。眼瞅着澜庭院一直空着没有主母,也不是个办法。母亲如今给你寻觅一门亲事,只怕门第会差些,可也定然给你寻得一个好人家的庶女。” 温廷柏听到这儿直一愣,瞧着王夫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母亲,我可是您亲生的嫡子,是忠平侯府的嫡子。儿子相貌堂堂,品貌俱佳,才华斐然,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如今竟然只能娶一个小官家的庶女了?儿子就算是和离了一回,竟然落到这般田地了,若是传出去,还不该被人笑死?” 王夫人瞅着如今还有些心气的温廷柏,只觉得叹息,无奈道,“母亲何尝不知?只是那宋婉宁和离了且不说,她竟然半点不顾曾经跟你的夫妻之情,竟然在外头败坏了你的名声。你如今身子不大好,满京城都传遍了,那些官眷一听都退避三舍了。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娶哪家的女儿还不是娶。” 温廷柏听到这儿,想起了自个儿书房里的那方肚兜,顷刻动了心思,只瞧着王夫人道,“母亲,您瞧这将军府二房的宋婉诗如何?” 王夫人蹙眉想了想,沉声回应,“那孩子相貌是差了些,可也是个齐全的,身份也不错。只是如今二房也未必会愿意将自家的嫡女嫁给你。” 温廷柏如今倒是自信了起来,“母亲,孩儿有法子让将军府二房的嫡女,心甘情愿的嫁给我。那宋婉诗虽然相貌差了些,行事蠢笨了些,可也是个官家的嫡女,嫁给我却总不算辱没。比起什么官眷家的小庶女,可要好上许多。” 王夫人听了这话只一愣,觉得温廷柏不过是在说笑,“将军府的二房嫡女,虽说身份差了些,可比起别的好上太多了。可你又如何能让二房将女儿嫁过来?” “送上门来的好亲事。”温廷柏脸上终于露出两分笑颜,朝着王夫人道,“母亲只管等着儿子的好消息。” 王夫人看着温廷柏胸有成竹的模样只半信半疑,如今却也没了别的好法子。 将军府。 送信的小厮很快便回到了将军府找到了南红秋。 小厮站在南红秋眼前,腰弯的极低,“太太,那柏二爷竟然觉察出这事儿不对劲,发现了那衣物是诗姑娘的,还说要叫太太亲自去跟她谈才肯归还。太太如今可想想,这事儿如今可怎么办。” 南红秋呆呆坐在了椅子上,低声呢喃道,“好好一件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温二爷怎么发现这事儿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小厮站在一旁连连摇头。 倒是站在一旁的左妈妈当即哀叹一声,看出了这事儿是哪里不对劲,瞧着南红秋道,“只怕那温二爷也不是憨傻的,派人跟着来了,见这小滑头进了将军府的门,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了。” 南红秋一阵懊恼,抬起手便往桌上砸,瞅着回来报信的小厮冷冽道,“你这个没心肝的,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遮掩些,竟然就这么暴露了。” 小厮见状,忙不迭跪在地上给南红秋磕头,“太太,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下回一定万分小心。”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南红秋平日里一副温婉当家主母的模样,如今却也是着了急,“拉下去,关进马棚里等候发落。” 小厮哭着闹着被外头的妈妈们拖了下去,徐妈妈和南红秋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 徐妈妈瞅着南红秋,急切的询问道,“太太,如今火烧眉毛了,这事儿该当如何?您可得把握好机会,若不然被侯府那个没心肝的下了手,诗姐儿只怕这辈子也没有前程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南红秋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颇为不甘地道,“如今既然都闹成这样了,那便给忠平侯府下一道帖子,只说去拜访他家长辈的,到时候顺便去瞧瞧温二爷。如今我也只好为了诗姐儿撕开脸面见人了。” “知道了太太。”徐妈妈应声当即出去外头做事,留南红秋一人在院子里暗自抹泪。 南红秋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计划如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那宋婉宁的肚兜,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变成了宋婉诗的。只是如今南红秋却是想不得这些了,如今这件天大的事儿叫她不得不去忠平侯府拜访。 因得忠平侯府的老太太抱恙,南红秋只好先装模做样的去拜访了一番温廷柏的母亲王夫人。 王夫人平日里是个拿着珠子吃斋念佛的,一副面慈心善的模样,平日里见谁都是淡淡的,谁曾想见了南红秋却要热络些。 王夫人瞧着南红秋淡淡笑着,“南夫人竟然有功夫来我这儿坐坐?稀客啊,实在是稀客。” “想来将军府和忠平侯府还是有些旧交的,虽说后头闹的有些不愉快,如今这事儿也算是翻篇了。” 南红秋如今有些心神不宁,瞧着王夫人一个劲给自个儿找补,“如今我们两家同在京城做官,总是该互相来往的,若是面子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王夫人虽然有些奇怪,心里却记着温廷柏说的,要娶了将军府的诗姐儿的事儿,当即便有些好奇道,“早听说夫人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 第107章 威胁 南红秋听见王夫人如此问,心有戚戚的点了下头,可想起自家姐儿的把柄还在忠平侯府,忙不迭出声转移话题,“那丫头被我和她父亲教坏了,一股小家子气,不提她也罢。” 王夫人却不肯就此作罢,只笑意盈盈道,“哪家的姑娘不淘气?我可听说诗姐儿也是个标志人物呢,从前在外头见了一回,倒是十分乖巧的。只是不知道,可许了人家了?” 南红秋心里咯噔一声,尴尬的笑了笑,“如今正在找呢,这孩子是个挑剔的,见了几家的郎君总也是不点头。” “原来是这样……”王夫人了然的点了点头,“终身大事总该好好想想清楚,若不然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南红秋和王夫人寒暄了一阵,瞧见时候差不多了,朝着王夫人解释道,“夫人,如今好容易来一次,听说府上的柏二爷身子不大爽利,总归当初也是做过亲戚的,我便也顺道去瞧瞧他。” 王夫人见状,也只作体谅状点了点头,“柏哥儿能得亲戚如此庇佑,也是他的福气。” 王夫人说着,回看了一眼身边的玉蝉,只轻声笑道,“快,带着南太太去澜庭院瞧瞧柏哥儿。” 玉蝉应了一声,领着南红秋出了门去,绕过忠平侯府的假山花园,又穿了两座院子才终于到了澜庭院。 南红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见着玉蝉敲响了温廷柏的房门,“二爷,将军府南太太来了,太太本是来府上做客的,说顺道过来瞧瞧二爷。” 里头的温廷柏出了声,“开门进来。” 丫鬟应声开了门,掀了帘栊迎着南红秋进门。 温廷柏站起身来迎接,面上也是笑着的,直朝着南红秋道,“南夫人来了,没想到夫人来的这么快,快请上座。” 南红秋坐在温廷柏书房的椅子上,却是有些如坐针毡,她心里惦记着宋婉诗的贴身衣物,哪里还能有闲心跟温廷柏寒暄。“早听说二爷是个明事理的,前些日子我托人送了个贴身衣物过来,本是想和二爷联手将那小蹄子拿下。谁曾想不知道哪个关窍出了岔子,那贴身衣物竟然拿错了。” 南红秋如今脸上也挂了两分讨好的笑,直朝着温廷柏道,“如今这事儿竟然出了,还请二爷将那贴身衣物归还了,日后等我搜罗到了大姑娘的再给二爷送过来。” “这东西是南夫人自己送过来的,如今又说出了错,叫我空欢喜一场。”温廷柏如今也坐在椅子上,直瞧着南红秋脸色不悦道,“南夫人说以后,谁知道得多久以后?莫不是专门诓骗骗我将手里的东西交回去罢?” 南红秋见温廷柏有心试探,便也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这事儿是我做错了,只是不知道二爷要什么东西来交换才肯归还。二爷是要钱?还是要什么,只管说个数。如今既然是我二房出了差池,这个霉头我便自个儿吃下去。” “日后能不能拿到宋婉宁的把柄倒是其次的。”温廷柏淡淡笑了一声,直朝着南红秋道,“只是如今,我倒是有一桩大事想南夫人帮忙解决。这院中少了一个女主人,一时没有合适的,只怕还得请南夫人帮忙想想办法。” 南红秋一时有些惊着了,看着温廷柏直道,“你想让我帮你寻个亲事?” “没错。”温廷柏如今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笑着道,“且还是有要求的,要是官员家的嫡女,官位不能太低,样貌不能太丑。” “二爷莫不是在与我说笑,我上哪给你找这样的亲事。”南红秋听着只觉得温廷柏在痴人说梦,惊诧着道,“你如今的名声在京城成了这个模样,哪家的嫡女肯嫁女儿给你?” “这我不管,夫人只管找来。”温廷柏平日里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如今终于出现了两分裂痕,露出里头伪君子的模样来,只冷笑着道,“夫人家中,不是也有一个未曾定亲的女儿吗?我瞧着嫁给我倒是十分合适。” “什么?”南红秋惊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瞧着温廷柏神情激动,“你这个混账真是什么都敢肖想,我诗姐儿正当芳龄,如何能嫁给你蹉跎了?” “夫人话不要说的太难听,如今令爱的贴身衣物可是还在我这里的。”温廷柏听着南红秋这么骂他也不生气,面上还带着浅笑,“夫人不妨好好想想,嫁给我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如若不然,我便告出去,说诗姐儿跟我有私,坏了她的名声,到时候还不是得嫁给我。” 南红秋如今想着法子拒绝,她眼下心乱如麻,只冷着声道,“你原先已经娶了婉宁,如今若是又要娶婉诗,她们两姐妹若是都嫁给你了,只怕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从前飞燕合德共侍一夫不也好好的?”温廷柏微微眯着眼,轻笑道,“古往今来,两姐妹嫁给了一个夫君的例子都比比皆是,南夫人可要小辈慢慢数给夫人听?” 南红秋心中惊愕,瞧着温廷柏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冷然道,“你……你……你如何做得出来这般无耻之事?” “我无耻?你这个婶婶算计宋婉宁的时候不觉得自个儿无耻?” 温廷柏倒是丝毫不惧怕,走上前几步瞧着南红秋道,“当初南夫人来府里替宋婉宁相看,不是还夸赞廷柏玉树临风吗?怎么如今才过了几年,夫人竟然全数忘了?既然如今夫人给廷柏找来的妻子已然不在,夫人便将自个儿的女儿嫁过来好了。” “疯了,真是疯了。”南红秋如今实在是气极了,“我一招不慎,竟然着了你的道了。” “我也不逼着南夫人,南夫人只管回将军府好好思量思量。”温廷柏轻笑着道,“我就给南夫人十日的时间,若是到时候南夫人还没有思量清楚,就不要怪廷柏不客气了。我总归是还有别的法子让南夫人的宝贝女儿嫁给我的。” 第108章 倒霉 南红秋见温廷柏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也跟着慌了神了,只得给自个儿找了个旁的理由,“如今这事儿毕竟是大事,我得回家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二爷且等着,必定快些给二爷回信。” 南红秋如今哪里能在温廷柏那儿讨到半分好处,如今事儿闹的这么大,她一下子也没了什么好法子。南红秋只好回了将军府,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解决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宋瞻。 南红秋如今气势比起从前早已经少了大半截,只看着宋瞻道,“老爷,如今我有事儿要跟你商量……” 宋瞻因得前些日子和南红秋商量宋婉诗婚事的时候生了龃龉,如今二人感情淡薄,宋瞻见着宋婉宁便冷笑了两声,“前些日子才说要自个儿给诗姐儿找亲事,怎么如今又来找我了?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岔子,发现你心仪的姑爷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南红秋如今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也不敢反驳,只瞧着宋瞻解释,“老爷,都是我的错,我原先心比天高,如今出了一件事。如今这个事儿恐怕得老爷出手,若不然只怕是不能平了。” 宋瞻看着南红秋的反应也觉得不大对劲,只蹙着眉问道,“什么事儿?” “我……”南红秋顿了顿,有些害怕的说出了自个儿闯的祸事,“前些日子,大房刚定亲,还是跟如今有权有势的丞相,叫我如何能不眼红?我原是想着杀一杀宁姐儿的锐气,叫手下的婆子拿了宁姐儿屋子里的一个肚兜给了忠平侯府。想着坐山观虎斗,谁曾想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岔子,那肚兜竟然凭空变成了诗姐儿的送到了温二爷手里。” 宋瞻听了南红秋这话,惊得险些站不住了,只瞅着南红秋十分惊诧,“什么?你干了什么事儿?” “如今那温二爷还知道了肚兜是我们诗姐儿的,竟然威胁我说让我把诗姐儿嫁过去给她当续弦,要不然就坏了诗姐儿的名声。”南红秋说到这儿,终于是忍不住哭出声来,“老爷,你可得想想办法救救诗姐儿,若是老爷不出手只怕诗姐儿这一辈子就完了。” “这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当娘的?”宋瞻如今也是气急了,见南红秋伸出手来拉他,马上将南红秋甩开了,只冷着脸道,“你这样的蠢货竟然还害了我的女儿,你如今已经将事儿办成这个模样才能找我,还能有什么救?” 南红秋听了这话,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崩溃的出声,“老爷,你怎么骂我都好,可千万要帮帮咱们女儿啊。诗姐儿还小,如今只等嫁了个好人家还是一片好前程,若是嫁给了温家只怕再也没有指望了。” “竟然还有你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且不说这事儿闹开了对诗姐儿名声不好。这事儿若是闹开了,被大房一家知道了你想算计宁姐儿,你猜宋荆会饶了你?”宋瞻如今脸上也是凄惶的神色,只瞧着南红秋道,“我如今是没法子了,你以为那温二爷是好惹的?他便是看准了这一点,如今诗姐儿不嫁过去只怕是不成了。” “什么?”南红秋到这儿终于是悔恨起来了,若是她不眼热宋婉宁嫁人嫁的好,也不会出这样的岔子。“那温二爷可不是堪嫁的,如今整个京城内外都知道他不能人道,诗姐儿嫁过去没法有自个儿的孩子不说,还得守活寡一辈子。” “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宋瞻如今倒是看得清楚的,直冷着脸道,“你若是不愿意嫁女儿,只等着事情闹大了,等宋荆来给你厉害瞧吧。” 南红秋如今眼底透过几分绝望,知道这件事如今是非做不可了。她因得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宋婉诗,只是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 南红秋收拾好自个儿,才敢去看在床榻上气的不起身的宋婉诗。她才进了翠华院便是笑意盈盈的,直坐在宋婉诗身边道,“诗姐儿,可觉得身子好多了?” 宋婉诗见南红秋回来了,眼里也终于有了几丝活气,半坐起身瞧着南红秋直道,“太太如今可将女儿的贴身衣物拿回来了?” 南红秋抓住宋婉诗的手,低声安慰着道,“东西虽然没拿回来,可那温二爷是个明事理的,说从前在宴会上见过你一面,早已经对咱们诗姐儿动了心,说是要娶你过门呢。” 宋婉诗惊讶得险些从床上坐起身,瞧着南红秋直道,“要娶我?” 南红秋见宋婉诗神情有些激动,连忙宽慰道,“忠平侯府是勋爵人家,穿金戴银,温廷柏仪表堂堂,王夫人是个吃斋念佛的良善之辈。咱们诗姐儿嫁过去,只怕有福气可以享了。” 宋婉诗听了这话,脸色煞白,只瞧着南红秋道,“太太这意思,竟然是想叫我嫁过去?宋婉宁不要的那种男子,太太竟然还说是个好人,太太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南红秋见着宋婉诗这个模样,心里也五味杂陈,只好说出了实话,“诗姐儿,实在不是母亲想让你嫁,只是如今你的贴身衣物落到了人家手里。若是不嫁,人家便去外头败坏你的名声。” “母亲,你竟然不能想想办法,将女儿的贴身肚兜拿回来,你就这样生看着女儿将这一辈子断送了?” 宋婉诗如今伤心的哭了起来,直看着南红秋怨怼道,“母亲从前说要为我谋算,如今竟然算了这么个结果?母亲不瞧瞧宋婉宁,如今二嫁嫁给了丞相。我若是嫁给了那不能人道的温廷柏,还是宋婉宁不要的,我只怕是这辈子都再也抬不起头了。” 南红秋听到这儿也后悔的哭了,直瞧着宋婉诗道,“都怪母亲要跟宋婉宁争口气,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母亲对不起你。只是如今若是不嫁只怕是不成了,到时候温二爷一生气将这篓子捅出去,诗姐儿的名声就更完了。” 第109章 相府 翠华院母女二人正哭成一团,只是宋婉宁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却是不知道这事儿,她如今还在算着账瞧如今的茶叶能赚多少钱。 只是宋婉宁还没算明白,彩雀已经从院子外头进来,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帖子递给宋婉宁,“姑娘,丞相府下了帖子来,那送信的小厮说是想让姑娘去一趟。” 宋婉宁微抬着头接过了帖子来看,却只觉得有几分诧异,“我若是现在去,只怕被人瞧见了名声不好,可说是什么事儿?” 彩雀站在旁边直摇了摇头,“没说,那姑娘预备怎么做?姑娘还去丞相府吗?” 宋婉宁从椅子上起身,将桌子上的账本收拢,“丞相平日里都未曾下过这种帖子,只怕有什么要紧事。我隐蔽些悄悄出门去,瞧瞧丞相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彩雀应声,主仆二人悄悄乘坐了马车到了丞相府。 宋婉宁从丞相府不起眼的北门进了丞相府,她头上戴着帷帽,还没看清丞相府的景象,已经被殷易臣拉进了院子里。 宋婉宁受了惊吓,好一会儿才看清拉她的人是殷易臣。宋婉宁被殷易臣攥着手腕,只低声问道,“近日家里爹爹管我管的比平日里还要严苛些,只是不知道丞相今日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带你瞧个东西。” 殷易臣牵着宋婉宁的手直往里走,带着宋婉宁到了一个空旷的院子里。这院子外头种满了紫色的鸢尾花,院中更是有小桥流水,看着和京城中的人家格外不同。另外还有一棵几十年的常青树,树下打着秋千,景色别致。 宋婉宁瞧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如梦似幻。 她掀了帷幔,让自己能看得清楚些,有些惊讶地看着殷易臣,“丞相平日里穿着都是低调奢华,却不想丞相府还有这样清新雅致的地儿,倒是真真的比其他的都要好多了。” “专门让人布置的。”殷易臣见宋婉宁喜欢,面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来,“知道你喜欢,所以专门布置了这些,等你嫁过来,咱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原先那个院子小了些,摆设都是些男人用的东西,比不得这个院子这么清新淡雅。” 宋婉宁见殷易臣将她的喜好都放在心上,面上也是高兴的,朝着殷易臣道,“难为丞相有心。” 殷易臣牵着宋婉宁的手往院子里走,半回过头来轻笑一声,“如今这个院子的功夫,可不止这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的一处房屋,殷易臣推开了房门,只见里头是一间开着大窗的书房。 “我知你平日里爱看书练字,这房屋以后给你用来最合适不过了。咱们丞相府院子大人少,你日后若是想住哪儿便住哪儿,想把房间都拿来做什么便做什么。” 宋婉宁四处打量着,只见那书房的装饰无一不精致,连上头的绿植都还发着嫩芽。 殷易臣见她看着,缓缓出声道,“你如今瞧瞧,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我当即叫人添置上,等你嫁过来便直接住进来,省了不少事儿。” “都已经置备的十分妥帖了,我一下子也想不出还需要什么。只等着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缺的再添置就好了。”宋婉宁四下打量着,又转过头来看着殷易臣,浅声问道,“你今日叫我来只为了这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殷易臣牵着宋婉宁往另外一间房屋走,淡淡出声道,“有一件东西,我想让你看看。” 宋婉宁轻挑了下眉,跟着殷易臣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她眼见着殷易臣从里头拿出一个盒子来,放在了自个儿跟前。 “打开看看。” 宋婉宁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照着殷易臣所说,缓缓打开了眼前的盒子。谁曾想,里头放着的,是她亲手绣的贴身衣物。 宋婉宁耳根一红,瞧着殷易臣道,“这……我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殷易臣叹了一口气,瞧着宋婉宁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只站起身来道,“你平日里尽然只忙着看账赚钱,竟然自个儿丢了东西都不知道。若不是我派人盯着将军府,你如今只怕是着了旁人的道了。” 宋婉宁有些疑惑的看着殷易臣,低声道,“算计?” “二房的南夫人派人去偷了你的贴身衣物,打算送去给温廷柏让他对付你。” 宋婉宁冷笑一声,只道,“我说近日来我的好婶婶怎么如此消停,原来是想的这个招数。如今她只怕是想不到,这东西被你截了下来。” “可不止。”殷易臣半靠着身后的沉木桌,淡淡出声,“想算计我的人,我定然让她倒大霉。” 宋婉宁听了这话倒是来了兴致,只看着殷易臣道,“倒霉?倒什么霉?” 殷易臣的神情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我叫人把里头的东西换成了你的好妹妹宋婉诗的,只怕现在她们头疼不已了。温廷柏若是个出息的,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二房。” 宋婉宁愣了一下,没想到殷易臣竟然用了偷梁换柱这一招,南红秋和宋婉诗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宋婉宁只轻声回应,“如今温府温廷柏正缺个当家大娘子,我那好妹妹会成了他的续弦怕是也不好说。” 宋婉宁打量着殷易臣的眉眼,悄悄出声,“从前怎么没发现,丞相竟然这么有手段。” “夫人现在才发现我有手段,只怕是迟了。”殷易臣嘴角露出一丝笑,牵着宋婉宁的手让她靠在了自个儿的肩头,只低着声道,“婉宁,我既然说过会护你周全,便是真的会的。如今朝堂虽然颇为混乱,但是我还能想办法渡过。婉宁,我希望你知道,嫁给我,是你做的最对的决定。” 宋婉宁抬起手,回抱住殷易臣,只低低的出声,“丞相待我之心,我知道。” 两人在这院中抱了好一会儿,殷易臣才将宋婉宁送上了马车。 宋婉宁刚回府,便听府里的小丫鬟来禀报,“瞻老爷宁姑娘,今个儿在厅上吃家宴,只说有要紧事。” 第110章 蹊跷 来报信的小丫鬟说完了事儿便转身往外头走了。 没等宋婉宁说话,宋婉宁身边的朱雀已经率先开了口,她站在一旁看着宋婉宁直道,“姑娘,这二房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平日里没见过消停的,如今竟然说有要紧事要说。鬼知道他们又要给姑娘挖什么坑,真是一家人闹成这样还吃什么家宴呢。” 宋婉宁只轻轻摇了下头,瞧着朱雀轻笑了一声,“既然说有事,便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罢,那咱们便去瞧瞧好了。” 宋婉宁说着,回了院子换了一身行头便去了正厅,如今大房二房的人都齐备了,没过一会儿老太太也在下人的搀扶下被扶上了主位。 老太太瞧着二房的宋瞻和南红秋,又瞥了一眼空着位置的宋婉诗,老太太向来是个喜欢拿乔的,见家宴有人不来登时就不乐意了,“既说是家宴,那诗姐儿怎么没来?老大不小了,竟然还这么没有规矩。岂非是瞧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便是随意欺辱不成?” “老祖宗,绝对没有这回事儿。”坐在下头的南红秋连忙上前打圆场,看着老太太道,“老祖宗误会了,诗姐儿今个儿身子不太爽快,所以儿媳叫她留在院子里好生歇息了。今个儿这事儿,儿媳也能说。”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不太领情,却还是坐着道,“那说吧,今个儿大张旗鼓的,是有什么要紧事。” 南红秋身侧的宋瞻眼见着南红秋要说话了,脸上无光地将头埋的低了些。 南红秋干笑两声,脸上堆着两分尴尬的笑容,却还是强撑着道,“婆母,诗姐儿眼见着要到出嫁的年龄了,我在京城给她遍寻夫婿她都不满意,儿媳原以为这孩子有什么心上人了,却不想这孩子原来是看上了……看上了忠平侯府家的嫡子。我们将军府虽然和忠平侯府有些渊源,如此看来确实是缘分。” 南红秋说着继续道,“这门亲事我原是不同意的,可这孩子,我不让她嫁便自个儿躲在屋子里哭了,如今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应了这门亲事叫她嫁过去。” 南红秋话才说完,坐在一旁的宋荆和宋澜皆是一惊,皆抬了头来瞧。 忠平侯府虽然有爵位,可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实在不是一家堪嫁的人家。 坐在上头的老太太闻言又蹙眉,只瞧着南红秋道,“忠平侯府家的嫡子,我也是见过的。大房的温廷程早就有了大娘子,如今只怕孩子都生了。二房的温廷柏是宁姐儿嫁过又和离的,温廷洵前阵子倒是定了亲又因为柏二爷名声不好被取消了婚约,诗姐儿看中的莫不是洵哥儿?” 还没等南红秋说话,老太太又继续道,“洵哥儿我倒是见过一回,为人性格软弱了些,可诗姐儿若是非要嫁给他,便也由着她去吧。总归诗姐儿也不是多出色的姑娘,嫁的人家也高不到哪儿去。” 南红秋听着老太太如此说,面色也有几分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真相,“老祖宗,诗姐儿看中的,不是洵哥儿,是……柏哥儿。” 老太太听了这话面色登时便垮了,瞧着南红秋冷然道,“老二媳妇,你说的柏哥儿,不会是温廷柏这个宁姐儿的前夫吧?” “这忠平侯府,也只有一个柏二爷啊。”南红秋脸上强撑着笑,给自个儿找补道,“老祖宗,儿媳原是不想她嫁的,只是她如今非要嫁,儿媳实在拿她没办法,这才应下来。” “你瞅瞅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太太见状,拿起身边的茶杯便往南红秋的身侧扔,滚烫地茶水迸溅,溅了南红秋一身。 南红秋自然是不可能将真正的原因告诉老太太的,如今老太太听了这门亲事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温廷柏是个什么人物你心里不清楚?诗姐儿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一个宠妾灭妻又不能人道没有前程的货色,你让她嫁过去,这不是要让她这辈子守活寡?” 南红秋心中憋闷,却只好生生忍下这股屈辱,只瞧着老太太辩驳道,“老祖宗,那柏二爷如今已经改了,忠平侯府毕竟富贵,诗姐儿将来只要过继一个孩子,便是当家主母的料子。” 南红秋虽然这么说着,可心中也清楚,这门亲事定了必定会被人笑掉大牙,可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宋婉诗嫁过去。 老太太听着生气,又将目光放在了宋瞻身上,“老二你说,诗姐儿要嫁给柏二爷,你同意了?” 宋瞻低着的头终于抬了抬,声音沉沉,“诗姐儿自己要嫁人,我能有什么法子。她要嫁就让她嫁,省的到时候又怨怼我不让她嫁给自己想嫁的人。” 老太太听到这儿,也实在是生了气,只瞅着宋瞻冷笑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你们夫妇二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用再来告诉我了,只管自己做主罢了。” 老太太说到这儿,饭也不吃了,自顾自地站起身来要走,临了了却还不忘了喋喋不休,“老二媳妇,你不瞧瞧老大家二嫁妇都能攀上丞相,诗姐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竟然捡宁姐儿不要的夫婿,真是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老太太说着,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门去。 如今厅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宋荆虽然不明白这门亲事为何定下了,却因得和宋瞻是兄弟,还是开了口,“老二,诗姐儿嫁人这事儿已经定下了吗?真要把这孩子嫁给温廷柏?” “大哥,如今这婚事已经定下了,只等着侯府那边过来下聘了。”宋瞻觉得脸上无光,也只敷衍道,“让大哥见笑了。” 宋荆听了这话,却只笑了笑,“无妨,毕竟是你们的亲女儿,只要你们拿好主意便是了。” 家宴散了,宋澜和宋荆随着宋婉宁一同往大房所在的南院走,宋澜走在前头,朝着宋荆颇为笃定的说,“父亲,这门亲事只怕有蹊跷。” 第111章 归来 宋荆站在宋澜身侧也跟着点了点头,“澜儿怎么看?” 宋澜沉思片刻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婶婶一向是个拜高踩低的,温廷柏虽然出身不错,是侯府的嫡子。可如今名声已经烂透了,连个小官都舍不得将自家嫡女嫁出去。谁曾想这时候二叔和二婶都要将自个儿的嫡女嫁给他,还这般为他开脱……只怕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了,不得不为之。” 宋荆也跟着点点头,只瞅着宋澜道,“这些年的书总算是没白读,也叫你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宋澜在一旁摇了摇头,转过头只瞧着宋婉宁出声,“妹妹如何看?觉得会是什么把柄?” 宋婉宁不好将自个儿知道的事儿全盘托出,便只能挑了一些旁的事儿来说,“温廷柏其人面上看着端正,其实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是拿了别人见不得人的把柄,定然是会好好利用的。说是要娶了宋婉诗,只怕这个把柄跟宋婉诗脱不了干系。二婶婶和诗妹妹一向心术不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若是做出来只怕也不奇怪。” 宋荆听到这儿,倒是叹息一声道,“二房既然要嫁,就让他们嫁吧,只要咱们大房好好的不出什么岔子,也不去管他们的闲事儿。” 宋婉宁和宋澜纷纷应声,三人各自回了房中休息,南红秋则又到了宋婉诗的院子里。 宋婉诗的房门紧紧闭着,南红秋瞧了一眼门口的丫鬟,低着声问道,“姑娘如今可曾出来过?” 门口的丫鬟见状,脸色不大好看的告诉南红秋实话,“一次也不曾,锁着门谁也不让进,直说着自个儿不嫁呢。就连饭食也不曾吃过,什么也不吃只在房里哭。” “这丫头怎么还没想明白,怎么能由她嫁不嫁的。”南红秋如今也有几分急了,只叹了口气出声道,“若是不嫁,柏二爷发起难来,只怕在京城的名声全都毁了,若是严重些,只怕还会祸及全家。” 南红秋正说着,房门从里头打开来,宋婉诗从里头出来,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眼发红的拽着南红秋的袖子,“母亲,我不想嫁,我不想嫁给温廷柏。母亲能不能想想办法,别让我嫁给他。我若是真嫁给他了,下半辈子岂非是完了?那些平日里跟我交好的姐妹,只怕牙都要笑掉了。” “傻孩子,母亲也不想让你嫁的。”南红秋见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宋婉诗,直叹息道,“只是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日后母亲一定为你报仇,叫那些害你成这样的人都付出代价。” 宋婉诗见如此,也实在是没了法子,只得抽泣着应声,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若不是宋婉宁处处压你一头,到处抢风头,嫁了人也不安生,也不会害得你跟着名声不好找不到好夫家。拖到现在她自个儿嫁给丞相了,倒是让我们诗姐儿只能嫁给一个她不要的。”南红秋说到这儿,眼中闪过几分怨毒,“诗姐儿放心,我一定帮诗姐儿报仇。” “娘……那温廷柏宠妾灭妻还不能人道,我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宋婉诗如今惦记着的,只有她嫁人后的日子。 南红秋听到这儿,在心里直叹气,却还是朝着宋婉诗安慰道,“诗姐儿,从前宁姐儿在侯府被压,是因为她没有母家支持孤家寡人。如今母亲和你父亲都健在,断断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再说了,柏二爷如今不行了,日后定然会尊着你敬着你,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儿去。” 宋婉诗听到这儿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抽噎着站起身来和南红秋进了屋。 没出几天,忠平侯府就抬着聘礼来下定了,这行径也直叫京城人惊掉了下巴,一时间竟然都议论纷纷。 若是没有对比还好,偏偏丞相府的下定和忠平侯府都在前后,这下有了对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丞相府的聘礼要比侯府的多上许多。一时间宋婉诗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便被广而传之。 若非是身子有什么缺陷,只怕是不能嫁给温廷柏。偏偏宋婉诗想解释却无从解释起,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为了息事宁人,忠平侯府和将军府二房迅速定下了婚期,挑了一个临近的大好日子便琢磨着要将宋婉诗嫁过去。这婚期,竟然还定在了宋婉宁前头。 宋婉宁倒是无暇顾及这些,她如今还有要紧事要做。 岭南的茶马上就要闹虫患了,到时候茶家会大幅上涨,宋婉宁要做的,便是将手里头的茶全在价高的时候抛售出去。 宋婉宁正打算出门去瞧瞧京郊的茶叶,顺便去京城各处的茶楼查探一下如今的行情。 谁曾想,宋婉宁刚要上马车,便听见了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婉宁——” 她转过身,正好瞧见了从远处策马而来的裴玄知。裴玄知不知赶了几日的路程,如今胡子都有一寸长了也没剃,倒是比起平日来生出几分狼狈来。 宋婉宁微微惊讶,没想到裴玄知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玄知?” 裴玄知见到她,神色难掩的激动,忙不迭走上前来看着宋婉宁,低着声道,“婉宁,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我瞧你的样子,风尘仆仆,怎么不回府去好好梳洗一番?”宋婉宁见裴玄知回来了,倒是真心为他高兴,“你既然回来了,想必生意的事儿也忙的差不多了?” “都忙完了。”裴玄知应了一声,又笑着道,“我在路上的时候,听说你要嫁给丞相,吓坏了,跑死了两匹马赶回来的。今个儿到府外头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府里的诗姑娘要嫁给柏二爷,是我误会了,倒是叫我快马加鞭提前几天就赶回来了。想来也是我自己蠢,怎么可能在我不在的时候,这么快就……而且将军是答应了我的。” “是真的。”宋婉宁很轻,她的话叫一旁的裴玄知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我要嫁给丞相的事,是真的。” 第112章 质问 裴玄知的目光因为宋婉宁的话渐渐凉了下来,他瞧着宋婉宁,眼底还是有几分不相信,“婉宁,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玄知,如今木已成舟,你我多说无益,我没有理由骗你。当初父兄答应让你娶我,可终究世事弄人。”宋婉宁瞧着裴玄知,也知自己和他没有缘分,可瞧见裴玄知的模样,终归是低声安慰,“当初我已经嫁过一回了,如今又嫁,你便当我从来没有和离过……会不会觉得好受些。” 裴玄知面色苍白,瞅着宋婉宁低着声,执拗异常,“婉宁,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丞相?所以才愿意嫁给他?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就算是一点点,有没有喜欢?” 宋婉宁见着裴玄知执着的模样只叹了一口气,出声道,“我……” 宋婉宁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裴玄知打断了,他捂着自己耳朵,脸色不大好看的道,“我不听,我不想听了,我要去问问将军,为什么当初答应我的事如今不作数了。” “玄知……”宋婉宁话还没说完,裴玄知已经跑进了将军府,想来是去找宋荆去了。 宋婉宁低低叹息一声,身边的朱雀见状,凑上前来瞧着宋婉宁,“姑娘,瞧着裴二爷很是伤心,姑娘要回去瞧瞧吗?” 宋婉宁缓缓上了马车,只低声道,“多说无用,我觉着他自己会明白的。” 跑进了将军府的裴玄知径直便朝着宋荆的书房去了,因他在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对这儿也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找到了宋荆的所在。 裴玄知毕竟是个有教养的孩子,就算是生气也做不出直接推门而入的事儿,他站在门口处敲了敲门,“伯父,玄知从江南回来了,有些要紧话想问一问伯父,不知道伯父现下可有功夫陪玄知说几句话?” 裴玄知刚说完了话,宋荆书房的门便已经从里头打开了。 “玄知啊,快进来坐。” 宋荆因得自个儿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让宋婉宁嫁给旁人,如今见着裴玄知自个儿觉得十分对不住裴玄知,面上只露出几分勉强的笑容,“江南的生意都处理完了?你回来的倒是快的。” 裴玄知瞧着宋荆的脸色,终于面露苦涩,瞧着宋荆直道,“伯父,我临走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等我回来便和婉宁定亲,可是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下人都在传,婉宁如今已经和丞相定亲了。” 宋荆也面露无奈,叹息一声道,“玄知,伯父是真心想让婉宁嫁给你的。只可惜丞相去宫里求来了赐婚的圣旨,天命不可违,伯父也回天乏术了。” “赐婚?”裴玄知低低的呢喃着,没想到殷易臣竟然连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宋荆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玄知,你和婉宁终究是有缘无分,京城的闺秀中,不乏才情品貌上佳的女子,你只管等着日后必定能寻觅得佳人。” “伯父,我只想娶婉宁,只想……我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为什么,转眼都没了。”裴玄知站在宋荆的书房里,双眼通红地看着宋荆。 宋荆见着裴玄知这般模样也连连叹气,有几分颓然道,“好孩子,是伯父对不住你。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你们定亲了再让你走,如今真是说什么都晚了。” “这不是伯父的错,丞相权势滔天,既然当初做得出让京城的官家子弟不敢上门求亲的事儿,去宫里求来了圣旨只怕也不奇怪。”裴玄知听到这儿,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径直出了将军府。 他如今还要去一个地方,他要去丞相府去问一问殷易臣,他凭什么,凭什么用这样低劣的手段抢走了本属于他的婉宁。若非江南的生意,他如今和宋婉宁只怕是定亲了。如今回来了,可当初应该属于他的一切竟然全都成了黄粱一梦。 裴玄知骑着快马,没过多久就到了丞相府的门口,他从马上跳下来,朝着门口的小厮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裴家裴玄知求见丞相。” 小厮见着裴玄知,面上带着笑意,朝着他道,“丞相已经吩咐过了,若是郎君来了只管进去就行,里头丫鬟会带着郎君去见丞相的。” “多谢。”裴玄知将马匹拴在丞相府门口,大步进了丞相府。 殷易臣如今正在院子里坐着看书,瞧见裴玄知来了,才慢悠悠的站起身,“裴郎君来的,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些。我这儿泡了上好的北苑贡茶,裴郎君可要坐下来尝尝?” 裴玄知瞧着殷易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心虚,裴玄知做不到和殷易臣言笑晏晏,当即咬牙切齿道,“殷易臣,你在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便趁人之危,还进宫求来了圣旨,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心虚吗?堂堂丞相竟然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儿。” “心虚?我殷易臣这辈子就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我行事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去求的圣旨。”殷易臣只轻笑了一声,瞧着裴玄知缓缓道,“话又说回来了,裴郎君在京城的时候,还不是一个劲的讨好宋将军让她把女儿嫁给你,可曾问过婉宁愿不愿意?” 裴玄知本是有几分觉得自己行事不够磊落,转眼又觉得自个儿掉进了殷易臣的圈套里,“我……我如何做也比丞相这个牛不喝水强按头的强。” “牛不喝水强按头?裴郎君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是一等一的。”殷易臣向来是目中无人,见着裴玄知如此,只淡淡出声道,“裴玄知,你不如好好想想,你用将军府众人对你的喜欢变相逼迫婉宁嫁给你,你才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丞相如此说我,丞相进宫求来了圣旨,不就是为了婉宁嫁给你吗?”裴玄知如今面色红了两分,攥紧了拳头,“你又何曾问过婉宁愿不愿意?” 第113章 酗酒 “我求的圣旨,只是为了让将军愿意,从来都不是为了禁锢婉宁的。”殷易臣露出一丝笑容,这和从前让裴玄知离宋婉宁远一点的模样全然不同,只淡淡出声道,“婉宁愿意嫁给我,我才去求的圣旨,我跟裴郎君,终究还是不同的。” 裴玄知如今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了,可裴玄知还是不甘心,只低着声质问,“你怎么知道婉宁愿意嫁给你?” 殷易臣听了这话,倒是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裴玄知,淡淡笑道,“裴郎君,你若是如此说,我便有很多可以讲了。我和婉宁结于幼时,定情在普陀山,那时候山上的桃花开的正好。我和她在小雨中漫步共赏美景,和她在树下的凉亭中对弈,和她……” “够了,丞相不必事事都说与我听。”裴玄知如今脸色难看极了,只低着声道,“丞相如今既然抱得美人归,那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怪只怪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让丞相有可乘之机。” 殷易臣瞥着裴玄知,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裴玄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胜之不武?觉得我有心机有手段?” “我可以告诉你,我很早之前便在谋划娶她,我助她和离,让她脱离忠平侯府那样的虎狼窝。我的心机手段从来没有害过婉宁,恰恰相反,我的谋算让她越来越好了。”殷易臣走上前两步,离裴玄知近了些,只冷着声道,“而你呢?你在她深陷囹圄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裴玄知被殷易臣这句话给噎住了。 殷易臣面色微冷,瞧着裴玄知缓缓出声,“你不过是见她自由身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既然如此,你不如当她从来没有和离过。反正她从前嫁人,如今再嫁,都跟你没有关系。” 裴玄知到此刻才清楚的意识到,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他从哪方面比,都输给了殷易臣。 殷易臣瞧着面色颓然的裴玄知,只低着声道,“裴郎君若是想借酒消愁,我丞相府倒是有几壶好酒可以借你。” “用不着。”裴玄知站在庭中,只瞧着殷易臣冷然道,“丞相最好真心爱护婉宁,若是你对婉宁不好,我将来也可以助她和离,丞相再没有什么地方能胜过我。” 裴玄知这话倒是叫殷易臣诧异地挑了挑眉,他听了只淡淡笑道,“放心吧,不会让你有机会的。” 裴玄知失魂落魄地从丞相府出了门去,又重新折返回到了将军府。 宋澜瞧见裴玄知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几壶桃花醉,靠在宋澜院子的墙上,“陪我喝几杯?” 宋澜无奈叹息一声,接过裴玄知手里的酒壶,只笑着道,“你小子,从江南回来肯定还没回过家,就知道在外头鬼混。到时候裴叔叔知道了,看他不打断你的腿,让你不知道回家。” “早过了那挨打的年纪了,等你我一醉方休,我醒了再回去也不迟。”裴玄知苦涩一笑,扯开了酒壶的盖子,朝着宋澜道,“澜之,喝!” 宋澜瞧着裴玄知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叹了口气道,“这实在是有缘无分,你也看开些。我妹妹也不见得有那么好,在家的时候天天跟我怄气,皮的很,不嫁给你算是放过你了。” 裴玄知听了这话,脸色越发苦了,只叹息一声道,“当真是有缘无分。江南的生意蹊跷,如今想来只怕是殷易臣调虎离山,让我不得不回去一趟,他趁我不在好下手罢了。” “什么?”宋澜听了这话也有几分讶然,“他竟然还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我妹妹要嫁给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以后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 “我等着,日后若是婉宁过的不好,再和离,我娶她。”裴玄知说着,又抬了一壶酒来灌进了肚子里。 “真是疯了。”宋澜见着裴玄知如此想,也不拦着他,只陪着他又喝了一罐酒。 两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各自栽倒在亭子的一边。 两人的声音倒是叫外头路过的宋婉诗驻足了,她瞧着自个儿身边的牡丹,低着声问道,“兄长院子里这是怎么了?如何闹的这么大的动静。” 牡丹瞧着宋婉诗,低声回应道,“姑娘,似乎是二爷在跟裴小郎君喝酒呢。” 宋婉诗免不得有几分诧异,“裴哥哥已经从江南回来了?” “今个儿一早回来的,好像是知道了宁姑娘定亲了不大高兴呢。” “我也许久没见玄知哥哥了,走,我们进去瞧瞧去。”宋婉诗说着,便领着牡丹进了宋澜的院子。 宋澜和裴玄知都喝多了,如今各自靠在亭子的一头昏睡着。 宋婉诗盯着睡着了的裴玄知,他如今虽然瞧着狼狈,却不难看出英俊和活气。宋婉诗瞧着,心中一阵悲凉,若没有那件事,她本可以嫁给裴玄知的。 裴玄知这样的儿郎,可比那温廷柏好出了不知道多少。 正这么想着,宋婉诗心里忽然有些不该有的荒唐和疯狂的想法滋长,迅速蔓延让她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宋婉诗瞅了一眼身边的牡丹,只低着声道,“牡丹,裴哥哥睡在地上太凉了,咱们护着他回我的翠华院里歇息,只等他醒了再让他回去吧。” 牡丹因得宋婉诗的话愣了半刻,才敢吞吞吐吐的出声,“姑娘,姑娘还没有出阁,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要让裴郎君去姑娘院子里歇息,是不是应该跟太太说一声。” “无妨,这将军府又没有外人。”宋婉诗强装镇静走到了裴玄知身侧,抬起了他的一条胳膊。她见自个儿拉不动,又瞅了一眼牡丹,只低着声道,“还不快来帮我?” “是……是……”牡丹应声,忙不迭来上前搭把手。 宋婉诗和裴玄知托着裴玄知往翠华院走,她的鼻尖因为紧张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如今反正要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守活寡,与其如此倒是不如在出阁前好好快活一番。 第114章 未遂 宋婉诗和牡丹将早就醉成一滩烂泥的裴玄知扶到了自个儿院子里,径直扶进了翠华院的床榻。 裴玄知向来是个长相英俊身段挺拔的儿郎,如今躺在床上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宋婉诗瞧着裴玄知的模样难耐住心里的激动,出声朝着牡丹道,“快出去外头帮我看好了,别叫外头人进来,别靠近我这个院子。” 牡丹见宋婉诗要做这样一件倒反天罡的事儿,觉得这事儿只怕不太好,便低声劝阻道,“姑娘,这事儿若是被人传出去了,不光彩便算了,只怕出嫁被发现了是要沉塘的。” “我都要去当活寡妇了,不会被人知道的。”宋婉诗轻哼一声,丝毫不以为意,“那温廷柏如今都成太监了哪里管得了我的事儿?” 牡丹见劝不住宋婉诗,也只好出去外头替她看好有无外人进了门来,别叫这事儿被人发现了去。 宋婉诗一人在卧房里瞧着模样俊美的裴玄知,心中暗自懊恼,若非是被忠平侯府算计了一道,她将来要嫁的,可就是裴玄知了。 宋婉诗心觉可惜,手也不自觉攀附上了裴玄知的腰间,她坐在床榻上想给裴玄知宽衣解带,谁曾想还没解开呢,躺在床上的人便缓缓睁开了眼。 宋婉诗心下一沉,只见裴玄知眯着眼瞅她的模样,蹙眉问道,“你是谁?” 宋婉诗悄悄松了一口气,想着裴玄知并未醒酒,只低着声道,“我……我是婉宁啊。” 宋婉诗知道裴玄知很喜欢宋婉宁,如今箭在弦上,她只好咬牙说自个儿是宋婉宁。宋婉诗说到这儿,水蛇一般地攀上裴玄知的胳膊,低着声道,“玄知,你喜不喜欢我……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你要娶我吗?如今我就在这里……” 裴玄知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一掌推开了宋婉诗,坐起身来,蹙眉道,“你不是婉宁,婉宁不喜欢我。” “我……我就是婉宁啊。”宋婉诗眼见着裴玄知不上道也跟着着急了,忙不迭又攀附过去,瞅着裴玄知笑意盈盈,“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我就是婉宁,我今天就是来圆你心愿的,玄知……” “你不是。”裴玄知如今醉着酒,却还是从床榻上翻身起来要出门去,“你不是婉宁,我要回家。” 宋婉诗见裴玄知实在是不上钩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只好硬着头皮开了门。 裴玄知踉踉跄跄地出了宋婉诗的闺房,宋婉诗紧跟着出了门来,谁曾想刚出门便瞧见了站在门口脸色森冷的南红秋。 裴玄知已经歪歪扭扭地出了院子去,嘴里还嚷嚷着要回家。宋婉诗心里咯噔一跳,顾不得喝醉酒的裴玄知,“母……母亲……您怎么来了?” 宋婉诗如今正想着法子给自个儿找补,“母亲,玄知哥哥喝醉了,我见他倒在路边才想着扶他回来歇一会儿。谁曾想他才休息一会儿便吵着闹着要回家去,女儿也实在是……” 宋婉诗还没说完,南红秋的手掌已经甩了过来,她朝着宋婉诗的脸便是狠厉的一巴掌,“贱妇,你是想害死全家吗?” 宋婉诗受了这一巴掌,跪倒在地上扶着自个儿的脸,听着南红秋居高临下的叫骂声,“还想骗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如今若是事成了被人发现了,咱们全家都不用活了,亏你想得出这样肮脏的手段。” 宋婉诗本就是被骄纵着长大的,听了南红秋这样的骂声当即便不乐意了,冷着脸回怼,“母亲,若非是你非要设这个局陷害宋婉诗,女儿哪能沦落到嫁给忠平侯府那个不能人道的守活寡一辈子?女儿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女儿如今不过是想……想为自己活一回,女儿有什么错?” “你怪我?你怪母亲?”南红秋听着宋婉诗的控诉,脸面也绷不住了,沉声问道,“我设计宋婉宁还不是为了你?眼见着宋婉宁事事都高你一头,还要嫁给丞相了。母亲若非为你找想,何须四处奔走还设计为你出气?如今你竟然怪我,那我往后不管你就是了,叫你在外头自生自灭。” 宋婉诗听见南红秋这么说终于还是怕了,她哭着给自个儿擦了擦眼泪,“母亲,都是女儿糊涂,母亲饶了女儿这一回吧。女儿日后不再做这般有辱门楣的事儿了,女儿乖乖嫁过去给忠平侯府当大娘子。” 南红秋的目光极冷,瞅了一眼宋婉诗身边的丫鬟,“既然如此,母亲怕你还想不开,出嫁前你便老老实实呆在将军府给自个儿绣嫁妆吧,不许再出府去了。也不许再见外男。” 宋婉诗见状也不敢再反驳,却在南红秋走后又哭又闹。她如今,竟然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在宋婉宁头上,“若不是宋婉宁事事都拔尖,玄知哥哥见她是个二嫁妇也不嫌弃,我也不会沦落到……自请洞房都被拒绝。” 宋婉诗心里一阵绝望,一个劲的抹着自个儿的泪珠子。 “姑娘,奴婢瞧着,还不是因为宋婉宁那张脸,若是她没有那张好看的脸,这天下哪里还会有男子为她倾倒。”站在宋婉诗身侧的丫鬟出声给宋婉诗出主意,“姑娘,如今京城这些儿郎都喜欢长的好的,若是宁姑娘没了那张脸,哪里还有人愿意娶她?奴婢才不相信呢。” “是啊,都是那张脸,都是那张脸。”宋婉诗如今觉得都是那张脸的缘由,一下子便来了恨意,“咱们都是一家子,凭什么她长的那么狐媚!我定要给她那张脸划花,让她尝尝我如今的滋味。” 宋婉诗身边的牡丹听了这话也惊到了,站在一旁怯怯出声,“姑娘……若是被发现了,只怕是要着倒霉的。将军和二爷都不是吃素的……” “无妨,我如今再倒霉也不会比现在更倒霉了,我如今要嫁给温廷柏只怕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宋婉诗冷笑一声,“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让宋婉宁那个狐狸精烂脸才是。” 第115章 设局 宋婉诗如今离出阁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她要做的,便是在这半个月之内,给宋婉宁下药毁了她的容貌。 宋婉诗如今觉得若是宋婉宁没了那张脸,就算真的嫁去了丞相府,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丞相不可能日日对着一个丑妇过日子。 饶是想想宋婉宁毁容后的日子,宋婉诗都觉得自个儿心里头舒畅了不少。她在忠平侯府,只怕日子也能好过些。 宋婉诗想着便朝着身边的芍药出声,“这外头可有什么让人毁容的手段?” 芍药思量半刻,朝着宋婉诗低声道,“姑娘,奴婢听说这外头有一种极难得的药名叫妒容芳,传说只要让女子喝下去,日久天长容色便会越来越难看,身材也会变得十分崎岖。到时候没有哪个男人对着这样一副容貌过日子,虽说不能立马见效,可总是有效果的。” 宋婉诗听了芍药这话,登时起了心思,朝着芍药直道,“我要如何才能得到这样的药?” 芍药见宋婉诗如此,立马回了话,“奴婢母家的舅舅知道这药,应当能搞来,只是这药卖的贵,只怕没有一百两银子是买不来的。” 宋婉诗如今是铁了心药给宋婉宁一个教训,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只低声道,“那就去买,一百两银子我还是拿的出来的。别说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一千两银子我也愿意拿出来。” 芍药听了这话,应了声拿了银票便出去办事了。 站在宋婉诗身侧的牡丹倒是着了急,低着声劝说,“诗姐儿,如今正是嫁人的当口。上回太太也想着帮诗姐儿出口气,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宁姐儿的肚兜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最后换成了诗姐儿的,这才酿成了如今的后果。咱们若不然只等着嫁人了慢慢算计,先不要急于这一时。” “你懂什么?我若是此时不下手,日后嫁了人便是更没有机会了。”宋婉诗如今是一点劝都听不下,她想起自个儿还得在裴玄知跟前假装是宋婉宁才能让他多看两眼,谁曾想最后计划还失败了她便觉得羞耻和侮辱。 宋婉诗握紧了自个儿的拳头,冷着声道,“宋婉宁,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将军府的女儿,凭什么我只能当她的陪衬?凭什么?” 没过两天,宋婉诗已然从芍药手里拿到了那毒药,白瓷瓶子装着的一小瓶,却价值一百两银子。 芍药站在宋婉诗身侧低着声道,“姑娘,奴婢听舅舅说这药的效果无法违逆,一旦喝下日子长了便是容貌尽毁。不出一年,一定丑的叫亲生父母都认不出来。” 宋婉诗瞧着手底下这瓶药心里满意极了,只低着声笑道,“干得好,我一定要亲眼盯着她把药喝下去。去拿我那瓶上好的竹叶青来,妹妹如今要出嫁了,找姐姐喝一杯也不奇怪。” 宋婉诗这么想着,便这么去做了,当即便拎着酒壶去了宋婉宁的院子里。 宋婉诗为了让这瓶药全让宋婉宁喝下去,当即找了两个盛放的多的酒盅在上头倒好了酒,其中一只放着的是妒容芳,还有一只放着的是竹叶青。 宋婉诗去的路上,身边的芍药一直在絮絮低语,“姑娘,这左边的酒盅里放着的是酒,右边的放着的是药,姑娘可别搞错了。” 宋婉诗应声,没多久酒到了宋婉宁的院子里。 宋婉诗迈着小碎步走进去,朝着坐在上头的宋婉宁低声道,“宁姐姐,可有功夫来陪妹妹我喝几杯?” “什么风把诗妹妹吹来了?”宋婉宁从椅子上起身,瞧着宋婉诗的神色。 宋婉诗叹息一声,朝着宋婉宁道,“姐姐,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要嫁给一个你嫁过的人,我心里想想觉得悲伤,觉得我和姐姐都是可怜人。眼见着婚期要到了,妹妹我便想着来和姐姐喝几杯。” “妹妹坐。” 宋婉宁眼见着宋婉诗笑意盈盈的模样,她平日里都是用下巴看人,如今却难得的和平日不相同。宋婉宁面上也笑了笑,心里却对宋婉诗端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存了个疑影,“妹妹带来的酒闻着就香,想必是妹妹从前得来的竹叶青?” “姐姐真是好鼻子。”宋婉诗说着,就要拿起左边的酒盅。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头的宋澜醒酒了,站在宋婉宁院子门口低着声道,“婉宁,谁来了?跟谁喝酒呢?” “家里的诗妹妹。”宋婉宁应声回话,瞧着宋澜直道,“大哥还想过来尝尝吗?诗妹妹带来的可是上好的竹叶青,千金难求。” 宋婉诗听到这儿,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转过头去和宋澜打了个招呼。 而宋婉诗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头的刹那,面前的两个酒盅已经被宋婉宁换了位置。 宋婉诗回过头来,拿起面前的酒盅,朝着宋婉宁比了比另外一个酒盅道,“姐姐可陪妹妹我喝这一杯?” “那是自然。”宋婉宁在宋婉诗的眼底下拿起右边的酒盅,朝着宋婉诗笑道,“平日里咱们姐妹总是生疏,难得有这样好好说话的时候。如今见妹妹肯来跟姐姐我重修旧好,姐姐我自然是要一口饮尽的。” 宋婉宁说着,朝着宋婉诗挑了挑眉,轻笑道,“妹妹可也干了酒盅里的酒?” 宋婉诗心中藏着事儿,精神振奋,朝着宋婉宁比了比便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了,饶是觉得不大对味儿也没有多想。倒是宋婉宁,抬起袖子将手里的酒水全倒在了袖子里的棉帕子上,一口也未曾喝下。 可宋婉诗瞧见宋婉宁的空杯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姐姐真是爽快人。” “姐姐一向不胜酒力,如今喝了这一盅酒便觉得头晕目眩了。”宋婉宁朝着宋婉诗挥了挥手,笑着道,“妹妹,剩下的恐怕不能陪着妹妹喝了。” 宋婉宁如此,倒是越发顺了宋婉诗的意,她本来就只想着叫宋婉宁将毒药喝下去。如今见宋婉宁喝了,哪里还会继续纠缠,只抬着自个儿的那壶酒逍遥的出了门去。 第116章 端倪 宋婉宁面色微冷,瞧着宋婉诗远去的背影,只低着声道,“我倒是盼着她没在酒里面下什么药,如若不然,这个苦果她便只有自己吃下去了。” 宋婉诗手段并不高明,她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南红秋的宠爱让她如今养成了这般嚣张跋扈的脾气。如今竟然连害人的手段都这般愚蠢,她若是不改改,只怕苦日子还在后头。 可这一切宋婉诗都浑然不觉,她生以为自个儿的计谋成功了。 翌日一早,宋婉诗心情极好的起身,让手底下的丫鬟给她梳洗。 宋婉诗坐在铜镜前看着自个儿的脸,觉得不知道是哪儿有点怪异,只半回头来瞧着身后的芍药,“芍药,你说我的脸今天是不是哪儿有点儿奇怪?我怎么觉着跟昨个儿有点不一样?” 芍药愣了半刻,观察起宋婉诗的脸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轻声回应道,“姑娘,姑娘的脸很好,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怕是姑娘昨个儿没睡好,瞧着有些憔悴了。” 宋婉诗狐疑的点了下头,可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眼见着宋婉诗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虽然不想嫁,可如今她也没什么能改变的法子,只是因得刚害宋婉宁吃了个大亏,宋婉诗反倒是没先前那般抗拒了,反倒是老实了许多。 宋婉诗出阁那日,南红秋因得宠爱宋婉诗,还专门给她准备了许多嫁妆,和宋婉宁当初嫁给忠平侯府的嫁妆,明面上看起来都是不相上下的。 不过只有将军府自己人知道,南红秋这些嫁妆,还有不少都是虚台,就是为了给宋婉诗排面,叫她别被忠平侯府的人欺负了去。这一百多台的嫁妆,有不少台里头的东西都是碗碟和被子这等不值钱的物什。 将军府大房二房虽然平日里不和,可这样的大日子总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将军府的小丫鬟们跑着去看新娘子宋婉诗,连带着宋婉宁手底下的朱雀也跟着去凑了一回热闹,只是没一会儿,朱雀便悄悄回来了,还给宋婉宁带来了消息。 “姑娘,奴婢随着将军府的奴婢们去瞧,见诗姑娘画着新娘子的妆,可不知道为什么,诗姑娘的脸和身段瞧着都有两分怪怪的。”朱雀蹲坐在宋婉宁身边,说着自个儿看来的模样,低着声道,“从前诗姑娘虽然长得不似姑娘一般貌美,可总归是养在将军府的女儿,打扮一番也是有些颜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奴婢今日去瞧了,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看出哪儿不对劲了。” 宋婉宁还没说话,坐在宋婉宁另外一头的朱雀却又搭话道,“朱雀就爱大惊小怪,估摸着是妆娘没画好罢了。一会儿被府里的南太太发现了,一定把妆娘好一顿骂,叫她重新画才罢休。” “奴婢又没有胡说八道。”朱雀撇了撇嘴,“奴婢瞧着那诗姑娘确实变了些,估计是奴婢看错了罢。” 宋婉宁听了朱雀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奇了,“一会儿府上所有姑娘都要去送她出门,若是能逮到机会,我也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模样。” 而在如今的翠华院里,彩雀猜的果然不错,南红秋在看见宋婉诗的妆容后大发雷霆,朝着那重金聘来的妆娘道,“我是听说这位妈妈手艺好才花钱请来的,可妈妈怎么能把我的诗儿画成这个模样?等到了忠平侯府,这样的妆如何见人呢?” 那专门给宋婉诗上妆的妈妈也觉得委屈,只瞅着南红秋道,“太太,不是我不画,只是如今把姑娘化成这样已经是尽力了。太太若是不满意,只等我把原本的洗掉重新画罢了。” 宋婉诗如今穿着喜服却觉得自个儿心慌得很,宋婉诗只瞧着南红秋低声劝说,“母亲,还是算了吧,如今若是重新上妆只怕是来不及了。” 南红秋见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拍了拍宋婉诗的肩膀安抚,低着声道,“咱们诗姐儿今天出嫁,本该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谁曾想重金请的妆娘做不好。等你的婚宴过了,母亲不会让她就这么拿着那么多钱去潇洒的。” 宋婉诗只勉强笑笑,她如今觉得自个儿的脸一天比一天奇怪,自己的四肢也不如以前娇嫩了,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还有一个理由,宋婉诗不敢去想,她绝对不相信,那日喝下了妒容芳的人是她,她不信。 眼见着出阁的时辰要到了,南红秋拿了一旁早就备下的红盖头给宋婉诗盖在头上。随着外头的妈妈一声吆喝,宋婉诗就这样出了翠华院,上了前往忠平侯府的花轿。 宋婉宁站在门口处,虽然见不到宋婉诗的脸,却看着她的走路姿势也觉得有几分奇怪。她如今走起路来,实在不像一个身体健硕的年轻女子。 宋婉宁瞧着却看不出端倪来。 将军府十分热闹,可如今的宫里却是炸翻了天。 贤妃的德化宫如今正十分闹腾,湘玉公主瞧着贤妃一脸哀怨,“母妃,听说今个儿将军府已经有一个姑娘嫁了人了,再过不了多久,丞相和那个宋婉宁也要成亲了,母亲可替我想想办法。” “如今丞相都跟你父皇求了圣旨了,我能有什么法子?”贤妃叹息一声,瞧着湘玉公主直道,“你跟丞相有缘无分,只等着母亲为你寻觅一个更好的。” “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丞相更好的儿郎?”湘玉公主说着抽泣了两声,哀戚道,“他若是不能娶我,我宁愿叫宋婉宁过的不好也不想叫他们夫妻琴瑟和鸣。” 湘玉公主说着灵机一动,朝着身边的贤妃出主意,“母亲,若不然,咱们给丞相府塞个妾室,叫他们日子不好过。” “只怕这事儿不好办。”贤妃听着湘玉公主这么说,却觉得这事儿是个可行之道,“听说将军府的宋荆本来就对丞相不满意,如今若是让他多纳妾,只怕这门亲事能不能成事还有的说。” 第117章 圈套 贤妃和湘玉公主旋即开始计划给丞相府塞妾的法子。 她们要做的不仅仅要塞妾,还要叫丞相挑不出一点儿错来,叫他不得不收下这个妾室还坏了名声。那样,贤妃和湘玉公主便有机可乘了。 若是将军府就此退亲和丞相鱼死网破,那湘玉公主便可以趁虚而入了。 这样想着,二人便是如此计划着。 二人给丞相找的这个女子还不能是个普通女子,应当是在京城里小官家的女儿,那便是丞相也不可以随意打发了的。 贤妃和湘玉公主计划好了便只等着好机会,谁曾想竟然真的叫他们找到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眼见着宫里有宴会,殷易臣进了宫和皇帝一同用膳,同用膳的不仅只有皇帝,还有皇帝的几个儿子。为的如此,殷易臣酒桌上不好推拒,一时多喝了几杯。 眼见天黑了,宫里的太监将已经醉的不轻的殷易臣扶着上了马车。眼见着马车就要出宫去,湘玉公主连忙带着自个儿挑好的人追了出去,叫住了在前头赶车的阿伯。 湘玉公主身边站着的,正是她物色来给殷易臣当妾室的姑娘,是京城一七品小官家的嫡女,名叫娄梦云的。 湘玉公主抬着公主的架势,拿出身份来压制这些丞相府的人。如今唯一能反驳她的殷易臣烂醉如泥,没有人再敢说她的不是。湘玉公主朝着前头的阿伯道,“娄姑娘进宫跟本公主絮话一时夜深了,她一个姑娘家自个儿出宫不方便,本公主正觉得没法子,如今见着丞相府的马车总算是放心了。不如叫她搭着丞相府的马车出宫去,也好叫本公主放心。” 陈阿伯是丞相府积年的老仆了,如今见着如此觉得不妥,可也不敢出言拒绝公主,只得道,“回禀公主,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家住在何方?京城如此大,若是背道而驰只怕不好。” 湘玉公主早就想好了说辞,只低声道,“这姑娘家就在丞相府旁的另外一条街,近的很,阿伯只管放心带着姑娘出宫去吧。” 湘玉公主说着,将目光落在了娄梦云身上,只低着声道,“别怕,一切照计划行事,若是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娄梦云见湘玉公主如此说,只重重点了下头便爬上了殷易臣的马车。 可娄梦云直到上了车才发现,殷易臣的马车不小,他正躺在马车一头的软垫上,如同一条死鱼一般将软垫全数占满了。头却还埋在软垫里,叫娄梦云想做什么都是不能的。 好在娄梦云也没指望现在就能跟殷易臣有点儿什么,只等着马车出了宫去,缓缓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口。 娄梦云知道,如今正是她能不能接住这泼天富贵的时候,她上前几步挽着丞相的手臂朝着外头喊道,“来人啊,丞相要滚下来了。” 马车外头的侍卫忙不迭进了马车里,和娄梦云一同将殷易臣扶下了马车。 娄梦云顺势朝着身侧的侍卫出声,“丞相如今醉成这样,感念丞相带着我平安出宫,我便扶着丞相进府让他好生歇息了再回家。如今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丞相府没有心细的女子,只怕是什么都做不好。” 扶着殷易臣的侍卫一时间也犯难,只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见娄梦云一个弱女子,便应声和她一同扶了丞相进了丞相府。 娄梦云刚进府就被丞相府的精巧惊讶住了,丞相府的建筑不似皇宫的富丽堂皇,却多了些华贵淡雅的韵味。连在院子里的树木都是长得茂盛又修剪的漂亮的。 娄梦云见了院子里的树,一时觉得好奇便朝着身边的侍卫出声询问,“那棵树长的那般繁茂,却修剪的如此整齐,丞相府倒是如此喜爱整理这些林木?” 娄梦云身边的侍卫见状,只笑着跟娄梦云解释,“那个啊,倒不是丞相喜欢。只是丞相婚期将近,听说将军府的宁姑娘喜欢,丞相专门叫人来修剪的。” 娄梦云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泛酸,宋婉宁一个已经嫁过一回的人了,如何能攀上丞相这棵大树。 就这么想着,眼见着娄梦云便将殷易臣送进了她的卧房。 娄梦云见得如此,又朝着身边的侍卫道,“这位郎君,我如今见天色已经晚了,我一个姑娘家夜行只怕不太妥当,不知道丞相府可有厢房,我今个儿就在这儿歇息,明日一早便走。” 跟娄梦云说话的侍卫一脸为难的模样,“姑娘,我不过是一个小侍卫,实在是做不了丞相的主。怕如果擅自留下姑娘,明日一早丞相醒来了怪罪。” “这有什么的,明日一早我定然跟丞相说明缘由,早早辞别了丞相离开的。”娄梦云一副自个儿都不在意名声的模样,瞧着身边的侍卫直道,“小郎君只消告诉我哪里是客房,我去住下,一定不告诉丞相找小郎君的事儿。” 娄梦云身边的侍卫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应声,“那好吧,姑娘且跟我来。” 娄梦云眼见着计划成功了一半了,她按捺住心下的激动,跟着小侍卫往丞相府的客房走。这一切都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许多。 侍卫带着娄梦云到了丞相府的客房,瞧着娄梦云直道,“姑娘,里面便是丞相府的客房,姑娘只管住下罢了。” “多谢小郎君。”娄梦云应声进了丞相府的客房歇息。 她生等着夜深来才敢出来活动,好在丞相府内院的侍卫并不多。她照着来时的路一路寻回去,重新找到了丞相的卧房。 娄梦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殷易臣卧房的门,溜进了殷易臣的卧房里。 眼见着殷易臣床榻边还燃着一支蜡烛,硬着床榻上的人。 殷易臣如今已经被手底下的人将外袍尽数脱了,只剩下两件里衣。饶是如此,他躺在床上,也叫娄梦云看的心头一跳。 殷易臣长的实在是太英俊,叫娄梦云心跳的砰砰的。她小步走过去,想要伸手摸一摸殷易臣的脸,谁曾想殷易臣却动了动,翻身朝向了内侧。 第118章 发作 娄梦云眼见着丞相动了动,担心丞相醒过来给她好果子吃,心下惊慌站着再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床上的人睡熟了才敢偷偷摸摸往床上爬。 如今丞相一个人睡在床榻上,还喝醉了酒睡死了,娄梦云倒是不指望真的能和殷易臣行周公之礼,她早就备好了后手。 她从自个儿的袖子里掏出一把剪刀来,在大腿根处扎了一刀,流了些血到床铺上。见如此,她才敢偷偷摸摸的将剪刀往床底下藏起来。 眼见着殷易臣还熟睡着,娄梦云做完这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这事儿虽然不大体面,可她转念一想,她若是能因为这件事嫁给丞相,就算是个妾室也比做旁人的正室体面许多。再说了,丞相贵为天人之姿,实在是最佳的夫婿。 就这么想着,娄梦云将自个儿扒光了躺到了殷易臣的身边,缓缓闭上了眼。 丞相府如今不太平,如今的忠平侯府却是热闹异常。 温廷柏的大喜之日难得硬气了一回,他只觉得自个儿在这些京城的勋贵和同僚中,也是有些脸面了,连头抬得都比往日里要高些。 喝了这些勋贵们递过来的酒水,一杯又一杯。 而宋婉诗,则是在忠平侯府温廷柏的澜庭院等着温廷柏和她洞房花烛。 这院子里如今倒是热闹的很,除了温廷柏曾经的相好崔萧潇,还有另外两个妾室。宋婉诗心绪不大安稳地被送了进来,等着温廷柏喝酒归来。如今哪里能指望温廷柏真的能和她洞房花烛,事事不过走一个过场罢了。 如今木已成舟,宋婉诗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看着曾经宋婉宁住过的院子,如今竟然成了她的,倒是叫宋婉诗心中十分不平,她这一辈,竟然都只能守活寡了。 正这么想着,宋婉诗只觉得自己的脸痒的很,抬手挠了又挠,挠了半天才觉得好受些。宋婉诗浑身发热的坐在床头打着瞌睡。没过多久,温廷柏便醉醺醺地从院子外头进来。 温廷柏因娶了宋婉诗过门,心中十分得意,瞧着宋婉诗面色红润地出声,“婉诗……日后你便是我温廷柏的妻,是我忠平侯府的柏二奶奶,这院子上上下下还得靠着你打点。还望着诗儿放下嫌隙,日后和我好好过日子。” 宋婉诗心中虽然嫌弃,却还是攥紧了拳头,默默隐忍了下来。 温廷柏见宋婉诗不出声,心中便越发得意,觉得宋婉诗是将军府自个儿给他送来的妻子。若非拿捏了宋婉诗的肚兜,只怕这门亲事还落不到他头上来。 温廷柏这么想着,面上的笑容也十分灿烂。他记着他见过宋婉诗,虽然跟宋婉宁比起来总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总归是还能看得过去的。身份摆在这儿,日后他有什么宴饮的大事,也能带着她一块出席。 就这么想着,温廷柏拿了一旁的杆子,掀开了宋婉诗的红盖头。 谁曾想,温廷柏在见着了宋婉诗的脸的刹那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冷着声道,“你是谁?竟然敢冒充将军府的二姑娘嫁过来?” 宋婉诗如今那药效发作的更厉害了,她整张脸都十分怪异,画了这新娘的妆容叫人瞧着却更是瘆得慌。温廷柏的酒意都被吓退了不少。 宋婉诗听了这话心觉奇怪,只清了清嗓子,“二爷只怕是忘了我长什么模样,我就是将军府的二姑娘。是柏二爷专门求来的,二爷莫非是喝多了?”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将军府不想叫女儿嫁过来,专门寻了一个这么丑的女子来搪塞我的。”温廷柏将手中的杆子丢在一边,大步地往外跑,“我现在就要去将军府,我要去将军府要个说法。” 宋婉诗见状,哪里容得这样的羞辱,追着出去朝温廷柏大骂道,“温廷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看不上我,我堂堂将军府的二姑娘,嫁给你这个不能人道的你竟然还挑剔起我了?” 温廷柏如今早已经跑出了门去,倒是温廷柏的妾室关娥装模做样的迎了上来。 既然是妾室,日后定然是要看着主母的脸色过日子的。关娥想着来宽慰宋婉诗,也好叫宋婉诗日后对她好些。 “柏二奶奶,您别生气,柏二爷只怕有什么急事才跑出去,二奶奶先歇息下,若是二爷处理完了自然会回来……”往上走的关娥在看见了宋婉诗的脸的刹那惊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将军府的二姑娘样貌竟然如此丑陋,实在是叫人不堪入目,关娥连咽了两口唾沫,转身便往外跑了去了。 宋婉诗见着这两人的奇怪反应,心下一惊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脸。 她转身进了屋,拿起了一旁的铜镜照了照,可她才看见镜子里自个儿的脸,便惊地将铜镜丢了出去,“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婉诗蹲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发着抖的回想着自个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宋婉诗这样想着,瞬间便想到了那妒芳容,那毒药是她亲自看着宋婉宁喝下去的,可是为什么如今毁容的人是她。 宋婉诗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如今捧着自个儿的脸跪坐在角落发着呆,“怎么办……我如今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扶云院重新出现了动静。 忠平侯府的老太太和温廷柏的母亲王夫人出现在了外头,老太太的声音十分刺耳,“说是新娘子不漂亮,可这天底下哪有比宋婉宁漂亮的?当初自个儿娶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竟然还知道要去将军府闹?娶了这个二姑娘他也该收收心了。” 老太太旁的王夫人一个劲的给温廷柏找补,低着声道,“婆母说的是,只等一会儿我便骂廷柏让他老实些,他如今这个情况实在是没法子再挑三拣四了。” “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有多入不了他的眼。”老太太说着,一掌推开了卧房的大门。 第119章 毁容 老太太推开了门,和坐在里头的宋婉诗四目相对,登时愣在了原地。 王夫人也惊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出声,“这……这确实不像将军府的二姑娘,将军府的二姑娘我也是见过的,实在是不像如今这位。” 老太太如今脸上也有怒色,一改先前的说辞,“廷柏说的对,这将军府也太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找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嫁过来。我们忠平侯府,好歹也是有爵位的,怎么能容下他们如此目中无人,驾车,马上去将军府要个公道。” 宋婉诗如今怕极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她站起身来朝着老太太和王夫人解释,“老祖宗,婆母,我真的是将军府的二姑娘,请你们信我这一回。我如今不过是吃错了东西,脸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只等着我恢复过来,便能恢复曾经的模样了。” “怎么可能呢,我见过宋婉诗,绝对不是如今的模样。”王夫人却是怎么都不相信,大手一挥朝着身后的人道,“将这个假新娘捆了,带上她上将军府去要个说法去,我忠平侯府怎么能容他们将军府这么欺负?今日若是不将真正的二姑娘交出来,跟他们没完。” 宋婉诗如今一个劲的解释却再没有人听她的,她只能就这样跟着忠平侯府的一行人回了将军府。 未过多时,徐妈妈一脸惊慌地从将军府门外头跑进了院子。 “太太,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徐妈妈一脸的担忧,朝着还在因为嫁了女儿满腹哀愁的南红秋出声,“太太,忠平侯府的人说咱们嫁过去的姑娘是假的,直说要来要个说法。如今忠平侯府的人只怕是马上到门口了,太太和老爷可预备着去瞧瞧去。” 府上的南红秋和宋瞻听说了这件事只觉得不可思议。 宋瞻下意识望向南红秋,只觉得她这件事没办好。 南红秋冷笑了两声,只蹙眉道,“不可能,婉诗可是我亲自送上花轿的,怎么可能出岔子?莫不是那忠平侯府来找茬的。” 夫妇二人皆觉得疑惑,便去了正厅去接见了忠平侯府来的众人。 王夫人如今打头阵,一改先前吃斋念佛的模样,见着南红秋便破口大骂,“南红秋啊南红秋,亏我觉得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谁曾想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明面上将自个儿女儿嫁了过来,其实只找了个其貌不扬的女子送过来,想让我忠平侯府吃下这个哑巴亏,实在是不能够。” “亲家,这件事恐怕是误会。我女儿诗姐儿可是我亲自送着上了花轿的,怎么可能找人冒充呢。”南红秋脸上勉强笑着,只硬着头皮解释,“再说了,我若是找个人冒充,日后我们两家可是要来往的。这样不体面的事儿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若不是我今个儿将人带了来,只怕还真叫你诓骗过去了。”王夫人朝身后的玉蝉招了招手,冷着声道,“将新娘子抬上来。” 南红秋和宋瞻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瞧着穿着喜服的新娘子被五花大绑的抬了上来。 宋婉诗泪水涟涟地躺在地上,倒是叫南红秋和宋瞻都认不出来了。 南红秋如今惊着了,朝着宋婉诗直出声道,“你是谁?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去哪儿了?” 宋婉诗清了清嗓子,泪眼朦胧的看向南红秋,“娘……连娘也认不出女儿了吗?” 样貌认不出,可宋婉诗的声音是南红秋怎么都不会认错的,她看着宋婉诗,惊讶着道,“诗姐儿?” 宋婉诗一个劲的点头,朝着南红秋出声,“母亲,我只怕是中了毒,容貌尽毁,还请母亲为我主持公道。” “诗姐儿?”南红秋如今认了人,见着宋婉诗如今成了这般模样,险些昏倒了去。 南红秋看着身边的徐妈妈,连忙出声,“还不快些将姑娘松绑!” 一旁的徐妈妈早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了,听见南红秋这么说才稍稍回神,忙招呼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去给宋婉诗解绑。 站在一旁要说法的王夫人也被如今的场面惊呆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我的诗姐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我的诗姐儿……”南红秋跪倒在地上,抱着宋婉诗哭了起来,“到底是谁,谁给我诗姐儿下的毒?快去查,查出来我定然将她碎尸万段。” 宋婉诗如今心中一阵绝望,却还是看着南红秋道,“母亲,女儿如今这个模样只怕是没救了,只盼着母亲和忠平侯府的人说说清楚。女儿货真价实,还盼着跟他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南红秋听着,擦了一下自个儿脸上的泪珠子,出声道,“王夫人,我女儿不过是中了毒,可是总归是将军府的二女儿,还请王夫人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上我女儿。毕竟她如今已经跟柏二爷拜堂成亲了,如今是忠平侯府名正言顺的柏二奶奶。” 王夫人听了这话险些昏厥,她指着被南红秋抱在怀里的宋婉诗,不可思议道,“你说她是宋婉诗?莫非是你们母女二人做戏来诓骗我们家的,我可不信。” 王夫人瞧着宋婉诗的模样,只觉得若是日日相对只怕是要做噩梦的,登时便不想认下这门亲事了。 “我女儿胳膊上有一蝴蝶形状的胎记,是京城中不少达官显贵都知道的。夫人若是不信,我可叫诗姐儿掀开袖子叫夫人好好认一认。”南红秋如今难得有脑子清醒的时候,出声便道,“我这女儿是货真价实的女儿,是将军府嫡出的二姑娘。当初是你忠平侯府看上了我们家的女儿,如今见我女儿造了祸事竟然想抵赖?只怕是不能够。” 站在王夫人身边的温廷柏一直都未说话,一来是觉得自个儿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二来他如今毕竟是个不能人道的,站出来说话只怕是会被人诟病。 谁曾想,温廷柏见如今事态无法转圜,竟然直挺挺地栽倒,昏死了过去。 第120章 狠毒 王夫人在这堂上眼见着自个儿儿子昏倒了一时间也慌了神,只朝着身边的徐妈妈出声叮咛,“快些将柏儿送回去,请个太医瞧瞧,柏儿本就身子骨不好,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徐妈妈应声招呼人将温廷柏扶起来,朝着王夫人直道,“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叫大夫给二爷好好瞧瞧。” 王夫人说着也要往外走,“回家回家,讨什么公道,我们回家请大夫去。” 南红秋一眼便看出了这母子二人想逃,她眼疾手快地挡住了王夫人的去路,只她朝着王夫人低声道,“夫人,你我如今成了亲家,先前虽然是有些误会,可毕竟如今诗姐儿和柏二爷已经成亲了。诗姐儿如今是你们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哪有新婚之夜让儿媳妇睡在娘家的,这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死?不如这样,夫人回去,顺便将我诗姐儿也带回去,好叫他们两口子好好歇息。” 王夫人如今只觉得两眼冒金星,朝着南红秋摆了摆手,“大娘子,实在是不是我不带回去,只是我若是如今带了诗姐儿回去,岂不是要了我儿子的命?你瞧瞧我儿子如今都因为你的丑女儿被吓唬的昏倒了。” “夫妻哪有看见就被吓昏的?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南红秋如今倒是不饶人的,瞧了一眼被抬出去的温廷柏直接道,“这柏二爷日后可是要经常跟我诗姐儿相处的,亲家母还是快些带了诗姐儿一同回去吧。诗姐儿如今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将军府二房的嫡女,还盼着王夫人善待。” 南红秋说着,又出声道,“况且如今,知道诗姐儿这事儿的人不过是你我两家,只要堵住下人的嘴不让向外透露,外人哪里会知道这件事?诗姐儿还是亲家母的好儿媳。我们两家还是照常来往是不是?” 王夫人见着南红秋如今咬死不放,若是她主张和离只怕也是不成的,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夫人说的不错,只是如今诗姐儿还是好好在将军府呆几日养养病,只等我儿病好了便来接我儿媳妇回去。” “亲家母可要一言九鼎,莫要现在哄骗我,转头便玩个金蝉脱壳翻脸不认了。”南红秋目光冷冷的,直叫王夫人瞧着浑身发冷。 王夫人干笑两声,“怎么会呢?三天,三天必定会来接诗姐儿的,若是不来,亲家母只管打上门去。我自然会给亲家母一个交代的。” 南红秋见王夫人应承下来才敢放人离开。忠平侯府一队人又这么浩浩荡荡地回了府邸,留下南红秋一家子在这儿瞧着宋婉诗束手无策。 宋瞻如今瞧着宋婉诗,直拍了拍手无奈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生生一个姑娘,怎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南红秋如今见着宋婉诗如此也十分着急,“快去叫京城最好的大夫来给我女儿瞧瞧病,不知道如今这个怪病可还能好。” “没用了母亲,没用了。”宋婉诗如今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攥住了南红秋的胳膊,“母亲,我中了妒容芳的毒,妒容芳的毒没有法子解的,只怕回天乏术了。” “怎么会这样,是谁下的毒?是谁下的?”南红秋如今也有些抓狂了,“谁把我的好女儿害成这样?” “是宋婉宁,是宋婉宁下的毒手。”宋婉诗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的控诉,“母亲,是宋婉宁下的毒手,母亲一定要为孩儿做主,一定要替孩儿报仇。” “宋婉宁?又是宋婉宁。”南红秋攥紧了袖子,恨不得马上奔到宋婉宁的院子里将她千刀万剐。 倒是站在一旁的宋瞻瞧见了不对劲的地方,盯着宋婉诗的脸直问道,“你如何知道是宋婉宁下的毒?又如何知道你中的是妒容芳的毒?这种毒药极其罕见,哪里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张口就来的。” 宋婉诗如今眼神四处瞟,不敢告诉宋瞻实话,只一个劲的为自己找补,“就是宋婉宁下的毒,是宋婉宁。她见不得女儿过好日子,她报复女儿呢,母亲一定要为女儿做主。” 宋瞻如今见着宋婉诗这样的模样,便清楚如今这件事事态只怕是宋婉诗自己挑起来的,一时竟然拿这母女二人没法子,“我早就说过别找宋婉宁的不是,你们母女二人一次也不听,非要把我们全家都害死才满意?” 宋婉诗听了这话哭的越发厉害了,倒是宋婉诗身边的南红秋看不下去,出声回怼,“老爷日日只知道关注自个儿的前程,我诗儿的婚事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们母女二人为前程筹谋有什么错?老爷不帮忙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这样说我女儿。” “你们母女二人我如今是管不了了,你们自个儿想找谁斗就找谁斗,到时候出了事儿,可别怪我一纸休书。”宋瞻放完了狠话便转头回了自个儿院子里。 南红秋如今也红了眼,瞅着宋婉诗恨极了,“诗姐儿,如今你这个下场都是宋婉宁害的,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那些欠你的人,母亲会一点一点的帮你讨回来。” 如今整个将军府,大房和二房看似还是一家人,其实早已经跟分家了没什么两样。府上出了这样的大事大房都无人去看热闹。 倒是宋婉宁手底下的朱雀按捺不住,偷偷瞄了厅上的事儿才忙慌慌的回去告诉宋婉宁。 宋婉宁听着朱雀在耳边絮絮,“姑娘,那宋婉诗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了,竟然毁容了,连身上的肌肤也不再像一个少女。这不被忠平侯府退回来了,柏二爷直接在前厅吓的昏倒过去了,乱成一团了。” 宋婉宁听了朱雀这话倒是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如何变成这样了?” 坐在宋婉宁身边的彩雀也出了声,“姑娘,如今诗姑娘十几岁的妙龄,如何能在这么快的时间老去?只怕这其中另有玄机。” 宋婉宁点了点头,缓缓说出了自个儿的想法,“她这样倒像是中毒了。” 第121章 拿捏 “中毒?”朱雀在一旁有些惊着了,“什么毒药能够毒成这样?让人的容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丑陋。” 宋婉宁身为一个活了两世的人,见过的世面也比两个丫鬟要多些,只看着手底下这两个丫鬟出声道,“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毒药名叫妒容芳,不会取人性命,却会让人的容貌变丑,让人的肌肤变老。如今宋婉诗的变成这样,极像是中了这种毒。”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狠毒的解药?”彩雀哑然,“可是诗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吃了这样的毒药?” “为什么?只怕是她自个儿最清楚。”宋婉宁如今倒是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缓缓道,“如今这种毒药极为难找,那日她忽然上门找我喝酒,应当就在那酒盅中倒了这种毒药。谁曾想酒盅被我换了,她自个儿把毒药吃了下去。本来这妒容芳发作的慢,可惜她为了让我变丑,只怕是下了十足十的量,如今反噬到她自己身上了。” 彩雀和朱雀听了这话都惊住了,有些害怕地朝宋婉宁身边缩了缩。朱雀怕的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姑娘,咱们要不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吧,这事儿听起来也太瘆人了。谁能想到日日相处的一家人竟然如此狠毒,咱们若是再跟这一家子相处下去,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儿呢。” 宋婉宁如今倒是看得明白,“我如今手底下没有证据,若是贸然撺掇父亲分家,父亲应了,那府中还有老母在堂,传出去只会叫人以为父亲得势张狂,自个儿得了军功便不再管继母的死活了。” 彩雀应声,继续问道,“那姑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婉宁向来是坐的正直,如今说着话来也铿锵有力,“见招拆招,且我婚期将近,日后到了丞相府她们便更难下手了。如今只怕我这个好婶婶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宋婉宁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若是婶婶还是不依不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朱雀和彩雀连连应声,主仆三人夜话到深夜。 翌日一早,丞相府。 娄梦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却瞧见如今的床榻空空如也,醉酒的丞相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她见如此心下有些慌了,忙不迭只捡了一件外袍穿上推了门去看。 谁曾想刚推开门,却被门外的侍卫抓了个正着,侍卫大着嗓门高声道,“好啊你这个刺客,如今竟然敢来丞相府刺杀丞相,还不快随着我去见官。” “什么见官?”娄梦云如今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只看着两个侍卫低着声解释道,“我昨夜喝多了找不着厢房在哪儿了,谁曾想丞相也……” 还没等娄梦云说完,丞相府的侍卫已经将娄梦云抓了个正着,五花大绑的捆了还在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团子,叫她没有功夫将自个儿想说的话说出来。 侍卫门如今却是笃定了,“见官去吧,你这个刺客。” 娄梦云不知道如今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可她如今再也没有辩解的机会,倒是就这样被带进了大理寺。等娄梦云再睁开眼,自个儿已经跪坐在了大理寺冰冷的地板上。 而那个昨夜喝醉了酒的殷易臣,如今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坐在一旁。 上头的大理寺卿叫钱兴禹,向来见着殷易臣本来就犹如老鼠见了猫,如今见他有案子送上门也觉得头皮发麻,只勉强的笑了笑看着殷易臣道,“丞相,您说的是这位姑娘昨夜刺杀你?” “嗯。”殷易臣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瞧着坐在上头的钱兴禹道,“昨夜我喝多了,从宫里出来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谁曾想这位娄姑娘,竟然就这样借着我的马车出了宫。出了宫就算了,她竟然不回府非要去的我府邸借宿。我手底下的侍卫给她排了厢房,这位娄姑娘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到了我的卧房行刺。” 殷易臣叹息一声,直哀愁道,“我实在是想不到,竟然还能出这种事,若不是我命大,如今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钱兴禹的嘴角扯了扯,例行公事般的问道,“那可有物证?” “有。”殷易臣挥了挥手,侍卫便把物证带了上来。 物证是一张染了血的褥子,那血流的看着不少,倒是有些触目惊心。而另外一件,则是一把沾了血的剪刀。 殷易臣站起身来,手放在褥子和剪刀上指了指,“这件剪刀就是娄姑娘的凶器,这褥子上的血都是娄姑娘刺杀本丞的时候流的血。” 娄梦云跪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可惜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我丞相府的侍卫都是人证。”殷易臣站在大理寺的地板上,倒是叫钱兴禹十分为难。钱兴禹瞧着殷易臣,有些惊诧的出声道,“且不说这位姑娘刺杀丞相是为何,这样的案子县衙也能处置,为何一定要来我大理寺?” “这就是本丞接下来要说的。” 殷易臣面色冷清,一字一句道,“我原也想不通好端端的这娄姑娘为何要刺杀我,可我叫手底下的人一查才知道,原来她是因为受了她父亲翰林院检讨娄家诚的意。因我上个月去翰林院骂了一顿他们做事不恭谨,那娄检讨怀恨在心,这才派了她的好女儿来刺杀我。” 殷易臣目光落在坐在上头的钱兴禹身上,缓缓地出声,“大理寺卿,本丞虽是朝廷命官,可也架不住有人怀恨在心暗害。这个案子,你可得替本官做主啊。你若是判的有失偏颇,可休要怪本丞一纸诉状写到圣上那儿。” 跪在地上的娄梦云早已经快些昏死过去了,她没想到一件这样的事儿竟然在殷易臣的嘴里翻了个模样。 娄家诚如今年过四十却还是七品小官,眼见着攀上了贤妃和湘玉公主马上就能升官了,谁曾想竟然引来了这样的塌天大祸。 钱兴禹见如此,也只好公事公办,瞧着下头的官吏道,“去,将娄家诚拿过来审。” 第122章 公堂 堂上的娄梦云浑身都抖成了筛子,如今这事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只怕是再难转圜。 娄梦云能不能成为殷易臣的妾室已然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她如今做的这个事也会让他父亲娄家诚也倒霉,再严重些,只怕是整个娄家都要跟着倒霉。 殷易臣一身白色衣袍,坐在这大理寺的椅子上,和一身玄黑官服的官差们格格不入。他旁若无人的喝茶等候,叫娄梦云心里只觉得讽刺至极。殷易臣如今的权力,来这大理寺中跟是自己家一样的,她又如何能斗得过殷易臣。 没过多时,娄家诚便被官差们架着押送到了大理寺。 娄家诚如今看着堂上这个模样一时傻了眼,他瞅着眼前自个儿的女儿娄梦云,当即开了口,“女儿,你昨日进了宫迟迟未归,爹爹还以为你是留宿在宫中了,又如何在这儿?” 娄梦云如今一个劲的摇头,想说话却因为嘴里塞着破布条子没法说出口。 娄家诚见状,忙不迭朝着上头的钱兴禹出声,“大理寺卿,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绑了小女还将下官给叫了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钱兴禹拍了拍案板上的桌子,凌厉地出声,“娄检讨,丞相大人被你女儿行刺险些身亡,此事可是你指使的?” 娄家诚听了这话登时傻了眼,跪在地上连连称不,“大人,就算是借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做出这样的罪过啊,还请大人明察。丞相大人向来是明是非的,这事儿只怕是有误会。” “人证物证具在,娄检讨只怕是抵赖不得了。”坐在一旁的殷易臣这个时候开了口,目光淡淡的,“如今你女儿行刺我已经是铁骨铮铮的事实,若非是大人指使,你女儿一个闺阁女儿,怎么能有这个胆子行刺我?” 娄家诚哪里想到殷易臣竟然将这件事颠倒黑白到这个地步,瞅着殷易臣出声道,“丞相大人,这事儿一定是误会,下官什么都不知情,况且小女在家中一向温良贤淑,哪里做得出刺杀丞相的事儿?话又说回来,下官又为什么要刺杀丞相?” 殷易臣冷哼一声,面色漠然道,“前些日子我去翰林院例行查卷宗,翰林院的卷宗都收的乱七八糟。本丞相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谁曾想,娄检讨对本丞很有意见啊?因为这件事来刺杀本官也未可知。”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娄家诚如今跪在地上,压根不敢起身,瞅着上头的钱兴禹想为自己开脱,“大人,一定是误会,如今小女被压在这儿也没法子为自己解释,不如放开小女,叫她也为自己辩解一二。大人也好听一听,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兴禹哪里敢自己做主,登时将目光落在了殷易臣身上,“丞相大人以为如何?” 殷易臣轻哼一声,冷笑道,“让她说话又何妨?反正这人证物证都在,她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得的。” 一旁的官差上前来将塞在娄梦云嘴里的破布条子拿掉,让她能够开腔说话。 娄梦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才能说话便哭出了声,瞧着一旁的娄家诚哭诉,“爹爹,女儿不敢刺杀丞相,女儿实在是冤枉的,还请爹爹和大人解释解释……” “娄姑娘既然如此说,那可否解释一下这凶器和这床单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丞相自个儿拿了剪刀捅了自己,然后嫁祸给娄姑娘?” 钱兴禹这个大理寺卿做了这么多年,对这种小案子可谓是信手捏来,当即道,“而且据丞相府的侍卫所说,你从丞相府给你安排好的厢房偷偷潜入到丞相的卧房刺杀他,若非丞相没有完全醉死,如今只怕是身首异处了。” 娄梦云如今没想到丞相的说辞竟然变成了这样,她从前准备的说辞都是和丞相醉酒后不小心洞房的戏码,谁曾想到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最要紧的是,殷易臣竟然将她拿来捅伤自己的剪刀翻了出来。 “娄姑娘怎么不说了?”坐在一旁的殷易臣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钱兴禹见娄梦云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登时出了声,“大胆仆妇,竟然敢在大理寺撒谎,如今你敢撒谎,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娄梦云如今低垂着眼,一个劲的给自己找补,“我……我……我没有刺杀丞相,我去丞相府的卧房找丞相是因为丞相喝醉了,我想着寄人篱下总归是要去照顾照顾的。这丞相府的都是大男人做事不细,怕他们照顾不好丞相。” 坐在上头的钱兴禹火眼金睛,继续出声问道,“那你为何夜半三更的去?” “我如今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旁人瞧见我深夜和丞相共处一室,只怕被人误会,这才夜半三更的去。”娄梦云沉声,说着说着终于有了几分底气,登时抬了头来看,“没错,就是这样。” 钱兴禹继续发问,“你若是这么说,为何去照顾丞相还要随身带着一把凶器?还捅伤了丞相。” “我……我……”娄梦云说到这儿,有几分慌了神了,瞧着跪在地上的娄家诚想让他帮帮忙,她如今实在是没有好法子将这件事圆过去了。 娄家诚本想抬头,又瞥了一眼钱兴禹森冷的脸,连忙又低下头去不敢跟娄梦云说话。 “竟然敢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交头接耳,实在是不把我大理寺放在眼里。”钱兴禹如今是实打实的有些生气了,原本他还觉得这件事只怕是另有隐情,如今见得娄梦云支支吾吾地不敢言语,才看出如今这事只怕是实话。 反正,娄梦云刺伤了殷易臣这事儿实在是抵赖不得了。 上头的钱兴禹再拍板,“娄梦云,你潜入丞相府刺杀丞相大人,这事儿你可认罪?” “我没有,我不敢刺杀丞相。”娄梦云如今不敢认罪,却又怎么都不敢将自个儿的真正目的说出来。若是说了,只怕她全家的姑娘日后都没法子做人了。 第123章 诡辩 钱兴禹如今哪里能看着娄梦云在这儿胡说八道,将目光落在了一边的官差身上,“来人,上刑具!这女子竟然还不依不饶,应当让她瞧瞧我大理寺刑具的厉害。” 娄梦云听见这话,被吓唬的险些栽倒过去,只能跪坐在大理寺的地板上扶稳自个儿。娄梦云虽然是个小官家的女儿,可终究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的,哪里见过大理寺这些阵仗。 大理寺的官差拿出一把银针来,摆在了娄梦云的跟前,叫娄梦云瞧着三魂七魄都飘飞的远去了。 就在这时候,坐在上头的钱兴禹又开了口,朝着娄梦云直道,“娄姑娘,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如若不然,只怕这铁打的刑具你遭受不住。” 娄梦云闭上眼,不敢想自个儿的手指头插上那些银针是些什么滋味,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出声,“大人,我……” 娄梦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外头的官差登时朝大理寺的堂内大喊,“湘玉公主到——” 朝堂上的人都往门外看,只有殷易臣似乎早就料到了,悠哉游哉地喝着茶水。 没一会儿,湘玉公主已经从外头进了门来,看着如今这个场面,面上带着假笑,“丞相,我昨日叫娄姑娘跟着丞相一同出宫去,怎么丞相没能让娄姑娘回家,如今倒是闹到了对簿公堂了?” 殷易臣听见湘玉公主说了这话,登时便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一旁,瞧着湘玉公主似笑非笑,“这话说的不大对,倒是我还想问问公主呢,公主可是平日里对我有嫌隙,这才让这个杀人凶手随着本丞相的车驾一同出宫?” “杀人犯?怎么会呢?娄姑娘这样的闺阁女儿恐怕杀鸡都是不敢的。”湘玉公主面上笑着道,“这事儿只怕是有什么误会。” 跪在地上的娄梦云听见湘玉公主来了,登时转了头朝着湘玉公主跪了过去,朝着湘玉公主直道,“公主殿下,您可要为了小女做主啊,小女没有刺杀丞相,没有。” 坐在上头的钱兴禹如今只觉得头疼,这个案子本来可以落幕了,如今却被这两个罗刹杠上了,只怕是不好了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实在是抵赖不得的。娄姑娘方才本要认罪,谁曾想见到了公主便当即改了口了。” 湘玉公主听了,只冷哼一声,“人证?人证都是丞相府的人,自然会偏帮着他,这些人证只怕是做不得数的。” “我丞相府那么多人,只管都拿来问,情况是否属实,若是有人改了口,被大理寺发现了破绽,那我丞相府甘愿吃这个亏。”殷易臣听见湘玉公主如此说,面色也跟着冷了两分,只朝着湘玉公主笑道,“只是娄梦云和湘玉公主向来交好,只怕湘玉公主是想徇私舞弊罢了。” “你……”湘玉公主见殷易臣如此咄咄逼人,一时竟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转念道,“娄姑娘一介女子,跟着丞相大人出宫,原本是想求个庇佑,竟然不想丞相大人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她刺杀丞相。早知道当日,我就不该叫娄姑娘跟着丞相出宫才是。” “正是如此。”殷易臣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朝着湘玉公主道,“湘玉公主实在是不知,正是因为湘玉公主惦记着娄姑娘的安危,这才叫她找到了机会。如若不然,一个姑娘家家,跟我一个男子夜半同乘一车出宫,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只怕是她早已经有了不轨之心,只等着这个机会便利用公主的权力让她能跟着我出宫。随后又进了我丞相府,死皮赖脸的要留在丞相府借宿,找到机会要刺杀我。” “你……”湘玉公主如今脸色难看的吓人。 殷易臣的那张毒嘴曾经在朝堂上舌战几十个言官尚且能不落下风,湘玉公主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闺阁女儿,又怎么能说得过殷易臣。 只是如今,倒不是湘玉公主非要保着娄家诚,娄家诚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没了不要紧。 实在是因为娄家诚投诚到了他的名下,可要紧的是他刚攀上公主便倒下了,日后这些官员还有谁敢继续和公主交好。 湘玉公主想到这儿,面色便越发难看了两分,瞅着殷易臣直接道,“丞相若是非要如此说,可都是丞相的一面之词,都未曾听一听娄姑娘怎么说的。若是丞相如此作为,那只怕如今整个朝廷,大人想冤枉谁就冤枉谁,还留着大理寺做何用?” “给她机会说了,是她自己不说。”殷易臣淡淡笑着,目光落在坐在上头的钱兴禹身上,淡淡笑着道,“大人,您说是吧。” “对,对。”钱兴禹连连应声,如今下头的殷易臣和湘玉公主他实在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只是如今,钱兴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发问,“娄姑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实情,若是再不说,别怪我大理寺对你不客气了。” 娄梦云如今浑身发抖,才抬起头,便瞧见了殷易臣笑意盈盈的眼。 只听得殷易臣低着声道,“有些人,不愿意说,难道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偷了我卧房的军队布防图给敌国的探子?如若不然,也不会这般不敢承认。” 这话一出,坐在上头的钱兴禹后背一凉。 若是只是单纯的因为记恨殷易臣刺杀丞相,那一切都好说。可若是为了偷殷易臣的布防图,那可是卖国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娄梦云听了这个话,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得磕头认罪,“臣女认罪,臣女只是因为贪图丞相的美色想跟他一夜风流,让她给臣女一个名分,当个妾室也是好的。谁曾想丞相醉死了,臣女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恼羞成怒的拿了剪刀要刺杀丞相,跟丞相的父亲实在是没关系。” 娄梦云如今看来也算是有点脑子,如若不然,只怕是她全家都要遭殃了,只可惜殷易臣又怎么能让她如意。 殷易臣当即开口道,“娄姑娘好好想想,真是这样?” 第124章 事成 “是的,是这样没错,是这样。”娄梦云如今哪里还敢说不,她只盼着这灾祸都降临到自个儿头上,不要牵连到她的宗族。 跪在娄梦云旁边的娄家诚出了一身的虚汗,哪里还敢为自己的女儿辩驳。 此时坐着的殷易臣却是笑了,瞧着娄梦云直道,“若真如娄姑娘所说是真的心悦于我,那为何贴身带着一把剪刀?这样的凶器只怕平常人家不会带的,若是娄姑娘说要拿剪刀逼迫我就范我也是不信的。” “我……我……”娄梦云见状又犯了难,她如今光是找借口就已经花费了大多精力,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没有漏洞的理由。 殷易臣见到娄梦云如此,登时将目光落在了上头的钱兴禹身上,缓缓出声道,“大人,您瞧这个娄姑娘谎话连篇,实在是叫人咂舌,她说来说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本丞怀疑,她不是爱慕我,只怕是敌国派来偷布防图的细作,用爱慕我的说法给自个儿打掩护,还请大人带下去严刑拷打好好审问。” “丞相大人说的是。”钱兴禹认同的点点头,如今若是跟布防图沾上了边,钱兴禹也不得不严肃对待。 倒是一旁的湘玉公主听到这儿有些慌张了,布防图指定是殷易臣胡说八道的,可若是娄梦云在重刑之下说出了自个儿,那才是不好看的。 堂堂一国公主,为了嫁人叫人去和丞相发生这样的事儿,若是被传扬出去,她只怕是不用做人了。 为的如此,湘玉公主便出声道,“娄姑娘的品行我向来是知晓的,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性子,只怕这事儿是有什么误会罢了。再说了,跟布防图能有什么关系,左不过是娄检讨心生龃龉让自个儿手底下的姑娘去刺伤了丞相。依我看,娄姑娘是个可怜人,就不用拷打了罢。若是打伤了,好好一个姑娘,日后还怎么见人。” 娄梦云听到这儿已经泪如雨下,忙不迭跪着爬向了湘玉公主,“公主殿下,请您救救我,我可都是为了……” 湘玉公主哪里能让她继续说下去,迅速站起身朝着坐在上头的钱兴禹出声,“大人,如今看来我也不用继续留在这儿了,要如何审您自个儿看着办,我如今宫中还有不少事儿,就先走了。” 湘玉公主如此,便是说明已经弃了娄家诚这个棋子了,认同了殷易臣的说法。 钱兴禹见状,忙笑呵呵地点头送行,如今丞相和公主二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 钱兴禹瞧着坐在一旁的殷易臣,只低着声道,“丞相大人觉得该如何判?” “这是大理寺的活,大人只消照着王朝律法判就好了。”殷易臣面色冷淡,就这么静静坐在了椅子上。 钱兴禹见如此,便摆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模样,朝着下头的人冷然道,“娄家诚,你因为丞相大人几句例行检查不悦耳而心生怨怼,这才叫你的女儿娄梦云潜入丞相府刺杀丞相,你可认罪?” 娄家诚如今一脸苦相,知道公主已经放弃了他,登时有几分万念俱灰。他如今若是不认罪,只等上了刑娄梦云一定是撑不住的,若是供出公主,全家都要倒霉。娄家诚如今,只好低下头认下了这个罪过,“下官认罪,只是想大人看在丞相未曾伤及性命的份上,莫要牵连到下官的宗族。” 钱兴禹目光又落在娄梦云身上,寒着脸出声问道,“娄姑娘,你可认罪?” 娄梦云如今见能不受刑了,哪里还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小女认罪。” “好。”钱兴禹悄悄松了一口气,看着二人继续道,“既然俱已认罪,那罪就当罚。你们二人意图谋害朝廷命官,本应该下大狱,可法外不外乎人情,鉴于你们二人并未得手,只是伤了丞相大人。遂革职查办,带着家眷回乡去吧。” 娄家诚千恩万谢的领着娄梦云退下了,如今娄梦云做着的丞相夫人的美梦算是彻底破碎了。 殷易臣见事情了结了,当即朝着上头的钱兴禹拱手笑道,“今日之事,钱少卿辛苦了,钱少卿这般公事公办,倒是叫本丞相开了眼界了。” “都是应该的。”钱兴禹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来擦了擦自个儿额头的汗珠,叹气道,“丞相平日里管着那么多事儿还能有精力处理这样的事儿,实在叫下官望尘莫及。” “钱少卿谬赞,我如今府上还有不少事等着处理,实在是不奉陪了。”殷易臣辞别了钱兴禹,就这么出了大理寺。 殷易臣府上这件事很快便传扬开来,京城的官眷们直说殷易臣倒霉,竟然被人这么刺杀,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湘玉公主刚回到德化宫便将宫殿里的东西好一通砸在地上,“殷易臣,殷易臣那个老狐狸。如今算计不了他就算了,竟然还被他反算计了一手。如今娄家诚倒了,那些有意向本公主投诚的官员只怕都要望而却步了。” 贤妃听说了忙不迭上前来拦着,“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你不好好想想,殷易臣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如今输了这次不要紧,下次咱们小心些便能成事了,砸了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母妃……”湘玉公主如今却是哭出声来,只抽泣着道,“若是这样,只怕我日后想嫁给丞相的愿望落空了,他定然是要娶那个弃妇的。” 贤妃如今却是有了别的主意,低声安慰道,“傻孩子,你不如好好想想,丞相向来是不容人算计的性子,咱们也算计不了他。这不是更说明了,丞相是个世间少有的男子吗?既然算计不了他,如今离婚期还有一个多月,倒是不如把心思落在宋婉宁身上。” “母亲是说……”湘玉公主如今也有几分回过神来。 贤妃面上淡淡笑着,朝着湘玉公主低声道,“若是宋婉宁出了什么差错成不了亲,那便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亲了。” 第125章 勾结 殷易臣被刺杀的这件事传扬开来,如今的将军府自然也是听说了殷易臣这件事儿。 宋荆听说了直冷笑一声,瞧着身边的宋澜道,“如今的王朝若是说谁的心眼能够比得上丞相,只怕所有人都只有战败的下场。” 宋澜眯着眼沉思,朝着宋荆低声道,“他殷易臣只怕是喝醉了,也没到能让一个姑娘家进丞相府如入无人之境的地步吧?只怕这事儿是他故意的,特意来一个请君入瓮。” 宋荆叹了口气,点头道,“不错,如今娄家刚投靠了公主便遭了祸事,其他的朝臣都看在眼里,只怕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若非形势所迫,实在是不想把婉宁嫁给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权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宋澜在一旁也跟着叹气。 本来发生了这样的事,二房的南红秋也是要跟着在背后说些闲话的,只是她如今却是没了心气来管这些旁的事儿。 如今宋婉诗中了妒容芳的毒,眼见着容貌一日比一日难看。南红秋不得已,将已经嫁出去的宋婉绣也叫了回来。 宋婉绣见着了宋婉诗如今的模样,她的脸比起前两日越发丑陋了,直像换了一个人。惊讶地险些从屋子里跑出去,她强按捺住自个儿心里的恶心之感,瞅着宋婉诗直道,“母亲,您说……这是妹妹?” 南红秋无奈的点了下头,叹息道,“你妹妹被宋婉宁害成这样了,如今只怕是再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救她了。” “这……”宋婉绣眼中十分震惊,瞅着南红秋直道,“母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这可如何是好,妹妹刚嫁了人却被夫家给送回来了,这传扬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南红秋却冷笑两声,看着宋婉绣沉声道,“当时他忠平侯府使了阴谋诡计,拿了诗姐儿的把柄这才把人娶了过去。如今见诗姐儿出了事就想翻脸不认,只怕是不能够的。” 宋婉绣见着南红秋如此,也实在是不好出声劝慰,只低着声问道,“若是如此,母亲打算如何做?母亲将我叫回来又是为何?” 南红秋如今心思倒是拿捏的深,“忠平侯府承诺后日来接婉诗回去,若是到时候不来,我便打上忠平侯府去,我们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 宋婉绣如今,连直眼看宋婉诗都是不敢的,“妹妹如今这个模样,当真是无药可解了吗?” 南红秋叹了一口气,直摇头道,“无药可解。” 说着,南红秋攥住了宋婉绣的手,瞧着宋婉绣直道,“好孩子,你从小和你妹妹都感情极好,你今日,帮一帮你妹妹罢了,若是你不帮忙。你妹妹只怕如今成了这个模样,也没法子好好在忠平侯府过下去了。” 宋婉绣听了南红秋的话,一时都呆愣在了原地,“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怎么帮妹妹?” 南红秋如今目光沉沉,瞧着宋婉绣直道,“好孩子,你妹妹如今被宋婉宁害成这样,可她却潇洒自在马上要嫁给丞相了,这天底下实在是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无论如何也该替你妹妹报仇才是。” “我早就听说了你王家的嫂嫂跟宫里的贤妃走的极近。贤妃的女儿湘玉公主一直是喜欢丞相的,如今宋婉宁要嫁给丞相,湘玉公主如今一定十分不满,你不如借着你嫂嫂进宫去,给我和公主牵线搭桥。也好一同谋划报仇大计。” 宋婉绣嫁的人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王家,她这门亲事是南红秋亲自给她挑的,挑的实在是不错。如今她在夫家过的滋润,见南红秋要让她插手这样的事儿,一时间也有几分犹豫,“母亲,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如今我夫家的嫂嫂近日来也跟公主走的不大近了。而且母亲只怕是不知道,公主这两日才吃了瘪,只怕未必会帮忙报仇。” 南红秋知道自个儿女儿是什么人,登时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瞅着宋婉绣直道,“我从你小时候就为你谋划,后来日夜为你物色人选,才给你挑了这样一门好亲事。你如今是过的好了,却忍心瞧着你妹妹过成这样视若无睹,我真是白生你了。” “母亲这话说的不对,从小到大母亲从来都是疼爱妹妹多些,在我身上可没有花这么多的心思。我不过是比妹妹年长罢了,若是妹妹大了,王家的婚事哪里还能轮到我?”宋婉绣如今也有些冷脸,只看着南红秋道,“况且,若非母亲非要和宋婉宁过不去,哪里能落得如今的下场?女儿如今算是看清楚了,大房的骨头没一个是好啃的,母亲莫不是想让我也变成和妹妹一样的下场?” 南红秋听了宋婉绣的话,险些晕倒过去,只是宋婉绣却还继续出声,“母亲,依我的意思,母亲不如就此收手,这些倒霉的事儿也只当是我们自家自己倒霉了,实在是怪不得别人。日后不要去招惹宋婉宁,也别去招惹殷易臣,咱们还能好好过日子。” “没出息的东西,滚!”南红秋如今恨红了脸,哪里能听得宋婉绣说这样的话,“你不肯替你妹妹报仇,我自个儿想办法,总归是要为你妹妹讨回公道的。” 宋婉绣如今听南红秋说话不好听,她也当即反驳道,“母亲也不必如此说我,母亲说讨公道,不如想想自个儿做过的事儿被发现了,是谁讨谁的公道。” “滚出去,你去你王家好好过日子去。”南红秋冷着脸,顺手拿着手里的瓷杯往宋婉绣的方向砸去。 宋婉绣到底还是怂了,灰溜溜的出了将军府。 南红秋正想着要如何为宋婉诗谋划,这个时候,宫里给南红秋下了帖子。 徐妈妈一脸的笑意,朝着南红秋直道,“太太,如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宫里给太太下帖子了,贤妃娘娘说太太绣工向来是京城最好的,请太太进宫去教授湘玉公主绣工呢。” 第126章 图谋 南红秋听见徐妈妈这话,便知道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想来大房二房不睦的消息已经传进了皇宫里,贤妃这才会叫她进宫商议大事。且先前她陪着宋婉宁进宫,只怕贤妃早已经看出了她和宋婉宁之间的微妙。 南红秋心里得意,当即便叫徐妈妈开始准备进宫的马车,若是得了贤妃的助力,日后的路途只怕是好走的多。 南红秋虽然惦记着复仇,只是如今也明白她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做——那就是把已经毁容了的宋婉诗送回忠平侯府去。 宋婉诗休息了一天,才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好在这妒容芳只能让她容貌尽毁,却不会让人没了精神气。她如今人清醒过来了,便开始让南红秋给她想办法送她回府。 忠平侯府的如今也是闹翻了天,温廷柏日日病卧在床榻,直说自己不能跟着宋婉诗去过日子。 只是如今王夫人却没能再惯着他了。澜庭院里,王夫人专门去瞧温廷柏,她瞥着温廷柏,只冷然道,“当初宋婉诗是你自个儿要娶来的,她如今虽然中了毒长丑了,可终究是柏二奶奶。把她接回来你怎么对她不要紧,总归是得全了两家的体面。就算你接回来后再也不管她,再纳十个八个妾室,我也不拦着你。” “母亲,那宋婉诗如今状若夜叉,儿子若是真的和她过日子,只怕是要夜夜做噩梦再无宁日的。”温廷柏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朝着王夫人出声,“那宋婉诗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女,若是娶过来后我不管她的死活,那将军府的人安能如意?” “你自己作孽,我也没法子。你把她娶过来已经是全了两家的体面了,若是日后她日子过的不好,也是咱们占理。怎么着咱们家也是侯府,将军府的二房不过是个文官,不怕他们。”王夫人面色冷然道,“总归,你得把她接过来,要不然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咱们家淹死。” 温廷柏怔怔出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王夫人倒是决绝,只瞧着温廷柏道,“你,亲自去接回来。若不然到时候南红秋打上门来,两家都颜面无存了。” “知道了母亲。”温廷柏叹了一口气,直道,“若是日后儿子对宋婉诗不好,还盼着母亲不要偏帮着外人。” “你是我的亲儿子。”王夫人面色冷了两分,只瞅着温廷柏道,“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娶她过来,让她日日不出门。将消息锁死了,你总归是有个体面的大娘子,外头的流言也该不攻自破了,总是有好处的。” 温廷柏听王夫人安慰的话语,终于还是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只看着王夫人叹气,“既然如此,全凭母亲做主便是了。” 王夫人也是连连叹气,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让温廷柏和宋婉诗过下去。为的如此,王夫人没两日就安排了马车让温廷柏将宋婉诗接回来。 宋婉诗如今的脸丑陋的越发厉害了,平日里只能戴着帷帽才不至于吓到人。 温廷柏站在马车外头一脸哀戚,他没想到自个儿千算万算,竟然算来了一个这样的丑妇给他当正妻。 南红秋如今见温廷柏来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只看着温廷柏笑道,“柏二爷可算是来了,千等万等,好在是没落空。日后诗儿到了忠平侯府,你们夫妇一体,若是诗儿做了什么错事,还望着姑爷能多多关照些。若是有什么错,只管来告诉我,我替柏二爷教训她。” 温廷柏勉强挤出两丝笑来,直朝着南红秋道,“承蒙岳母大人挂念,我日后一定好好对待婉诗,叫府邸上下都好生伺候着。” “你们夫妻二人日后好好过日子。”南红秋拉着宋婉诗的手,将她送上了温廷柏的马车。 苦了温廷柏,在南红秋的眼皮子底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和宋婉诗共坐一处。 南红秋瞧着温廷柏的马车离开,才缓缓出声道,“记住了,姑爷和姑娘今日回门,因得侯府有事,只稍坐坐就回家了。” 南红秋身边的丫鬟连忙应声。 而在马车里的温廷柏和宋婉诗,皆是各坐一边皆是不发一语。温廷柏如今厌恶宋婉诗,连坐在她旁侧都觉得如坐针毡。 他掀开马车的车帘往外头瞧,避开宋婉诗的视线。 宋婉诗将他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只冷着声询问,“二爷当初不是说,想娶我做柏二奶奶,如今既然如愿以偿了,怎么见着我好似老鼠见了猫似的。” 温廷柏坐在那头也不装了,只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子道,“我说要娶的,是漂漂亮亮的宋婉诗,不是母夜叉。” “你竟然说我是夜叉?”宋婉诗抬起手捧着自个儿如今已经不成样子了的脸,颤颤巍巍出声道,“正好,我一个夜叉,和你这个太监很相配。” 温廷柏听到这儿攥紧了拳头,脸色也冷了下来,只看着宋婉诗道,“还请诗姑娘谨言慎行,毕竟以后你都是要在我忠平侯府过日子的。” 宋婉诗冷笑两声,只瞧着温廷柏道,“你知道我如今成了这个模样是谁害的吗?” 温廷柏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奇怪地抬头去看。 宋婉诗如今说起宋婉宁可谓是咬牙切齿,只冷然道,“我如今成这个模样,是你那个好前妻宋婉宁害的。她将我害成这样嫁给你,不过是想让我们二人都不好过罢了。” 温廷柏虽说从前和宋婉宁没多少交集,可也是知道她并非主动招惹之人。况且如今娶了宋婉诗这样一个罗刹,越发显得宋婉宁是如何的飘逸出尘了。 温廷柏只看着宋婉诗冷笑一声道,“只怕是诗姑娘记恨婉宁貌美,想下手结果最后自讨苦吃了吧?” 宋婉诗见温廷柏如此说,便知道他不是个好糊弄的,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和温廷柏说话了。 倒是温廷柏,继续出声道,“日后若是你老实些,忠平侯府还能有你一口饭吃,若是你不老实,可别怪我不客气。” 第127章 联手 如今南红秋送走了宋婉诗,心里没了挂念,便安安稳稳地开始想着找宋婉宁报仇的事儿。眼见着到了南红秋和贤妃约定好的日子,她梳洗了一番才终于坐上了将军府的马车进了宫去。 南红秋身为京城中官家的女儿自然也是进过宫的,和贤妃也曾打过照面,前些日子更是陪着宋婉宁和贤妃与湘玉公主都说过话。如今第二次进宫,更是如鱼得水了。 南红秋进了德化宫便给湘玉公主和贤妃请安,规矩礼仪倒是一点儿都不错的。 贤妃瞧着南红秋,面上也是笑着的,只看着南红秋道,“早就听说南夫人规矩教养学的极好,还事事办的谨慎妥帖,我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我还听说,南夫人的女红学的都是极好的,我这个女儿从小是娇养大的,所以这绣工一塌糊涂。今日请了南夫人进宫来了,就是为了让南夫人教教她……只是不知道,南夫人会的是什么绣?” 南红秋虽然心知道贤妃召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如今表面功夫却还是得做的,听了连忙笑着回话,“回贤妃娘娘,臣妇学的是苏绣,只因为从南边嫁过来,这才能在苏绣上有所进益。只是这苏绣最考验手法,公主从小养尊处优,若是学的刺绣伤着就不好了。” 贤妃听了这话脸上越发带着笑,只瞧着南红秋淡淡出声道,“南夫人也是有女儿的,想必最能明白我的心。我这个女儿啊,我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想要什么恨不得都给她找过来,她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法子够一够。如今她既然说想学学刺绣,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得为她想想法子。” “贤妃爱女之心,实在是叫我等望尘莫及。我家中虽然有两个女儿,可我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外人影响了声名不好婚配却没什么办法。如今却是我家哭她家笑,只是苦于权势压人,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南红秋借着机会含沙射影了一番,才连忙奉承道,“湘玉公主这般温柔可爱,想要什么都是应得的。且又贵为公主,这全天下,哪里什么要不来的?” “还就真有要不来的。”贤妃目光落在南红秋身上,“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女儿先前想嫁给丞相,谁曾想竟然被推拒掉了,叫我女儿丢了好大的脸面。如今,丞相和你们府上的大姑娘已经定了亲了。” 南红秋灵机一动,忙朝着贤妃出声,“不过是定了亲而已,婚约可以解除,只要不是成亲了,这一切就都来得及。” 贤妃挑了下眉,瞧着南红秋笑意盈盈,“南夫人如此说,莫非是有什么好法子?能助我湘玉一臂之力。” “臣妇有一计,只是还望着贤妃娘娘能够分配些人手,这才能将这事儿办齐全了。”南红秋笑着看向贤妃,只出声道,“臣服愿意助湘玉公主如愿,也为我那个可怜的孩子报仇雪恨。” 贤妃笑着赏了不少东西,又商议了一番,直到了午后,南红秋这才佯装教导完了刺绣从皇宫里回了府去。 南红秋如今得了贤妃的助力,越发得意了起来,当天便回了将军府找了老太太。 老太太先前因为她将宋婉诗嫁给忠平侯府这事儿心生不满,可如今见宋婉诗毁了脸,便也没什么气了。若是南红秋不快些给她准备婚事,只怕嫁都嫁不出去了。 老太太如今,却还是对南红秋颇有微词,“你啊,我早说过要早些给诗姐儿备下人选,如今被忠平侯府那个绝了后的柏二爷抓到机会就算了。诗姐儿的容貌竟然也毁了,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在你身边养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儿媳的错。”南红秋如今不敢反驳老太太,只朝着老太太叹息,“老祖宗,如今不是儿媳不争气,只是想想近日来咱们将军府实在是倒霉。不知道可是沾了什么邪气,我诗姐儿竟然不明不白的中了毒,事事都不顺心。儿媳便想着,带着家中的女眷到红叶山的庙里拜一拜,吃斋念佛几日,也盼着去去晦气,日后事事都顺遂起来。” 老太太只抬了抬眼皮,“这样的小事你自己决定便好了,来与我说做什么?我如今年纪大了,没什么精力去管你们的那烂摊子事儿了。” “府中的女眷自然也包括大房的了,只是宁姐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若是请她前去,她未必愿意。儿媳为了家里日后的前程计,这才想着来求一求老祖宗。若是老祖宗发话,她不敢不去。” 老太太向来是偏心二房的,听了南红秋如此说,便也应了声,“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明日吃个家宴,我当面发话,宁丫头不敢不应。” 南红秋见如今老太太的事儿办妥了,连连笑着感谢老太太才从老太太的院子里退了出来。 家宴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宋婉宁的院子,宋婉宁听着身边的彩雀小声念叨着,“又要吃家宴,可别有什么麻烦事儿等着。” 朱雀向来是个机灵的,很快便将家宴的事儿打听的七七八八,“我听二房的丫头说,原来是二太太觉得家中太倒霉了,要带着家中的女眷上红叶山去沐浴斋戒几日,转转运呢。” “她要是想去她自己去呗,别沾上咱们二房。”彩雀轻嗤一声,“倒霉也只是他们二房倒霉,咱们大房今年来可都是好好的。” “我这位好婶婶去祈福,想去去霉运怕是假的,想让霉运到别人身上估摸着才是真的。”宋婉诗如今倒是门清,还没吃家宴就已经猜到了些她这个好婶婶打的什么主意。 彩雀听了立马忧心忡忡,只看着宋婉宁低着声道,“姑娘,那若是二太太让姑娘跟着去,姑娘只说身子不爽推拒了罢了。” 宋婉宁倒是觉得这事儿轻易了不了,“不知如今形式如何,且瞧瞧家宴的时候南红秋是怎么说的。” 第128章 祈福 威武将军府家宴。 如今说是家宴,却也不见得有多少人。 老太太坐在长桌子南侧,而左手边坐着的是二房一家,右手边坐的是大房一家。眼见着如今宋瞻和南红秋身边无子女侍候,倒是宋荆跟前,宋婉宁和宋荆都在。 老太太见着这个场面,心下对南红秋的不满被激发出来。她亲生的儿子只得宋瞻一人,谁曾想南红秋嫁过来多少年,只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能生出来。 平日里总是有女儿在的吵吵闹闹,感受不深刻,如今南红秋的女儿们都嫁出去了,叫这家一下子就冷清了。 老太太心里不满意,自然是要先找找南红秋的不痛快,“老二媳妇,这些日子来,你求仙问道,找人赐药,也做过不少事儿了,怎么那肚子还是不见动静?” 眼见着宋瞻的年纪一年大过一年,大房的儿子宋澜如今都快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了,二房的嫡子却还不见踪影。 这些年来,南红秋不过是靠着一张巧嘴哄着老太太开心,若是日后她再生不出来,只怕老太太再不会依着她。在这家里,也该给她好果子吃。 南红秋见状尴尬一笑,又想起了红叶山的事儿,只连忙朝着老太太出声道,“老祖宗,儿媳自知心中有愧,专门打听了,那红叶山上有个观音庙,听说求子极为灵验。为的如此,儿媳过几日便去红叶山上拜一拜,好让今年能够顺遂的怀个孩子来。” 二房的姑娘们如今尽数都嫁了出去,南红秋膝下无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宋瞻和南红秋的心病。如今南红秋的年纪已然快到四十了,她此次去红叶山,一边想着是算计宋婉宁,一边想着能在上头的送子观音庙里求个儿子。 “记住,只能求儿子,别又生个便宜丫头出来,三棍子打下去响都不响一下。”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终于满意了些,说着目光落在宋婉宁身上,出声道,“婉宁也跟着去。” 宋婉宁还没说话,一旁的宋澜已经开了口,“老祖宗,妹妹又不用求子。” “没让婉宁去求子。”老太太朝着宋瞻翻了个白眼,只冷着脸道,“近日来,咱们将军府事事都不大顺遂,想那诗姐儿好好一个姑娘,竟然中毒毁了容,想来是沾了什么邪祟不成,所以叫家中的女眷去红叶山上沐浴斋戒几日,也好保个平安。” 宋澜一向是个没脸没皮的,当即便开口道,“我瞧着我们大房顺遂的很,妹妹只怕是不用去了。既然是婶婶的女儿出了事,婶婶只管去祈福,盼着诗妹妹变得年轻貌美便是。” 坐着的老太太正要开口骂,谁曾想坐在一旁的宋荆见了眼色当即开了口,抢先一步道,“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跟老祖宗说话的?” 宋澜见状,连忙低头认错,“我知道错了爹。” 宋荆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自个儿这个调皮儿子。 老太太如今见大房一家都没有要让宋婉宁去沐浴斋戒的意思,忙不迭出声道,“听说那红叶山上的庙宇不止观音娘娘,其他的庙宇也十分灵验。我近日来总觉得身子骨已经不大好了,便想着叫孩子们上山去沐浴斋戒几日为我祈福,叫我老婆子能多活些日子。可惜诗姐儿和绣姐儿都嫁出去了,如若不然肯定会为了我走这一遭的。” 老太太说着,目光直往宋婉宁身上瞧去,只微微笑着道,“婉宁一向是个孝顺的,想必是愿意为我老婆子上山住几日的。婉宁说是吧?” 老太太话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叫宋婉宁无法拒绝。若是宋婉宁还不去,只能落个目无尊长的名声。 宋婉宁见的如此,便知道这个红叶山她是非去不可了,只好淡淡笑着应声,“老祖宗说的是,事关老祖宗的安危,孙女自然是愿意走这一趟的。不过是斋戒几日罢了,想来也不是难事儿。” 宋澜向来是个目无尊长的,坐在宋婉宁的身边只用极低的声音道,“这老婆子又在发什么疯病。” 宋澜话音刚落,就被宋荆踹了一脚,疼的呲牙咧嘴。宋婉宁坐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场面也忍俊不禁。 老太太见宋婉宁答应了,觉得自个儿在这个家里还是有权威的,登时便高兴的朝旁边的丫鬟招了招手,“既然决定好了,那老二家的收拾一下,挑个好日子带着宁姐儿上山去吧。” 南红秋也笑着说是。 宋澜在这个时候又开了口,“既然妹妹去,那我也去吧。” 南红秋又尴尬的笑了笑,朝着宋澜道,“澜哥儿,这红叶山上都是修行的尼姑,没有给男客住的禅房。若是澜哥儿跟着去,只怕是不合适,传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 宋澜听了,只失望地哦了一声。 倒是宋荆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只瞅着南红秋道,“若是红叶山上只准女子住宿修行,你们几个女子若是遇到了什么心怀不轨的歹人,岂不难以招架?” 南红秋如今倒是笑的大方,“大哥多虑了,听说京城的官家姑娘修行的很多,向来都是没出过差错的。咱们去的隐蔽些,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宋澜倒是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南红秋,“要是妹妹少了一根汗毛,别怪我跟二婶婶过不去。” 南红秋如今,面色也尴尬,只瞧着宋澜道,“澜哥儿说这话,叫婶婶好生为难。红叶山上修行的官家姑娘只怕是不少,哪有那么多的歹人。” 宋澜啧叹一声,“只怕有心人啊……” 宋荆见宋澜如此说,又要踢他,宋澜却在宋荆还没踢过来的时候便闪开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宋荆笑笑着看向南红秋,“弟妹,犬子实在调皮,还请弟妹多多担待。” 南红秋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笑了笑,这父子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偏偏还奈何不得。南红秋目光落在宋婉宁身上,心情总算是好多了,用不了多久,她便将报仇雪恨。 第129章 上山 宋荆总觉得上山几日实在是不大安全,便想着叫宋澜偷偷跟在后头,护送着宋婉宁直到寺庙中。 宋婉宁听见了宋荆的言语只摇了摇头,瞧着宋荆叹息道,“父亲,女儿去过红叶山,那红叶山上,不许任何男眷进山。若是有人,被发现了,寺里的僧尼会当即拿了大棍子打出门来的。” 宋荆诧异道,“婉宁去过?” 宋婉宁如今却有些尴尬地握紧了手绢,她前世去过,只因温廷柏自打带着崔萧潇回来了便不再管她的死活了,叫她实在是没法子。才想着去那红叶山上拜一拜,企图挽回温廷柏的心。现在看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只是如今,这些事却是不能告诉宋荆的,宋婉宁只低着声道,“父亲恐怕不知,女儿在忠平侯府时,去过红叶山。” 宋荆见宋婉宁提起了这段往事,便知道宋婉宁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当初温廷柏外出叫宋婉宁没办法,只好上红叶山祈福祈求温廷柏能回来。一个将军府的嫡女,嫁了一个不堪嫁的,竟然过到了这个地步。 宋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宋婉宁的肩头道,“是父亲对不住你。” “都过去了。”宋婉宁淡淡笑笑。 宋澜见如今事情变成了如今模样,只蹙眉道,“这个南红秋,只怕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让妹妹跟着她上山我实在不放心,实在不行我穿个丫鬟的衣服混上山去。” “不成。”宋荆听见这话只摇了摇头,“你如今身形高大,穿了丫鬟的衣服铁定穿帮。” “那该如何?”宋澜如今蹙着眉,实在是有些着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别着了南红秋的道了。” 宋荆给二人出主意,“我在先前,在京城知道个镖局,里头有几个武功不错的女镖师,不如请了人随着你妹妹一同上山,也好有个照应。” “那也行吧,只是我如今实在是不放心。”宋澜瞧着宋婉宁,只叹气道,“妹妹只上山一日,第二日一早便说染了风寒要下山,我只在山脚下等着妹妹。做做样子就得了,那个老疯婆子死不死的干我们什么事儿?”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如今说话是越发没有体统了。”宋荆瞥了一眼宋澜,沉声道,“这京城里有学堂,你平日里虽然武功不错,可这学问却是有待考究。我近日来厚着脸皮跟学堂的主簿说了,让你进去听一听,也好别当个睁眼瞎。” 宋澜听了宋荆这么说他,倒是有万分的不乐意,“爹!儿子虽然从小在边关,可也是念过书的,父亲何必这样贬低你儿子我。” 宋荆只瞥了一眼宋澜,“不去学堂,那去和别家的女子相看,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自个儿选一个罢了。” “我去,我去不行吗?”宋澜忙不迭投降。 这事儿了了,宋荆看向宋婉宁,神情有些严肃道,“好孩子,你大哥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可这次说的话却话糙理不糙。如今呆在红叶山终究是不安全,就照你大哥说的做。只上山一日,第二日一早便下山,到时候就让你大哥接你回来。” 宋婉宁轻轻应声,如今南红秋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招数,宋婉宁心中没有底也不敢任性,“既然如此,就照着爹爹和大哥说的做。” 宋澜和宋荆商量定了,当即便出了门去,给宋婉宁找了那年轻的镖师装扮上。 翌日一早,宋婉宁带着朱雀彩雀和四个镖师一道出了将军府。 南红秋身边跟着的,不过是徐妈妈和两个丫鬟,见着宋婉宁如此兴师动众,一时间笑出声来,只看着宋婉宁道,“宁姑娘这要是知道的的人见你带了这么多个丫鬟,只怕是会被你这么大的阵仗给惊呆了的。” 宋澜听见南红秋这话第一个不答应,当即便反驳道,“二婶婶这话说的奇了,昨日我问婶婶,可能保证我妹妹的安危。婶婶没应声,如今不过多带了两个丫鬟,婶婶又颇有微词。实在是不知道婶婶此次上山到底是沐浴斋戒,还是专门挑刺的。” 南红秋见如此,登时便被宋澜噎住不知道是何言语,只为自己开脱道,“澜哥儿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担心人太多了上山太大张旗鼓,容易找人闲话?” 宋澜嘴巴好似开过光,偏偏不愿意放过南红秋,“若是如此,那婶婶委屈一下将自己的两个丫头留在府里,看着人数也不多了。反正婶婶上山是为了求子的,带着丫鬟也没用,受人伺候反倒是显得心不诚。” “你……”南红秋攥紧了拳头,却又拿宋澜没办法,只干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宁姐儿便带着丫鬟们上山吧,我不多言便是了。” 宋荆因得有公务在身,便安排了宋澜送了宋婉宁和南红秋到红叶山脚下。 只是到了地儿,宋澜也不好再跟上去了,只朝着宋婉宁低声道,“照着计划行事,我明日一早便在这儿等你。”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跟着南红秋一道上了山。 红叶山是如今出了名的山,来上香和住宿的女子只多不少,一路上山下山都紧锣密鼓。 宋婉宁上了山后,和宋婉宁一道在寺中主殿拜了拜上头的佛像,南红秋心里拿着珠串呢喃自语着。 待礼罢,南红秋才装模做样的拉着宋婉宁找到小尼姑,分了厢房。 宋婉宁手里拿着写着厢房数的竹简和钥匙,还没跟着手里头的小丫鬟去厢房便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宋婉宁?” 宋婉宁回过头去,恰巧瞧见了卢紫君那张熟悉的脸。 卢紫君见宋婉宁转过头去,登时笑开了花,朝着宋婉宁直道,“我还以为不是你,原来真是。” 宋婉宁没想到竟然在这红叶山上见到了卢紫君,一时竟然有些惊奇,只看着人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卢紫君说到这儿,竟然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前些时候跟忠平侯府的二郎退亲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被我母亲逼来了。” 第130章 遇险 宋婉宁心里觉得巧合,想当年卢紫君的家里人来忠平侯府退亲的时候,正好她也在。 当初王夫人不想退了这门亲事,特意将宋婉宁叫过来希望宋婉宁能为了温廷柏美言几句。那卢夫人问她温廷柏为人如何,宋婉宁虽然在王夫人的威压之下,却惦记着卢紫君曾经帮过自己,还是没有说谎,这才让这门亲事真正的退了。 想不到如今,竟然又阴差阳错的在这红叶山上遇到了卢紫君。 卢家也是世家大族,卢紫君相貌品行皆是不差,若是要找一门亲事只怕是不难,只是让宋婉宁没想到的是,卢紫君竟然一直没有找到中意的人选。 宋婉宁是如此想的,便是这么问出声来,“京城这么多家的儿郎供你挑选,你竟然没有一家的儿郎能看得上的?” 卢紫君见状,挽着宋婉宁的胳膊便往亭子里走,“待我慢慢与你说道说道。” 南红秋见着如此便也由着宋婉宁去了,如今她若是管着她,反倒还怕惹了二人不痛快,只朝着宋婉宁喊道,“宁姐儿,如今山中闭门的早,你便早些回来,可千万别在路上耽误了。” 宋婉宁应了一声。 卢紫君回头瞧了一眼南红秋,转过头来道,“你不是定亲了,又来这红叶山上做什么?” 宋婉宁无奈地摆摆手,“你以为我想来?被家里这个婶婶拖着来的罢了。我若是不来,只怕还有的闹呢。” 卢紫君摇了摇头,“我瞧着你们家这个婶婶,好像跟你也不是很亲厚的样子,竟然还想带着你上山?” 宋婉宁只笑而不语,转头朝着卢紫君道,“不如说一说你到底没有挑中的郎君?” “这事儿说来话长。”卢紫君说起这件事儿登时耸拉下肩膀来,叹息一声道,“如今整个京城中的儿郎我都见了不少,连你先前相看过的尚书家的孩儿我都见过。只是这些儿郎都是实在是软弱,一听说我在外头有母老虎的骂名见到我就想跑。我觉着我自个儿也并非是那等只知道低头骂人的,谁曾想沾上这个名声,做什么都不顺遂了。” “倒是有些家世不如我家的郎君想娶我光耀门楣,只是那些郎君一个个狼子野心,我真是一个都没看上。”卢紫君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不,被赶上山来了?让我沐浴斋戒,好好求得一个如意郎君。” 卢紫君如此说,倒是叫宋婉宁想起了从前在平远侯府的宴席上,卢紫君出手相助的事儿。当时她被崔萧潇这个妾室奚落,好在卢紫君当场替宋婉宁出头,才让她没有全然被奚落到泥地里去,如今见她遇到这样的事儿,自然心生愧疚。 “紫君为人直爽,倒是那些世家的郎君不明白。”宋婉宁如今倒是生了些为她说媒的心思,“紫君喜欢什么模样的,我倒是可以帮你物色物色。” 卢紫君听见这话倒是笑出声来,瞅着宋婉宁道,“如今京城的郎君若是见着你,哪里还想得起我,全然都是去看你了。” 宋婉宁听了这话窘迫,也下了为她说媒的心思,又和卢紫君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这才回了厢房。 谁曾想,卢紫君竟然因为和她说话投机,要搬过来和她同住。 南红秋知道这事儿险些要炸开锅了,忙慌慌地上门来查看,瞧着宋婉宁直出声道,“宁姐儿,你可记得咱们上山是为了什么?咱们都是为了沐浴斋戒,给老祖宗祈福的。如今你们二人若是住在一处,岂非斋戒的心不诚?若是被老祖宗直到了,只怕是要生气的。” 卢紫君向来是个嘴上厉害的,哪里会去理会南红秋的话,更因得她对南红秋本就不满,当即便出声道,“南夫人只怕是管的太宽了,心诚不诚只有自己知道,做这些表面功夫做什么?再说了,你若是不回去说嘴,家里的老祖宗哪里能知道这事儿?” “卢姑娘此话差矣。”南红秋摇了摇头,瞧着卢紫君勉强笑了笑,“如今这厢房都是分配好的,若是一会儿那寺里的尼姑来查房,瞧见你们二人共处一室,只怕是会生气的。寺里的规矩严,咱们既然是来了,就该是照着寺里的规矩做事。” 如今这厢房乃是宋婉宁一间,宋婉宁厢房旁的一间则是给四位镖师住的。两个丫鬟本就跟在宋婉宁跟前,来了个卢紫君倒是显的有些拥挤了。 宋婉宁瞧着卢紫君,只淡淡笑道,“婶婶说的是,紫君不妨回自个儿的厢房好好住下,如若不然,被外头的师太瞧见了不好,只等晚些时候我一定找你叙话。” “那好吧。”卢紫君应了一声,当即回了自个儿的厢房。 南红秋见如此,才终于放了心的回去休息了。 倒是宋婉宁瞧见了南红秋如此大觉有鬼,当即叫来了几个镖师,“都警醒些,只怕我那个好婶婶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镖师们都应了声,回了自个儿房里歇息。 宋婉宁睡不着,便掏了一本书卷来看。厢房外头静悄悄的,透出些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就在这个时候,宋婉宁的厢房外头有极小声的敲门声,断断续续的。 宋婉宁上前打开了房门,才见来人是卢紫君。她挑了挑眉,低低询问,“你怎么来了?” “你今个儿不是说晚些时候吗?这不是暗示我来找你?”卢紫君说着便往宋婉宁的屋子里钻,她眉眼间露出疑惑的神色,低着声道,“如今这个时辰了,山中的小尼姑竟然在外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宋婉宁听了这话,倒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早过了师太们来巡视的时辰,他们竟然来了” 宋婉宁话音刚落,卢紫君就拉着她靠在了厢房的一头。宋婉宁本想问话,却已经见着了外头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站在宋婉宁的门前不知道要做什么。 只见那墙上的纸窗户被人开了一个洞,没一会儿就伸进了一根极细的管子。 第131章 化险 宋婉宁和卢紫君都捂住口鼻,等那个尼姑走了,宋婉宁开了窗透了气两人才敢说话。 卢紫君脸色不大好看,“这些红叶山上的小尼姑竟然做这样害人的勾当,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宋婉宁如今却是反应了过来,这尼姑八成是南红秋派来的,想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如此,只怕这个厢房里也不会消停。 “快走,跟我去我厢房里头呆着去。”卢紫君忙不迭出声。 宋婉宁正想走,却听得外头的窗户有人敲了敲,她小步走过去,却瞧见来人竟然是殷易臣。 宋婉宁如今真真的惊着了,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怎么来的?这红叶山不是不许男子进山?” “使了些障眼法还是进来了。”殷易臣从外头跳进屋子里,站在了厢房内侧,“你的好婶婶如今可是好谋算,我放心不下,自然要来瞧瞧。” 这下轮到卢紫君惊慌了,瞅着宋婉宁直道,“你你你……你们……你们不是定了亲了,怎么这点儿功夫都等不了?竟然敢在这红叶山上私会” 宋婉宁如今脸红到耳根,忙不迭根卢紫君解释,“紫君,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便来找你解释,你先回去。” 见的如此,卢紫君轻飘飘的飞了回去,留下殷易臣和宋婉宁在这厢房里。 殷易臣目光沉沉,瞧着宋婉宁直道,“婉宁,你那好婶婶如今在外头早就叫人备好了一个男人,只等着让你身败名裂呢。”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么说倒是不觉得奇怪,只冷笑一声道,“我说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殷易臣面色冷然,出主意道,“她如今来红叶山不是来求子的,不如将计就计,就赐她一个儿子。” 宋婉宁如今却是摇了摇头,“这事儿说来简单,只怕不好成事。” “没什么办不到的,她既然想加害你,就只能自食苦果。”殷易臣轻拍了拍宋婉宁的手,出声道,“婉宁如今,只去卢紫君的厢房里歇息一晚,明儿一早等着看戏罢了。” 宋婉宁应声,知道殷易臣是有这个本事的,便照着殷易臣的说法往卢紫君的房里走,半回头来瞧着殷易臣道,“万事小心。” 殷易臣没说话,只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出了这厢房,倒是叫宋婉宁心里头十分安心。 宋婉宁才进了卢紫君的厢房,卢紫君便炸开了锅,早忘了方才那不对劲的小尼姑,只瞅着宋婉宁问,“我先前听说你和丞相定亲了,还以为是丞相看中了你,却不像你们二人早有私交。我方才见丞相与你十分相熟的模样,你不如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宋婉宁如今瞧着喜欢问东问西的卢紫君,只无奈地转移话题道,“怎么认识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如今有人想害我,如今一会儿只怕会有男人来这厢房。若非不是你我发现了,明日一早只怕是有好戏看。” 宋婉宁说着,便在卢紫君的厢房里捅了一个洞来看。果然没过多久,真的瞧见了一个尼姑领着一个男子进了宋婉宁的厢房再也没出来。 卢紫君站在宋婉宁身边跟着看,看见这样的场面便也跟着惊呆了,“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我本以为丞相来了这儿便已经是少有之事,竟然想不到这红叶山竟然有这么多的男子。且不说丞相是偷偷上山的,可方才那个男子,却是实打实的是尼姑领进门的。” 卢紫君说到这儿,自顾自的生气起来,只黑着脸道,“我回去定然要回禀了父亲,叫他参这红叶山上的老尼姑一本。叫他们每年领着朝廷这么多供奉,私底下却干着这样的勾当。” 宋婉宁却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虽然说南红秋有心加害她,可仅仅凭借南红秋一人之力,恐怕还不足以让这些红叶山上的尼姑破了戒律来帮她。 此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人推动,只是宋婉宁一时猜不出那人会是谁。 翌日一早,管着厢房的尼姑来查房,竟然径直朝着宋婉宁的厢房去了。 没一会儿,那尼姑便尖叫的跑出来,“竟然敢在红叶山上偷情,这是谁家的姑娘” 外头的几户官家奶奶们推了门看,只见宋婉宁先前住的厢房房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两个尼姑。 门口的尼姑出声道,“快去告诉师太,将这不知廉耻的姑娘擒拿了送回本家去。” 动静闹的这么大,厢房里的人也悠悠转醒。 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跑出个男子来,里头也惊现女子的惊叫声。 卢紫君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你如今在我厢房里,那在你房间里着了道的能是谁” 宋婉宁耸了耸肩,只叹息道,“我昨日来了之后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情况还等一会儿见了才知道。” 那寺里的师太本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了,谁承想进了厢房去却又都傻了眼。 外头的夫人和姑娘们都议论纷纷,更有人出声问道,“这厢房里住着的姑娘是谁竟然在佛门净地做出这样的事儿” 一旁的夫人出声道,“似乎是将军府的嫡女宋婉宁。” “将军府的嫡女不是已经跟当朝丞相定亲了,又怎么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儿” 众人正议论纷纷,谁曾想却见另外一间厢房里开了门来,里头出来的正是宋婉宁和卢紫君。 卢紫君当季环着胳膊瞧着众人,冷然道,“众位夫人可莫要浑说,将军府的宁姑娘昨夜跟我在一起呢,在厢房里的不是宋婉宁,另有其人。” 见着宋婉宁出来了,外头的人便觉得越发惊奇了,若不是宋婉宁,还能是谁 就在这时候,几个人都互相看了起来。 这厢房只有京城的勋贵能住上,一时间也没有几个人。这些夫人们互看起来,当即便有人出声,“是南夫人,南夫人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厢房里头穿戴整齐的南红秋出了门来,脸上带着滔天的恨意,“宋婉宁,是你,一定是你” 第132章 危机 宋婉宁脸上一副无辜的模样,只看着南红秋道,“婶婶在说什么婉宁昨夜早早被紫君叫过来休息了,实在是不知道婶婶为何出现在我的厢房。我还以为是婶婶嫌厢房热特地去我的厢房跟我凑合凑合,谁曾想婶婶竟然在我那间厢房做出这种事” “在家的时候便听婶婶说想来红叶山上求子,婉宁实在想不到,婶婶竟然是这般求子的,实在是叫婉宁我替婶婶觉得害臊。” 南红秋因这房间早就算定了,为了让宋婉宁住进去还专门说了这厢房纳凉较好,谁曾想现在是挖坑自己跳了。她瞅着宋婉宁如今说的话,虽然心有戚戚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反驳的法子。 南红秋经宋婉宁一提醒才回过神来,她八成是中了宋婉宁的计了,只是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将自己挪到这里来。 南红秋如今倒是没工夫思量了,这些来修行的夫人和姑娘们,很快就会把这件事传到京城里去,到时候她必将颜面扫地。如今,只怕是将军府听见了,宋瞻非得休了她不可。 如今南红秋在红叶山做出这样的事儿,寺中的师太定然是要惩罚的,如今这么多的夫人和姑娘们,若是不罚,只怕是难以交代,“南夫人在佛门圣地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儿,将她捆了送回将军府去,叫将军府的人好好看看,如何就出了这样的荡妇。” 如今事态发展成这个模样,南红秋也实在没了法子,只跟师太解释道,“师太,我是被陷害的,还请师太待我查明了真相,一定为自己讨个公道。这事儿有蹊跷,我昨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昏了过去,醒了就出现在了这厢房里。” 南红秋是不是被陷害的师太自然知道,只是如今却是不能查的,一旦她查了,就会牵连到红叶山。师太当即拉下脸来,朝着南红秋道,“还不快捆了,你有何冤情等你自己回了将军府慢慢说去吧。” 南红秋如今眼见着自己要被捆起来了,当即朝着宋婉宁喊道,“宋婉宁,你陷害婶母,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宋婉宁听着南红秋的咒骂声,只朝着一旁看戏的大娘子和姑娘福了福,“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婶母言行无状,还请各位大娘子谅解。” 按理说,将军府的大房和二房怎么说都还是一家人,若是南红球如此,宋婉宁和宋婉绣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谁曾想南红秋如今报仇心切,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如今她做出私通这种事,影响的不仅仅是宋婉宁的名声,还有宋婉绣的名声。全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宋婉宁如今倒是不执着要将自己的名声挽回,只回头将卢紫君拉回到了闺房。 “紫君,如今我要先行一步下山回家去处理家中事宜。你如今修行尚未结束,便留在这儿继续修行罢了。” 卢紫君听到这儿只摆了摆手道,“这红叶山上到处乌烟瘴气,实在是不配让我继续修行。我瞧着继续沐浴斋戒也不会让我寻觅到如意郎君的,不如我跟你一同下山去好了,这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宋婉宁见卢紫君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低声道,“紫君,如今我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连带着我的名声也不大好。你若是跟我走在一起,只怕这些人还会怀疑你的品行,咱们二人不如分开走” 没等宋婉宁说完,卢紫君已经出声反驳了她,“你如今说的是什么话可莫要这般浑说,你婶婶不要脸关你什么事。再说了,如今我的名声也不过如此,京城人人叫我母老虎,我可不在乎再多一条了。” 宋婉宁听见卢紫君如此说也跟着笑出声来,就如此跟着卢紫君一同下了红叶山。 宋婉宁走在路上,回望着这山头,想起自个儿前世为了让温廷柏回心转意,上山来沐浴斋戒,想来不过是个笑话。 好在今生,一切都已经变了,不再是曾经那副模样。 宋婉宁瞅着卢紫君,出声道,“如今我大哥正在山脚下等着我回家,紫君家中可备下马车?若是马车不便,可以跟着我们一同回去。” 卢紫君正要笑着回话,余光却瞥见山脚下那坐在马车外头的少年,一下子目光就被引了去。 宋澜在军中长大,身姿自然要比京城中的儿郎挺拔不少,他个子高,肩宽腰窄,如今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窄袖束腰立领长衫,越发显得人十分清俊。 因得回了京城,宋家的子女向来都是白皙的,宋澜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往周围瞧着。 卢紫君指了指蹲在马车上的宋澜,低着声道,“那马车上的人,是你大哥?” 宋婉宁点了下头,笑的眼睛弯弯,“正是。” 卢紫君挠了挠自个儿的胳膊,朝宋婉宁难为情道,“我家中的马车不大方便,若是合适的话,我便随着婉宁和婉宁大哥一同回京?” “好。”宋婉宁应下,往前走了几步朝着宋澜出声,“大哥,我在这儿。” 宋澜见着宋婉宁,顺嘴吐掉了狗尾巴草,从马车上跳下来,瞧了瞧宋婉宁的模样,只低着声道,“可算出来了,你今个儿要走,南红秋没有为难你吧?” “这事儿说来话长,只等我上了车慢慢说。”宋婉宁说着,牵了卢紫君的手往前道,“大哥,这是我的好友卢紫君,在山上得亏有她照应,我这才能顺利的度过。如今她马车不方便,便跟着咱们一块回京城去。” “卢家啊?”宋澜轻轻挑了下眉,笑着道,“我方才闲着无聊,见前头有一辆马车车辕坏了便帮着修了修,一问就是卢家的。姑娘如今不必忧心了,只管往前走两步,马车已经修好了,卢家的仆妇都在前头等着你呢。”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郎君了。”卢紫君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当即被噎了一下,朝着宋婉宁干笑两声,“婉宁,那我去找我家的马车去了。” 第133章 分家 卢紫君嘴上说着要走,可握着宋婉宁的手却未曾松开。 宋婉宁瞧见卢紫君不大想走的模样,便也只瞧着卢紫君道,“此处回京城路途遥远,你一个人乘车回去实在是无聊的紧,不如跟着我们一同回去,还能在路上跟我说说话。” “我觉得婉宁说的是。”卢紫君听到这儿立马喜笑颜开,当即跟着宋婉宁上了宋家的马车。于是乎,成了宋婉宁和卢紫君坐在马车里头,宋澜和驾车的阿伯一同坐在马车外头。 卢紫君坐着将军府的马车,眼睛却不住的往前头瞟,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低着声问宋婉宁道,“婉宁,我从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大哥?” 宋婉宁轻笑道,“他啊,一直跟着我父亲在边关,才回来没多久。” “哦?我说我从前怎么不曾见过。”卢紫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出声道,“不知道你大哥许了哪家的姑娘?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蹭半个亲戚做做。” 宋婉宁轻笑着打趣宋澜,“他啊?他一向不想被管束,如今马上二十了,我的嫂嫂还不知道在何方呢,我爹爹都快急坏了。” 卢紫君按捺住心中的窃喜,强装着点了下头。 坐在外头的宋澜这个时候开了口,朝着里头的宋婉宁道,“婉宁,你若是再当着外人的面坏我名声,休要怪我回去告状。你如今虽然许了婚约,但是还没成婚,当初我可帮你遮掩了不少。” 宋婉宁撇了撇嘴,朝着卢紫君道,“瞧瞧,不过是说了他两句话,现在竟然这样就翻脸了,真是叫我这个亲妹妹伤心呢。” 卢紫君听见宋婉宁的打趣声,当即在马车里低低的笑出声来。 宋婉宁打趣完了,卢紫君家的马车在宋家的马车附近,卢家的老嬷嬷在外头朝着卢紫君喊着,“姑娘,你快些下来,咱们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去。如若不然只怕是等姑娘回去了,太太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卢紫君听见了只抿着嘴一言不发,不打算理会那嬷嬷。 谁曾想,嬷嬷却不打算放弃,而是不住的朝着卢紫君出声,“姑娘,你快些下马车来吧还是,你虽然和宁姑娘走的近,如今正在风头上,姑娘若是不下来,对谁都是不好的。” 宋婉宁听着嬷嬷这么说,心下也明白了这嬷嬷恐怕是听说了红叶山上南红秋干的事儿,怕卢紫君跟着她坏了名声。 宋婉宁叹了一口气,朝着卢紫君道,“你嬷嬷想必是真的为了你好,你如今快些下马车去吧,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卢紫君却是傲的很,如今又耍起了脾气,非不要下车坐着卢家的马车回去,“我不要,嬷嬷平日里就管得宽,如今竟然管我要跟谁同行。” 眼见着卢紫君没反应,在外头的嬷嬷有些着急了,便将矛头对准了宋婉宁,出声道,“宁姑娘,请你劝一劝咱们姑娘吧,如今若是咱们姑娘跟宋家的姑娘一同进京,只怕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不会少的。姑娘不看重自己的名声,可终究以后是要定亲的,比不上宁姑娘马上就要结亲了,名声差些也无妨。” 这嬷嬷说的口无遮拦,话里话外都是说宋婉宁名声不好,卢紫君跟她呆在一起定然是要坏了名声的。 宋婉宁还没生气,坐在外头的宋澜已经不高兴了。 他叫停了马车,只朝着里头的卢紫君高声道,“卢姑娘没听见卢家的老仆是怎么说我们家的?依我看,卢姑娘还是快些下车罢了,省的姑娘坐了我们家的马车没多久就坏了名声。” 卢紫君本来是个炮仗的性子,若是有人这么说她必定是要说回去的,只是如今毕竟是自个儿理亏,只能灰溜溜的下马车,“婉宁,我家仆从一时性急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望婉宁不要放在心上。” 宋婉宁却没打算跟那仆妇一般计较,“嬷嬷也是关心则乱,你回去好生歇息着,咱们以后相见的时候还多着呢。” 卢紫君应了一声,就这么钻出了马车去。 宋澜见人走了,便从前头钻进了马车里,嘴里还念叨着道,“这个卢家,都是些什么人。明明是她自个儿想搭车,如今却成了我们的错了。” 宋婉宁心里知道宋澜是关心自己,便只朝着宋澜道,“大哥用不着怄气,嬷嬷说的不错,我如今名声不好,今日之后名声只怕更差了。” 宋澜如今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名声如何变差了?” “大哥可还记得,婶婶上山说想求一个儿子。”宋婉宁如今见卢紫君不在,才说起了自己家的家事,“你可知婶婶是如何求子的?” 宋澜蹙着眉,低声问道,“如何求的?” 宋婉宁摆了摆手,无奈道,“她在山上与人私通,谁曾想被查房的师太抓了个正着,京城中的不少夫人都瞧见了,只怕用不着多久京城就能传遍了。到时候,你妹妹我的名声也会变成一滩烂泥。” “什么?私通?”宋澜如今被自己听来的消息惊住了,顿时也明白方才外头卢家的老仆为何非要叫卢紫君换车。 宋澜虽然觉得惊诧,可却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南红秋若是想生子,在别的地方找人不是更为隐蔽,如何跑到那红叶山上去了?那地方全是尼姑,若是想找个男子来只怕是难上加难。再说了,寺庙里人多眼杂,只怕是不便行事罢。” 宋婉宁只耸了耸肩,朝着宋澜道,“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她本给我定了一间厢房,夜半紫君约我去她厢房里搭话,就那么睡着了。谁曾想第二日一早,南红秋和那个男人都出现在我厢房里,她还口口声声说是我害她。等咱们回去了,婶婶只怕还有的闹呢。” 宋澜美色不悦,攥紧了手道,“鬼知道她在搞些什么,只是如今大房二房实在是难看的紧,回去禀告爹爹,分家。” 第134章 闹翻 因得南红秋在红叶山的事儿,整个将军府都被搅的翻天覆地。 南红秋被红叶山的尼姑派人五花大绑的捆了回来,如今京城中的人十有八九都传开了,可谓是丢尽了脸面,连带着整个将军府都没有脸了。 南红秋虽然回了家,可是闹了这么大的事儿,宋瞻怎么能忍耐自个儿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当即叫来了全家人,扬言要把南红秋休弃出门。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也对南红秋十分失望,只盼着宋瞻将她休了再娶一房继室,给宋瞻生儿育女,“老二家的如今做了这样的丑事,实在是不配当我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既然如此,便只能休妻了,也算是给你最后的体面,老二媳妇等回了南府,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南红秋如今却想着就算自己死也要拉宋婉宁下水,只冷着声回道,“老祖宗,如今这事儿另有隐情,儿媳实在是被人陷害的,只等儿媳揪出那个幕后之人,还请老祖宗为儿媳主持公道。若是不然,那些别有居心之人到最后还在逍遥法外。” 一旁的宋瞻却是冷着脸出声,“你如今再怎么被人陷害,总归是跟那小人苟且的事实改变不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日拿着休书回你南府去,咱们好聚好散。” 他和南红秋早就已感情破裂,只是苦于没有理由。如今这么个好用的理由,他又怎么能放过? 南红秋如今跪在地上,神情狼狈,瞧着站在她身边的宋瞻哭诉,“宋瞻啊宋瞻,我为你生儿育女,嫁过来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如今见我受人欺辱,竟然说休妻就休妻。” 宋瞻如今却是铁了心的,只黑着脸道,“你做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儿,就应该被沉塘。我如今还留着你一条命,你就偷着乐吧。” “宋瞻,你当真如此无情?”南红秋眼中含着泪,瞥了一眼站在那头的大房一家,宋婉宁如今站在宋荆旁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南红秋当即朝着宋婉宁出声,“宋婉宁,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一定都是你做的!你说,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宋婉宁还没开口,站在一旁的宋荆已经不悦地出了声,“弟妹既然说是婉宁做的,那便拿出证据来,空口诬赖我女儿,别怪我跟弟妹你过不去。” 南红秋见宋荆如此问,气焰不由得往下落了几分,想了想却还是出声道,“我本想着带婉宁上山好好休沐,谁曾想最后却变成如今这个模样。那红叶山上向来是不准男子进山的,谁曾想竟然有男人进来找到了婉宁的厢房里去,不是她带过来的又还能是什么” 宋婉宁看着南红秋,目光澄澈,“婶婶口口声声说是我害的,莫非这事儿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南红秋听见宋婉宁如此说,自然是明白她不能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口,如今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南红秋见如此,只得看着宋荆歇斯底里,“大哥,如今婉宁还未出嫁,若是我名声坏了,婉宁的名声也会跟着不好。大哥不如替我好好想想办法,救救我的名声,如若不然婉宁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宋荆却是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弟妹毕竟是二房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咱们大房也不能置身事外。为的如此,不如叫了族老前来分家罢了。” 宋荆这话一出,坐在上头的老祖宗和宋瞻都有些惊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宋荆的俸禄一直是供着全家人的,如今若是分了家,日后那些俸禄想必是全都没了。宋瞻瞧着宋荆,只尴尬地笑了笑,瞧着宋荆出声,“大哥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如今母亲在堂,若是分家只怕是会被外头人说嘴的。” “我为了我女儿的名声分家,又有何受人诟病之处?”宋荆如今却是下了决心,目光冷然道,“从前老祖宗和二房如何对婉宁,我也并非全然不知,只是惦记着咱们终究是亲兄弟,是一家子。可是如今这一家人都比外人的算计要多些,我瞧着这表面功夫也不必再做了。以后虽然是分家了,若是母亲愿意跟着我这个大儿子过活,那大房也定然会好好侍奉母亲的。” 宋瞻听到这儿也着急了,忙不迭出声道,“从前那些事都是南红秋这个妒妇做的,实在是不干我的事,如今若是把她休了,咱们一家子还是好好的一家子。” 宋荆见宋瞻不应,便抬出丞相府和当朝圣上出来,“如今婉宁不日就要嫁给丞相,若是不分家,婉宁名声不好,连带着连累了丞相府,只怕圣上知道了是会生气的。若是到时候,丞相专门来叫我们两房分家,只怕到时候闹的便越发难看了。” 宋瞻见如此,越发不好说什么了,目光往坐在上头的老太太身上瞟。 老太太见状,忙从袖子里拿出手帕子开始哭诉,“我如今还没死呢,不孝儿子就要分家,如今这世道啊!等我死了,我要去地底下见见老爷,告诉他这个儿子是怎么对我的。” 宋荆如今知道老太太演戏,却还是出声道,“老祖宗,儿子并无此意,虽然分家了,但是两家的府邸毕竟极近的,到时候来往也方便。若是老祖宗想着,便可以跟着儿子过日子。”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儿过日子,宋荆,你若是敢分家就是不孝!”老太太如今一口咬死了,就是不愿意让宋荆分家。 老太太心里也明白,宋瞻才是她亲生的儿子,如今既然要分家,她定然是不许的。 若是真的分了家,宋瞻日后找继室娶过来,没有沾着威武大将军名号的光,也找不到体面的好人家姑娘。更别说,宋荆的那些赏赐和田产铺子,每年能有多少银钱。 宋瞻见如此,当即朝着南红秋厉声骂道,“你个贱妇,若不是你,大哥如今怎么会要分家?还不快拿着休书滚出将军府!” 第135章 难看 南红秋如今见着宋瞻这副无情的模样,直冷笑道,“宋瞻啊,嫁给你这么多年,只当我是看错人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窝囊,连自己屋里头人被人陷害了,你也不想想替我讨回公道,一股脑子只想把我休弃了。只怕你早就在外头有了相好的,只等着我人走了便接进府来。” “南红秋,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实在是仁至义尽了,谁曾想你这么个妒妇如此爱算计,把我女儿们都拉下水就算了,如今更是想带着我整个二房去死。”宋瞻如今也恼了,当即从袖子里拿出休书来甩在地上,冷着声道,“滚,你现在就滚回你南家去。” 南红秋如今,也实在没了法子,只得站起身来将地上的休书捡了起来,瞅着众人凄然道,“你们宋家人一个个都这样心狠手辣,目中无人。只等着日后,我定然叫你们付出代价。” “婶婶不如先管好自己。”宋婉宁站在一旁,难得的出声,“如今我只是将军府大房的女儿声誉都如此受损,可想而知,婶婶的亲女儿绣姐姐和诗妹妹,在夫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南红秋愣了半刻,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女儿。如今她的名声坏成了这样,连带着两个女儿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本想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竟然不想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南红秋心中愤懑,却还是抬头朝着宋婉宁道,“我两个女儿自然是不会嫌弃我的,只等我翻起身来,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南红秋说着,便甩手离开了将军府。 南红秋走了,二房的人便只剩下宋瞻一个了。 宋瞻这些年来纳妾不少,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些妾室总是怀不了身孕,如今宋瞻的二房,竟然是一个儿子都没有。 宋荆瞧着宋瞻和上头的老太太,坚定地出声,“老祖宗,二弟,如今这个家是一定要分的,只等我这几天叫了族老过来分财产。如今,大房可要开始物色新的宅院了。只等分完了家就搬过去。” 老太太如今被宋荆这副态度给激怒了,抬起一旁的茶杯便往地上砸去,里头的茶水流满了一地,“滚,要分家就滚,不孝子,你等着叫京城的人说你得了权势便放弃孝敬年迈的母亲罢了。” “儿子退下了。” 宋荆带着宋澜和宋婉宁就这样离开了潜前厅,如今二房门庭冷落,当家主母又被休弃了,这大宅院总是得有人撑起来的。 老太太如今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也只觉得头疼,低着声道,“瞻儿,如今咱们孤儿寡母,得快些给你找个继室生儿育女才是要紧事。” 宋瞻应声,“母亲说的是,如今儿子就在京城官宦人家的嫡女里挑一个品貌俱佳的娶过来给儿子延续香火。” 老太太听了也只点点头,又朝着宋瞻道,“如今大房那没良心的一门心思要分家,既然如此,你便做好准备,只等着族老来了叫他们知道宋荆是何等的狼心狗肺。若是如此,咱们便能多分些财产。” 宋瞻也连连点头,如今若是不用计,这将军府的财产他们二房只怕都分不到多少。 宋瞻是个文官,俸禄有限,从前南红秋也不善经营铺子,将军府靠的向来是从前留下的家底和宋荆用军功换来的赏赐。如今若是分家也分不到什么钱,日后的日子只怕是要大打折扣。 从前南红秋算计宋婉宁,将她嫁到了忠平侯府。宋婉宁的嫁妆是宋荆管的极好的,南红秋也不好染指。只是那宋婉宁的聘礼,南红秋却是全数都私吞了的。 虽然宋瞻和老太太从前也是跟着享福了的,只是如今南红秋算计的出了岔子,两人生怕宋荆会记恨,便恨不得将南红秋的嘴堵死跟她划清界限。 南红秋自打从将军府出来,便想着要去瞧瞧自己的两个女儿。徐妈妈是跟着她多少年的老仆了,如今见着南红秋低沉的模样,也免不了安慰,“太太,如今虽然从将军府出来了,可太太的两个女儿向来都是极为孝顺的,定然会跟太太一条心的。” 南红秋连连叹气,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如今我的名声都臭成这样了,从前那些我闺阁里便认识的手帕交,如今只怕是避我如蛇蝎。我的两个女儿,只怕是也要受我牵连。绣姐儿在王家过的本来是不错的,如今若是因为我的事儿被夫家不耻,那便是我对不住她了。” 徐妈妈在一旁,低声附和道,“太太向来都是对两个姑娘都好的,如今不过是出了岔子,若是绣姐儿能助太太找回清白,将那宋婉宁拉下马来,一切便都跟着好了。” 南红秋听见徐妈妈如此说,当即便攥紧了拳头,冷然道,“那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若是没有人帮她,我定然是不信的。竟然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还将我诗姐儿害成了这样,迟早有一天,她会付出代价的。” 徐妈妈连连点头,眼见着马车就到了王家。 徐妈妈从马车里下去,朝着王家的看门小厮出声道,“快去通报你们二奶奶,就说是二奶奶的老子娘来了,叫二奶奶快些出来接人。” 这小厮见徐妈妈穿的不错,那马车也鲜亮,便应了一声进门去叫人。 南红秋正想着和宋婉绣好好哭诉一番,谁曾想等来的却是别的消息,小厮站在门口,朝着徐妈妈出声道,“妈妈,实在是来的不巧了,我们奶奶如今出门去了,现在这个时辰不在府里。” 徐妈妈见状,也不愿意放弃,只又出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二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脸上连连堆笑,“小的实在是不知。” 南红秋见状,也没了别的法子,便叫来的徐妈妈打算走人。谁曾想,这时候采买的小丫鬟从外头就要进府里头。 那丫鬟是宋婉绣的贴身丫鬟,徐妈妈一眼便瞧了出来,当即出声道,“山楂,我们太太在这儿,你还不快些过来答话。” 第136章 闭门 在王家门口的宋婉绣贴身丫鬟山楂见着了南红秋,虽然想着偷偷摸摸进府去,可惜就此被徐妈妈叫在了跟前,不得已才往南红秋跟前走。 山楂朝着南红秋福了福,缩在马车一旁,低着头小声嘀咕地喊南红秋,“太太。” 南红秋盯着山楂,颇有些当家主母审问的气势,“绣姐儿去哪儿不带着你?怎么今日见你一个人出门去了?” 山楂低着头,慢吞吞地说着话,“奶奶身子不爽,叫奴婢出去府外头给她采买些东西。” “身子不爽?”南红秋听了这话当即蹙眉,“方才那看守的小厮不是说,你们奶奶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 山楂听到这儿,立刻便慌了神了,忙不迭给自个儿找补,“是是是,我们奶奶出门去了。奴婢这几日做错了事儿,奶奶一生气便不叫奴婢近身伺候,出门都只带着葫芦了。奴婢不想在太太跟前丢了面子,这才说了谎。” 山楂和葫芦都是宋婉绣的贴身丫鬟,当年跟着宋婉绣一块陪嫁到王家的。若是说山楂自己做错了事不得待见,那南红秋是不信的。 就这么想着,南红秋便知道了,府邸里的宋婉绣只怕没有出门,只是因为她如今被休了,还坏了名声,宋婉绣在夫家不想见她。 南红秋如今生了大气了,朝着山楂便怒骂道,“滚进去告诉宋婉绣,只当我没生过她这个不孝女,老子娘来了都被她堵在门口不愿意迎进去,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也不见得她能有什么好名声。” 山楂见状,只好连连称是,很快便一溜烟地跑进府里去了。 徐妈妈站在南红秋身侧,出声劝慰,“只怕这事儿有什么误会,太太若是这么跟家里的姑娘说话,只怕姑娘听见了要生气伤心的。” 南红秋疲惫地闭上了眼,神情怨怼,“不是我想说,实在是这个女儿不孝顺,这样的不孝女,还不如当初刚生下来就淹死在臭水沟里。” 徐妈妈也连连叹气,跟着南红秋一路往南府去。 徐妈妈是跟了南红秋几十年的老仆了,南红秋如今心里不大痛快,张口便说着自己的委屈,“我这些年,为了这两个女儿付出了多少,谁曾想回过头见我被人陷害了,竟然一个都不愿意施以援手。若不是为了她们,我哪里用的着去当一个毒妇,日日算计宁姐儿。我不就是为了让她们嫁的好点儿,日后在夫家日子过的更顺畅吗?如今见我不得势了,一个一个都如此狼心狗肺。” “太太也别太生气,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两个姑娘在夫家估摸着日子也不好过。”徐妈妈见南红秋想不通,也出声劝慰,“只等着风头过了,两个姑娘毕竟是太太亲生的,定然会为太太好的。” “但愿如此吧。”南红秋说到这儿,便闭上眼假寐。 一旁的徐妈妈想了想,朝着南红秋出声道,“大娘子可觉得,自打宋婉宁和离之后回了将军府,咱们计算她什么都能被她一一化解,甚至还会反噬到咱们自个儿身上,莫非这宁姐儿有什么世外高人在指点?” 南红秋听了徐妈妈这么说也觉得奇怪,“想当初宁姐儿没嫁人的时候,虽然性子倔了些,却总归是在我的手掌心的。不知道可是嫁过一回,胆子也跟着肥了,心也细了,若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 “旁的不说,就说近来这两件事,当初肚兜那事儿可是亲眼看着万无一失的,最后竟然被翻了个面儿,变成了诗姐儿的。”徐妈妈越想越觉得奇怪,“后来这回红叶山上的事儿,宫里的公主都出手了,谁曾想最后还是这样,恐怕凭借宋婉宁一人之力做不到吧?” 南红秋也觉得徐妈妈说的有道理,只屏息凝神道,“只怕是她那个未来夫君在帮着她做事罢了,早就听说丞相手眼通天,京城遍地都是眼线。” 徐妈妈想到这儿也是忧心忡忡,“太太,这丞相在京城中的势力连将军府都难以抗衡,他如今在官家面前也是炙手可热,只怕咱们不好再对宋婉宁下手了。” 南红秋如今提起宋婉宁气的直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便先不要轻举妄动,只等着日后的机会。殷易臣如今爬的越高,日后摔的越惨。只等着看他日后零落成泥,便是咱们报仇雪恨的时候,我不信殷易臣能护着宋婉宁一辈子。” 徐妈妈也连连称是,又给宋婉宁出主意,“如今忠平侯府看宁姐儿只怕是也恨的牙痒痒,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太太不妨借着诗姐儿这条线和忠平侯府联合,日后也方便行事。” 南红秋觉得徐妈妈说的有理,只低声道,“徐妈妈下去安排罢了,等我回南家站稳脚跟,日后定然将宁姐儿欠咱们的一一讨要回来。” 将军府没两日就叫来了族老,给大房和二房分了家。 将军府的府邸大房和二房的地界本就分得开,如今只消将那连通的砖门堵死,便和两家门户没什么区别。 老太太和宋瞻见宋荆分家的意思坚决,便也没法子再纠缠了,本想着多分些财产也是好的。谁曾想宋澜这个泼皮无赖死守着,生是靠那三寸不烂之舌让二房一点便宜都没沾着。 分了家,宋荆很快便在大房的府邸重新打了一道大门,自此将军府的大门便挪了位置,从前的大门就此变成了宋府,气派也大不如从前了。 眼见着宋婉宁的成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将军府也热闹了起来。宫里宫外虽然也有不少人说酸话,觉得宋婉宁一个二嫁妇竟然还能嫁给殷易臣,宋婉宁实在是吃了天上掉下的馅饼才会有这样的福气。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外人再说什么二人不般配的话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宋婉宁日日在府邸里准备嫁妆,虽然从前嫁过一回,可嫁忠平侯府的时候她年纪尚小,嫁妆中的绣品都是南红秋上街买来的。 宋婉宁如今,却也和大多数的新娘一样,给自个儿绣起了绣品。 谁曾想没一会儿,宋荆便来了她的院子,神情郑重,“婉宁,你来,爹有话跟你说。” 第137章 前夕 宋婉宁放下手里的绣品站到了宋荆的跟前,朝着宋荆出声,“父亲,您有什么话想跟女儿说?” 宋荆叹息一声,瞧着宋婉宁出声,“丞相府高门大户,比起忠平侯府也要高出不少。虽然你从前嫁的是有爵之家,可是如今嫁的是位高权重的殷易臣。殷家家世复杂,你日后免不了要和殷家人打交道。你如今长大了,自己心里也有主意,只是终归是万事小心。” “我明白的父亲,女儿一定谨记在心。” 宋婉宁心里清楚,宋荆担心她在殷家的家世中无法脱身,只是如今,她也没什么好法子告诉宋荆让他相信自己,一切的话只能等她日后日子过的好了,才能让宋荆放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殷易臣是个高官,可终究咱们家也差不了殷家多少。婉宁嫁给丞相,配的绰绰有余。近日来爹爹听见京城中的风言风语,婉宁自是不必放在心上。”宋荆提起这事儿来也觉得生气,只闷声道,“他殷易臣不过是皮相不错罢了,如何跟咱们秀外慧中的婉宁相提并论。他名声又臭,能娶到婉宁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宋婉宁见宋荆如此疼爱自己,心中一阵感动,只笑着出声道,“父亲说的对,我嫁给丞相是他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若是日后他对你不好,只管回来家里说,父亲替你讨回公道。”宋荆看着宋婉宁,叹息道,“父亲既然能让你和离一回,也就能让你和离第二回。” 宋婉宁轻轻应声,看着宋荆颇为动容。 前世宋婉宁一辈子都在忠平侯府蹉跎,也没来得及和宋荆像这样说话,宋荆更是不曾看着她出嫁,也没说过如今这样熨帖的话。如今宋婉宁听了,却是叫宋婉宁心里一阵感动。 “好了好了,也是大姑娘了,父亲还要去帮你看府上给你备下的嫁妆怎么样了。如若不然,被殷易臣比下去了可不行。” 宋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宋婉宁的院子,让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宋婉宁心里一阵温暖,殷易臣送来的聘礼排山倒海,堆满了整个院子都放不下。这些聘礼叫隔壁的二房瞧见了也酸的可怕,若是没有分家,这些聘礼便也有他们的一杯羹,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殷易臣送来了如此多的聘礼,宋荆更是决心要给宋婉宁添置丰厚的嫁妆,叫她能在丞相府体面的过日子。 宋婉宁心里清楚宋荆对他的疼爱,终于还是坐回去捣鼓自个儿的绣品。 谁曾想还没过多久,宋澜又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院子。 宋澜见她忙着刺绣,便有些不悦地坐在身侧道,“你是咱们将军府嫡出的女儿,哪里用的着捣鼓这些,这些自然只有下人去做。” “大哥,女儿家的绣品当自己绣的,我也不是都绣,哪里绣的过来那么多。只是如今闲着没事儿,这才绣些东西。”宋婉宁无奈地瞥了一眼宋澜,淡淡出声道,“大哥来这儿,是有什么想说的?” 宋澜挑了挑眉,瞧着宋婉宁直道,“殷易臣这个人,心眼极多,手段也多,没人能在他手里头占便宜。当初哥哥劝你别嫁,你不听,日后若是受苦了,别怪大哥没提醒你。” “哥!”宋婉宁放下手里的绣品,瞧着宋澜不悦道,“你若是来了只是为了说这些酸话,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宋澜见宋婉宁瞪着他,只笑着解释,“我是想说,你虽然嫁给了他,可还是咱们宋家的女儿。日后若是在丞相府过的不好,只管回来告诉爹和我,我们自然是会为你做主的。” “方才爹爹才来说过一回,我知道了大哥。” 宋澜平日里虽然和宋婉宁打打闹闹的,可终究还是亲兄妹。宋澜如今心里,还是挂念着宋婉宁的,生怕她在丞相府受人欺负。 “你知道就好,别什么事儿都自个儿藏在心里。”宋澜目光微沉,“从前的事,你就瞒了许多。若非是我细细的去查,也不会知道你在将军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听了宋澜这话,宋婉宁却有几分惊讶了,“大哥……你竟然去查了?” “你以为若不然,爹爹为什么笃定了一定要分家?不就是因为知道你受的委屈?”宋澜伸手拍了拍宋婉宁的肩头,叹息道,“你这个闷葫芦的性子不知道随了谁了。” 宋婉宁笑而不语,缓了缓才出声道,“我知道了,我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定然会说的。再说了,我的父亲是当朝威武大将军,我的大哥也是军中的少将,谁敢欺负我?” “是是是,没人敢欺负你。”宋澜瞧着宋婉宁,神情无奈。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宋澜正要走,只听自个儿身边的朱雀忙慌慌地从外头跑进来,朝着宋婉宁出声,“姑娘,丞相派人给姑娘送嫁衣来了。” “嫁衣?”宋婉宁如今却是有几分哑然的。 如今京城成亲的夫妻,嫁衣一般都是新娘自己备下,如今竟然还有这样新郎给新娘备下的。 宋澜倒是站在一旁,蹙着眉头道,“他知道你的嫁衣尺寸吗?就叫人给你备下了。” 朱雀在一旁忙不迭出声,“丞相派来的人说这嫁衣是几个月前照着咱们姑娘的衣服尺寸做的,只等着姑娘试一试,若是不合适便叫京城里的绣娘趁着有机会改一改。” 宋澜却从这话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几个月前?莫非几个月前他便跟你暗通款曲,知道了你衣服的尺寸?” 宋婉宁心虚地摇了摇头,只看着宋澜出声道,“我哪儿知道他从哪儿晓得我衣服的尺寸,只是如今衣服既然送来了,那我便试一试也不吃亏。大哥你说是吧?” “好吧,你自个儿看着办。”宋澜无奈地摇了下头,“我如今真是管不了你了。” 宋婉宁轻笑一声,朝着后头抬着箱子的人道,“抬到我房间里去罢了,我试一试这衣服合不合身。” 第138章 嫁衣 宋婉宁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将殷易臣送来的嫁衣换在了身上。 宋婉宁从前也穿过嫁衣,只是那时候她在将军府,身边又无父兄,一切都是南红秋打点。南红秋为了体面给她找了绣娘做了一身,虽说也是中规中矩的符合官家女子嫁衣的规格,只是那嫁衣远远没有如今这件好看。 如今殷易臣派人送来的这件嫁衣料子用的是上好的云锦,描金勾勒着金彩的鸳鸯图案,流云纱的苏绣凤凰腰带缠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衬托得她像一个画中下凡的仙子。 宋婉宁身边的两个丫鬟见着了宋婉宁穿着嫁衣的模样也连连惊叹,“姑娘,你穿着这身衣裳,简直惊为天人。这天底下恐怕没有更比姑娘好看的新娘了。” 宋婉宁微微一笑,看着两个丫鬟道,“这嫁衣极为合身的,去告诉丞相府来的小厮,不用再改了。” 朱雀应了声,笑意盈盈地跑出了门去。 宋婉宁穿着嫁衣走到了门外,看着院子里的宋澜出声道,“大哥瞧瞧,这嫁衣极合身的,可见丞相是花了功夫的,不是随便找一件衣服便来搪塞了我。” 宋澜见着自家妹妹如此漂亮,心里也是一阵骄傲,只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只轻轻撇了下嘴,“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如若不然,咱们家可不愿意把你嫁给他。” 宋婉宁自然是知道宋澜是什么性子,也不和宋澜辩驳,就这么等着。 宋婉宁倒是一点都不急,如今万事具备,只等着礼成的那一日。 宋婉宁出嫁那一日,满京城的勋贵都来了。虽然官员见了殷易臣如同猫见了老鼠,可还是想讨好一下这个朝廷权臣。既然殷易臣不好讨好,但是他新娶的夫人却还是有机会的。 观礼的人不少,只是也有几户人家没来人。 忠平侯府的王夫人下令不准前去观礼,整个二房二房如今为了避嫌更是不跟将军府有什么牵扯,倒是大房的费碧云还跟将军府有些来往,自然也就愿意前往。 而宋婉诗如今,自打知道了宋婉宁的婚事,却是在温廷柏的澜庭院里气极了。 如今她虽然是温廷柏的柏二奶奶,只是她就此坏了脸,和温廷柏的关系僵硬的如同冰雹一般,两人见面便是瞬间就怒骂起来。 温廷柏甚至从来不进来她这院子里看一眼,若不是因为宋婉宁,她如今日子又怎么能过成这样。宋婉诗想到这儿,气愤地伸出拳头去在桌上捶打,冷然道,“宋婉宁竟然就这样好生生嫁给了丞相,叫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宋婉诗的贴身丫鬟牡丹和芍药随着她一路陪嫁到了忠平侯府,见着她如何从尊贵貌美的嫡小姐,变成了如今这个被厌弃的模样。 芍药见宋婉诗心绪不定,终究还是出声劝说,“奶奶,如今宋婉宁嫁给丞相的事已经成了定局,如今说什么只怕是也没用了,倒是不如奶奶好好过好现在的日子。如今柏二爷日日在妾室的房中休憩,一日也未曾来过奶奶的院子。” “叫他来能有什么用?也不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宋婉诗冷笑一声,却还是看着牡丹道,“柏二爷一天不见人,如今是跑到哪儿去了?” 牡丹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 “八成是跑去看宋婉宁去了。”宋婉诗说到这儿心里越发气了,“温廷柏也是个没骨气的,当初和崔萧潇那样子对宋婉宁,如今竟然又反悔了。如今反悔又能有什么用。” 宋婉诗正说着,又想起了如今在忠平侯府的崔萧潇,忍不住问道,“当初那个温廷柏的妾室崔萧潇这么嚣张跋扈,现在是到哪儿去了?” “听说她不小心没了孩子,又给柏二爷下了不能生育的药,被柏二爷罚去做烧火丫头去了。”芍药在一旁告诉了宋婉诗崔萧潇如今的下落,只低着声道,“听说如今,只要柏二爷在外头受气一回,便要拿她出气一回。” “想当年她是个妾室却过的那般风光恣意,若不是因为宋婉宁,只怕如今还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好日子。只是不知道她如今恨不恨,想不想为自己报仇。”宋婉诗如今倒是想起了温廷柏这个妾室,只轻笑着道,“牡丹去把她叫过来,若是她愿意帮着我,我日后倒是不介意庇佑她些,叫她莫要再遭受温廷柏的毒打了。” 牡丹应声,又瞧着宋婉诗道,“奶奶,如今家里的太太正受了诬陷被休了回了母家,不知道姑娘可要回去瞧瞧?” 宋婉诗如今对南红秋心里还是有气的,若非不是因为南红秋,她也不会只能嫁给温廷柏。如今她又毁了容,更是没法子再像宋婉宁一样和离再嫁,“算了,她既然被人诬陷了,我如今更是应该避嫌,如若不然,日后只怕是又多了一道温廷柏拿捏我的把柄。” 牡丹应声,出门去给宋婉诗找来了崔萧潇。 崔萧潇如今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容光,因常年吃不饱又被温廷柏殴打,她如今狼狈的连个奴仆都不如。 崔萧潇早就知道宋家的嫡女要嫁过来,只是不知道这个嫡女找她做什么。 宋婉诗打量着崔萧潇,只低声地询问道,“你就是崔萧潇?” 崔萧潇点了下头,下意识往后头缩了缩,“奶奶,奴婢如今只是火房的一个烧火丫头,跟柏二爷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已经。” 宋婉诗瞧着崔萧潇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只是如今她容貌尽毁了,笑起来也是瘆人,“我今天叫你来,不是要责问你。你也知道,宋婉诗是我的堂姐,如今嫁给了当朝丞相,可谓是风光无限。想当初堂姐在忠平侯府的时候,崔姨娘日子也是过的不错的,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如今向来实在是叫人唏嘘啊。” 崔萧潇不懂宋婉诗是什么意思,连忙低下头道,“当初是奴婢有眼无珠,挑衅主母,这一切都是奴婢罪有应得。” 第139章 成亲 “我今个儿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崔萧潇说的话叫宋婉诗不悦,只冷着声道,“看见我的脸了吗?便是宋婉宁害的。她如今过着这样的好日子,叫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我叫你来,是想听你说说宋婉宁从前在府上的所作所为,好找到机会报仇雪恨。” 崔萧潇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宋婉诗如今面目狰狞,就算是化了妆容,也掩盖不住脸上的老态和沟壑,若是跟这样一个女子同床共枕,只怕是要半夜被吓死的。 崔萧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是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宋婉诗虽然已经不耐烦了,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如今既然倒霉成这样,定然也有宋婉宁的推动,若是你愿意跟我联合,那我以后能把你接到我院子里来。虽然没有别的用处,可总归温廷柏不会拿你出气了。” 崔萧潇如今听了宋婉诗的话也有些心动了,只看着宋婉诗低声说起了过去的事儿,“我当初开了一家胭脂铺子,谁曾想后来竟然倒闭了欠了很多钱。最后一打听,竟然是宋婉诗接受过去做生意了。如今那家铺子生意极好,若非是宋婉宁动手脚,那家铺子如今也是忠平侯府手底下的产业。” 崔萧潇如今说起这事儿也是生气的,只是她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就算是恨也没法子去找宋婉宁报仇,“现在想来,我那个铺子只怕是宋婉宁下了手,如若不然,那样好的东西,怎么会亏本?” “她竟然做出了这种事儿?”宋婉诗如今惊讶地瞧着崔萧潇,听了这事儿又觉得惊喜。 日后她只怕是能拿这件事做做文章,“萧潇妹妹,你如今实在是辛苦,我马上叫手底下的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日后就住在我这院子里,万事都有个照应。” 崔萧潇听见宋婉诗如此说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应下了。 宋婉诗正在忠平侯府密谋着如何能让宋婉宁倒霉,而另外那头的将军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整个将军府都挤挤攘攘的,时辰刚到,殷易臣便带着八抬的大花桥上了门来。 他一袭红色婚袍越发衬的人丰神俊朗,清俊飘逸。如此,更是让那些平日里喜欢他的官家小姐看红了眼,又只能暗暗遗憾就此没了机会。 宋婉宁穿着绛红色的婚服,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门来。 宋澜先是拦了一阵门,可奈何帮着他的官家子弟全是内奸,个个都想讨好殷易臣,没一会儿就放了人进门去。宋澜想起殷易臣那颇为得意的笑容便攒了一肚子的气。 宋澜带着一肚子的气站在一旁,谁曾想,却见到了卢紫君站在外头鬼鬼祟祟地朝他这头瞧。 宋澜挑了下眉,想起前些日子自个儿对卢紫君的不客气,如今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只是卢紫君家里的妈妈说话实在是难听,倒是也怪不得他。 宋澜正这么想着,没曾想卢紫君已经到了跟前来了,就站在她旁边几步等着看新娘子从里头出来。 宋澜见着卢紫君,只淡淡出声嘲讽道,“卢姑娘如今竟然敢来我将军府,不怕我将军府连累了你的名声?” 卢紫君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只瞥了一眼宋澜道,“那日是我对不住婉宁,如今来看她成亲,还请宋郎君高抬贵手,饶了我前几日的过错。” 宋澜见卢紫君如此说,也不再去理会她,只将头扭向一边去,“既然如此,那便罢了,还望卢姑娘日后管教好自家的下人。” 卢紫君低着头连连称是。 跟着卢紫君一起来的丫鬟如今却是惊了,平日里卢紫君总是一副怼天骂地的炮仗模样,谁若是说她一句,她必定要回骂三句的。谁曾想如今被人嘲讽了竟然还会道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澜见卢紫君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便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两分过分了,只出声道,“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卢姑娘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也是应该的。那日我言语刺耳,还请卢姑娘见谅。” “家里的嬷嬷说话不好听,宋大哥维护婉宁也是应该的。”卢紫君听到这儿涨红了脸,只低着声道,“那日……那日我回去之后,已经教训过家里的嬷嬷了。” 卢紫君的小丫鬟看到这儿,终于明白了过来。她家的姑娘,如今只怕是看上了宋澜,这才表露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奈何宋澜向来是个神经大条的,没看出卢紫君的态度有何不妥,便只静悄悄地站在一边,等着里头的丫鬟迎了新娘子出来进花轿。 没过多久,一身大红喜服的宋婉宁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了门来,她站在院中,大红色的盖头盖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只瞧见了自己的脚下。 没一会儿,宋婉宁便瞧见了一双镶嵌着烫金绣线的黑色靴子。 虽然没有瞧见人,但是宋婉宁心里知道,这是殷易臣。 宋婉宁正想着,只听见殷易臣低低的出声,“这身衣服很衬你。” 宋婉宁低笑不语,红绸缎被递到了宋婉宁的手里,她跟着前头的人一起往前走,很快便被引进了花轿里。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就这么朝着丞相府去了。 殷易臣的亲生父母早些年便双双去世了,他打小跟着殷府的大房一家过活。只是自打殷易臣当上了丞相,和殷府也没了什么来往,倒是殷府的人,瞧见殷易臣如今官运亨通,便想方设法的想跟殷易臣疏通关系。 只是奈何,殷易臣是个油盐不进的,从小也没吃多少亏,如今分门别院了更是理都不愿意理会殷家人,只是殷家人总归是不甘心的。 如今殷易臣大婚,看在面子上也终究得和殷家来往,殷家人抓住了机会,来了丞相府便摆起了本家人的架子。 殷家大房的太太一早便开始给殷易臣招呼起了宾客,忙里忙外的还不忘抽出空来叮嘱,“门口的火盆烧旺些,这样新娘子才有福气。” 第140章 修罗场 殷家的宅邸也在京城,殷易臣的伯伯殷启庆娶了夫人吴君柔,一家子生了两儿一女。 如今都在朝为官,可惜官运不济,到如今一家子也没个高官。若说最出息的孩子,当属殷易臣无疑。可惜早些年殷易臣自打做了官便买了府邸搬出了殷家,孤身一人住在丞相府,和殷家彻底没了什么来往。 只是殷家又怎么舍得放弃殷易臣这么好的亲戚,即使一家子当初做了许多对不住殷易臣的事儿,如今也要厚着脸皮过来,只当是殷易臣的长辈,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关系好向来很好的模样。 如今吴君柔更是一副丞相府当家主母的做派,趁着殷易臣不在,在丞相府拿了十足十的款儿。 一边管着丞相府的宴请宾客的事儿,一边又管着新娘子进门的火盆烧的旺不旺。 如今虽然新娘子还没有接回来,殷家的族老们见着了吴君柔这般为殷易臣忙上忙下,便做起了主想让殷易臣和大房破冰。 殷家的族老当即朝着吴君柔出声,“君柔向来是个懂事的,易臣小时候若不是她带大,如今哪里能得来今日的风光。依我看,让启庆和君柔代替灵位受新人的跪拜也是使得的。这孩子,如今就算是当上了丞相,身上流着的也是殷家的血。” 吴君柔听了这话可谓是心花怒放,可转念又想到殷易臣回来只怕是要大发雷霆的,便又装模做样地瞧着殷家的族老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还是不要了吧,这孩子心里还是怪我呢。我要是真坐上去了,只怕孩子回来生气,这大喜的日子,别闹了什么不愉快才好。” “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就算你当初有不对,如今也该翻篇了。”族老见着吴君柔不敢坐在位置上,当即便出声道,“正好趁着这大喜日子,和易臣重修旧好,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日后有来有往才像话。” “这样真的能行吗?倒是希望那孩子心里不要怪我才好。”吴君柔摸了摸自个儿的钗环,模样倒是还算整齐,半推半就地坐上了受新娘子和新郎官跪拜的椅子上。 没过多久,结亲的队伍便已经浩浩荡荡的回来了,门口挤挤攘攘地都要见新娘子。宋婉宁从花轿里下来,小步小步地上了台阶,只听旁边的妈妈出声道,“新娘子跨火盆——” 宋婉宁抬高脚步从火盆上跨过去,随着门房的妈妈引领着往前走。 而殷易臣,则是走在她的身侧,两人隔得不远不近,新郎新娘一同往里走,缓缓走到了丞相府的正厅。 宋婉宁如今虽然盖着红盖头,却明显的察觉到如今的气氛不大对劲。旁边的看客没什么声音,而自个儿身边的人,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 宋婉宁不知道如今发生了什么,只听得殷易臣冷笑了一声,“伯伯和婶婶,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上头的吴君柔瞧见殷易臣的脸色不大好看,登时便笑着要站起身,“我早说了我坐这儿不合适,族老非让我坐这儿说我也是坐得的,我就说你回来了肯定不高兴,我这就让人把你父亲母亲的灵位搬回来。” 坐在一旁的族老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朝着一旁的殷易臣低着声道,“易臣,你婶婶这么多年养你到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位置她也是坐得了的。你竟然当着这么多的宾客下了她的面子,叫她日后怎么驾驭下人,管家做主?” 还没等族老说完,穿着大红喜服的殷易臣已然打断了族老,皮笑肉不笑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族老当真要这般跟我作对?” 殷易臣如今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可已经是朝堂上杀伐果断的权臣,平日里给四五十岁的老臣施压,连眼都不眨一下。他如今,明显是生了大气了,站在后头的宾客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族老也涨红了脸,在一旁自顾自的生气。 眼见着二人僵持着,坐在上头的吴君柔迅速站起身来给自个儿解释,笑着朝二人道,“都别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都怪我心里没有分寸。我站起来了,叫手底下人将易臣的灵位送回来,这事儿便解决了。” 殷易臣到这儿,周身的气息依旧凛冽,只瞧着吴君柔一字一句道,“日后还请婶婶看清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己的位置,不要乱坐。”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婶婶失了分寸,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事了。” 吴君柔一味的做小伏低,倒是显得是殷易臣蛮不讲理。不过他在京城的名声向来不好,还有冷面丞相这样的称呼,殷易臣向来不放下心上。 没一会儿,灵位重新挪了回去,殷易臣和宋婉宁才照着规矩拜了天地。 宋婉宁很快便被送到了殷易臣备好的院子里,她坐在卧房里静悄悄地等着殷易臣在外头宴饮宾客。 宋婉宁身边的朱雀和彩雀怕她饿着了,从小厨房里给她带了不少吃食放在了卧房里。 朱雀朝着宋婉宁出声,“姑娘,外头的客人可多了,丞相只怕很久才能过来,姑娘不妨靠着休息会儿。” “规矩总归是不能坏了的。”宋婉宁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喂进了嘴里小口小口地吃着。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朱雀和彩雀怕丞相忽然过来,只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姑娘,奴婢两个先出去了,就在外头候着,姑娘若是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叫奴婢们。” 宋婉宁应了一声,两个丫鬟出了门去,留下宋婉宁一人在屋子里百无聊赖。 宋婉宁等着无聊了,便掀了盖头四下瞧了瞧,如今这个卧房比起宋婉宁来瞧过时又添置了不少东西,比从前还要精致不少,想来是殷易臣是下了功夫的。 正这么想着,只听着门外有动静,宋婉宁赶忙拉了红盖头重新给自己盖上。 只听门吱呀一声,脚步声从宋婉宁的耳畔传来,紧跟着是殷易臣低沉的嗓音,“等的这么老实?” 第141章 洞房 宋婉宁坐在床榻上没说话,她看着自己揉搓在一块的手等着殷易臣来给她掀盖头。 “头上戴着这么重的冠不累吗?我还以为你会把它摘下来。”殷易臣凑近了些,弯腰将宋婉宁的盖头掀开,露出她今日的模样。 绯红的嫁衣映衬着红唇皓齿,千娇百媚之间又不失灵动,她的目光落在殷易臣的身上,透出点点笑意,“如今规矩如此,这规矩守了,才能百年好合,我便等一等也无妨。” “夫人如此为我考虑,为夫很高兴。”殷易臣将宋婉宁头上的盖头拿下来,又帮着她将头上的发冠摘了去。 淡淡的酒气传过来,宋婉宁闻着却不觉得反感,却还是低着声问道,“你喝酒了?” “喝了几杯,不妨事。”殷易臣坐在宋婉宁身侧,淡淡解释道,“那些个官员竟然趁着这样的大日子给我灌酒,只怕是日后这顶乌纱帽不想戴了,我过几天去找茬就知道怕了。” 宋婉宁听见殷易臣如此说只觉得有几分好笑,瞧着殷易臣无奈道,“只怕也没几个人敢灌你,是你自己想喝罢了。” 殷易臣一愣,周身松懈下来,和宋婉宁依偎在一起,缓缓出声道,“今日,是不是吓着你了?” 宋婉宁轻轻点了下头,“是有些,不过我没放在心上,等着你回来跟我解释。” “我和殷家人的关系向来都是不好的,今日是我大婚之日,没想到婶婶一家竟然占了我父母的位置想让我跪拜他们。”殷易臣想到这儿,右手悄悄握拳,低着声道,“他们不配,我自然是不肯拜他们的。只是今日本是你我大婚,竟然多了这样的不愉快,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也高看了他们一家的脸皮。” 宋婉宁知道殷易臣的为人,只伸出手去,覆在殷易臣的手背上,低着声道,“我懂你,从前在将军府,我和二房一家都是戴着面具过活的人,如今就算是让我拜他们,我也是不愿意的。可想来,你与殷家的,只怕不仅仅只是不和罢了。既然是不和,不愿做的事自然是不该做的,你就不该忍着,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互相揪着对方失礼之处不放。” 殷易臣反手握住了宋婉宁,只看着她出声道,“婉宁,这诺大的丞相府,有了你才成为了一个家。你如今嫁给我,只怕少不了要和殷家人周旋。” “我在家的时候,和将军府的二房也相斗,不过那时候在家已然撕破了脸,说话也难听。如今不过是换个法子,当笑面虎罢了。无妨,这我还是会的。”宋婉宁笑着回应,“从前你能护着我,如今我也能帮着你,前头再难总能走下去的。只是如今,你不如跟我说说,和殷家的过往,我日后做事也好有个分寸。” 殷易臣叹息一声,说起了自个儿的身世,“当年如今的圣上登基时,先帝的几个儿子都争这太子之位。我父亲拥立的是如今的圣上,却不想被对手暗害。母亲当初怀了弟弟,已经将近临盆,吴君柔来看母亲,假装不小心说漏了嘴,害我母亲流产,一尸两命。吴君柔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如今虽然没有拿她怎么样,可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宋婉宁听的殷易臣如此说,也有些心惊,却不敢打断殷易臣,只听得殷易臣继续道,“我一下子没了父亲母亲,在府邸里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吴君柔和殷云庆见我不听话,在府里喊吴君柔是杀人凶手,他们便叫人将我关在了府邸外头。我一路走,竟然还被夺嫡的皇子派来的杀手追杀,过了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婉宁。”殷易臣回忆着那日的时光,竟然也能难得的笑出声来,“你那时候穿着雪白的袄子,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是我死了,天上的神仙派来接我的仙女。我当时想,人死了应该去地府,不应该去天上。难道是上天可怜我,竟然让我死后也能去天上当神仙了。后来圣上即位,感念我父亲的功德,在朝堂上问我的下落。殷家人怕圣上怪罪,这才把我接了回去。” 宋婉宁听见殷易臣的身世,免不了要心疼,她曾经也在将军府寄人篱下,明白这种感受,“在殷家过日子,应当很不好受吧?” 殷易臣轻点了下头,笑着道,“吴君柔有两个儿子,都很调皮,总是变着法的欺负我。不过我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欺负,每次总是变本加厉的报复回去。别人欺我一分,我还别人十分。” 宋婉宁想了想,笑道,“这么说来,倒霉的是那两个孩子了,只怕从小吃了不少苦。” 殷易臣知道宋婉宁在开玩笑,却也笑着应和,“吴君柔的儿子往我凳子上放炭火想让我坐下去,我后来便朝他的凳子上放烧红的烙铁,让他屁股开了花。” 宋婉宁听了直咯咯笑,出声道,“还有呢?” “夫人,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殷易臣指了指房子外头漆黑的天色,低着声道,“再不安寝,只怕是天要亮了。” 宋婉宁顺着殷易臣指的方向往外头瞧,却不想殷易臣已然凑近了些,朝着她的脸颊轻轻一吻。 温热的吻落在宋婉宁的脸上,叫她有些缓不过神来,她半回头瞧着身边的殷易臣,却正好看见了殷易臣深不见底的眼眸。 宋婉宁总觉得这双眼睛有什么魔力,她从前说,殷易臣这样一个危险的男子,她总不该靠近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心却靠近了。 眼见着殷易臣离自己越来越近,宋婉宁却闭上了眼。 轻柔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宋婉宁抱住殷易臣的脖颈缓缓回应。他细碎的吻着她的唇角,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宋婉宁如今虽然有些害羞,却不反感他的接触。 月光透过纱窗洒落了一地,帷幔落下,映衬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第142章 周旋 宋婉宁如今和殷易臣成了亲,日后丞相府管家的事儿,自然是落到她的头上。 这些活光看起来都数不清楚,好在宋婉宁的教养极好,在忠平侯府也是管着家的,如今做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宋婉宁接下了殷易臣给她的管家钥匙,便开始盘算起了丞相府的财产。 不算不知道,如今丞相府殷易臣的财产实在是多,叫宋婉宁竟然有些惊着了。将军府也算是京城的富户,竟然想不到殷易臣的财产这样多。 殷易臣更是把所有的产业都交到了宋婉宁手上,在他们二人成亲之前,殷易臣便来找宋婉宁投资了产业,如今交给她打理倒是也正常。 丞相府虽然只有殷易臣一个人,可家底却是极厚实的,光是在京城的田产铺子都有不少,更别说远一些的庄子果林了。这些东西,若是好好管起来也不轻松。 听殷易臣说从前都是放任出去,让那些管事的放开手做,好处也给足了。如今既然这个家里有了主母,那些该规矩的生意自然也得规矩起来。 宋婉宁正数着产业,手底下的彩雀已经从外头进了门来,朝着宋婉宁出声,“太太,殷家人派人传了帖子来,说是请太太过去坐坐。” 朱雀站在一旁,眼中有几分担忧,“太太,如今丞相和殷家关系淡薄,太太可要过去?若是去了只怕是不好周旋,奴婢瞧着那个大太太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迟早会有这一回的,倒是不如我去会一会这家子。”宋婉宁如今倒是看的开,只淡淡笑着道,“我如今是殷易臣的妻子,他们自然不敢拿我怎么样,说不准只是说些酸话怕了,用不着怕。吴君如跟南红秋是一样的角儿,不过是比南红秋高明了两分罢了。” 朱雀和彩雀都点了点头,跟着宋婉宁一同前往殷家。 殷家宅邸瞧着不小,想来是家底丰厚,所以才能有这样一个大宅子。宋婉宁进门时,便被妈妈领着往正厅走,远远的就见里头热热闹闹的。 吴君柔生了两个儿子如今都娶妻了,一大家子在前厅里坐着自然是热闹。 宋婉宁被妈妈领着进了正厅,朝着吴君柔道,“太太,这就是易臣的媳妇儿,老奴给领过来了。” 吴君柔见着宋婉宁,当即笑意盈盈的起身,朝着宋婉宁出声道,“我说呢,难怪易臣这般念念不忘,原来是这样一个谪仙人物。小时候易臣还说自己不喜欢长得美的女子,如今瞧瞧,还不是选了一个这么个模样的?” 宋婉宁朝着吴君柔淡淡笑笑,“婶婶说笑了,不知道今日婶婶叫侄媳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话要说?” 吴君柔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朝着宋婉宁笑了笑,“也没什么要紧事事,只是我和易臣有些龃龉,你们成亲那日生了些误会,怕吓到你,专门叫你来跟你解释解释。” 宋婉宁轻轻躬身,“婶婶说笑了,我既然嫁给了易臣,夫妇一体,自然做什么都应该体谅夫君。这样的小事,还吓不到我。” 吴君柔见状,才想起来要让宋婉宁落座,“你瞧我说了这半天,才想起来叫你坐下。” “多谢婶婶了。” 宋婉宁坐在椅子上,听得吴君柔给她介绍旁边的二人,指着坐在前头些个子稍高的女子出声,“这位是我大儿子殷文堂的媳妇儿,叫岳莲,我们平日里,都是叫她莲子的,婉宁也跟着叫便是了。” 吴君柔目光挪到了旁边的女子身上,出声笑道,“这位是我二儿子殷文致的媳妇儿,叫齐姝的,也是好相处的。妯娌亲戚都在京城,是该常来常往的互相照应。如今易臣和咱们少有来往,在外头的名声也不大好,婉宁既然嫁过来了,总该是为了易臣的名声想想法子的。” 宋婉宁说了这话,只淡淡出声道,“婶婶说的是。” 吴君柔在外向来是个好说话的,外人瞧着也是知礼仪,懂规矩,只是她这两个儿媳妇却不是好相与的。宋婉宁刚坐在,坐在那头的齐姝便朝着宋婉宁发了难,只笑着道,“臣大奶奶如今嫁给了易臣,在那丞相府大权独揽,只怕是日子比从前在忠平侯府的时候也要好过的多。” “我刚嫁过来,日子好不好过的原是不好说。”宋婉宁知道齐姝故意为难她,提起她曾经的另外一门亲事,奚落她嫁过一回人了。 宋婉宁如此却也不生气,只看着齐姝笑道,“如今丞相将家里的管家对牌给了我,这外人瞧着是体面,可是那么大个宅子都要我管着,弟妹是不知道有多忙。我待弟妹亲厚,遂才这么叫。只是如今,丞相府已经分门别院,易臣官至丞相,致二奶奶若是要客气,也当喊我一声太太才是。” 齐姝如今脸色顿时黑了下去,“这……” 坐在那头的吴君柔这时候站出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大可不必分的这么清楚。” 宋婉宁倒是摆出一副迷惑的样子,瞧着吴君柔笑着出声,“婶婶,我还以为分了府便是两家人了,大家说是亲戚,不过是客气罢了。原来不想竟然还有一家人的说法。” 吴君柔看着宋婉宁的脸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原是有些误会才分成了两家,若是误会解开了,也可以重新成为一家的。” 宋婉宁如今笑容不减,“如今毕竟还是两家人,婶婶莫要怪侄儿媳妇不讲情理,如今我虽然嫁给了丞相,却不能擅自做丞相的主,只怕他回来若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吴君柔见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看着宋婉宁笑了笑,“婉宁说的是,这家里自然是要易臣做主的。今个儿这事儿,倒是我唐突了。” 坐在后头的岳莲在这个时候出了声,“婆母从小为了丞相的事儿尽心尽力,如今他竟然还这般不依不饶,照着儿媳看,婆母当年就不该对丞相那么好,家里就算是养条狗也养熟了。” 第143章 岔子 “瞧你说的什么话?”没等宋婉宁说话,吴君柔忙转过头去瞪了一眼岳莲,“以后终归是一家人,莫要说这样的话了,什么良心不良心的,都是当年我做了些对不住这孩子的事儿,这才有了误会。” “当初婆母也是好心。”岳莲听了这话也不乐意,只低声道,“谁曾想是那太太自己没扛住。” 岳莲撇撇嘴,停下了这话茬。 只是如今,宋婉宁自然是不乐意听见旁人这么说殷易臣的,只朝着吴君柔敛去了笑意,“婶婶,若是这一家子只当丞相是个养不熟的孩子,日后恐怕也不必来往了。再说了,当年的事事情如何只怕只有婶婶清楚,旁人这般说道他的生母,若是这话丞相听见了,只怕越发的增添烦恼,到时候更生不快。平日里公务繁忙,哪还有闲心来管这些。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得婶婶把关才是。” 吴君柔见宋婉宁如此说,当即便急了,只看着宋婉宁道,“不过是说两句玩笑话,婉宁可莫要放在心上。” “恕侄媳笨拙,倒是未曾听过这样的玩笑话。”宋婉宁将目光落在岳莲身上,淡淡笑道,“弟妹听说过这样的笑话吗?” 岳莲尬笑两声,朝着宋婉宁出声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 “我出身将军府,虽然不是多高的门第,却也是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如今见着弟妹和婶婶,倒是叫我有些糊涂了。”宋婉宁如今只回看了一眼吴君柔,笑着道,“今日只怕是叨扰太久了,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侄媳就先回去了,如今府里还有不少事儿等着侄媳回去打理。” 吴君柔朝宋婉宁摆了摆手,“原是想留着你在府里吃饭的,可你府上那么多事儿,便先回去罢了。” 宋婉宁应声,就这么出了殷府。 宋婉宁才出门,身后的两个小媳妇便骂了起来。 岳莲冷着声,看着宋婉宁离开的方向不悦道,“一个二嫁妇,竟然来这儿耀武扬威,她以为她是谁呢?” 一旁的齐姝也跟着应和,“方才嫂嫂不过是说了两句,这宋婉宁竟然如此不依不饶,叫人听来实在是心中气急。” “如今她的夫君可是当朝丞相,又能拿她怎么样?”吴君柔叹息一声,抿唇道,“若不是当初殷易臣的父亲拥护了当今圣上还丢了命,殷易臣如何能到得了如今的权势?” 一旁的齐姝也跟着点头,又免不了愤懑,“殷易臣和我夫君也不过是平辈,宋婉宁竟然刚当着婆母的面给自个儿抬了个辈分,真是没脸没皮。” “如今她仗着臣哥儿的势力,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且等着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吴君柔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臣哥儿这个媳妇倒是找的好,一找就是个会管家还知事理的好手,长得这么漂亮,家世也不错。这么看来,先前那桩婚事倒是可以就这么揭过了。” 众人还在议论着,而另外这头,宋婉宁已经回到了丞相府。 宋婉宁瞧了一眼身后的彩雀,只淡淡出声道,“记住了,日后殷府再送帖子来一律推拒了,如今面子既然给了,日后两家人便就这么各过各的,想重新成为一家人只怕是不能够。” 彩雀在一旁应声,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宋婉宁,“太太不知道,殷家的老爷如今在朝廷中也不过只得一个四品的官职,而太太的婶婶那两个儿子,如今一个在户部做事,一个还在家里打点生意,没一个是出息的。偏偏殷老爷如今的官职也不大,一家子就这么没落了,这才想着要拉拢丞相和太太。” 宋婉宁如今冷笑一声,瞧着彩雀淡淡道,“殷家家底厚实,倒是由着他们这么过日子,只是若是一直这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宋婉宁进了府,又朝着一旁的彩雀道,“如今京郊的茶饼也该出手了,只等着下个月京城茶楼的茶差不多,便去找那些个掌柜的谈谈生意。” 彩雀在一旁应声,只听得宋婉宁继续道,“如今府里原来的产业也该去看一看,远的虽然够不着,可这些离的近的总归是不能一直放任着。我瞧着几处生意的账本便不大对头,都是应该去瞧瞧的。” “一会儿二爷只怕是要回来了,先叫下人将茶炉子烧上,二爷爱喝茶,别耽搁了。”宋婉宁正说着,没看前面的路,往前走便直接绊倒在了殷易臣怀里。 她抬起头,才发现正好撞在了殷易臣的胸膛里,殷易臣正笑意盈盈地瞧着她,“夫人心里想着事儿,竟然连路都不看了。” 宋婉宁叹息一声,站直了些,“家里这么多事儿等着做,过两天又要回门,哪里还有功夫看路。” 宋婉宁说着,又瞧着殷易臣诧异道,“你今日倒是回来的早些?我在府里的时候,父亲去上朝总是晌午才回来。” “惦记着家里,没耽搁就回来了。”殷易臣拉了宋婉宁的手,和她一同进了里屋,“今个儿我听手底下人说,殷家人将你叫过去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事儿。” “吴君柔让我劝劝你当个中间人,让两家重归于好呢。”宋婉宁笑笑,将右边热乎的手放在殷易臣脸上,只笑着道,“被我糊弄过去了,还怼了她那两个儿媳妇,只怕现在,他们一家子都恨死我了。” “夫人这般为我,为夫很感动。”殷易臣眼里含着笑,又提起了方才的宋婉宁的生意,“如今家里的产业,地契都在夫人手里,夫人若是想做生意,便只管拿了家里的钱去就是了。” “你就不怕我亏本?”宋婉宁笑着,打趣殷易臣。 殷易臣倒是毫不在意,“无妨,大不了我和婉宁一起去睡桥洞。” 两人正笑着,却听见外头的朱雀忙慌慌地跑进来,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大事不好了,胭脂铺子来人了,说是生意出了大岔子,只等着太太过去瞧瞧。” 第144章 关门 宋婉宁听说了这个消息也不惊讶,只瞧着身边的朱雀低声道,“可说是什么岔子?” 朱雀在一旁大喘气,站在宋婉宁身边朝着宋婉宁解释,“现在京城又出现了一家跟我们极像的胭脂铺子,做法都是一样就算了,价格还比我们的低,甚至颜色比起我们家的还要多样些,眼见着咱们家的铺子的生意都被人抢光了,奶奶可得想想法子。” “不奇怪。”宋婉宁如如今却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朝着朱雀淡淡解释,“这铺子本来就是从温廷柏的手底下接手来的,是崔萧潇拿来赚钱的法子。我后来盘下了这铺子,不过是趁着好时候赚了快钱罢了。崔萧潇和温廷柏都知道我盘下了这个铺子,等翻起身来要对付铺子便是明摆的事儿。” 朱雀如今却是着急了,瞧着宋婉宁低声道,“太太,如今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没落了,该怎么办才好?以前这个铺子的生意可是极好的,给咱们赚了不少的利润呢。” 宋婉宁做事向来干脆,只轻笑一声道,“将最后一批货用更低的价格甩出去,那间铺子如今是个好地方,只是如今被盯上了只怕日后难过什么安生日子,倒是不如趁着好时候将铺子出手了,就此就了结了它。”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做的游刃有余,只朝着她出声道,“夫人若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告诉我,我定然权力相助。” “无妨,这样的小事如今倒是用不着你出手。”宋婉宁眸色淡淡的,“崔萧潇一直以为是我下的手,这才让胭脂铺子倒闭了。我趁着快倒闭的时候把铺子接了过来,还把这铺子盘活了,如今她恐怕更是笃定了这一点,这才又重拾了信心,开了一家相似的想把我比下去。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让她彻底爬不起来。” 宋婉宁从前不计较,实在是见她已经很倒霉了放了她一马,谁曾想她竟然还是不老实,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宋婉宁如今还记着,前世崔萧潇如何一步步,联合她的继子温煦将她逼上绝路,那一家子人的仇恨,她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宋婉诗和崔萧潇联手做了如今这个胭脂铺子,就是为了和宋婉宁抢生意。 宋婉诗本也不是什么会做生意的人,从前在将军府,因得年纪小,一直被南红秋宠爱着,这些管家算账的事儿本就不上心,如今把嫁妆钱拿出来开铺子,就是为了让宋婉宁这胭脂铺子倒闭。 只是如今宋婉诗如今毁了容,实在是不好出面打理,这一切的事宜便都交给了崔萧潇。崔萧潇见手底下又有了这么多的银钱可以流转,便一心想让宋婉宁倒闭自己一家独大。 如今跟着崔萧潇的管家觉得不大对劲,便出声询问道,“姨娘,如今咱们可是在亏本卖这些胭脂,若是就这样卖下去,流水的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崔萧潇如今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道,“管家且信我,既然家里的奶奶将这一切都交到了我手里,那我自然是能将这些活都做好的。如今这不过是战术,除非他们愿意降更低的价格,否则,只等着他们的铺子倒闭了,我们就可以垄断市场了,到时候我们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管家在一旁汗津津的,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照着吩咐办事。没过多久,崔萧潇便听见了手底下人说那头的胭脂铺子降价的消息。 崔萧潇如今胜券在握,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撑不住了,既然如此,他们降价我们也跟着降。” “姨娘,当真要如此吗?”一旁的丫鬟跟着有些不确定了,毕竟到了如今,这个铺子花了大把的银钱进去,却没见着一点儿钱回来。 “那是自然。”崔萧潇如今,只觉得自个儿掌握着现代商战的秘诀,越发不把宋婉宁放在眼里了,“等着看他们的铺子什么时候开不下去了,到时候咱们这铺子便也就可以就此回到正轨了。” 手底下的小丫鬟没了法子,只能照着崔萧潇的法子去做。 因得崔萧潇原来这胭脂的价格定的极低,来买的人实在是不少,可如今亏本在卖,卖的多,亏的更多。为了笼络客人,崔萧潇更是发起了预定制,若是客人愿意在店铺里签订契约买他们家的胭脂,将会有更优惠的价钱。 她此行一出,来买他们家胭脂的客人比起原来更多了。 崔萧潇如今大批的订单出了手,流水一样的银子就这么花了出去。如今,她生等着瞧宋婉宁手上的胭脂铺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没过几天,管家的便传来来捷报,“姨娘,如今那间胭脂铺子如今已经关了门了,门面如今都要出手了,比想象中的还快。” “是吗?”崔萧潇听了这话以为是宋婉宁的铺子撑不下去了,当即笑着站起身来,“若是现在有知识产权,哪里还轮得到她宋婉宁盘下我的铺子赚钱,现在这技术终究还是在我手上,我倒是要瞧瞧她日后还怎么赚钱。” 管家的一边应和一边低着声问,“姨娘,如今咱们开着这个铺子还有大笔的单子等着做呢,只怕来年一年的利润都要栽在里头了。” “怕什么?只等着时日长了,这铺子能赚来的钱花都花不完。”崔萧潇如今又来了自信,只瞧着管家的道,“管家且等着看吧,我要一家一家的开下去,将这铺子开成全京城最赚钱的铺子。” 管家在站在一旁,实在是不敢苟同,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发酵,管家的很快便将如今铺子的支出情况告诉了宋婉诗。 温廷柏的继子温煦,自打王夫人的二儿子温廷洵也生了个儿子之后,温煦便不大得王夫人宠爱了。只因为温煦不大爱读书,心思不放在正处,叫王夫人不喜欢。 王夫人见她教导不过来,这时候宋婉诗又嫁到了温家来,便想着把温煦这个继子拨过来给宋婉诗使唤。 第145章 做局 如今温煦自然把宋婉诗当成自己的靠山,宋婉诗心中虽然还是想要一个亲生儿子,可如今她也知道,温廷柏那病只怕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便也只能咬牙认下了这个继子。 如今有个继子,也比什么都没有,孤独终老的强。 好在温煦是个嘴甜的,长的也乖巧,没多久便让宋婉诗对他喜爱了好几分。且宋婉诗从前也是个不务正业的,如今也不盼着温煦能出人头地。 温煦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为人却是心思深沉还记仇,心上一直记着当初崔萧潇利用他的事儿,如今更是不住的在宋婉诗耳朵旁吹风,“母亲,母亲怎么能让崔萧潇来给母亲管生意呢,母亲不知道她以前就是做这个胭脂生意的,因为生意不好亏损了,还欠了好多钱。最后还是父亲借了利子钱才帮姨娘还上的。” “你听谁说的?”宋婉宁才嫁过来,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想起自己如今的不少的嫁妆钱都拿去给崔萧潇把持生意了,一时间也十分肉疼。 温煦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出了自个儿知道的关于崔萧潇的事儿,“母亲只怕是不知道,这个姨娘一点都不会做生意,当初做了亏本就算了,还拿着家里中公的银子出去挥霍。” 宋婉诗如今听说了温煦的这些话也着急了。 他们二房毕竟不如大房那么有钱,她的嫁妆虽然不少,可也不能全拿去给崔萧潇挥霍了。 宋婉诗本就心生疑虑,又见着了管事的送回来的账本,越发的着急了。 宋婉诗虽然不懂生意,可是看着这账本上流水的生意自然也是能看得懂的,只黑着脸找上了崔萧潇,“你说你要让宋婉宁付出代价,还能给我赚钱,怎么这没过了多久,你竟然花了一千两银子?” 崔萧潇见宋婉诗如今不理解她的用意,当即朝宋婉诗解释,“奶奶误会了,如今咱们的铺子虽然亏损了,可宋婉宁的铺子如今关门了,如今整个京城,这样的胭脂便只有咱们一家,赚钱是迟早的事儿。” 宋婉诗也不是个蠢笨的,只冷笑着道,“我早就问过手底下的丫鬟了,当初这家铺子就是你经营然后倒闭了的。当初温廷柏为了帮你擦屁股,还借了宋婉宁不少的银子帮你还债。如今你和宋婉宁撕破脸了,竟然想着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崔萧潇见宋婉诗怀疑她,登时便有些急了,只看着宋婉诗出声道,“从前都是因为宋婉宁在从中作梗,若非如此,我定然能够让我铺子一直辉煌的,奶奶再相信我一次。到时候,只要宋婉宁开什么铺子,咱们就开什么,让她无路可走。” 宋婉诗如今瞧着崔萧潇咬牙切齿,“我如今倒是不敢再信你了,下个月若是还不见回本,我自然是会给你颜色看的。” 崔萧潇自打听了宋婉宁说了一番铺子必须赚钱的话后便比之前更着急了,如今让胭脂铺子扭亏为盈比什么都要紧。 她如今惦记着将最后一批单子出了便开始提价,谁曾想,这最后一批货还没出来,铺子便已经没了流转的资金。 她找到铺子如今的管事,冷着声质问,“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就没有银钱周转了,投了那么多的钱进去,那赚回来的钱呢,在哪里?” 管事的一脸苦相,忙不迭朝着崔萧潇道,“姨娘,如今这个铺子利润实在是太低了,比起生产来那是杯水车薪。咱们是在亏本做买卖,哪里还能有利润周转,如今若是要用钱,恐怕得跟忠平侯府的柏二奶奶说了,这才能有钱继续经营。”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我若是跟奶奶拿钱那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吗?”崔萧潇站在原地踱步,不住的想着法子,“管事的可知道如今,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不成?” 管事的想了想,还当真说出来一个赚钱的法子来,只看着崔萧潇低着声道,“如今这整个京城,放利子钱的人家数不胜数,若是姨娘如此自信,倒是不妨去借贷一回,只等盈利了马上还上这钱,便是万事大吉了。” 崔萧潇如今倒是真动了些心思,却还是谨慎道,“这利子钱只怕是要有东西抵押才成,如今我没什么财产,又如何能抵押到银子?” 管事的站在一旁还给崔萧潇出这主意,“姨娘想,如今这家新开的铺子,不就是个抵押的好东西吗?不如把这铺子抵押了,一定能抵押出不少钱来。” “不成,如今这生意虽然做久了铁定能赚钱,可若是资金一时收不回来,到时候又到了还钱的时候,只怕这生意就难做了。”崔萧潇想着,便直往侯府里走,她如今,得去想想别的法子。 她如今不去用铺子抵押银子,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只是因为如今这铺子的地契不在她的手里。她如今,得去想想法子,让这个地契被她拿到手才行。 宋婉诗并不是十分信任她,这样要紧的东西向来都是宋婉诗自己收着的,至于收在哪儿,崔萧潇如今还得去好好想想法子知道。 崔萧潇正苦恼着回了澜庭院,正好瞧见温煦在院子里玩耍。 近日来宋婉诗对待温煦都十分亲厚,对他也没什么防备,崔萧潇一时起了心思,她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来放在了温煦面前,只笑着道,“想不想玩?姨娘屋子里还有更多。” 温煦如今正是爱玩的年纪,见着了崔萧潇手里的玩具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崔萧潇是个现代人,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不少,做出这样的小玩具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对温煦来说却是稀奇物件。 温煦笑着朝崔萧潇点了点头,一把将那玩具拿在了手里,“谢谢姨娘。” 崔萧潇如今还觉得温煦是个可以靠一样玩具笼络的孩子,见他玩的开心,便低着声问道,“姨娘问你,你奶奶平日里的地契……就是那种,盖着红印子的纸都放在哪里?” 第146章 露馅 温煦转过头来,瞧着崔萧潇的脸只一脸无知的摇了摇头,“母亲平日里那些东西都是自己放在房间里的,煦哥儿碰不到,母亲也不让煦哥儿碰到。姨娘说的有什么戳着红印子的纸,我倒是见着了一回,就在房间里……” “放在房间里啊……”崔萧潇呢喃一声,知道了该如何去拿那地契,只瞧着温煦笑道,“一边玩去吧。” 为了拿到宋婉诗手里那铺子的地契,崔萧潇专门找了一个没人的时候,趁着宋婉诗和手底下的丫鬟婆子都不在,偷偷溜进了宋婉宁的卧房中翻找。 只是崔萧潇没想到的是,温煦那小子一直在暗处盯着她,只等她进了门便转身去报信去了。 温煦找到了在一边纳凉的宋婉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朝着宋婉诗走过去,只抿唇道,“母亲,方才姨娘问我母亲戳着红印子的纸放在何处,我什么都没说。可是见着姨娘却钻进母亲的卧房里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什么红印子的纸。母亲,戳着红印子的纸到底是什么呀?” 宋婉诗一听只觉得大事不好,登时领着手底下几个小丫鬟便进了卧房。 进卧房的时候,崔萧潇如今正打开了宋婉诗的嫁妆盒子翻找着里面的地契,谁曾想一群丫鬟婆子跟着宋婉诗就这么进了门来。 宋婉诗抓了个人赃并获,瞧着崔萧潇冷笑道,“好啊崔萧潇,我看你可怜给你一条活路,你竟然是这么报答我的?” 崔萧潇如今见着这样的场面,早已经被吓唬的三魂七魄都飞远了,忙不迭给自己解释,“奶奶,我不是想偷东西,我只是……如今铺子的钱周转不过来,如今正是要紧时候,我想着先拿地契抵押了,等赚了钱再把地契赎回来。如今我可是全心全意想着帮奶奶挣钱的,还请奶奶明鉴啊……” “崔萧潇,如今我可不敢信你了。日后这个铺子归你,你把先前拿了我多少的银钱全还回来。”宋婉诗如今看出崔萧潇是个心比天高的主,自然不肯再用她了。 崔萧潇如今哪里能有什么钱,只看着宋婉诗道,“奶奶,我如今实在是拿不出钱来,还请奶奶宽限些时日,等我想了办法度过了铺子里这个难关,以后的钱肯定会越赚越多的。” “你上回便是这么跟温廷柏说的,我又怎么会再走温廷柏的老路?”宋婉诗冷笑一声,瞧着崔萧潇的脸,阴沉沉道,“没钱是吧,我瞧你如今这张脸倒是还算有些风姿,好好打扮一下卖到醉仙楼里去,估摸着也能换个好价钱。” 宋婉诗说着,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嬷嬷出声,“将崔萧潇捆了卖到醉仙楼里去,剩下的钱只当是我可怜她了。” “是。”身后的五六个妈妈得了令瞬间便上前来将崔萧潇团团围住,只沉声道,“姨娘啊,不要怪我们奶奶,怪只怪你不安分。” 崔萧潇一个劲的挣扎,知道她若是被捆到了青楼里,这辈子都只怕没有活路了。 崔萧潇往门口望去,正好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温煦,只伸着脖子朝着房里瞧着。 崔萧潇脑海中灵光乍现,瞧着温煦大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还敢去告状。我说呢人怎么来的这么快,原来是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崽子在这里作威作福。” 温煦一听崔萧潇如此骂他,登时躲到了宋婉诗身后,扯着宋婉诗的袖子在一旁围观着。 宋婉诗拍了拍温煦的胳膊抚慰他,转头瞧着崔萧潇道,“崔萧潇啊崔萧潇,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是我的儿子,不是你儿子。” 崔萧潇本想开口骂两句,想嘲讽宋婉诗将别人的儿子当自己亲生的养育,可转念想到了当初宋婉宁也是如此,可温煦还不是不把她当自个儿的亲生母亲。崔萧潇想到这儿只朝着宋婉诗冷笑道,“既然是你的好儿子,你便好好养着吧。” 宋婉诗听了崔萧潇这话心里有几分不悦,张口便朝着崔萧潇骂道,“你个贱人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妈妈还不快将她拖出去卖到醉仙楼里去。” 崔萧潇如今见宋婉诗要将她卖了,心里一阵绝望,就在崔萧潇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出现在醉仙楼的时候,却不想温廷柏却来了。 温廷柏是极少来宋婉诗所在的院子的,只因温廷柏不想见到宋婉诗那张容颜尽毁的脸。只是如今却是来了,他如今,倒是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做派。 温廷柏抬手咳嗽了两声,朝着乱作一团的院子出声,“青天白日的,都在这儿闹什么?” 宋婉诗一向是和温廷柏不对付的,瞧着温廷柏便直出声道,“你的妾室把我的嫁妆钱都打水漂了,我要让她还钱她没得还,我正要把她卖到青楼里去呢。” 温廷柏如今却是站在了门口,瞅着宋婉诗轻笑一声,“她本来是厨房的烧火丫头,是你非要叫过来让她来你房里伺候,如今捅了篓子又要拿个丫鬟开刀。明明是你自己蠢,不打听清楚又让她去捣鼓生意。” 宋婉诗听了温廷柏这话脸色一黑,瞅着温廷柏嘲讽,“只有柏二爷是聪明伶俐的,娶了个妾室宠妾灭妻,最后自己还被报复的不能人道了。” 温廷柏如今最恨有人提他的隐疾,脸色也跟着不好看了,“宋婉诗,我瞧着是我太惯着你让你无法无天,口无遮拦。” “我在这儿料理个丫鬟,发卖个妾室,你竟然还有胆子在这儿指指点点。你如今就算是不喜欢我,我也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是当家的柏二奶奶。”宋婉诗冷笑一声,只看着温廷柏出声冷笑道,“温廷柏啊温廷柏,你到是真的把自己当盘子菜呢,连个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会有的男人,还能叫男人吗?” 温廷柏如今听了这话早已经气急了,转而又想起这一切都是崔萧潇所赐,便大步上前朝着崔萧潇的脸蛋就是啪啪两巴掌。 第147章 吻痕 温廷柏打完了,朝着地上的崔萧潇便是一脚,又拖着她的胳膊往外头走,“想卖了她?没门?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让她这辈子都在侯府还债。” “哎……这怎么成?”宋婉诗登时便不乐意了,如今温廷柏若是把崔萧潇带走了,那她那些被崔萧潇造作完的财产岂非全都没了,“你带她走也行,把钱还我。” “她是我的人,发不发卖也应该是我做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温廷柏冷着脸,拖着崔萧潇便转身往院子外头走,“那些损失的财产,你如今是柏二奶奶,自然也该帮着承担。还望着日后你能谨记着别再白折腾,到时候把自己的嫁妆折腾完了就算,还把家里的财产也给作没了。” 宋婉诗瞧着温廷柏如今生了大气了,一时间也拿崔萧潇没什么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崔萧潇就这么被温廷柏带走了。 宋婉诗虽然心里有气,却终归是不能再去发卖了崔萧潇。 - 宋婉宁如今在院子里管着家,平日里丞相府的许多事都是安排好的,倒是过了一阵清闲日子。她做事总归是有条不紊,有条有理。 就在宋婉宁在院子里打着哈欠的时候,丫鬟朱雀从外头进来,拿着一份帖子来,只瞧着宋婉宁出声,“太太,卢家给太太下了帖子,邀太太过去小坐呢,只说是有事儿想请教太太。” 宋婉宁挑了下眉头,想起在红叶山上卢紫君总归是帮了她,再往前些,卢紫君也不顾自己悍妇的名声来帮她解围,如今这个帖子,她倒是应该去的。 宋婉宁接下了帖子,倒是想起来卢紫君如今只怕是十七了,却还没有定亲,比起京城的其他人家确实有些迟了。 卢紫君当初和忠平侯府的温廷洵定有婚约,可后来因温廷柏宠妾灭妻坏了侯府的名声,卢家害怕卢紫君嫁过去也是跟宋婉宁一样的下场,便主张去把这门亲事退掉了。 谁曾想如今,卢紫君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郎君,想必是叫卢老爷和卢夫人急坏了,工部尚书家的千金本也算是高官,如今家中的千金迟迟不嫁人,只怕招来了不少风言风语。 宋婉宁有意相帮,便也回了帖子说明日去拜访。 如今她当初收拢来的茶叶几乎都出手了,又赚了不少的一笔钱。 等帐算完了,宋婉宁伸了个懒腰,才想起来如今太阳都快落山了,殷易臣竟然还没有归家。 宋婉宁将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收拢,朝着身后的朱雀和彩雀出声,“丞相还没回来吗?” 只是回应宋婉宁的却不是两个丫鬟,而是殷易臣,“回来了,这几日朝中事多,交给那些官员们做个个都懒怠,我便只能盯着他们将事情处理了这才回来了。” 宋婉宁应声,转头瞧着穿着一身绛紫色官服的殷易臣。 他穿着这样绸缎料子的官服,和平日里闲散逼人的模样,透出清俊贵气的权臣模样来,倒是叫宋婉宁一时有几分新奇。 殷易臣瞧她一直盯着自己,只淡淡出声询问道,“瞧什么呢?” 如今早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宋婉宁面上轻笑着,跟着殷易臣一同往屋子里早就备好的饭桌上走,“丞相穿什么都好看,如今穿着一身官服也气质出众,叫婉宁不得不服。” 殷易臣倒是从来都是个厚脸皮的,只出声笑道,“与其想着服气,不如庆幸你嫁给了如今京城最英俊的男子,日日都能瞧着为夫这张俊俏的脸,你心里就偷着乐吧。” 宋婉宁也不做口舌之争,若是要争,她实在是争不过殷易臣的。她只将自个儿今日收到的帖子和殷易臣说了说,“今日,卢尚书家的千金卢紫君给我下了一道帖子,请我到府上坐坐。我想着,她从前帮了我不少,我便想着明日去瞧瞧,她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殷易臣手里的的筷子一顿,抬起头瞧着宋婉宁道,“工部尚书家的千金?” “怎么了?”宋婉宁一愣,抬头看着殷易臣道,“可是这其中有什么岔子不成?” “无事。”殷易臣轻轻抿了唇,挤出一丝笑容来,“你只早些回来便好。我不过是想起,卢紫君还有个哥哥,叫卢德钧的,如今正在翰林院做官,倒是个正直之人。” “我倒是未曾听说她哥哥的事儿。”宋婉宁如今觉得诧异,只淡淡笑道,“连丞相大人都说他做事不错,想来是真的为人正直,我只等着有机会,也瞧瞧这位大人的风姿。” 宋婉宁这话一出,殷易臣却是有几分坐不住了,抬着头瞧着宋婉宁道,“倒是也不必,官场上弯弯绕绕不少,你夫君我也未必能真的看的清楚。” 宋婉宁虽然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两人吃完了饭,殷易臣本该照常去书房处理公务,今日却是径直随着宋婉宁回了卧房。 宋婉宁仰起头,朝着殷易臣出声道,“不是说如今还有不少公务等着你处理,怎么还有功夫陪我?” 殷易臣没答话,而是将宋婉宁抱进了怀里,低着声道,“婉宁,如今我日日回来能见你都很高兴,我这样大的一个宅子,如今也终于有了些人气了。” “我知道。”宋婉宁想推开他,可殷易臣却抱的更紧了,直朝着宋婉宁吻了下来。 宋婉宁躲闪不及,只能被迫承受,没一会儿两人便亲昵到了床榻上去。殷易臣比平日还要热情些,在宋婉宁脖子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临近天亮了这才处理公务去了。 宋婉宁本就打算去卢府拜访,如今瞧着她这一脖子的吻痕直哭笑不得。旁边的两个丫鬟看地直羞红了脸,彩雀在一旁给宋婉宁出主意,“太太,现下天气热,却也只能穿一件高领子的衣服遮了遮了。” “也只能如此了。” 宋婉宁心里暗自懊恼,又拿了些脂粉盖了又盖这才出了门。 可刚到卢府没多久,宋婉宁便明白了,殷易臣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的目的。 第148章 暗恋 卢府。 宋婉宁前世今生都未曾踏足过卢府,如今嫁给了殷易臣竟然以丞相夫人的身份来这儿,倒是觉得心境格外的不同。 她从马车上下来,远远的就见卢紫君站在门口朝她招手,宋婉宁面上轻轻一笑,随着卢紫君一同进了卢家的府邸。 卢紫君如今朝着宋婉宁笑得开怀,环抱着她的胳膊往府邸里走,“我一日日在家里好生无聊,找你过来和我说说话。我本想着你如今是丞相夫人,只怕忙的不得了,好在你还是有功夫来跟赴约的。” “你如今没有什么要紧事要跟我说?”宋婉宁如今倒是有两分诧异,看着卢紫君轻笑道,“我还以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跟我商量呢。” 卢紫君低着头有两分娇羞,朝着宋婉宁轻笑,“没有,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叫你过来和我搭话罢了。” “那好。” 宋婉宁随着卢紫君路过抄手游廊,却不想在亭子处遇到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衣袍的男子,此人正是卢紫君的亲哥哥卢德钧。 卢紫君见着自家哥哥忙不迭出声,“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卢德钧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过卢紫君身边的宋婉宁,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笑着道,“宁姑娘来了?” 卢紫君见自家哥哥这样没有规矩,当即便出声道,“哥哥,如今婉宁嫁给了丞相,要喊宋夫人才行,真是没有规矩。母亲平日里都说你规矩学的比我好,我如今看却是不见得。” 卢德钧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当即朝着宋婉宁笑了笑,拱手道,“翰林院编修卢德钧,见过宋夫人。” “好了好了,我要跟婉宁去说话了,你要去哪儿去哪儿吧。”卢紫君朝着卢德钧挥了挥手,领着宋婉宁往内院里走。 宋婉宁记得前世她只草草见过一面卢德钧,他那时已经二十八岁竟然还未娶妻。卢家一儿一女,两人都没有嫁娶,也难怪卢老爷和夫人着急。 卢德钧为人谦逊,又满腹才情,倒是颇有权臣之姿。 宋婉宁心中好奇,当即朝着卢紫君问道,“我瞧着你哥哥在翰林院就职,前途无量也是一表人才,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婚约?” 卢紫君朝着宋婉宁摆了摆手,“我怎么知道?家里给他相看的姑娘他愣是一个都不喜欢,爹娘都拿他没法子。” 宋婉宁轻轻点了下头,倒是叫卢紫君瞧见了宋婉宁穿的衣裳。 她有着优越的天鹅颈,穿着高领的衣裙也是好看,倒是叫卢紫君有些称奇,“我鲜少见你穿这样的衣裙,倒是好看。” 宋婉宁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只掩饰地笑了笑,“不过感觉好些日子没穿了,便翻出来穿一穿罢了。” 卢紫君轻轻点了下头,朝着宋婉宁叹息道,“真羡慕你,穿什么衣裙都好看。” 二人进了内院,卢紫君专门叫手底下的丫鬟泡了上好的龙井茶让宋婉宁尝尝。 卢紫君提起那日在京郊自家的嬷嬷说话不好听,如今忙不迭跟宋婉宁致歉,“婉宁,那日从红叶山上下来,家里的嬷嬷一时着急,说话也口不择言。我回来已经叫母亲罚过了,还望着婉宁别往心里去。” 宋婉宁只笑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我若是往心里去,如今就不会来这儿跟你喝茶了。” 卢紫君见宋婉宁这么说,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来。 两人饮了一会子的茶水,卢紫君笑着朝宋婉宁试探一般的开了口,“我日日在这院子里也是无聊,就是没什么好消遣的地方。婉宁可知道如今京中有没有什么好地方能让我打发打发的。” “你若是说去处,我倒是知道一个。”宋婉宁倒是真将卢紫君想要的情报说了出来,只轻笑着道,“我大哥前些日子被我爹爹塞进了碧水堂,叫他进里面好好学一学诗词歌赋,治国论道。据我所知,京城中的碧水堂不光只有男子可以去,女子同样也可以。你若是觉得无聊,去里面和京城里的闺秀们说说话也是好的,且如今不少京城的儿郎都在里头,说不定就有你喜欢的。若是如此,岂非是好事一桩?” 卢紫君听了宋婉宁如此说,险些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朝着宋婉宁笑道,“你说的是个好主意,等我明日便告诉母亲,我要去碧水堂念书。” 宋婉宁淡淡笑着,看着卢紫君灿烂的笑脸出声,“你说,你真没有什么要紧事瞒着我?” 卢紫君脑袋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没有,什么都没有。” 宋婉宁瞧见卢紫君这个模样,便知晓她有心事不想宣之于口,也不多问。两人又叙了一会儿子的话,却不想出了门去的卢德钧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朝着卢紫君出声,“妹妹,母亲叫你过去一趟。” “叫我做什么呀?没见着我如今正有客人的吗?”卢紫君撇撇嘴,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大哥你去帮我跟母亲说一声,就说婉宁来了,我一会儿子再去。” 卢德钧朝着自家妹妹笑笑,“不知道母亲说的可是什么要紧事,母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不快些去,一会儿母亲生气了我可担待不了。” 宋婉宁见卢紫君如今有事要忙,便也顺势出声道,“紫君若是有事,今日不如就到这儿。我如今府邸里还有不少事儿要做,只等着以后咱们再聚一聚。” 卢紫君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也只好妥协道,“那好吧。” 卢紫君说着,抬眼瞧了瞧卢德钧,出声道,“大哥,你替我送一送婉宁。” 卢德钧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好。” 卢紫君如今只感觉自家哥哥说话怪怪的,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可心里又想着她母亲的脾气,一溜烟地便跑的没影了。 如今院子里只剩下卢德钧和宋婉宁两人,宋婉宁往外头走,卢德钧顺势陪在身侧,低着声道,“宁姑娘请。” 还没等宋婉宁开口说让卢德钧不必送,卢德钧已经开了口了,“宁姑娘还记得我吗?” 第149章 碧水堂 宋婉宁转过头瞧着卢德钧的脸色,有两分诧异地出声,“我好像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卢郎君。” 卢德钧听了这话,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朝着宋婉宁笑着道,“在姑娘离开侯府不久,我有一日见着你戴着斗笠往铺子里走,你去的是个胭脂铺子。那日母亲让我顺带买些胭脂回来,恰好见到了姑娘。那日我就站在铺子里,眼见着你上了阁楼,姑娘进门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将姑娘的帷帽吹了起来,叫我瞧见了姑娘的容颜。” 卢德钧说着,又轻笑着道,“那日以后,我日思夜想竟然没能忘记姑娘,只可惜我从小循规蹈矩,倒是没有直接上门的胆量。偏偏我从小自负,觉得自己也是一表人才,以为那日姑娘也是注意到了我的,便斗胆给姑娘写了些信,可姑娘却是一封都没回过。” “写信?”宋婉宁微微凝滞,诧异地出声道,“我从未收到过什么信。” “是吗?”卢德钧如今也有些亚人,又瞧着宋婉宁出声道,“想来是送信的小厮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如今木已成舟,怪只怪我当初不够勇敢,如今才会一点儿故事都没有。” 宋婉宁如今不好作评,只得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这世界之大,有缘之人数不胜数,可真正能携手的人不过是少数。郎君的心意,我收到了,还盼着郎君日后能找到和自己相依相伴之人,携手一生。” 卢德钧没想到宋婉宁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眉目舒展开来,朝着宋婉宁笑道,“多谢夫人今日开解。” 宋婉宁刚到门口,却见殷易臣已经等在了门口处的马车旁边,他如今穿着一件洒金的衣袍,越发衬托的人飘逸出尘了。殷易臣平日里不怎么装扮便已经是俊朗之至,如今又好生装扮了一番,叫路人都连连侧目。 他瞧见宋婉宁出了门来,只笑着走上前来,顺势牵起宋婉宁的手。 卢德钧见丞相来了,忙不迭给丞相作揖,缓缓出声道,“丞相大人。” 殷易臣只淡淡点了一下头,朝着一旁的宋婉宁道,“我来接你回家。” 宋婉宁轻轻应声,随着殷易臣一同上了马车,却在上车的刹那瞧见了落魄地往屋子里头走的卢德钧。 宋婉宁和殷易臣一同坐在了马车上,她瞧着殷易臣的模样,轻声问道,“今日竟然还回府换了件衣裳才来接我?” 宋婉宁说着,又注意到他身上戴着的玉佩,只低声道,“这玉佩,我记得你平日里都不大戴的。” “今日忽然想起来有,便顺手挂上了。”殷易臣眼神闪烁,握住了宋婉宁的手出声道,“卢家的卢德钧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 “没有。”宋婉宁轻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殷易臣,“他说他在我刚和离的时候给我写过信,只是很奇怪,我竟然一封信都没搜到过。夫君觉得,这是为何?” 殷易臣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不定是送信的小厮不小心,把信送丢了。既然婉宁如今已经嫁给了我,就不必再纠结旁人给你写的信了。” “我竟然不知道丞相在背地里给我解决了这么多的烦恼。”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的脸,淡淡出声道,“知道我不喜欢看信,便将所有的来信全都截走了。” “我”殷易臣知道如今瞒不下去了,只看着宋婉宁道,“婉宁,我确实做了这样的事,你说要怎么罚我?” 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的神色,他平日里总是一副高傲的模样,难得有这样低头的时候,倒是叫宋婉宁发不起脾气了。 殷易臣见状,凑的离宋婉宁近了些,低低的出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罚我的。” 还没等宋婉宁出声,殷易臣已经凑近了些,在宋婉宁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低着声道,“为什么要把脖子挡起来?” “你说呢?” 宋婉宁抬起眼朝着殷易臣怒目而视,殷易臣倒是一点认错的自觉都没有,轻笑了两声和宋婉宁一同回了丞相府。 而去找了自个儿母亲的卢紫君正在卢府里受着教训。 卢夫人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的女儿,冷然道,“你父亲说让你去相看,你为何不去?” “母亲,我一个姑娘家,跑去找人家相看,这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了。”卢紫君撇了撇嘴,实在是敢怒不敢言。 “你如今十七岁还不嫁人,已经把你父亲母亲的老脸都丢光了,竟然还想着自己出门相看没有脸面。”卢夫人如今也是真的生气了,直冷着脸道,“我已经跟你爹爹说了,你必须去相看,要不然咱们这个尚书府,日后都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卢紫君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自个儿母亲卢夫人出声道,“母亲,我如今倒是有个好法子,不用上门相看也能找到如意郎君。” “什么法子,你倒是说来我听听。”卢夫人如今也是生了大气了,只沉声道,“早知道如今成这个地步,倒是不如就让你嫁进忠平侯府,让你嫁给温廷洵。好歹现在咱们家的名声保住了,现在好了,咱们全家都成了笑话,该嫁人的不嫁人,该娶妻的不娶妻。” 卢紫君知道卢夫人的脾气,当即坐在卢夫人身边撒娇道,“娘,我听说如今碧水堂上有不少儿郎,你让爹爹和堂主说一说,让我进去念书呗。兴许我就从里头寻觅得了一个如意郎君呢?” “从前你父亲非要送你去,你不是死也不去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卢夫人只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沉声道,“你又打着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打算嫁人想拖延时间,门都没有。” 卢紫君在卢夫人跟前一个劲的撒娇,出声笑道,“母亲,我是真的想找一个夫君的,母亲就帮帮我吧!” 卢夫人如今也实在是拿卢紫君没办法,出声道,“那好吧,我跟你父亲说说,你别耍花招啊。” 第150章 打架 卢紫君因得了卢夫人的力挺,遂能顺利的到碧水堂念书。 碧水堂向来是给京城勋爵人家的孩子读书的地方,只可惜勋爵人家的孩子向来是自请先生上门教导。如此一来,碧水堂缺少学生,便将要求降低至四品官员往上的子女皆可来这儿念书。 卢紫君平日里不爱念书,卢老爷和卢夫人也曾提议将她送到这儿来,谁曾想卢紫君无论如何教训就是不来。卢老爷也拿她没办法,倒是给她请了个上门的先生,勉强通了些诗词。 世家大族的孩子们没人在家中请不起先生,如今来碧水堂,大多是为了结交这些官家子弟。 卢紫君此行,也是为了邂逅宋澜。为的如此,卢紫君还专门打扮了一番,这才在丫鬟的陪侍下来了这碧水堂。谁曾想,叫卢紫君觉得巧的是,她才下了马车便瞧见了往学堂里走的宋澜。 宋澜一身玄色衣袍,他将士出身,本就身姿挺拔,在人群中更是格外出众。卢紫君将装着笔墨纸砚的书箱从自己身边的丫鬟清灵手里头抢了过来,低着声道,“我先过去,你一会儿跟上啊。” 清灵在一旁应声,看着卢紫君提着书箱跑到了宋澜身边,笑着打招呼道,“好巧呀澜将军,你竟然也来碧水堂念书吗?” 宋澜轻挑了下眉,看着卢紫君有几分诧异,“我前几天怎么没见着你?今个儿才来?” 卢紫君轻点了下头,叹息一声,佯装无奈道,“我如今被我爹娘逼着来这儿念书,我实在是不想来,可又没什么法子。” 宋澜应声,瞧见卢紫君手里还提着书箱子似乎很是吃力。宋澜随手接过了卢紫君手里的书箱子,低声询问,“怎么不见紫君妹妹有贴身的侍读?” 卢紫君如今站在宋澜身侧,信口胡诌道,“原本是有的,只是她身子不大爽利,这箱子便是我自己提了,如此倒是多谢宋澜哥哥帮我提东西了。” 卢紫君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倒是和平日格外不同,只是她本性并非是个温柔之人,如今生生憋着实在是辛苦。 宋澜手里提着卢紫君的书箱,随意地出声道,“既然跟我是同路,我便帮着你提到学堂里去罢了。” 还没等卢紫君说出感谢的话,站在那头从来和卢紫君不对付的甄月清瞧着卢紫君直笑出了声,“卢紫君,你平时一个人提四个箱子都不在话下,怎么今个儿忽然就没力气了?” 卢紫君本想回怼,可想起自个儿今日佯装的是个淑女,便只咳嗽了两声道,“我今个儿身子不爽,再说了我也没提过四个箱子,不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甄月清如何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朝着卢紫君便开始奚落,“你还有什么名声啊?如今十七岁了还没人敢娶你,京城有名的悍妇。你以为如今装淑女就能有用?” “甄月清!你有完没完?”卢紫君只恨恨地朝着甄月清翻了个白眼,“管好你自己吧,还来管我能不能嫁出去。” 甄月清瞧见卢紫君没跟她对骂,也觉得没意思,转头便进了学堂。 学堂里男席女席中间用了一个屏风遮挡,上的却是同样的课业。如今盛京流行女儿也要擅长书算和诗词以拓宽眼界,如此倒是不奇怪。 卢紫君刚坐下,坐在自个儿前头的甄月清便又转过头来开了口,笑嘻嘻道,“哎,卢紫君,你怎么和宋澜搞一块去了?你莫非是想嫁给他?也是,你跟他亲妹妹宋婉宁那么要好。” 甄月清说着,又朝着卢紫君笑道,“他们将军府名声不好,跟你的名声倒是挺般配的,一个爱乱搞一个是悍妇。将军府二嫁妇宋婉宁,委委屈屈当了侯府的两年的主母,如今和离了又换她妹妹嫁了过去,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勾当。她那个婶婶,也是个不检点的,去了红叶山私通被人捆回来的,现在都不敢出门。就这样的一家人,宋婉宁竟然勾搭上了丞相嫁到了丞相府,想来是有些手段的……” 宋婉宁嫁给了殷易臣,要承受的流言蜚语必定只多不少。毕竟殷易臣在京城,可谓是被闺阁女子人人爱慕的对象,竟然不想娶了个二嫁妇,这叫谁能不眼红。 卢紫君如今是实在忍不了了,抬起桌上的墨汁便往甄月清的脸上泼去,黑色的墨汁瞬间将甄月清整张脸都染黑了,“我让你再嚼舌根子胡说八道,今天老娘教你做人。” “卢紫君,你……”甄月清在家里也是被宠爱长大的,如何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当即朝着卢紫君扑过去,和她厮打在了一处,“我让你泼我,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卢紫君向来强势,柔弱的姑娘没几个是她的对手,没一会儿甄月清便被她压制在了地上。卢紫君冷然地捏着甄月清的下巴,冷着声道,“我让你说我朋友,我让你说。” 卢紫君说着,拿起一旁的毛笔便往甄月清的身上乱画,一边画一边教训她,“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下次看见老娘绕道走,知道了没有?” 甄月清满身都是墨汁,如今哪里还敢反抗,只哭哭啼啼的不说话。 一旁的官眷子女都看呆了,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虽然卢紫君向来是名声不好,但是像如今这般大打出手倒是第一次。 没一会儿,学堂里的先生便进了门来,瞧见了这样混乱的场面,黑着脸道,“干什么呢?要打架出去外头打,来我这碧水堂里打架算什么本事?打人的是谁?站起来。” 卢紫君见如此,只能放开了哭哭啼啼的甄月清,站了起来。她如今脸上和身上都沾染了墨汁,有些心虚的搓了搓手指头,低着声道,“先生。” “今天新来的是吧?你父亲昨日才跟我说让你来,你今日就来这儿闯祸。”先生气的脸都黑了,出声骂道,“回家去吧,这儿不适合你,出去!等我写信告诉你父亲,你来这碧水堂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手帕 如今倒是轮到卢紫君傻了眼,她如今不过是打了一架,却不想直接就被赶出去了。她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家,不得被卢夫人和卢老爷骂死。 站在上头的先生却是生了大气了,“还不快出去!” 卢紫君如今虽然觉得委屈,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出了门去。外头的清灵站在卢紫君身边,怯怯地出声,“姑娘……” “别跟来,我想静一静。” 卢紫君如今不光被学堂赶出来了,还在宋澜跟前暴露了本性,丢了大脸面。本还指望着能来学堂和宋澜好好培养感情,如今,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卢紫君想到这儿,眼里含着几滴泪花,只低着声道,“不准回去报信啊,我等碧水堂课业结束了再回去。” 卢紫君没回头看清灵,自顾自往前走去,自个儿躲在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偷偷的抹眼泪。 她正哭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个儿身边出现了一张手帕,一个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擦擦吧。” 卢紫君接过手帕的手一顿,意识到到来人是宋澜,她哭的更凶了,只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膝盖里不让宋澜瞧见她的脸。 如今不光面子丢了,里子也丢了。 一旁的宋澜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朝着卢紫君笑道,“刚刚打人的时候不是还很嚣张,怎么现在开始哭了?” “你知道什么?回去了挨骂的。”卢紫君拿起宋澜的手帕,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往自己脸上擦,“我父亲昨日才说让我来,没想到今个儿就让先生赶出去了。我本来名声就不好,如此一来,名声更差了,我爹娘只怕是要气死了。” 没有干透的墨水擦在了宋澜的手帕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黑印子,叫卢紫君有种将自己的痕迹留在了宋澜贴身帕子上的莫名舒适。 宋澜瞧着卢紫君擦了擦脸,越发成了个小花猫的模样,他眉眼弯了弯,轻笑道,“既然知道会挨骂,那为什么还要出手?” “她骂我朋友那怎么行,我定然要她好看的。”卢紫君低低的抽泣了一声,又拿起宋澜的手帕擦了个鼻涕。 宋澜顺势坐在了卢紫君身边,笑着道,“我妹妹要是知道你这么护着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卢紫君抽泣了一声,抬眼瞧了瞧宋澜的模样,他如今坐在自己身边,手随意地搭在左腿的膝盖上,比平时还要清俊。 卢紫君拍了拍自己的脸,好叫自己清醒些,只蹲在地上道,“人家都叫我悍妇,只有她愿意跟我玩。” “什么悍妇?”宋澜转过头来,瞧着卢紫君的花脸,伸出手在卢紫君的头上拍了拍,轻轻笑道,“明明很可爱。” 卢紫君如今哪里能见得宋澜这么对她,心脏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直快跳出胸腔去了。 宋澜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快回家洗洗脸吧,我父亲和学堂的先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叫我父亲帮你说一声,明日还是能来上学的。” 卢紫君低低的嗯了一声,见宋澜要走人,忙不迭出声道,“澜哥哥你的手帕……” 卢紫君说着,又想起自个儿方才把宋澜的手帕拿来擦鼻涕,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忙不迭出声道,“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宋澜没回头,只挥了挥手出声道,“送你了。” “送我了……”卢紫君沉思了半刻,猛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送我了?” 这样的贴身手帕,若是被人瞧见了定然是说不清楚的,可宋澜却直接将自己的手帕送给了她,莫不是……卢紫君想着又甩了甩头,“他是个粗人,想不到这些也是正常,我不能多想,我不能多想……” 卢紫君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拿出自己绣着竹叶的精致帕子来包裹住了宋澜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就在这时候,清灵终于跟了过来,朝着卢紫君出声道,“姑娘,咱们快些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碧水堂的人都出来了,瞧见姑娘只怕越发没有脸面了。” 卢紫君想起这茬,当即站起身来往马车的方向跑,“走了走了回家去了。” 在卢府里的卢老爷和卢夫人早就听说了卢紫君在碧水堂的行径,早早地候在门口等着她回家。 卢紫君从车上下来便是一脸心虚地走上前,低着头道,“父亲,母亲。” “你真是要把你爹气死,把你爹的老脸都丢尽了!”卢老爷恨的直跺脚,“你竟然敢打人,第一天去就打人!亏我信了你的邪了,竟然叫我去帮你疏通让你进碧水堂念书,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旁的卢夫人也跟着着急,瞧着卢紫君忙不迭道,“还不快跟你爹爹认错?” 卢紫君如今整张脸都像个花猫,忙不迭低着头认错,“我知道错了爹,我知道错了娘,我先去洗个澡,我先去。” 卢紫君说完,便一溜烟的往房间里跑去,如此倒是叫卢夫人和卢老爷颇为惊讶。 卢紫君平日里是个炮仗,哪有像这样利落地认错的时候。 卢夫人的目光挪向一旁的清灵,低着声问道,“今个儿发生什么了?” 清灵向来是个憨傻的,只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大清楚。” 卢老爷又冷了脸,气呼呼道,“认错快也不能饶了她,别想再去学堂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吧。” 而如今在房间里洗澡的卢紫君却是把手里的手帕揉搓地干干净净,又摊开了瞧了瞧,确认十分洁净了,这才将手帕晾在了一旁的横杆上。 她低低哼着歌,倒是叫在外头偷听的卢夫人有些傻了眼,只看着一旁的清灵,低着声问道,“她今日见到谁了?这么高兴?” 清灵忙不迭回话,“太太,今个儿姑娘在学堂外头见着了将军府的宋澜宋将军,还跟宋将军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 “不对劲。”卢夫人当即下了定论,瞧着身边的妈妈道,“去打听打听,那个宋澜有无婚约。”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登门 卢紫君待自个儿收拾好了,才鬼鬼祟祟地从卧房里出了门去,前往卢府日常吃饭的厅堂。 如今卢老爷和卢夫人都在饭堂等着她,卢德钧则站在门口处远远瞧着她,见她来了才转身坐下。 卢紫君进了门,心虚地悠悠出声,“父亲,母亲,女儿收拾好了。” 卢老爷见卢紫君如今脸上还没全然干透,便又想起了她方才进门一脸花猫的模样,“就你这个臭脾气,哪家的郎君敢娶你!” 卢老爷瞪了一眼卢紫君,神色不悦道,“你倒是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还敢去碧水堂打人。这下好了,你悍妇的名声便是坐实了,我还得跟你母亲去甄家赔礼道歉,若不是天天去外头惹祸,哪里能需要我们给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卢紫君一语不发地坐在了椅子上,没敢抬头看卢老爷,只老老实实地扒饭。 卢夫人见着卢紫君这副模样,便帮腔劝说,“老爷,紫君难得有这样听话认错的时候,她既然知道错了,这事儿便这么算了吧,更何况也是甄家的女儿出言不逊在先。” “都怪你把她宠坏了,从小到大,犯了小错不罚,犯了大错高高抬起只轻轻揭过,才让她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卢老爷如今朝着卢紫君怒目而视,冷着声道,“碧水堂你就不必去了,既然你去了也是大人不好好学,丢人现眼,以后就在家等着给你说亲事罢了。”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卢紫君见卢老爷如此说,当即便有些着急了,连忙立下誓言,“女儿发誓,日后再也不敢去打架了,女儿日后安分守己,绝不僭越。父亲你就让女儿去吧,女儿一定好好做功课。” “我如今可不敢再信你了。”卢老爷冷哼一声,显然没把卢紫君的话放在心上,“你都被人赶出来了,你再去你以为碧水堂还会收你?你爹是没有这个脸面再去帮你说嘴了。” “爹,不用你说。”卢紫君如今也来了气,梗着脖子回嘴,“将军府宋婉宁是我好友,她哥哥知道我打架是被欺负,说了会去帮我打声招呼,我还是可以照样去碧水堂的。” 卢老爷听了这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拍,冷着声道,“丢脸都丢到将军府去了,还让人将军府帮你求情,你倒是好大的脸面。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听见了没有?” “爹!”卢紫君如今哪里能认,登时也耍起了小脾气,“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女儿的话。” 卢老爷冷哼一声,瞪了一眼卢紫君,“吃饭完就回院子里去,不许出来,听见了没有?” 卢紫君将手里的饭碗往桌上丢去,转身离开了饭堂。 卢紫君如今窝在院子里,本想偷偷溜出去念书,可谁知道如今卢老爷竟然叫了两个妈妈天天守着她不让她出门。 这下子好了,卢紫君偷溜出去碧水堂的梦也算是破碎了。 卢紫君生生在院子里被关了两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当卢紫君决心要去想想其他法子的时候,清灵却从外头忙慌慌地进了门来,瞧着卢紫君出声道,“姑娘,姑娘,宋澜将军上门来了,正在前厅跟老爷说话呢。” 卢紫君一愣,险些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满脸惊诧地瞧着清灵,“他来我们家做什么?” 清灵摇了摇头,朝着卢紫君出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可总归是来了,姑娘可要偷偷去瞧瞧?” “自然是要去的。”卢紫君小步朝门口走去,那两个妈妈照样还是挡在门口。 卢紫君翻了个白眼,狠着声道,“挡在这儿做什么?我要去找我爹。” 两个妈妈见着如此,终于还是让开了路,跟在卢紫君屁股后头一路跟到了正厅。 卢紫君偷偷摸摸从后门处往前走,站在了屏风后头,偷偷听着宋澜和卢老爷说话。 宋澜的声音比起京城的儿郎来,向来是多了些正气的,卢紫君只听见他声音低沉,“卢老爷,家父让小辈向卢老爷问好。” 将军府威名在外,卢老爷也不敢怠慢,只笑意盈盈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就是不知道小宋将军如今在何处就职?” “不过是在军营里帮着做些杂事罢了。”宋澜缓缓出声道,“这几日家父以为我学识有待进益,便叫我在碧水堂念书,前几日还和老爷家的紫君姑娘在碧水堂打了个照面,只是不知,这两日为何不去了?” 卢老爷提起卢紫君,颇有几分羞窘,缓缓出声道,“我这个孩子向来是被惯坏了的,如今去碧水堂丢了那么大的丑,实在是不忍心瞧她继续去闯祸,遂让她在家里面壁思过。” “原来是这样。”宋澜面上笑了笑,朝着卢老爷解释道,“紫君姑娘那日小辈也在现场,她是因得别人诋毁舍妹这才出手的,如今看来,倒是咱们将军府要感谢她仗义出手。如今若是她因为这事儿受了罚,倒是将军府的过错,还望着卢老爷能原谅紫君姑娘这一回,如若不然家父和小辈只怕心中过意不去。” 卢老爷见卢紫君给自己赚了个人情,先前的怒气早已经消失殆尽,而是瞧着宋澜出声笑道,“这怎么敢当,她若是跟将军府的嫡女交好,出手帮忙也是应当的。既然澜将军都发话了,应当是我误会了她。” 宋澜应声,“家父已经和碧水堂的先生打过招呼了,若是卢姑娘想重新回碧水堂,直接回去便可以继续听课。不知道卢姑娘明日能否继续去碧水堂?” 卢老爷面上堆着笑,忙不迭道,“那是自然,今日竟然劳烦澜将军亲自来给小女说情,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澜将军用了晚膳再回将军府去?” “不了,如今府上还有事,小辈就先回去了。”宋澜站起身,朝着卢老爷拱了拱手这才转身拜别。 走的时候,却饶有深意地往屏风处瞧了一眼。 第153章 同车 卢老爷站在前厅,似乎早就知道了卢紫君躲在屏风后头,只朝着一旁站在屏风后头的卢紫君出声,“还不快出来?” 卢紫君只探出个脑袋,露出讨好的笑容朝着卢老爷道,“父亲,你说我明日,能去碧水堂了吗?” “我说呢,怎么忽然就要去碧水堂了。当初我要送你去怎么着都不去,如今竟然转了性子,如今原来是为的如此……”卢老爷露出看穿一切的眼神,面上却笑了笑道,“去吧,既然宋澜将军亲自来给你求情,你便去吧,只是不准再挑衅滋事了。” “谢谢爹,女儿日后定然好好学功课。”卢紫君如今喜笑颜开,转头便要往院子里跑。 卢老爷本想多说两句,却见卢紫君很快便跑远了。倒是卢夫人又从那头出来,站在了正厅,“老爷,我已经托人去问过了,宋澜将军如今还尚未婚配,咱们要不然去替紫君相看一番?宋澜将军如今年少有为,将军府又是高门大户,若是能嫁到将军府,也算是紫君的福气。” “哎。”卢老爷如今却是摆了摆手,“这宋澜将军已经是京城中的翘楚,若是咱们的紫君有福气嫁到将军府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咱们登门,这事儿又不成,会被人说成是附庸权贵的。我方才见这宋澜将军,也并非对咱们的紫君全无情谊,既然如此,不妨再等一等。” “老爷说的是。”卢夫人站在后头,认同地点了点头,又高兴地来回踱步,“若是紫君真的能嫁到将军府,那咱们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平日里和我往来的夫人家中的女儿,可没一个嫁到了这样高的门第。平日里总是笑话我女儿儿子一个不嫁一个不娶的,还说我女儿规矩没学好,只等事成了,叫她们统统都闭上嘴。” “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若是叫人捷足先登了那才是亏了。”卢老爷不愧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过来的,当即出声道,“我记得将军府到碧水堂要路过咱们家的府邸?” 卢老爷眼珠子转了转,当即出声道,“明日把咱们家坏了的那架马车给紫君,正好日后,让他们同路也好让感情有些进益。” “老爷说的对,我这就去安排。”卢夫人如今也好生认同,当即便下去做事了。 而如今在院子里高兴的卢紫君还不知道自家父母连什么日子让她出嫁都快挑好了,她瞧着身边的清灵吩咐道,“记得我那些个书册都不要落下了,还有笔墨都要好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笔墨不好我到了学堂也不想写字的。” 清灵在一旁给卢紫君捣鼓着书箱,“知道了姑娘。” 翌日一早,卢紫君带着清灵出门,瞧见自己常坐的那辆马车不见了,倒是换了一辆又老又旧的,马也是一匹老马。 卢紫君眯着眼,瞧着前头驾车的小厮出声,“怎么回事?我平日里常坐的那辆马车呢?我若是坐着这辆马车只怕天黑了也到不了碧水堂吧?” 前头的小厮连忙笑着回应,“姑娘,原是家里太太说姑娘姨妈家里正遇到事儿需要马车,就把姑娘常坐的马车借出去了,只留下这辆马车给姑娘用。” “什么?我们家也不至于把马车全都借出去了吧?”卢紫君站在原地,一脸的无奈。 清灵站在旁边也着急的直跳脚,“姑娘,那先生本来就对姑娘不满意,如今若是姑娘去迟了,先生定然是要骂人的。” 卢紫君正想着法子,却见卢府的门口路过一辆马车,就这么停在了卢府的大门口。 没一会儿,车帘掀开了,宋澜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瞧着卢紫君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还不走?” 卢紫君见着宋澜来见她,当即抑制住心里的雀跃,佯装无奈道,“家里的马车借出去了,我如今只有着一辆老旧的马车,只怕天黑都到不了碧水堂。” 宋澜只挑了一下眉头,淡淡出声,“既然如此,那卢姑娘跟我同路罢了,我家的马车还算是宽敞。” 卢紫君心里自然已经开心的不得了,却还是佯装着不好意思道,“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宋澜嘴角露出一丝痞笑来,叫卢紫君心里咯噔一声,只听见宋澜出声道,“想坐就上来。” 卢紫君心里虽然有两分羞窘,却还是厚着脸皮上了马车,又把跟在她身边的清灵赶了回去,“好灵儿,你回去休息罢,不必再随着我去碧水堂受苦了。” 清灵如今可算是聪明了一回,见着卢紫君如此便一溜烟地跑回了府里。 卢紫君见过这辆马车,上回她和宋婉宁一同坐着这辆马车从红叶山回京城,那时候宋澜还坐在前头驾车,如今却是坐在了自个儿身边。 如今他不出去外头坐,莫非是觉得跟她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生疏了?卢紫君如今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想了想有些羞怯地低着头,又觉得说点什么,抬起头道,“想不到将军府到碧水堂竟然还顺路?” “嗯。”宋澜只应了一声,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假寐。 卢紫君心里直犯嘀咕,就这么一路跟着宋澜一起到了碧水堂。 清灵不在,提书箱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宋澜的头上,他提了两个书箱子,跟着卢紫君一同进了碧水堂。 甄月清如今见着卢紫君便直低着头,倒是平日里跟甄月清关系不错的官家子弟当即便朝着卢紫君开了口,“卢紫君,想不到你竟然还敢来学堂,你把月清打成那样,如今倒是好生生的来了。” “我打她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出手帮忙?现在马后炮?晚了。”卢紫君举起自己的拳头朝着那男子出声,“你若是再碎嘴子,休要怪我的拳头不长眼。” 那男子还想再回怼几句,可抬头便瞧见了卢紫君身后的宋澜。 宋澜出身武将,气势自然十分凛人,叫这些官家子弟都怕的很。那男子闭上了嘴,好生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154章 亲戚 南红秋自打被休了之后便整日呆在了南府,鲜少出门见人,更是没跟她的两个女儿联系。 南老爷如今也嫌弃南红秋丢人现眼,日日让她呆在院子里不让她出门,只是南红秋如今心里一直想着找宋婉宁报仇,却一时找不到一个好法子。 南红秋正想着如今实在是没法子,正踌躇之际,见徐妈妈从外头进门来,朝着南红秋高兴道,“太太,如今府上老太太的妹妹生的关夫人如今带着一双儿女来京城了,打听了太太的消息,说是要见太太一面呢。” 南红秋听见徐妈妈说这话一时也来了精神,抬头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可是真的,如今那母女三人正在外头等着呢。”徐妈妈知道南红秋嫌没人跟她说话,当即道,“太太和关夫人向来是感情极好的,如此一来,倒是有人跟太太说话了。奴婢瞧着关夫人如今容色不改,还是跟太太一样的好看。” 南夫人听了这话也觉得高兴,登时瞧着徐妈妈道,“那还不快将人接进来,正好我如今无聊的慌,也好久没见这个妹妹了。” 关夫人是将军府老太太亲妹妹的女儿,从前是在京城的,更是在将军府寄居了好一段时日,后来嫁了人这才搬了出去。后来举家搬迁到了别处,如今看来竟然已经十来年不曾见过了。 如今关夫人死了夫君,这才又重新地回了京城谋一个出处。 关夫人在将军府时便和南红秋很聊得来,南红秋如今听说他们一家又回来了,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关夫人向来是和她一条心,如此她也算是有帮手了。 果然没一会儿,那关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就这样进了南红秋的院子。 南红秋瞧见关夫人,忙不迭迎了上去,和关夫人拉着手,好生的感慨,“妹妹,你如今可算是回京了。你不知道,嫂嫂我一个人在京城,都是怎么过来的。” 南红秋说着,看向了关夫人的一双儿女,忙不迭笑着道,“你这两个孩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关夫人的女儿名叫关素蓉,如今年方十六,已经出落的小家碧玉,儿子名叫关温彦,如今也是相貌堂堂。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倒是有几分风姿卓越的模样。 两个孩子见状,赶忙低头给南红秋请安,“孩子们见过伯母,请伯母的安。” “都是好孩子不必拘礼。” 南红秋心里欣慰,瞧着关夫人,只听关夫人出声道,“好嫂嫂,我来的时候听说了嫂嫂的事儿,我心里清楚你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如此倒是叫姐姐你受委屈了。” 关夫人攥着南红秋的手,忙不迭安慰出声,“我知道你在将军府向来是鞠躬尽瘁的,没想到二哥竟然……就这么被那些外人蒙蔽了,也不替你出头。”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南红秋的心坎上,她忍不住掉了几滴泪珠子,瞧着关夫人道,“宋瞻那个男人,一直嫌弃我没有给她生出儿子来,如此见我被人陷害,他只怕心里高兴有个缘由来将我扫地出门罢了。” 关夫人听到这儿,更是一脸心疼的模样,朝着南红秋低声询问,“就是不知道,嫂嫂可知道是谁害了嫂嫂。” 南红秋听到这儿哪里还能忍得住话茬,当即有些不悦道,“除了将军府大房,还能有谁?大房的宁姐儿打小就心思重,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她要这样对我。” 关夫人的听了这话,露出震惊的神色,瞧着南红秋道,“竟然还有这种事儿?那嫂嫂为何不将她的事儿抖搂出去,叫外头人知道这姑娘是什么心地。” “倒不是我不想。”南红秋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哀叹道,“如今她已经嫁给了当朝位高权重的丞相,如何是我等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奈何得了的,依照我看,这件事我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关素蓉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当即红了眼,瞧着南红秋道,“伯母受委屈了,叫素容听见了心里好生替伯母伤心。这名声和清白,对女子本来就是极为重要的,谁知道这个宁姐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伯母教导养育她十几年,到头来竟然养了这样一个白眼狼出来。” 南红秋听见了关素蓉的话只觉得心里熨帖,她的两个女儿如今都对避而不见,如今看来,还不如关夫人的孩子关心她的死活。南红秋瞧着关关素蓉如今也算是亭亭玉立,当即有些关心地询问,“这孩子如今可有许了人家了?” “还没有呢。”关夫人笑了笑,瞧着南红秋低声道,“如今只等着在京城给她物色个好人家。” 南红秋听到这儿,也想起了什么,忙出声询问道,“妹妹如今回京城,不知道可找好落脚之处了?若是没有,倒是可以在南府先住下。” 关夫人瞧着南红秋的模样也是一阵感动,只出声道,“如今只等着回将军府去好好瞧瞧姨妈,想来也好久未曾见过姨妈了,叫她好好看看这两个孩子。” “那便去吧,只是如今,大房和二房分了家,想必宋瞻和老祖宗一起在府邸里也怪冷清的,妹妹若是去了,也叫那府邸添些人气。”南红秋如今脸上带着笑,看着关夫人缓缓道,“只是如今宋瞻只怕是在物色新的夫人给他生儿育女了。” 关夫人看出了南红秋的失落,当即出声道,“好嫂嫂,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被辜负了,如今天底下只怕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且等着,等我回了将军府一定替你谋算。” “妹妹也不必为了我伤了跟老祖宗的和气。”南红秋如今心中有计,只朝着关夫人道,“旁的倒是不要紧,若是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妹妹怕是去大房那儿笼络好关系。” 南红秋说着,颇为暗示地瞧了一眼关素蓉,笑着道,“如今大房的澜哥儿还未娶妻,若是两人相处出了感情也说不准。” 第155章 寄居 关素蓉听见了南红秋的打趣声,登时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躲在了关夫人的身后,回话道,“素蓉不嫁人,素蓉要一辈子跟着母亲和伯母。那澜哥哥再好,也没有母亲和伯母好。” “傻孩子,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南红秋打趣了一阵,只笑着道,“如今眼见着温彦也长大了,也该好好给他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妹妹可得好好把把关,到时候给咱们的温彦,找一个贤良的姑娘才是。” “那是自然的。”关夫人说着,神情颇为无奈道,“只是如今,这孩子还得在京城谋个差事才是正事,若是没有差事,也不好说亲事。” 南红秋听到这儿,眼眸也跟着亮了亮,当即朝着关夫人道,“如此,倒是更得去见见大房了,如今大房的宋荆可是圣上钦定的威武大将军。若是让宋荆安排一个活计给侄儿,只怕是轻而易举。再不济,宁姐儿也终归是亲戚,她如今高嫁,一家子也总得帮帮忙。她恨的是我,倒是没有不帮两个孩子的道理。” 关夫人听见南红秋这番话,更是十分感动,只瞧着南红秋道,“好嫂嫂,若是没有你,这京城哪里有人会如此为我打算。若是日后我孩儿们都出息了,总归是要记挂着你的恩情。” “咱们都是亲戚过来的,哪里用的着这么客气。” 南红秋和关夫人客气了一番,这才送了这三人上了马车。 徐妈妈站在一旁,也瞧着这马车离去,只听得南红秋道,“但愿这一家三口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瞧着应当不会,奴婢看这蓉姑娘,可是个有心思的。”徐妈妈站在一旁,笑着劝慰道,“就算不能拿下了澜将军,就让她去丞相府,膈应膈应宋婉宁也是好的。” 南红秋听到这儿只笑了笑,回头瞥了一眼徐妈妈,笑着出声道,“你倒是个有主意的,老东西。” 主仆二人进了门去,而另外那头马车上的三人倒是直往将军府去了。 关温彦如今脸色沉沉,瞧着关夫人直出声道,“母亲,如今大房二房分了家,可咱们毕竟是老祖宗的亲戚,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宋荆将军还能成事吗?” “分了家情分毕竟还是在的,当初在府里寄居的时候相处的也不错。”关夫人转过头,朝着关温彦笑着道,“总归是个好出处,求人办事就不要怕被拒绝。这样便能成事了。” “儿子受教了。”关温彦在一旁点了点头。 “大哥是个好的,为人也实诚,若是咱们去诉诉苦,一定会帮忙的。”关夫人朝着一旁的关素蓉也笑笑,“蓉姐儿还记得你澜哥哥吗?小时候见过的,他如今可是成了将军了,你若是有出息,嫁给你澜哥哥,日后咱们娘三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关素蓉如今只羞红了脸,低着声道,“女儿尽力,不让母亲失望。” 三人说说笑笑,就这么到了宋府。 南红秋所料不错,如今宋瞻果然在物色新夫人的人选,只是如今一时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关夫人进门时,老祖宗还在跟宋瞻商议着娶哪家的姑娘,见着关夫人,老太太也是欢喜的不得了。拉着关夫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可说到住在那儿,老太太却是和关夫人的意思不谋而合。 “住到隔壁将军府去,总归是亲戚。当初是他们非要分家,还说分了家终归也是亲戚,叫我随时过去那边给我养老,谁用的着他给我养老,我自己有儿子。”老太太说着,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宋瞻,当即笑着道,“如今你二哥再过不久就要娶亲了,如今你在这府里,我也没什么功夫来管着你这两个孩子。” “那宋荆既然说一大家子都是亲戚,那便去他的府里,给他找点儿事情做。”老太太说着,瞧了一眼关素蓉,笑着道,“蓉姐儿总归是要嫁人的。” 为的如此,关夫人一家没在宋府耽搁多久,便转头去了将军府。 宋荆听见关夫人一家来了,也是高兴的,当即瞧着身边的妈妈出声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关夫人领着一双儿女到了宋荆跟前,先是寒暄了一番,紧接着才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瞧着宋荆出声道,“大哥,如今我们娘三刚回京城,一时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好地儿,不知道大哥这儿能不能让咱们娘三暂住一段时日。” “这将军府别的没有,空房间倒有的是,妹妹只管住下就是了。”宋荆向来是个看重亲戚的人,如今瞧着来投奔的母子三人,也毫不吝啬道,“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我,旁的都不必管。” “如今若是没有大哥,咱们娘三儿还不知道能上哪儿去呢。”关夫人见状,露出了温婉的笑容来,又四下瞧了瞧不见宋澜,当即出声问道,“澜哥儿呢?澜哥儿莫非是不在家里?澜哥儿小时候,和蓉姐儿玩的还挺好的。” 宋荆听见这话,当即解释道,“这孩子,日日闲在家里目不识丁,我把他打发去碧水堂念书去了,省的在家里瞧着狗见嫌。” 宋荆正说着,只听见外头大门一开,宋澜已经从外头进来了,远远的朝着宋荆出声道,“父亲,妹妹说她明日要回来府上小住几日。” “她这才嫁了多久就要回来小住几日,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岂非是闹了笑话?”宋荆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是高兴的,只看着宋澜道,“还不快来见过你姑母。” “姑母?”宋澜神色诧异,却还是上前来看着这一家子,有些诧异道,“是小时候寄居在我们家的姑母吗?” “可不是。”关夫人哪里等宋澜继续问,赶忙上前几步笑着道,“好孩子,难为你还记得姑母。” 关夫人说着,将自个儿亲生的关素蓉往前推了推,摆在宋澜跟前道,“澜哥儿还记得蓉儿吗?你的蓉表妹。” 宋澜挠了挠头,礼貌地笑了笑,“那时候太小,已经忘了表妹了。” 第156章 回门 眼见着宋澜如此说,关素蓉却也不生气,只朝着宋澜笑的很甜,“上回见着澜表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表哥不记得,自然也是寻常事。日后日子还长着,在京城总能见着,表哥定然能想起来。” 宋澜只淡淡一笑,目光又望向了宋荆,“父亲,姨母如今既然来了,就当让姨母和表弟表妹好好歇息才是,只是不知道父亲打算让姨母一家住在何处?” 宋荆如今已然打定了主意,只笑着道,“就住在西院吧,如今西院正好空着,离西侧门也近。如此一来,若是想去一旁和老祖宗说话也是方便的。” 宋澜应声,却见站在一旁的关素蓉朝着宋澜轻轻福了福,娇媚出声,“日后妹妹在府上多有叨扰,如今许多年没来京城了,不知道表哥可有功夫陪着妹妹我速出逛一逛。” 宋澜左眉轻挑了一下,淡淡道,“实不相瞒,表哥我也才回京城没多久,先前一直在边关,对京城也不甚了解。若是表妹想去京城瞧瞧,倒是不如让将军府的管家带着表妹去逛一逛,管家对京城的了解只怕是胜过我许多。” 关素蓉见如此也不生气,只作羞怯状,朝着宋澜低声解释,“原来如此,倒是妹妹唐突了。日子还长着呢,妹妹日后慢慢逛就是了。” 宋澜见如此,只轻点了下头便离开了庭院,让关家一家住进了将军府的西院。 将军府庭院大人又少,如今关夫人一家住了进来,倒是一时显得热闹了。关夫人出阁前便是寄居在将军府的,说话做事都拿捏的很有分寸,叫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关温彦刚住进了将军府便开始想着让宋荆给他介绍差事,他在院子里瞧着关夫人一时也有些着急,“母亲,如今我们刚来了这将军府,什么时候告诉舅舅让他给孩儿找个差事?” 关夫人喝着宋荆刚叫人送来的上好的碧螺春,只瞧着关温彦,低声道,“如今才来,这事儿得徐徐图之,急什么?你就不能学一学你妹妹,这样沉稳的性子。” 关素蓉坐在一旁,笑的很是温婉,“大哥也忒着急了,现在就说岂非是让舅舅以为咱们是来打秋风的。怎么也得再等一等才是。” 关夫人笑着应声,“你方才没听见澜哥儿说了吗?宁姐儿这两天回门,她嫁的不是别人,可是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不如等宁姐儿回来,瞧瞧她是不是个好说话的,若是好说话,叫丞相给你安排个好差事,比当个武夫好得多。” 关素蓉在一旁倒是有些疑惑,低着声询问道,“母亲,舅母不是说了,宁姐儿不是好惹的,只怕咱们求她她也不会答应罢?又如何能指望她?” “这你就不懂了。”关夫人朝着关素蓉笑道,“宁姐儿跟你舅母不和睦,又关咱们什么事儿?你舅母做的事儿,母亲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咱们不过是外人,又没跟宁姐儿有过什么嫌隙,倒是不如好好和宁姐儿打好关系,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关素蓉听了关夫人这话,登时低下头,笑着出声道,“女儿受教了。” 宋婉宁回将军府时,是殷易臣随着宋婉宁一同回来的。 虽说殷易臣事务繁多,可总是要全了规矩,如若不然只怕宋荆对他这个女婿心生不满,以为娶到了宋婉宁便露出了原来面目。 两人一同下了马车时,宋婉宁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关素蓉,登时便有几分愣在了原地。 殷易臣瞧见宋婉宁的反应,握着她的手出声询问,“怎么了?” 宋婉宁轻轻摇了下头,瞧着殷易臣出声道,“无事,只是瞧见家里来了亲戚了。” 宋婉宁佯装若无其事地进门,见关素蓉一身浅碧色的月华裙,上披着素色的细纹罗纱。头上梳着简单的元宝髻,头上戴着的珊瑚珠钗倒是个稀罕物。 关素蓉向来是知道如何打扮自己的,她这样小家碧玉的打扮,正是许多世家男子极为喜欢的打扮。宋婉宁瞧着关素蓉,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无依无靠,宋荆和宋澜战死,她在忠平侯府孤立无援。这个时候,关家一家三口从外头回京,专门去拜访了她,只说大家都是一门子的亲戚,不该生疏了。 宋婉宁心中感动,以为自己终究还是有些亲戚依靠的。为的如此,关夫人与她说的想让宋婉宁帮忙做的事,宋婉宁总是会不遗余力的做。 关素蓉在京城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宋婉宁还想法子帮她打点。关温彦没有差事,宋婉宁还将他保荐到忠平侯府做事。谁曾想,最后关素蓉嫌弃宋婉宁给她找的人家太穷,找到了一个京城的富贵人家给人当起了妾室,还怨怼宋婉宁对她的事儿不上心,联合起在忠平侯府的关温彦想让她名声扫地。关温彦见她守活寡又颇有姿色,竟然起了歹念,险些毁了她的清白。 而这些,背后的关夫人心里清楚,却只当瞧不见。 宋婉宁后来想将关温彦送到牢狱里去,关夫人更是联合南红秋来谴责她,不许她这样的事儿,只说是对全家的名声不好。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宋婉宁只听见关温彦在外头被流氓混混打死的消息,一时觉得大快人心。 想不到如今,这一家子穷亲戚竟然又来了,还住进了将军府而不是住在隔壁的宋府。 如今想来,只怕是看中了将军府的权势。 宋婉宁和殷易臣一同进了门,关夫人见着这对夫妻当即便迎了上来,瞧着宋婉宁出声道,“哎哟,宁姐儿,这么多年没见,宁姐儿竟然出落的这样标致了。” 宋婉宁面上带着一丝笑,朝着关夫人淡淡出声,“姨母。” “这么多年没见了,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姨母。”关夫人笑着,看向一旁的殷易臣,“这位便是宁姐儿的夫君了吧?真是人中龙凤,也难为宁姐儿能找着这么出挑的夫君。” 第157章 恩爱 殷易臣面色极淡,只轻轻颔首。 他今日穿着一身天水碧圆领窄袖长袍,袖口和领口处绣着端正暗纹,只是一件极为简单的装束,却衬的人眉目清朗,卓尔不群。 关素蓉瞧见殷易臣的第一眼便有些惊着了,她从未见过殷易臣这样俊美的男子,英俊中有带着几分凛冽之气,叫人不敢看轻了。关素蓉早听说京城大半的闺阁女子都想嫁给丞相,本以为都是吹嘘,如今见着了,才知道传闻不假。 这样温文尔雅地权臣,只怕无人不想嫁给他,就算是个妾室,也已经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了。 这样一个男子,却不仅仅只有英俊,他还有泼天的富贵和权势,对家中的主母也是极好的。 如此倒是叫关素蓉红了脸,她抬起手摸了摸自个儿发烫的脸颊,笑着转过身去,以最娇柔地姿态朝着宋婉宁出声,“宁姐姐,上回见面,素蓉还小,只是不知道宁姐姐可还记得素蓉。” 宋婉宁目光淡淡的,只朝着关素蓉道,“素蓉表妹小时候最爱跟诗妹妹玩,倒是不怎么跟我玩,不知道表妹可还记得诗妹妹?” 关素蓉神色有几分尴尬,进而转成了娇羞,笑着道,“小时候不懂事,想起来倒是觉得还挺难为情的。蓉儿听说诗姐儿已经嫁人了,却不知道嫁到了哪户人家?” 宋婉宁听见关素蓉如此问,只浅声道,“诗妹妹如今嫁到了侯府,是婶婶亲自给她找的亲事。” 关素蓉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里头的宋澜却已经出了门来,朝着宋婉宁出声,“妹妹,父亲如今在里面等着妹妹呢,快些进来。” 宋澜瞧见宋婉宁,脸上的笑也多了两分真诚,瞧见殷易臣的时候,却也是笑着道,“妹夫今日随着妹妹一同回来,倒是辛苦了,父亲瞧见了定然会很高兴的。” 殷易臣知道,宋澜如今是见木已成舟,放下了对他的成见。殷易臣只淡淡出声,朝着宋澜道,“大哥所言极是。” 殷易臣的年岁本比宋澜大些,如今却得跟着宋婉宁喊宋澜大哥,如今倒是叫宋婉宁觉得有几分好笑。眼见着宋澜转身进了屋里,宋婉宁只凑在殷易臣低着声笑道,“如今倒是难为你了,倒是降低了辈分。” 殷易臣嘴角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来,揽着宋婉宁的肩头进了门,“无妨,娶了你,不过是低一个辈分罢了,就算再低几个辈分也不要紧。” 两人这对话正好被站在一旁的关素蓉听了去,倒是让她看出了殷易臣竟然是个外头雷厉风行,可在家却十分温柔的人物。这样的人,只怕是全天下也再难找出其他的来。 宋荆如今坐在椅子上见着殷易臣和宋婉宁进门来,也不好多做为难,只看着殷易臣出声道,“我听说丞相近日忙着京城中修水渠的要事,如今竟然有功夫陪着婉宁回门了?” 殷易臣朝着宋荆拱手笑道,“劳岳父大人牵挂,如今水渠之事只剩些收尾的活,婉宁回门这样的大事,若是没有小婿在旁,只怕是不合规矩。便想着陪婉宁过来一趟,再回丞相府去处理剩下的事宜。” 宋荆如今瞧着殷易臣对宋婉宁是极好的,便也满意地点了下头,“既然如此,就等吃过晚膳再走。” 殷易臣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只淡淡笑道,“一切都听岳父大人的。” 到了晚膳时,众人瞧见殷易臣和宋婉宁的相处,却是更叫人惊讶。 宋婉宁向来是个喜欢饮食轻淡的,尤其爱吃青梅毕罗这样的开胃菜。只可惜青梅毕罗毕竟是酸物,吃多了对脾胃不大好。 却见得殷易臣先给宋婉宁夹了几个青梅毕罗,又给她碗碟里放了她爱吃的清炒笋尖,最后倒了一杯清茶解渴。见她吃的差不多了,还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来给宋婉宁擦嘴。 这样的行径做着行云流水,不像是演的。倒是宋婉宁,享受着当朝权臣殷易臣的伺候似乎已经习惯了,最后转过头去,朝着殷易臣娇憨地笑了笑,低着声道,“我还想吃一个青梅毕罗。” “今日已经吃的太多了。”殷易臣面色微沉。 “就一个。”宋婉宁面色娇柔,瞧着殷易臣的脸淡淡笑。 殷易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给宋婉宁夹了一个青梅毕罗。 他这些行径都叫桌上的其他人都看进了眼里,宋荆见着殷易臣对宋婉宁不错,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神情柔软了些。 倒是一旁的宋澜已经忍不住了,伸手夹了一个青梅毕罗尝了尝,当即浮夸地捂住自己的腮帮子,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妹妹,这么酸的东西你现在还爱吃呢?酸死了酸死了。” 宋婉宁听见宋澜的调侃只轻笑道,“这青梅毕罗只有细细品尝才能知道其中的滋味。大哥向来做事直来直去,又如何有耐心吃这样的美食。” 宋澜不再理会宋婉宁,自顾自吃起了其他的菜。 饭毕,宋婉宁将殷易臣送到了门口,有些依依不舍地出声,“家中事务繁多,若是我不在,丞相不要忘了吃饭的时辰。” 殷易臣知道宋婉宁舍不得他,却也只笑着道,“没有婉宁在家中,我只怕食不下咽。” 宋婉宁听见殷易臣如此说,上前两步攥住了他的手,低着声道,“若是没有照着时辰用饭,被我知道了,我可就不回去了。” “夫人说的是。”殷易臣拍了拍宋婉宁的肩头,低着声道,“快些进去吧,外头风霜重,可别受凉了。只等着我后日一早来接你回府。” 宋婉宁轻轻应声,转身进了将军府,却还是看着殷易臣上了马车走远这才回了院子。 她如今是回来了,却不知道方才的一幕竟全然都落入了关素蓉的眼里。 关素蓉心里五味杂陈,朝着关夫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母亲,宁姐儿毕竟是嫁过一回的,为何还能嫁给这样的人物?” 第158章 心机 关夫人瞧着关素蓉,知道她心里不甘,却只淡淡笑道,“婉宁那张面皮,比起京城许多闺秀来可都是极为出挑的。她模样生的好,将军府有权有势,她能得到丞相的亲眼也不奇怪。只是如今,她和丞相才成亲不久,才能这样琴瑟和鸣,只等时日长了再瞧瞧,只怕便不是如今的情境了。” 关素蓉却有几分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没因为关夫人的话得到慰藉,瞧着关夫人出声,“女儿和她也算是同宗的亲戚,可如今却见她日子过的这样风光,女儿却还连个婚约都没有,女儿心里实在是难受的紧。” “一家子有人风光总归是好事,如此一来,才能一荣俱荣。”关夫人扶着关素蓉的肩膀,笑着拍了拍道,“只是女子安身立命,靠的可不是只有美貌。只有抓住郎君的心,这才能过的长久。你如今看着丞相和宁姐儿关系匪浅,可事实如何咱们并不知道。人想要什么总归是靠自己争来的,若是我女儿进了丞相府,只怕他殷易臣到底喜欢的是谁还不好说呢。” 关素蓉听了关夫人这些话,也觉得心里通透了些,越发滋长出不该冒出的想法来。 母女二人正说着这样的道理,没一会儿便瞧见宋婉宁从外头进了院子里来。 宋婉宁的规矩教养极好,走路也有主母的派头,关夫人看见宋婉宁忙不迭站起身,朝着宋婉宁笑了笑,“宁姐儿过来了姨母本想着一会子去拜访拜访,可想着你如今只怕是事忙,便耽搁下来了。” “姨母客气了,婉宁回家中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左不过和家里人叙叙话罢了。”宋婉宁面上笑着,目光淡淡往关素蓉脸上划过,“表妹如今出落的可是越发出挑了,倒是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知道,姨母打算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不过是些小家子气的首饰钗环堆起来的,又如何和宁姐儿这样的美貌想较”关夫人瞧着宋婉宁直笑道,“这孩子如今只怕是不好找亲事,我还在想着,该在京城中给她寻觅什么人家呢。宁姐儿如今嫁给了高门大户,丞相只怕是来往的朝臣也就极多,不知道可有功夫帮蓉儿寻觅一个合适的人家。” “姨母信赖让我帮忙办事本不应该辞。”宋婉宁轻轻笑着,朝着关素蓉道,“只是姨母恐怕不知,丞相如今在京城中做官威名远扬,平日里丞相府更是极少有人能来,门庭冷落。我如今虽是主母,可年纪尚小,认识的夫人也不多,找亲这事儿只怕我还真是不能做主。” 关夫人听见这话也不生气,只笑着道,“我这个女儿啊,向来跟着我没学到什么东西。我知道宁姐儿的规矩都是学的极好的,如今又在丞相府管家。不如让我这女儿跟着宁姐儿去丞相府学学管家,大事小情也有个见识,学一学眉眼高低的,日后也不至于被人笑话了。” “我如今在府上,只是仗着丞相的势,又没有婆母在堂,管家一塌糊涂也无人知晓。姨母这么说婉宁倒是知道有一个好去处。”宋婉宁笑着看着关夫人,缓缓出声道,“若是论起管家,全京城只怕没人比得过我婶婶南红秋。况且姨母和婶婶向来是关系极好的,姨母不如让素蓉妹妹跟着婶婶学如此一来,只怕蓉姐儿很快就能出师了。” 宋婉宁说着,又哀叹一声道,“婶婶只看着我表面的风光,实在是不知道我内里的艰难。如今丞相府不过我和丞相二人操持,丞相平日里忙于公务,家里那么大个院子,什么事儿都得到我一个人头上。如今府上事务多,我已经不胜其扰。素蓉妹妹若是去了,一来怕我没工夫让妹妹学到东西,二来,则是怕我怠慢了。” 关夫人听到这儿,也听懂了宋婉宁的意思,只看着她笑道,“姨母明白了,若是宁姐儿为难自然也是不必勉强。总归还是有许多机会学东西的。” 宋婉宁又和关夫人寒暄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母女二人站在院子里,关素蓉一时抿着唇不悦了起来,“母亲说女子嫁人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女儿虽然有心气能争过宋婉宁,可如今却连她的府门都进不去。如此一来,那丞相任凭有多好,女儿近不了身,一身的手段也无处施展呀,岂非要就此埋没了。” 关夫人见关素蓉神思不属,当即宽慰道,“好蓉姐儿,母亲信你的手段,只是宁姐儿瞧着倒不是个软柿子。若是真到了丞相府,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岂不是亏大发了” 关素蓉一顿,缓缓说出自己的不满道,“母亲,那丞相天人之姿,家中只怕家财万贯。女儿若是能嫁过去,就算是个妾室也是富贵无极。更何况只要斗倒了宋婉宁,让丞相对女儿念念不忘,那日后,掌家的主母变成女儿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蓉姐儿这话虽然有道理,可如今丞相府是个难啃的骨肉,一着不慎得罪婉宁,得罪将军,咱们娘三便只能从将军府里出去了。”关夫人叹息一声,瞧着关素蓉道,“女儿瞧着,澜哥儿也是个好的,你若是能抓住他的心,嫁进这将军府来,日后便是将军府的主母,也是富贵无极的。” 关素蓉趴在桌上,有些无奈地出声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关素蓉如今虽然妥协了,可却还是惦记着殷易臣,毕竟宋澜是武将出身,做事总是不如一个文官那般细腻的。 关夫人瞧着关素蓉,忙不迭出声道,“你舅舅不是说,澜哥儿现在在碧水堂念书。我过两日就跟你舅舅说把你也送去,感情总归是相处出来的,你也好抓住机会。” 关素蓉叹了口气,有些没精神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母亲,女儿会去做的。如今澜哥儿倒真是最好的选择了,女儿若是去了碧水堂,也看看别的人家好不好。” 第159章 警醒 宋婉宁从西院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往院子里走的关温彦,关温彦长相有些柔美,比起旁的男子要秀气不少。 关温彦见着宋婉宁,顿时眼前一亮,旋即笑着道,“表妹。” 宋婉宁只轻轻点了一下头就打算走人,毕竟前世关温彦做的事儿如此叫人恶心,只怕如今,这个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宋婉宁想走,关温彦却不是这么想,当即瞧着宋婉宁笑道,“表妹如今得嫁高门,如今瞧着气质也像是一个主母,倒是不像小时候了。” 关温彦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却不知道宋婉宁早已经看穿了这一家子的丑恶嘴脸。 宋婉宁只勉强笑了一声,又听的关温彦出声道,“妹妹只怕不知,如今我和母亲一同来京城,世道艰难,行事尤为不易。如今好在有舅舅收留,这才能得一处安身之所。只是如今这样寄居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我听母亲说,妹妹如今的夫君是当朝丞相,只是不知道妹妹能否帮着表哥跟妹夫说一声,让他帮我在京城中找个差事来做。” 宋婉宁看着关温彦如今狼子野心的模样,只是淡淡笑了笑,“只等改日,我见着丞相跟他说一说这事儿。” 关温彦听了这话,登时眉开眼笑,朝着宋婉宁解释,“表哥我并非只能做体面的差事,本就只是为了在京城安稳的活下来,什么差事倒是不打紧。如若不然,去丞相府做做管家的活也是个惯手。” 宋婉宁记得,前世关温彦也是这么说的,倒是让宋婉宁另眼相看了。关温彦为人瞧着踏实本分,也不会拿乔卖乖,宋婉宁便以为他是个好的。 又因为关温彦念书没什么天赋,管家却是有一套,便把他安排进了忠平侯府当了个管家。 谁曾想日后,这关温彦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 宋婉宁面色却是不变,朝着关温彦淡淡笑道,“表哥,我如今记着了。” 宋婉宁本就生的美,粉黛未施都能动人心魄。关温彦瞧着,只悄悄咽了一口唾沫,随后连连应声,心满意足地往西院去了。 宋婉宁没回自个儿院子,而是到了宋澜的院子里。 宋澜如今见着她,倒是觉得稀奇,直瞧着宋婉宁出声道,“妹妹如今怎么有功夫来我这儿” “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宋婉宁如今目光沉沉,瞧着宋澜直笑道,“大哥若是有空,不妨坐下听妹妹我细细道来。” “什么话”宋澜坐在了宋婉宁旁侧的椅子上,瞧着宋婉宁的脸色,低声揣测道,“关于姨母一家的”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瞧着宋澜出声,“大哥以为,姨母一家跟咱们并不是真正一头的亲戚,只是随了老祖宗的亲,只是如今不住在宋府,偏偏要来住咱们的将军府,这是为何” 宋澜脸上的笑意敛了两分,“如今姨母一家进京,是想踏踏实实在京城站稳脚跟的。一来想给表妹找个夫家,二来想给表弟找个好差事。这两样若是想办好,在京城中有不少人脉才能做到。咱们将军府别的不敢说,人脉却也是不少的。” 宋婉宁心知宋澜不是个糊涂的,也不绕弯子,只看着宋澜道,“如今老祖宗见自个儿的亲外甥女住在了咱们府却不生气也不闹,大哥以为是为何” 宋澜淡淡出声,“想必老祖宗也清楚,靠着大树好乘凉的道理。” “大哥,姨母一家绝非仁善之辈,如今都进了京城来,必定是要寻得庇佑的。表妹为人心思颇重,又是个有姿色有手腕的,来京城中高嫁只怕是不难。只是京城中的男子,表妹能够的上的,左不过都是那么几家。比起来,倒是不如哥哥出挑。” 宋澜听到这儿也听出了宋婉宁的意思,只朝着她缓缓道,“我虽然耶不认为姨母一家不是什么好人,却总归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 宋婉宁知道宋澜终归不是重生过一回的,终究是不知道关姨母一家的行径,他如今能察觉到一些已然是好事。 宋婉宁也不多做解释,只朝着宋澜笑道,“大哥,如今妹妹我不是让大哥做什么,只是想给大哥提个醒。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一家子是什么人,父亲向来是个看重亲族门楣的,容易受了身边之人的迷惑。我如今已经嫁出去了,盼着大哥在家中,凡事都替父亲把把关,可别叫这跟咱家没什么关系的亲戚把父亲蒙骗了去。大哥平日里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宋澜听了宋婉宁的话,面上也严肃了些,“妹妹放心,我自当注意。” 宋婉宁见宋澜谨慎了些,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往下落了落,看着宋澜打趣道,“表妹平日里温柔体贴,大哥不会自己对表妹动了心思” “你在浑说些什么越上了年纪越不老实。”宋澜瞪了宋婉宁一眼,缓缓出声道,“你倒是不如好好管一管你夫家的事儿。” “我夫家有什么好管的万事都有丞相。”宋婉宁抬起头,瞧着宋澜笑道,“倒是大哥,如今年纪不小了还没有婚约,父亲只怕是要急坏了。” 兄妹二人打闹了一阵,才找到了宋荆一同用饭。 宋澜没想到,三人才上桌没一会儿,宋荆已经开了口,“澜儿,你姨母说想让你表妹一起去碧水堂念书,万事都有你照应。” 宋澜瞧见如此,当即回话道,“父亲,碧水堂只有四品官员的家眷才能进入,姨夫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又如何能让表妹去念书” 宋荆如今却是摆摆手道,“你姨夫早就去世了,只当是跟咱们一家,这事儿也好说。” 一旁的宋婉宁不认同,“父亲,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姨母和咱家到底是旁支的亲戚,知道的人以为是咱们看重亲戚往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滥用职权塞亲戚进碧水堂。父亲在朝廷的政敌本就不少,女儿以为不宜多生事端。” 第160章 气恼 宋荆听见宋婉宁的话也是一脸为难,沉声道,“你姨母好容易开一次口,我若是不帮这个忙,岂非是寒了你姨母和孩子的心?况且为父和碧水堂的先生是旧相识,不过是说一句话的事儿,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宋婉宁知道宋荆向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如今姨母一家来了京城,到将军府寻求庇佑。且姨母一家瞧着是极为通透的,总是道理先行,一家子都知书识理的模样,就算是前世宋婉宁也被骗了去,如今宋荆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在是不奇怪。 只是如今,宋婉宁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姨母一家坏了自己家里人的安宁的,为的如此,宋婉宁只好出声道,“父亲,姨母先前还说想让妹妹随我到丞相府去学一学规矩和管家呢,既然如此,不如让表妹随我到丞相府去,就不用劳烦父亲把她送到碧水堂去了。我如今正好教教她管家的活计,日后也有个出处。” 宋婉宁如今想着,关素蓉去了丞相府,也总要比在家里强些。若是一直在将军府,宋荆和宋澜没有防备,只怕是会吃亏的。 宋澜听见宋婉宁如此说,却是沉了口气道,“妹妹,如今丞相府没有长辈,你和丞相这才新婚,家里就添了这么个异姓表妹,只怕更不合适。” “大哥……我瞧着表妹去了相府,也比在家里强些。” 兄妹二人正争执着,一旁的宋荆却开了口,出声道,“你们兄妹二人怎么把你们姨母一家当成豺狼虎豹似的?一家子亲自互相帮衬着也不奇怪,偏偏怎么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宋婉宁敛息,本不想在宋荆跟前说这些话,却还是朝着宋荆道,“父亲,姨母一家跟隔壁的宋府才是实打实的亲戚,跟咱们家算是哪门子的亲戚?若是今天父亲这么帮他们,改天我母亲家中的亲戚找来了,父亲是帮衬还是不帮衬?若是其他的亲戚来了,父亲又当如何?也不见得姨母一家不去宋府要这要那儿,光来咱们将军府,女儿也不见得有多体面。有个住处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宋婉宁这番话说的虽然在理,可在宋荆看来确实是少了些许人情味,宋荆瞧着自己这个女儿,生了几分疑惑道,“你姨母从小寄居在府中,跟我是从小长大的情分,你母亲在世时,跟你姨母也是关系匪浅,又怎么是那些旁支的亲戚比得了的?婉宁嫁给了丞相之后,怎么也学的丞相那般冷血无情,拜高踩低了?” “父亲竟然说我拜高踩低?”宋婉宁神情一凛,不悦地站起身来,“我如今瞧父亲看素蓉倒是比看我还像亲生女儿些。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回丞相府去,呆在这儿像什么样?平白惹了父亲不顺眼。父亲爱帮谁就帮谁,我来出什么主意。” 宋婉宁说着,转头就往外头走,朝着守在门外头的朱雀和彩雀出声,“走,收拾东西回相府去。” 朱雀和彩雀虽然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跟着宋婉宁大步回了院子。 还留在正厅的宋荆和宋澜面面相觑,宋澜却也不悦地瞧着宋荆道,“父亲,婉宁说的实在是实话,父亲为何非要曲解婉宁?姨母一家虽然是熟络了些,可总归是不必为了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伤了自家的和气。婉宁好容易回来一回,这下好了,被父亲气走了。” “我这不是嘴快就往外说了吗?”宋荆如今也生了几分懊恼,瞧着宋澜道,“我方才说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现在当什么马后炮?还不快去哄哄你妹妹?” 宋澜见如此,没再继续和宋荆争辩,而是出了正厅去追宋婉宁。 宋婉宁如今正叫朱雀在卧房里收拾东西,而彩雀则去外头赶马车。宋澜见得如此,忙不迭出声劝阻,“好妹妹,你如今怎么还跟自家人生起气来了?父亲不过是一时嘴快,哪有这样的意思?怎么着就到了要走的地步了。” 宋婉宁哀叹一声,怨怼道,“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父亲若是不栽个跟头只怕是不会醒来的,如此倒是不如让父亲好好吃个亏,我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只怕他还以为我学了丞相冰冷无情,不把家中无权无势的亲戚放在眼里。” 宋澜瞅着宋婉宁如今的模样,知道她受了委屈心里生气,便也只劝慰道,“既然妹妹决心回相府,大哥也不拦着你。家中一切有我,不必太过挂心。父亲虽然看重亲戚门楣,但总归不是个蠢笨的,再给他些时日,总归是能看得清楚的。你大哥我也留着心眼呢,回相府去好好跟丞相过日子,家里的事儿不过是些小事。” 宋婉宁听了宋澜这话,终究还是红了眼,只点了下头出声道,“大哥可千万小心关素蓉,她送来的东西都要谨慎,别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那大哥便只能硬着头皮娶她为妻了,我可不喜欢这样一个嫂嫂。” 宋澜伸出手去“你在浑说什么?不会的,你嫂嫂我另有人选。” “什么人选?”宋婉宁倒是马上发现了宋澜不对劲的地方,瞅着他的模样出声道,“大哥莫非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不妨跟妹妹我好好说道说道,大哥喜欢的是哪家的闺秀?不如尽早定下来,也可以防着不让有心之人觊觎。” “没有。”宋澜干咳了两声,眼神却往两边闪躲了一下。 “真的?”宋婉宁半信半疑。 兄妹二人正争执之际,却不知道外头的殷易臣正巧进了将军府来。 殷易臣如今穿了一件青色长袍,虽然穿着十分简单,却是叫人一眼便能瞧见的存在。 关素蓉平日里呆在院子里绣花看书,如今更是跟着小丫鬟在将军府的小院子里荡秋千。关素蓉瞧见了殷易臣,忙不迭站起身来,瞧着殷易臣走了过去。 她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笑着看殷易臣道,“姐夫,今日是来接婉宁姐姐回府吗?” 第161章 冷脸 殷易臣只轻轻点了下头,视线却未曾落到关素蓉身上。 关素蓉如今却站在殷易臣身侧,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瞧着殷易臣笑道,“姐夫,听说丞相府的府邸极大,里头的院子更是这盛京十分好看的,不知道可有机会能随着宁姐姐和姐夫一同去丞相府见识见识。” 关素蓉见着殷易臣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欢喜,却不知道殷易臣是京城里有名的毒舌,骂人的时候定然是不带一点犹豫的。如今,关素蓉已经将殷易臣的耐性消磨殆尽了,只是关素蓉还全然不知。 关素蓉看着殷易臣,依然继续出声道,“姐夫学识渊博,如今又位高权重,在京城中见过的世面肯定多。不像素蓉从小在偏远之地长大,实在是没见过京城的许多场面。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姐夫能否有功夫给妹妹我讲讲京城有意思的事儿?” 殷易臣面色极冷,淡淡瞥了一眼关素蓉,冷然道,“想听故事去茶楼听相声,来找我做什么?” 关素蓉一愣,没想到先前瞧着平易近人的丞相如今竟然说出这么冷冽的话来,一时竟然有些缓不过神来,只嗫喏道,“姐夫……我……” 关素蓉如今神情不大好,只是殷易臣却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只冷着声道,“据我所知,我夫人宋婉宁只有一个亲哥哥,可没有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还请姑娘自重。” “我……”关素蓉白着脸,还想再解释什么,却不想殷易臣已经大步往前与她拉开了距离。 殷易臣走在廊上,步履轻盈,却不难看出意气风发。 如此倒是叫关素蓉心中越发气了,这样一个好男儿,竟然就这么被宋婉宁这个二嫁妇给笼络了去。宋婉宁能得到他的心,她关素蓉也能。宋婉宁不过是先抢占了先机,若是她早些来京城,嫁给殷易臣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关素蓉极为不甘心地在原地直跺脚,就这么看着殷易臣走远。 宋婉宁如今还在院子里,只听见外头的小丫鬟进门来通报,朝着宋婉宁出声,“姑娘,姑爷来了。” “什么?”宋婉宁听了这话直诧异,她记得殷易臣跟她说好的是明日,谁曾想如今她正打算回去,殷易臣却自个儿来了。 宋婉宁出了门去,正好能瞧见殷易臣从外头进了门来。 宋婉宁如今心里憋闷,瞧见殷易臣忙不迭走过去,瞧着殷易臣道,“你怎么来了?” 殷易臣一眼便看见了宋婉宁放在桌上的行李,只淡淡笑着道,“有事跟你商量便来了,我如今瞧着我来的正是时候。” “我也有事跟你说,如此不如去马车上说好了。”宋婉宁淡淡笑着,随着殷易臣一同出了府。 路上殷易臣瞧见宋婉宁似乎不大高兴的模样,握住了宋婉宁的手,低着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宋婉宁哀叹一声,“别提了,刚跟我父亲吵了一架,如今爹爹只怕还在气头上。” 殷易臣笑着揽住宋婉宁的肩头,淡淡出声道,“没事,相爷疼你。” 两人在廊上言笑晏晏的模样狠狠刺痛了关素蓉,她如今瞧见殷易臣可谓是对别人一个模样,对她这个表妹一个模样,又如何能叫她心里过得去。 她咬着唇,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出了门,手里还死死地攥着手帕子。 等关素蓉回过头,却正好瞧见了宋澜站在一旁看着她,神情若有所思。 关素蓉忙不迭朝着宋澜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表妹罢?”宋澜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饶有深意道,“我瞧着表妹看着婉宁和丞相出门去,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怎么会?”关素蓉笑的人畜无害,朝着宋澜出声道,“妹妹不过是看宁姐姐好容易回来,却只呆这么两天就走了,心里觉得舍不得。表哥说的……只怕是表哥看错了。” “这样啊。”宋澜点了下头,瞧着关素蓉出声道,“我听说姨母跟我父亲说,想让妹妹去碧水堂,只是不知妹妹从前有没有念过书?” 关素蓉听见宋澜如此说,只淡淡笑道,“念的不过是些杂书,勉强认识几个字罢了。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才想着让我去碧水堂见一见世面。素容向来蠢笨,还望着表哥不要嫌弃才是。” “嫌弃倒是不至于,只是如今碧水堂的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表妹若是去了,可千万别得罪了那些人物。”宋澜眸色淡淡的,瞧着关素蓉缓缓出声,“毕竟如今,咱们将军府虽然不怕事,却也不想惹事。” “表哥说的极对。” 关素蓉和宋澜分别后,便径直朝着西院去了。 关夫人见关素蓉回来了,便高兴地瞧着关素蓉道,“好孩子,你舅舅方才让人来说,你去学堂的事儿成了。母亲可听说了,那碧水堂里的学子都是四品官员以上的大官,你若是知道哪家有权有势,儿郎有出息的,也可下手。毕竟俗话说的好,油多不坏菜。” “母亲,碧水堂的儿郎再有出息,又哪里能有丞相那般出息?”关素蓉到如今还是有几分不甘心。 “傻孩子,母亲听说了,宫里的公主都想嫁给丞相。如今宁姐儿虽然嫁了,只怕是要受多少非议,这样一个夫婿,咱们不要也罢,京城有的是好儿郎。”关夫人瞧见自家女儿对殷易臣念念不忘,忙不迭劝慰道,“况且如今丞相和宁姐儿刚结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只怕是不好让他们生嫌隙。若是丞相分不出功夫来搭理你,你又如何能得到丞相的心?” 关素蓉见如今关夫人说的有道理,便也只能不甘心地咬牙应下,“母亲,澜哥哥是个武将,瞧着便威猛,不及丞相那样的翩翩公子。女儿想着,先去碧水堂好好物色物色,若是其他的都不及澜哥哥,便再回来嫁澜哥哥罢了。” 关夫人见着关素蓉如此,只觉得心里满意,摸了摸关素蓉的头发笑道,“真是委屈我们素容了。” 第162章 争锋 宋婉宁和殷易臣坐在了回相府的马车上,心里却还惦记着将军府如今的情境。宋婉宁看着身边的殷易臣,颇有几分担忧道,“那一家子瞧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如今不在家里,总是没法子事事都替父亲把关的。父亲向来是个注重亲戚来往的人,盼着别被他们蒙蔽了才是。” 殷易臣知道宋婉宁心里还是放不在宋府,只低着声宽慰,“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我留在将军府的眼线便不撤走,有什么动静马上便能叫婉宁知道了。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宋婉宁低低嗯了一声,旋即下了决心,低声朝着殷易臣道,“不行,我如今实在是不能坐以待毙,这家子的人实在叫人防不胜防。我若是等着他们出招,等我后悔的时候只怕为时已晚。”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成竹在胸的模样,只当她如今已经有了把握,便轻声询问,“婉宁如今莫非已经有了想法” “关素蓉如今最想要的,不过就是找一个富贵人家的郎君过日子。”宋婉宁想起前世关素蓉嫁的夫君,看起来模样上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只怕这样的人,才是关素蓉的心之所向,“她既然不在意位份,以为自己能斗倒所有的妾室,又喜欢温润如玉的郎君,如今倒是还真有一个适合她的。” 如今若是出现个翩翩公子,关素蓉自己便要上钩了。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的模样,便是知道她如今已经有了想法,只轻声道,“婉宁若是遇到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只管开口。” “如今尚且不用,我想着,我要如何能让这两个人相遇才是。” 京城有一富户闫家,闫家世代经商,若是论起财力,只怕是几辈子都花不完。而正巧的是,那闫家的嫡长子闫聿之有十八房妾室,个个都貌美如花。闫聿之为人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若非是无心学业,科举不中。如若不然,这探花郎是谁倒是不好说。 闫家向来是想让儿子科举的,只可惜他们家那个儿子,一点读书的天赋都没有,实在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偏偏读书不上心,妾室一房一房地往家里娶。为的如此,闫家便调转了方向,想让他娶一个官家女子。 只可惜如今世家大族,没人会在正妻入门前便纳妾,闫聿之为人浪荡,如今妾室已经纳了十八个,只是正妻之位还空着。盛京官眷家,无人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浪荡子。 闫家花了不少钱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送进了碧水堂,就是指望着他能找一个官家的子女。 只可惜京城四品的官眷们都不大看得上闫家这样的富户,更不让自己家的女儿跟闫聿之多有来往。如今闫聿之日日在碧水堂混日子,京城的官眷无人愿意跟他来往。 如今若是关素蓉是将军府的外甥女,又有着将军府庇佑的小官家的女儿被闫聿之知道了,闫聿之定然会坐不住的。 若是闫聿之遇到了关素蓉,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只怕还不知道能闪出什么火花来。而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叫闫聿之对关素蓉提起兴趣。 宋婉宁想到这儿,当即叫停了马车,朝着身边的丫鬟朱雀出声,凑在朱雀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告诉大哥,这几日去碧水堂对关素蓉亲厚些,只说关素蓉是咱们家的外甥女,我自有妙用。” 朱雀应了一声,转头回了将军府去找宋澜。若是旁系的亲戚闫聿之可能看不上,可若是亲外甥女,闫聿之必定会出手的。 如今整个京城,怕是没有比一品威武大将军家的外甥女更合适的人了。不是亲生的,偏偏又能沾上关系,还对他们这样的商贾之人没有成见,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翌日一早,关素蓉便跟着宋澜一同去碧水堂。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可才刚上车,宋澜便瞧着关素蓉,淡淡出声道,“表妹,如今碧水堂有一同窗坏了车马,要乘坐着咱们家的马车一同去碧水堂,表妹想必不会介怀罢?” 关素蓉如今没想到宋澜会问他的意见,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淡淡出声道,“当然不会,表哥做主便是了。” 马车缓缓到了卢紫君家的府门外。 还没见人,便听见一个声音清亮的姑娘的腔调,“困死了,宋澜你今日怎么来的这样迟?” 声音越来越近,关素蓉坐在马车矮凳上的锦垫上,坐的十分乖顺。 卢紫君没听见宋澜的回应,才上车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了马车里的关素蓉,登时警铃大作,瞧着关素蓉沉声道,“这是谁?” 宋澜看着卢紫君,轻轻示意道,“这是我表妹,如今住在我家,跟着我们一同去碧水堂念书罢。” 卢紫君见宋澜如今说了是自家的表妹,稍稍放心了些,转而对关素蓉笑道,“表妹好。” 卢紫君如今什么都随着宋澜称呼,倒是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意思,只是如今宋澜竟然也没反驳。 关素蓉瞥见卢紫君如今跟宋澜热络的模样,当即明白过来了什么,如今只怕,这两人就快要修成正果了。这卢紫君瞧着虎头虎脑,丝毫没有半点闺秀的模样,想不到宋澜居然喜欢这样的姑娘。 关素蓉心里的想法面上却是一点都没露出来,只瞧着卢紫君淡淡一笑,“好姐姐,快来素蓉身边坐下。” 卢紫君也不客气,就这么直接了当坐在了关素蓉的身边,朝着那头的宋澜低声问道,“我没听说将军有一个妹妹啊,你哪里冒出来的表妹?” 关素蓉见卢紫君如此询问,当即便要解释,谁曾想宋澜却只淡淡一笑,朝着卢紫君道,“你不知道的事儿可还多着呢,多大年纪就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 卢紫君见状却也不纠结,转头和宋澜打闹去了,“我多大年纪?我如今十七了也没比你少吃几年的饭,以为自己认识的多怎么了?” 第163章 勾引 宋澜如此,却是叫关素蓉有几分诧异。 按理说,关夫人不是宋荆的亲妹妹,自然也就不算亲表妹。亲戚往来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宋澜无论如何也要解释一下才对,可如今却将这件事掩盖下来了。 关素蓉虽然觉得有几分奇怪,心里却是偷着乐的,如今若是外人以为她是将军府的亲外甥女,那出门在外总是要体面许多的。她若是有了这个身份,便是如虎添翼,在碧水堂行事只怕也方便的多。 三人就这么往碧水堂去了,卢紫君和关素蓉一同进门,坐在里头的甄月清瞧见了卢紫君身边的关素蓉,当即出声笑道,“卢紫君,如今竟然还有官家女儿愿意跟你同行,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啊。你又骗了哪家的姑娘?” 卢紫君瞥了一眼甄月清,朝着她咧嘴一笑,“你知道什么,这是将军府的外甥女,你待人客气点儿。” 甄月清轻轻瞥了一下嘴,低声笑道,“外甥女有什么用,又不是嫡亲的女儿,若是嫡亲的女儿我还卖她几分面子。” 卢紫君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登时便要站起来替关素蓉解释,谁曾想却被关素蓉一把拉住了,“紫君姐姐,不必如此替我辩解,我本就不是家里嫡亲的女儿,只是一个寄居的外人。” 就在两人争执之际,后头的宋澜却站了出来,朝着关素蓉道,“说什么傻话?父亲可十分把妹妹放在心上,跟家里嫡亲的女儿也没什么区别。” 宋澜说着,颇有深意地抬头瞧了一眼甄月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甄姑娘莫非上次还没被教训够?竟然敢来说我们家的口舌是非。” 甄月清见宋澜如此帮着关素蓉,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有些胆怯的开始捣鼓自个儿带来的书箱子。 倒是坐在后头的闫聿之,听见了前头几人的对话。如今瞧着那关素蓉,穿着一身的藕荷色衣裙,头上的素色钗环也极衬她,一时看来,比这整个碧水堂的姑娘们都要美上不少。 闫聿之动了些别的心思,若是关素蓉是将军府的嫡亲女儿她是断断不敢下手的,如今让人高兴的便是这关素蓉不是将军府嫡亲的女儿,而是个外甥女。这对闫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碧水堂的课业不过两个时辰,等放了课众人便要收拾东西回府了,关素蓉整理着自己手上的书箱,有意无意地往整个碧水堂的男子脸上瞧。 看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坐在最后头的闫聿之,闫聿之别的可能差了些,可如今这相貌,却是整个碧水堂都望尘莫及的。 且闫家为了让闫聿之能钓到一个大官家的女儿,对他如今的穿着打扮更是十分上心,他穿的贵气十足,如今瞧来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什么京城大官家的郎君。 关素蓉正想着要让身边跟来的丫鬟打听打听,谁曾想还没出门,闫聿之便路过了自己身边的桌子,还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几张宣纸。 关素蓉忙不迭伸手去捡,闫聿之却也弯了腰将地上的宣纸捡了起来,朝着关素蓉淡淡一笑,声音轻灵悦耳,“姑娘,在下实在不是故意的,还请姑娘海涵。” “无妨。”关素蓉接过宣纸,一副红了脸不敢抬头的模样。 关素蓉记得,家里的的关夫人说过,如今碧水堂的人都是四品以上大官的官眷。如此想来,关素蓉便以为如今眼前的男子,也是京城哪家大官家的郎君。 只是关素蓉算漏了一点,碧水堂也必定有如她一般,是特殊的存在。 闫聿之见着关素蓉和其他的女子反应都不同,便知道这姑娘只怕是被她的皮囊迷惑了,若是乘胜追击,必定能找到机会的。只是如今,倒是还需要进一步的接触才行。 这么想着,闫聿之正在考虑如何才能跟关素蓉有下一步的进展,竟不想关素蓉提起书箱路过自个儿身边的时候,竟然掉了帕子在自个儿的脚边。 闫聿之见状,忙不迭将这帕子捡起来收进了自己怀里。 这贴身的帕子对女子来说都是极为要紧的,如今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脚边闫聿之面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大步地出了碧水堂。 在回程的马车上,关素蓉终于忍不住向宋澜打听闫聿之,低着声道,“表哥,你可知道如今坐在最后一排的那郎君是哪家的?” 宋澜抬起头瞧着关素蓉的模样,低着声询问,“表妹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见他从来不听先生讲的东西,只顾着自己睡觉,想来应当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心里有些羡慕罢了。”关素蓉说着低下头,故作踌躇地攥着自己的手指。 “他确实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比咱们家还胜出不少呢。”宋澜说完了这话,便低下头不再说了,叫关素蓉自个儿在心里头琢磨。 如此倒是激起了关素蓉的胜负欲,闫聿之若是权势比将军府都大,那得是多么高的官位。 宋澜说的倒是不错,闫家是京城的世家大族,若是说首富只怕也不为过。若是论起富贵,自然比将军府要强上不少。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将军府,关素蓉如今却是想着,该如何才能和闫聿之有进一步的接触。 就这么想着,关素蓉第二日一早便在闫聿之走近的时候,朝着身边的卢紫君低声询问,“紫君姐姐,不知道这儿京城有什么街道是卖首饰的?我如今刚来京城没多久,竟然还没有好好逛过。” 卢紫君听了关素蓉这话,也未过多设防,只朝着关素蓉笑道,“如今京城的街道自然是南安坊那边的最热闹,妹妹若是想去逛逛,买什么珠钗首饰,往那边去准没错。” 关素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也朝着卢紫君出声,“多谢紫君姐姐,我只等着明日便瞧瞧去。” 身边的闫聿之逐渐走远,关素蓉却十分确认方才的话闫聿之一定听进去了,如此,她便只等着明日的邂逅。 第164章 会面 不出所料,关素蓉翌日一早便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生着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虽然气质跟嫡女名门不大相符,可却十分容易受到世家儿郎喜欢。曾经有算命的妇人说她没有当家主母的命数,长了一张妾室的面相,不过这关素蓉倒是向来不放在心上的,她在意的向来只有钱和权势。 至于其他的,对她来说实在是没有一点用处。她从小,可见过不少是主母却被妾室欺压到头上来的人家,所以见得,什么都不比夫君的宠爱要紧。 关素蓉收拾好了,便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桃红出了门去。 京城西市的南安坊果然热闹,关素蓉只远远的看着便瞧见了里头人头攒动,挤挤攘攘的模样。她素来怕挤,便只下了马车站在一边,往里头探头想瞧瞧有没有闫聿之。 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花间裙,裙身绣着烫金的花枝,瞧着艳丽却不俗气,跟她如今的年纪正好相衬。梳着一同心髻,发髻中插着两根碧玉簪子,鬓间簪着一朵海棠花,倒是好生风雅。 关素蓉是十分知道打扮自己的,如今站在路旁也十分赏心悦目,来来往往的人总是驻足看两眼。只是等了一炷香,却还是没见着闫聿之出现。 关素蓉身边的桃红见了里头人多,不由得出声询问,“姑娘,里头挤挤攘攘成这样,咱们如今还要进去吗?只怕闫郎君如今被堵在哪儿了,指不定找不到咱们了。” “进是自然要进,只是不能白进。”关素蓉手里拿着团扇,瞧着阁楼上坐着的茶客瞧,“若是人家没来,咱们挤进去也没用,反倒是把我的妆给蹭花了。等再见到人,用这样一张花了的脸见他,反倒是不值当。” “姑娘说的是。”桃红在一旁附和着,手里也拿着团扇给关素容扇风,好让她不要流汗。 正当关素蓉等的有几分不耐烦的时候,恰巧见着了在人群里不知道在找什么的闫聿之,他如今四处观察,只怕是在找关素蓉。 关素蓉心中一动,只装作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往里头走。她手里拿着团扇,一步步都如同脚下生莲,这仪态和京城的大家闺秀们也差不离。正当关素蓉快走到闫聿之跟前时,假装不经意地往闫聿之身上摔去,“哎呀……” 闫聿之见状,忙不迭将关素蓉扶起来,眼眸里的笑意几乎要蔓出来,只看着关素蓉道,“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想不到今日,姑娘也来这正义坊来了。只可惜今日人实在是太多,若是挤到蓉姑娘就不好了。” “多谢郎君。”关素蓉站起身,脸上却带着酡红,想来是害羞了。 她如今娇俏的模样,倒是叫闫聿之心中一动,越发起了要娶她进门的心思。闫聿之笑着邀请关素蓉,“如今这个时辰正是人多,不如到阁楼上去稍稍坐会儿,只等着人少些再下茶楼来逛逛。” 关素蓉一副害羞的模样,抬起手扶了扶自己耳边的鬓发,朝着闫聿之有些不好意思地出声,“只是如今这样的场合,若是我跟郎君去喝茶了,怕对你我的名声不大好。” “只是品茶而已,这周遭一同品茶的男女可不少。”闫聿之瞧着英俊,身姿也挺拔,两人站在一处倒是格外般配的。 关素蓉轻点了下头,团扇却一直遮在鼻子前头以示礼貌,“那素蓉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就这么上了楼,刚坐下闫聿之就忍不住跟关素蓉打听她的家世,忍不住出声问道,“素蓉姑娘,据我所知,如今的威武大将军宋荆的母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却不知道和素蓉姑娘亲在何处?” 闫聿之说完,忙不迭佯装起失礼的模样,朝着关素蓉歉意的笑笑,“我这话不过是随口一问,若是姑娘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 关素蓉听见闫聿之这话也不慌张,只淡淡出声道,“郎君有所不知,我母亲和宋荆将军的母亲并不是一母所出……” 关素蓉如此说,也算不得撒谎,毕竟事实如此。只是闫聿之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不是一个母亲,便是同一个父亲了。如今妻妾再娶续弦之事多如牛毛,实在算不上稀奇。只是如今看宋澜对关素蓉的态度,想必将军府的宋荆是真的认了关素蓉这个外甥女。 闫聿之想到这儿,心情好了些许,却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我冒昧了,不如我以茶代酒,罚我自己一杯,给蓉姑娘赔不是。” “郎君会如此问也是人之常情。”关素蓉却抱以宽慰的笑容,看着闫聿之道,“不知道郎君如今,又为何碧水堂念书呢?” “家中父母想让我在碧水堂找一个未来的当家主母。”闫聿之瞧着关素蓉笑笑,“只是那碧水堂的女子们都俗不可耐,我平生最看不惯这样拜高踩低的人物了,实在是一个都不喜欢,便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郎君莫非是经常邀请碧水堂的姑娘到茶楼里喝茶?”关素蓉面上笑意盈盈,瞧着闫聿之缓缓笑道,“这么一来,郎君岂非是跟碧水堂的姑娘都喝过茶,如今正好轮到我。” “怎么会?”闫聿之看着关素蓉忙不迭解释,“这碧水堂的姑娘,我从未正眼看过她们,也从未跟她们有什么瓜葛。蓉姑娘乃是我第一个邀请上楼喝茶的姑娘,姑娘若是不信,我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闫聿之这话说的也不假,毕竟如今整个碧水堂的姑娘,也只有关素蓉一人愿意青眼于他。 关素蓉听了这话心情大好,只看着闫聿之道,“只是郎君如此说,莫非是想瞧瞧我是不是郎君所需要的人?” 闫聿之家中小妾众多,更是明白如何拿捏女子的心思,当即便出声道,“我闫聿之,见着蓉姑娘的第一眼便已经心动了,无关家世,也无关家中父母的要求。就算蓉姑娘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我也想娶了蓉姑娘为妻。”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探寻 关素蓉听见了闫聿之如此说,早已经心花怒放,却还是佯装羞怯地低下头,“婚嫁之事我自己也做不得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 闫聿之面上也是笑着,又责怪自己道,“原是我唐突了,还望姑娘见谅,只是我待姑娘之心,天地可鉴。” 闫聿之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来,递到了关素蓉面前,“那日在碧水堂,姑娘的帕子落在地上被我给捡到了,这样的贴身物品我若是收着只怕对姑娘不好,如今便还给姑娘了。” “既然被郎君拾着了,那便只当是郎君的东西了。”关素蓉面上淡淡笑着,瞧外头看了一眼,“如今天色不早了,素蓉该回去了,如若不然回的太迟,家里舅舅该担心了。” 闫聿之听见这话也不好拦着,忙不迭送了关素蓉下楼,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的话。 关素蓉眼见着就要上马车了,闫聿之忙不迭从袖子里拿出一盒子装着的手镯来递到了关素蓉面前,朝着关素蓉出声道,“我既然拿了蓉姑娘亲自绣的帕子,也该回礼才是,这手镯便是我给姑娘的回礼。” 关素蓉见着闫聿之这么大的手笔,也有些惊讶了,瞧着闫聿之道,“郎君,你我不过两面之缘,我如何收的了你这样昂贵的东西。” “姑娘若是不收,才是真真的折煞聿之了,叫聿之日后还以何脸面再见姑娘?”闫聿之叹息一声,缓缓出声道,“这个手镯不过是聿之的一点心意,在聿之心里,姑娘的风姿是这些俗物所不能及的,奈何聿之只有这些俗物聊表拳拳之心。” 关素蓉见如此,也不好推脱,只看着闫聿之轻声道,“既然郎君如此说,那这个镯子我便收下了,还望着郎君下回不要再费这样的功夫了,素蓉实在是受之有愧。” 闫聿之眼看着关素蓉上了马车,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了。 如今关素蓉,便是闫聿之最好的选择,关素蓉不是将军府的嫡亲的女儿,却能沾了将军府的光被将军府庇佑,这就是最好不过的。 而如今在车上的关素蓉,也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拿出那桌子来慢慢观赏着。上好的羊脂玉,触手生凉,是再好不过的了。 闫聿之倒是真真的大手笔,出手便是这样的好东西。关素蓉看着身边的桃红,淡淡笑着道,“你觉得,将军府的宋澜表哥和这位郎君哪位要好一些?” 桃红想了想,倒是真的给关素蓉出了个主意,“姑娘容貌倾国倾城,配谁都是配得上的。只是奴婢看来,倒是今日这位郎君好些。澜将军总是淡淡的,倒是今日这位郎君对姑娘十分热络,又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也舍得给姑娘买东西。更何况前些时候,澜将军不是才说,这闫府比将军府还要高上不少吗?” 关素蓉听了桃红这话也深觉有理,却还是拿着东西去和关夫人打着商量。 关素蓉没说话,一旁的桃红却是说了个不停,“太太不知道,我们姑娘去了那西市,那郎君长得一表人才,看见姑娘就请姑娘去喝茶。还说了,对姑娘一见倾心,想要求娶呢。奴婢瞧着,这郎君比将军府的澜表哥好上不少。” 关夫人毕竟比关素蓉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听了桃红这么说,登时有几分诧异,“既然说这闫家是高门大户,又怎么会来求娶素蓉?只怕娶宁姐儿都是绰绰有余的。” 桃红如今已经彻底偏向了闫聿之,“人家说了对咱们姑娘一见钟情,其他的都是俗不可耐。那郎君花了大价钱给咱们姑娘买了镯子,如今才见面便是这么大的手笔,只怕日后的钱是花不完的。” 关素蓉也在一旁帮腔,“母亲,我如今看着这郎君倒是比澜表哥强些,澜表哥已经有心上人了,女儿如今若是插手,只怕是不容易,还得去想法子使手段。这闫郎君却是一表人才,对女儿还情深不移。” “不行,凡事要谨慎些,只等母亲去打听打听如今这闫家在京城是什么地位。”关夫人如今心下还是谨慎的,看着身边的妈妈出声道,“你打听打听,如今闫家在京城是个什么门第,可莫要什么小门小户都来勾搭咱们素蓉。” 关素蓉听了关夫人的话,只坐在身边撒娇道,“如今既然是在碧水堂相识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母亲就放宽心吧,只等着李妈妈问话回来了,便能给母亲一个交代了。” 李妈妈听了关夫人的话,便出门去做事了,只是才到了门口,便听说了两个小丫鬟在谈论闫家。 “我从前在闫家做事,那宅邸,可是有七进的大院子,又大又气派。若不是做错了事被赶出来了,如今只怕还在闫家捞油水呢。”那小丫鬟话里满满的遗憾。 另外一个小丫鬟听了她的话也是一脸震惊,“就是那个京城首富的闫家?他们家可有钱了,只怕是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父兄都是出息的。” 李妈妈听到这儿,悬着的心往下落了落,便转头回去报给关夫人。 “小丫鬟们都是这么说的?”关夫人听着李妈妈的话,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看着李妈妈道,“只等着我明日跟大哥打听打听,这闫家到底是什么出处。” 关夫人自从打定了主意要问宋荆消息,没想到宋荆却接连两日都不在,只一个宋澜还在府中,关夫人便把希望放在了宋澜身上。 如今这事儿,却是不好直接问话的,关夫人看着宋澜淡淡出声道,“澜哥儿,不知道近日素蓉去碧水堂念书可出了什么事儿?她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别闹了什么笑话。” “表妹聪慧,在碧水堂一切顺利。”宋澜看着关夫人,倒是直接了当地笑道,“姨母可是还有旁的事儿想要问我?” 关夫人抓住机会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听说你们碧水堂有一个同窗叫什么,闫聿之,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筹谋 宋澜瞧着关夫人如今打探的模样,只朝着关夫人缓缓解释道,“姨母有所不知,那闫聿之是闫家的嫡长子。虽然同在碧水堂念书,可闫家跟咱们家甚少来往,不知道姨母打听他所为何事?” 关夫人如今想着,若是闫聿之那头不成,回头还可以和宋澜这个小子结秦晋之好,便只敷衍地点头笑道,“不过是随便问问,不知道他是京城哪位大官家的儿子?” 宋澜看着关夫人,已经看出了她打的什么主意,却也没有戳破。 宋澜如今看着关夫人一家,终究是还没做出什么对将军府不妥的事儿,一家子又是亲戚,便也没瞒着,只是老实回应道,“他们家倒是不是做官的,是世代经商的,如今的产业,若说是京城首富也不为过。” “做生意的呀……”关夫人眉头皱了皱,有几分失望,如今京城终究是要做官的人家才能吃得开。做生意的,总是不如当官的体面。 就说那裴家,这么多年的皇商也是富贵无极,只是终究不比将军府这样有权势叫人敬佩。可是裴家若比起其他的人家,却也和官场有着勾连,和将军府便是世交,也比那闫家高出了不少。 关夫人想到这儿,又有几分诧异,瞧着这宋澜道,“澜哥儿,那碧水堂不是说只有四品官以上的官职子女才能去念书吗?那闫聿之家里既然是做生意的,又为什么也能去碧水堂念书?” 宋澜面色淡淡的,跟关夫人解释,“闫家富贵,如今哪里有什么事儿是钱办不到的?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闫家想进碧水堂也不难。” 宋澜瞧着关夫人的模样,只淡淡询问道,“姨母如今可还有什么事儿想打听他的?” 关夫人只淡淡笑着朝宋澜挥了挥手,“没了没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澜哥儿也不必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关夫人这头问出了结果,很快便转头去和关素蓉谈论了起来。 关夫人如今对那闫聿之有五六分的不满意,瞧着关素蓉直道,“好女儿,我可问过了,那闫聿之家里是做生意的,虽然是京城首富,可总归是不及在官场上好说话的。我瞧着倒是不如你澜表哥,你澜表哥也是一表人才,这家里还是威武大将军,日后前途无量。” 关素蓉听见关夫人这么说也有些犹豫了,瞅着关夫人道,“母亲,我原以为那闫聿之是个做官人家的嫡子,竟不想是京城的做生意的人家。” 正所谓士农工商,如今做生意的地位,比起将军府可是差远了。 关夫人如今更是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依母亲看,倒是不如回头和你澜表哥好。” 关素蓉一脸懊恼,“母亲,澜表哥如今已经有心上人了。如今人家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我又怎么插手的进去?” “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关夫人伸出手去戳了戳关素蓉的脑门,低着声道,“如今既然有喜欢的人了,那咱们使点手段,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不说你澜表哥,你舅舅也定然是要给你个交代的。到时候还管他有没有心上人,天长日久了,还担心劝不回他的心?” “母亲,可如今,那闫聿之长得深得我心,我实在是……”关素蓉坐在凳子上,有几分不甘心,“况且闫聿之心里有我,不像澜表哥一样冷冰冰的。” 关夫人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傻孩子,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这闫家再富贵,哪里赶得上将军府的权势。将军府虽然不像闫家那般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金银,可终归也是富贵的,你澜表哥又是将军。那闫家如今是富贵,可又能守得了几世?” “女儿好好想想吧。”关素蓉如今也跟着纠结了起来,又抬起头看着关夫人道,“母亲如今担心我的事儿,倒是不如替哥哥想想要如何替他找一门好差事罢了。” 关夫人见关素蓉如此说,脸上也是一脸哀愁,“这话说的对,可我上回探了探你舅舅的口风,你舅舅直说温彦这孩子不适合当将军。这些上阵的将军都是打小开始锻炼,你哥哥身子向来没那么强硬。” 关素蓉如今却是直接否定道,“母亲,可别让哥哥去当将军,这沙场上刀剑无眼的,就不能让舅舅给他谋一个文官吗?” “这哪里是那么容易?”关夫人叹息道,“如今的文官大多是科举考上来的,那些有封荫的都是有爵之家,如何能给你大哥安排?” “舅舅不是一品大将军吗?若是给大哥求一个官职只怕也不难吧?”关素蓉撇了撇嘴,“还不是不愿意多下点功夫帮我大哥。” 关夫人如今却是打定了主意,“如今,我倒是想着让你大哥去丞相府做事,说不定日子长了才干被发现也能提拔上去,在丞相身边求得一个一官半职。只是如今,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宁姐儿开口。” 关素蓉在这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宁表姐心思重,可未必会让大哥去丞相府做事,我当初要去丞相府,她可是都直言拒绝了。” “如今若是不去丞相府,别的府邸……”关夫人瞧着关素蓉,缓缓出声道,“我如今竟然也想不到有哪户人家可以去了。” 关素蓉如今倒是想起了一人,瞧着关夫人道,“母亲,诗表姐如今不是嫁进了忠平侯府吗?那还是侯府,我小时候跟诗表姐玩的可好了,如今让她帮忙只怕是不难。之前宁表姐不是也提起过,侯府如今家大势大,必定是个极好的去处。” “你说的对,还有你诗表姐,我如今怎么把她给忘了。既然是侯府,那必定是有爵位的,京城有爵位的人家可没有那么多。”关夫人笑着站起身来。 关夫人离开京城的年限久远,也实在是不懂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见着忠平侯府是个侯府,便以为是个好地方。 却不知道,她如今的选择便是正中了宋婉宁的下怀。 第167章 下手 关夫人翌日一早便带着一双儿女去了忠平侯府拜访宋婉诗。 宋婉诗向来是个不把这些个亲戚放在眼里的,且她如今毁了脸不爱见人,可如今又听说这一家子是打小寄居在将军府的,不想让自个儿的人情显的太淡漠,便还是见了这一家三口。 她如今因为容貌尽毁,平日里都戴着面纱叫人看不清她的模样,穿着华丽的衣衫,倒是和年轻的女子看着差不了多少。 只是关夫人早些时候便听说了宋婉诗的事儿,如今见着她这个模样,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只朝着宋婉诗笑道,“好孩子,我早些时候听你母亲说你嫁到了忠平侯府这儿来,本来应该才上京便来瞧瞧你,如今因为府里事情多这才给耽搁了,如今来倒是也不算晚。倒是难为你抽出空来跟我们这一家子说话。” 宋婉诗本想敷衍敷衍了事,可如今一抬眼便瞧见了站在关夫人后头的关温彦。 关温彦瞧着也是个清秀的小郎君,如今穿了一件蓝色短衫,却也可以看出身姿在这一众的丫鬟婆子里可谓是十分挺拔的。 宋婉诗到嘴边的客套话都咽了回去,倒是看着关夫人笑着道,“许久不见姨母了,如今见着表哥和表妹竟然也觉得亲切。” “好孩子,你如今嫁进了侯府,日子怕是好过的多了。”关夫人看着这关素蓉和关温彦,淡淡笑道,“我如今这一双儿女,可还都没有着落呢,叫姨母我不得不着急。如今虽然来了京城,可总归是寄居,没有自己的归处,倒是叫我担心的很。” 没等宋婉诗说话,关夫人便继续出声道,“好孩子,你如今可有什么差事可以给温彦这个孩子安排安排的?这个孩子管家算账,替人跑腿什么的,都是能手。” 关夫人话才说完,关温彦便从后头往前站了站,瞧着宋婉诗轻笑道,“表妹,想来咱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如今见着表妹,我心里也惦念的紧。” 宋婉诗自从嫁了人,便极少见着这样面容不错的男子,尤其她如今可是要当一辈子的活寡妇,心里越发不甘心了,只看着关温彦道,“我名下倒是有不少铺子需要管,只是不知道这个活计表哥可愿意去做?” “哪里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关温彦面上笑的灿烂,瞧着宋婉诗淡淡道,“若是表妹怜惜,给了我一个吃饭的活计,我定当好好做事感谢表妹的。” 宋婉诗睥睨着关温彦,淡淡笑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忠平侯府替我做事好了,我如今名下的铺子,若是你管的好,日后便少不了你的好处。” 关温彦听了这话喜笑颜开,忙不迭高兴的应声下来,“表妹如今这般信任我,我定然不会让表妹失望的。” 如今关夫人和关素蓉见着宋婉诗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自然也都很高兴,如今关温彦的差事定下来了,只等着宋婉诗成亲了,再给关温彦找一门好亲事,他们全家在京城便也是有名有姓了。 一家子将这事儿定了下来,又跟宋婉诗客套了一番,这才高高兴兴地回了将军府。 而关温彦,则没两日就到了忠平侯府做事,他如今做事倒是利落,嘴又甜,很快便把宋婉诗哄的心花怒放。 关温彦如今管着宋婉诗陪嫁到忠平侯府的庄子,没过多久就要给宋婉诗报一回账。 每次宋婉诗见着关温彦总是要屏退了左右,让关温彦和她在院子里独处,听着关温彦的甜言蜜语,也觉得日子好过了些。 而这头的关素蓉,则很快便在关夫人的怂恿下朝着宋澜下手了。 关夫人从外头给关素蓉买来了上好的暖情酒,瞧着关素蓉出声,“如今这酒,喝下去便能让人身子暖起来,你再主动些,还怕拿不下他?” “母亲,澜表哥向来是个聪明的,若是表哥发现了,只怕舅舅会生气的。”关素蓉如今却还是拿不定主意,看着关夫人出声,“若是舅舅生气了,不让咱们继续住在将军府了,这可如何是好?” “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关夫人如今对自个儿的女儿却是格外自信,瞧着关素蓉缓缓道,“如今澜哥儿若是有了心上人,你不好好想想法子,只怕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关素蓉听着关夫人的话,却还是有几分犹豫,“母亲,若是真的去了,只怕就没什么回头路可以走了。” 关素蓉如今,心里还是记挂着那闫聿之,有几分身在曹营心在汉,有权有势的将军府,倒是又让她舍不得,这才在这儿犹豫。 “这暖情酒终归也只是酒,他若是不喝你便端着回来,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关夫人如今却是打定了主意,“总归也不是什么害人的毒药,吃不死人的。” 关素蓉如今就这么端着酒杯去了宋澜的院子里,如今天色不早了,宋澜还在院子里练功。 关素蓉见着还在忙碌的宋澜,忙露出平日里最拿手的笑来,朝着宋澜出声道,“如今天色不早了,表哥竟然还在忙着。” 宋澜收起手上的花枪,站定在了关素蓉跟前,“蓉表妹如今来我这院子里,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关素蓉淡定笑笑,缓缓出声道,“如今我们一家在将军府寄居,我想来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便做了些拿手菜请表哥尝尝,还温了一壶酒给表哥助兴,只是不知道表哥是否还有胃口。” 宋澜瞧着关素蓉,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宋婉宁提醒过他,警惕这一家子送来的饭食。虽然是这么想着,宋澜面上却还是笑着的,只朝着关素蓉道,“既然是表妹亲自做的,自然是要吃的,叫人把这些菜放在亭子里便是了。” 关素蓉笑着让身后端着菜盘子的下人将这些个盘子一一放在了亭子的石桌子上。 待坐定了,关素蓉又给宋澜倒了一杯酒,“表哥,这酒也是素蓉亲手温的,表哥不妨尝尝味道如何。” 第168章 看清 关素蓉说着,便要上前来给宋澜跟前的酒杯倒一杯酒。她从宋澜对面站起身来,往宋澜跟前走了几步,贴近了他身倒酒,带着茉莉香的衣袖从宋澜身边不经意地划过。 她今日穿着湘妃色襦裙,凤仙花自袖口和领口处绽开,头上梳着同心髻,发髻中只插着两支蝴蝶簪子。这样的穿着将关素蓉的美衬托的恰到好处。 关素蓉倒完了酒,笑容淡淡地瞧着宋澜,“表哥尝尝?” 宋澜瞧着关素蓉这副模样,抬起杯子里的酒凑在了唇边,却没立刻喝下去。他和宋荆向来是在边关之地长大,边关不太平,他从小便练了一副好嗅觉,这样的雕虫小技,他马上便闻了出来。 暖情酒和普通的酒,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只是宋澜如今却不想直接戳穿了,反倒是看着关素蓉笑道,“好妹妹,我忽然想到,你费心思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也应当叫家里老爷过来尝尝才是。如若全进了我一个人的肚子,岂非辜负了表妹的心意?” 关素蓉听见了这话登时着急了起来,她脸色白了两分,却还是强撑着镇静,勉强笑了两声,“表哥,不如下回我多做几道菜,再邀舅舅一同吧。如今这酒菜实在是简陋,若是叫舅舅来,只怕是有些招待不周了。” “如今有现成的,还折腾做什么?我瞧着这些菜就挺好,老爷平日里也是什么都吃的。”宋澜说着,便朝着一旁的长随小厮招了招手,淡淡出声,“如今这个时辰老爷定然是在家的,快些将老爷叫过来一起尝尝表妹的好菜。” 长随小厮应了一声,就这么出门去。 关素蓉哪里想到事情能朝这个方向发展,登时便有些慌了神了,她看着宋澜面色犹豫,“表哥,这酒不过是寻常酒,我去温一壶好酒来,再和舅舅一同宴饮才是。菜既然已经简陋了,这好酒却是万万不能少。” “我觉得如今这酒已经很好了。”宋澜面上淡淡笑着,宽慰关素蓉道,“都是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关素蓉如今骑虎难下,便想着一会儿若是宋荆当真来了,她便假装不小心将这壶暖情酒打翻在地。如若不然被宋荆喝下去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关素蓉面上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没一会儿,宋澜的长随小厮便将宋荆叫了来。宋荆如今还没进门,面上便已经带了笑意,远远的朝着关素蓉出声,“蓉姐儿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我如今倒是要好好尝尝。” 关素蓉强撑起笑意,“舅舅,蓉儿这手艺跟府上的大厨实在是没法子比,不过是班门弄斧罢。” “蓉姐儿谦虚了。”宋荆笑着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当即开口夸赞道,“好吃,比起厨子来也不差多少。” “舅舅夸赞蓉儿喜不自胜。” 宋澜见着如今人齐了,便瞧着宋荆笑道,“父亲,表妹为了今日可不仅仅是做了菜,还温了一壶好酒,父亲若是不尝一口,岂非是可惜?” 宋荆听见这话,便笑着将自个儿杯子拿了出来,摆在了关素蓉面前,笑着出声道,“蓉姐儿快给舅舅倒一杯。” 关素蓉低低应声,佯装要倒酒拿起了宋荆的杯子,谁曾想手一滑,手里的酒壶瞬间落在了地上,酒杯四分五裂,酒水洒了一地。 香甜的酒气顺着地面往上蔓延,叫握着筷子的宋荆眉头紧锁。 关素蓉如今还以为自个儿躲过了一劫,只朝着宋荆难为情的笑了笑,“舅舅,蓉儿不小心砸碎了这酒壶,只等蓉儿重新去温一壶好酒来。” 宋荆还没说话,坐在对面的宋澜却笑着道,“表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倒是可惜了这壶好酒。” “蓉儿这就下去温酒,一会儿便带着酒重新过来。”关素蓉面带羞怯,看了一眼自个儿身后的丫鬟,“快收拾一下,这酒水别溅了舅舅和表哥一身才是。” 关素蓉说完了话便转头去做事了,留下宋澜和宋荆二人在原地。 宋澜瞧着关素蓉远去的背影,只低着声道,“父亲,孩儿这儿还有一杯酒,父亲要不要尝尝?” 宋荆敛息,如今已经知道宋澜叫他来的用意,不过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这家子的真面目。宋荆蹙眉,颇有几分不悦,却只瞥了一眼关素蓉的丫鬟桃红,“我如今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了,将这一桌子菜都收拾一下。告诉蓉姐儿不用折腾了。” 宋荆站起身来,又瞥了一眼宋澜,“你跟着我过来。” 宋澜知道宋荆如今已经意会,便三步作两步地跟着宋荆去了书房。 宋荆在书房里,颇有几分诧异道,“若是蓉姐儿真心喜欢你,你也心悦于他,我又怎么会拦着她?如今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做什么?” 宋澜倚在门框上,轻笑一声道,“父亲,我不喜欢表妹,表妹估摸也不喜欢我。倒是我的好姨母喜欢咱们家的权势罢了,若不使些手段,又怎么能成事?我如今不过是想叫父亲知道,父亲辜负了妹妹的一片苦心。” “如此想来,倒是我错怪你妹妹了,她多思多想倒也不是坏事。”宋荆如今叹气,颇有几分不悦道,“一家子亲戚总是会互相照应的,嫁不嫁进来有什么差别?如此作为,风骨不正包藏祸心,实在是叫我心寒。” “父亲,如今要紧的是,如今这姨母和表妹住在咱们府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若是让他们继续住下去,只怕后患无穷。”宋澜如今敛神,淡淡出声,“如今儿子能拦得了一回,却不知道他们日后还有什么招数等着儿子。儿子怕若是一直留着他们在府里,总有会中招的时候。” 宋荆瞪了一眼宋澜,出声道,“怎么办?给你找门亲事,他们自然得走,只说是未来的当家主母不高兴,这事儿便糊弄过去了。若是不然,你怎么把这一家子请走?” 第169章 心意 “都是一家子亲戚竟然闹成这样……”宋荆叹息一声,瞅着宋澜直道,“你日日去碧水堂马车坐着的可不是你一个人,你以为为父不知道你如今和谁来往?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亲事总该提上日程了。若不是看你已经有了想法,这阵子我已经叫你去相看了,还能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 宋澜愣了半刻,没想到宋荆竟然一直在关注着他在做什么。 宋澜挠了挠自个儿的脑袋,声音也跟着小了两分,“那人家可没说过喜欢我……” “人家若是不喜欢你,谁会一个月都蹭你的马车?在你老子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胆儿肥了。”宋荆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冷着声道,“你倒真没有你爹的半点风骨,你若是再不上门提亲,你爹都替你脸上无光。” 宋澜顿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话,“知道了父亲,您这是同意了?” “这有什么不同意?我巴不得你早点成亲。那卢家也是高门大户,你娶她是门当户对。”宋荆瞪了一眼自个儿儿子,“还不快滚!” 宋澜见状麻溜得滚出了书房。 而宋澜不知道的是,卢府如今也是着急上火。 卢夫人如今看着自家女儿,蹙眉出声,“我可是听说了,如今将军府来了个表妹,长的比你漂亮多了。你如今还拿不下宋澜,只怕是要拱手送人了。” 卢紫君如今倒是神经大条,只笑着道,“那是人家表妹,总不该觊觎自己表哥吧?” “傻孩子,又不是同姓,古往今来表妹嫁给表哥的例子多的是。”卢夫人伸出手指头去戳了戳卢紫君,沉声道,“如今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你们有什么水花啊,眼见着你年纪一年大过一年,不能再耽搁了。” 卢紫君却直撇了撇嘴,低着声道,“人家都叫我京城悍妇,宋澜要是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你还知道别人叫你京城悍妇呢?枉费我从小给你请了那么多的师傅教你规矩,竟然全都被你气跑了。”卢夫人想到这儿越发生气,“你哥哥也是,就是不成亲,你们兄妹俩真是想气死我。” 卢紫君看着卢夫人一副生了大气的模样,忙不迭出声道,“太太,我一定想想办法,探一探宋澜的口风。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总归是得成家立业的。” “你不快些想想法子,只等着宋澜那个表妹下手了,你便什么都没了。”卢夫人瞪了一眼卢紫君,想叫她知道着急些,偏偏卢紫君是个不知道替自己争的。“实在不行,我可要去将军府提亲去了,丢脸也总比女婿没了强。” “他那个表妹真有这个心思吗?”卢紫君如今却还十分懵懂。 “你有个手帕交认识南红秋,早就帮忙打听清楚了。这关素蓉啊,可不是宋澜亲生的表妹。不过是宋荆将军的继母亲妹妹的孙女儿。他们来京城不住在老夫人在的宋府,反而去投奔将军府,你以为他们有什么心思?”卢夫人想到这儿,直瞪了一眼卢紫君,恨铁不成钢道,“也就只有你,蠢笨如猪,把人家当好姐妹呢。” 卢紫君听到这儿,哪里还能不气,登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气呼呼道,“好一个关素蓉,竟然打的这个主意,亏我还真心待她,敢抢我的人?看我去骂死她。” “你去将军府骂人?你还要不要脸了。”卢夫人如今正气着,将卢紫君推回到椅子上,“如今你要想办法拿捏住宋澜,而不是想法子去跟这小蹄子斗法。” 卢紫君哀叹一声,“怎么拿捏?” 卢夫人瞪了一眼卢紫君,出主意道,“你叫他快些上门提亲。” 卢紫君趴在了桌子上,一脸哀愁,“如今窗户纸都没捅破,怎么叫?” 卢夫人瞧着卢紫君缓缓出声,“那你就跟他说清楚啊,要是他不应,正好不用继续耗着,给你找其他的人家。若是他应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啊?”卢紫君面色犹豫,又瞧着卢夫人道,“若是他不应,日后见面多尴尬……” 两人正争执着,外头的妈妈却是喜气洋洋地进了门来通报,朝着卢夫人笑道,“太太,如今将军府的宋郎君正在外头,只说想带着咱们家姑娘去买些念书用的笔墨纸砚呢。” 卢夫人听了这话也跟着高兴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好是个好机会,快收拾收拾,去跟宋澜说说清楚去。” “母亲……”卢紫君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硬着头皮打扮了一番,扭扭捏捏站在了卢夫人的跟前。 卢夫人看着卢紫君打扮了一番的模样,终于高兴的点了下头,“不错,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记得母亲跟你说过的话。” 卢紫君应了一声,小步地出了门去。 宋澜在马车旁,穿着还是初见时那件绛紫色的锦衣。 宋澜不似殷易臣那般像个权臣,将军自然像个将军,却因得年纪不大,便极易在一众男子中鹤立鸡群。且他和貌美的宋婉宁是一母所出,容色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如今盛京的闺阁女子大多喜欢的是探花郎那般文质彬彬的郎君,偏偏卢紫君喜欢的是宋澜这样的将军。她瞧着宋澜,心下越发欢喜,宋澜的亲事只怕也不难找,如今却还是没有定亲。 宋澜站在卢紫君跟前,看着她的模样,低声笑道,“瞧什么呢?” 卢紫君回过神来,低低出声,“没什么?你要买什么东西?竟然还这样大费周章的叫我出门来。” “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宋澜看着卢紫君上了马车,自己则是坐在车辕处驾车。 卢紫君掀开车帘来瞧宋澜的背影,他身姿挺拔,人也英俊,这样一个男儿,实在是良配。只是如今她背着宋婉宁勾搭她哥哥,还盼着宋婉宁知道了以后别生气。 卢紫君正心虚着,却见宋澜的马车朝着郊外的马场去了,最后停在了城楼下。 第170章 定亲 京郊的马场养着京城御林军平日里用的马,甚至作战时不少战马都在此处。 卢紫君跟着宋澜一路上了城楼,看见马场之内不少的士兵拉着战马在马场之内走着,从楼上瞧着只觉马场恢弘热闹,倒是叫卢紫君不知道宋澜如今是何用意。 宋澜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瞧着卢紫君淡淡道,“从前我和父亲在边关的时候,每日都跟这些马匹打交道。我如今想来,去了边关竟然也有十年之久,边关不时有敌国来犯,叫人防不胜防,我瞧着身边的兄弟死了一个又一个,却实在无能为力。” 卢紫君听了宋澜这话,目光十分复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卢紫君站在宋澜身侧,听着宋澜继续出声,“小时候,父亲总是不在家中,母亲一个人照顾我和妹妹。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母亲总是在家里的亭子里一坐就是一天。后来边关大胜,父亲也回来了,只可惜母亲却因为日日忧思惊惧,积劳成疾,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紫君,你可听说过一句诗?” 卢紫君听着宋澜的话,只呆愣愣地出声询问,“什么诗?”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宋澜这话说的不免惆怅,却看着卢紫君轻声道,“我小时候便立下誓言,日后若是不能给自己妻子幸福,宁愿一直不娶妻。我并不想看着我的妻子,步我母亲的后尘。” 卢紫君嗫喏着,低着声道,“如今是太平天下,哪里用的着打仗?” “谁又能保证如今的天下一直太平?”宋澜瞧着卢紫君淡淡笑,“如今京城的闺秀,总该是找一个文官才有前程。” “若是人人都去做文官了,又哪有将士来保家卫国?”卢紫君站在宋澜身侧,掷地有声,“我卢紫君要嫁的,定然是这世间顶天立地的男儿。我若是个男儿能上阵杀敌,定然也不会龟缩着,躲在人后的。更何况只是嫁一个,身为将军的夫君。我觉得……我会为我夫君骄傲的。” “再说了,文官也不见得有多好,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婉宁倒是嫁给了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文官,你们当初不也不愿意叫她嫁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才合适?” 卢紫君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倒是逗笑了,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卢紫君如今说的这话,可谓是十分直接了当,她说完了话,脸上才后知后觉地浮现起一层红晕,又不免觉得自己这么恨嫁的模样实在是丢脸。 宋澜却是轻声问道,“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我?” 宋澜的声音轻快,叫卢紫君心里跟着一颤一颤的。她如今虽然有几分害羞,却是上前两步直截了当抓住了宋澜的手,斩钉截铁道,“我心仪你,也愿意嫁你。” 宋澜拉着卢紫君的手,顺势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两人在城楼上抱在了一处。 两人黏了一阵,这才下了城楼坐着马车回了京城。 卢紫君回到丞相府时,满脸的娇羞,谁曾想才进门,便在门口处撞见了这一家子都等着她。卢紫君站直了些,咳嗽了两声,“父亲,母亲,如今时辰不早了,父亲母亲怎么还在院子里?” 卢夫人如今哪里还等得了,上前来抓住卢紫君的手,低着声问道,“怎么样?你跟小澜将军摊牌了没有?你可照着母亲教你的跟澜将军摊牌了?如今若是再不说,只怕时候就晚了。” 卢紫君又咳嗽了两声,才缓缓点了一下头,“说了。” “那他怎么说的?”卢夫人如今着急上火,一旁的卢老爷也差不离了,虽然没问话可耳朵却是一直凑在两人跟前听着。 “他说……”卢紫君难得有这样娇羞的时候,低着声道,“他说三日后来咱们府里提亲……” “真的?”卢夫人如今听了这话,欢喜地抓着卢紫君的手,直笑道,“我就说,咱们女儿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亲事,是因为在等着良缘呢,如今可不是就找着了?这下好了,那些嘲笑我的夫人们,如今还不得羡慕死我?我女儿的夫婿是这样高的门第,这样有权势的人家,有前途的俊秀儿郎。” 一旁的卢老爷也扶了扶自己的胡子,笑着出声道,“好啊,好,真是有出息,不枉你父亲母亲为你谋算了这么久。” 卢紫君撇了撇嘴,看着这两人如今已经彻底忘了当初不让她去碧水堂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了。 关素蓉自打送暖情酒失败了后,关夫人便一心想着计划下一回。 关素蓉如今实在是没了心气,瞧着关夫人直道,“母亲,我觉着表哥似乎发现了什么,这几日他看见我,实在是冷淡。舅舅见我也是淡淡的,我如今心虚的很,也不好再弄什么暖情酒了,咱们要不看看别家的?” “傻孩子,你如今不抓住宋澜,旁的男子又如何及得上他?”关夫人如今对宋澜却是格外满意的,“你若是不要这个哥儿,便只好去要那个有钱没有势的闫家了。闫家虽然是大户,可终究是比不上将军府。” 关夫人如今说着这两户人家,却是没想到如今照着他们自个儿家里的官职和地位,连闫家这样的人家都是够不着的。 关素蓉努了努嘴,知道拗不过他,便低着声道,“母亲既然铁了心,便替蓉儿再想想法子。” 关夫人如今正要想法子。 谁曾想,才出门便看见了将军府的下人在往里头搬东西,里里外外竟然已经堆满了整个院子。上头什么八宝琉璃,什么金银器物都有,一时叫关夫人看花了眼,便直接了当的问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小丫鬟朝着关夫人福了福,忙不迭回应道,“太太,过两日二爷要去卢家提亲,这些都是嫁妆。” 小丫鬟的话如今犹如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直发愣,“提亲?” 第171章 暗度 “对呀,老爷说澜二爷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小丫鬟看着关夫人倒是毕恭毕敬,“如今跟卢家已经知会过了,只等着走个过场瞧好了日子就等着成亲了。老爷和卢家都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只怕好事将近了。” 关夫人只勉强笑了笑,这才转头往回走。 她如今越想越不对劲,便直朝着宋荆的书房去了,她如今,倒是得好好去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就听说了宋澜娶亲的消息了。 只是关夫人没想到,如今带给她的噩耗还不止是这一个。 关夫人如今站在宋荆的书房外头,面上仍旧是那温润的笑意,小厮进门去通报,没一会儿便把关夫人领了进去。 宋荆如今坐在书房中,见着关夫人来了,只客气地笑了笑,“妹妹来了,不知如今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关夫人面上笑得没有一丝破绽,只低着声道,“大哥,我方才在外头见着了那么多东西,听说是澜哥儿要去卢家提亲了?” “对。”宋荆如今坐在椅子上,看着关夫人淡淡道,“他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 关夫人笑的勉强,却还是强撑着问道,“怎么从前,一点儿风声都听不见?忽然就要提亲去了?从前竟然也没听说这澜哥儿这么着急成婚。” 宋荆脸上露着两分笑,缓缓道,“聘礼早就备下了,如今见澜哥儿和卢家的姑娘两情相悦,便想着将这事儿早些定下来,对两家也是好事。只等成亲了,过不了多久我也能含饴弄孙了。” 关夫人只得勉强笑了笑,干巴巴地出声,“大哥说的是,那确实是好事。” 关夫人说着,却见外头的宋澜进了门来,瞧着关夫人笑道,“姨母来了。” 宋澜说着,瞧着宋荆道,“父亲,方才卢家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等过些日子想来拜访咱们将军府。父亲瞧着若是合适,孩儿这就去回帖。” “那自然是极好的,快些给人回帖。”宋荆站起身来,朝着宋澜叮嘱道,“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关夫人瞧着宋荆这般的重视程度,关夫人如今想着,恐怕是从前哪儿出了岔子,便想着总归是要表现一下,叫宋荆对他们娘俩放松警惕的。 关夫人想着便只笑了笑道,“大哥,如今卢家人既然要来了,若是嫁了新妇进来,见着将军府住着外姓的人家,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我如今想着,只怕我和素蓉一直住在这儿也不合适,只等着定亲了,我便领着素蓉到宋府去住……” 关夫人这招,原是想打个以退为进,却不想正中了宋澜的下怀。 宋澜听着关夫人这么说,眼眸亮了亮,当即激动地看着关夫人笑道,“姨母竟然如此为我着想,叫我实在是感动,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姨母了。只等着姨母和表妹走的那一日,我一定亲自带人把姨母的东西都送过去。” 关夫人听了宋澜这一套说辞,直愣在了原地,没想到宋澜继续开口道,“原我就想着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跟姨母提起,如今姨母心里既然有主意,外甥也松了一口气了。” 关夫人看着宋澜如今说完了一套说辞,才颇为诧异的扭过头去看向了宋荆,“大哥,你如今以为如何?” 宋荆叹息一声,也看着关夫人道,“妹妹,那卢夫人是出了名的刁钻,你如今竟然这般为了澜哥儿着想,实在叫我们父子二人感动万分。你放心吧妹妹,等定亲了,我一定亲自去跟隔壁府的弟弟说清楚,宋府有的是空院子,一定是够妹妹住下的。” 关夫人听了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心里也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宋澜一直都是个鬼精的孩子她是知道的,只是宋荆如今竟然也要将她们母女二人送出去,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关夫人如今心乱如麻,虽然觉得不对劲,可又来不及细想,只得敷衍了两句便出了院子去。 关夫人刚出了院子,关素蓉便迎了上来,瞧着关夫人直问道,“母亲,你如今去外头问的怎么样了?我如今听说表哥和卢紫君定亲了,如今表哥这条线,只怕是彻底没了。” “如今不光是你表哥这条线。”关夫人攥着拳头,低着声道,“如今若是不趁着机会将闫聿之拿下,只怕蓉姐儿只能找其他的人家了。” 关素蓉如今也愣在了原地,只低着头询问,“母亲,这是为何?” “如今你表哥要定亲,你舅舅和表哥都让咱们娘俩回宋府去住,若是回去了,日后便再没有法子借将军府的势了,你的亲事只怕也不好找了。” 关素蓉听到这儿,唇色白了两分。 她知道,若是没有将军府亲外甥女的身份,她在闫聿之跟前便没有如今这样得脸。若是闫聿之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只怕不会再娶她了,闫家也恐怕不会让她进门当正室。 她如今,比谁都要知道住在将军府的好处。如今她们母女二人,可谓是真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关夫人如今觉得事儿不对劲,便低着声询问关素蓉,“你那日送了暖情酒去,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儿?莫不是叫他们父子二人发现了端倪。” 关素蓉也蹙眉沉思了起来,只朝着关夫人低着声道,“那日我先给表哥倒了一杯酒,谁知道表哥竟然说要叫舅舅一同来尝尝。我没法子,只好将那暖情酒打碎了,说要重新温一壶酒来。谁知道我温酒回去,却听得下人说舅舅和表哥都不吃了。” “必然是被他们发觉了,这才着急赶我们走。”关夫人如今却是下定了决心,瞧着关素蓉道,“如今离定亲还有些日子,好孩子,你若是想嫁给闫聿之做正室,便趁着搬出去之前,将那闫聿之叫过来提亲。若是如此,便还有机会,如若不然,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关素蓉也知道如今事情变成了这个模样,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第172章 聘礼 丞相府。 宋婉宁坐在椅子上,听着手底下的彩雀说着将军府传过来的消息。 彩雀看着宋婉宁的神色,直谨慎地出声道,“太太,如今将军府那头传来了消息,说家里二爷要定亲了,请您回去瞧瞧呢。二爷如今要定亲了,这样的大事,只怕太太无论如何都得回去瞧瞧。” “定亲?”宋婉宁有几分难以置信的站起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彩雀道,“我哥哥要跟哪家的闺秀定亲?为何到了如今,这个消息才传到我这儿来,先前竟然一点风声都听不见。我从前也没听说大哥跟哪家闺秀走的近……” 宋婉宁奇怪也是有理由的,毕竟宋澜向来不爱和京城的闺秀们相看。 彩雀站在宋婉宁跟前解释,“太太,奴婢听说是因为这事儿定下来的急,所以如今才传到了太太这儿。听说二爷定亲的对象还是太太的的好姐妹呢,就是卢家的嫡女卢紫君。” “什么?卢紫君?”宋婉宁如今,一下子全然明白了过来。 卢紫君只怕早就对宋澜有了想法,这才能来跟她打听宋澜的消息,“难怪当初从红叶山上下来,非要跟我们宋府的马车一同回来。后来又叫了我去卢府说话,问我大哥如今在何处……原来是早有预谋。这小妮子竟然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如今忽然说竟然要做我的嫂子了?如今这个消息也太急了些。” 彩雀站在一旁,看着宋婉宁直出声道,“太太,如今太太预备怎么办?” “怎么办?”宋婉宁冷笑一声,站起来道,“自然是兴师问罪去,我倒是要问问我的好哥哥,问问我的好姐妹。到底是怎么背着我你侬我侬的。” 宋婉宁说着,便气呼呼地出了门去,带着两个丫鬟回了将军府。 而如今宋婉宁回娘家的马车刚路过了殷府,门房处一直盯着丞相府动静的小丫鬟便将看来的消息告诉了吴君柔。 “太太,如今丞相府那位又往那家子去了,如今才嫁过来没多久,就回了几趟娘家了。丞相倒是也真惯着她,实在是没有体统。” 吴君柔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身边的妈妈笑道,“如今两口子过日子,最忌讳的便是恃宠而骄。如今这宋婉宁刚嫁过来,便全然不把丞相放在眼里。只等着日子久些,这两口子的感情未必还会如从前。” 一旁的妈妈趁着机会询问吴君柔,“太太说的是,太太如今可要趁着机会,拿了拿长辈的款,给那小妮子一个教训?丞相日日忙于公务没有闲暇去管她,难不成就这么让她上了天不成。太太作为丞相的长辈,也该有资格替丞相教训教训这新媳妇。” 吴君柔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如今他们两口子感情正好着,我若是这个时候出手,只怕是平白让易臣不高兴,到时候又责怪我。且等着吧,让那宋婉宁再娇惯些日子,到时候失了分寸,才是我出手的好机会。” 妈妈应声,瞧着吴君柔继续道,“如今世家大族谁家没几个妾室,丞相府如今还只有宋家那个小妮子这一个正妻,传出去只怕也是要让人笑话的。只是那宋婉宁定然是不会为了丞相物色妾室,这重担只怕还得落在太太头上。” 吴君柔叹息一声,又喝了一口茶,“这天底下怎么还有我这么命苦的人,侄子恨我,我还得想着法的为他好。” 吴君柔身边的妈妈见着吴君柔一副心情不大好的模样,忙不迭上前安慰,“等日子长了,丞相定然能看得出太太的一片苦心。” “但愿如此吧。”吴君柔抬头瞧了一眼身边的妈妈,只笑着道,“若是丞相跟咱们重修旧好了,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能让他帮着提携提携。当初那么多的钱财,全被他带到了丞相府。日后总该是分回来一些的。算了,先不说这些,我如今得去好好替易臣物色一个妾室才成。” 吴君柔说着站起身来,瞧着妈妈道,“易臣向来是喜欢貌美的,还要懂些诗书的,妈妈去帮着把把关,这京城有哪些适合给他做妾的女子。” “这可不难。”妈妈笑着走上前几步,瞧着吴君柔直道,“太太不知道,如今京城的闺秀,想嫁给丞相当妾室的官家女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若是太太能如了她们的意啊,只怕她们得想法子感谢太太呢。” “那我可得好好挑选,得挑几个模样好的,愿意和咱们一条心的才成。” 宋婉宁到将军府时,宋澜还在忙着聘礼的礼单,如今库房的东西拿了不少出来,一下子空了大半。宋澜却是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朝着身边的管家出声,“如今这里头的东西过些日子再去买些来添置,只是卢家是大户,这聘礼若是少了,怕是会被人嘲笑的。你且再去买些来,看着体面才行。” 站在宋澜身边的管家汗颜,如今这院子里的嫁妆,比起京城的大户人家来也是只多不少。宋澜竟然还想着要添置,想必是真的把卢家的姑娘放在心上了。 宋婉宁看着自家哥哥忙里忙外的模样,只朝着宋澜笑道,“大哥,我如今倒是难得见你忙成这样。” 宋澜见着宋婉宁来了,将手里的聘礼单子递过去,瞧着宋婉宁笑道,“妹妹,你帮我瞧瞧,如今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宋婉宁瞪了一眼宋澜,却还是将他递过来的单子接下了,“宋澜,你要定亲之前是一点风声都没漏,如今我刚回来便要我帮你看单子,真有你的。” “如今不是没机会跟你说吗?现在跟你说也不算晚。”宋澜知道自己理亏,低头朝着宋婉宁笑道,“再说了,娶你的好姐妹总比娶了旁人强些。” “你们两个倒是真把我哄骗的一愣一愣的。”宋婉宁心里有气,又瞪了一眼宋澜,“只等着明日,我打上卢府去,好好问问紫君如何这样骗我。” 第173章 法子 宋澜听了宋婉宁这话,却站直了些,瞧着宋婉宁道,“好妹妹,你只说你要什么吧,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至于兴师问罪只怕是不必了。你瞧着如何?” “如今还没成亲呢,便已经偏向嫂嫂了?”宋婉宁眯着眼,调笑道,“既然大哥开口,那我说我要大哥卧房里那副《捣练图》,你若是送给我,我便不跟大哥一般计较了。” 宋澜噎了半刻,才朝着宋婉宁不悦道,“你这个妮子倒是真会要东西。” 宋婉宁将手里的单子拿来扇风,看着宋澜笑道,“你给不给?不会舍不得了吧?” “拿去拿去。”宋澜嘴上这么说着,却满脸心疼的模样。 宋婉宁记得,殷易臣也想要这幅画,只是不想被宋澜私藏了。如今若是拿回去,殷易臣定然会十分高兴的。 这么想着,宋婉宁便将手里的单子塞回给宋澜,只轻笑一声道,“大哥,我如今瞧着没什么地方是少的,大哥便照着上头的单子送去吧,我可去拿那幅画了。” “你啊,专门冲着我的画来的。”宋澜瞪了宋婉宁一眼,开口道,“你既然回来了,便去书房见见父亲,他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了,我去瞧瞧去。”宋婉宁应声,就要进了书房去,却在路上遇到了关素蓉。 关素蓉见着宋婉宁,也是有模有样的跟她打招呼,“宁表姐今个儿回来了?” 关素蓉说着,目光却不住的往门口瞧,想确认一下,如今殷易臣可跟着来了。她收回视线,没见着人,面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淡。 “正是。”宋婉宁打量着关素蓉,淡淡笑道,“我如今瞧着表妹这几日怎么消瘦了?” “劳烦表姐关心,想来是天气炎热,不思饮食,人也跟着消瘦了。”关素蓉笑着抬起手帕子给自个儿擦了擦汗珠子,又看着宋婉宁道,“表姐如今可是为了澜表哥的亲事回将军府来的。” “正是呢。”宋婉宁笑容淡淡的,“表姐如今打扮的这样好看,这是要去哪儿?” 如今倒是不怪宋婉宁发问,如今关素蓉穿着一身青色的襦裙,很是好看。 “啊……我不过是去外头随便逛逛,倒是叫表姐挂心了。”关素蓉勉强笑了笑,辞了宋婉宁往外头走。 关素蓉不说,宋婉宁也能猜到关素蓉要去哪儿。如今宋澜要成亲了,关素蓉便是要抓住所有的机会,去和闫聿之联络。 宋婉宁转头进了宋荆的书房,如今宋荆还在书房里忙着公务,见着宋婉宁来了,便朝着宋婉宁笑道,“宁姐儿回来了?” 宋婉宁轻点了下头,这才看着宋荆道“父亲,我方才听大哥说,父亲有事要找我?” 宋荆看着宋婉宁,眼里颇有歉意,只淡淡出声道,“好孩子,你回门的时候,爹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想来都是爹爹的错,一家子竟然说了那些话给我的亲女儿,爹爹跟你道歉。倒是盼着婉宁别生爹爹的气了。” “爹爹……”宋婉宁瞧着宋荆,他身为朝堂的威武大将军,向来都是杀伐果断的,如今却因为朝她说了几句重话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 宋婉宁心里一阵柔软,看着宋荆直笑道,“女儿早就不气了,只是爹爹如今会觉得自己错了,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吧?” 宋荆一震,当即朝着宋婉宁笑道,“小滑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从前说话爹爹不信,如今险些吃了亏。不过不妨事,爹爹已经迷途知返了,只等你大哥定了亲,我便让你姨母和表妹搬回宋府去住去。” “父亲如今能想通,女儿真的很感动。” 宋婉宁如今也不纠结这关夫人和关素蓉是如何下手的,总归是被发现了,没什么损失,这便是极好的。这母女二人向来心思深沉,宋婉宁是绝不会看着她们二人在将军府胡作非为的。 宋婉宁和宋荆又说了些话,这才带着从宋澜那儿要过来的画回了丞相府。 宋婉宁看着身边的彩雀,心里有着别的主意,“如今关素蓉定然是着急了,如今闫家只怕还没发现她真正的身份。到了如今,我得给她们添把火才行。这样一来,才能叫关素蓉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嫁给闫聿之。等闫家知道,关素蓉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家的女儿,还会让闫聿之娶她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那闫家将闫聿之塞到了碧水堂,便是想让他娶一个四品大官家的嫡女。如今若是变成了七品小官家的孤女,不知道闫家会做何感想。 关素蓉向来是个不在意身份的人,她足够自信,因为自己就算是个妾室,也能在夫家过的逍遥。如今宋婉宁要做的,便是要成全关素蓉。 宋婉宁瞧着彩雀,缓缓出声道,“我记得,闫家的夫人最喜欢去参加如今京城的插花和诗会,等过几日有这样的帖子递过来,便替我接下来。” 宋婉宁身边的彩雀直应声,这事儿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宋婉宁回到丞相府时,宋婉宁正好瞧见殷易臣的马车也停在了府门口,想来是刚处理公务回来。 宋婉宁下了马车,看着殷易臣,淡淡笑道,“丞相今日竟然回来的比平日还早些。” 殷易臣从手上拿出一包点心来,递给宋婉宁道,“我回来的时候,瞧见街上卖着你爱吃的栗子糕,便买了些回来。” “我也有好东西要给你。”宋婉宁上前两步,挽住了殷易臣的胳膊,只低声笑道,“丞相绝对想不到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殷易臣如今被宋婉宁的举动逗笑了,他唇角带着两丝笑,目光也跟着暖了暖。 “进去说,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宋婉宁如今却是卖起了关子,拉着殷易臣进门,才说起了自己家里的家事,缓缓出声道,“丞相如今不知,我家里的哥哥要定亲了,还是跟卢府的嫡女,倒是难为我被他们瞒了这么久。” 殷易臣如今却是不惊讶,“听说了,如今不少官员都在谈论这门亲事。” 第173章 宴会 宋婉宁微微诧异,抬头来看着殷易臣,“如今京中竟然都在谈论这门亲事?倒是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如今京城都传遍了,我竟然才知道。” 殷易臣看出了宋婉宁的失意,只瞧着宋婉宁轻声询问,“婉宁如今才知道?” “可不是,如此一来,倒是显的我像是一个外人,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我所以我坑了大哥一幅画回来。”宋婉宁说着,将自己带回来的那幅捣练图呈在殷易臣跟前,笑着道,“这都是我应得的,我从家里坑过来送你,喜欢吗?” 殷易臣有几分诧异地瞧着这幅画,又看着宋婉宁邀功的神色,“你竟然知道我喜欢这幅画?从前四处找寻不见,原来是进了将军府。” 宋婉宁将画作收起来,瞧着殷易臣笑道,“我在书房里见过你收藏的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想来都是一个画师,另外这一幅图你也应该是喜欢的。” 殷易臣将宋婉宁揽进了怀里,低着声道,“我如今得了婉宁,如得至宝。” 殷易臣如今公事松泛了些,回了丞相府无事便和宋婉宁腻在一处。两人在院子里纳凉,宋婉宁手里看着账本,殷易臣便在一旁拿了一本闲书来看。 宋婉宁如今惦记着和闫夫人会面的事儿,只等着寻个好机会,好在丞相府向来是不缺人下帖子,没多久彩雀就从外头抱了一沓进了门来。 彩雀将手里的帖子放在了宋婉宁身边的案桌上,不同花色的帖子看着倒是实在厚,“太太,如今京城中的勋贵给太太下的帖子,奴婢已经尽数都挑出来了,只等着太太瞧瞧。” “如今倒是不知道那闫夫人会去哪家。”宋婉宁拿起最上头的帖子瞧了一眼,上头写着的,正是京城户部侍郎李家。宋婉宁抬着头看向殷易臣,轻声询问,“这户部侍郎李家给咱们家下帖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丞相府向来不好邀请,如今宋婉宁嫁过来,有所求的人家只怕是数都数不清,宋婉宁如今虽然想去会一会那闫夫人,却不想到时候去了个不知根知底反倒让自己和殷易臣为难。 “户部侍郎的儿子科举刚落榜,翰林院的考卷向来是由我监督的,想来是因为这事儿。” 殷易臣眼皮微微抬起,撑着躺椅坐起身来,从背后将在看着帖子的宋婉宁一把揽进了怀里,“户部侍郎李湛向来是个人精,他的夫人孙氏却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且他们家向来是瞧不起生意人,只怕那闫夫人也不会在被邀的行列。” 宋婉宁轻轻点了下头,她如今整个人都被殷易臣圈在怀里,叫她不好动作,只低着声道,“丞相不妨先放开我,待我看看其他的帖子。” “我和夫人一起看。”殷易臣说着,骨骼分明的手伸出去在桌上又拿了一张帖子。 殷易臣把脑袋搁置在宋婉宁的脖颈上,打开了帖子瞧了一眼,便只淡淡道,“御史中丞向来不讲礼节,他向来看不惯我,在朝堂上跟我过不去,只怕此次请了夫人只想拿捏我的错处。” 殷易臣将手里的帖子往外扔了去,又拿了一张帖子,“大理寺卿钱家,我听说他家的夫人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帖子便是满月酒的帖子。据我所知,那闫家和大理寺卿钱家倒是沾亲带故的,只怕这次闫夫人也不会缺席,满月酒人多,倒是个好去处。”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么一分析,倒是替她筛选出了地方来,如今最合适的地方,只怕就是这刘府了。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笑了笑,浅声道,“如今丞相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殷易臣淡淡出声,“若非我有公事,倒是能陪着婉宁一同去一趟。” 宋婉宁却在一旁只摇了摇头,笑道,“还是不要了,丞相向来是个不爱参与这些事儿的高岭之花,若是丞相去了,只怕日后京城哪家都给丞相下帖子,哪里应付得了这么多。” 殷易臣听到这儿也中耸耸肩,“那便不去了。我若是去了,倒是给了大理寺卿天大的面子了。” 殷易臣这话一出,倒是叫宋婉宁哭笑不得。 只是殷易臣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殷易臣极少去这样的宴会。如今若是去了哪家,便真是给了哪家好大一个面子了。 因得听了殷易臣的话,宋婉宁便接下了大理寺卿的帖子,她便只等着大理寺卿钱家的满月宴她去会上一会。 满月宴那日,宋婉宁坐着马车去了钱家。 钱家的官职不大不小,来的客人倒是也多,宋婉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平远侯府赶来的柳玉媛。 柳玉媛见着宋婉宁,直笑着奔看过来,朝着宋婉宁出声,“婉宁,你成亲了的这些日子,我还没能好好跟你说说话,今日倒是凑巧,在此处遇着了。” 如今两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宋婉宁应声,就这么跟着柳玉媛进了钱府去。 柳玉媛挽着宋婉宁的胳膊,凑在宋婉宁耳边低声说着八卦,“我可听说了,这次钱少卿的那位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没足月就生下来了,都是这宅子里的妾室搞的鬼。好在钱夫人身子骨强健,母子平安,如若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一个姨娘,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能耐?”宋婉宁倒是颇有几分诧异。 柳玉媛撇撇嘴,淡淡出声道,“钱兴禹喜欢那个妾室,宠的不得了。这样宠妾灭妻的货色,就应该叫京城的文官好好参奏他一本才是。” 苏卿酒心里觉得唏嘘,没多说什么就跟着柳玉媛走进了门去。忠平侯府的温廷柏前车之鉴在这儿,京城的官员竟然还敢在后头效仿。 柳玉媛说到这儿想起了什么,拉着苏卿酒的胳膊低着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婉宁,我听说殷家的太太吴君柔如今正在四处搜罗好看的姑娘,只说要给家里的孩子纳妾,这事儿你可知道?” 第174章 下套 “纳妾?”宋婉宁听着柳玉媛的话愣了半刻,只淡淡道,“平日里丞相府和殷府向来是少有来往,这样的事儿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怕是给自家的儿子纳妾?竟然闹的这样大张旗鼓。” “谁说不是呢,我可听说吴君柔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有四五个妾室了,这个举动倒是实在匪夷所思。”柳玉媛沉声,缓缓道,“她去搜罗京城待嫁闺秀的时候,正好我娘家母亲在场,听说她只说要给家里没有妾室的孩子找妾室,却没说是哪个孩子。只是她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莫非不是还有旁的孩子娶亲了没有纳妾的” “殷家人口不兴,整个府邸也只有那几个人,若是说给娘家亲戚的孩子纳妾也不必如此,找的还是京城正经人家官眷的闺秀”宋婉宁心里已经有了些底,只看着柳玉媛淡淡出声,“如今,别说是他旁的亲戚的儿子,就算是吴君柔的亲儿子,京城的官眷闺秀只怕也不会去给他们做妾的。” “你说的也是,只是如今京城这些闺秀们,在丞相成亲之前,可都想嫁给丞相。甚至想做妾的也有一大把”柳玉媛听到这儿,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只看着宋婉宁诧异道,“没有妾室的孩子,不就是丞相吗?莫非她是在给丞相找妾室?” 宋婉宁冷笑一声,如今还记得吴君柔那假惺惺的嘴脸,“我瞧着只怕十之八九了。” 柳玉媛直蹙眉,冷着声道,“如今丞相府和殷家早就分家了,她哪里来的脸面替丞相搜罗这些?若是如此,便是全然没有半点脸皮了。” 宋婉宁如今倒是不怕的,只淡淡笑了笑道,“她可不要什么脸皮,先前把我叫过去问话,我没敬着她,只怕现在想着如何给我好果子吃呢。” “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家瞧着也是可怕,还好早就分家了。”柳玉媛叹息一声,眼见着两人已经到了席面上。 宋婉宁站在柳玉媛身边,看着如今这整个院子的官家夫人来,她只低着声询问道,“近日来我听说闫家有意在京城的闺秀里给他们儿子娶个正妻?” “可不是。”柳玉媛听到这儿直翻了个白眼,轻声道,“那闫聿之虽说是长的不错,闫家在京城也是首富,可谁不知道,闫聿之还没娶妻就已经纳了十八个妾室了。在这京城,哪户大户人家敢没娶妻就先纳妾?这样坏了名声,闫夫人竟然还想着要让闫聿之娶一个大官家的女儿,只怕是痴人说梦。有了钱也摆不脱自个儿的那股金钱味儿,哪有闺秀愿意嫁到他们家里去?” 宋婉宁的目光朝着在座的大娘子脸上扫了一遍,低着声问柳玉媛,“那闫夫人和大理寺卿听说可是远亲,只怕今日也来了,却不知道来的是谁?” “好认的很,如今那位身上穿着的戴着的都是金银器物名贵首饰的便是。”柳玉媛的视线往里头的一个富贵妇人身上瞧,只低着声道,“不知道这闫夫人是不是为了让旁人知道他闫府富贵,每回来这宴会,穿的戴的都是上好的,还偏偏要戴满了,瞧着实在是俗气的很。” 宋婉宁顺着柳玉媛的目光瞧去,果然看见了在人群中的闫夫人,她穿的一身鲜亮,倒是叫人不看见都难。 宋婉宁心中会意,只朝着柳玉媛笑道,“我如今找那闫夫人倒是有几句话说,便先失陪一会儿。” 柳玉媛见着宋婉宁如此说,虽然有些诧异却没多问什么,只轻轻点了下头。 宋婉宁走到那闫夫人的跟前,还没等她开口,周遭想巴结丞相府的夫人们见着宋婉宁便笑着迎了上来,“丞相夫人,如今倒是难得见你抽出空来这宴会,如今见着才瞧见夫人长得实在是天人之姿,难怪丞相和夫人举案齐眉。” 宋婉宁只点了头淡淡笑道,“多谢各位夫人了,我如今刚成亲,初来乍到,还要夫人们多照应。” 夫人们又是一片应和之声,宋婉宁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闫夫人,只淡淡笑道,“这位夫人是哪家的,瞧着似乎没见过。” 闫夫人瞧见来了机会,赶忙上前来朝着宋婉宁出声笑道,“太太,我是京城的大户闫家的,倒是难得见着太太一回。” 宋婉宁笑着点了下头,“原来是闫夫人,那闫聿之是不是闫夫人家中的郎君?听说贵府的小郎君如今正在碧水堂念书,我倒是听家里的表妹提起过几次。说闫郎君相貌堂堂,人中龙凤呢。” “夫人过誉了。”闫夫人早就听自己儿子提起过关素蓉,想不到宋婉宁如今竟然会因为闫聿之和关素容走的近,专门来跟她说话,倒是叫闫夫人笑开了花,“我那个儿子,不过是空有皮相,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 “闫夫人谦虚了。”宋婉宁说完了这话,便只转头离去了,留下闫夫人在原地笑的跟朵花一样。 她先前还担心那关素蓉在将军府不受重视,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只等着关素蓉嫁进了闫府,日后闫府在京城的地位,便也跟着更上一层楼了。 宋婉宁别了闫夫人,柳玉媛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她如今既然来了钱府,面子上的事儿到底得做一做。 为的如此,宋婉宁便想着去钱府的园子里转转,叫外人看来时间已经久了再回丞相府去。 谁曾想,如今的大理寺卿的府邸来的客人倒是实在多,宋婉宁竟然在这园子里,瞧见了温廷柏。 温廷柏自打断子绝孙了便鲜少出门,如今难得出来一回。他穿的也是有模有样,看着挺有知书达理贵公子的模样,只是宋婉宁心里却清楚,他如今已经烂透了。 温廷柏如今看见面容清丽身姿轻盈的宋婉宁,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家里的宋婉诗,当即便瞧着宋婉宁出声,“婉宁,想来我们已经好久不曾见过了,倒是不知道你如今过的怎么样?” 第175章 提醒 温廷柏如今有多厌恶宋婉诗,见着宋婉宁如今的模样便有多怀念。若不是当初他被崔萧潇那个毒妇蒙蔽了宠妾灭妻那宋婉宁如今还是他的柏二奶奶,只怕她和宋婉宁的日子也不难过。 当然是一派夫唱妇随的好场面,说不定如今,亲生孩子都生出来了。 谁曾想,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温廷柏的日子过的一塌糊涂,宋婉宁却嫁给了丞相风光无限。现在谁还能想得到,宋婉宁曾经是他温廷柏的妻子,曾经带着宋婉宁出门去也是体面,却不想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 温廷柏如今虽然觉得后悔和遗憾,可他心里也知道,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宋婉宁瞧着温廷柏如今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竟然还想着要来跟她搭话。宋婉宁本不想理会,可转念想起了被送进了忠平侯府的关温彦,却不知道关温彦如今和宋婉诗的感情如何了。 她如今知道关温彦是个小人,却不知道宋婉诗如今毁了容,关温彦可还为了权势委身于她。至于宋婉诗,宋婉宁却向来知道她不是个老实的,只怕瞧着不能人道的温廷柏恨的牙痒痒。 如今宋婉宁,却是决心要赌一把。 宋婉宁看着温廷柏,声音极淡,“柏二爷,不知道二爷如今出了门来,家里可都还好?” 宋婉宁不过是客气一下,却不想温廷柏听的心血澎湃。如今宋婉宁,总没有厌恶他到不愿意理会的地步。温廷柏当即便朝着宋婉宁笑着道,“如今家里一切都好,倒是不知婉宁丞相夫人,在丞相府可都还好?” 宋婉宁缓缓出声,意有所指,“都好,如今我妹妹嫁到了忠平侯府,倒是盼着二爷好好对待她,她向来是个任性的,只怕平日里二爷忍让不少。总归你们如今是夫妻,好好相处才是,平日里也该去瞧瞧我那个妹妹。” “那是自然。”温廷柏平日里虽然和宋婉诗不和睦,却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如今在忠平候府管着澜庭院的生意,听说倒是做的头头是道。日子长了,只怕家里的营生都归她管了。” 宋婉宁向来是知道宋婉诗是什么水平的,如今听见温廷柏这么一说,便已经知道了她那些营生应当是关温彦在打点。宋婉宁如今虽然吃不准,却还是轻声道,“二爷只怕不知道,如今在侯府帮我妹妹打理事宜的是和妹妹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哥别的不论,算账管家却是个惯手,如今管着侯府的差事,只怕是游刃有余。” 温廷柏听着宋婉宁这话,心里只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就算是不喜欢宋婉诗,却也不想她给自招来闲话。温廷柏瞧着宋婉宁,当即缓缓出声道,“多谢殷夫人提醒,只是家里的柏二奶奶成日在家中处理事宜,应当自己也有不少长进的。那关温彦,不过也只是打个下手的用处。” “那便是最好的。”宋婉宁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温廷柏站在原地,心里便越发不是滋味了,当即朝着手底下的小厮招了招手,冷着声道,“回府。” 而如今忠平侯府的澜庭院,却也是好生热闹。 关温彦照例来给宋婉诗送账房的东西,他将外头几间铺子的账本都放在了桌上,出声道,“表妹二奶奶,如今京城的铺子的账本都送过来了,还请奶奶过目。” “知道了,放在桌上吧。”宋婉诗向来是对家里的生意不关心,算账管家更是学的一塌糊涂,如今关温彦在账本里做了手脚,她也全然不知。 宋婉诗想着的,却是另外一档子事儿。 如今天气炎热,关温彦穿了一件赭石色的绸衫,衬的他眉清目秀起来。关温彦长相颇为柔美,倒是叫人对他生不出防备之心来。 宋婉诗当即朝着关温彦招了招手,“快过来。” 关温彦面色有几分不愿,眼睛朝着外头瞟了瞟,只沉声道,“奶奶,如今青天白日,若是被旁人发现了,只怕是不好” “温廷柏去了钱府,一下子只怕回不来,外头的人都叫我支开了。”宋婉诗如今脸上还戴着挂满绸布的帷帽遮挡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容貌,只是她如今长成了这个模样,却还是不老实。 关温彦是个活生生的男人,长的又俊朗,他没到忠平侯府几日便被宋婉诗找借口叫进了屋子里。 关温彦本来是欲拒还迎,谁曾想见了一次宋婉诗的脸之后便被吓的半死,偏偏宋婉诗倒是对他上了瘾,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怎么都甩不脱。 关温彦如今为难,却还不能表现出来,他如今虽然在宋婉诗的铺子里捞了不少的油水,却还是不能弥补他服侍宋婉诗的痛苦。 宋婉诗见关温彦迟迟不上前,当即有些不高兴道,“怎么不来?莫不是不愿意?” 关温彦见此情形,便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面上还带着笑容道,“怎么会呢?我如今不过是担心被人瞧见了,既然奶奶说无事,我自然会来的。” 关温彦如此说着,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毒,只等着他将宋婉诗嫁妆里的田产铺子全都划到自己名下,便让这个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妇人一命归西。 只是如今,在床榻上的宋婉诗是不知道关温彦在想什么的,她朝着关温彦娇嗔道,“表哥,没人的时候,不要唤人家二奶奶,你只消叫我婉诗便是了,一切都和从前是一样的。” 关温彦应声,带着笑意牵住了宋婉诗的手,轻声道,“婉诗说的是,我如今既然来了这侯府,定然会对表妹全心全意的。” 宋婉诗听了关温彦如此说,当即伸出手去抱住了关温彦的脖颈,用极其娇柔的声音道,“好哥哥,你如今,倒是依了人家” “依你,都依你”关温彦如今忍辱负重,瞧着宋婉诗的模样心中作呕,却还是耐着性子依了她。 两人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温廷柏已经到了门外头。 第176章 捉奸 关温彦和宋婉诗正在床榻上纠缠着,宋婉诗更是抱着关温彦不愿意放开。这事儿一向是食髓知味,宋婉诗只试过了一回便知道了好处。 宋婉诗如今恨不得日日和关温彦贴在一处,只可惜平日里总该照着规矩老实些,不能让那些下人看出端倪。如今宋婉诗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如今又怎么能离得开。 宋婉诗伸手摸了摸关温彦如今俊俏的脸颊,汗滴顺着他的脸往下掉,宋婉诗便贴心的替他拂去。宋婉诗低低感叹,“如今若是没有表哥,我这日子只怕没有半点欢愉了。” “表妹需要我,表哥我这不是就来了?”关温彦低低的哄着,却还是不忘了跟宋婉诗要东西,“表妹上回说要划到我名下的铺子可别忘了,还是京城东坊那间上好地段的铺子。” “忘不了,你若是让我高兴,多给你几间也无妨。”宋婉诗十分的不以为意,当即娇嗔着看着关温彦,“表哥可别只惦记着我的铺子,倒是忘了我这个人了。如今我的人,倒是比那铺子要紧些。” 关温彦目光沉沉,“怎么会忘?总归都是表妹的东西。” 两人在澜庭院中低低耳语着,外头的温廷柏却已经到了门外,眼见着如今整个院子没见什么人,温廷柏心生奇怪。平日里这些个丫鬟婆子都在外头做事,如今竟然空空如也。 他四处找了找,却见住在东院的宋婉诗的贴身女使芍药正站在门口处不知道在做什么。 芍药见着温廷柏来了,当即迈着步子往里头跑要去报信,温廷柏瞧见了当即便觉得不对劲,忙不迭出声呼喊,“站住,你跑什么?” 芍药见状跑不掉了,才敢转头看着温廷柏,怯怯出声,“没看清楚原来是柏二爷回来了。” “院子里那么多人都去哪儿了?”温廷柏如今看着芍药只觉得不对劲,当即便冷着声道,“你说,你跑什么?” 芍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温廷柏觉得不对劲,转身便要往东院里去。 芍药如今见温廷柏要进东院去,当即便有些着急了,忙不迭解释道,“二爷,二爷我们奶奶不在里头,我们奶奶出去了,二爷去了也没用。” 只是温廷柏却是不听的,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很快便进了宋婉诗的院子。温廷柏站在门外头,还没推开门便听见了卧房里头宋婉诗的说话声。 宋婉诗的声音带着娇意,“还得是你,表哥若是没有你,我这辈子跟温廷柏过日子,只怕到死了都不知道什么叫女人” 温廷柏如今哪里还能忍,当即一脚踹开了的大门,朝着还在床上纠缠的二人怒骂道,“贱妇,我忠平侯府哪里是容得下你们二人在这苟且的?” 温廷柏见状,当即拿起桌上的茶壶便往床上砸去,觉得不过瘾便又要拿起柜子上的花瓶往关温彦的头上砸。 关温彦见状,赶忙退了出来,抓起一旁的衣衫便往自己身上套。 温廷柏好歹是在边关当过两年的小将军的,如今虽然不当将军了,体力却还是不错,当即便一记擒拿将关温彦拿捏在了地上。 温廷柏黑着脸,看着呆愣的宋婉诗脸上有着怒容,“来人,将这对狗男女捆起来,送到老祖宗那儿,求老祖宗决断。” 没一会儿,宋婉诗便和关温彦一同被捆到了忠平侯府的正厅。 老太太如今瞧着温廷柏,又看了看地上的二人只觉得没脸,“想当初廷柏说要娶宋家的姑娘,我还觉得高兴,觉得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总归是好的。谁曾想娶过来是个带不出门去的就算了,谁知道她竟然在我们侯府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 温廷柏的生母王氏见着如今的场面,也觉得闹了个没脸,只看着一旁的老祖宗,“老祖宗,如今这事儿铁定是不能传扬出去的,只能私下里解决。前阵子那将军府的南红秋才传出这事儿,想不到没过多久,她女儿也做出来这样不要脸的事儿,实在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当初就应该将宋婉诗扫地出门,哪里还能留着她到今日。” 坐在上头的老太太目光沉沉,“做出这样的事儿,活该沉塘才是。” 王氏听了这话,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老祖宗,这宋婉诗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嫡女,若是沉塘了只怕将军府要闹的,不如给她一纸休书把她送回去。这事儿传出去咱们家也丢人,只能关起门来解决。” 老太太听到这儿也觉得烦躁,便只冷声骂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如今是管不了了,如今柏哥儿害的洵哥儿也娶不了妻,你不要只顾着大儿子,你替你老二好好想想吧。” 王氏如今只觉得头疼,却还是耐着性子应下。 跪在地上的宋婉诗如今穿戴不甚齐整,头上的头发凌乱,瞧着好似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妇人。温廷柏如今看着宋婉诗的模样,心中竟然还有几分窃喜,他当初就不想娶宋婉诗过门了,谁曾想如今能将她扫地出门,虽然总归是不大体面的。 王氏直叹了一口气,朝着温廷柏出声道,“我这就给宋府下一道帖子,叫他们来人将这事儿好好处理了。如今我们家不声张,已经是给了他们体面了。” “知道了母亲,如今总是咱们侯府占理,他们宋府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温廷柏说着,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婉诗,朝着外头的丫鬟出声,“将这对狗男女带下去,关进柴房里去,只等着明日将军府来人了再放出来。” 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忙不迭上前来,将宋婉诗和关温彦押送了下去。 宋婉诗如今早已经双目失神,而关温彦更是吓的神思不属,两人嘴里都塞着布团,就这么被送进了柴房。 温廷柏如今本就是再娶,如今再休妻,他如今身患疾病,若是想再娶只怕是不能了。 饶是如此,温廷柏也不想跟宋婉诗继续过下去。 第177章 休妻 虽说如今宋婉诗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却终究还是被忠平侯府按了下来,没叫外头的人知道。忠平侯府没把这件事闹开,倒不是为了宋婉诗的名声,反倒是因为忠平侯府自己的名声。 若是这样的丑闻传扬开来,宋婉诗自此以后在京城更是没有脸面见人了也就算了,温廷柏本就声名狼藉,若是加上这么一条,家中还没有娶妻的温廷洵日后更加娶亲了,更别提温廷柏还想娶继室的事儿了。 宋府的宋瞻没多时便被告知了这事儿,他如今新娶的正房刚过门,哪里有什么闲功夫来管宋婉诗的事。如今听说宋婉诗做出来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却也不能撒手不管叫外人以为他是个不管子女的父亲,便只能压着怒火往忠平侯府去。 如今他若是彻底不管不顾了,这事儿若是传开了,整个宋府的名声都毁了,只怕嫁出去的宋婉绣也得被休弃。到时候,宋家得鸡飞狗跳再也没有安宁之日了。 宋府已经出了一个丢人现眼的南红秋,宋瞻想不到自己的亲女儿如今竟然也做出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实在是将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宋瞻到忠平侯府时,忠平侯府的人这才把宋婉诗和关温彦从柴房里提了出来。 如今宋婉诗哪里还有一点正房奶奶的打扮,早已经在拉扯中变得头发散乱,配上那张已经变形苍老的脸,若是说有七八十岁宋瞻都相信。 “父亲,父亲救我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是成心的,如今不过是喝多了酒这才误了事,从前可都是本分的,父亲明鉴。” 宋婉诗跪在地上低低的呜咽,而在宋婉诗的身边,关温彦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毕竟关温彦来这忠平侯府,是为了帮宋婉诗做事的,却不想如今混到了宋婉诗的床上,还被温廷柏抓了个正着。 如今温家人都十分生气,见着了宋瞻也没什么好脸。王夫人见了宋瞻更是冷笑了一声,“宋大人养的好女儿,如今做出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儿,大人总该要给咱们个交代。大人你说,如今该如何解决?” 宋瞻如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如今小女做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没脸继续呆在忠平侯府了,柏二爷写了一纸休书,便将小女遣散回府去吧。” 王夫人如今虽然不大高兴,可这面子还是得给宋瞻,只冷然道,“日后婉诗回了宋府,还盼着她能克己复礼,好好做人。” 如今整个堂上的,若是说谁最高兴,那必定是温廷柏。他当初就不想娶宋婉诗进门,如今见着能休妻,比谁都高兴。 温廷柏见状,当即在纸张上写起了休书,很快便落了笔,将休书装模做样的递给了宋瞻,“宋大人,如今廷柏这个女婿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却不想换来了这样的下场,还盼着日后宋大人好好教养女儿,不要让她再做出这样的事儿了。忠平侯府瞒着没让外人知道,已经是为了婉诗着想了。” 宋瞻听见这话也没有反驳,只一把接过休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婉诗,朝着身后的奴仆出声,“将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塞到马车里去,不要让人看见了。” 下人们应声,就这么转头去将宋婉诗和关温彦都带了出去。 宋瞻如今觉得丢脸,只草草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忠平侯府。他如今心思都在新夫人身上,哪里有功夫来管这个毁了容又多事的女儿。 所以才回了宋府,宋瞻便叫来了关夫人,要跟她商量如今这事儿如何做为。 关夫人见着如今这两人的场面,吓的险些栽倒在地上,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这是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你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好事。”宋瞻如今翻了个白眼,不再看关夫人。 关夫人连忙蹲下身,将关温彦嘴上的布团拿开,又忙不迭给他解开绳子。关温彦见着了关夫人,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当即瞧着关夫人道,“母亲,你可想想法子救救孩儿。” “这是怎么了?”关夫人说着,转头看向奇丑无盐的宋婉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去侯府帮你表妹做事,如今为何被人绑着送回来了?” 关温彦没脸说出口,倒是站在一旁的宋瞻出了声,“为什么?你儿子去了侯府和我好女儿行不轨之事被人抓了个正着,你竟然还张口说为什么。” 关夫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实在是没想到如今是这个结局,她又瞟了一眼如今的宋婉诗,没想到关温彦竟然也吃得下去。 关夫人下巴打颤,瞧着宋瞻出声道,“大哥,你如今觉得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是?” 宋瞻看着宋婉诗,只觉得如今实在是没眼看,“如今诗姐儿被人休弃了,正是无处可去的时候。日后只怕不好找夫家,既然温彦和诗姐儿是真心互相喜欢,便悄悄的娶了诗姐儿过门,日后只当一开始就嫁给了你们家。” 关夫人如今倒是反应过来,闹了这样一出事儿,若是关温彦不娶宋婉诗,只怕是无法收场了。 关温彦眼中也闪过一丝绝望,接着却又被算计替代,他赶忙跪在地上,朝着宋瞻出声道,“舅舅,我如今愿意娶表妹,只要表妹不嫌弃我家贫穷。” 一旁的宋婉诗听了宋瞻这话,感动的险些要掉下眼泪来。她如今倒是真的以为,关温彦是真心喜欢她的。 宋瞻听了关温彦这话,心里的气总算是消了些,“这丫头在侯府有不少陪嫁,都带过去你们家,以后日子也怕不难过。在京城给你们买个宅子,日后你们自己的日子你们自己过活,我可不会再管了。” 宋婉诗听见这话,颓然地低下头去,如今,南红秋不在,拿捏主意的是宋瞻,她也无可奈何。 关温彦倒是对天发起了誓言,“舅舅放心,我日后一定对婉诗一心一意。” 第178章 盘算 “也不用弄这些虚的,日后你好好对婉诗,跟她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宋瞻的脸上透过两分疲惫,只冷着声道,“婉诗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又被休了,实在是不体面,也不必广为人知,只偷偷的两家人吃个饭拜了天地便算礼成了。” 宋婉诗听见这话直愣了一下,却还是咬牙应声,她如今实在是没法子再为自己争取什么。况且,跟着关温彦过日子,总是跟着温廷柏强些。 倒是关温彦,不似温廷柏那般是个假男人真太监,好歹关温彦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温柔贴心。就这么想着,宋婉诗便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如今这事儿算定,宋婉诗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休息去了,关夫人也跟着关温彦到了院子里。 关夫人如今瞧着关温彦的模样,心里虽然有气,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如今做了这样的事儿,可从宋婉诗身上捞到了什么好处?” “宋婉诗把自己名下的一间铺子划给了我。”关温彦站在关夫人身边,面色不虞,“只是如今,儿子只好娶她为妻了,日后儿子日日对着她那样一张脸,只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娶她,日后她那些财产都是咱们家的了。”关夫人如今却是看得清楚,“难为你侍候她那么久,第一次去忠平侯府,那丫头见你眼神就不清白,谁曾想,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儿。如今木已成舟,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日子还长着,只要咱们母子慢慢谋算,总是会好起来的。” 关温彦应声,和关夫人商量起了宅子在哪里安置才好。既然宋瞻说了要买宅子,就该买一个他们关家人喜欢的宅子。 正好如今,关素蓉也从外头回来了,只看着关夫人和关温彦,有些疑惑的出声,“大哥不是在侯府帮着做事,如何又回来了?” 关夫人见她如此,便连忙出声询问,“你如今和那闫聿之相处的如何了?他可说了要娶你?” 关素蓉见状只不急不缓地坐在了椅子上,瞧着关夫人出声,“母亲,说来也奇怪,前几日那闫聿之还说得花些时候说服家里人。今日却直接跟我说不日就要来下定娶我过门了。” 关夫人听见关素蓉这么说,终于露出笑容来,“总算是不白费娘如此为你谋算,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关夫人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关素蓉出声,“那闫聿之可说了什么时候来下定?这事儿应该尽早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关素蓉心里知道这事儿,“女儿一定让闫聿之早些娶了女儿过门,如今这事儿,只有趁着日子定下来才行。” 关素蓉和关夫人如今心里都清楚,闫家想娶关素蓉为正妻,不过是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一旦让闫家知道他们并没有这么体面,想必这门亲事也会出岔子的。 关温彦瞧见关素蓉很快嫁给闫聿之了,心中不免多思,只看重关素蓉道,“妹妹日后若是嫁给了闫聿之,便是京城屈指可数的富贵人家的奶奶,日后总归是要惦记着我这个哥哥和母亲才是。” “那是自然的。”关素容看着关温彦如今疲惫的脸色和有伤痕的嘴角,忙不迭出声询问,“大哥如今这是怎么了?如何被人打伤了?” 关温彦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嘴角,只沉声道,“无事。” 在另外那头,宋婉宁也知道了宋婉诗和关温彦的事儿。 朱雀将才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的告诉了宋婉宁,“太太,如今咱们在忠平侯府的眼线和在宋府的人都来传了话,那宋婉诗和关温彦在忠平侯府做了那般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温廷柏抓了个正着,如今已经休妻了。宋婉诗回了宋府,可二老爷如今刚娶了新夫人,如何有心思去管教诗姐儿?听说已经将宋婉诗许配给了关温彦,只说让两人只当成婚了。” “我这个表哥,倒真是个人物了。”宋婉宁冷哼一声,只看着朱雀笑道,“我原先还没想到,表哥竟然能是这么个痴心的人,真是贫贱不能移。” 朱雀也没多说什么,只看着宋婉宁淡淡询问,“太太,我们如今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看戏便是了。”宋婉宁知道,关温彦定然不是这样一个人,日后还不知道能做出来什么事儿来。 宋婉宁如今已经有了想法,当即阚泽朱雀出声,“如今这头已经成事,便等着看另外那头。去好好查一查,关素蓉和闫聿之私会的地方,闫家生意做了这样大,只怕是仇家也不少。我如今,倒是要让他闫聿之,不得不娶了关素蓉。” 关素蓉嫁给闫聿之,是什么身份就不好说了。毕竟关素蓉不是将军府的亲外甥女,只是一个厚着脸皮住进了将军府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宋婉宁很快便得知,闫家平日里在京城打压同行,这才能在京城当上了首富。只是如今,表面和气背地里却跟闫家过不去的人家也不少。 碧水堂里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儿子薛兴洪便和闫聿之有些嫌隙,只是平日里不跟他一般见识,这才按捺了下来。闫聿之平日里贪图女色,一日竟然调戏了一个官家姑娘,那姑娘就是碧水堂薛兴洪的未婚妻。 如今若是有这个机会,那薛兴洪想必不会错过,自然是要好好敲打闫聿之一番的。 而没用多久,宋婉宁便将这消息传到了薛兴洪的耳朵里。 薛兴洪听了手底下的小厮的话,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事儿可是属实?那闫聿之如今当真在勾搭威武大将军的侄女儿?” “可不是,小人亲眼见着他们每日都会去那仙鹤楼私会,如今只怕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小厮瞧着薛兴洪,高兴的出声,“如今,可倒是爷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薛兴洪见状当即高兴的站起身来,“我倒是想知道,将军若是知道他如今的侄女儿被一个商人勾搭走了会是什么反应。” 第179章 事发 薛兴洪自打知道了闫聿之和关素蓉的私情,便想着法子要让闫聿之的名声一败涂地,日日叫人守在仙鹤楼的楼底下,让人见着闫聿之来了便去通报。 而闫聿之自打得了闫夫人的指示,便对关素蓉展开了越发猛烈的攻势,如今两人在仙鹤楼里私会,更是粘腻到了一处。 关素蓉在厢房里,一向是一副小女子的姿态,她如今肌肤胜雪,脸颊微红,瞅着闫聿之出声,“我如今一个大家闺秀,跟着郎君来了这样的地方私会,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名声也毁了。郎君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只怕日子长了,总归是不好的,若是被家里人发现了,舅舅该打断了我的腿了。” 闫聿之瞅着关素蓉娇俏的模样,心里也越发欢喜,“蓉儿放心,等我筹备好了嫁妆自然会到将军府去提亲的……蓉儿再等我几日,这几日筹备聘礼,总归是要体面的迎娶你过门的。” 闫聿之说着,顿了顿朝着关素蓉道,“只是蓉儿,如今将军府有权有势,我只是一个商贾之家,若是被将军知道了,不愿意将你嫁给我怎么办?如今皇城重官,商人一向得不到重视,我怕……将军不同意我们俩的事儿。” 关素蓉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蹙眉,她眼中华光流转,缓缓瞧着闫聿之出声道,“虽然我舅舅可能不会乐意,可谁让我心悦于你?若是我非要嫁给你,想必舅舅也拿我没什么法子。再说了,你我如今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若是不嫁给你,也不好收场。” 闫聿之面上的笑容绽开,一把将关素蓉搂进了怀里,柔情蜜意地出声,“我如今能得到蓉儿,真是上天修来的福气。” 两人还在厢房里你侬我侬,却不知那薛兴洪的手下已经将二人上楼了的消息传了回去。 薛兴洪如今却是没身份去仙鹤楼闹的,他要做的,便是将这件事传扬到宋荆的耳朵里,让宋荆给闫聿之一个教训。 毕竟如今,薛兴洪也以为这关素蓉是宋荆十分看重的外甥女,如此一来,只等着宋荆知道了二人的私情,想必不会饶恕了闫聿之。 如今,一场局便就这么布下了。 宋荆才从军营里回来,路过酒肆想着带些好的回家去,却不想耳边传来了将军府的闲言碎语。 坐在凳子上的男子出声,“那闫聿之家里有十八个小妾,如今竟然又出来勾搭姑娘了,我方才见着闫聿之带着个漂亮姑娘去了仙鹤楼,如今只怕是还没出来呢。朗朗乾坤道德沦丧,真是叫人不忍直视。” “可不是,瞧着如今这个姑娘却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瞧着穿着像是个官宦人家的,竟然还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身边的男子啧叹了几声,又瞧着一旁的人道,“只是不知道如今这儿姑娘是哪家的姑娘,我日后也好告诉家里人别去这样的人户家里提亲。” “我可听说了……”那人凑近些,凑在男子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是威武将军府宋将军的亲外甥女。” 一旁的男子听了这话险些惊掉了下巴,“宋荆将军那样为国为民的将军,竟然还有这样的外甥女?” “谁说不是呢,如今这一男一女只怕还在仙鹤楼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儿呢。”男子啧叹一声,“我要是将军,我这不得被气死。” 那二人说的不错,如今宋荆是生了大气了,却也没失了分寸,而是拿了小二递过来的东西便去了仙鹤楼。他如今,倒是要瞧瞧,关素蓉可真的从仙鹤楼里出来。 如今将军府的名声好不容易好了些,谁曾想又被这个外甥女给败坏了,叫宋荆心里如何能不气。 宋荆专门进了仙鹤楼,坐在二楼的雅间瞧着整个仙鹤楼的厢房。 若是有人出来了,他定然能一眼就看见。 宋荆喝了两盏茶的功夫,果然见着厢房打开了门,闫聿之从里头出了门来,而紧随其后的,自然就是关素蓉。 宋荆如今看着关素蓉心里越发生气,他本看着亲戚的情分收留关家母子,竟然不想他们到了将军府,抬着将军府的名号在外头败坏了府内的名声。 宋荆如今如何还能忍得,当即下了一楼等着二人从楼上下来。 关素蓉瞧见宋荆,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只好上前去瞧着宋荆卖乖,“舅舅,你如何能在这儿?” “你说呢?”宋荆脸色不大好看,瞥了一眼关素蓉又瞥了一眼站在关素蓉身后的闫聿之,冷着声道,“我说近日怎么在府上见你总是不在,却不想原来是来了这儿,倒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舅舅,我……”关素蓉如今脸色苍白,想解释却不知道宋荆看见了多少。 就在这时候,站在关素蓉身后的闫聿之这时候开了口,他上前两步瞧着宋荆,一副要担责任的模样,“宋将军,我是真心喜欢素蓉的,还盼着将军成全我们。我日后一定会对素蓉好的,将军不妨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用不着我给。”宋荆如今却是冷笑一声,“蓉姐儿自个儿有母亲,这事儿你自己去跟她母亲商量就是了,我也不是她嫡亲的舅舅,只不过是从府里老太太那儿沾亲带故来的,她的亲事轮不到我做主。只是蓉姐儿在将军府却败坏了我将军府的名声,明日便带着你母亲搬出去罢了,也算是给你们一家子体面了。” 站在关素蓉身后的闫聿之听了宋荆这话已经傻了眼,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追捧了这么久的姑娘竟然不是宋荆的亲外甥女,只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甥女。 关素蓉见宋荆当着闫聿之的面拆穿了自个儿的身份,脸色便越发难看了。她如今,总归是和将军府有些亲戚关系的,宋荆却当着闫聿之的面这么下她的面子。 关素蓉如今将目光投向了闫聿之,带着哭腔出声询问,“聿之,如今我舅舅生了大气了,你说如今可怎么办?” 第180章 求饶 闫聿之的神思早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只敷衍地瞧着关素蓉,淡淡安慰着,“既然如此,素蓉便早些回去,好好跟将军道个歉。” 关素蓉瞧见了闫聿之如今这个态度,当即便知道了他如今只怕是动摇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便带着哭腔询问,“聿之,你不会不娶我了吧?舅舅如今这么生气……” “怎么会?既然说好了,我自然会说到做到的。”闫聿之如今虽然安慰着关素蓉,可眼神却是飘忽的。他如今若是娶了关素蓉,只怕日后在京城让闫家更上一层楼的法子便再也没有了。只是如今,他也是乱的很,只等着回了府邸去,和闫夫人商量过了再做打算。 两人这才散开,关素蓉便坐着马车回了将军府,关夫人见着自个儿女儿回来了,忙不迭上前询问。 “如今这是怎么了?你舅舅才回来就告诉我,让我们快些搬出去,不让我们母女二人住在将军府里了。”关夫人如今也是一脸着急,瞧着关素蓉的模样道,“可是你舅舅发现了什么?” 关素蓉缓缓点了下头,瞧着关夫人淡淡出声,“如今不知道怎么了,我和闫聿之在仙鹤楼会面的事儿被舅舅给发现了,如今舅舅生了大气了。” 关素蓉如今一脸担忧,瞅着关夫人淡淡出声,“母亲,如今闫聿之已经知道了我不是舅舅的亲外甥女,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他不愿意娶我,那我……” 关素蓉为了拴住闫聿之,如今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若是闫聿之不娶她,只怕她日后也再难找亲事了。 “如今只能去求求你舅舅叫他网开一面,让我们住到你成亲了。”关夫人如今脸色不大好看,只沉声道,“如今若是没有没有将军府的庇护,咱们母女二人日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两家人总归是亲戚,若是闹的太难看,传出去也不好听。” 关素蓉听了关夫人这话,如今也着急了起来,只看着关夫人出声,“母亲,如今女儿该怎么办?” “去找你舅舅认错,他总归是个心软的人。”关夫人叹息一声,缓缓道,“我如今也只好厚着脸皮去求情了,实在不行,我到隔壁宋府去搬救兵回来,叫老祖宗帮帮我们。” 关素蓉见关夫人出了主意,立刻去找了宋荆,跪在书房门外给里头的宋荆认错,“舅舅,外甥女知道错了,还请舅舅饶恕蓉儿这回。” 关素蓉在这头跪着认错,关夫人则是去了宋府将老太太叫了来。老太太,总归是跟关夫人亲厚的。 老太太虽说不是宋荆的亲生母亲,可总归是个继母,不管如何,宋荆总得敬着她,面子功夫也得做一做。 老太太刚来,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关素蓉,当即上前去想把关素蓉从地上扶起来,“乖囡囡,你这是做什么?你这细皮嫩肉的,若是跪坏了如何了得?” 谁曾想关素蓉却是动也不动,反倒是哭哭啼啼地瞧着老太太,“老祖宗,是素蓉自己做错了事情,如今这才来求了舅舅宽恕,还请老祖宗让我继续跪下去吧。” 老太太见着如此,便拿着手里的拐杖杵在地上,瞧着书房外头的女使出声,“进去,将你们老爷叫出来。” 门口的女使见状,应了一声掀开了帘子进了书房。 没一会儿,果然见宋荆从里头出来,宋荆见着门口站着的关夫人和老祖宗,只看着老太太勉强笑笑,“老祖宗如今难得来一回,如何能在这毒日头底下晒着?” “我这个外孙女如今在地上跪着我瞧着实在是心疼,我外孙女跪多久我就站多久,好让外头人看看,你这个威武大将军,在家里是如何孝顺母亲的。”老太太是铁了心要站在这儿,梗着脖子瞪着宋荆。 宋荆蹙着眉,瞧了一眼地上的关素蓉,这才出声道,“母亲,我可从未说过要让她跪着的话,是蓉姐儿自己要跪下的。” “她如今是犯了错,可总归是一家子的亲戚,你不帮着想办法,倒是要将他们母女二人赶出去?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真做得出来这样的事儿。”老太太拿着长辈的款,一个劲的骂人,“素蓉虽然不是你的亲外甥女,可总归是在府里住过的,你如今这样袖手旁观,良心真的过得去?” “母亲以为,如今该如何做?”宋荆如今虽然不满,却也不好反驳,只看着老太太,想看着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那自然是让她们母女二人继续住到素蓉出嫁。如今既然她和那闫聿之是两情相悦,便在将军府待嫁便是了。你这个做舅舅的,也该替蓉姐儿好好考虑,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才是要紧。”老太太眼里闪着精光,瞧着宋荆直出声道,“你如今想叫人出去,也倒是真做得出来。” “母亲,我如今不是蓉姐儿正儿八经的舅舅,和她说亲事的事儿实在是轮不上我,总该是妹妹自己做主的。”宋荆如今脸色也不大好看,只看着老太太开口道,“既然母亲开口了,就让蓉姐儿继续在将军府住到出嫁,只是蓉姐儿的身份,我却是要明说的。如今蓉姐儿做出来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若是不明说,只怕是要坏了我将军府的名声。” “你……”老太太见此,自然是不乐意的,当即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痕,“你如今只怕不是对蓉姐儿不满,对我这个母亲只怕是也是多有怨怼,想当年我给你父亲当了填房,谁能想到还能有今日。既然如此,我倒是不如早些死了去见你父亲,好跟你父亲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对我的。” 如今正僵持之际,宋澜却听见风声过来了,他如今看着这一大家子,直笑着道,“老祖宗,你可算是来了。孙儿方才从外头回来,可听见了外头有人说蓉姐儿跟闫聿之的事儿,想必老祖宗这是做了回主,让蓉姐儿罚跪呢?” 第181章 纠缠 还没等老太太说话,宋澜又开了口,“老祖宗,虽说如今表妹是做了这样有辱门风的事儿,可法外不外乎人情,若是继续跪下去,叫表妹跪出毛病了可如何是好?表妹虽是有错,可终究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过。” 老太太见自己的话茬被宋澜抢了去,心里不免对他十分不满,却又拿宋澜无可奈何,如今还给她找了个高台,叫她无法从高台上下去。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关夫人站出来解围,“澜哥儿,如今不是老祖宗罚的,是素蓉做错了事情自己要跪下,不关老太太的事。” 宋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瞧着跪在地上的关素蓉出声,“表妹,你就算再知错了,也不能跪在这儿让老祖宗陪着你跪啊。若是传出去了,外人该说表妹不孝了,藐视长辈任性妄为。虽然如今表妹的名声已经这么差了,再差一点也没事,可总归还是顾着一点自己的脸面才是。” 关素蓉听了宋澜这话可谓是脸色煞白,抬起头怯怯地看向宋澜,“表哥,我如今做了这样的错事,不跪着实在是对不起舅舅的教养和老祖宗的宠爱,就让我跪着好好反省自己吧。” 宋澜见状,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手里拿着折扇,瞅着关素蓉淡淡出声,“原来表妹如今为了认错竟然不管老祖宗的死活了,老祖宗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也舍得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站在宋澜跟前的老祖宗终于忍不住出声,瞧着宋澜冷然道,“我瞧着你平日里就油嘴滑舌,你表妹如今做了错事已经知道错了,既然做了便无法挽回,如今好好想想应对之法才是要紧。你如今说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处?” 宋澜瞧见老太太一心想让将军府管了关夫人一家的闲事,便只看着关夫人出声,“如今这事儿说到底只是舅母一家的家事,如今父亲和我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什么有心无力?快快些上闫家提亲才是要紧的。”老太太嗔了一声,又将目光落在了宋荆身上,“总归是你们家里的表妹,一家子的亲戚。如今亲戚遭了难,也该帮衬帮衬才是。” “老祖宗,如今父亲帮忙提亲是小,可如今外头的人都知道了,素蓉表妹和咱们家的关系。若是这时候是父亲出面说亲事,那外头的人都会以为,瞻二叔这个舅舅不愿意出面。只怕外人会以为瞻二叔是个冷漠无情的人,这样一来,对二叔的官声也实在是不好。如今二叔的前途可是正好呢,老祖宗如今可是真的铁了心要如此?” 老太太见宋澜如此说,瞬间顿在了原地,她如今是疼爱自己亲妹妹的孩子关夫人,也心疼关素蓉。可这些都是亲戚,若是帮了关夫人会连累到宋瞻,老太太便犹豫了。 毕竟如今,宋瞻才是她的亲生孩子,日后她可是要跟着宋瞻,让宋瞻给她养老送终的。老太太抬起头,掩饰的出声道,“如今荆儿总归是官阶比瞻儿高一些,这种事若是让荆儿出面也是名正言顺。澜哥儿你可莫要哄我,小心我叫人扒了你的皮。” 宋澜听了老太太的话只笑着回道,“老祖宗,我哄你做什么?外头甚至还有传言,蓉表妹住在我们家,就是为了不让这件事连累到二叔。倒是适得其反让二叔的名声也跟着不好了,说二叔不关心自己的亲戚,老祖宗也不闻不问,才让表妹如今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老太太听了这话直皱眉,冷然道,“我若是不管,我巴巴的跑来替蓉姐儿说话做什么?” 宋澜却是毫不犹疑的拆穿了老太太,“老祖宗若是真关心蓉姐儿,就该去闫府替蓉姐儿提亲去了,来将军府一点用处都没有。” 老太太见着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了,一时恼羞成怒,只瞧着宋澜怒声怼道,“澜哥儿,想必是你平日里被惯的无法无天,这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老太太说着拿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朝着宋澜打了下来,宋澜忙不迭跳到一旁,躲在了宋荆的身后。 宋荆见状,只好出声劝说,“老祖宗,如今说了这些也没用,不知道他闫府如何作为。若是不将蓉姐儿娶过门,只怕是不合规矩的。” 老太太却是蹙眉,“你不上门提亲,人家轻看了蓉姐儿怎么办?” 没等宋荆说话,一旁的宋澜又开了口,“父亲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去提亲。我瞧着老祖宗平日里倒是有功夫,不如老祖宗亲自走一趟。正好也全了二叔的官声。” “我如今一把老骨头,你倒是有脸叫我去提亲。”老太太瞅着宋澜怒目而视。 “既然如此,如今便等着闫府上门罢了。”站在庭院中的宋荆出声,“如今澜哥儿成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若是这时候出什么岔子,只怕卢府颇有微词。为的如此,妹妹一家不能再住在将军府了,将军府外头梨花巷还有一处宅邸,若是妹妹和外甥女不嫌弃,就住到那儿去吧。” 关夫人如今见宋荆定了决心,便将目光落在了老太太身上,盼着老太太能为了她们一家辩驳几句。谁曾想老太太如今目光游离,想来是将方才宋澜说的影响宋瞻官声的事儿放在心上了。 关夫人瞧见如今的场面,只好厚着脸皮再出声,“大哥,如今闫家人来提在即,若是留在将军府,大哥还能替素蓉说几句话,不让他被人看轻了去。可若是草草搬出去,只怕日后蓉姐儿的嫁过去,也会被人瞧不起的。还请大哥可怜可怜我们母女二人。如今家里没有男人,这才寄居在了将军府,如今蓉姐儿做出来这样的丑事,我也实在心痛。只是如今,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关夫人说着,便满脸凄惶的要跪在地上,“大哥,妹妹我给你跪下了,盼着大哥帮我最后一回。” 第182章 妾室 宋荆向来是个看重亲戚门楣的人,如今见着关夫人做到如此地步,面色也复杂,他上前几步将关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瞧着关夫人无奈道,“妹妹,你如今何至于此?” “大哥,你若是不帮我这一回,我便不起来。”关夫人见着宋荆动了恻隐之心,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一副柔弱至极的模样,“只求大哥帮了我和素蓉最后一回,让我们住到素蓉定亲了,我们马上就搬走。” 宋荆站在原地,直叹了一口气,“妹妹,如今我也只能帮你最后这一回了。只是我如今要说清楚,等闫家人来了,我必定会将你我两家的关系说的清楚,不会叫人误会了去。” “大哥做主便是了。”关夫人听见这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关夫人一把将关素蓉扯了起来,一脸感激的出声,“还不快谢谢你舅舅。” 关素蓉朝着关夫人福了福,忙不迭出声道,“多谢舅舅帮了素蓉这一回。” “事已至此,你们母女二人好好回院子里休息罢了。”宋荆目光看向了老夫人,“老祖宗,如今我让手底下的人去做些老祖宗爱吃的菜,不如吃了饭在这儿好好歇息了。” “如今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老太太如今见宋荆终于还是没把关夫人母女赶出去,也算是满意了两分,“我如今也得回府去了,如今在你们这个将军府啊,我住不惯。” 宋荆见状,也没什么法子,只叫了身边两个丫鬟将老夫人送了回去。 关夫人和关素蓉如今好容易才求来了这个机会,两人在院子里着急上火。关夫人看着关素蓉,淡淡出声询问,“当初那闫聿之可说了什么时候来娶你?” 关素蓉如今也是一脸哀愁,“闫聿之只说要回府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没说什么时候来。” “总归是不能不来了吧?若是如此,咱们母女的谋算才算是功亏一篑了。”关夫人手里握着手绢来回踱步。 “聿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关素蓉坐在椅子上,心里也实在拿不准,“如今骑虎难下,他若是不来提亲,只怕也会受到诸多非议的。” 关夫人如今和关素蓉虽然着急,却没有别的法子能够改变如今的情境。只好在将军府里,等着闫府的人上门来。 而此时的闫府,闫夫人听说了这事儿,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只看着闫聿之道,“宋荆将军真的说了关素蓉不是她亲外甥女这样的话?” 闫聿之脸色灰败地点了下头,“那宋荆将军十分生气,说是素蓉在将军府败坏了将军府的门风,要把她赶出去呢。” “如今这可如何是好”闫夫人想着,又蹙眉道,“如今你和她的事知道的人不少,若是不娶过来,只怕有人你始乱终弃,日后的亲事只怕也不好找了。” “孩儿回来的时候专门去打听了,那关素蓉只是将军府老夫人的妹妹的外孙女。而那宋荆将军却是先夫人生的,跟这关素蓉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哪里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外孙女,不过是厚着脸皮来了将军府,又惦记上了儿子。”闫聿之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也是一脸后悔,只冷冽道,“想必她一开始便设了这个局,专门等着儿子上钩。怪只怪儿子没有打听清楚,竟然就这么着了她的道了。” 闫夫人如今也是叹息一声,“说这些也没用了,如今的计策,便只有先去将军府瞧瞧是什么情况。若是宋荆将军真的恼了关素蓉,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娶过门,当个妾室还差不多。” 闫聿之也认同闫夫人说的话,“母亲说的是,那关素蓉若是没有将军府这一层在,她父亲只是一个五品的小官,去年刚去世。家中没有人脉也没有产业,这才来京城投奔亲戚来了。如今儿子若是娶了她做正房,对将来的家业一点用处都没有。” 闫夫人和闫聿之商量好了对策,当即给将军府下了一道帖子去了将军府。 闫家虽说是个商贾之家,可若是配关素蓉,倒是真真的绰绰有余。 闫夫人和闫聿之进门时,很快就被小丫头迎到了正厅。闫聿之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关素蓉,她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衫,衬的肌肤粉嫩中带着娇意。 闫聿之心中一动,想到这样一个女子,给他当妾室也不算辱没了。 宋荆和宋澜如今也在堂上,闫夫人带着闫聿之上前,朝着宋荆直笑道,“将军,早就听说您在外头的威名,如今难得见着一回,见将军真是人中龙凤,英姿飒爽。” 闫夫人说着,将目光落在宋澜身上,笑着奉承道,“想必这位就是宋澜将军了,也是一表人才,叫人一见难忘。” 宋荆见如今有事商议,便也耐着性子出声,“难得闫夫人和郎君一早过来,快请坐。” 闫夫人坐在一旁,却连一个眼色都没给关夫人。 “将军,犬子做了些蠢事,叫人辱没了将军府的名声,我已经狠狠责备过他了。如今想来,也是我教导不力,这才叫这孩子做出来这样的事儿。我今日来,便是想商量和素蓉的婚事,也好略略补过。” 宋荆如今,却只是淡淡笑道,“闫夫人太客气了,实话跟夫人说了吧。素蓉是家中老母亲的妹妹的亲外孙女儿,老太太觉得心疼自个的妹妹,这才将素蓉接过来在府中暂住。如今宋府和将军府虽然还是亲戚,可终归是分了家。如今,夫人只消把将军府当成东道主,素蓉的亲事,夫人直接和素蓉的亲娘商议便是了。” 闫夫人听到这时候,便是明白了宋荆的意思。他将自个儿撇干净,只差说清楚关素蓉和将军府无关了。 坐在闫夫人身边的关夫人早就按捺不住了,朝着闫夫人讨好的笑,“闫夫人,如今事已至此,不知道闫府什么时候来下聘?” “下聘?”闫夫人却是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我们闫府,一直都只算将素蓉当个妾室纳进门来的。” 第184章 画像 将军府的事儿很快便传回了宋婉宁的耳朵里,朱雀在一旁说着自个儿打听来的消息,“太太,如今好在将军没被那一大家子蒙蔽,没让那一大家子得逞。如今关素蓉没法子,只能嫁给闫聿之当妾室了。如今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宋婉宁听着朱雀的话,知道如今这个局便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了,她淡淡的出声,“如今关素蓉只怕还不知道,那闫聿之的府里可是有十八个妾室。她喜欢斗,等她嫁过去有她斗的时候。” 宋婉宁知道关素蓉向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今既然定下了跟闫聿之的亲事,那她定然会老老实实的嫁过去,将闫聿之府里的妾室们尽数斗倒了。若是日后闫聿之娶了正室,那正室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闫聿之如今能在京城娶了那么多个年轻貌美的妾室,听说他那些妾室还都乖顺的很,向来不争风吃醋,想来也是个有手段的。 关素蓉的那些小心思,只怕他未必看不出来。日后闫府,倒是有的是热闹可以看。闫聿之和关素蓉到底是谁斗得过谁,如今还犹未可知。 宋婉宁正想着,谁知道外头门房的妈妈又进了门来通报,“太太,如今对面的太太请咱们太太过去呢,只说有要紧事要跟咱们太太商量,还说让咱们太太务必早些过去。” 宋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朱雀已经蹙眉,满脸不悦,“太太,且不说别的,如今两家人既然分家了,这对面的太太成日来叫太太过去是做什么?既然是两家人,也该有些礼数才是。像是她们成天想着来计算咱们府里的东西,如今又不知道要整什么幺蛾子。” 宋婉宁却是看得开,“如今她终归是我名义上的婶婶,早些年丞相和那一大家子闹的不愉快,虽说分了家可终究名声也跟着不大好。如今我既然嫁过来,若是想挽回些名声,跟府里的太太打交道那是肯定的。” “走吧,去瞧瞧那太太想跟我说什么。”宋婉宁站起身来往外走,“如今我的好婶子只怕是给我想着法子要让我多几个妹妹呢。” 宋婉宁刚到了殷府的宅子里,门口的妈妈便将她迎了进去。 吴君柔早已经等候多时了,瞧见宋婉宁便迎了上来,满脸都带着笑意出声,“婉宁如今可算是来了,我让手底下的妈妈叫你过来,还怕饶了你做事。若非是想着易臣的名声,也不必这么匆匆忙忙的叫你过来。” 宋婉宁面上也带着笑,佯装什么都不知,只看着吴君柔淡淡笑道,“不知道婶子这么匆忙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吴君柔牵着宋婉宁的手进了院子,一副感情深厚的模样,“我原是不想跟你说的,可想来都是易臣的名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告诉你。若不然日后,只怕是对你和易臣都不好。” 宋婉宁顺从的随着吴君柔进屋子里,听着吴君柔继续道,“说来这事儿也实在是不大不小,我前些日子去京城里参加宴会,听那席面上的太太说起丞相府如今门庭冷清,只有你们两口子在过日子。这些个世家大族,谁家没有一个妾室?易臣贵为丞相,从前没有娶妻就纳妾是没有规矩,可是如今既然娶了妻了,婉宁也该为了丞相想想纳妾的事。” 宋婉宁哀叹一声,“婶子明鉴,如今倒实在不是我不帮着丞相纳妾,奈何如今府里的事都是丞相说了算,我在他跟前提了几次都被骂了回来,我如今也是没法子了。丞相自己不想纳妾,我怎么劝他都不听。” 吴君柔听着宋婉宁的话直咬紧了后槽牙,哪家的太太奶奶不想让自己男人一个妾室都不纳,只可惜如今天底下不想纳妾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如今听着宋婉宁说着自己夫君不想纳妾,可不是让吴君柔又羡慕又嫉妒。 只是如今,她终究是长辈的身份,面子工程却还是要做的。她牵着宋婉宁的手轻笑道,“如今你们二人新婚,他自然是图个新鲜,等日子长了,你且看他纳不纳妾。与其等着他自己去外头搜罗,倒是不如你提前给他安排几个年轻貌美的,家里有人了他也不会去外头找了。” 宋婉宁瞧着吴君柔笑面佛一般的脸,也不好甩脸子,只淡淡解释,“婶子,侄媳妇方才便说了一回了,实在不是我诚心不给丞相纳妾,只是如今,我若是贸然给他纳妾,只怕他是要跟我翻脸的。” “丞相整日日理万机,只怕平日里也见不着什么年轻貌美的姑娘。我如今为了丞相的名声着想,早就为你想好了法子。”吴君柔拉着宋婉宁的手便往一旁的檀木桌子上走,只看着宋婉宁轻笑着道,“我专门在京城里搜罗来了京城小官家的嫡女,可都是有名有姓的良家女。个个都漂亮能干,最要紧的,是这些女子如今待字闺中,愿意嫁给丞相做妾。正所谓万两黄金容易得,痴心一个也难求,若是能从这些姑娘里给丞相挑几个好的,丞相日后的名声定然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难为婶子挂心了,这事儿等侄媳妇回家去,跟丞相商议,若是做事太冒失只怕丞相怪罪。” 宋婉宁如今笑的推脱,却见吴君柔将那些女子的画像卷成了卷轴塞在了宋婉宁的手里,轻笑着道,“如今便是正好,你带着这些姑娘的画像回去,我就不信了,丞相会一个都瞧不上。若是瞧不上,我再给他寻些别的。” 宋婉宁见没法子推脱,便也只好抱着这一大叠的画像回了府。 殷易臣如今已经在府中,见着宋婉宁抱着这些个画像回来,一时有几分疑惑,“婉宁拿着这些个卷轴都是些什么?” 宋婉宁将手里的卷轴都扔在桌上,颇有脾气的回应,“是什么?你自己打开瞧瞧是什么?” 第183章 定下 此话一出,一旁的关素蓉和关夫人都傻了眼。 他们都没想到,早就该定好的事情,闫夫人竟然翻脸不认了。关素蓉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虽说关老爷早就不在了,却也没沦落到要给人做妾的地步。 且不说官宦人家出身,就说关夫人还是将军府老太太亲妹妹的女儿,就着这一层亲戚,关素蓉也能在京城找一个体面人家当正室给自己嫁出去。 如今,竟然被闫家这个官宦人家开口让她去做妾。 一旁的关夫人哪里还能等,当即便坐在椅子上瞧着关夫人缓缓出声道,“闫夫人,这两个孩子既然交好,我家的女儿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如何能去给你家做妾?” 闫夫人听到这儿倒是轻笑一声,“好人家的姑娘?好人家的姑娘会在定亲之前在外头跟男儿苟且?我瞧着这姑娘的教养也不过如此。能让她嫁进我家里已经是抬举她了,她哪里有一点做正室的品性?” 关素蓉听到这儿,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地上掉,看向了坐在我闫夫人身边的闫聿之,凄凄切切的出声,“聿之,你当初说的可不是如此,你当初说的,是要娶我做正妻的。正因为你如此说,我才能跟你情深意笃,谁知道你如今翻脸不认了,反倒是还怨怼我不检点。我当初竟然不知道,你是个这样始乱终弃的人。” 一旁的闫聿之听了这话,颇为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关素蓉。 倒是一旁的闫夫人看着关素蓉,淡淡出声笑道,“蓉姑娘,这事儿你也不必怪他,如今京城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曾想你竟然在知道规矩的情况下跟他做出这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如今也怪不得别人。” 关素蓉如今见此场面,一时没了反驳的法子,只得抬头看向坐在上头的宋荆,盼着他能开口帮自己说几句话。 如今她已经看出来了,这闫夫人便是因为自己不是宋荆的亲外甥女这才改口的。 关素蓉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儿如今还是发生了,闫聿之一家终究还是知道了自己不是将军府亲外甥女的事儿。倒是叫关素蓉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如今若是宋澜不帮着她说话,只怕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 只是如今关素蓉已经跟闫聿之有了夫妻之实,若是不不嫁给他,日后的婚事再难以找寻。如今宋荆是最后的希望,若是宋荆无情无义,只怕日后,她只能给闫聿之做妾了。 关夫人如今,又知道关素蓉已经彻底被闫家拿住了七寸,她如今红着眼抬头看向了宋荆,“大哥,如今怪只怪我没给蓉姐儿找个好爹,她亲爹死得早,只能这么受人欺凌。若是找个大官庇佑,哪里还会落到如今地步。大哥如今只当可怜可怜蓉姐儿,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总归是亲戚蓉姐儿小时候,大哥还抱过呢。” 关夫人如今一副凄惶的模样,似乎是她们母女二人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荆也不是个憨傻的,早就看穿了她们母女二人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占了将军府的权势嫁给闫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宋荆叹息一声,只看着关夫人淡淡出声,“妹妹,我先前便告诉过妹妹,没让你们搬出去已经是体面了。蓉姐儿亲事,我如今不能再插手了。妹妹和闫夫人好好商议便是了。” 宋荆见着如今的情形,便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宋澜,只淡淡出声,“好好陪着你舅母,我如今还有公务,便先去处理公务了。” “知道了父亲。”宋澜送走了宋荆,便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关夫人见着如此,直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坐在一旁的闫夫人这个时候开了口,只轻笑着道,“关夫人,不妨好好想想吧,要么是让素蓉当个贵妾抬进我们家。要么,便另外寻觅人家罢了,只是如今京城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素蓉不给我们家做妾,只怕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 关素蓉一向自诩是个有手腕的姑娘,以为嫁给高门大户当妾室,总比嫁给小门小户当正妻要强些。毕竟,她能靠着手腕斗倒正室,只是若是嫁给校门小户,便再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关素蓉如今一脸隐忍,咬着牙道,“我嫁,只是我曾经以为聿之是真心爱我,如今竟然满腔算计,倒是真让我伤心。” 闫聿之瞧着关素蓉这般模样,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他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如今家里更是有十八个妾室,如何能不懂关素蓉在耍什么心机? 只是如今闫聿之心里到底还是有愧疚的,再者他如今的新鲜劲也没过,便看着关素蓉低声哄道,“蓉儿,你如今给我做妾,跟正室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定然是会对你极好的,蓉儿不妨信我一回。” 关素蓉见如此,也只能踩着台阶下了,哭哭啼啼的应声,就算红着眼,容色却也是叫人看着欢喜的。比起闫聿之家里那些妾室,总归要强上几分。 事已至此,关夫人只得和闫夫人商量将关素蓉纳进门的日子。 两家人挑了个黄道吉日,就这么散了。 闫夫人如今对关素蓉这样爱耍心机的小姑娘也是不大喜欢的,回去的路上便瞧着闫聿之说起了这门亲事,“那关素蓉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孩子,可偏偏一股妾室的做派,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她那个母亲也全是心眼算计,如今不将她娶过来做正室到真是躲过一劫了。” 闫聿之知道自个儿母亲如今对关素蓉一家都颇有微词,只低声劝慰,“儿子如今没想到他们家竟然是这样的人家,好在没被她们蒙骗了去。若是将关素蓉娶过门才知道,那才是真的晚了。” 闫夫人认同的点了头,又看着闫聿之淡淡道,“既然是如此,日后她给你做了妾,也该好好教她规矩,若不然只怕是坏了事。” 闫聿之只淡淡点头,“全凭母亲做主。” 第185章 拉扯 殷易臣瞧着诧异,把宋婉宁手里的卷轴打开了瞧,只见里头画着的是一个端庄典雅的女子,瞧着顾盼生姿,确实有几分颜色。 殷易臣没打开另外的卷轴,便知道另外的都是些什么,只看着宋婉宁道,“如此,莫非是吴君柔把太太叫过去了” “还给了我这么多画像,要给你纳妾呢。”宋婉宁看着殷易臣,嗔道,“挑挑吧丞相大人,这些都是婶子的一片心意。” 殷易臣看出了宋婉宁的嘲讽之意,只笑着将那些个画像全都拢到一边去,“理会吴氏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妇人罢了。” 宋婉宁瞧着殷易臣,只蹙眉无奈道,“我如今嫁过来,若是从此不跟她有半点来往给她脸色瞧,只怕丞相府的名声便会被越抹越黑。” 殷易臣听得宋婉宁的话,只不在意道,“丞相府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若是为了挽回名声还要跟吴君柔虚与委蛇才是为难自己。” 宋婉宁听着殷易臣的话,心里却自己也明白,她看着殷易臣,只淡淡出声道,“从前丞相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今却被吴君柔使手段抹黑成这样,倒打一耙说是丞相不念养育之恩,我如今瞧着天底下只怕是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如今既然嫁过来,定然要将丞相先前受的委屈一点点都讨要回来,叫她知道欺人太甚的代价。如今不过是软刀子互相砍,就看谁先按捺不住了。” 宋婉宁是个有主意的,自从殷易臣说了自个儿的身世之后,宋婉宁便替殷易臣觉得委屈。他如今虽然是个权臣,却终究没跟吴君柔这样的小人计较,倒是那一家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殷易臣听见宋婉宁如此说,心中不免动容,却只攥着宋婉宁的手轻声宽慰,“如今那殷府一家还是怕我的,怕我在朝堂上打压她的儿子,怕我生气叫他们的路不好走。只是吴君柔是个长辈,见拿捏不了我,便只能逮着大娘子。此事倒是我对不起你,从前在将军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你嫁过来过好日子,等真的嫁过来了,却发现样样事都束手束脚,还叫你和吴君柔虚与委蛇。” “哪家的门户没有烂账?我不怕。”宋婉宁如今却是志得意满,只看着殷易臣淡淡笑道,“不过是个笑面佛的妇人罢了,仗着自己是长辈便在这里胡作非为。既然她想给你纳妾,我听说殷府的老爷如今妾室也不过是四五个,如今就算是再多添几个年轻貌美的,只怕殷老爷也不会介意。” 殷易臣知道宋婉宁向来是个有手段的,只看着她轻声笑着道,“夫人如今,算计人的功夫倒是见长,跟我比起来实在是不遑多让。” 宋婉宁却没再说话,而是将那几张画像一一都展开来细细瞧了起来。 吴君柔做事细心,这画像除了姑娘们的画,还有名字籍贯和生辰八字,甚至连其父亲在何处就职都标注了。想来吴君柔也是真的想让殷易臣纳妾给宋婉宁找不痛快,且这个妾室还是吴君柔找来的,若是日后真的嫁给了殷易臣,必定会感谢吴君柔。 到时候是帮着哪边的人,倒是还不好说呢。 宋婉宁看来看去,见这画像上的姑娘倒是一个比一个容色不凡,大都是芳龄十六的年轻貌美的。宋婉宁心知道这吴君柔药罐子里打的什么主意,若是她就此拒绝,只怕之后还有不知道多少的画像送进来。 宋婉宁心里有了主意,将两个看着貌美的画像放在一边,朝着殷易臣淡淡出声,“丞相可知道这两家的姑娘父亲官职如何?若非是其父官职一般,又为何想来给你做妾。” 殷易臣朝着那画像瞟了一眼,轻飘飘的出声,“都是小官,在翰林院就职。只怕是跟我那位好叔叔早就暗通款曲了,等着靠着这两个姑娘升迁呢。” 如今不管是嫁给哪户人家,作为妾室总归是不体面的。这些小官家的嫡女有模有样的,却还是要嫁给殷易臣,一来是因为殷易臣向来是个容色不凡的,叫京城里的姑娘们各个都趋之若鹜。二来便是因为京中的权势了。 如今殷易臣既然在京城中权柄在握,这些个想讨好殷易臣的官员们自然也会想法子。 宋婉宁如今有了主意,只看着殷易臣道,“我如今,倒是有个好法子。我听说这殷老爷可不是个老实的,若非是和婶子这些年感情不错,只怕那些个妾室还要被一个一个太进来。” 吴君柔是个有手腕的,不见得跟殷老爷的关系有多甜蜜,却牢牢攥着殷老爷不让他纳妾。那府邸里的五个妾室,要么就是其他官员相赠的不好拒绝,要么就是为了仕途发展纳的妾室。 只是妾室虽然多,却一个庶子庶女都没见生出来,可见吴君柔是个有手段的。 再有手段,也终究拦不住殷老爷那颗好色的心。 宋婉宁想着有了主意,第二日便带着这一大堆的画像重新去了殷府。 吴君柔早已经有了准备,见她来了,还是装模做样的出口询问,“好孩子,不知道丞相怎么说?这些姑娘可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眼的。” 宋婉宁叹了一口,只摇了摇头道,“丞相昨日归来,只随便看了两眼便不做理会了。” “无妨,我里头还重新绘制了不少姑娘的画像,不如婉宁再带回去让丞相好好挑一挑选一选。”吴君柔淡淡笑着,拉着宋婉宁的胳膊进了屋子。 宋婉宁却只看着吴君柔淡淡笑道,“婶子,如今丞相那头我管不了,只是我也是想着要替他纳妾的。我想着不如在婶子这里,将这些个姑娘挑一挑,我先挑几个觉得不错的,到时候再给丞相看,也算是好事。若是能将那些个姑娘都叫到府里来,亲眼瞧瞧那更是好事了。” 吴君柔眼皮一跳,不知道宋婉宁如今打着什么算盘,却也只好敷衍道,“这些姑娘我都亲自把关过,都是好的。” 第186章 筛选 宋婉宁瞧着如今桌上那么多的画卷,瞧着里头的画像淡淡出声,“如今这些姑娘都是好的,但是可惜人数众多,也不能看出来他们到底哪个是好的。总归是不能全都带给丞相挑一挑。既然如此,我如今是丞相的正妻,自然得替丞相把把关。婶婶如今也帮忙瞧瞧,到底是哪个姑娘更合适。” 吴君柔见如今宋婉宁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便只瞧着她淡淡笑道,“好孩子,你如今既然自己心里已经有底,又想替丞相把把关,那婶婶便陪着你好看看这些画像。挑一挑谁更合适易臣。” 宋婉宁听了这个话,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来,站在吴君柔身侧笑道,“婶子如今这么为易臣着想,只等着日后府里纳进了妾室,侄媳妇定然会想法子好好劝劝丞相。毕竟如今,亲戚哪有隔夜仇的。” 吴君柔听了这话,也露出几分笑容,拍了拍宋婉宁的手,只轻声笑道,“好孩子,如今丞相府有你把关,我也是放心的。” “婶婶来,跟侄媳妇一起瞧瞧丞相如今喜欢什么模样的。”宋婉宁说着,抬起了眼前的第一张画像,淡淡出声笑道,“这姑娘倒是不错。” 吴君柔在一旁也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只朝着宋婉宁轻笑一声道,“好孩子,我如今瞧着这个姑娘也是极好的,他父亲如今正在翰林院做官,虽然是个小官,可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这姑娘我亲自见过,不管是哪儿都是好的。模样一等一的,脾气秉性也不差。” 宋婉宁说着,将画像放在一边,转过头来朝着吴君柔淡淡笑道,“婶婶说的是,那边先放在一边,只等着我再瞧瞧剩下的,到时候一起考究。” 宋婉宁说着,将那女子的画像放在了一边,又拿了一个女子的画像抬起来看,瞧着吴君柔淡淡出声,“婶婶觉得这姑娘如何?” 吴君柔淡淡笑着,朝着宋婉宁出声道,“这姑娘自然也是极好的,还有一个要紧的,便是她原来便爱慕丞相,放着外头的正妻不做,愿意来给丞相做妾的。” “婶婶说的是。只是如今,这姑娘父亲在工部就职,丞相前几日还在家中说工部的官员做事一团乱,若是我给他找了工部出身的妾室,只怕丞相知道了会生气的。”宋婉宁说着,将这张画像放在了另外一摞。 两人挑了半天,最后宋婉宁从画像里挑出了三个姑娘来,朝着吴君柔笑道,“如今倒是多谢婶婶了,若是没有婶婶,只怕这样俊俏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 “既然如此,便只等着过几日我将那几个姑娘叫过来,若是瞧着不错,也好早日纳进府去。给丞相好好开枝散叶。”吴君柔如今脸上终于露出两分笑容来,她如今觉着,宋婉宁是实在逃不过要将姑娘都抬进府邸去的命运了。毕竟如今这事儿大张旗鼓的做,这些姑娘又都是好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殷老爷从外头进了门来,路过了宋婉宁和吴君柔所在的院子。 殷老爷见着宋婉宁,宋婉宁自然也是要上前寒暄一番的,她手里抬着两个姑娘的画像,笑意盈盈的上前,“叔叔,叔叔如今可回来了。” 殷老爷见着宋婉宁的模样,虽觉得有几分诧异,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侄媳如今来是做什么的?” “叔叔,婶子近日来为了丞相府做事颇多,如今正在跟我商议着,要给丞相纳妾来着。”宋婉宁说着,抬起手中的画像朝着殷易臣出声道,“好叔叔,你如今瞧瞧,这个画像如何?这姑娘的父亲是翰林院的,她模样长的瞧着也是十分周正。叔叔如今在翰林院任职,不妨帮侄媳好好掌掌眼,这姑娘品行如何?” 殷老爷见着宋婉宁如此说,目光便往宋婉宁手里拿着的画像上扫过。 那姑娘名叫苑仙,瞧着模样倒是确实姿色不凡。殷老爷见着如今这个画像,一时也有几分哑然,没想到自个儿下属的姑娘竟然长的这么美。 如此,倒是叫殷老爷心中惊讶了一回,可当着宋婉宁的面,还是端着笑道,“我瞧着不错,不过这既然是给易臣选的,侄媳好好帮着把关便是了。” 宋婉宁听见殷老爷如此说,便笑着出声道,“叔叔毕竟年岁在这儿,总是比侄媳懂得这姑娘心眼好坏的。过几日侄媳妇跟婶婶说好了,叫那些个姑娘都来殷府里,好好瞧瞧姑娘的容色如何,模样周正,到底能不能给丞相府做妾的事儿。若是叔叔有空闲,不知道能否来帮忙瞧瞧?” 殷老爷如今想着,就算不能娶进门来,好好看看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殷老爷当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朝着宋婉宁轻笑一声,“侄既然如此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只等着选妾那日,定然来替侄媳好好掌掌眼。” 宋婉宁听见了殷老爷应下的,面上便也笑着,“侄媳如今可多谢叔叔了。” 站在后头的吴君柔听见宋婉宁和殷老爷在说话,便大步上前来,佯装无事道,“说什么呢?竟然也不让我这个当家主母听一听。” 宋婉宁转过头看着吴君柔,淡淡笑着道,“好婶婶,我如今是在跟叔叔说,让他帮我把把关呢。” “他一个男人家能知道什么?”吴君柔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两分。 宋婉宁却笑着摇了摇头,“婶婶这就不懂了,如今官场上的事儿,瞬息万变。这些姑娘们品行重要,可终究是官家女儿,若是其父不行,日后只怕给丞相府带来祸患。再说了,叔叔在朝堂上这么多年,识人这事儿只怕也比女儿家做的精细些。正因为如此,才请叔叔把关呢。” “如今婶婶看重丞相纳妾这事儿,侄媳心里也是着急,便想着多一个人把关也是好的,只是婶婶不会不让叔叔来帮忙相看吧?” 宋婉宁笑容淡淡的,倒是叫吴君柔不好再说什么了。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找人 吴君柔面上勉强一笑,只缓缓道,“若是婉宁执意如此,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如此甚好。劳烦婶婶费心,那侄媳三日后再来,等着婶婶到时候的好消息。”宋婉宁面上淡淡一笑,转头往外头走去,就这么离开了殷府。 宋婉宁刚走,吴君柔面上便不悦了几分,却只看着殷老爷道,“老爷,你平白无故答应那丫头掌眼做什么?老爷是做大事之人,如何管得了这样的内宅之事?” “如今侄媳盛情相邀,我若是拒绝了,还不知道日后能出什么乱子呢。若是她到易臣跟前胡乱说嘴,反倒是不好交代了。”殷老爷面上笑着想着理由,却是全然没将自己的心思透露出来半分。 吴君柔见状也不好发作,却还是瞧着殷老爷撒娇道,“既然如此,老爷可要记着,咱们府邸里终究是我做主,院子里的几个妾室就已经够头疼了。” “那是自然。”殷老爷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有了主意。 如今殷家的这几个妾室,有的不够美貌,有些美貌但是实在是没有才情,叫殷老爷实在是不喜欢。若是能得到一两个小官家娇生惯养的嫡女当妾室,那日后的好日子只怕是受用不尽的。 只是如今,吴君柔挡在这儿不让纳妾,而这些个姑娘又都是给殷易臣挑选的,他就算是有想法,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殷老爷心中暗暗觉得惋惜,又转头去哄着吴君柔,“柔儿,咱们都多少年的夫妻了,你还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宅子里的大事小事,不都是柔儿说了算?想当年柔儿不喜欢殷易臣,我马上便叫人把他赶出去了” 殷老爷说到这儿,当即便想起了如今这个话实在是不敢提起,忙不迭咽了回去,只笑意盈盈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吴君柔见殷老爷如此说,先是有几分着急,后脸色也跟着缓和了,只淡淡道,“老爷日后也当尽谨言慎行才是,如今殷易臣成了丞相,又得到圣上器重。我们跟着他们一家人,日后日子才能好过。” 殷老爷听到这儿,却又觉得有几分奇怪,瞧着吴君柔只出声道,“好柔儿,只是既然如此,又为难那宋婉宁做什么?易臣本来就不喜欢妾室,如此大张锣鼓的给他纳妾,只怕他不喜。宋婉宁是丞相正妻,如此作为只怕是会让丞相越发生气。” “老爷这就不知了。”吴君柔面露温柔,站在殷老爷身边淡淡解释,“如今他们两口子感情好,那不是真的成了单独的一家?只等着把他们家闹的鸡犬不宁,夫妻离心,丞相才会想起我们殷府的好来。再说了,谁家的大官没有几个妾室?如今易臣没有妾室,在外头是要惹人笑话的,我这都是为了他找想。” 吴君柔说着这话,倒是叫殷老爷想通了。 不过是因的宋婉宁是个二嫁妇,可却没有公婆要伺候,家里也没有妾室烦心。刚嫁过来就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管着丞相府那么多的铺子和财产,叫吴君柔看着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心里嫉恨才要找些不痛快来做。 不过她如今这么做倒不是全无好处,若是宋婉宁给殷易臣纳妾了还好,众人会说她是个大度的女子。可若是吴君柔给殷易臣这么大张旗鼓的找,可宋婉宁却拒绝了,京城的人家便会说宋婉宁是个妒妇,不愿意给丞相纳妾,如此宋婉宁的名声便不好听了。 而吴君柔身为给殷易臣搜罗妾室的人,到头来侄子和侄媳都不识好,她便能落的个好名声。 从前宋婉宁在忠平候府,宋婉宁的名声虽然也不大好,可终究是一直被忠平侯府欺压的,温廷柏日日带着妾室招摇,宋婉宁反倒是个受害者的身份。后来和离了,还捞着不少的同情,父兄都是将军,在京城的风评也跟着变了。 宋婉宁如今嫁给了丞相,京城的多数闺秀们都是心生嫉妒的,若是宋婉宁不愿意给丞相纳妾,她的名声只会更差。 可若是宋婉宁给殷易臣纳妾,和殷易臣起了龃龉,二人关系不再交好,那便更好对付了。 家宅不睦,定然也会影响殷易臣的官声,到时候,树倒猢狲散,也不见得宋婉宁还能这么跟着殷易臣。 而如今出了门去的宋婉宁却是不知道吴君柔想的这些的,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先见一见今日挑选出来的姑娘。 那苑仙姑娘宋婉宁前世是见过的,苑仙嫁给了京城的一个富贵人家当妾室,日子却是好过的。她是个有手段的,家里的父兄对她不好,她一人隐忍不发。最后被当成官场的牺牲品,可却在婚后日子过得不错,虽然是个妾室,比京城许多的正妻都要体面。 她要的,定然是富贵权势,而不是长相。 这样,便也能为宋婉宁所用。 宋婉宁早一日便看中了苑仙,还给苑仙下了一道帖子。今日去不过是为了糊弄吴君柔,再将殷老爷拴在殷府,好能在三日后见到这位美丽无双的苑仙姑娘。 宋婉宁是丞相夫人,苑仙不敢不来。 宋婉宁在茶楼里和苑仙见面,苑仙没一会儿便带着手头的两个丫鬟进了茶楼来。苑仙见着宋婉宁的模样,心里也十分忐忑。 她平日里在内宅之中不大出门,可将军府嫡女宋婉宁的名字,苑仙也是听过的。 且知道那个宋婉宁长的貌美,如今一见,确实是有几分惊讶。宋婉宁如今虽然已经成了人妇,只是风韵却丝毫不减退,反而比起之前多了几分淡定从容,叫人见之忘俗。 苑仙朝着宋婉宁福了福,“苑仙见过殷夫人。” “坐吧。”宋婉宁如今指了指自个儿跟前的椅子,面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听说苑仙姑娘是个美貌的,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苑仙扯了扯嘴角,只轻声回话道,“如何能跟殷夫人明珠争辉,只是不知道殷夫人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第188章 鸢尾 宋婉宁也不着急说自己的来意,只笑意盈盈的瞧着苑仙道,“前两日婶子给我送来些画像,说是画像上的姑娘都愿意嫁给丞相做妾。我觉得姑娘长的实在是美貌,便想着亲眼来瞧瞧,如今知道姑娘的模样,倒是真的漂亮无双。” 苑仙见此情形,以为宋婉宁是吃醋来找茬的,忙不迭推锅,只朝着宋婉宁低着头出声,“殷夫人,小女嫁娶之事都是有父亲母亲做主,小女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还请殷夫人不要误会。丞相大人天人之姿,哪里是我这样弱小的女子能配得上的。” 宋婉宁太子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只瞧着苑仙淡淡道,“如今若是瞧上你做妾,不知道苑仙姑娘可愿意?” 苑仙见状,忙不迭解释,“夫人实在是误会了,我从来不敢肖想嫁给丞相,只怕这事儿是家里的母亲应下的。苑仙在家中谨小慎微,实在是不敢肖想这么多。” 苑仙这话,便是将这事儿全都怪到了她继母的身上,说自己不知道,是自己的继母亲自操办这件事,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如今想要进碧水堂念书科考,可却一直没有门路?”宋婉宁抬起头瞧着苑仙,只淡淡笑道,“我若是说,我有能耐能让你弟弟进碧水堂呢?” 碧水堂这样的地方,都是大官家的子女,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苑仙听了这话,只觉得宋婉宁是对她有什么算计,不敢当即应下,“殷夫人说笑了,家父不过是七品的官职,若是进碧水堂只怕是不够格的。” “我不单单能让他进碧水堂,之后他进了碧水堂,我还能给他找一个上好的夫子。我知道如今京城的好夫子实在是不好请,若是姑娘愿意帮我一个忙,这些事儿都包在我身上了。”宋婉宁瞧着苑仙,淡淡笑着。 她前世便知道苑仙是个只求荣华富贵之人,嫁给谁对她来说也是无所谓的,如今若是能劝苑仙嫁给殷老爷,定然能让吴君柔好好喝一壶。 苑仙听了这话,也有几分动容。 让自己的亲弟弟参加科考成为进士,一直都是她亡故的母亲的遗愿,只是奈何自己父亲满心满眼都在继母生的儿子身上,对自己的弟弟实在是不上心。她瞧着宋婉宁,只轻声询问,“不知道殷夫人想让我帮的,到底是什么忙?” “我知道你如今的亲事自己做不得主,只是你是个有能力的。过几日想必殷府会叫你去拜访,殷府高门显贵,若是能嫁进去做个妾室也是体面的。且不说姑娘厉害,只说殷府的主母是个有心计的,面上瞧着却是和善体面。苑仙姑娘如今聪明伶俐,想必早就听说了丞相新婚燕尔并不想纳妾,如今若是姑娘不进殷府,也进不了丞相府。反倒是不如在殷府里,总有些体面日子过。时日长了,能过成什么样子,便是靠姑娘的造化了。” 苑仙听到这儿面色又几分苍白,想不到如今这个殷夫人竟然能知道她在宅子里的地位,想必是叫人查过她。她还记着当初家里的继母说要让她嫁给人做妾室的时候,心便已经死透了。 如今只要能让她亲弟弟考上进士,别说给人做妾,就是给人做丫鬟她也是愿意的。只是如今,苑仙却还是瞧着殷夫人道,“夫人,如今这事儿……恐怕仙儿做不了主。” “你是个聪明的,我也知道你本来是能给人做正室的,若是你不愿意也不强求。”宋婉宁说着也不久留,站起身来瞧着苑仙淡淡出声道,“姑娘如今,若是没事便回家去吧,若是有意,只消自己做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兑现承诺的。” 苑仙攥着自个儿的拳头,心里也知道嫁给丞相只怕是不能的。 如今吴君柔和宋婉宁打擂台,吴君柔想给宋婉宁找不痛快,宋婉宁也要让吴君柔心里不舒坦。 眼见着宋婉宁出了门去,苑仙却是暗暗有了决定。嫁殷府的殷老爷,总归是比嫁给门户更小的人家做妾室好的多。 - 三日后,吴君柔将宋婉宁和自己挑出来的几个姑娘都叫了过来。 宋婉宁站在吴君柔身侧,瞧着这几个女子不住的满意点着头,“早就知道个个姿色不凡,如今见着却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的。” “正是呢,若是没问题,你便挑了想要的,早日纳进府里去才是要紧的。”吴君柔笑着出声,“如今丞相还是要开枝散叶的,等丞相忙完了,知道家里多了漂亮姑娘,定然心里也高兴。” “不急,叔叔如今还没来,只等着叔叔来给我掌掌眼。”宋婉宁淡淡笑着,没一会儿便见殷老爷从里头出来。 殷老爷如今穿着一身赭石色衣衫,快步来到了吴君柔和宋婉宁的跟前,只朝着宋婉宁道,“侄媳叫我来掌掌眼,如今我便来了,好好瞧瞧这些个姑娘到底是何种模样。” “如今,倒是还指望着二叔呢。”宋婉宁说着,便往后退了半步,给殷老爷让出位置来。 殷老爷往前几步打量着几个姑娘,这些个姑娘确实一个比一个貌美,叫殷老爷瞧着心里喜欢的紧。他往前走了几步,一个个好好打量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宋婉宁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用小花盆栽着的花木,瞅着一淡紫色的小花朝着吴君柔出声,“婶子,那小花朵是什么?我竟然不曾瞧见过。” “不过是些紫鸢尾罢了,哪有什么稀奇的?”吴君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两分。 宋婉宁却是对那个鸢尾花来了兴趣,直道,“我瞧着喜欢,婶子能否给我一盆让我带走?” 这鸢尾花吴君柔是极为喜欢的,这几盆都是叫人费心栽培来的,如今见宋婉宁喜欢,心里虽然不舍,却还是不好说什么,只淡淡道,“你若是喜欢,我叫人给你送到府上去罢了。” 宋婉宁却是不依不饶,“这花只怕是有讲究,婶子给我挑一盆,我马上就带回家去了。”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相斗 吴君柔见此情形,也没法子,只好带着宋婉宁往那头走去挑选鸢尾花。 宋婉宁瞧着这几盆开的甚好的鸢尾花,只淡淡笑着道,“婶子竟然能有这样种花的功夫,比丞相府花匠种的好看多了。” “不过是平日里盯着人做的罢了。”吴君柔看着这几盆鸢尾,只随意指了一盆给宋婉宁,淡淡出声道,“我瞧着那盆便挺好,你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罢了。” “不嫌弃。”宋婉宁笑出声来,瞥了一眼自个儿身后的朱雀,淡淡笑道,“将这盆鸢尾拿着,回去摆到我的院子里。” “知道了太太。”朱雀应声将地上那盆鸢尾花拿了起来。 而就这样一会子的功夫,那头的殷老爷已经走到了几个姑娘的跟前来回打量,在路过苑仙跟前的时候,苑仙袖子里的手帕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殷老爷见那绣着淡黄小花的手绢如今瞧着也是赏心悦目,忙不迭低头想帮着苑仙捡起来。 苑仙也低头,两人都伸出手,正好碰到了殷老爷的手。 苑仙羞红了脸的将自个儿的手收了回来,只瞧着殷老爷怯生生道,“多谢。” 殷老爷看着苑仙绯红的脸颊,心中十分欢喜,若非是要被嫁给殷易臣,他倒是真想纳妾进门来。 而殷老爷也知道,宋婉宁和吴君柔就快转头回来,他便干咳了一声,装模做样的离开的远了些。 吴君柔和宋婉宁转头回来的时候,殷老爷已经站在了原来的地方,没叫吴君柔看出半点异常。只是如今,殷老爷的心里却好似有小猫在挠,那苑仙姑娘害羞的脸就这么刻在了他心上,直叫他心里难耐的紧。 宋婉宁如今站在吴君柔旁边,瞧着殷老爷出声笑道,“叔叔,你如今觉得这几个姑娘可都还好?” “我觉得个个都好。”殷老爷笑哈哈的回话,倒是叫一旁的吴君柔抓住了机会。 “婉宁啊,既然这几个姑娘都给你们挑好了,不如就直接送到丞相府去,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左不过是几个妾室,丞相府也不是养不起。”吴君柔如今折腾了这么多的功夫,终究是想到了法子跟宋婉宁过不去了。 宋婉宁却只淡淡笑道,“婶婶,如今这四个姑娘我瞧着都好,等我拿着画像给丞相瞧瞧,若是丞相喜欢,便都接到丞相府去。这样吧,三日后也是在这儿,我让丞相先在画像里挑选一个姑娘来,如此一来,日后再给他添几个也是养得起的。” “婉宁可要说话算话,不能忘记自己是怎么说的。”吴君柔如今生怕她反悔。 “怎么会?”宋婉宁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瞧了瞧道,“我如今倒是格外中意苑仙姑娘,不知道姑娘可识字?” “不过是略略识的几个字。”苑仙低着头福了福,回话道,“家中贫寒,没有更多的银钱支撑我念书了,这才来给人做了妾室。” “这倒是有几分可惜,丞相向来是喜欢读书识理的姑娘。”宋婉宁直惋惜的摇了摇头。 殷老爷在一旁笑着出声,“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瞧着倒是好。” 吴君柔听见这话,转头瞪了一眼殷老爷,叫他老实些。 宋婉宁也笑着道,“我觉着也是。婶子,我早就听说叔叔如今在京城里,诗词和字都是极好的,不如叫叔叔传授苑仙姑娘几句,等我三日后来的时候,也就带着苑仙姑娘走了。要不然,苑仙姑娘大字不识一个,只怕是会让丞相怨怼的。我如今倒是盼着,苑仙姑娘能给我做好妹妹。” 吴君柔如今心里警惕,瞧着宋婉宁道,“这样只怕是不大合适。” “怎么会?我瞧着合适。”宋婉宁直笑道,“如今苑仙姑娘在殷府里,有叔叔教她诗词歌赋,若是婶子应下。我三日后,一定叫人将苑仙姑娘接到丞相府,婶婶可就应了我这一回吧。若不然,只怕苑仙姑娘在丞相府,也不能得到丞相的宠爱。” 吴君柔心里正犹豫着,又听见宋婉宁出声,“如今婶子也在府邸里,若是觉得不妥的,只叫几个姑娘在旁边瞧着便是了。且不过是三日,我回丞相府去好好跟丞相说道说道,丞相定然是会同意的。” 吴君柔听到这儿终于是动摇了,只瞧着宋婉宁道,“婉宁既然如此说,那可要说到做到。可别三日后又不来接人了,叫婶子我白忙活。” “不会的,婶子且放心,我哪里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宋婉宁笑着,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只淡淡出声道,“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教授苑仙诗词歌赋的事儿,可就落在叔叔头上了。” 宋婉宁说着,就这么出了府去。 吴君柔听见宋婉宁如此说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应下了这件事。 宋婉宁做完了这事儿便回了丞相府,殷老爷也应下了教授苑仙诗词歌赋这事儿, 吴君柔日日都盯着苑仙和殷老爷,倒是没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这样才能让她放心了去。眼见着就到了第三日,吴君柔正在院子里等着宋婉宁来接人,却听见门口的妈妈出声道,“太太,如今外头来了丞相府的人,说是给苑仙姑娘挑选彩绸不知道什么好,叫太太去帮着掌掌眼。” 吴君柔见状,想着去挖苦宋婉宁一番,就这么出了门去。 而如今在府邸里的苑仙见着吴君柔不在了,便也抓住了机会,抬起一酒杯来递给殷老爷,只沉声叹息道,“这三日来,多谢老爷相帮,若是没有老爷,苑仙却不知道该当如何。苑仙如今身入浮萍,嫁给谁也不能自己决定。心里虽然对老爷多有倾慕,可也心知道嫁给谁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所以,唯有这杯酒,感谢老爷近日来的帮忙。” 殷老爷一听见这样的话,心也跟着化了,接过苑仙递过来的酒杯一口饮下。 这酒被苑仙在杯子里放了暖情药,很快殷老爷便发作了,抱着苑仙的腰有几分站不稳。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请大家收藏:宠妾灭妻?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上套 苑仙搂着殷老爷,娇娇柔柔的出声,“老爷,我如今实在是不想去给丞相做妾,不知道可有没有别的法子。” 苑仙说着,已经依靠在了殷老爷的胸膛上,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殷老爷如今哪里还能忍耐,理智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只扶着苑仙的腰往屋子里走,没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而刚到了丞相府的吴君柔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可却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还是就这么进了宋婉宁的院子。 宋婉宁如今早就候在了院子里,瞧着吴君柔笑容淡淡的,伸手拉过吴君柔的手来到了石桌子跟前,笑着出声道,“多亏了婶子帮忙找寻这么个漂亮的姑娘,我跟丞相那头已经说通了。只是我想着,既然苑仙日后要来我的丞相府做妾室,总该是给她些体面的。这样的锦缎都是我平日里舍不得穿的,便挑个颜色给她换上,体体面面的接到府邸里来才是。” 纳妾本是该从女子的家里抬出门来的,只可惜苑仙如今受了吴君柔的抬举,从殷府里嫁出来也不算逾越。吴君柔心里惦记着在家的苑仙和殷老爷,只瞅着宋婉宁淡淡出声道,“粉色就很好,若是给她穿红色,只怕是逾越了身为做妾室的规矩。” 宋婉宁听了这话直拍了拍脑门,怪自己道,“都怪我,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忘了。” 宋婉宁说着,又朝着自个儿身后的朱雀挥了挥手,笑着出声道,“这苑仙都是婶子给的体面,为了叫婶子知道,丞相府对婶子的感谢,对苑仙也很是看重,今日专门找了一顶体面的花轿把苑仙接过来。” 吴君柔见着如此,本来想说几句什么,这样的花轿,瞧着太过夸张了些。只怕是许多的正房比起来也是不及的。只是如今,吴君柔只想着让苑仙早些过门,若是挑剔花轿,只怕是横生枝节。 就这么想着,吴君柔便跟着宋婉宁一起去殷府接苑仙过门。 两人刚进了院子,只见院子空空如也,苑仙和殷老爷双双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君柔心下警惕起来,只是一旁的宋婉宁却是出了声,“苑仙姑娘,可别躲猫猫了,快些出来去丞相府吧。” 没过一会儿,卧房里头传出女子的哼唧声,听着是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这个卧房可是殷老爷平日里最爱住的地方,吴君柔如今一下子,便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宋婉宁听见这个声音,也是一脸的惊诧,指着里头的卧房淡淡出声询问,“婶子,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还有女子在殷府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如今看来实在是难看的紧。只是不知道,里头的姑娘到底是谁……这个卧房也是二叔的屋子,婶子要不进门去瞧瞧?”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奴仆偷跑进去玩闹,如今这事儿不要紧,先快些接了苑仙过门才是要紧的。”吴君柔如今脸上的笑容有几分苍白,她没想到,这事儿如今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只是这道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的,“苑仙那个姑娘,不想嫁便早说,如今马上要过门了,却又偷偷跑了,如今说来倒是婶子对不住你了。” 宋婉宁听了这话也不回应,只往前便瞧见了门口夹缝中的白色手帕子。宋婉宁瞧了一眼身边的彩雀,彩雀赶忙上前去,将那手帕子捡起来给宋婉宁。 宋婉宁一看,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瞧着吴君柔出声道,“婶子,这手帕子我见过,正是苑仙的。如今看来,只怕如今在婶子卧房里做不轨之事的定然就是苑仙,她既然答应了丞相府要嫁过去,如今竟然又在这儿做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实在是叫我寒心,我今天一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婶子,得罪了。”宋婉宁说着,又瞧了一眼身边的朱雀,“把门打开,把里面的苑仙抓出来,叫她知道背叛我丞相府的代价。” 还没等朱雀上前,门已经从里头打开了,苑仙穿戴整齐的出了门来,只是发髻有些散乱,瞧着是刚刚才随意扎了一个头发。 苑仙忙不迭跪在地上给宋婉宁磕头,低声抽泣道,“太太,我原本想着嫁给丞相做妾,可是这几日相处,却是觉得殷老爷胆大心细,是个极好的人。为的如此,我想着我不能嫁给丞相,如今我和殷老爷已经有了夫妻之事,还请太太成全。” 宋婉宁如今脸色冷了下来,当即沉声道,“你既然是不想嫁,为何不早说?如今做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把我丞相府的脸面全数都丢尽了。” 宋婉宁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吴君柔,冷笑道,“婶子若是说想给二叔找妾室,为何又抬着给丞相找的名头?如今万事俱备,这妾室,竟然凭空进了二叔的房里,叫丞相府日后还能有什么脸面能够在京城立足?” 吴君柔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想起前几日宋婉宁一口答应纳妾的事儿,只怕是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只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她也拿宋婉宁没办法。 吴君柔心里虽然有气,面上却还是得笑着,“婉宁,如今这事儿只怕是有误会。你听婶子解释……” “如今这事儿,只怕是你们一家子自己解释好了。”宋婉宁脸色不好看,只冷笑着道,“反正这样的姑娘,我丞相府是无福消受,日后还请婶子不要插手丞相府的事儿了,免得又出了这样的笑话,我们丞相府,也还是要面子的。” 宋婉宁说了这话,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留下吴君柔在原地气愤。 吴君柔一把攥起了苑仙的衣领,冷着声质问,“是不是宋婉宁指使你的?是不是?她叫你来勾引老爷?” “不是的,不是的。太太听我解释。”苑仙如今一脸的柔弱,只颤巍巍道,“我是真心喜欢老爷的,还请太太成全。” 第191章 妥协 “真心喜欢?”吴君柔眯眼笑,并不相信苑仙说的话,“丞相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你不喜欢丞相,却喜欢家里四十多岁的老爷?若说背后没有人指使,我定然是不信的。说吧,是不是宋婉宁叫你勾引老爷的,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苑仙眼眶里的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瞅着吴君柔出声道,“太太,我近日来受了老爷指点,这才能学会这些诗词歌赋,老爷是个亲和的人,对苑仙也好,苑仙这才动了情。苑仙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还请太太责罚。” “你如今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你以为我会纳你进府吗?做梦。”吴君柔如今却在气头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纳妾的。 没一会儿,殷老爷已经从屋子里出了门来,瞧着吴君柔咳嗽了一声,“君柔,你这样逮着苑仙的衣领,哪里有一点家里管家太太的模样?” 吴君柔见着殷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瞅着殷老爷直冷笑道,“这苑仙本来是给丞相挑选的,你如今倒是自己睡了,还在这儿时候睡,被人抓了个正着,老爷竟然也不觉得羞愧?” 殷老爷听了这话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冷然道,“我是家中的老爷,我纳妾又怎么了?若是太太觉得丞相得纳妾,那太太便再给丞相挑选一个不就行了。反正殷易臣也不喜欢这些个女子。” 吴君柔一想到自己拿来恶心宋婉宁的妾室如今竟然成了恶心自己自己的,心里便一阵阵的难受。 如今殷老爷纳妾事儿小,如今这事儿办砸了,她可是广而告之的,就是为了让宋婉宁不好拒绝。宋婉宁拒绝了,便是个妒妇。 只是如今,宋婉宁没能恶心成就算是,只怕她如今的名声也会受损。 这件事,办的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吴君柔狠狠瞪了一眼苑仙,又抬起头瞧着殷老爷,含恨道,“如今事情成了这样,你不纳妾也是不行的,只是日后,别怪我不客气。” 殷老爷自知理亏,却还是上前将瘫倒在地上的苑仙抱起来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吴君柔,这些年来,我对你诸多忍让,竟然让你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才是这个家里做主的人,我想纳谁进府里就纳谁,用不着你管。你日后少管我的事儿,不然,小心我休了你。” “你……”吴君柔心中气极了,目光往下瞥,却瞧见柔弱的苑仙躺在殷老爷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这场面实在是刺痛了吴君柔的眼睛,只怕她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饶是这样,吴君柔也只得咬牙咽下这个苦果,转身自顾自气愤的走人。 只是叫吴君柔没想到的是,纳妾这件事儿很快传遍了京城,整个京城的夫人们很快就开始谈论起吴君柔做事不妥当的地方。 吴君柔心里难受,不想这些夫人们连带着邀请的帖子也不像从前那么积极的给她下了。 身边的妈妈知道吴君柔的性子,只瞅着吴君柔出声道,“太太,您的手帕交徐夫人给咱们府邸下了帖子,今日就来,您正好跟着徐夫人说说体己话,也让旁人知道知道太太的委屈。” 吴君柔叹息一声,只闭上眼睛假寐,“我如今实在是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然办砸成了这个模样。宋婉宁终究是嫁过一次的人,对宅邸里的手段还是了解的。日后若是这般草率出手,只怕还会着了她的道。” 妈妈见着吴君柔如此说,当即出声安慰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如何跟太太比得了。这事儿太太若是心里不高兴,只当是个教训,日后警醒些便是了。” 吴君柔听见这话,面色却也没有好转,只叹息道,“如今却不是我想就能放松的,且不说宋婉宁,咱们府里头要纳进门的苑仙也是个对手。” “不过是个妾室,太太何须忧心?” “虽然是个妾,却是官宦人家的嫡女,得是个贵妾。”吴君柔沉着脸,缓缓出声道,“且她不过跟老爷相识这么几日,就能让老爷这么护着她,可见是个有手段的。” 吴君柔正说着,徐夫人已经被外头的小丫鬟迎了进来。 徐夫人是工部侍郎徐瑾的大娘子,徐瑾如今在工部,时时受着殷易臣的掣肘,早就心生不满了。如今徐夫人又是吴君柔的手帕交,自然是常来常往。 徐夫人见着吴君柔,当即便朝着吴君柔出声道,“我的天爷,你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现在外头已经传遍了,你为了给自家老爷纳妾却还要拉上丞相府做配角儿,让丞相府成了笑话。你好好的,怎么干出这种事儿来?也不劝劝家里的老爷,也不看看那个姑娘是不是她能纳的。” 吴君柔如今见着徐夫人,心里的不满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个劲的往外说,“可不是我想办成这样,谁知道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这样了。前些日子,丞相府那位说是要让老爷教授那小妮子诗词歌赋,我想着就觉得不大对劲,谁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我如今真是着了她的道了。” “你这么一说,那宋婉宁倒是个人物了。”徐夫人满脸难以置信的出声,“这姑娘早些时候我也是见过的,在平远侯府的满月宴上,当时柏二爷带着妾室招摇,她一个屁都没放出来。如今二嫁,竟然还成了厉害人物了。” “她如今家里有威武大将军支撑,又嫁给了当朝丞相,能不嚣张吗?”吴君柔轻笑一声道,“再说了,那位长的美貌,就连丞相都未能免俗。” 徐夫人听到这儿,也不住的摇头,“既然是这样的人物,只怕咱们还不好跟她作对的,倒是不如找一个地位更高的方能给她厉害瞧瞧。” 吴君柔听见徐夫人这么说,心里也很快便有了主意,“先前宫里的湘玉公主也是喜欢丞相的,只是被宋婉宁给抢占了,倒是个能帮忙的。” 第192章 恍惚 吴君柔和徐夫人商量出了结果,徐夫人便借着自己的人脉进了宫里。 湘玉公主从前便是对宋婉宁恨的牙痒痒,若非是当今圣上拦着她还警告她,她早就下手了。上回让自己亲信的女儿去算计殷易臣,竟然让殷易臣反将了一军。 如今自己的亲信们竟然有不少都背弃了自己,想来是被殷易臣上回的局给吓坏了。她如今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等着下一回的机会。 殷易臣身为权臣,是极有手腕的。只是如此,倒是叫湘玉公主更加不甘心了。 若非是宋婉宁,她还能有机会嫁给殷易臣,如今倒是叫她没法子了,毕竟如今,宋婉宁已经占据了丞相夫人的位置。 徐夫人见着湘玉公主,当即便跟公主说起了吴君柔的遭遇。 先前湘玉公主为了嫁给殷易臣,竟然时常叫了吴君柔进宫来叙话,想通过吴君柔这条线让自己嫁进丞相府。可惜尽数失败了,如今她自己在宫中,也觉得无趣。 徐夫人知道湘玉公主的性子,当即便出声道,“公主,您是不知道那宋婉宁的心机和手段,为了不让丞相纳妾,竟然做出了往自己叔叔房里塞妾室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公主可得想想法子治一治她,如若不然,只怕她越发猖狂,无法无天了。” 湘玉公主听了徐夫人这话,只哀叹一声,无奈道,“我有什么法子,她如今是丞相的掌中宝,说不得骂不得,若是谁说了骂了,丞相只怕要打进宫里来给我厉害瞧呢。” 徐夫人听见湘玉公主如此说,当即叹息道,“公主殿下,若是您也没有法子治一治宋婉宁,只怕如今她更要无法无天了。整个京城的势力,都要落入她手里了。我先前还听人说,她在丞相府大放厥词,说什么自己二嫁还能嫁给丞相这样的人中龙凤,实在是平凡人不能及的。就连公主想嫁都嫁不成呢。” 湘玉公主听到这儿,哪里还能咽的下这口气,当即不悦道,“她真这么说?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狂妄的人?丞相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这样的酒囊饭袋,只有皮相没有内涵,又有什么用处。” “谁说不是呢。”徐夫人哀叹一声,“公主殿下,您可想想法子吧,总不能再让她这般无法无天。” 湘玉公主听了这话,只沉声道,“你先回去等着吧,过段时间我在宫里开宴会遍请各个府邸的大娘子,一定让她宋婉宁进宫来,我好好会一会她。我还不信了,殷易臣还能时时刻刻护着她不成。” 徐夫人听见湘玉公主这么说,当即喜笑颜开,只朝着湘玉公主道,“如此甚好,那我便先回家去,等着公主的好消息了。” 徐夫人如今成功挑唆了公主,自然是十分得意的,出了宫还去跟吴君柔细细说道了一番,这才回了自家的府邸。 而如今的将军府,也是十分忙碌的。 宋澜成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因的忙不过来,还叫宋婉宁回来管了两回。 关素蓉本想在将军府出嫁,风风光光的被抬到闫家嫁给闫聿之,可谁知道,宋荆无论关夫人怎么哭诉都不听。一定要让关素蓉搬到宅子里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关素蓉也没了办法,只能在关温彦和宋婉诗的宅子里待嫁。 关夫人如今心里生气,瞧着关素蓉叹息道,“当初觉得那闫聿之是个好的,谁曾想他却是个依靠不住的,见咱们家没有权势,便想另外娶妻,只想纳你为妾室。想来倒是母亲算漏了,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层。” “母亲不必忧心,女儿嫁过去就算是个妾室,也能靠着自己过的体面。”关素蓉如今对自己却是极为自信的,“闫聿之就算是有妾室,想必也没有像女儿这样体贴善解人意的,还是正经官家出来的姑娘。等女儿嫁过去,只要牢牢握住闫聿之的心,也不怕日子过不好。日后有大娘子进门,女儿也是个有手段的,不怕斗不过她。” 关夫人听见关素蓉这么说,自己心里的担忧终于少了些,只瞧着关素蓉淡淡出声道,“既然蓉姐儿有信心,那母亲也有信心。” 两人商量定了,没几日闫聿之的花轿便来迎亲了。 关素蓉穿戴整齐了,这才随着外头的嬷嬷出了门去,上了马车里。 关夫人送了自己的女儿上了马车,又是哭又是不舍的,倒是演了不少好戏。只是如今,竟然连闫聿之的人影都见不着。 关素蓉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欢喜的,毕竟闫聿之是他自己挑中的夫婿,日后她的后半辈子,都要跟着这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她长的小家碧玉,一向都是京城中的男子们喜欢的长相。她一定能牢牢握住闫聿之,将来一步步成为闫家的当家主母,掌握闫家的财富。 只是叫关素蓉没想到的是,她在自己的院子里等了闫聿之好几个时辰,也没能见到闫聿之出现。 关素蓉有些惊诧,朝着身边的小丫鬟出声询问,“家里的二爷呢?为何还不出现?” “姨娘早些歇息吧。”身边的小丫鬟见状,也忙不迭回话道,“近日京城刚来了个大官,对咱们家二爷很是满意,想把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呢。二爷一早便出门去了,若是那位大官愿意,只怕咱们闫家,过不了多久就要有当家主母了。” 关素蓉听到这儿,心里头一凉,嘴角强撑起一丝笑容来,“京城大官家的女儿,想来倒是跟二爷般配的。” “可不是,咱们二爷一表人才,被看上也不奇怪。若是能和这样的官家女儿结亲,日后在京城的地位就更上一层楼了。”小丫鬟继续出声,劝说关素蓉道,“姨娘别等了,早些休息便是了。如今整个闫府,另外那十几个妾室也是一日日的等着,也不见二爷来一日的。二爷若是高兴了,便找谁,若是不高兴,都不大回来的。” 关素蓉听到这儿,有几分恍惚了。 第193章 后悔 关素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小丫鬟,低声继续问道,“你方才说,二爷如今有几房妾室?” “算上姨娘,总共是十九房妾室。另外还有几个通房也是打算娶了正室以后抬妾的,加起来估摸着二十五六个。”关素蓉身边的小丫鬟低声跟关素蓉数着,“二爷是个风流公子,在外头结识的女子也不少,只怕姨娘日后添的姐妹也只会多不会少。且府里头的春姨娘和秋姨娘先前都是极为受宠的。” 关素蓉一直以为,闫聿之娶她,虽说有将军府的原因,可他心里是有她的。这才是她能在后院中立足的资本。可若是闫聿之的妾室如此之多,且他行事作风又如此放荡。 是不是喜欢关素蓉,又喜欢几分,只怕是不好说了。 关素蓉如今却是有几分忧心忡忡,她能勾引闫聿之,靠的不过是自己的体贴和美貌,若是整个院子的女人都是这般,那闫聿之便没什么新鲜感。若是如此,只怕自己在这个闫府的后院,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关素蓉到现在,终于有了几分后悔。 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在当初听了自己母亲关夫人的话,和宋澜好好在一起,若是如此,嫁给将军府当正室,可比在这首富的人家当妾室要好得多。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如今就算是后悔也没什么用。只能等着她慢慢瞧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好能让自己调整战略,想想如何在这个闫府里立足。 关素蓉正这么想着,外头的小丫鬟却忽然出声,“二爷。” 闫聿之如今还是对关素蓉有些愧疚的,再加上新鲜劲也没过去,提前回来来看她。 关素蓉听见闫聿之回来的声音,当即十分惊喜的抬头看,果然没一会儿,闫聿之就开了门进来。闫聿之见到关素蓉的第一眼,面上便露出了几分笑颜来,他那张十分俊俏的脸搭配上那自然无比的笑容,倒是让关素蓉有几分看呆了。 闫聿之这样一张俊俏的脸,会有不少姑娘趋之若鹜也不奇怪。 关素蓉心情总算好了几分,朝着闫聿之缓缓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忘了素蓉呢。” “怎么会?”闫聿之蹲坐在关素蓉身边,握着她的手,直低声道,“我心里惦记着你呢,我今日奉父母之命出门去了,如今才回来。我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就是想亲眼瞧瞧你最美的模样。” 闫聿之是个情场老手,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关素蓉却很是受用,见着闫聿之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心里也安心了些,只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轻声控诉道,“我如今,放着外头的正经太太不做,嫁给你做妾室,只怕老祖宗知道了,是要生气的。我日后,便只能依靠你了,你可要好好对我才是。” 闫聿之面上露出几分揶揄的笑容,却很快掩饰,顺着关素蓉的话低着声道,“素蓉心里有我,我是知道的。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我日后定然会好好对你的。” 闫聿之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碧玉簪子来,递给关素蓉,笑着出声哄道,“刚刚回来的时候还惦记着给你带礼物呢,你瞧瞧,刚从珍宝堂买的,花了我不少的银子。” 关素蓉见着了,心里自然是欢欣,面上却还假模假样的出声,“为我买这样贵重的礼物,只怕是花了不少的银钱。” “为你花万金也是值得的,这件事本就是我对不住你,奈何父母之命难违。” 闫聿之说着,手伸到了关素蓉的后腰上,在关素蓉的腰上轻轻摸了一把,只出声笑道,“好素蓉,你原谅我这一回,我日后定然会加倍对你好的。” “如今既然已经嫁给你了,又哪有继续生你的气的道理。”关素蓉一副害羞的模样,低着头靠在了闫聿之的肩膀上,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的话。 门口处的丫鬟们早就见过不怪。 闫聿之长了一张这么俊朗的脸,他那些妾室,就算是再生气,见着了他那张脸,气也跟着消了一半了。闫聿之又是个极会花言巧语的人,关素蓉虽说有些手段,可却也架不住被闫聿之这般哄着,早就红了脸,软的靠在了闫聿之的胸膛上。 翌日一早,关素蓉刚跟闫聿之行了周公之礼,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且闫府没有主母,关素蓉也用不着给主母请安。只去跟闫老爷和闫夫人敬茶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如今,关素蓉这个妾室是没有资格和主子一家一同用饭的,她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头吃饭,好在闫聿之日日都来跟她一块用饭,倒是叫关素蓉心里熨帖了不少,也告诉自己她就算是个妾室,日子也是体面的。 才吃完了饭,闫聿之又出门去做事了,留着关素蓉一人在院子里等候着。 没一会,院子外头便出来几个女子,瞧着关素蓉的模样笑出声,“好妹妹,早就听说咱们这儿要添新人了,今日见着妹妹,果然风姿出众。” 关素蓉如今听见这妾室这么说,心里当即就不乐意了。 她以为她自己虽然是个妾室,可却是个贵妾,跟当家主母也是差不离的。如今来个妾室张口闭口便跟她平起平坐,叫她面子往哪里搁。 关素蓉只是勉强笑了笑,瞧着眼前的妾室寒暄道,“这位姐姐如今可是闲暇下来了,这才有功夫来看妹妹我。” 关素蓉话音刚落,眼前的姨娘登时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来,朝着关素蓉炫耀道,“二爷刚给我买的,在妹妹进府前,我也是这个府里最得宠的。如今见着妹妹,也算是明白二爷为啥这几日日日都在妹妹的院子里了。” 关素蓉见着姨娘手里的簪子,脸色瞬间变了,这簪子,跟闫聿之给她的簪子没什么区别。 他想必是买了好几个簪子,送给了自己的爱妾,自己也只是他的妾室中十分普通的一个。 第194章 发现 关素蓉如今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她已经成了闫聿之的妾室,剩下的日子,得靠她自己一步步爬上去。至于如何爬,怎么爬,都是有讲究的。 春姨娘见着关素蓉沉默了,便以为自己得胜,直笑着道,“好妹妹,你如今才嫁过来,不知道二爷可给你准备了礼物?想必是有的吧。只怕二爷给你的新婚礼物,要比我的好上许多呢。” “二爷给我备下的礼物如今不在这儿,可也不过是个簪子,总归是没有姐姐的好。可见在二爷心里,姐姐的地位才是最要紧的。”关素蓉笑的无害,站在院子中缓缓出声,“如今大家都是姐妹,共同服侍二爷,日后定当要常来常往才是。我这个院子的大门,可一直打开着。” 春姨娘见关素蓉不跟她计较,也不和她攀比,让春姨娘一下子便没了兴致,只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 关素蓉嫁过来没多久,将军府的请帖便送到了闫府上,到了关素蓉的手里。 宋澜和卢紫君的婚期将近,自然是要宴请整个京城的亲眷,关素蓉怎么说都跟将军府沾亲带故,饶是两家人闹了些不快,可面子工程还是得做一做的。 关素蓉手里拿着这份,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毕竟将军府的勋贵不少,而闫聿之手里,是拿不到这样一份请柬的,她能用这份请柬做的事情可不少。 闫聿之刚从外头回来,关素蓉便找到了他,和他说起自己这份请柬的事儿。 闫聿之如今见着关素蓉也是和和气气的,知道了春姨娘来找过她,便以为如今关素蓉铁定是要闹起来的,谁曾想关素蓉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闫聿之见着关素蓉的模样,颇有几分惊诧,却听的关素蓉上前两步给他理了理衣服,出声道,“就算是忙着家里的生意,总归也不能不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外头的风霜重,总归是该好好照顾自己的。” 闫聿之听见关素蓉如此说,心下也不免高兴了两分,不矫情不多事的女子,自个儿总是要多疼几分的。闫聿之想到这儿,当即朝着后头的长随小厮招了招手,淡淡出声道,“今天在外头买的那只手镯呢?拿过来给蓉儿。” 小厮见状,忙不迭将手镯递给了闫聿之。 闫聿之打开了盒子,里头躺着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手镯,闫聿之将手镯拿出来,戴在了关素蓉的手上,“这只镯子很配你,我今日在外头瞧见了,我觉得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关素蓉自然是欢欣的戴上了,她看着闫聿之,一脸娇羞的模样。 “郎君,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郎君。”关素蓉笑容淡淡的,叫闫聿之也跟着恍惚了片刻。 闫聿之站在院子里,牵着关素蓉的手出声,“什么好消息?说来我听听。” 关素蓉听见了闫聿之的话,登时柔弱无骨般的攀附上了闫聿之的脖颈,娇笑着道,“说起来倒是个麻烦事,就是不知道二爷愿不愿意随着我走这一趟了。” 关素蓉卖了一阵子的关子,这才看着闫聿之缓缓说道,“将军府我的表哥就要成亲了,给我寄过来了请柬。就在这个月十五,我一个人去想来不大妥当,所以想和二爷同去,只是不知道二爷有没有功夫陪着素蓉同去。” 一家子若是出门做客,总是要带着正房才是。若是带着个妾室去宴会,总归是会让外人看笑话的。 只是如今这事儿却是有几分尴尬的,一来闫聿之没有正室,二来关素蓉虽然是个妾室,能触碰到的达官显贵却比闫家的更多。若是闫聿之不随着关素蓉同去,这些个达官显贵,闫聿之依靠自己现在的人脉和手段是接触不到的。 关素蓉说完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一副委屈的模样,“只是我终究是个妾室,二爷随着我一个妾室前去,只怕是不合规矩。若是让二爷和闫府蒙羞,那便大事不好了。若是二爷不便,这宴会我自个儿去也行。” “好蓉儿,你如今嫁给我,我心里是将你当成我自己的妻的,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前去呢?我自然是会跟着你一起的。”闫聿之眼中冒着精光,若是能靠着关素蓉接触到更多的达官显贵,只怕日后的道路也要好走的多。 闫聿之和关素蓉前去将军府做客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闫聿之却算漏了一点。 将军府的宴会,那位他正在接触的刚进京来做官的赵家的女儿赵云燕也会前去。 闫聿之随着关素蓉一起进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鞭炮齐鸣,门口守了一大堆的姑娘等着看从外头接进来的新娘子。 宋澜成亲,宋婉宁必定也要到场的。 她如今站在院子里,被闫聿之一眼便瞧见了,闫聿之见着宋婉宁如此容貌,一下子便被吸引了去。 关素蓉顺着闫聿之的目光瞧见了宋婉宁,登时明白了闫聿之的心思,只笑着出声道,“夫君,那位姑娘是将军府的嫡女,如今嫁给了丞相,正是夫妻美满呢。” 闫聿之听见这话,先是有几分失望,紧接着却又掩饰好,笑出声来道,“好蓉儿,我不过是随便瞟一眼罢了,哪里用的着你跟我解释?” 关素蓉却只笑着看着闫聿之,满脸的娇笑,“我如今嫁给了夫君,若是夫君有什么喜欢的人,能够得上的,我定然是会帮忙的。” 两人正说说笑笑的,关素蓉瞧见了宋婉宁身后有一个女子一直瞧着闫聿之的身上瞧。 关素蓉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只是站在那头的宋婉宁却是明白怎么回事的。 站在宋婉宁身后的,正是闫聿之最近在想方设法的撩拨的赵云燕。 赵云燕才来京城不久,也被闫聿之那张面皮子和那张巧嘴给哄骗了,如今见着他和一个女子一同出席,倒是有几分发懵了,朝着身边的小丫鬟低着声询问,“那闫聿之身边的女子,是谁啊?” 第195章 羡慕 闫聿之只怕是不会想得到,自己竟然会在将军府遇到赵云燕。 赵云燕身边的小丫鬟也一个比一个发懵,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所以然的。就在这时候,赵云燕身边的小丫鬟给赵云燕出主意,“姑娘,如今既然来了这,那人定然就是将军府的亲戚,不如找一个将军府的亲戚问一问到底是什么关系,咱们也好有个决断不是。” 赵云燕听了小丫鬟这话,只觉得有道理,当即出声道,“那你去跟将军府的小厮打听打听,都是什么关系。” 小丫鬟应声,当即出了门去给赵云燕打听两人的关系。 没一会儿,那小丫鬟便带着自己的答案回来了,那丫鬟脸色不大好看,黑着脸凑在赵云燕身边,直低着声道,“姑娘,已经打听清楚了,跟在闫二爷身边的,是二爷刚纳的妾室,如今跟二爷一同来将军府做客呢。” “妾室?”赵云燕听到这儿嗓门都跟着大了两分,看着身边的小丫鬟不可思议道,“他竟然会带着妾室来做客?如今盛京只怕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姑娘有所不知,这位妾室是有些身份的,听说是将军府的远亲,若非是这个妾室,只怕闫二爷还来不了这将军府呢。”小丫鬟这话更是给了赵云燕当头一棒。 赵云燕只觉得头疼,按着自己脑袋黑着脸道,“哎哟,哎哟……进都进不来,竟然还要靠一个妾室才能进将军府做客。我真是鬼迷了心窍了,竟然觉得这个闫聿之还不错。” 赵云燕身边的小丫鬟也都有几分摸不着头脑,“那闫二爷似乎从未说过自己家中还有贵妾。” 就在这时候,站在赵云燕身边的夫人忍不住了,朝着赵云燕出声道,“哎哟,我说姑娘,这闫聿之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光是府邸里的妾室就快二十个了。也就只能骗骗姑娘你这种刚来京城的,你可留个心眼吧,别被这小子骗了。” 赵云燕听了这话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低着声询问道,“二十个妾室?” “正是。”旁边的夫人添油加醋道,“这闫家虽然说是有些钱财,可终究是做商的,比不上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且家风不好,生了个儿子还是这样的浪荡子,不成啊真是不成。” 这夫人一顿输出,让赵云燕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当即红了眼圈,“我还以为母亲跟我说的是个好男子,能是什么好男子,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赵云燕登时生气了往外头走,两个丫鬟忙不迭去追赶。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那头想着和这些达官显贵搭讪的闫聿之也注意到了赵云燕,登时有些慌张的追了过去。留下关素蓉一人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闫聿之追了上去。 赵云燕刚出了门,闫聿之便追了过来,瞧着赵云燕出声道,“云燕姑娘,云燕姑娘,想不到竟然在这儿见到姑娘了。” “可真是巧啊。”赵云燕冷哼一声,掀了帘子便进了马车里,冷声朝着前头的车夫道,“快些回家,以后别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近我的马车,知道了吗?” 闫聿之听见这儿越发慌了起来,忙不迭上前去看着赵云燕出声,“云燕姑娘,你听我解释,我闫家的家风平日里并不如此,我身边的虽然是个妾室可终究是妾。我心里只有姑娘一个人啊姑娘。” 谁曾想,闫聿之出了声,马车里的人却还是不为所动,马车缓缓上前,赵云燕端起了一杯子茶水从马车车窗里泼了出来,冷着声道,“滚。” 闫聿之被泼了一脸的热茶,脸色好生狼狈。 周遭看的人不少,一时都瞧着闫聿之看热闹,对着他指指点点。闫聿之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登时手紧握成拳头,低着头往回走。 关素容出现在了闫聿之身边,拿出手帕子给闫聿之擦去脸上的茶渍,淡淡安慰道,“不妨事的,不过是泼了几片茶叶子,擦擦就好了。” 闫聿之见状,心里也跟着舒坦了几分,瞧着关素蓉缓缓出声道,“素蓉,是我对不住你。” 关素蓉知道闫聿之如今,只怕是愧疚心作祟,瞧见他落魄了也没有放弃他,心里觉得对不起她。关素蓉要的,便是这样的愧疚。 关素蓉却只是淡淡笑着,“都嫁给你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闫聿之见关素蓉如此,心里自然也跟着舒服两分,只环抱着关素蓉道,“我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关素蓉见着闫聿之如此,心里却是改了主意。 若是闫聿之娶了一个这样的大娘子,只怕夫妻也不会和睦的。日后成亲了,闫聿之定然会发现她的好的。 关素蓉想到这儿,只笑着宽慰闫聿之道,“夫君若是觉得云燕姑娘好,倒是可以去好好解释解释,今日不过是权宜之计,凭借夫君的手段,定然能将云燕姑娘哄好的。” “这些高门的姑娘个个都十分高傲,她就算是嫁过来了,只怕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从长计议罢了。”闫聿之如今,眼里不无落寞。 就在这时候,门口出来了个嬷嬷,朝着站在门口的姑娘们出声喊道,“闪开闪开,新娘子要来了,快些闪开。” 门口堆满了的人瞬间开始四散开来,脑袋却一个伸的比一个长,想瞧瞧新娘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就在这时候,宋澜穿着一身婚服骑在马上接着花轿到了门口来。 今日总归是成亲的日子,宋澜又是大好的年纪,瞧着十分意气风发。关素蓉如今瞧着骑在马上的宋澜,心里也蔓出几分后悔,若是当初听了关夫人的话,如今在花轿里的人就是她了。 关素蓉正想着,只见花轿被放在了地上,新娘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从里头出来。 好一副般配的模样,叫外头站着的姑娘们都羡慕的红了眼。 卢紫君从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亲事,谁曾想一出手,就是个这么好的郎君。 第196章 解释 将军府这场婚宴来了不少的客人,更是闹出了闫聿之这样的事儿。 好在闫聿之这事儿没掀起什么风浪,很快便被平息了下去,婚宴的宾客都在关注这对新人,鲜少有人看见了闫聿之这个京城首富的儿子又跟哪家的姑娘闹了什么不快。 宋婉宁自打成亲后,便鲜少和卢紫君说过几句话,连面都不曾见过。如今一回头,她竟然成了自己的嫂子,实在是让宋婉宁意想不到。 只是这事儿宋婉宁觉得想不到,卢紫君也觉得自个儿对不住宋婉宁。她自从开始喜欢宋澜,这事儿从未跟宋婉宁讲过。后来想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更是没能找到机会告诉宋婉宁。 虽说想找机会解释一番,却一直被各种事耽搁了,一晃眼自己竟然嫁过来了。如今可谓是箭在弦上,让卢紫君着急的火烧眉毛。 如今嫁了过来,卢紫君心里的心虚感更重,直想着要跟宋婉宁好好解释一番。她坐在床榻上,低着头问身边的小丫鬟清灵,“快出去外头找找,今日这么大的事儿,宁姐儿总该是来了的。你若是找到她,见着她的人,就让她进来跟我说几句悄悄话。” 卢紫君身边的小丫鬟应声,才出了门去便在门口处遇到了宋婉宁,小丫鬟清灵顿时高兴了的快要跳起来,“宁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姑娘现在还在想着要见姑娘呢,只说有话要跟姑娘你说。姑娘快进去,跟我们姑娘好好说说话吧。” 宋婉宁微微抬头瞧着清灵,淡淡笑,“这么一说,我的好嫂嫂现在就想见我了?” “正是呢。”清灵说着,忙不迭扯着宋婉宁的袖子往屋子里走,“宁姑娘想来也好些时候没见着姑娘了,倒是不妨在这儿跟我们姑娘好说话。” 宋婉宁趁着人都不注意,就这么一溜烟的钻进了卢紫君和宋澜的卧房内。 清灵赶忙上前,朝中卢紫君出声,“好姑娘,宁姑娘奴婢给姑娘找来了,姑娘不妨跟宁姑娘好好说说话。” 卢紫君听到这儿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当即掀了红盖头看向宋婉宁,正好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卢紫君只听见宋婉宁出声道,“好嫂嫂,你找我?” 卢紫君听了这话,直瞧着宋婉宁红了脸,瞅着宋婉宁道,“瞧你这话说的,平日里都是以姐妹相称的,忽然改了口,叫我不习惯……” 宋婉宁环抱着胳膊,看着卢紫君笑意盈盈,“跟我好好解释解释吧,好嫂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定亲的时候就想问你,奈何事多被耽搁了。” 卢紫君见如今自己也嫁了过来,便也不瞒着宋婉宁,瞧着她缓缓出声道,“那日在红叶山上下来,第一眼看见你哥哥便有些喜欢了。可我名声不大好,也不敢贸然告诉你,便只好想别的法子了……” “我知道了。”宋婉宁走近些,瞧着卢紫君轻笑道,“为的如此,你便跟着我宋家的马车一道回来,后来还叫我到你府上打听我哥去碧水堂念书的事儿,便是想有个后来。是不是?” 卢紫君见宋婉宁将她戳穿了,登时脸色犹如红透了的苹果,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卢紫君,竟然还有这样羞窘的时候,“是……是吧。是我对不住你,没有早些告诉你,如今我也嫁过来了,你只说你要什么,我能补偿你的一定会尽力弥补。” “那你能补偿我什么?我倒是想听一听。”宋婉宁倚靠在床边,笑容越发灿烂了两分。 卢紫君倒是也大方,当即打开了自己的嫁妆盒子,从里头掏出不少田契地契来,瞧着宋婉宁缓缓道,“这些都是我爹娘给我的家中上好的田产铺子,地段也是极好的,你仔细挑一挑,送你一间。” 宋婉宁听到这儿挑了下眉,上前两步看着卢紫君递过来的盒子,装模做样的翻看了起来,“哟,京城西坊的铺子,这可是好地方啊。京郊一百亩的良田,也是好地方……啧啧啧,我都想要,怎么办?” 宋婉宁说了便抬起眼瞧着卢紫君,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卢紫君见状也不客气,站起身抬手就要打宋婉宁,“你个贪心鬼,想把我陪嫁都拿走,让我在将军府日后怎么过活?给你一间你拿着便是了,老老实实的。” 宋婉宁避让开来,朝着卢紫君笑道,“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如今成了我的嫂子,又跟我是知交好友。我日后也好回来。若是我哥娶的是什么不知道人,只怕日后见面了难免尴尬。你能嫁给我哥哥,我比谁都高兴。唯一生气的是你竟然不告诉我,一直瞒着,这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哎呀我知道错了,还请我们的宁姑娘饶了我这一次,日后再也不敢了。”卢紫君笑着坐回到床上,“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我一定拔刀相助的。” 两人正闹着,外头忽然有了动静,吓的卢紫君忙不迭朝自己头上盖盖头。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卢府陪嫁过来的妈妈见着如今的场面,便知道了卢紫君只怕是个不老实的,登时出声道,“哎呀我的小祖宗,这盖头哪里是随便能摘下来的?还不快些盖好了。” 卢紫君低低应声,悄悄回应道,“知道了妈妈我乖着呢。” “你要是听话,只怕日头能从西边出来。”妈妈瞥了一眼卢紫君身边的清灵,低声叮嘱道,“好好看着姑娘,别让她再掀盖头了,若是姑娘饿了,去给她找几个果子来吃吃。” 清灵应了一声,往后站了站。 卢紫君的妈妈转过头来瞧着宋婉宁,露出笑容来,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见笑了,我们家姑娘向来是没有规矩惯了。” “妈妈客气了,嫂嫂从前跟我便是密友,日后成了一家人,更不用生分了。”宋婉宁笑着,也知道这妈妈是在下逐客令了,便辞别了卢紫君就从屋子里出了门。 第197章 邀约 宋婉宁刚出了门,当即便瞧见了折返回来的关素蓉。 关素蓉如今做了人家的妾室,穿着打扮却还是十分体面的,竟然比做姑娘的时候还要金贵不少。想来那闫聿之是真的舍得给她花钱的。 宋婉宁也知道,关素蓉也是个有手段的。只要她日后能老老实实的不找将军府的麻烦,宋婉宁也不会再去理会她。 关素蓉见着宋婉宁从院子里头出来,心里却起了旁的心思。如今宋婉宁是丞相夫人,若是能和丞相夫人打好关系,日后给闫聿之做事只怕要容易许多。 两人如今并未撕破脸,就是还有机会修补关系。 关素蓉心里想着,便快步朝着宋婉宁跑过来,朝着宋婉宁笑着出声,“宁表姐,今日又见到你了,好些日子没见你,表妹心里想的很。” 宋婉宁低低应了一声,朝着关素蓉客气道,“我如今瞧着表妹如今气色不错,只怕在闫家日子过的不错。” “也就那样,不好不坏。”关素蓉如今惦记着宋婉宁,当即出声道,“闫家终究还是商贾之家,跟表姐这样有权有势的丞相府还是不一样。” “我瞧着,丞相府倒是不如闫家这样的富户好。”宋婉宁说到这儿,却只淡淡笑着道,“我如今府上还有事,就不跟表妹继续说话了。” “知道了表姐,表姐日后若是有空,我定然上门去拜访。”关素蓉说着这话的时候笑容满溢,似乎跟宋婉宁关系亲近的模样。 宋婉宁也不好拂了关素蓉的面子,只瞧着关素蓉道了一声好。 这一切都落入了闫聿之的眼里,他没想到关素蓉和宋婉宁的关系竟然如此亲近,一时间觉得自己捡到了个宝。如今看来,就算自己不娶那大官家的高傲的女儿,日子也能过下去。 闫聿之回马车上擦洗了一阵,不愿意放过将军府这样的好机会,这才和关素蓉折返回来。他见着关素蓉如此的场面,心里也起了别的心思。就凭借关素蓉的人脉,只怕也能让闫家扶摇直上。 关素蓉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回过头去瞧着闫聿之淡淡一笑,“夫君,咱们回家去吧。” 闫聿之原本还因为跟着关素蓉来了将军府这事儿懊恼,如今见着关素蓉,这些个心里的主意却全然没了。关素蓉比起那高傲的赵云燕,倒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且没什么成本。 闫聿之想到这儿,揽着关素蓉的肩膀就这么回了闫府。 而另外那头的宋婉宁刚回到丞相府,便收到了从宫里寄出来的帖子。 这帖子便是湘玉公主下的,只说是宫里的牡丹花开的正好,邀请几位夫人进宫去赏玩。宋婉宁心里知道,这湘玉公主只怕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只是如今她身为殷易臣的夫人,这些面上的事儿不得不做。如今这个帖子邀请的是夫人,便将她和殷易臣隔绝开来,让她没法子求援,只能自己面对。 宋婉宁知道这是个鸿门宴,也得自己亲自去闯一闯。为了殷易臣,将这些个失去了的名声全部挽回。 宋婉宁正想着帖子的事儿,只听得身边的人朱雀在一旁出声道,“太太,如今这湘玉公主只怕是来者不善,太太应当告诉丞相才是。也好想个应对的法子。” 宋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了殷易臣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什么应对的法子,也说来我听一听。” 宋婉宁回过头瞧见殷易臣,将自己手里的帖子递了过去,笑着道,“宫里的湘玉公主下了帖子,说是请宫外的夫人们进宫赏花。我如今瞧着这帖子有几分蹊跷,只怕是个鸿门宴呢。” “既然如此,便说身子不爽,推脱不去便是了。”殷易臣却是蹙眉,冷然道,“这个湘玉公主,前阵子才刚倒了霉,如今竟然又开始整幺蛾子,我定然要想法子让她不能再兴风作浪了才是。” 宋婉宁听见殷易臣这话,却只是淡淡笑着,“如今她认准了想让我进宫,我若是不去,也会有别的宴会。今日是个牡丹宴,明日便是菊花宴了。既然如此,我倒是不妨进宫去会一会她。” 殷易臣知道宋婉宁不是个好欺负的,却也忍不住叮咛道,“宫里是湘玉公主的地盘,还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儿来。我给你安排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随你前去,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也好有个照应。” 殷易臣没等宋婉宁回话,当即便朝着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她叫纸鸢,身手极好,日后便叫她跟着你,进宫出宫了我也好放心。” 宋婉宁抬头瞧着纸鸢,习武之人总归是和普通的丫鬟有几分不同的,他长相有几分凌厉,瞧着眼神也不像彩雀和朱雀一般懵懂天真。 宋婉宁知道这个人定然是殷易臣花了心思搜罗来的,也不拒绝,只瞧着殷易臣缓缓出声道,“我知道了,既然是你亲自给我挑选的,我日后带在身边就是了。” 宋婉宁说着,将目光落在纸鸢身上,轻声笑道,“纸鸢这个名字不好,飞在天上若是风筝线断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既然你跟了我,我便给你改个名字,日后叫你喜雀如何?跟我另外两个贴身丫鬟是一样的。” 纸鸢听见这话,当即半跪在地上,举起手来拱手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多谢太太赐名。” 殷易臣见此,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根簪子来,向着宋婉宁展示了这根簪子。簪子能从后头打开,打开来瞧便是一把尖刀的模样,自保只怕绰绰有余。 殷易臣叹了一口气,瞧着宋婉宁缓缓出声,“我总归是有护不住你的时候,这些东西,都盼着有些用处。” 宋婉宁自然能明白殷易臣的苦心,笑着收下了殷易臣给她准备好的簪子。 宋婉宁如今多了一个贴身丫鬟,在宫宴那日便带着三个丫鬟进了宫。 宫里的殿宇辉煌,宋婉宁进了宫不止一次,如今也有几分轻车熟路了。 第198章 安王 宋婉宁进宫的时,正好在宫门口遇到了吴君柔。 吴君柔自家的院子里刚多了个妾室,这让吴君柔和殷老爷的关系越发冷淡了。从前那几个妾室都不如吴君柔漂亮得体,殷老爷也是听从吴君柔的话的。如今苑仙在宋府,把殷老爷的心牢牢掌握着,殷老爷更是不大跟吴君柔来联络关系了,没事便往苑仙的院子里跑,让吴君柔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那苑仙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软钉子,怎么扎都没用,对付苑仙的事儿得从长计议,叫她好生头疼。 吴君柔如今在宋婉宁这儿吃了这么大的瘪,自然对宋婉宁没什么好脸色。只是说到底,这事儿终究是抓不到宋婉宁的证据,明面上看,都是她吴君柔的过错。 说要给丞相纳妾,最后却给自己家老爷纳了妾,让丞相没了体面。这下,吴君柔在府里不好受就算了,外头的名声也跟着不好听。 宋婉宁见到吴君柔,倒是不计前嫌的笑着打招呼,“婶婶,今日婶子也进宫了,倒是不知道宫里的牡丹和宫外的有什么区别,咱们来了也好看个新鲜。” 吴君柔面上勉强笑着,眼睛里却几乎快要喷火了,“我进宫看过几回,宫里的牡丹花确实要比别处的好看不少,侄媳既然没有好好看过,今日也当好好看看才是。身为丞相夫人,宫廷的规矩,也该学一学,若不然只怕一问三不知,倒是丢了丞相府的体面。” 宋婉宁听了这话,面上仍旧是淡淡笑着的,只出声道,“婶子说的是,侄媳受教了,日后侄媳定然好好学一学如何做好一个正房太太不让丞相丢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一转眼就到了贤妃的德化宫。 贤妃如今受宠,德化宫也是极为宽阔的宫殿,里头种的牡丹花如今正是开的艳丽的时候,瞧来也不奇怪湘玉公主会用这个由头来邀请宋婉宁进宫。 宋婉宁刚刚进了宫殿里,抬眼便瞧见了站在里头的柳玉媛。平远侯府家世显赫,自然也在湘玉公主邀请之列。 如今贤妃和公主还未到,宫里的这些夫人们倒是颇为放松的说着话。 那些个夫人在瞧见吴君柔的时候目光都颇为怪异,想来是听说了吴君柔给丞相纳妾最后却给殷老爷纳妾的事儿了。 这事儿如今外人听来实在是不体面,倒是不像是吴君柔能做出来的事儿,可事实就是如此,饶是吴君柔解释也没什么用处。如今甚至还听说,原是殷老爷和吴君柔感情渐渐淡了,吴君柔为了挽回自己的夫君,就想为他纳妾。 只是吴君柔又觉得大张旗鼓的给自己夫君纳妾说出去不好听,这才抬着给丞相纳妾的名义给自己的老爷纳妾。 京城的流言便是如此,一旦开始了便怎么难听怎么传。 曾经吴君柔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如今竟然也能有这样被人指摘的时候。只是吴君柔的面皮子却没塌,照样还是一副体面的模样。 宋婉宁越过吴君柔,上前去跟柳玉媛搭话。柳玉媛攥着宋婉宁的手,颇为高兴的出声,“我原想着你会来,今日见着你果然来了。倒是难得见你,自从你成婚那日草草见过一面,后来竟然没怎么见过面了。” “今日能见你,是开心。”宋婉宁说着,凑近些瞧着柳玉媛的衣裳,柳玉媛穿了一件秋香色的襦裙,裙角处绣着丰腴的牡丹花。宋婉宁见此出声笑道,“今日你穿这件衣服倒是很衬景。” “别打趣我了,我原想着在铺子里再做一件,只道那铺子的生意太好了,把我的裙子给忘了。我其他的衣裳都没这一件好看,便想着还是穿这一件来,倒是应景的很。”柳玉媛见着宋婉宁的模样,也打趣道,“我如今见你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怕跟着丞相过日子过的不错。” 柳玉媛回头瞟了一眼站在后头的吴君柔,又拉着宋婉宁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低着声道,“你这婶子的事儿我可听说了,如今盛京都在传,她给自己老爷纳妾却还要抬着为了丞相好的名声,倒是为难你平白惹了一身腥。” “都是一家子亲戚,我总是不能翻脸才是?”宋婉宁笑容淡淡的,“平日里京城人总说丞相不近人情,我如今瞧着却不是如此。你瞅瞅这是什么亲戚?新妇过门才多久就张罗着帮忙纳妾,我原想着都是长辈的心意,谁知道后来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儿来,实在是叫人心寒。” 柳玉媛听了这话也十分赞同,连连啧谈了两声,瞧着宋婉宁缓缓笑道,“如今这事儿倒是让京城的夫人们都看穿她的真面目了,只怕你日子也能好过些。” “我瞧着倒是不见得。”宋婉宁轻轻摇了下头,又出声笑道,“如今就算是担心也是没什么用处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絮絮低语了一阵,没一会儿贤妃便带着湘玉公主前来了。 只是如今来的,还有一个宋婉宁不曾见过的人。瞧着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绣着金线的锦衣,瞧着十分华贵。通身的气派也是旁人比不了的,只是面上却又多了两分城府,叫人看不出深度。 宋婉宁眯着眼瞧着上头那男子,在柳玉媛耳边悄声说道,“这男子是谁?” 柳玉媛凑在宋婉宁身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这是当今的五皇子,安王谢恪。” 当今的王朝姓谢,皇帝育有十几个儿子,可惜死的死残的残,如今尚还健在的儿子不过是五个,五个儿子都对皇位有所觊觎。 虽然有太子,只可惜太子谢承没能继承圣上的英明果决,倒是有几分庸庸碌碌。当今的朝堂上,呼声最高的就是如今这位安王谢恪。 谢恪是贤妃所出,正因为如此,贤妃才能如此受宠。 如今朝堂上的权势斗争可谓是暗流涌动,殷易臣一人在朝中独揽大权,自然会受到诸位皇子的忌惮。 第199章 牡丹宴 当初宋荆所说的,不想让宋婉宁嫁给殷易臣的原因,这个便是其一,且是最大的原因。谁也不知道日后继位的皇子是谁。湘玉公主先前拢落朝臣,便有为了她哥哥的原因。 只是谁曾想,她设局想让殷易臣纳妾,最后却是自己着倒霉了。好一段日子,京城的朝臣都对她敬而远之。 贤妃如今带着安王前来,只怕这牡丹宴的目的,就不仅仅是赏花了。 当今圣上不喜诸位皇子私下里联络朝臣,如今安王要壮大势力,若是贤妃通过朝廷勋贵的夫人们来联络,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手段。 贤妃刚刚落座,宋婉宁便躬身和诸多的夫人一起给贤妃和湘玉公主,安王请安。贤妃如今,能给圣上生了一子一女,倒也是好福气。 贤妃扫视了一众的夫人们,当即缓缓笑道,“诸位夫人客气了,如今皇城里的牡丹花开的正好,想来只是德化宫的人自己欣赏也是可惜,便请诸位夫人一同进宫来欣赏。诸位不必拘谨,随意赏玩便是了。” 贤妃说着,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儿子谢恪身上,轻声道,“恪儿,这些夫人的年纪大都比你大,总归是长辈,你也该一一拜会才是。” “知道了母妃。”谢恪上前几步,瞅着如今的夫人们,出声道,“今日诸位夫人光临德化宫,谢恪在此谢过夫人们,还请各位夫人替谢恪向家里的老爷问好。” 谢恪这话拉拢之意十分明显,诸位夫人也不是憨傻的,当即打起了哈哈,将话题扭转了去。 贤妃和谢恪也知道如今这事儿不是一日之功,见着夫人们如此态度也不惊讶,倒是谢恪姿态颇有一副后生的模样,瞧着夫人们也很是谦卑。 谢恪从上头走下来,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这头的宋婉宁。 虽然先前没见过,只是是谁倒是不难猜。宋婉宁生的极美,眉眼清丽,在这些个夫人堆里也是一眼能瞧出来的存在。 谢恪早就听说,丞相娶了将军府的大将军之女,这宋婉宁虽然是个二嫁妇,可却生的极美,在京城也颇有声望。如此看来,殷易臣会娶她也不奇怪。 谢恪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见着宋婉宁也只是淡淡一笑,算是客气了。 从前德化宫想让湘玉公主嫁给殷易臣,便有拉拢之意,谁曾想殷易臣却不愿意娶湘玉公主。在谢恪和贤妃的眼里,丞相此举便是拒绝了加入安王的党派。 不是朋友,就只能当敌人了。 安王如今对殷易臣颇有微词,对宋婉宁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如今,表皮子功夫却还是要做一做的。 宋婉宁如今还不知道自己进了宫来到底要承受什么,只能先按兵不动,静静坐着等着眼前的人发难。 宋婉宁正静静坐着,上头的贤妃已经在这个时候出了声,“丞相夫人可来了?” “在。”宋婉宁听见贤妃叫她,当即站起身朝着贤妃行礼,“丞相殷易臣之妻宋氏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 贤妃见状,只瞧着宋婉宁淡淡笑着,“早就听闻丞相夫人人中龙凤,如今见着了果然如此。” 坐在贤妃旁边的湘玉公主听见这话,颇为不悦的撇了撇嘴。 “贤妃娘娘谬赞。”宋婉宁低着头出声道,“贤妃娘娘和湘玉公主才是真的国色天香,臣妇如何与贤妃娘娘和公主明珠争辉。”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满京城如今谁不知道,你宋婉宁嫁给了丞相。先前湘玉想嫁,请求圣上赐婚,可丞相却不愿意娶,最后娶了你这个二嫁妇,叫湘玉如今在整个盛京都没有脸面了。”贤妃面色一凛,忽然发难,“既然你说你相貌平平,为何丞相独独喜欢你?难不成是为了将军府的权势?” 宋婉宁听了这话忙不迭上前来跪在地上,朝着上头的贤妃出声,“臣妇实在无意亵渎公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各人眼中自有美丑。如今丞相看中了臣妇,只怕是因为臣妇入了他的眼。两情相悦,看的是缘分。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只怕能找到的夫婿要比丞相好千千万万倍。丞相和公主之事,臣妇实在不知。当初丞相拒婚,臣妇与丞相还未曾相识,还请贤妃娘娘明察。” 贤妃见宋婉宁如今倒是一字一句的说的清楚,若是她再发难,只怕显的自己不讲理了,便也改了口风,笑着道,“瞧把你吓的,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快回去坐着吧。” 宋婉宁应声,抬起头朝着贤妃致谢,“多谢贤妃娘娘,臣妇如今嫁给丞相,自然事事小心谨慎。还盼着贤妃娘娘莫要因为婚约之事和丞相心生芥蒂才是。” “那是自然,不必你说。”贤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看着宋婉宁站起身回了自己坐处。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贤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瞧着下头的夫人们道,“外头的牡丹花开的正好,各位夫人不妨出去赏玩,可别因为本宫耽搁了赏花。” 诸位夫人听见了贤妃的话,这才缓缓出了门去赏花。而宋婉宁如今也跟着人群出了门去。 还在宫殿里的贤妃瞧着自个儿旁边的湘玉公主,蹙着眉头出声道,“好孩子,那宋婉宁行事小心谨慎,不像是会在背后说大逆不道之话的人。如今倒是,叫母亲不好帮你发难了。只怕这事儿是有心之人想让你发难她让她不好做人。我瞧着,倒是不妨别去管她了,你哥哥的事儿要紧。” 湘玉公主如今却是十分委屈的,“母亲,她如今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我定然不会饶过她的。若非是她,我岂非会成了京城的笑柄?如今满京城都在说,丞相宁愿娶一个二嫁妇都不愿意娶我。” 贤妃如今却是有几分无奈的模样,轻轻出声,宠溺着道,“好好好,既然你如今还是看她不顺眼,母亲想法子帮你治一治她便是了。” 一旁的安王却是冷笑两声,缓缓道,“母亲还是太仁慈了,这样的人就应当五马分尸,才能报妹妹被羞辱的仇。” 第200章 局面 “若非是因为宋婉宁背后有整个将军府和丞相,我管她是谁?定然是会马上为湘玉报仇的。”贤妃如今却是觉得头疼,只缓缓出声道,“前次湘玉想往丞相府塞一个妾室,谁知道丞相竟然反倒是将了湘玉一军,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让宋婉宁在咱们的地界上吃亏了,丞相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母亲岂非是不明白当今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丞相如今是咱们的敌人,日后定然是要对付他的。虽然如今咱们羽翼未丰,可先探一探丞相的深浅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谢恪听了贤妃这话,淡淡回应道,“宋婉宁背后的将军府,在朝中虽然有势力,总归是越不过咱们去。区区一个宋婉宁,倒是不足为惧。” 贤妃见安王如今有几分意气用事,当即不高兴的出声道,“好孩子,你如今不妨好好想想,丞相现在在京城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有眼前这些。既然如此,如今拉拢朝臣才是要紧,对付宋婉宁的事儿当从长计议,如今就给她几个训诫便是了。” “如今宋婉宁当了丞相夫人,只怕在京城树敌不少,不用咱们出手也能让她一败涂地。”谢恪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当即笑着出声道,“丞相在朝廷做官目中无人,只怕如今想让他倒霉的人也不少。外头的人看咱们地位高想利用咱们对付宋婉宁,那咱们也可以利用外头的人对付她。” 湘玉公主听了谢恪的话当即觉得可行,站在谢恪身边笑着出声,“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如今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若是宋婉宁不倒霉,我只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谢恪却是眯起眼细细思量起来,沉着声道,“徐夫人不是进宫来挑唆妹妹吗?我倒是可以跟她那个好夫君细细说道说道,平日里没事别来招惹我妹妹,有啥事儿去招呼殷易臣便是了。” 谢恪说着,又抬起头瞧了一眼湘玉公主,“别的且不说,今日的计划可要照常进行才是。” 湘玉公主应声,缓缓道,“今日不过是给宋婉宁一个教训罢了,也算是小惩大戒。” 而如今在外头的宋婉宁正和柳玉媛站在牡丹花前说着话,柳玉媛瞧着宋婉宁淡淡出声道,“你嫁给丞相之前,丞相的名声都不大好。你嫁过去没多久,倒是有人偏帮着丞相说话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样看来,你倒是个福星了。” “我名声也不大好,一个二嫁妇嫁给一个毒舌的丞相倒是正好合适。”宋婉宁站在柳玉媛身边轻声笑道,“我俩名声都不好,如今名声能好起来些倒是叫我意想不到。” “只是如今丞相在京城,受的非议还是不少的,树敌也不少。”柳玉媛倒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宋婉宁着急,“你平日里处事可要小心,千万别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里。” “我心里有数。”宋婉宁低头瞧着自己脚尖,缓缓出声道,“如今既然嫁给了丞相,以后要面对什么,我也是清楚的。” 两人正低低私语着,站在宋婉宁对面的吴君柔和徐夫人恨不得射出眼刀去将宋婉宁扎死。 吴君柔将自个儿的手帕子攥成一团,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徐夫人,轻声询问道,“不知道如今湘玉公主可要教训宋婉宁,若是她不教训宋婉宁,只怕咱们一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如今家里的老爷被那个狐狸精迷的晕头转向,府里的事儿是一概不管,让我好生头疼。如今进了宫来,却还要受这样的气,实在是不甘心。” 徐夫人见着吴君柔如此模样,当即出声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听公主说了计划,如今宋婉宁既然进了宫,定然会钻进公主的套子里的,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吴君柔一听,面色才终于缓和了些,跟徐夫人站在一起赏起了宫里的牡丹花。 徐夫人一向是宫里的常客,跟湘玉公主平日里的关系还算不错,湘玉公主便也将如何给宋婉宁教训的计划告诉了她。 众人正赏着牡丹花,宋婉宁则是在牡丹花前呢喃低语着,没一会儿外头走进来一个宫里的宫女,这宫女手里端着从德化宫准备的上好的龙井茶呈给各位夫人。 宋婉宁见着宫女手里递过来的茶,又听着那个宫女低着声道,“殷夫人,还请尝一尝这上好的龙井茶,这是贵妃娘娘专门为各位夫人准备的。” 宋婉宁听了这话,伸出手去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茶,轻声道了一声多谢。 只是还没等宋婉宁将茶杯握稳,宋婉宁对面的宫女手一滑,将那杯茶水整个都泼在了宋婉宁的袖子上。 宋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柳玉媛已经惊叫了一声,“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婉宁的衣裙全然湿透了,跟前的宫女见状忙不迭一溜烟的跪下,朝着宋婉宁磕头出声道,“殷夫人实在是对不住,奴婢手一抖,这才将这茶水泼到了夫人身上,实在不是有意的。” “罢了罢了。”宋婉宁如今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淡淡出声道,“我到马车里重新换一身便是了,你也不必跪在地上,叫外人瞧见了该以为我欺负你。” 就在这时候,宫里的湘玉公主走了出来,恰好瞧见了这个场面,当即出声道,“翠仙在做什么?让你给夫人们端茶,你一个人跪在殷夫人面前是为何故?若是被不知道的人见着了,还以为夫人仗势欺人,没将宫里的侍女当人呢。” 湘玉公主如今的这套说辞倒是十分流畅,想来是早就想好了要在宋婉宁跟前说嘴的。她设给宋婉宁的局,也就此开始了。 宋婉宁眼前这位叫翠仙的姑娘见状,当即抬着头看向湘玉,满脸苦相道,“公主,奴婢不小心将茶水泼在了殷夫人身上,正在给殷夫人赔罪呢。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公主责罚,跟夫人实在是没什么关系。” 第201章 换衣 “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将殷夫人整个袖子都泼的湿透了,叫殷夫人如何继续赏花?”湘玉公主大步上前来,站在了小宫女翠仙的跟前,“如今不是我不想饶了你,实在是你犯错犯的太大了,殷夫人的夫君可是当朝的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知道了丞相夫人进了我德化宫,受了这样的委屈,只怕也不会跟我德化宫好好商量。既然如此,我只有把事情做到最好,让你现在就给殷夫人赔罪。来人,拉了这个小宫女下去打四十大板,逐出德化宫去。” 湘玉公主说的这话实在是冠冕堂皇,直言惩罚翠仙都是因为宋婉宁。正因为如此,周遭这些个夫人们看着宋婉宁的神色都有几分复杂了。宋婉宁听说了湘玉公主如此说话,自然是不能任凭她给自己泼脏水的。 宋婉宁站出来,看着湘玉公主为翠仙求情道,“公主殿下,如今臣妇不过是湿了件衣裳,这位小宫女罪过不至于此,臣妇不会怪罪她的,还请公主殿下饶了这位小宫女这一次。” 湘玉公主听了宋婉宁这话,面上却还是笑着的,“难为殷夫人如此善解人意,只是我如今若是不罚她,只怕这小妮子坏了德化宫的名声。不如这样,让她带着殷夫人去宫里换一身衣服,也算是我给殷夫人的赔罪了。” “多谢公主抬爱,我如今马车里有衣服,只消去马车里换一身便是了。”宋婉宁神情淡淡的,只轻声回应道,“这位小宫女是不小心的,就罚她陪我去更衣便是了。” “那可不成。”湘玉公主却是一口回绝了,只瞧着宋婉宁出声道,“德化宫里有上好的衣裙,都是崭新的,有的是给夫人换上的。如今我招待不周,让殷夫人受了这样的委屈,便给夫人赔一套新衣服算是赔罪。若是夫人不愿意接受,便是不愿意原谅这个宫女了。” 湘玉公主这话说的,直让宋婉宁没法子再推拒,她若是再推举,只怕湘玉公主又要拿这个宫女说事了。宋婉宁见状,只轻声道,“公主抬爱,婉宁只怕承受不了公主赐衣这样的福气。公主的衣裳向来都是极美的,哪里是我这个臣妇能承受的荣耀?” “别说了快些去吧,别一会儿衣服没换受了风寒,丞相只怕是要打上门来了。”湘玉公主说着将宋婉宁往德化宫的偏殿里推。 “那就多谢公主了,只是我如今习惯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服侍换衣服,不习惯让宫女帮忙,不知道可否带着我的贴身丫鬟喜雀进去更衣。”宋婉宁眼里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叫湘玉公主也没什么好法子拒绝。 湘玉公主见状,只有几分忸怩的出声,“带进去吧,快些换出来和诸位夫人们一同赏玩牡丹花才是。里头只有一套衣裙,正好给夫人换上了。” 宋婉宁应声,带着身边的喜雀一同进了德化宫的偏殿。跟在身边的,还有那位叫做翠仙的小宫女。 翠仙站在前头给宋婉宁带路,一脸感激的出声,“今日多谢夫人解围,若非是夫人,只怕奴婢如今在德化宫已经没有一席之地了。夫人大恩大德,翠仙来世再报答。” “不过是小事,无伤大雅,先换衣服罢了。”宋婉宁应声,瞧着眼前只有一套极为华贵的衣裙,实在是不适合宋婉宁如今的身份。看见这套裙子,宋婉宁瞧着翠仙缓缓出声道,“你们公主说给我穿的衣服是哪一套?如今这儿只有这套衣服,也太隆重了些。” 翠仙说着,将帘子掀开,露出里头镶嵌着金玉的衣裳来,直笑着道,“夫人真是好福气,这件裙子可是当初皇后做来给湘玉公主成亲用的,如今竟然能让夫人穿了,真是莫大的福气。” 宋婉宁听见了这话,却只是挑了挑眉头,沉声道,“这么贵重的衣服,方才湘玉公主也没说要给我穿这一套,只怕是搞错了罢?” 翠仙见状,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忙不迭解释道,“如今屋子里只有这一套衣服,想必是没有错的,夫人还是快些换上吧。” 宋婉宁见着翠仙如今的神色,便明白过来了,只怕这翠仙正在和湘玉公主一同设局让她倒霉呢。而问题,便出在了这件衣服上。 宋婉宁神色微眯着,瞧着翠仙出声道,“这样贵重的裙子我轻易不敢穿,只怕劳烦这位姑姑出去询问一下公主,可是要让我穿这一件衣裙。” 翠仙虽然有几分尴尬,可看着宋婉宁还是应下了这件事,“那夫人先稍等片刻,等奴婢出去外头请示公主。” 宋婉宁应声,和喜雀一同站在了德化宫的偏殿。 宋婉宁瞥了一眼眼前的华服,只冷声道,“如今这里头只怕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知道喜雀能否帮忙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来头。” 喜雀应声,当即上前查看起了这件衣服,瞧着宋婉宁出声道,“夫人,这衣服上头有不少的迷情香,只怕夫人穿上过不了多久就会浑身发热,在诸多夫人跟前失了体面。” “我说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宋婉宁冷笑一声,看着喜雀道,“不知道这件衣服上的迷情香可有法子化解?” “奴婢行走江湖多年,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常常在口中含着一种特制的药丸,吃下去便能保持清醒,叫夫人无法被迷情香控制。”喜雀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丸来,“如今,只盼着太太能安稳度过这个劫难。” 宋婉宁毫不犹豫的拿过药丸吃了下去。 没一会儿外头的翠仙重新进门来给宋婉宁请安,“太太,奴婢方才已经请示过湘玉公主了,公主说如今这件衣服便是给太太的赔罪,请太太原谅。这衣服湘玉公主十分喜欢的,如今送给了夫人倒是也不算辱没。” 宋婉宁应声,瞧着那送上门的翠仙出声道,“既然如此,便请这位翠仙姑娘帮帮忙穿戴眼前的衣裳才是。” 第202章 衣裳 翠仙见此,忙笑着俯身过去,拿起那件衣服在宋婉宁面前摆了摆,“夫人,如今这件衣服是极其金贵的,是太后娘娘当年赏赐给湘玉公主的,平时就连湘玉公主都舍不得穿的。若是夫人穿上了,定然是富贵无极,美貌过人呢。” 宋婉宁凑近些,才瞧见这衣服上都是镶金配玉的,连料子也是极好的云锦,只怕不是宋婉宁这等身份能穿的。湘玉公主这次,倒是为了对付她忍痛割爱了。 如今这个局,若是宋婉宁不配合她,只怕她还不知道能做出来什么样的事儿呢。 宋婉宁之朝着翠仙淡淡一笑,“倒是难为公主这么为我着想,这屋子里还备着一件这样好看的衣服,还是太后亲赏的,实在是有些巧合。” “这件衣服金贵,恰巧放在这里也是凑巧。”翠仙笑的勉强,“夫人快些换上吧,一直穿着湿衣服若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宋婉宁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了衣服,这衣服颜色和料子都是极好的,穿在宋婉宁身上更衬的人美丽异常,不比平日里清冷灵动,倒是添了几分清丽,像是一朵盛开在人间的富贵花。 就连翠仙见宋婉宁穿上了也忍不住赞叹,“夫人穿上这件衣裙,倒是漂亮的不像是凡人,像是天上的仙女。” 宋婉宁轻笑一声,瞧着身边的翠仙缓缓道,“若非是因为衣服湿了,哪里还能穿这样金贵的衣裳,如此倒是要多谢你了。” 翠仙面上露出勉强的笑容,忙不迭岔开了话题,“现在那些个夫人们,都在外头等着夫人您呢,夫人出去了,正好可以叫那些个夫人都瞧瞧殷夫人您的风姿。夫人们定然会惊叹于夫人你的美貌的。” 宋婉宁在心中觉得可笑,看她的风姿倒是说不好,想看她的笑话倒是真。 湘玉公主此举,就是为了让宋婉宁能够在众位夫人面前出丑,竟然想出这样害人的法子。当今王朝对夫人们的声誉极其看重,若是她真的在众人面前失态,只怕没过几日她这样的事迹便会传遍整个京城了。 宋婉宁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只看着翠仙淡淡出声道,“可不能让公主和各位夫人都等急了,咱们快些出去罢。” 宋婉宁出门的时候,如今的那些个夫人们都被湘玉公主叫到凉亭里喝茶。如今这些夫人们见着湘玉公主和贤妃,实在是不知道这母女俩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也只能生生忍着。 夫人们一个个都在位置上坐着,转过头便瞧见了宋婉宁从偏殿里头出来,穿着一件镶嵌着金玉的秋香色留仙裙,穿着气质非凡,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 这些夫人们见状,个个都惊叹出声,坐在湘玉公主身边的徐夫人已经在这个时候附和出声了,“公主殿下竟然将这么漂亮庄重的裙子让殷夫人穿上了,这裙子如此雍容华贵,一般人只怕是没这样的福气能穿呢。” 湘玉公主低笑两声,瞧了一眼徐夫人,一唱一和道,“终究是我对不住殷夫人,让小宫女泼了她。作为东道主,总该是为了夫人们考虑的。瞧瞧殷夫人穿上了,多好看。” 就在这时候,坐在后头些的夫人也在这个时候出了声,“公主实在是慷慨,竟然挥手就是这么金贵的裙子,叫我等看的花了眼。” “日后只要夫人们常来常往,还愁没有这样好看的裙子?”湘玉公主淡淡出声笑着,“这样的一条裙子,我就算是拿出来十条也是简单。” 湘玉公主表面上是说让夫人跟自己多多来往,实际上却是说让夫人们家里的官多和安王谢恪来往,这样的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听不出来的。 眼见着宋婉宁越来越近,这头的夫人也啧叹两声,“这殷夫人,确实是容色过人,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实在是不假。如今见着她穿着这样华贵的衣服,竟然比平日里还要出彩些,叫我都心生喜欢,更别说是丞相了。” 这话一出,坐在上头的湘玉公主脸色顿时冷了两分。 这夫人如今这么夸宋婉宁,便犹如在打她的脸。她想嫁给丞相,倒是犹如是个笑话了,长的没有宋婉宁貌美,这才入不了丞相的眼。 那夫人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说错了话了,当即捂着嘴坐在椅子上,不敢抬头看公主,只勉强笑了两声为自己找补道,“不过娶妻定然不会只看容貌,想来这殷夫人有其他的过人之处罢了。” 如今可谓是越描越黑,湘玉公主神色不大好看,转头过去不再理会这夫人。 等宋婉宁进了亭子里,朝着坐在主位的湘玉公主福了福,“今日多谢公主赐衣,让臣妇有机会穿这样好看的衣服。” “都是应该的,坐吧。”湘玉公主说着,瞟了一眼一旁空着的位置,淡淡出声道,“如今还给你留着位置呢,好好坐下喝一喝茶。” 宋婉宁应声,迈着步子往一旁的椅子走,没一会儿便和来宴会的夫人们一样坐下了。 湘玉公主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瞧着诸位夫人缓缓道,“今日多谢各位夫人能给面子来本公主的宴会,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跟本公主说,只当是一家人。” 坐在湘玉公主身边的夫人们个个都出声附和,宋婉宁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喝茶。 宴会时,湘玉公主的目光时不时往宋婉宁的身上瞟,期待她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连湘玉公主旁边的徐夫人和吴君柔,也是时不时看向了宋婉宁。 随着宴会进行到了尾声,宋婉宁却还是没什么异常,这叫湘玉公主蹙眉有几分疑惑。就在这时候,宋婉宁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公主,臣妇如今喝多了身子不适,想先下去歇息会儿。” 湘玉公主以为是自己下的药开始发挥效果了,当即看着宋婉宁出声道,“我瞧着你也没喝几杯,怎么就醉了?想偷逃,我可不依。再坐会儿,我如今喝的比你都多,还不是坐着的。” 第203章 弹琴 宋婉宁见状,也只好又坐回了位置上,按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很是不舒服的模样。 坐在椅子上的湘玉公主和身边的徐夫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如今他们只等着看宋婉宁控制不了自己,在亭子里出丑失态的模样。 只是谁能想到,宋婉宁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倒是让湘玉公主十分奇怪, 湘玉公主不愿意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愿意让其他的夫人们离开,众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眼见着天色不早了,终于有家里孩子尚且年幼的夫人坐不住了,想辞行先回家去瞧瞧孩子。 湘玉公主觉得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得先刺激刺激宋婉宁,才能让她失控。因的这样想着,湘玉公主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宫女,轻声笑道,“诸位夫人何不再坐一会儿?我宫里有一位琴艺极好的男琴师,技艺可谓是天下一绝,我已经叫人去请了,让诸位夫人们也一同听一听。” 坐在椅子上的夫人们见状,也只好耐着性子再等一等。 没一会儿,湘玉公主所说的那位琴师已经到了亭子里,琴师穿着一身白衣,倒是很衬托他琴师的身份,瞧着年纪不大,人也长的俊美。面目柔和又不流女气,确实是十分英俊的。 湘玉公主见琴师来了,当即瞧着琴师出声,“今日难得来了这么多的夫人,请了琴师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众位夫人们好好听一听琴师的技艺。若是琴师方便,还请在亭子弹奏一首,让诸位大娘子好好听一听。” “公主吩咐,定然是要听从的。”琴师说着,缓步往亭子中间走,恰好坐在了宋婉宁的前头。 湘玉公主面上露出几分笑容来,她不相信,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站在宋婉宁的跟前,她能维持淡定,还能像现在一样控制着自己。只要她失态了,京城的流言蜚语还不知道要传说成什么模样了。到时候一切,都在湘玉公主的控制之中。 琴师刚坐下,便抬眼瞧了瞧坐在自己旁边的宋婉宁。宋婉宁如今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光洁的额头落下几缕发丝,脸色红润如同盛京的海棠花一般的绽开。 就在琴师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在宋婉宁身后的夫人这个时候开了口,“公主殿下,这位琴师岂非是盛京极为有名的汤衡?” “正是。”湘玉公主如今眼里不无得意,这个琴师在京城可不是能随便请到的,王公贵族相邀也未必能邀到,如今能让她请进宫里,也好让这些个夫人都开开眼。 湘玉公主说完,底下的琴师也回过神来端正坐好,开始抚琴奏乐。 这些个夫人们个个都沉浸在这琴声里头,汤衡的琴声在盛京确实无人能比,能叫人听着沉浸到琴声里,久久无法自拔。 宋婉宁听见这乐声也缓缓睁开了眼,这琴师是有些境界的,虽然宋婉宁也会琴艺,却不能说一定比这位琴师弹奏的好。宋婉宁正想着,一曲毕,坐在上头的湘玉公主已经出了声。 “早就听说殷夫人是极其擅长琴艺的,今日正好诸位都在,殷夫人有没有兴致和琴师合奏一曲,也让在坐的夫人们都听一听?” 让丞相夫人和一个琴师合奏,是辱没了琴师的。且若是宋婉宁琴艺不好,倒是白白辱没了汤衡的琴艺。汤衡平日里又是个极为孤傲的性子,这样辱没他琴艺的事儿想必也不一定会做的。 湘玉公主如今想着,若是汤衡愿意合奏,那便让宋婉宁和汤衡合奏,正好将宋婉宁与当今的琴师相比较,拉低她的身份。也好让宋婉宁坐在汤衡身侧,若是失态了,只怕戏更好看。 若是汤衡不愿意,连个琴师都不愿意和宋婉宁合奏,她的身份拉的将会更低。 宋婉宁心中有数,面上却不着急,只朝着坐在上头的湘玉公主缓缓出声,“臣妇听说,京城音律极佳的琴师都不愿意与人合奏,一来是因为可能配合不好,反倒是辱没了这琴声。二来是因搭配的人琴技若是一般,只怕效果也大打折扣,反倒是对琴的侮辱。臣妇平日里虽然会抚琴怡情,只是琴技一般,一定比不了汤琴师的琴技。臣妇若是强行和汤琴师合奏,反倒是辱没了汤琴师这样好的琴技了。” 宋婉宁此言,将拒绝的缘由抬高到了琴技上,提前说明了,就算是汤衡不愿意合奏,也可以让在座的夫人们以为是汤衡品行高洁,而怪不到宋婉宁身上。 湘玉公主听见这话直蹙眉,颇为不满的瞧了一眼宋婉宁,目光却是挪向了坐在一旁的汤衡,淡淡出声道,“汤琴师,你愿意和殷夫人合奏一曲吗?” 汤衡在听了宋婉宁此言后,眼中多了几分欣赏,“若是殷夫人愿意,那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汤衡说完,低着头脸颊也跟着红了两分。如此含羞带怯的模样,倒是让坐在上头的湘玉公主心中更为不满了。 汤衡一个品性高洁的琴师,是她费了多少手段才请进宫来给自己弹奏几日的,如今见着宋婉宁,竟然就这么被她的美色给折服了? 宋婉宁听了这话倒是来了些精神,淡淡笑道,“我已经许久没有抚琴了,只怕折辱了琴师的琴声。” “无妨,佳音易觅,知己难求。”汤衡这话,便是摆明了愿意和宋婉宁合奏的,甚至还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京城中追捧音律,琴师向来姿态极高,像这般的上赶着合奏的倒是少见。 “那我便献丑了。”宋婉宁平日里也喜欢琴,只因的平日里事忙,这才没法子好好练琴。只是汤衡的琴技在世上少有,宋婉宁也有几分手痒,想瞧瞧自己的琴声和汤衡相较如何。 宋婉宁说着,站起身来朝着亭子中央走,宫女们很快便放了锦垫在地上,让宋婉宁方便坐下弹琴。 只是宋婉宁还没坐下,外头的贤妃娘娘便带着太后来了。 第204章 化解 贤妃娘娘走在太后左侧身后半步的地方,见着如今的场面便笑出声来,淡淡道,“这都是在做些什么呢,竟然这么热闹?如今,本宫和太后娘娘,也来凑一凑热闹。” 湘玉公主见状,忙不迭站起身来上前握住了贤妃的手,撒娇道,“母妃,殷夫人正跟京城的琴师合奏呢,如今母妃和皇祖母都来了,正好一同听一听。瞧瞧丞相夫人和京城的琴师到底是谁技艺更好些,京城的汤琴师可也是京城一绝的,若是殷夫人还比不上琴师,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贤妃娘娘听了这话,眉眼处笑的弯了弯,瞧着湘玉公主轻声道,“既然这么说了,我还真得坐在这儿听一听,这丞相夫人的琴艺到底如何。” 湘玉公主将宋婉宁和琴师相比较,本就是个侮辱人的行为,将宋婉宁比作琴师取乐。 几人刚进了亭子里,整个亭子的夫人们都起身给贤妃和太后请安。太后如今久居深宫,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些人了,如今见着了宋婉宁的模样,登时眯起眼,淡淡出声询问道,“哀家早就听说了丞相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 太后的声音越发冷了两分,淡淡道,“你穿的这件衣服……不是哀家当初赏赐给湘玉的吗?怎么穿在你身上了?” 宋婉宁听见这话忙不迭跪下回话,低着声道,“回禀太后娘娘,这事儿原是因为臣妇在宫中不小心被小宫女打湿了衣裳,湘玉公主怜惜这才让臣妇穿了这身衣裳。” “这件衣裳是哀家当年的陪嫁,湘玉这个姑娘家家不懂事,你这个丞相夫人也跟着不懂事?什么衣裳都敢往自己身上穿。早知道丞相嚣张,却不想他的夫人也是这般嚣张。”太后如今显然是生气了,只瞧着宋婉宁低着声道,“还不快去将这身衣服换下来,穿着这样华贵的衣裳到处招摇,只怕你还不配。” 宋婉宁听着太后这话,又瞥眼瞧了瞧站在一边的一言不发的湘玉公主,瞬间明白了过来。如今这个公主还留有后招,这个太后便是后招。 太后一向是看不惯桀骜不驯的殷易臣,便顺带也看不惯宋婉宁,如今见着宋婉宁有这样的错处,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婉宁如今倒是真真撞到了太后的火气上,被她好生训斥了一番。 湘玉公主低着头,假模假样的出声,“皇祖母,这事儿是湘玉自己要给殷夫人穿的。不关殷夫人的事儿……” “你给她穿她就穿?要是屋子里只有一件龙袍她敢不敢穿?”太后嗤笑一声,坐在了原先湘玉公主坐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宋婉宁身上,缓缓出声道,“日后还请殷夫人警醒些,别如此作为,在外头让丞相丢了脸面。” 宋婉宁如今只低低听训着,见太后说完了,这才抬头瞧着太后缓缓道,“太后娘娘训诫的是,臣妇日后一定警醒自身,不忘自己的身份。臣妇这就去将这身衣服换下来,日后不再僭越。” 太后听了这话却只轻哼一声,又瞥了一眼跟前的琴师,淡淡道,“如今既然穿上了,看在丞相在前朝忙碌的份上,就让你再穿一会儿。不是说要弹琴?现在就弹,若是弹的好,你穿错衣服这事儿就饶过你。若是弹的不好,就数罪并罚了。” 如今在座的夫人们人人都知道,宋婉宁如今是被冤枉的,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她说话,毕竟如今的江山是皇家的江山。皇家若是看不惯谁,谁只能乖乖的交出权力来。 不过如今朝廷纷争,太后不喜欢如今的皇帝,倒是喜欢当今的安王,所以也跟贤妃走的近些。 宋婉宁应声,坐在了汤衡的身侧,蹲下身来抚琴。 汤衡和宋婉宁合奏一曲《广陵散》,二人的弹奏如同清泉拂过人的耳畔。虽说汤衡在京城中的琴技是出了名的,可宋婉宁与之相较却毫不逊色。 宋婉宁曲调婉约,正好能弥补琴师汤衡中的激进之感,指尖轻轻触动琴弦,如同仙女在琴弦上跳跃,如泉水般清澈动人。一时间,在座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琴声中,让人闻之忘俗。 一曲结束,在座的所有人才慢慢的从琴声中抽身,瞧着宋婉宁和汤衡都惊叹不已。 汤衡如今瞧着宋婉宁,目光中的灼热更盛了几分,一副瞧见了知音好友的模样,若非在场如此多的人,只怕汤衡已经在跟宋婉宁切磋琴技了。 就在这时候,在前头的湘玉公主和贤妃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湘玉公主当即出声笑道,“早就听说殷夫人琴艺高超,如今与京城的第一琴师相较也毫不逊色,如此倒是叫我小看了。” “多谢公主殿下抬爱,臣妇雕虫小技,能入得了公主殿下的眼,是臣妾的福气。”宋婉宁低着头,缓缓回话。 宋婉宁如今无论是规矩还是说话,琴技都无可挑剔,这让前头的太后和贤妃都眯起了眼。宋婉宁这般作为,如今要来找茬只怕是不能了。 因的如此,太后只好咳嗽两声,缓缓道,“弹的还算是不错,既然如此,哀家说话算话,既然说不跟你计较衣服的事儿了,便放你一马,还不快些将这套衣服换下来。” 宋婉宁应声,带着身边的喜雀迅速离去,回了德化宫的偏殿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喜雀见着宋婉宁如此,便蹙眉瞧着宋婉宁,颇为心疼的出声,“太太,今天这个宴会可真是难为太太了。” “就算是个鸿门宴,我也得来。”宋婉宁无奈地瞧着喜雀,只淡淡笑道,“无妨,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只要不出岔子就好了。如今,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 宋婉宁此行,倒是让众位夫人都看清了她的为人,只怕日后和夫人间来往的时候,总是要少些拘谨,名声也能挽回一二。今日她可是做足了戏,受足了委屈。 第205章 一对璧人 宋婉宁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重新回到了亭子里。 如今太后和贤妃已然不在了,只有湘玉公主一人和诸位夫人在亭子里叙话。湘玉公主如今闭着眼假寐,底下的夫人们也都在嬉笑打闹,比起先前放松了不少。宋婉宁进了亭子后,几位夫人当即迎了上来,带头的夫人满脸堆笑,瞧着宋婉宁出声询问,“殷夫人,你如今穿着的这件衣服这料子是从哪个布庄买的瞧着你穿着这么好看。” “就是京城西坊那家盛景布坊,他家的料子是不错的。”宋婉宁面色淡淡的,不卑不亢的回应,瞧着也没什么架子。 宋婉宁身边的夫人这个时候出声,疑惑道,“我身上的料子也是那家布坊买的,怎么跟你穿起来的效果差了这么多?” 另外一位尚书家的夫人这个时候出声揶揄,“哎呀,你也不看看殷夫人是什么身段,你是什么身段?” 众人正嬉笑打闹着,倒是叫一旁看戏的徐夫人和吴君柔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本来是为了让宋婉宁出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竟然让她反而得了这些夫人们的喜欢,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宋婉宁平日里深入简出,跟这些官场的夫人本来就没什么来往,如今因为二嫁,嫁给温廷柏时自己的名声也不大好。如今嫁给殷易臣了,这才出来参加这么多的宴会。如今宋婉宁在宴会上的表现却是大方得体,殷易臣身为丞相,多少人想要讨好巴结。 众位夫人见宋婉宁原来是这个脾气,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贴上去了。如此,宋婉宁和这些夫人们的交际倒是破冰了。 吴君柔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坐在上头的湘玉公主见状,也觉得这些个夫人们如今的行径实在是碍眼,却又没法子让宋婉宁和这些夫人们不要来往,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挥了挥手,强装起笑意道,“诸位夫人们今日来德化宫的牡丹宴也累了,如今瞧着天色也不好了,夫人们便快些回府去吧。” 这些个夫人见状,个个都应声,就这么四下散开出了宫去。 湘玉公主没离开,徐夫人也没走,吴君柔也扭扭捏捏的坐在椅子上没走。 等人都走光了,徐夫人这才上前瞧着湘玉公主,颇为疑惑的出声询问,“公主殿下,今日早就安排好了计划,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让宋婉宁这么好生生的走了?” 湘玉公主说到这儿也是一肚子的气,“我怎么知道?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竟然还能出这种事儿。鬼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真是气死我了。” 徐夫人见状,也实在是想不通哪里不对劲,只疑惑的嘟囔,“这迷情香在衣服上,怎么着就是没反应呢?真是不应该,莫非是那迷情香是假的?” “我叫手底下宫女亲自去买来的,若是出了岔子只怕是不该。”湘玉公主也蹙眉沉思起来,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问题出在哪里,只头疼的扶着自己的额头沉声道,“好了好了,我不管这些事儿了,反正现在这个机会是没了。若是日后有什么好想法再计划,我今日反倒是还做了一回坏人,白白为宋婉宁做了嫁衣。” 徐夫人和湘玉公主都想不通,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阵子,徐夫人和吴君柔这才出了门去。 而如今往宫外走的宋婉宁却是走的坦荡,今日的局面,好在没受多少委屈便破解了,还能给自己赢来些洗刷自己的名声的机会,也算是不亏。 宋婉宁正想着,很快便到了自家马车旁,宋婉宁打算上车,却听见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殷夫人。” 宋婉宁转过头去,正好瞧见了方才与她合奏的汤衡。 宋婉宁面上露出个礼貌的微笑来,看着汤衡缓缓出声,“汤琴师,不知道汤琴师等在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儿?” 汤衡瞧着宋婉宁,目光灼灼,“今日有幸和殷夫人合奏一曲,一时竟惊为天人,不知道殷夫人师承何处,竟然能修得这样的技艺。” 宋婉宁知道汤衡是个真正的爱琴之人,便也只缓缓出声道,“可能要让汤琴师失望了,这琴,我师承的只是碧水堂的普通琴师,不是什么绝世高人。只是我当初闲的没事做的时候,才找了些曲谱来细细研究,这才能得如今的琴技。” 宋婉宁面上有几分尴尬,她的琴技,是因为前世在忠平侯府没事做,只能弹琴来消遣,这才能修炼的如今的琴技。只是这些话,是不足以对外人道的。 “师承的平凡人却还能这么厉害,殷夫人真是天赋异禀,若是精心修行,假以时日,只怕必成国手。”汤衡眼中却满是欣赏,“只是不知道,日后可还能有机会和夫人一同共弹其他的曲子。” “如今我在府中事务繁多,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只怕汤琴师要失望了。”宋婉宁话里满是尊重,淡淡出声道,“若是日后汤琴师有闲暇,倒是可以到丞相府拜访,总归是有机会跟汤琴师切磋切磋的。” 汤衡听见宋婉宁这话心中一喜,当即瞧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那就太好了,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丞相府拜访。” 汤衡话音刚落,宋婉宁的耳边便响起了殷易臣的声音,“婉宁。” 汤衡和宋婉宁都转过头去瞧,恰好见殷易臣从远处走过来,他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袍,腰间挂着碧绿的玉佩,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汤衡见着殷易臣当即一愣,他自己已经是个俊美无极的男子,想不到当朝的丞相,竟然比他还要出挑几分。难怪如今京城都流传着闺阁女子都在幻想嫁给丞相。 汤衡正想着,殷易臣已经走到了宋婉宁跟前,伸手揽住了宋婉宁的肩头。宋婉宁瞧见殷易臣时,神色马上温润了两分,低声娇柔道,“你怎么来了?” 汤衡瞧着两人,脑子里只能想起一个词,一对璧人。 第206章 酒楼 “见你一直没回家,便来瞧瞧。”殷易臣揽着宋婉宁的肩头,目光落在了汤衡身上,淡淡出声道,“这位是?” 宋婉宁见状,当即站出来出声介绍道,“他是京城有名的琴师,叫汤衡,今日有幸在宫中得见和汤琴师合奏了一曲,方才又在城门口遇到了。” “原来是这样。”殷易臣若有所思的出声,才缓缓道,“汤琴师若是有空,可以到丞相府做客。” 汤衡愣了半刻,好半晌才缓过劲来,瞧着殷易臣忙不迭回应,“多……多谢丞相。” 殷易臣揽着宋婉宁的肩,两人一同上了相府的马车里。 外头的汤衡瞧着缓缓离去的马车,目光低垂,瞧着有几分失落。汤衡身边的小厮忙不迭上前来,出声道,“琴师,咱们要不也快些回去了?如今京城给您下的帖子都堆的山一般高了。” 汤衡应声,收回自己的视线,颇为遗憾的出声,“真是可惜。” 这头的宋婉宁和殷易臣刚上车,宋婉宁便说起了自己在宫里的遭遇,她蹙眉,说着自己见到安王和太后时的感受,“太后如今和贤妃走的这样近,想来是支持安王的。贤妃受宠,安王势大,而如今贤妃和太后都对你颇有微词,只怕你在前朝,日子艰难。” 如今朝堂上几位皇子的斗争愈演愈烈,官员各自结党营私,没有依附皇子的官员没有几位,丞相是一位,将军宋荆是一位。如今两家联合,喜结连理,自然会引来朝堂几位皇子的侧目。 宋婉宁心中明白朝堂之事的复杂多变,殷易臣身为丞相,面对的暴风雨定然少不了。 殷易臣听着宋婉宁这样为了他着想,当即攥住了宋婉宁的手,轻声笑道,“放心吧,如今朝堂虽然事忙,但是我还能招架。安王如今在前朝势大,又得太后倚重,只是东宫太子仍在,安王如此高调行事,树大招风。且另外几个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只怕以后日子还有的熬。” 宋婉宁瞧着意气风发的殷易臣,面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来,“那就好,我在后院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想来家里的生意也该好好整顿整顿。等我抽出空来便去瞧瞧,都是什么光景。”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的模样,低着声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这笔帐,日后我会一一讨要回来。” “不过是个不足挂齿的小委屈,我今日虽然受了些委屈,可却也在京城的夫人中争取了些名声回来。往日京城人人都怕你却又想攀附你,殷府抹黑丞相府,这些仇都该记着,总不能让他们得逞了。”宋婉宁面色淡然,似乎在说起一件平常事。 殷易臣见着宋婉宁如此,笑着俯身道,“娶了婉宁,倒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我从前懒的去打理殷府众人,对待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从不理会。如今你嫁过来让我名声都跟着好了不少,现在外头的人都说我性情孤傲都是因为自小没了父母,亲戚又不好好管教,才让我长成了这个性子。” “外人说的也不错了。”宋婉宁却是笑的调皮,“事实本来就如此。” “夫人说的对。”殷易臣显然心情也不错,掀开了帘子往外头瞧,恰好见着了那位汤衡琴师的马车。汤衡坐在车辕上,手里抱着琴,倒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殷易臣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回头瞧着宋婉宁,压低声音道,“那琴师汤衡似乎来头不小,日后夫人还是少跟他来往些才好。”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只缓缓点了下头。 两人一路回了丞相府。 宋婉宁说着,瞧着殷易臣缓缓道,“家里的几间铺子在城东,本是极好的地段,我瞧着那账本不大对,想着这几日我亲自去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易臣听了这话目光淡淡的,瞧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城东那几间铺子管着铺子的都是几个经年老人了,我从前见他们都是父亲留下来的人,便懒的去搭理,如此倒是叫他们气焰越发嚣张了。夫人若是去瞧瞧,叫他们收敛些,或者换人也是可以的。我如今对他们的忍耐已经仁至义尽了,只是平日里事忙,家里事情又多,没工夫去理会罢了。” “如今府里管家的活既然落在了我手里,我定然要好好去整改一番才是,若不然每年还不知道多少银子被那管账的给贪污了。”宋婉宁秀眉微蹙,显然是对管账的行径很是不满。 殷易臣见着她如此,只淡淡笑道,“夫人刚嫁过来便说要去巡查铺子了,如今该做的都做,如今好好去整顿一番也合情合理。” 宋婉宁站在殷易臣身边,声音低低的,悄悄出声道,“家里的产业,都是你这些年好不容易守住攒下来的,我自然会替你好好守住管着。” 宋婉宁说这话不假,殷易臣从小到大,为了守住自己父亲母亲给他留下的产业,不知道和吴君柔周旋了多少回,又吃了多少苦。如今丞相府虽然富贵,宋婉宁却不想殷易臣的产业白白被蛀虫从里头腐蚀了。 刚回到丞相府,宋婉宁便拿出了京城这些铺子誊抄过来的账本开始看。殷易臣则在她身边处理公务,两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看了半日,宋婉宁看见不对劲的地方,还会拿着笔在账本上写写画画。 宋婉宁瞧着账本,看着自家本该最赚钱的酒楼,有几分诧异的出声,“这酒楼本该是最赚钱的营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模样了。” 殷易臣瞧着她如此,当即缓缓出声道,“这酒楼的管事原是当年父亲身边的老仆,这老仆年纪大了,管事的便成了他的儿子。如今这才成了这个模样。” 宋婉宁一把攥紧了账本,沉声道,“我总该去瞧瞧才是。” 没过两日,宋婉宁便带着账本开始巡查整个丞相府在京城的产业,城里的酒楼商铺,城外的田产果园,一个都不放过。 第207章 排查 宋婉宁带着账本到了这家丞相府最大产业之一的沣仙酒楼,这座酒楼就算是在整个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 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这原是丞相府的酒楼。 宋婉宁刚进酒楼,带头的管事的叫焦荣,是先前殷父的老仆焦大的儿子。先前这酒楼一直是焦大在管,如今焦大年纪大了做事不利索了,便顺势安排给了他儿子。 原本这酒楼总该是重新挑选管事的,可殷府从前没有女主人,殷易臣事忙不大管酒楼的事儿。焦大趁着这个当口钻了空子,这才能让他的儿子焦荣顶上。谁知道这个焦荣见东家不大过问酒楼的事儿,便越发嚣张了起来。如今这个酒楼经营的似乎都姓焦了。 焦大从前跟着殷易臣父亲也算是个老人了,在殷父跟前深得器重,这才能经营这个酒楼,谁知道如今这一家子将这酒楼经营成这般模样,每次给丞相府送过去的账本都十分敷衍,流水的银钱竟然都没有一个普通铺子那样多。 焦家如今在京城,倒是大宅院买了,听说焦荣在家中都纳了好几房的妾室,那些个妾室日日穿金带银。 宋婉宁本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如今见着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要想法子整顿的。 宋婉宁刚进门,焦荣便带着酒楼里的十几个伙计迎接了上来。焦荣如今已经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肚子上的肥肉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三层,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 焦荣见着宋婉宁也是满脸堆笑,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太太,早听说太太要来,只怕是要来看看酒楼近年来的账本,所以我叫人将这几年的流水账本全数都给太太送来了,太太也好瞧一瞧,这才能知道小的管着这个酒楼的不容易。” “不着急,我先四处瞧瞧这个酒楼如今的经营。”宋婉宁也是带了人的,因的没怎么会来这个酒楼,不知道焦荣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便带了七八个护卫一同前来。 宋婉宁进门的时候,瞧着这个酒楼的格局,沣仙酒楼倒是不愧是京城四大酒楼之一,光里头的屋子便有九层楼,一二楼都是吃饭的地方。二三楼是包厢雅间,四五楼都是有钱人来消遣的地儿,六七八楼都是让人来休息的上房。九楼则是专门让京城的官员们来议事的地儿。 宋婉宁进了酒楼一瞧,如今时候还早,来酒楼里用饭的人不多,倒是有不少人从楼上走下来。沣仙酒楼的生意瞧着是不错的,只是这焦荣却将这些银子全都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焦荣见着宋婉宁不说话,当即在宋婉宁的身边说起了当初焦大和殷老太爷的功绩,“太太只怕是不知道,当初我父亲焦大跟着老太爷一起出生入死,这酒楼便是当初老太爷专门让我父亲来管的。这么多年来,虽说没赚多少银钱,可名头是打响了。当年老太爷还说了,这酒楼,要一直让我们焦家来管着。瞧瞧如今这酒楼,也算是做得有声有色,这些装饰啊,门板啊,翻新都要不少钱,这么多年总归是往里头进钱的,太太不知道小的为了酒楼的生意日日奔走。” 宋婉宁只淡淡瞧了一眼焦荣,轻笑一声道,“如此倒是为难焦管事的了。” “这都是应该的,为了东家做事,自然得鞠躬尽瘁。”焦荣笑的殷勤,领着宋婉宁往里头走。 宋婉宁随着焦荣上了楼,从楼下往楼上走,瞧着整个沣仙酒楼的格局。 而宋婉宁不知道的是,此时三楼的雅间里,裴玄知坐在里头和人刚谈完生意,一瞥眼就瞧见了她。 裴玄知身边的长随小厮是个眼尖的,见着裴玄知眼睛都挪不开一下,登时便出声道,“二爷,如今好容易见着一回,您和这宋姑娘好久没说话了,既然在这儿碰见了,不妨上去打个招呼。” 裴玄知却只是淡淡一笑,朝着身边的小厮道,“瞧着她如今的样子只怕是有事要做,既然她有事,我就不耽误了。” 裴玄知说着,拎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来凑在嘴边喝了一口。 宋婉宁却不知道自己被裴玄知遇见了,她如今惦记着酒楼的营生,当即随着焦荣一起上了二楼的雅间。酒楼的账本,近年来这么多的账全数都摆在这儿,宋婉宁要去好好瞧瞧这些个账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出在了哪里。 宋婉宁进门的时候,焦大将昔年的账本一字排开,足足有好几沓,焦荣还在一旁解释,“太太,这就是五年内的账本,其实记账的方式都大差不差,只是近年来这买菜的材料总归是有些区别的,小的也提前跟大娘子解释清楚。” “知道了。”宋婉宁往这些账本头上扫视了一眼,缓缓出声问道,“最近半年来的账本在哪儿?” 焦荣见状,从自己手边拿了一沓账本来递给了宋婉宁。 宋婉宁顺手接过,打开账本瞧了瞧,如今这账本的账务明面上瞧着没什么问题,想来这焦荣是花了功夫做假账的。要想将他连根拔起,也是需要些功夫的。 只是宋婉宁对酒楼的营生进价都十分了解,没看多久便抓住了其中的关窍,“你说这酒楼的赚钱项有这么多,这请伙计的钱怎么就要这么多?我瞧着下头做菜和四处忙碌的伙计也没有这么多人。” 焦荣听见这话忙不迭出声解释,“太太有所不知,沣仙酒楼是京城的大酒楼,请的厨师都是京城顶级的,价格自然贵了些。其他的伙计因为事忙不想留在这儿做事,给钱才能让他们安稳些,因此花的多。太太整日在家里,实在是不明白我们酒楼的难处。” 宋婉宁瞥眼瞧着满嘴胡说八道的焦荣,只淡淡笑了一声,这笑却叫焦荣看的有几分心虚。 只听着宋婉宁直道,“焦管事的,你当我是好糊弄的?将那些伙计每月拿了多少银钱,几个人各负责什么活计写成册子给我端上来。” 第208章 儆猴 焦荣见着宋婉宁如此说,先是愣了半刻,没一会儿便出声道,“太太,如今沣仙酒楼人多繁杂,只怕不是一下子能呈给太太的。更何况还有些请来的临时帮工。若是要仔仔细细的记档,只怕是麻烦,所以平日里的帮工记的都不大清楚。” “几个帮工几个伙计,支出了多少银钱的记档呢?”宋婉宁瞥了一眼焦荣,目光淡淡的,“总归是要拿出个确切的数量来才是,否则你让我怎么信你。” 焦荣见状,只好解释道,“太太若是要看,小的马上就派人去找。” “嗯。”宋婉宁应了一声,很快便开始翻看沣仙酒楼的账本,随手拿起一支笔来在上头写写画画,没一会儿便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沣仙酒楼因为平日里无人管辖,焦荣更是十分嚣张,所以这假的账本也做的十分粗糙。宋婉宁将账本丢到了焦荣跟前,微微笑着道,“焦管事,如今这账本很多数都对不上,给个交代吧。” 焦荣听了宋婉宁如此说,当即脸红成了猪肝色,忙不迭解释道,“太太,只怕是忙里出了乱子,等小的让下头人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我早就告诉你,我不是好糊弄的,你如今从酒楼里吞了多少银钱?”宋婉宁坐在椅子上,当家主母的气势倒是拿的十足十的。 焦荣瞧见宋婉宁这个模样,一脸的苦色为自己解释,“太太,小的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这个酒楼鞠躬尽瘁,还请太太宽恕。我实在是没有吞了酒楼的一分钱财,若是我吞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信你这套说辞,若是你现在不承认,我马上报官来好好查查清楚,你自己掂量掂量,到底如何作为。”宋婉宁冷然道,“你父亲是沣仙酒楼的老人了,我也不想闹的这么难看让大家伙都失了面子。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焦荣见宋婉宁一脸斩钉截铁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如此便转了口风道,“太太实在是不知,如今整个京城来赊账的人不少,这些赊账的人只认识人不认识谁是东家。若是我人出了什么事,不能继续管着酒楼,那这些钱可都要不回来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加起来都有好几千两银子,这么多的流水,若是我人不在了钱也都没了。” “你在威胁我?”宋婉宁听着焦荣如此说,当即冷笑两声道,“你当真以为,这样我就能饶了你?我实话实说,你如今管着酒楼这样招摇,我是不会饶了你的。要么将先前你吞了的银钱全数吐出来,我还会给你在酒楼留下一分体面,在京城给你找另外一个活计。酒楼的管事的总归是要换人的,你贪墨的那些银钱买的宅邸只当是给你父亲养老了。可若是你还泯顽不灵,别怪我带你去见官。” “我……太太,小的知道错了,还请太太再给小的一次机会。日后这酒楼,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将沣仙酒楼赚的所有钱都交给丞相府。”焦荣过惯了当大酒楼管事的日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一下子的陨落。 他先前总觉得自个儿是沣仙酒楼的老板,毕竟这酒楼殷易臣从来不管,都是让他自己全权负责。如今他管了几年,过上了跟大老板一样的日子,谁知道殷易臣刚娶了个太太,就马上打上门来要将他赶走。 焦荣脸红成了猪肝色,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先前实在是小人猪油蒙了心,那些银钱对相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还请太太饶恕小的这一回。就算不看在小的的面子上,也请看在小的父亲当年为了殷老爷操劳半生的份上。” “这五年来,你贪墨的银钱,没有一万两也该有五千两了,我不为难你,你自己将贪墨的钱全数交出来,若是日后还能好好做管事的,我自然留着你。”宋婉宁目光落在焦荣身上,如今她来管事,必定得用些手段,如若不然,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模样。这么多的产业,也管不下来。 焦荣听到这儿心里一阵绝望,那些银钱都被他拿来买宅子娶妾室,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如何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还钱。 “我如今跟管事的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我给你十日的时间让你去筹钱,若是不然,后果你自己承担。”宋婉宁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没再理会焦荣。 焦荣站在宋婉宁身后,目光中出现一抹怨毒,他叫来自己贴身的小厮,凑在小厮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厮应声,转头出去外头做事了。 宋婉宁出了门去,带着身边的丫鬟们一同往下一家走。彩雀手里拿着一沓铺子的地契,瞧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如今这家走完了,郊外的庄子还去不去?若是去了只怕回来天色不早了。” “去吧,去瞧瞧,快去快回。”宋婉宁疲惫的靠在马车里休憩,听着两个丫鬟在耳边絮絮叨叨。 朱雀在一旁出声,“这沣仙酒楼的管事的倒是真是胆肥了,竟然贪墨了那么多钱,那么大的酒楼,竟然每个月的赚的钱都只有几十两银子,真是做的出来。” 一旁的彩雀也直蹙眉,“贪墨了这么多的银钱,竟然还有脸来威胁我们太太,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样的人就该送了他去见官才是,竟然还给他这样的机会。” 两人正一唱一和的,说着说着就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丞相府在郊外有一个农庄,每年光利钱都有几千两银子,倒是个好地方,管事的也是十几年的老人了,听说上头要来人查,当即站在庄户门口来迎接。 宋婉宁照例子看了看账,倒是瞧出几个错处,只是并未发作,而是就这么和和气气的走了,临走了还给庄头赏了银子。如此作为倒是叫朱雀和彩雀都看呆了。 回京城的马车上,朱雀当即疑惑的出声,“太太,这庄头明显就是贪了,太太怎么就警戒了几句就放过了?” 第209章 贼匪 宋婉宁回过头来看着朱雀,轻笑一声道,“傻丫头,那庄头确实是个能管事的,如今这庄子每年都赚这么多的银子,若是贸然换人了,只怕换不到这样的管事了。且他手下的帮工都是听他的,他每年贪了一百两比起大头来是少数,这是他应拿的。管家做事,总是要恩威并施才是。” 彩雀和朱雀在一旁都露出了明了的神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今这个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日头西斜,主仆几人都往城门赶。 只是叫宋婉宁没想到的是,没一会儿,在岔路口便跳出来一群贼匪来。领头的贼匪大刀阔斧,脸上还带着一道大疤。 “里头的,还不乖乖将钱财交出来,要不然可就没你们什么好果子吃了。” 宋婉宁和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有几分惊讶,彩雀瞧着宋婉宁蹙眉道,“京城近旁,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贼匪?” 宋婉宁掀开了车帘往外头瞧了一眼,满满当当的贼匪站满了一路,怎么着都有几十个,而她如今带的护卫不过是十来个,若是硬碰硬,只怕没什么胜算。眼瞧着这么多的贼匪,倒是叫宋婉宁有几分意想不到。 只是宋婉宁的反应却是很快的,她瞧着坐在前头驾车的刘阿伯,只低着声道,“阿伯,问问他们要多少钱。” 刘阿伯坐在马车前头,朝着那个贼匪头头出声,“这位小兄弟,不知道小兄弟要多少钱?” “多少钱?自然是越多越好。”领头的贼匪往马车里瞟了一眼,直笑道。“里头坐着的,只怕是位美娇娘吧?正好我山上还差着一位压寨夫人,抢回去跟我吃香的喝辣的。” 宋婉宁知道这些人只怕是来者不善,蹙着眉觉得奇怪,如今京城脚下能有这么多的贼匪出没,还偏偏被她遇上了,实在是叫人觉得稀奇。只怕这些贼匪是从哪里听了消息来,这才专门来路上堵她来了。 坐在车辕上的刘阿伯听了贼匪的话,登时有些不悦道,“车里的人物只怕还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大人物?那我更来劲了。”领头的刀疤男一副沉醉的模样,引来周遭的小弟们个个都笑了起来。 “就算她是公主,我都敢带走。”刀疤男却是一副骄傲的模样,出声道,“如今,我财也要,色也要,统统给我打上山去。” 马车里的彩雀和朱雀早就吓的白了脸,朱雀连嘴唇都开始发抖了,瞧着宋婉宁颤颤巍巍的出声,“太太,如今可如何是好?外头的贼匪人多势众,来者不善。” “别慌,总是能想法子的。”宋婉宁见状,只隔着帘子出声道,“这位壮士,我如今家中别的没有,但是有钱。若是壮士愿意放过我这一马,定然将家中的财物尽数奉上。” “你回家了定然是要去搬救兵去了,你当我好糊弄?”刀疤男眯着眼,直挺挺的看着宋婉宁的马车。 宋婉宁声音却很有力,直出声道,“你如今守在这里,定然是有人给了你不少的钱财,我能给你十倍,只要你将那人说出来就行。” 刀疤男见状,登时有几分犹豫,紧接着道,“不行,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不能因为你给的多就坏了规矩。” “这世上怎么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宋婉宁的声音掷地有声,“他若是给你一百两,我就给你一千两,他若是给你一千两,我就给你一万两。若是有了这钱,兄弟们哪里还用打劫过活?就算是金盆洗手买下京城的铺子来做生意都是够的,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在给了钱之后再找茬。再说了,壮士方才也说了,我确实有些身份,若是劫了我或者杀了我有什么灭顶之灾,只怕更不划算了。” 宋婉宁话说到这儿,贼匪头头一时也有几分犹豫了,跟身边的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转过头来道,“我怎么敢相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报上家门来听听。” 宋婉宁在马车里一字一句的出声,“我是京城威武大将军府的嫡女,若是你绑了我,只怕我爹爹会带兵打上你的山寨去的,你不妨好好想想,这笔生意到底划不划算。” “威武大将军宋荆?”领头的刀疤男听了这话登时变了脸色,瞧着苏卿酒发怔道,“你就是宋荆的女儿宋婉宁?” 宋婉宁见刀疤男听了自己家中的名号似乎有些异状,心觉得奇怪,谁曾想马上刀疤男便翻了脸,“十几年前就是宋荆带兵搅了我的老巢,若不然我哪有现在这样狼狈。如今让我遇到了他的女儿,真是天意弄人。” 刀疤男笑着出声道,“如今真是造化,我今日就要报仇雪恨,为我当初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宋婉宁听见这话,当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如今再改口却是来不及了。如今只能搏一搏了,还不知道这几个护卫,能不能带着自己杀出重围。 两边的人马正剑拔弩张,就在这时候,远处的路上出现了尘土飞扬的景象和马匹之声,似乎是有大批人马来了。宋婉宁灵机一动,当即出声道,“我父亲见着我一直没回去,已经带人来了,你们再不走,可没有机会了。” 刀疤男听见这话一愣,又瞥了一眼宋婉宁的马车,终于还是咬牙走了,“你给我等着瞧,咱们来日方长。” 宋婉宁见人撤走了,当即松了一口气,只朝着前头的阿伯出声道,“阿伯,咱们得快些走,若不然只怕等他们反应过来了又会折返。” 刘阿伯应声,驾着马车往前奔走。 宋婉宁稍稍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便见着了前头的人影。远远瞧着像是一队人,其实都只是一个人弄出来的动静。 这个人就是裴玄知,裴玄知见着宋婉宁,当即出声道,“婉宁,你没什么事儿吧?” 倒是宋婉宁有些惊诧,瞧着裴玄知道,“你如何能在这里?” 第210章 恩人 裴玄知瞧着宋婉宁,只出声解释道,“我方才在沣仙酒楼见着你了,见你和管事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快。没想到后来你走之后那酒楼掌柜的后来找人说了什么,我瞧着神色不大对,担心你出事就追上来了,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裴玄知说着看了一眼周遭的地界,又看着宋婉宁出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得快些回去才是,如若不然等那些个贼匪反应过来,只怕又会追上来。” 宋婉宁应声,带着人往城门口赶。只是没过多久,那贼匪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追了过来。带头的刀疤男骑着高头大马,一副要人命的模样。 裴玄知见状,忙朝着宋婉宁出声,“婉宁,你先上我的马,我带着你进城里搬救兵。” 宋婉宁瞧着身边的两个丫鬟,朱雀和彩雀早就被吓唬的白了脸,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朱雀见着裴玄知这么说,还抽噎着出声,“太太先走,我和彩雀没事的,还请太太进城后别忘了朱雀和彩雀才是。” 朱雀和彩雀都是跟了宋婉宁两辈子的,若是要舍下两个丫鬟独自逃命去,宋婉宁是舍不得的。 宋婉宁瞧着身边的两个丫鬟,低着声道,“别怕,我们一定能平安逃回去的。” 宋婉宁没想到,如今不过是收了一间酒楼,那管事的竟然如此痛下杀手。她瞧着裴玄知道,“如今马车虽然跑不快却跟骑马也差不了多少,只怕那贼匪一下子没法子这么快追上来。我这两个丫头都是胆小的,若是我先走了,还不知道这两丫头会被吓唬成什么样子。玄知骑着快马先行一步去搬救兵,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裴玄知看着后头跟来的大队人马,只蹙着眉出声道,“奇怪了,如今京城脚下,为何会有这样多的贼匪,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裴玄知常年在外头做生意,为了自保也是学过功夫的,他心下想了法子,只瞧着宋婉宁道,“婉宁既然放不下这两个丫头,不如我守在马车里,婉宁骑着马匹进京去搬救兵。我好歹有些功夫,更能护两个丫头周全。” “这怎么能行?”宋婉宁目光中微微惊讶,旋即便是不愿。 从前裴玄知已经帮了他们家不少,后来口头约定的婚约取消也是他们宋家言而无信,裴玄知是裴家的嫡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只怕宋家担待不起。 “别耽搁了,再耽搁只怕后头那帮人追上来,咱们谁都走不了。” 裴玄知心里挂念着宋婉宁,当即伸出手去将她从马车的车辕处拉上了马,自己却跳了下去。 宋婉宁看着如今的场面,心中越发愧疚,却顾不得其他,骑着马往城门口赶。马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叫马车里的裴玄知松了一口气。 如今离城门口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宋婉宁心里惦记着还在马车上的众人,一人骑在马上,骑的极快。 裴玄知瞧着身后的两个被吓唬的花容失色的丫鬟,轻声宽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彩雀和朱雀都点了点头,两人瑟缩成了一团靠在了角落。 宋婉宁赶到城门口时,日头已经落山,她骑在马上奔进了城门,迅速找到了守城的将军,掏出殷易臣给她的令牌,出声道,“我是丞相夫人,威武大将军宋荆之女,如今京城外头十几里处有贼匪作乱,拦了我的马车,还请将军派人前去救援。” 领头的将军见状,哪里还敢犹豫,威武大将军宋荆手里有兵权,丞相在京城更是权势滔天,如今若是能帮了丞相夫人这个大忙,只怕日后前途无量。 将军也顾不得守城了,只留了几个将士,当即带了人马往城外头赶,又派人去京城里搬救兵。没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冲了出去。 宋婉宁如今惦记着裴玄知和两个贴身丫鬟,刘阿伯年纪大了,若是打起来,只怕是要吃亏的。只是如今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为的如此,宋婉宁却还是不愿意自己先回府去,守在城门口焦灼的等候着。 京城这事儿惊动了城里的人,宋婉宁还在城门口等着,却叫殷易臣听见了风声,骑着快马来了城门口。 “婉宁!”殷易臣迅速下马,瞧着还在城门口等候的宋婉宁焦急的出声,“我听说了城外有贼匪的事儿便赶过来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宋婉宁白着唇,攥着殷易臣的手,声音微微发抖,“你不知道,玄知他为了帮我,留下殿后了,我……我不知道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怎么还他。” 殷易臣眼神微黯,将宋婉宁抱进了自己怀里,低着声劝说道,“没事,没事,别怕,一切都有我。” 眼见着天黑了,这才看见不远处一群人从外头进城来。 宋婉宁探出头去瞧,见丞相府的马车缓缓进了城,领头的守城的陈将军见着殷易臣忙不迭上前来邀功,出声道,“丞相大人,微臣今日刚见到夫人听他说了原委便带兵前去平叛了,那些个贼匪见着了微臣的大队人马便四散逃开了。夫人的两个丫鬟都没事,只是裴郎君受了些伤,如今正在马车里只怕不好挪动。” 宋婉宁听了这句话哪里还能坐的住,当即掀开帘子去瞧。 只见裴玄知半躺在马车里,彩雀和朱雀正在旁边照顾他,两个丫鬟见着宋婉宁,都扑过来抱住了宋婉宁。彩雀抽噎着出声,“太太,若非是裴郎君,只怕奴婢和朱雀已经身首异处了。裴郎君如今好几处都受了伤,得快些进城看伤才是。” “你们都是好样的。”宋婉宁低头,瞧了瞧半躺着的裴玄知,他如今受了伤,脸色很是苍白。 裴玄知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瞧着宋婉宁虚弱的笑着,“我就说,我不会让你的丫鬟们出事的。” 宋婉宁见着裴玄知这个模样,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哭出声来道,“你这么蠢做什么?” 第211章 审问 裴玄知听见这话,却还强撑着打趣宋婉宁道,“你哭什么?不过是些小伤,养一养就好了。一会儿丞相瞧见你为了别的男人哭,该吃醋了。” 宋婉宁被裴玄知的话逗笑了,出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你想想你回家怎么交代才是。” “不交代了。”裴玄知闭上眼,缓缓出声道,“该交代的人是你。” 宋婉宁心里明白,如今裴家对她有了这样的救命之恩,她发日还不知道如何才能偿还,更不知道用什么脸面面对裴老爷和裴夫人。 “你先回府去瞧瞧伤,改日我会来看你的。”宋婉宁叹息两声。 宋婉宁下了马车,吩咐手下的人尽快将裴玄知送到裴府去,自己则是留在原地和殷易臣一同问话。 如今陈将军站在这儿朝殷易臣解释,“丞相有所不知,这贼匪能如此猖獗,是因为京城不远处有一座山名叫朗峰山,这山头有瘴气,贼匪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不怕瘴气的法子,这才上山去守着,让外头人进不去。这些人原是几百里外的山头的,前些年剿灭了,谁曾想逃出来几个,又壮大了在这儿犯上作乱,如今竟然敢拦丞相府的马车,实在是胆大包天。” 殷易臣听着这话直蹙眉,当即继续出声道,“这些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又如何知道夫人出行的时间?” “这……”陈将军摇了摇头,缓缓出声,“只怕是京城内有人报信才是,若不然就是巧合。” “是沣仙酒楼的管事的焦荣,焦荣见我削了他的权力,只怕是心怀怨恨,这才叫人去通风报信。只是他为何能和朗峰山上的贼匪有来往,这就不得而知了。”宋婉宁轻轻摇了下头,叹息一声,“谁能想到,我如今不过是去看庄铺,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事儿。” 殷易臣深吸一口气,目光寒凉,以极冷的声音道,“焦荣的事儿往后挪一挪,我会处理的。” 几人正说着,宋荆和宋澜也骑着马赶来了,宋荆跳下马,瞧着宋婉宁出声,“婉宁,我听说你在外头遇到贼匪了,可还好好的?” “我倒是无事。”宋婉宁颇为愧疚的出声道,“只是玄知为了帮我受了重伤,如今才刚回了裴府去养伤。” “京城脚下竟然还能有贼匪出没?”宋澜如今蹙眉,瞧着宋婉宁疑惑的出声,“我先前听说朗峰山上有土匪,不会就是那波人吧?” 宋婉宁点了下头,叹息一声道,“这些贼匪跟父亲还颇有渊源,听了我的名号竟然想报仇雪恨。” 宋荆听了这话,面上越发气道,“当初让他们跑了几个倒是我的原因,就该清扫干净才是。只等我日后禀告圣上,一定上山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宋澜凑在宋荆跟前,却劝着宋荆道,“如今人没事就好,剿匪的事儿恐怕得从长计议。听说那山贼如今在朗峰山上有瘴气护山,平常人上山就会中毒,如今先去瞧瞧玄知才是要紧。” 宋荆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当即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婉宁,如今要紧的是先去瞧瞧玄知,你先回家去歇息,等忙松泛些了也去瞧瞧玄知。” 宋婉宁应声,看着宋荆和宋澜骑马折返。 殷易臣站在宋婉宁跟前,揽着她的肩头直低声道,“别担心,裴玄知的恩情,我总会跟你一起偿还。” 宋婉宁轻轻应声,如今裴玄知为了他受了伤,这样大的恩情,总需要她去想法子还的。虽然听了殷易臣的宽慰,却总归还是开心不起来。 宋婉宁跟着殷易臣一同回了丞相府,她受了惊吓,又困极累极,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去。 只是在宋婉宁身边的殷易臣却起身去了书房。 他瞧着自己手里的册子,低低的唤了一声,“卫符。” 殷易臣的手下卫符没一会便从外头进了门来,听着殷易臣继续出声道,“去将沣仙酒楼的管事的焦荣给我提过来,我要亲自审。” 卫符道了一声是,迅速出了门去抓人。倒是没出一个时辰,人就被五花大绑的捆到了殷易臣跟前。 卫符在殷易臣的书房里低声解释,“主子,人给抓来了,只是属下去抓人的时候,这焦荣正在宅子里卖东西,只怕是想跑。还好属下去的早,叫他没能得逞,就给逮过来了。” 殷易臣抬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焦荣,如今的焦荣满脸涨红成了猪肝色,身上的绳子捆的紧,将他肚子上的肥肉从绳子的缝隙中流泻出来,瞧着好生滑稽。 “把他嘴上的布拿开。”殷易臣目光又冷又淡,瞧着焦荣的视线十分有压迫感。 卫符应声,抬手拿掉了焦荣嘴上的布,焦荣见状,挪动自己肥胖的身子想跪在地上,却几次都没能成功,嘴上不住的求饶,“丞相,丞相大人,这事儿都是误会,还请丞相大人饶了小人这一次。” “我问你了吗?怎么自己开始说了。”殷易臣目光微黯,面色冰冷如刀。 “丞相大人,小人……小人……在家中听说了丞相夫人遭难的事儿了,如今丞相大人将小的带过来,只怕是生了什么误会,小的这才解释。”焦荣说的上下两个嘴皮子都在打架,发着抖道,“丞相大人明鉴,小人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儿,小的哪里敢。” “要么你自己承认,要么拉到刑部大牢,你选一个罢。”殷易臣嗤笑一声,没再看焦荣。 “小的……小的确实鬼迷心窍了,今日夫人去沣仙酒楼说要换人,还说要让小人还钱,小人哪里有钱能还得上,这才恼羞成怒……”焦荣不住的为自己开解,“小人如今知道错了,丞相大人饶了小人这回,小人马上赔钱,带着一家老小走的远远的,还请丞相大人看在小的父亲跟了殷老太爷一辈子忠心耿耿的份上,丞相大人。” 殷易臣再次抬起眼,目光冷冽,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你和那朗峰山的贼匪,是如何认识的?” 第212章 拜访 焦荣听见殷易臣问他这个问题,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只吞吞吐吐的出声道,“丞相大人,小人实在是不知道丞相大人说的是什么,小人一直好好在京城管着沣仙酒楼,哪里认识什么朗峰山的贼匪。那些贼匪遇到太太只怕是巧合,小人哪里敢跟这些贼匪勾结,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殷易臣见着焦荣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当即抬头瞧了一眼卫符。卫符会意,凑上前去折断了焦荣的胳膊。 杀猪一般的叫声传了出来,焦荣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忙不迭磕头,朝着殷易臣解释道,“丞相大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小人若是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里能留到现在都不说。还请丞相大人明察啊丞相大人。” 殷易臣坐在椅子上,面色淡然,缓缓出声道,“他不会说了,送到大理寺就说是个和贼匪勾结的要犯,让钱兴禹好好伺候。” “我……我……”焦荣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成了苦瓜色,只得说了实话,“丞相大人,本来这朗峰山的贼匪跟小人也实在是没什么关系,怎么相识的还得从几年前说起。当年朗峰山带头的帐刀疤去朗峰山当土匪之前,进了京城来找能抵御瘴气的法子,找到了我爹这里来。当初小人的父亲听着张刀疤说自己是个身世可怜的人,小人父亲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将祖传的法子给了张刀疤。” 焦荣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出声道,“那张刀疤也是个仗义的,在朗峰山抢到了钱不忘了给小人父亲寄些补品来。只是我爹一向是个老古董,自打知道了张刀疤做的事后便不愿来往了,张刀疤于是便把这些东西给了我,让我好好对待我爹。一来二去,我便和他熟络起来,觉得他是个仗义人。这回太太来了让我没了退路,我一下子着急了,这才起了这个心思……小人一念之差,才犯下这样的错事。” 焦荣说到这儿,更是涕泗横流,恨不得爬到殷易臣的脚边,“丞相大人饶命,还请丞相大人看在小人父亲的份上,饶了小人这一回,小人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送去大理寺,告诉钱兴禹,这是和朗峰山的贼匪勾结的重犯。”殷易臣手按着自己的眉心,缓缓出声道,“先别让他有什么明显的伤,说不定后面还有别的用处。” 焦荣听到这儿,面上一阵绝望,呆呆地坐在地上,连求饶都忘了,直到卫符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带走了。 殷易臣见审完了焦荣,站起身来往宋婉宁所在的卧房走。 此时天已经亮了,殷易臣进了卧房,却见宋婉宁已经起身来梳洗完了,叫殷易臣颇有两分惊讶,只轻声道,“为何不多歇息会儿?” 宋婉宁叹息一声,看着殷易臣道,“我心里惦记着玄知的伤,想去裴府瞧瞧,也给裴老爷和裴夫人赔罪才是。二老打小对我不错,如今还不知道怎么交代才好。” 宋婉宁说着,又抬眼朝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出声,“去库房里带些人参鹿茸来带着去。” 丫鬟应了声,就这么去给宋婉宁找东西。 “我跟你一同去。”殷易臣却攥住了宋婉宁的手,低着声道,“夫妇一体,欠了裴家的,我们总该一起还。”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这话,却抬起眼瞧了瞧他脸上的乌青,只淡淡出声道,“你如今一夜未合眼,朝廷公务繁忙,还是在家中歇息罢了,左不过是亲戚走动,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殷易臣却只淡淡道,“无妨,回来再休息也是一样的。朝堂的公务是处理不完的,堆着多少也是堆。” 宋婉宁见着他坚持,便也不再劝说,夫妇二人一同前往裴府。 宋婉宁和殷易臣到裴府时,宋荆和宋澜已经回了将军府,来裴府给裴玄知看伤的大夫也已经出了门。裴夫人和裴老爷听说丞相府来人了,登时来了门口迎接。 宋婉宁瞧见二位,当即瞧着二老颇为歉意地出声,“裴世叔,裴婶婶,玄知为了帮我受了伤,叫婉宁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带了些补品过来,盼着玄知能早些好起来。” 裴老爷和裴夫人向来都是通情达理的,倒是裴夫人抬起袖子擦了擦自个儿眼角的泪珠子,只朝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好孩子,这事儿怨不得你,我们两家是世交,不管怎么说,玄知帮你都是应该的。他如今的伤,大夫已经说了,静养便能好。” 宋婉宁听了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又瞧着裴夫人的模样轻轻出声道,“婶婶,这事儿总归是我对不住玄知。” “进来说话罢。”裴夫人看了看宋婉宁,又瞧了一眼站在宋婉宁身侧的丞相。 裴老爷站在一旁朝着殷易臣出声,“丞相大人光临寒舍,不如跟着老夫去前厅喝茶。” 殷易臣应声,跟着裴老爷一同去了前厅,留下宋婉宁和裴夫人往后院走。裴夫人瞧着远去的裴玄知,颇为感慨道,“婉宁小时候还说要嫁给我们家玄知呢,如今嫁给了丞相,日子倒是过的不错。丞相竟然愿意屈尊降贵的上门来,倒是叫我们都意想不到。” “丞相……他确实对我极好。”宋婉宁听得裴夫人这番话,知道是自己家对不住裴家,便开口出声道,“婶子,我们家对不住玄知,如今玄知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心里实在是……” “你不必歉疚,当初官家赐婚,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若是觉得心里不好受,就去瞧瞧玄知罢了。”裴夫人说到这儿又红了眼,“这孩子性子执拗,虽然嘴上没说,心里是想见你的。他自打你成亲后,也不愿意去和别的女子相看。他就这么个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倒是望着宁姐儿能劝劝他,让他心里放下。” 宋婉宁轻轻应声,呼了一口气随着裴夫人去了裴玄知的院子。 第213章 互怼 裴玄知和宋澜是知交好友,如今宋澜已经娶妻,叫裴夫人和裴老爷如何能不着急?如今裴玄知年纪渐渐大了,若是再不定亲,只怕要过了议亲的好年纪了。 裴家只有这一个独子,偌大的家业都等着裴玄知后继有人,只是他如今偏偏是个不听劝的,谁来劝说都没用。 宋婉宁跟着裴夫人走到了裴玄知的院子。 裴家是皇商出身,在京城也是有地位的,财富更是几辈子都花不完。只是裴玄知的院子却是极为简单的,不似殷易臣先前那般的低调华贵,反而整个院子都没几件用具,只院子里有张简单的檀木桌子和几把椅子。 裴夫人带着宋婉宁站在了裴玄知卧房的房门前,瞧着外头侍候裴玄知的小丫鬟低声询问,“玄知睡了吗?” 小丫鬟见状忙不迭回应,“奶奶,二爷方才睡下,没喊人,不知道这个时辰醒了没有。” 裴夫人见状,正想打开窗户瞧一眼,却只听见里头裴玄知出声道,“母亲,进来便是了。” 裴夫人见状,这才推开门去朝着里头出声道,“玄知啊,宁姐儿来瞧你了。” 裴玄知在卧房里却是直咳嗽了两声,这才低低的哦了一声。 裴夫人见状,带着宋婉宁进了裴玄知的卧房。宋婉宁才进门,便瞧见了卧房里到处都是裴玄知换出来的染着血的纱布,看着十分触目惊心。宋婉宁心里清楚,若非是裴玄知,自己还不知会落入什么下场。如今见着裴玄知受了这样的伤,心里愧疚便更多了些。 裴玄知如今还躺在床上,见着宋婉宁,却只朝着裴夫人打趣道,“母亲,你瞧瞧,你儿子如今这样狼狈,见着婉宁还不是让人笑话。母亲就这么将人明晃晃的带进来了,叫儿子好生难为情。” “你现在倒是来了精神了,方才换药的时候是谁嚎叫的把鸟儿都吓飞了?”裴夫人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只沉声道,“你不妨好好想想,你和婉宁小时候,光着屁股在院子里跑,现在倒是讲究了。” 裴玄知无奈出声嗔道,“母亲,儿子现在不要面子的吗?” “别贫嘴了,宁姐儿难得来一次,你们俩好好说说话。”裴夫人看了看宋婉宁,又瞧了一眼裴玄知,这才出了门去。 宋婉宁见着裴玄知如今的模样,只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要不要喝水?” “你要是给我喂那我自然是要喝的。”裴玄知躺在床上撇撇嘴,缓缓道,“说了半天话口都干了,我自己又喝不了。” 宋婉宁站起身来,淡淡出声道,“我做不惯服侍人的活,我叫外头的丫鬟进来。” “哎哎……不必了,忽然又不渴了。”裴玄知瞧着宋婉宁的模样,“坐吧。” 宋婉宁也不客气,就这么抬着屁股坐在了裴玄知床前的椅子上,瞧着他苍白的脸,缓缓出声道,“你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叫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裴玄知神情微微闪烁,语气却是轻快的,“别说我了,你丞相府那么忙,丞相竟然还能放你出来看我?” “他一向是个讲理的,如此救命的大恩,自然得来看。况且,是他跟着我一起来的。”宋婉宁轻声解释道,“他如今正在正厅呢。” “哦。”裴玄知应了一声,却瞧着宋婉宁的模样继续道,“怎么样了,那个想害你的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已经送到大理寺去了。” “那就好,要不然小爷我的伤都白受了。”裴玄知撇了撇嘴角。 两人一阵沉默,宋婉宁瞧见他这般模样,这才缓缓提起了另外一个话茬,“我方才来的时候,听婶子说你不想和其他的姑娘相看?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一直孤家寡人,只怕婶婶和世叔都会担心的。” “宋婉宁啊宋婉宁,你当初不顾跟我的婚约嫁给丞相的时候,怎么没替我想想?现在倒是来当和事佬了。”裴玄知瞪了一眼宋婉宁,出声道,“我告诉你,小爷我的亲事用不着你担心。” “我……当初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倒是盼着你能早些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别因为其他事儿耽搁了自己的事儿。”宋婉宁微微低头,颇具歉意的出声,“我如今已经嫁了人,你也该娶妻才是。” “你来看我就是为了来找我念经?”裴玄知说着,哀嚎起来道,“哎哟……我身上本来就有伤,被你气的身上也疼,你别说了,你再说我伤口要发作了。” 宋婉宁见着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沉然道,“玄知,你我有缘无分,倒是盼着你能遇到真正的良人才是。” “啊我伤口又疼了,又疼了,你再念经就出去。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有多让人忘不了?”裴玄知轻嗤一声道,“我不过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没去相看是京城的女子都没有我喜欢的。我可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找一个比你貌美,家世比你好,脾气比你好,识大体会管家的女子才行。” “是是是,我信你。”宋婉宁无奈的瞧着裴玄知,终于露出两分笑来,“我瞧着你倒是精神不错,竟然还有功夫来跟我贫嘴。” “你懂什么?我如今不过是背上多了些伤痕罢了,这是男人的象征。”裴玄知朝着宋婉宁笑道,“我告诉你,别说这点小伤,我就算是肚子穿了个洞都能堵上再打三百场。” 宋婉宁知道裴玄知是个爱逞强的,也不拆穿,只在屋子里小坐了一会儿。 倒是在外头等着的裴夫人脸色越发忧惧了,在院子里走着颇为怅然,“这孩子就是嘴硬,见到宁姐儿精神都好多了,真是冤孽啊。” 裴夫人身边的妈妈见状,直瞧着裴夫人出声道,“奶奶,若是如此,那些京城闺秀的画像还要去找吗?” “算了,别找了,这孩子性子倔,他自己不想娶妻没人逼的了他。”裴夫人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缓缓道,“我知道,他如今在赌。” 第214章 感谢 裴夫人身边的妈妈瞧着裴夫人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低着声询问道,“赌什么?” 裴夫人淡淡回应,“当然是……赌宁姐儿和丞相能不能过到最后了。” “能不能过到最后?”妈妈如今还是一头雾水。 裴夫人说着半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妈妈,又缓缓出声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如今生养了这样一个儿子,倒是真是我的冤孽,他爱赌就让他赌,反正我是管不了了。大不了裴家绝后了,到时候我都死了一了百了,还不如趁着活着好好享受,免得以后家里的银钱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裴夫人说完这话便出了院子去,留下妈妈在原地一头雾水。 而如今在正厅的殷易臣和裴老爷也正喝着茶。 裴老爷让手底下的人给殷易臣泡了一盏上好的君山毛尖,朝着殷易臣介绍道,“丞相难得来一回,不如尝尝这君山毛尖?这茶是我在外走南闯北的时候得来的,比一般的毛尖都要好上不少,这些年都没舍得喝,如今贵客来了,怎么都得拿出来款待一二。” 殷易臣听了这话,抬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只朝着裴老爷淡淡道,“多谢款待,我如今尝着,倒是比外头许多的毛尖都要好上不少。” “还得是丞相这张尝惯了好茶的嘴才能品尝出来差别,若是赏人随便喝了,岂非是糟蹋了这茶?”裴老爷面上笑着,朝着殷易臣出声道,“今日,本来是裴家和宋家的事儿,倒是想不到丞相大人日理万机,也会抽出空前来。倒是叫我裴家受宠若惊。” “令郎救了婉宁,对丞相府来说便是恩人,我身为婉宁的夫君,自然也该一同前来,聊表谢意。”殷易臣坐在椅子上,说的话却好生有诚意,只缓缓道,“如今这样的救命之恩,我若是说有金银酬谢只怕是太过俗气,况且裴家也不缺金银。既然如此,我便在这儿留下承诺,若是日后裴府有什么能用得上殷某的地方,殷某定然竭尽全力相帮。” 裴老爷听了这话倒是愣了半刻,更是受宠若惊。毕竟当朝丞相的承诺,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殷易臣如今的权力,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朝廷上的皇子与之相较都望尘莫及。能得到殷易臣的一个承诺,是京城多少官员连做梦都不敢做的。 只是如今殷易臣既然如此说,裴老爷也不好推拒,只朝着殷易臣缓缓道,“本宋家和裴家是世交,两个孩子自小交好,原想着亲上加亲,谁知道有缘无分。如今宁姐儿既然已经成了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跟丞相结了秦晋之好。丞相要为她还这个人情,那我裴府也不拒绝,还得多谢丞相大人的美意。” 殷易臣说到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朝着裴老爷道,“今日之事,是我叨扰了,不知道令郎在何处?可允许我这个外人前去瞧瞧伤势如何?” “那是自然的。”裴老爷站起身来,领着殷易臣出门,“犬子能得到丞相大人的亲自照看,真是犬子的福气,还请丞相大人跟着我这边走。” 殷易臣应声,随着裴老爷一同往裴玄知的院子走。 这时候宋婉宁已经从裴玄知的院子里出来了,站在门口处正打算往外走,谁曾想恰逢遇上了殷易臣和裴老爷。 殷易臣见着宋婉宁,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几分,低着声询问道,“裴家的小郎君怎么样了?” “我刚瞧过,精神好了不少。”宋婉宁瞧着殷易臣身边的殷老爷,只淡淡笑道,“裴叔,如今倒是难为你带着丞相过来了。” “无妨,正好一同进去瞧瞧。”裴老爷说着,又要带着这对夫妇一同进院子去看裴玄知。 宋婉宁却是淡淡出声道,“我刚出来的时候,玄知已经睡下了。如今既然已经看过了,要不我们就先不叨扰了,还请等他醒来了,裴叔叔能帮着传达我们的诚意。” 裴老爷听了这话也觉得宋婉宁说的有道理,登时看着二人出声道,“婉宁说的也对,既然这样就……以后再看也是好的。” 宋婉宁和殷易臣这才拜别了裴老爷往外头走。 就在这时候,裴老爷还是往裴玄知的院子里走,却见着了裴玄知好好躺着的模样,瞬间惊奇的出声,“咦?我方才听婉宁说你睡下了,你没睡?” 裴玄知见着裴老爷如今的模样,只轻笑着道,“我没睡啊,父亲倒是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方才丞相说要来瞧瞧你的伤,我带着他过来,在门口遇到了宁姐儿。本想约着宁姐儿一同进来看你,谁知道宁姐儿说你睡了他们夫妻这才刚走。”裴老爷脸上带着迷惑的神色,瞧着裴玄知道,“这宁姐儿无缘无故,怎么说你睡了?莫非是不想让丞相来看你?” 裴玄知听了这话却只是笑着出声道,“父亲,人家这是怕丞相来了和我呛起来,一来不利于我养伤,怕我见着他们夫妻恩爱越发自个儿想不通,心气郁结,不好恢复。二来是怕我怼丞相他要隐忍,怕丞相在我这儿受了委屈。” 裴老爷叹息一声,没说啥就出了卧房去。 而如今,殷易臣和宋婉宁已经上了回丞相府的马车,殷易臣是什么人,又如何能不发现宋婉宁的小九九,当即便握着宋婉宁的手出声询问道,“夫人方才说,裴郎君睡着了,这话是真是假?” 宋婉宁却淡淡笑着道,“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夫君的眼睛,我瞧着你也不是真心的想见他,怕你们见面吵起来反倒是不好看,我如今打断了却是正好,正好心意到了。”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的模样,却只是淡淡笑道,“如今该做的事儿都做了,不见就不见。现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宋婉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殷易臣,示意他继续说,只听殷易臣出声道,“朗峰山上那群胆大妄为的贼匪,也该给他们一个了结了。” 第215章 溯源 殷易臣说着要去调查这事儿,没两日便将沣仙酒楼的老管事的焦大给叫到了丞相府。 焦大如今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了不少,见着殷易臣更是眼泪汪汪的上来就求情,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丞相大人,小的求见了几次都不见人通报,如今好容易见着丞相一回。还请丞相饶了小儿一命,他底子不坏,只是这些年来小的宠坏了。丞相若是能饶了他这一回,叫小的做什么都成。小的知道自己对不住丞相,也对不住老太爷,等小的死了,自然会去地底下赔罪的。” 焦大是跟了殷老太爷几十年的老仆,饶是如今,也能看出不是个坏人。只是从前家中只有焦荣这一个儿子,便溺爱了些,又让他钻空子接管了沣仙酒楼,开始在酒楼肆意妄为,谁曾想竟然惯成了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只是焦大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事,焦大都想着要为他儿子开脱,做些事情弥补。 “我且问你,你儿子管了沣仙酒楼之后贪了那么多的银子,让你们家过上了那样的富贵日子,你竟一点都察觉不到?”殷易臣瞧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我从前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想着你是我父亲的老仆了,总该是得给你几分薄面的。只是谁知道,你任由你儿子在沣仙酒楼吞了我丞相府那么多的银钱,生生将酒楼办成了焦家的。” “小的……小的一时糊涂。”焦大也知道这事儿是他做错了,这些年来任由焦荣在酒楼私吞银钱,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焦大如今哭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冷不丁出声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求丞相大人能饶了小人儿子一命。” 殷易臣瞧着老泪纵横的焦大,缓缓出声道,“如今朗峰山上的贼匪险些要了我夫人的命,你儿子焦荣跟贼匪勾结,罪大恶极。我听他说你手里有祖传的防瘴气的法子,你若是能交出来,我会跟大理寺说,让他们从轻判。” 焦大见状,忙不迭跪在地上给殷易臣磕头,“多谢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子没齿难忘。” 殷易臣瞧着这个殷老太爷的老仆也不想太过为难,只沉声道,“你写了怎么破瘴气的法子便回去休息罢了,一把年纪了就别折腾了。” “是是是,丞相大人说的是。”焦大应声,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泪珠子,就这么出去写方子去了,哪里还敢说什么不字。 殷易臣处理完了这事儿,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去,今日只怕宋荆要在宫里说朗峰山的事儿,他得进宫去瞧瞧如今是怎么样的情形。 殷易臣进宫的时候,正是赶上早朝。 宋荆如今正在朝堂上陈情,“圣上,如今朗峰山的贼匪竟然如此猖獗,早便听闻时不时下山打劫路人。如今竟然将手伸向了官家儿女,前些日子我女儿路过城郊险些遭了难,天子脚下还能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没有把圣上放在眼里。还请圣上明鉴,允许臣带兵去剿匪。”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上头的皇帝惊讶的出声,“这些贼匪盘踞已久,确实该一网打尽才是。那……” “圣上,儿臣有话要说。”就在这时候,安王谢恪站了出来,瞧着上头的皇帝出声,“据儿臣所知,朗峰山上瘴气众多,且有不少毒虫,若是上山剿匪只怕损失惨重。那些个贼匪平日里也不敢兴风作浪,只怕是跟宋荆将军有什么昔年恩怨这才如此痛下杀手,若是为了宋荆将军一家就派兵力上山剿匪,怕是不划算。倒是不如等那些贼匪下山了,找到机会一个个的杀。” “一个个的杀这得杀到什么时候?且贼匪神出鬼没,等官兵到了,只怕贼匪早就上山去了,哪里还能逮住他的人。”宋荆站在朝堂之上,冷然道,“臣当年带兵剿匪,让这几个小贼侥幸逃脱,这才记恨上了臣。如今臣想上山,正是想弥补当日的过失,还请圣上恩准臣前去剿匪以彰显皇家天威。若是一直无不所动,只怕会让朗峰山的贼匪越发猖獗。” 安王见状,当即出声反驳道,“宋荆将军如此斩钉截铁,可是有什么能防住朗峰山上的瘴气的法子?” 宋荆一愣,站在原地没说什么话。 就在这时候,后头的殷易臣大步上前,朝着众人出声道,“抵御瘴气的法子,我有——” 殷易臣上前来,朝着上头的皇帝出声道,“启禀圣上,臣以为宋荆将军说的不错,朗峰山的贼匪如此肆意妄为便是挑战天威,如今他们犯了此等大错竟然还能容忍,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今日有难的是臣的妻子,明日就不知会是谁了。” 谢恪见状,当即在朝堂上反驳殷易臣道,“殷丞相挂念着自己的妻子,一心要为自己的妻子报仇这才提出剿匪,朗峰山易守攻,哪里是随随便便说打下来就能打下来的。” “又不是让安王上山剿匪,安王着急什么?”殷易臣冷笑两声道,“若是打不下来,受罚的也是将军而不是安王,安王一个文人教将军如何行军打仗岂非是叫人贻笑大方了。安王若是自己想做缩头乌龟,最好躲在后头别出来说话。” “你……”安王如今脸色铁青。 殷易臣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谁的面子都不给,偏偏皇帝对他十分宠信,皇帝最是喜欢他这副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模样,当即便下令道,“如此,宋荆将军便负责这次剿匪吧,将朗峰山的贼匪彻底清除干净,日后京城的官眷和百姓也能安心了。” 宋荆在朝堂上举荐宋澜,出声道,“陛下,臣在外征战数十年,区区朗峰山的贼匪,杀鸡焉用牛刀,微臣以为,让小儿宋澜前去便可。” 坐在上头的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小节,当即出声道,“准。” 第216章 剿匪 殷易臣刚下朝,正打算往宫外走,旁边的安王却凑了上来,朝着殷易臣出声,“丞相大人,早就听说丞相大人不愿意娶公主都要娶一个二嫁妇。我原本想着有什么原委,如今看来,只怕是丞相大人是真心爱慕那将军府的嫡女。只是我可听说了,这次在京郊丞相夫人遭受贼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不是别人,而是和她青梅竹马的小郎君。” 安王谢恪此时见着殷易臣神色揶揄,出声道,“丞相大人,如今看着自家夫人和青梅竹马眉来眼去的心情如何?只怕你如今还得装作大度的模样上门致谢罢了。我还听说,当年若非是丞相大人请了赐婚,只怕如今人家二人已经终成眷属了。想不到当年,丞相自己不愿意接赐婚的圣旨,如今却又用赐婚的圣旨拆散了这一对鸳鸯,如今到底是报应不爽。” 殷易臣瞥了一眼如今嘴里没一句好话的谢恪,只冷笑一声道,“安王如今倒是有闲暇来管别人家的家务事了,天天不管政事,倒是将目光都放在谁家夫人和谁家郎君自小相识的事儿上。放心吧殿下,本丞相自然没有你目光狭隘,不会因为一点往事就着急上火的。本丞奉劝安王,还是多将心思放在如何处理政事上,免得你还如此妇人之见,连剿匪的事儿都犹犹豫豫,实在是没有一国皇子的风范。” “你……”安王谢恪一向是知道殷易臣嘴皮子功夫了得,只是没想到这样应该吃瘪的事儿,殷易臣却还是能扭转乾坤,这叫谢恪如何能不气,只是偏偏又拿殷易臣没办法。只能自己咽下了这个委屈。 谢恪瞧着远去的殷易臣,攥紧了自己的手。这个殷易臣,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吃瘪,实在是胆大妄为。 殷易臣如今再得权势,也只是一个臣子,而他谢恪是皇子,将来继承了大统,还怕拿他没办法? 殷易臣刚回到丞相府,便将如今剿匪这事儿告诉了宋婉宁。 宋婉宁听了这话,心里颇为惊讶道,“父亲举荐大哥去剿匪?大哥虽说如今是个将军,可如今毕竟没有在朝堂上出头冒尖过。这次若是剿匪成功归来,只怕日后将军府会引来更多的侧目。” 殷易臣知道宋婉宁的忧心,却还是宽慰道,“如今总不能让大哥一辈子留守在京城当一个守城将军,此次剿匪若是归来,军功和职位也能往上升一升。且大哥秉性沉稳,只怕不能轻易中了那张刀疤的计谋,你就放心吧。” “树大招风,如今整个京城风云诡谲,我心里不能不担心。”宋婉宁叹息一声,缓缓道,“只是你说的也对,如今家中出了两个将军,大哥总不能一辈子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只是朗峰山上的瘴气和毒虫都多,我怕大哥受伤。” “破瘴气的法子如今已经有了,那些毒虫便让大哥多多带些草药包应该也能应付。朗峰山上的贼匪实在是太嚣张,不除不行。”殷易臣伸出手去拍了拍宋婉宁的肩头,轻声道,“不要着急,大哥如今年岁不大能官职五品,已经是很难得了。” 宋婉宁听了殷易臣如此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往下落了落。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宋婉宁说什么只怕也是没用。 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的脸色,只缓缓出声道,“你如今瞧着脸色不大好,这么多日子过来都没能好好休息,快些进了卧房去睡一觉罢了。” 夫妇二人正说着话,外头的妈妈进了门来,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外头太太娘家嫂嫂来了,说是想见太太一面。” 宋婉宁弯了弯眼睛,淡淡笑道,“如此正好,我去瞧瞧我嫂嫂,你去睡一觉。如今书房的公务只怕也没有火烧眉毛的,也不差这一会儿处理了。” 殷易臣见宋婉宁坚持便也顺着她的意思进了卧房去。 只是如今,外头的卢紫君却是真的着急上火了,才见着宋婉宁的人便朝着宋婉宁快步奔了过来,出声道,“婉宁,我前几日便听说你在京郊遇到了贼匪,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事。”宋婉宁轻轻摇了摇头,出声道,“如今遭了难的倒不是我,是裴家的小郎君。” 卢紫君听了这话,也只叹息一声道,“那裴玄知倒是对你十分痴情,如今你都嫁了第二回了,他还念念不忘呢。” 宋婉宁听了卢紫君这话,忙不迭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可莫要说这样没有根据的话,对我和他的名声都不大好。”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的。”卢紫君见状忙不迭捂住了自己的嘴,低着声道,“我听着人家都传遍了,都说裴家的小郎君为了你不议亲,深情不能自抑了。还说什么,当初若非是丞相横刀夺爱,你们两个青梅竹马早就终成眷属了。” “别人信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瞎胡闹。”宋婉宁叹息一声,瞅着卢紫君淡淡道,“可别说这样的话了,我好不容易挽回的名声,可别因为这样的传言全毁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跟他当初真没有一点情谊?他喜欢你是真的吧?若不然哪能这样拼了命的保护你?”卢紫君在一旁一副挤眉弄眼的姿态。 宋婉宁直瞪了卢紫君一眼,缓缓出声道,“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卢紫君说到这儿险些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朝着宋婉宁出声道,“你大哥不日就要上山剿匪去了,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来找你说说话,也好让我心里宽慰些。只是那朗峰山那么危险,我忧虑却也没法子劝他,如今圣旨都下了。” 宋婉宁知道卢紫君放心不下宋澜,只是她如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瞧着卢紫君宽慰道,“哥哥是在边关长大的,经历过的战争不少,又熟读兵法,嫂嫂你且放宽心,等着哥哥争个军功回来。” 第217章 警示 卢紫君听了这话直哀叹一声,缓缓道,“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卢紫君刚说完这一茬,转念又想起了自己方才说的那件事,立马低声凑在宋婉宁耳边道,“如今你和裴小郎君这事儿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丞相定然是听见了的,不知道可有跟你生气?” “丞相向来是讲理的,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知根知底的事儿跟我置气。”宋婉宁淡淡笑着,瞧着卢紫君只缓缓道,“如今只不过头疼那头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罢了。” “这么说来,你们家丞相倒真是心胸宽广。”卢紫君摆摆手,继续出声道,“我从前还以为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如今瞧来倒是我从前误会他了。” “倒也……不是误会。”宋婉宁扶着自己额头,朝着卢紫君低着声道,“他确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只是我们心意相通,他知道我心里是何种想法,自然对我宽容些。况且外头的事儿,他也知道是无稽之谈。” “我瞧着这样不大好。”卢紫君却撇撇嘴,出声道,“再亲密的夫妻也总有生了嫌隙的时候,我听我母亲说了,凡事不要太过自信。如今你和裴玄知之间虽然没什么,只是该解释的时候还是得解释。否则等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宋婉宁听了卢紫君这话,心里倒是也有了些主意,面色却是不变的,只瞧着卢紫君淡淡出声道,“知道啦好嫂嫂,得亏着你提醒我,若不然只怕我还不知道这个理呢。” “你知道就好。”卢紫君脸上露出微笑来,这才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如今我该说的也说了,我得走了。” 宋婉宁当即出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送送你。”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的妈妈又跑进来出声道,“太太,殷府的夫人又来了,不知道这回是为的什么。” 宋婉宁叹息一声,瞧着身边的卢紫君道,“只怕是为了京城外头的传言来训诫我来了,如今既然想找回自己在京城的面子,只怕还是得应付应付她。” “哪门子的亲戚敢管教到你的头上?”卢紫君如今的暴脾气却又发作了,“我非要瞧瞧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来这儿充掌柜。让她瞧瞧我京城母老虎的厉害,她才知道自己敢不敢来。” “好嫂嫂,千万别。”宋婉宁如今连忙拉住了卢紫君,低声劝慰道,“嫂嫂你当年已经帮了我一回,我如今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这才没跟她骂起来。只是我自己都如此,又怎么能看着你为我损了自己的名声。” 卢紫君却是没当回事,当即出声道,“我本来名声就不好,也没想着挽回,我家哥哥也不娶妻,没事的,我帮你教训教训这个老女人,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老虎不发威。” 宋婉宁见着卢紫君如此却是哭笑不得,忙不迭出声道,“带你去见也行,只是你千万别冲动。我这婶婶啊,别的不会,扭曲是非是能力却是实打实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卢紫君忙不迭出声道,“现在就去见一见她吧,现在就去。” “知道了。”宋婉宁无奈地带着卢紫君前去了前厅,又叫妈妈将吴君柔带进了丞相府。 吴君柔倒是自从上回在宋婉宁这吃了亏便警醒了不少,说话做事也要思量再三才出口,生怕被宋婉宁又抓住了机会。 只是如今宋婉宁在外头被人传出这样的名声,吴君柔身为长辈,自然是要来指点一番的。若不然,只怕她半夜醒来都要恨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 吴君柔到正厅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打扮的端庄的模样,见着卢紫君有几分诧异的出声道,“婉宁啊,这位夫人……是你娘家嫂嫂不成?” “正是。”宋婉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轻声回应道,“婶婶来的实在是不巧,正好我娘家嫂嫂来拜访,总归都是嫁了人的,凑在一起说话勉强也算是一家人了。” 吴君柔听了这话,只轻轻点了下头,却是不住的打量卢紫君。 卢紫君穿的倒是整齐,瞧着也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吴君柔坐在了椅子上,缓缓出声道,“你娘家嫂嫂,倒是一看就端正,难怪能嫁进将军府呢。” 宋婉宁瞧着吴君柔的模样,面上还是笑着道,“婶婶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这……”吴君柔看着宋婉宁,又瞧着旁边的卢紫君,意有所指道,“如今有外人在,只怕不好说罢?我怕说了什么话让你失了脸面,那可就不好了。” 宋婉宁听了这话却还是笑着,“无妨,我娘家嫂嫂本来也不算外人,婶婶直说便是了。” “那好吧。”吴君柔端出一副长辈的姿态,缓缓出声道,“婉宁啊,这事儿本来我也不想管的,只是你本来嫁到了我们家,就该遵守妇道,好好跟易臣过日子才是。你只怕不知道,外头因为你和裴小郎君的事儿,都传说成什么样子了。直说易臣是个拆散青梅竹马的恶人,这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身为丞相夫人,也该为了易臣找想才是。” “婶婶只怕不知道,这件事原是有误会。那日若非是裴小郎君出手相救,只怕如今我已经身首异处了。外头的传言会变成这样,只是我也始料未及。”宋婉宁面色不变,只低声为自己解释道,“如今我也是见人就解释,只是力量微薄。” “那你嫁人之后总该是规矩些才是,那裴小郎君为何会对你念念不忘,你不好好想想,可是你说话之间对他有什么暗示?这才让他还有希望。”吴君柔如今一口咬定裴玄知喜欢宋婉宁,将她往坑里带。 只是宋婉宁却是不上套的,只朝着吴君柔淡淡道,“婶婶实在是不知道,裴玄知虽然和我一同长大,只是自小都只是父母之间的来往。他救我,也只是因为家中的缘由,并不是爱慕我的缘故。” “哦?是这样吗?”吴君柔却是明显不信的。 第218章 骂人 宋婉宁轻轻点了一下头,朝着吴君柔淡淡笑道,“正是如此,如今外人误解便罢了,若是婶婶你也误解我,只怕让婉宁心中十分伤怀。” 吴君柔见着这场面,当即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如今,我清楚了有什么用?丞相在外头的名声还不是照样没有挽回。我清不清楚事小,别让易臣蒙羞才是事大。咱们殷家,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让易臣蒙羞,就如同让整个殷家上下都蒙羞。” 宋婉宁见着吴君柔如此蛮不讲理,本想再说几句什么,后头的卢紫君却再也按捺不住了,瞧着吴君柔直笑道,“殷夫人如今倒是有功夫来这儿充掌柜了,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是丞相府,是婉宁头上的正经婆母呢。可是仔细瞧瞧,却只是一个丞相早些年便闹翻了的婶婶,说起来真是笑话。夫人若是有意见,不妨将丞相叫出来好好分说分说,这个丞相府到底是谁做主。” 殷夫人见着卢紫君如此说,倒是一时惊讶的目瞪口呆,没想到瞧着是个文静的夫人,一开口便是这样骂人的话,当即出声道,“我虽说不是丞相的生身母亲,可也是从小照料他到大的,管着丞相府的事儿也是名正言顺。如何能让你这个实打实的外人在这里说嘴了?” 宋婉宁见卢紫君又想开腔,忙不迭扯住她的袖子,想让她不要再继续说话了。 谁曾想卢紫君却没把宋婉宁的话当回事,当即甩开了宋婉宁的手出声道,“外头人谁不知道丞相早些时候便分家了,如今是两家人,你倒是好,见着婉宁嫁过来没法子给你甩脸子,便日日来找她的不痛快。你怎么不在丞相在场的时候来,你倒是只敢在新媳妇跟前拿乔,传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了。前阵子给人家新婚夫妻纳妾,最后大张旗鼓的给自家老爷纳进了房里,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做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还敢来这里找存在感?我若是你,早就丢脸的不敢出门去了。也只有你了殷夫人,我如今见着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整个京城都没有比你更加传奇的人物了。” 吴君柔听了这话,登时脸色十分难看,瞧着宋婉宁的模样,又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卢紫君,登时拿起手帕子给自己擦拭眼泪,“我知道我不是易臣的正经婆母,可这么多年来,为他打点了多少,这里头的难处只有我自己知道。易臣养在膝下的时候,也是待若亲子的,比他几个兄弟还要好上不少。谁知道一朝儿子不听话,跟我分了家也便罢了,娶了个新妇也不孝顺,还叫了家中的妯娌来一起排挤我,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了。我到底是来这丞相府找什么不痛快呢?” 吴君柔说着就要起身,可偏偏卢紫君平日里最看不惯这样惺惺作态的夫人,当即继续骂道,“殷夫人,谁知道你来丞相府找什么不痛快呢?您如今与其来这丞相府管着别人的闲事,倒是不如回家去好好管管自己家,管管自家里那几房不听话的妾室才是。正经婆婆都没有像你一样这么给新媳妇找不痛快的,还天天说什么都是为了丞相……真是笑死个人。到底为了谁只怕你自己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 宋婉宁听到这话,心里直想笑出声,面上却还是隐忍着,朝着吴君柔出声道,“婶婶,我这嫂嫂一直是这脾气,还请婶婶莫要跟她一般计较。这些话实在不是有心说的,婶婶莫要放在心上。” 吴君柔如今气呼呼的险些将鼻子都气歪了,只是如今却是奈何她们不得。她算是想起来了,为什么看着这卢紫君有几分眼熟,原来是先前在别的府邸大骂别人出了名的官家小姐。京城都叫她母老虎,如今嫁给了将军宋澜,倒是十分般配了。 吴君柔如今只觉得自己头疼不已,扶着身边的妈妈就出了门去,“哎哟,这丞相府的事儿我是管不了了,让我走,我要走。我以后再不来了,都是些什么个事儿。” 吴君柔就这么带着身边的妈妈出了门去。 宋婉宁站在院子里,瞧着卢紫君的模样直无奈道,“好嫂嫂,方才刚答应我不骂人,怎么一转眼便又按耐不住了。” 卢紫君瞧着宋婉宁,一脸不好意思道,“我本来不想骂的,谁知道是这样一个泼皮无赖。竟然还敢在你面前拿长辈的款,真是笑死人了。在家不照照镜子,也不知道怎么来的,竟然这么厚脸皮。这谁能忍得住” 宋婉宁倒是一脸无奈道,“我这嫂嫂别的不会,最会在别人处搬弄口舌是非,只怕没几日,京城的夫人中就该传出咱们妯娌二人欺负她这个长辈的名声来了。你如今刚成婚,名声好不容易好起来,倒是平白让我给连累了。” “这算什么?”卢紫君却不在意的摆摆手,“将军府是武将,哪里像文官家里那么讲究。我母老虎的名声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既然如此,也不怕多骂她这一人。” 宋婉宁虽然觉得无奈,可也知道卢紫君是个性情中人,只好挽着她的胳膊低声笑道,“如今倒是多谢你两肋插刀了。” “那是自然,既然如今老泼皮也走了,我也该回去了。”卢紫君甩甩袖子,就这么告别宋婉宁出了门去。 宋婉宁回过头,朝着身边的朱雀出声道,“如今时辰不早了,我去瞧瞧丞相可起身了。” 朱雀应声,随着宋婉宁前往殷易臣所在的院子。 殷易臣倒是真真的连熬了好几日,如今更是这个时辰也没有起身,可见是累坏了。 宋婉宁打开门往里走想瞧瞧殷易臣,见他正安详的躺在床上睡着。殷易臣睡着的模样十分安静,不似平日里的气势凌人,柔和了不少。 宋婉宁往前走了两步给他掖了掖被子,正要走开,谁曾想殷易臣却忽然睁开眼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径直拽到了床上。 第219章 解释 宋婉宁受了惊吓,抬眼来瞧,才发现殷易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宋婉宁正想说话,殷易臣却又将眼睛闭上了,直低着声道,“陪我睡会儿。” 宋婉宁应声,靠在殷易臣的怀里陪着他闭上了眼睛。 只是嘴上说着要睡觉,殷易臣却抱着宋婉宁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 却不想没一会宋婉宁又睁开了眼睛,瞧着殷易臣出声道,“方才吴君柔来了,我嫂嫂也来,吴君柔本想指点我,谁曾想被我嫂嫂好一顿骂给骂回去了,她回去的时候脸色黑的可吓人了。” 殷易臣低低笑了两声,轻声道,“不必理会她,倒是还得是太太治得了她。” 宋婉宁却只叹息一声道,“她如今倒是没有从前那么德高望重了,只是她方才说,我和裴家小郎君的事儿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易臣,旁人我自是不必管,只是我总该是跟你解释清楚才是。” 宋婉宁抬起头直直地瞧着殷易臣,缓缓出声道,“那日裴小郎君在沣仙酒楼遇到我跟管事的起了争执,后来见那管事的似乎神色不大对,这才跟了出城去。他这番恩情我应当铭记,却再没有旁的。我如今惦记着你,嫁给你自然心里只有你一人,不会去想什么裴郎君什么陈郎君的。” 殷易臣听见这话只淡淡笑着道,“我明白的婉宁,若是没有你,又如何能有我的今日。如今这个丞相府能有家的感觉,多亏了有你。我不会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与你置气的婉宁。” 宋婉宁心里一动,靠在殷易臣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声,缓缓道,“我如今嫁给你,成了整个京城闺秀的公敌了。只是我倒是享了这样的福,受点非议也是应该的。”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只出声淡淡道,“娶到你才是我的福气。” 宋婉宁应声,抬起头在殷易臣的脸上印了个吻,只低低笑着道,“如今府里不少事儿等着我去做,你再睡会儿,若不然我在这儿总忍不住跟你说话。” “也不差这一会儿。”殷易臣却闭着眼又将宋婉宁拉回了自己怀里,没等她说话便吻住了宋婉宁的唇,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按在原地。 两人十指相扣,宋婉宁面上微微羞怯,如今天色还早,宋婉宁忙不迭提醒道,“夫君,天还没黑呢……” “无妨,拉上帘子就黑了。”殷易臣半坐起身,伸出手去将外头的帘子拉了个严实,随后又低下头来将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吻落在宋婉宁的脖颈上。 “婉宁……”低低的叹息从殷易臣口中吐出来。 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的模样,殷易臣如今眼角微红,鼻尖冒着细碎的薄汗,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殷易臣很不相同。 只是这样,却越发让宋婉宁心醉。这样迷梦的殷易臣,只属于她一个人。 宋婉宁环抱着殷易臣,与他一起沉沉浮浮。 半晌,殷易臣倒是生龙活虎的起身了,留下宋婉宁一人在床榻上休憩,直到日后快下山才爬起来。 宋婉宁起身时,殷易臣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她瞧着外头的天色,颇为惊诧的出声道,“如今竟然都这个时辰了,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叫我起身。” 朱雀和彩雀相视一笑,彩雀转过头来,眼神微亮的朝着宋婉宁出声道,“不是奴婢们不想叫,实在是丞相吩咐过了,不许叫太太起身,说让太太多休息会儿。” 宋婉宁听见这话,直害羞的红了耳朵,瞧着两人道,“你们两个小丫头,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 饶是这么说着,宋婉宁却没再跟他们两个小丫头计较,只转头看着自己整个房间的账本,叹息一声道,“这下好了,耽搁了几天,这账本倒是越堆越多,叫我如何看得完。” 宋婉宁虽然嘴上抱怨着,却还是坐在椅子上开始处理她的账,处理了半刻,这才想起来自家哥哥宋澜要出征的事儿,忙不迭出声询问道,“我娘家哥哥什么时候出征你们可听见了风声?” “太太,奴婢听说这都不告诉旁人的,说是担心京城中有眼线,什么时辰去剿匪都不让人知道。如今倒是有不少官兵分批出城,只是去各处的都有,不知道有没有剿匪的。”朱雀站在一旁,回应着宋婉宁,“眼见着只怕就这几天了,等将军剿匪回来,将军府的军功只怕比从前还要盛些。” 宋婉宁听了这话不无担忧,如今将军府已经有宋荆一位大将军了,若是宋澜也军功显赫,只怕功高震主,树大招风。 只是如今担心这些也是没什么用处,只能等着日后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便再想法子。 只是宋婉宁不知道的是,这个时辰,宋澜已经出了城去,带着诸多将士直往朗峰山而去。朗峰山山上瘴气环绕,山中地势复杂,这才能让张刀疤等人再此盘踞多年。 宋澜此次带兵前往,便是决心要将张刀疤等人一举拿下,将这些祸患彻底铲除。如若不然,只怕日后越发嚣张跋扈,在天子脚下作乱。 宋澜此时已经离朗峰山不远了,底下的小将瞧着宋澜出声询问,“小宋将军,咱们要不趁着夜色攻上山去?” 宋澜却只摇了摇头,缓缓出声道,“先不急,等天亮了再说。朗峰山上的毒虫甚多,如今若是上山,只怕会遇到危险。让将士们在原地休憩,等候号令。各个小队将自己队伍里将士的药囊都检查好了,勿要出了什么岔子,山上的瘴气不是开玩笑的。” 身后的小将见状,道了一声是便下去做事了。 宋澜人高马大,如今穿着戎装,越发显得身姿挺拔,颇有大将的风采。 众人在夜色中等待着,直到天亮才上带着将士们缓缓往山上走。山上的雾气随着日头的升起缓缓开了道,瘴气渐渐散开了来,只弥漫在树林中。 一队队的人往山上走着,朗峰山的瘴气只存在于半山腰,山上却是平安无事的。 第220章 攻山 朗峰山在离京城一百多里的高山之上,山上盘踞着一窝贼匪。这些个贼匪平日里都倚仗着山上的瘴气奈何他们不得,日日下山为虎作伥,叫路过的百姓叫苦不迭。 如今,带头的张刀疤这个时候才收到了京城来的探子的消息,出声朝着张刀疤道,“大当家的,京城刚传出消息来,说是朝廷派人来剿匪呢,来的人正是宋荆的独子宋澜,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虽说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却是长的人高马大,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什么时候来?”张刀疤如今听了这话一时也有几分傻了眼,登时瞧着旁边的探子道,“再说了,朗峰山有瘴气,他们怎么能上山来?他们敢上山?” “小的听说,只怕是京城里的焦大被发现了,这才有了破解瘴气的法子。”身边的探子却是一脸害怕的模样,瞧着张刀疤出声道,“大当家的,如今可怎么办?咱们要不然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宋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若是跑的慢只怕是来不及了。” 张刀疤明显也有些慌了,可却还是强撑着道,“咱们的宅子易守难攻,别慌,咱们先部署好了,打的他一个有来无回。” 张刀疤这山寨里的兄弟,左不过也才三百人,这三百的兄弟还是他这些年来搜罗来的,又没有什么训练,出去抢劫都是靠人多势众和虚张声势。如今见着朝廷要派兵来攻打山寨,底下的兄弟们是一个比一个慌张。 只是张刀疤这个大哥坐镇,叫他们不敢马上表态,只是这群草包如今还是怕了的。为了应对如今朝廷要打过来这件事,张刀疤还专门召集起了山寨的弟兄们来开会。 张刀疤瞧着自个儿身边这乌泱泱的人群,瞧着自个儿兄弟们瞬间有了自信,当即出声道,“兄弟们,如今朝廷要派仇人来了,只是咱们不能害怕,咱们当初上山的时候就说过,绝对不能逃跑了。如今咱们守着山寨过日子,人在山在。听说那大将军的小儿子要来,咱们也不怕,只等着防御部署,做些陷阱出来,好让宋澜小儿有来无回。” 张刀疤说着话便是越发的慷慨激昂,出声道,“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足为惧,就算是他老子来了,我也是不怕的。” 张刀疤说到这儿越发嚣张,“兄弟们,将你们的家伙都拿上,从今日起山门口都要有十个人守着,发现不对劲就来通报。另外,会做陷阱的兄弟在山脚下做好陷阱,只等着宋澜小儿一来就让他尝尝爷爷我的厉害。” 张刀疤正在这头慷慨陈词,外头的小贼已经屁滚尿流的滚进来,朝着里头的人群喊道,“当家的,不好了,外头已经有官兵将山门冲破了冲进来了。” “什么?”张刀疤方才的气势瞬间少了一半,颇为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应该还要过几天吗?” “不知道啊,当家的如今可如何是好。”小贼如今一副被吓破了胆子的模样。 “兄弟们,如今正是彰显男儿血性的时候,别怕,冲啊!叫外头那乳臭未干的小贼知道咱们的厉害。”张刀疤说着从自个儿的座旁抽出了一把大刀来,朝着身边的人出声道,“让他们知道兄弟们的厉害。” 底下乌泱泱的人群听了张刀疤这话都牟足了力气往外面冲,张刀疤却留在了山寨里,颇为心虚的睁眼看了看外头的兄弟们。 他上一回山寨被剿的时候,就是靠着一招金蝉脱壳这才能从宋荆的包围中脱身。如今这山寨一看就保不住了,张刀疤见着如此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收拾金银细软,临走的还带走了身边最为亲近的小弟。 张刀疤的小弟见着张刀疤如此,觉得有几分不妥,当即询问张刀疤出声道,“当家的,若是咱们就这么走了,剩下的兄弟们怎么办?” “咱们先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刀疤如今可管不了这么多了,背了一包袱的财宝便要走人,“如今后山的那条小路只怕那些官差还没有发现,如此,咱们便走了那条路下山,正好能躲掉这些个官差。” 张刀疤如今就要拉着自己的小弟往山下走,还不忘了出声道,“可千万别出去打草惊蛇,叫那宋澜小儿知道了我们的去处。那宋澜小儿,当年他爹来围剿的时候,我见着了一眼,还是个毛头小子。谁知道如今竟然代替他爹爹来围剿我来了,早知道当初我就……” 张刀疤这话还没说完,门口的大门已经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张刀疤愣神,才抬眼便瞧见了眼前站了一位身穿戎装的少年郎,少年郎瞧着英俊非凡,个子只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张刀疤,听说你是想我了,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我这就来找你来了。”宋澜面上轻笑着,双手环抱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宋澜手里攥着沾了血的长剑,瞧着张刀疤出声道,“你外头的兄弟死的死,降的降,已经不剩下几个了。张刀疤你……又打算选哪一条路呢?” 宋澜说着,举起了手里的长剑看着自己的刀锋,淡淡出声道,“我这把剑,杀过不少的小人,也杀过不少的敌人……” 宋澜说着,剑上寒光一闪,瞧着张刀疤眼里有了杀意。 就在这时候,张刀疤将手里的金银细软尽数扔在了地上,朝着宋澜哭道,“将军,饶命啊将军,小人不是有意要害了舍妹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现在就投降,还请将军饶我一命。” 宋澜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这个情景,只是他是在边关长大的,见着这样轻易投降的敌人也不会掉以轻心,当即瞧着张刀疤的脸色往里头走。 张刀疤这时,见宋澜走了进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朝着宋澜就要扎过去。谁知道宋澜手里的剑更快,顷刻间便砍掉了他的一只手。 第221章 凯旋 宋澜见着张刀疤果然是这样一个阴险小人,也不饶恕他,登时握紧手上的长剑,穿过张刀疤的胸膛,让张刀疤一击毙命。 张刀疤平日里的小跟班跪在地上,被吓唬的下巴都在发抖,一个劲的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是真心的想要投降的,跟当家的不一样,不一样……还请将军饶我一命,日后小的改邪归正,改邪归正。” 宋澜只瞥了他一眼便出了门去,身后的两个将士进门来将这小喽啰收服。 朗峰山的贼匪们尽数被拿下,宋澜清点了一番人数,见没人跑掉这才带着这些个贼匪下山去。上回让宋婉宁身陷险境,让裴玄知受伤了的张刀疤如今一命归西,也算是给宋婉宁和裴玄知报仇了。 宋澜迅速击破了朗峰山的贼患,更是没费多少人力,这事儿很快便传回了京城。他进城时,更是有不少百姓站在城门口欢呼,可见平日里京城的百姓被朗峰山的贼匪害的苦不堪言,如今宋澜破了朗峰山,自然会受到这些百姓们的追捧。 宋澜带着军功进宫觐见,擢升为四品怀化中郎将,圣上龙颜大悦,又赏赐了不少珠宝。 宋澜回府时,卢紫君正带着几个婆子丫鬟守在门口,远远的抬头瞧宋澜回来了没有。没等多久,宋澜便骑着高头大马回到了将军府。 卢紫君见状,面上终于露出笑来,抬手朝着宋澜挥手。 宋澜见状,翻身下马来,从自个儿怀里掏出一支珠花来递给卢紫君,只轻声笑道,“我回来的时候,见着路边卖着这珠花,想着你应当是喜欢的,便给你买了一支。” 卢紫君接过珠花,朝着宋澜叹息一声,拥着人进了门去,“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有多记挂你。不知道你走这一趟,受伤了没有。” 宋澜面上却还是带着笑的,“没有,小爷我聪明睿智,哪里能让这小喽啰伤着我?” 卢紫君见着宋澜好好的,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瞧着宋澜出声道,“我有件事儿还没跟你说,前几日我去丞相府见婉宁,谁知道她那个婶婶去丞相府嘲讽她,这我哪里能忍?我把她的好婶婶骂的狗血淋头。谁知道她那个婶婶到处败坏我名声,现在外头的夫人们都不给我下帖子了。” 宋澜瞧见卢紫君一副气鼓鼓又心虚的模样,当即出声笑道,“无妨,外头的关系也不必你去打通,别担心。再说了,你这是替妹妹声张正义了,做的对。你先回院子里,等我回父亲的话后就回来。” 卢紫君听了这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开心的转头回了自己院子去做事。 卢紫君身边的清灵见着这个场面,忙不迭出声道,“奶奶,奴婢早就说了,二爷肯定不会怪奶奶的。谁知道家里的夫人竟然这般着急,生怕奶奶被休了,这下瞧瞧,还不是好好的。” “我就说我母亲是在杞人忧天。”卢紫君摆摆手,出声道,“我这个性子,不正好是母亲宠爱出来的,如今夫君又继续宠,只怕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清灵在一旁附和着,主仆二人就这么回了院子去。 而另外那头的丞相府在知道这件事后,宋婉宁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殷易臣。 “我娘家二哥如今打赢了这仗,还多亏了夫君你在外头给他找来了抵御瘴气的法子,若是没有夫君,只怕还不能善了。”宋婉宁如今脸上带着些欢喜,却也带了几分忧愁,缓缓出声道,“如今打赢了虽然是好事,大哥又升职了,可将军府的军功越来越盛,树大招风,我真担心如今皇室会对将军府颇有微词。尤其是那几个还在计算着皇位的皇子们,父亲一直不站队,我怕……” 殷易臣知道宋婉宁在担心什么,当即出声宽慰道,“别担心,虽说这些个皇子都想拉拢将军府,可他们首当其冲想要针对的人是我。我若是不倒,只怕他们更睡不着。再说了,如今将军府和丞相府同气连枝,若是将军府有什么难处,我自然会全力帮忙的。” “我明白。”宋婉宁听了殷易臣的话,只无奈的抬头笑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你难道不是告诉我,与其担心我大哥,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吗?” “事实便是如此。”殷易臣如今唇角也露出两分笑容来,“当今的朝堂风云诡谲,还不到这等能让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放心吧。” 宋婉宁心里头的大石头往下落了落,却见殷易臣站起身来,朝着宋婉宁道,“如今这件事了结了,那沣仙酒楼的事儿也该结束了。焦荣如今犯了这样的罪过,只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他这样的小人,若是出来我反倒是也不放心。我听说焦大还有个女儿嫁的远了些,便叫人将他送去跟他女儿一块过活罢了。” 宋婉宁知道殷易臣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只朝着殷易臣出声道,“我明白,这事儿二爷做主便是了。家里这么多的铺子,我还有不少要去查看,如今也算是杀鸡儆猴,叫下头的管事的都安分些。” 夫妻两说了一阵子的话,就这么散开了来。 宋澜如今打了胜仗回来,有人欢喜有人忧,他这一仗,不仅仅赢了,还赢的漂亮。如此一来,倒是叫原本反对的安王成了一个笑话。 安王自然是十分生气的,只是如今,还有不少人在暗处蠢蠢欲动,一心想要拉拢将军府。这个人便是太子谢恒。 太子如今在整个朝堂都不得势,他虽然是皇后生的,可是皇后却不如贤妃得势,这才叫太子被安王给比了下去。如今他既然想在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地坐下去,定然是要拉拢京城里有权有势的官员才是。 将军府,便是太子瞄准的第一户官员。若是能拉拢将军府,他在守住太子之位的路上,也能好走许多。为的如此,谢恒便计划着要给将军府抛出橄榄枝。 第222章 继子 宋澜因得打了胜仗受到了皇帝的嘉奖,一时间将军府再次成了整个京城炙手可热的存在。 而如今,有人在京城里声名鹊起,有人却是一地狼藉。 忠平侯府的二房自打从温廷柏先前和宋婉诗和离后,别说温廷柏要娶个继室,就连温廷洵,温廷柏嫡亲的弟弟也再找不到亲事。 先前温廷柏的母亲王夫人还惦记着,等卢紫君上点年纪无人愿意娶,她再到卢府重新说起那昔年的婚约。谁知道卢紫君竟然嫁给了宋婉宁的哥哥宋澜,如此一来,这唯一打算的一门亲事也没了。 王夫人眼见着自个儿的亲儿子温廷洵这年纪一年大似一年,说不着急是假的。只是如今整个忠平侯府的名声污糟成了这个模样,叫王夫人也没什么好法子。 只是如此一来,温廷洵心中未免怨怼,若非是因为他这个哥哥,就凭借他自个儿的相貌和才情,侯爵嫡子找个官家女儿当正妻,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谁能想到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叫温廷洵如何能不气。 只是如今,温廷柏算是彻底颓废了,还日日做着能挽回宋婉宁做将军府女婿的美梦。 为了忠平侯府二房的荣辱,温廷洵投入了太子谢恒的门下,为太子出谋划策。他如今还在准备科举,虽然忠平侯府的嫡子是有官可做的,可终究是自己考上了才能走得长远。 如今,温廷洵又到太子府去和太子谢恒商量如今的大计。 太子谢恒瞅着自己身边几个门生,脸上不无焦灼,“如今整个京城,谁人见了将军府不上前去说几句话。如今我正想拉拢将军府,却没什么好法子。” 就在太子说完这话后,太子身边人便将目光望向了温廷洵,“洵三爷的哥哥柏二爷当初可是将军府嫡女的夫君,若是如今这门亲事还在,那将军府可不是和忠平侯府同气连枝。如今想来,倒是真是可惜。” 谢恒听了这话也不无惋惜,颇为遗憾道,“如今事已至此,说这话也实在是没什么用,诸位不如好生帮忙想一想,到底该如何才能拉拢将军府才是。若是谁能拉拢将军府,将来等我登基了,这个人便是头功一件,到时候官职随便挑选便是了。” 底下的门生听了这话个个都蠢蠢欲动,温廷洵如今更是恨不得马上替谢恒想出法子来,当即朝着谢恒出声道,“我二哥跟将军府的嫡女好歹是做了好几年的夫妻的,总归还是有些情谊在的。既然如此,我愿意回去问问长兄,此事的破解之法,好替太子殿下分忧。” 太子听了,自然十分高兴,当即出声道,“若是三爷能做成这件事,自然是头功一件,我记着你的好。若是不成,我只能想法子在宴会上给将军抛出橄榄枝了。” 温廷洵应声,心里却也是没底的。 直等从太子府邸出来,温廷洵径直回了忠平侯府,盼望着自家哥哥能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温廷柏听了温廷洵的话也颇为惊讶,“婉宁喜欢什么东西?” 温廷柏如今已经不似当初那般风光,他如今在府中,整个人都胡子拉碴,瞧着跟从前判若两人。只是温廷柏如今听见宋婉宁这三个字眼眸却还是跟着亮了亮,“婉宁喜欢……” 温廷柏沉思了许久,这才发现自己从未了解宋婉宁,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温廷柏蹙着眉,沉声道,“我只记得,她在府里的时候,经常读书写字,只怕会喜欢文房四宝?” 温廷洵瞧着自家这个不靠谱的哥哥,心里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只淡淡出声道,“二哥若是不知道也不必勉强,弟弟我再去想别的法子便是了。” 温廷柏如今觉得自个儿在弟弟面前失了脸面,一时脸色不大好看,出声道,“我上回,还在开封府府尹的宅邸遇到婉宁了,婉宁对我的态度也不错。只等着我去想想法子,帮你拉拢了将军府。” 温廷洵对温廷柏这话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却还是出声道,“二哥有心便是了,太子殿下说了,若是谁能拉拢将军府到太子的麾下,日后便是头功一件。” 温廷柏听了温廷洵这话,目光亮了亮,只朝着温廷洵出声道,“放心吧,包在哥哥我身上,你亲事的事儿,都是哥哥对不住你。等我回来,让母亲在京城好好给你说一门亲事。” 温廷洵却是目光淡淡的,只缓缓道,“亲事的事儿不着急,等日后咱们家成了从龙功臣,还愁没有亲事找上门吗?” 温廷柏欣慰的笑出声来,当即派人去打听宋婉宁的动向。 如今若是贸然下帖子只怕是不妥,他如今没什么好理由给宋婉宁下帖子,若是自己能知道宋婉宁会去哪里,自己到一个地方和宋婉宁偶遇,事情也会好处理的多。 温廷柏正在自个儿的书房叫人去查探,却没有探寻到一点儿宋婉宁的踪迹,如此倒是让她头疼不已。 温廷柏正想着法子,正好瞧见温煦从书房外头走过。 温廷柏灵机一动,如今不管怎么说,温煦都是宋婉宁养了好些日子的继子,两人总归是有些母子之情的。若是能让温煦出马,只怕会事半功倍。 温廷柏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去做了,当即叫了温煦进门来。 温煦如今长的更高了些,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温廷柏平日里对这个儿子疏于管教,只知道如今是王夫人给他找了个夫子来教授他读书写字。 “好煦哥儿,想不想见见你母亲?”温廷柏蹲下身来,朝着温煦出声询问道,“若是你想,爹爹马上带你去见你母亲。” “哪个母亲?”温煦却站在原地直蹙眉,可没一会儿他自己便想清楚了,“我爹爹说的,难道是将军府的母亲?儿子很想念母亲,若是能见母亲一面,儿子一定会很高兴的。父亲是说,能带着儿子去见母亲吗?” 第223章 道德 温廷柏见温煦如此上道,登时高兴的拍了拍温煦的额头,只淡淡笑道,“好孩子,等过两日,父亲便带着你去见你母亲。到时候,你母亲要是不认你,你就使劲哭,叫她没有面子,她就会认你了。” 温廷柏这么想着,登时便给丞相府的宋婉宁写了一封信,诉说着温煦对宋婉宁的思念,这书信里的母子情份更是写的天上有地下无,写的比亲生母子还要更亲些。 这帖子很快便被送到了丞相府。 彩雀拿着这信到宋婉宁跟前,瞧着宋婉宁出声,“太太,忠平侯府的柏二爷叫人送信来了,只说是太太的养子温煦想念太太了,想见一见太太。不知道那柏二爷如今打的什么主意。” 宋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朱雀已经笑出了声,“温煦一不姓宋二不姓殷的,还不是太太生的,跑来这儿认亲来了。我们太太如今在丞相府管着家,哪里有什么养子。那小子不过是他温廷柏的养子,如今既然都和离了,真不知道柏二爷抱着个儿子到底在这儿说什么舐犊情深。” 宋婉宁如今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朱雀如今说的不错,她如今已经不是柏二奶奶了,这个儿子跟她可谓是一点关系都没了。更何况自己前世对温煦这么好,却不想这个白眼狼转头将自己这个养母害死了。 如今只怕是温廷柏有事求她,这才拿温煦做幌子。只是如今温煦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有自己心思的孩子。宋婉宁抬头瞧了一眼彩雀,缓缓出声道,“不必理会,下次再有这样的书信,直接扔掉便是了。” 只是宋婉宁不知道的是,温廷柏在连续给宋婉宁写了好几日的书信之后,见宋婉宁还是无动于衷,却转而将书信递到了殷府。 他如今虽然不经常在京城里和诸位官员来往,可对京城这些风声却还是了解的。殷府的殷夫人,只怕是对宋婉宁颇有微词。 若是如此,倒是叫他温廷柏可以利用利用。 吴君柔和温廷柏可谓是一拍即合,才收到书信便给温廷柏回了帖子,邀请他到殷府坐坐。 温廷柏明白了吴君柔的意思,当即和吴君柔一同策划了一场大戏。 没等几天,吴君柔记着上回到丞相府闹了个没脸,便径直叫了自己的妈妈来丞相府唤宋婉宁过去。 吴君柔身边的妈妈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当即比那朝着宋婉宁出声,“太太,咱们府上的太太邀请太太过去坐坐,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太太您还是过去瞧瞧罢了。” 宋婉宁如今轻轻挑了挑眉,没想到吴君柔没消停两日便又开始跳出来找她的不痛快了,只是她不知道,如今的不痛快能是什么。 妈妈见着宋婉宁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当即便出声道,“太太,如今外头的人都在说太太如今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却不敬重长辈呢。若是还想要名声,过去瞧瞧我们太太才是要紧。我们太太平日里若是没什么事儿,也是断断不会打搅太太的,如今叫奴婢来唤了太太过去,必定是有大事要说,还请太太快些起身罢。” 宋婉宁身边的丫头朱雀登时站了出来,瞧着妈妈出声道,“这位妈妈这话说的,如今我们太太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府里每日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事儿要做,哪里能是你们太太叫唤一声就过去的?既然妈妈说,有事让我们太太过去,不如在这儿先说说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事儿,也好叫我们太太决断决断。” 那妈妈见的如此,却还是梗着脖子出声道,“我们太太只说了是要紧事,说太太要是不过去,只怕整个盛京都要传出太太冷漠无情的名声来。” 宋婉宁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着看向妈妈,“我如今也好奇,什么事儿才能让我不过去就会声名狼藉。既然妈妈这样说,我定然是要去瞧瞧的才是。” 妈妈见着宋婉宁应声,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快请吧。” 宋婉宁只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便出了门去前往殷府。 宋婉宁才进门,就见殷府的院子里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想来是吴君柔叫来的。其中,吴君柔大儿子殷文堂的媳妇儿岳莲,二儿子殷文致的媳妇儿齐姝都在。想来是吴君柔专门叫来助阵的。 宋婉宁刚跨进门来,便见温煦从院子后头跑出来,登时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膝盖。 宋婉宁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头的吴君柔便迎了出来,朝着宋婉宁笑道,“婉宁啊,你可算是来了。瞧瞧你的儿子,你嫁人这么长时间,竟然也没想过自己这个儿子过的怎么样。你瞧瞧你儿子,都这么想你。他因为想你,一日日站在丞相府门口等你。若非是我瞧见了,还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若是让外头人瞧见了,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婶婶,我丑话说在前,这个孩子,是忠平侯府的柏二爷的养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婶婶说话要谨慎,可莫要再说这样惹人误会的话来了。”宋婉宁直没想到,原来温廷柏见自己无动于衷,竟然牵上了吴君柔这条线。 就在这时候,温煦小脸涨红,豆大的泪珠子从脸上掉下,哭着喊着出声道,“母亲,虽然我不是你生的,可在我心里,已经把母亲当成了我的亲生母亲。如今母亲竟然不要煦哥儿了,母亲你不要煦哥儿了。” 温煦一副哭天抢地的模样,小脸蛋憋的通红,瞧着实在是惨烈,叫旁边的妈妈们个个看的动容。 就在这时候,吴君柔的好儿媳岳莲和齐姝从后头站出来,齐姝瞧着宋婉宁,用指责的语气出声道,“丞相夫人如今得嫁高门,竟然就不再管自己当初儿子的死活了,如今倒是真叫人唏嘘啊。瞧这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她却还是无动于衷。啧啧啧,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第224章 戳穿 殷府这些人沆瀣一气,为的就是让宋婉宁背上一个冷漠无情的名声。只是宋婉宁向来都是不受人挟制的,见到了如此场面,也只是冷着声道,“婶母不知,煦哥儿在我手底下的时间不过一年而已,他过继的是给柏二爷。如今我既然已经不是温家的媳妇儿了,自然无暇再去管这煦哥儿了,倒是想不到他竟然能对我有这样深厚的情谊。” 宋婉宁如今虽然知道温煦是佯装的,却不能在如今这个场景里当场拆穿他。这倒是给了吴君柔一个拿捏宋婉宁的理由,吴君柔瞧着宋婉宁当场出声道,“一年的时间,别说是个孩子了,就算是个阿猫阿狗也该相处出感情来了。你瞧瞧,你这个孩子生的如此娇憨可爱,竟然让你如此不喜。我瞧着,你日后也该当多跟这个孩子来往才是。” 宋婉宁瞧着紧紧攥着自己腿的温煦,悄然蹙起了眉头。这个孩子心思深沉,只怕又受了温廷柏的指使,这才能出现在这里给她使绊子。 一旁的朱雀和彩雀见着宋婉宁陷入这样的局面,朱雀当即凑近彩雀,低着声道,“快回府去告诉丞相过来给太太解围。” 彩雀应声,悄悄出了门去。 而在这头的朱雀则是上前几步,挡在了宋婉宁的身前,瞧着那吴君柔出声道,“殷夫人,如今太太每日要见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一个温府的继室子若是还如此上心,要这般人人都讲究感情,只怕这个管家主母也不必再做了。” 吴君柔瞥了一眼伶俐的朱雀,上前几步冷笑一声道,“真是好奴婢,竟然还知道要为了自己主子开脱。我说的可不是让婉宁跟天底下的孩子都相认,只是说她跟前这个可怜的孩子罢了。瞧瞧这个孩子,哭的多可怜,他得是有多么想念自己的母亲才能哭成这样。” 朱雀转过身来,瞧着宋婉宁脚下的温煦出声,“小温煦,有话快起身好好说。” “我不要,我起来了母亲就不要我了。”温煦说着,更是抱着宋婉宁的腿将脸扭向了一边,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朱雀见着如此模样,也只好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孩子,如今竟然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就在这时候,抱着宋婉宁的温煦继续开口了,“母亲,虽然您只当了我一年的母亲,可是儿子心底里,却是把您当成了亲生母亲的。还盼着母亲不要不认儿子,等儿子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母亲的。” 一句好好孝敬,险些让宋婉宁笑出声来,前世温煦是怎么好好孝敬她的,宋婉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低下头,用颇为戏谑的目光看着温煦,叫温煦的心底一阵心虚。他扭开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宋婉宁。 站在上头的吴君柔拿出自己袖子里的手帕子,抬起来擦了擦泪珠子,又瞧着宋婉宁道,“婉宁啊,这孩子这么可怜,你可就收留他罢了。如今他是温府的孩子,你只当他是你曾经的孩子的面子上,也认认他,要不然实在是太可怜了,这孩子,实在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只在你膝下养了一年,便如此惦记着你。” 宋婉宁正要出声,却听见外头妈妈传来声音道,“丞相大人来了。” 殷易臣已经许久不曾踏足殷家的大门,如今竟然来了,倒是叫吴君柔和她的几个儿媳妇都有些意想不到。 吴君柔瞧着门口,没一会便见着风光霁月的殷易臣从外头进了门来。 殷易臣此时神情冷淡,没一会儿便到了宋婉宁跟前,瞧着蹲坐在她脚上的温煦出声,“哪里来的毛孩子,还不快撒开手。” 殷易臣若是冷漠起来,京城的大官见着了都要抖三抖,如今更是别说一个孩子了。 温煦见状,赶忙放开了手站起身来站到了一旁。 殷易臣瞧着吴君柔,缓缓出声笑道,“我如今竟然不知道,这殷府竟然这么热闹,却不知道在热闹些什么。我正好也来听一听,决断决断。” 站在一旁的吴君柔赶忙上前打圆场,瞧着殷易臣笑道,“易臣啊,你如今倒是许久没来家里了,如今难得来一回。家里在说的,不过是些杂碎的小事。这个可怜的孩子,正是你夫人从前在忠平侯府留下的孩子。如今这个孩子思念母亲,却没有门道见到婉宁,我看着这孩子生的好模样又楚楚可怜,这才帮着前桥搭线让他们母子二人见一面。” “什么叫在忠平侯府留下的孩子?”殷易臣脸色不变,瞥着吴君柔缓缓出声道,“婶母不妨好好想想,如今到底该怎么说话才合适。我夫人宋婉宁,虽然在忠平侯府和温廷柏有过几年的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又哪里来的孩子?” 吴君柔见状,神色尬尴了半刻,这才缓缓出声道,“好孩子,这孩子是婉宁在忠平侯府的养子,虽然是养子,却还是她的孩子不是,起码是认了她当母亲的。” “他姓什么?”殷易臣的神色越发冷了两分。 “姓温,他姓温。”朱雀赶忙上前来出声,“回禀丞相大人,这孩子姓温,跟咱们太太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 “既然如此,又来这儿纠缠这些做什么。”殷易臣嘴角翘起一丝冷笑,缓缓出声道,“既然跟我夫人没关系,咱们也该回府去了,在这儿跟这孩子纠缠什么。” 吴君柔见状,哪里能甘心,当即出声道,“易臣,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婉宁亲生的,却是个重情重义孩子,瞧着脸都通红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殷易臣回过头,看了一眼在角落里的温煦,诧异的挑了一下眉头,淡淡出声道,“重情重义?那好,他在忠平侯府跟着婉宁的日子不过是一年,就能有如此深厚的情谊。想来对他的亲生母亲只怕是情谊更加深厚,既然如此,我便叫人找来他的亲生父母与他相认,如何?” 第225章 权势 殷易臣这话一出,温煦和吴君柔都有些傻眼了。 毕竟能来到忠平侯府当继室子,便是原本的家里十分穷困。温煦好容易抬高了自己的出身,又如何愿意回到自己那个原本穷困的家里。 一旁的吴君柔赶忙上前道,“易臣,若是将这个孩子归还给他的亲生父母只怕是不合规矩吧,这孩子毕竟是忠平侯府柏二爷的儿子,是认过亲的。如今,柏二爷待若亲子,若是被柏二爷知道了,该如何交代?” “婶母将别人家的儿子叫过来,在这里颇有微词,叫易臣实在是看不懂了。”殷易臣冷哼两声,只瞧着温煦缓缓出声道,“如今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然是懂事了。不认自己的亲生爹娘,却要来认一个只相处了一年的养母,什么心思倒是值得深究的。” 殷易臣冷笑一声,抬眼看着吴君柔出声道,“婶婶也不必白费功夫了,前些日子想往丞相府塞妾,如今又想往丞相府塞儿子,实在是叫易臣应接不暇。若是婶母还要继续找丞相府的不痛快,就别怪侄儿也找婶婶的不痛快。” 殷易臣说着,又瞧着温煦继续道,“这小儿从哪儿来便送回哪儿去,若是谁再带他来胡乱认亲,别怪我殷易臣跟他过不去。” 吴君柔站在院子里,不敢再说什么。如今殷易臣这话,便是点明了,若是继续再拿这个孩子做文章,只怕殷家的男人在官场上是要遭殃的。 吴君柔身后的两个儿媳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瞧着殷易臣恨不得躲到屋子里去。 “婉宁,我们回家去。”殷易臣伸手牵住宋婉宁,带着她出了门去,留下殷府的人一团乱麻。 吴君柔吸了一口气,当即朝着身边的妈妈出声,“出去宣扬宣扬,就说丞相府的夫人,将军府的嫡女,不管自己的继子的死活,一心只想攀高枝。将这孩子说的越惨越好,最好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吴君柔身边的妈妈有几分诧异的出声,“方才丞相不是说,不准再拿这个孩子做文章吗?太太,如此还要继续宣扬吗?” “下人嘴巴不严,关我们什么事儿?”吴君柔却只是淡淡道,“如今,不关我们的事儿了已经,我只要不带着这孩子四处招摇便是了。” “太太英明。”身边的妈妈附和了两句,这才出了门去做事。 而吴君柔在府中,又瞧了一眼温煦,缓缓出声道,“如今戏也做足了,将这孩子送回忠平侯府去,交给柏二爷。” 手底下的人都应声出去做事了。 而如今回到丞相府的宋婉宁却是叹息一声,朝着殷易臣出声道,“如今若是没有丞相,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这孩子是个有城府的孩子,哭起来叫人无法招架。幸好你来了,若不然我只怕无法轻易脱身。” 殷易臣如今也点了下头,朝着宋婉宁道,“这个孩子,我说给他找亲生父母,他却一声不吭。来认你这个养母却是声泪俱下,如今只怕是看中了你的身份,不知道是谁教授他的。” 宋婉宁在一旁颇为叹息,“我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前世宋婉宁日日耳提面命的教授,最后却教导出一个这样狼心狗肺的孩子,叫宋婉宁不得不怀疑,这孩子只怕是个天生的有城府的孩子。 殷易臣揽住了宋婉宁的肩头,拍了拍她的背,出声道,“别想了,咱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殷易臣说着,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这几日有个宫宴,只怕夫人得随着我一同进宫去,到时候,会见着如今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和那几位,风波开端的皇子。” 宋婉宁没想到殷易臣会跟他说如今这件事,便也只淡淡笑着道,“夫君这么说,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去观瞻如今朝廷权力的中心,到底是哪几位皇子才是。” “岳父和大哥也会去。”殷易臣眼眸暗了暗,只轻声道,“如今,只怕不少皇子要朝着将军府抛出橄榄枝了。毕竟如今,将军府的势力比起丞相府来,更叫他们垂涎欲滴。将军府和丞相府更是同气连枝,若是能拉拢将军府,丞相府也便不远了。今日这事儿,只怕是不简单。” “不简单?”宋婉宁却没想过这一层,只朝着殷易臣低声询问道,“竟然是如何的不简单?” “忠平侯府如今投入了太子的麾下,只怕恨不得马上就替太子分忧解难。温煦,只怕是忠平侯府想用来跟丞相府搭上关系的桥梁而已。”殷易臣握住了宋婉宁的手,缓缓出声道,“如今京城的皇子们日后的斗争会愈演愈烈,咱们应当小心些才是。” 宋婉宁站在殷易臣身边,轻轻点了下头。 如今,陛下有五个正当最好年华的儿子,安王谢恪,太子谢承,永王谢弼,毅王谢泽,以及年纪最小的成王谢溯。 当今之势,以安王谢恪的权势最为鼎盛,只因的谢恪颇具才情,其母贤妃又是后宫的宠妃。他还得到了太后的赞誉的支持,自然是风头无两。 太子谢承却因为如今还是东宫,虽然才能欠缺了些,可耐不住自个儿手底下的幕僚众多,拥护者也不少。其母亲又是中宫皇后,也能勉强和安王分庭抗礼。 而其他的皇子,虽然不似安王和太子一般得势,却也在暗处虎视眈眈寻找机会。 如今诸位皇子在朝堂之上的权势斗争可谓是暗流涌动,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中的权臣各个攀附皇子,以求得庇佑。当今还没有投靠到皇子门下的权臣没有几人了,拉拢威武将军府,便成了这几个皇子如今的重中之重。 宋婉宁明白这个道理,也清楚当今皇权争夺的可怕。 只是就算是这样,如今这个局,却是丞相府和将军府不得不踏入的。 前世宋婉宁身在忠平侯府中,只顾着相夫教子,对朝堂之事不过多关心。她只记得,她到死的时候,如今的局势还没有改变。 第226章 机会 忠平侯府。 温廷柏瞧着北宋回来的温煦,有几分难以置信的出声,“怎么回事?殷夫人那头没成事吗?” 送孩子回来的妈妈瞧着温廷柏出声,“柏二爷您实在是不知道,我们太太已经尽力了,谁曾想那丞相夫人却是个无情无义的,说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她一概不管,我们太太也是没法子。如今孩子给您送回来了,您再想想别的法子罢了。” 温廷柏瞧着小脸红扑扑的温煦,没想到他那么不招人待见,登时心中不悦,只瞥了温煦一眼道,“你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是得不到你母亲的喜爱呢?” 站在那头的侍女见状,在一旁出声道,“柏二爷不知道,当初先主母还在的时候,日日监督煦哥儿读书写字,谁知道煦哥儿只爱玩。后来崔萧潇进门之后,煦哥儿也是只爱跟崔姨娘来往,让主母心寒了,就不大管教煦哥儿了。” 温廷柏听到这儿蹙起眉头,颇为不悦的瞧着身边的温煦,缓缓出声道,“你如今已经比其他的孩子都要荣耀了,谁知道你却不珍惜,只爱贪玩。当初就把你母亲气坏了,你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休要怪为父对你不客气。” 温廷柏如今却是个厚脸皮的,张口闭口都说宋婉宁是温煦的母亲。他如今院子里没有夫人,自然想怎么浑说都是没人管的。 温煦听了这话,小脸憋得通红,一副懂事乖顺的模样,瞧着温廷柏出声,“我知道了父亲。” “下去吧。”温廷柏如今哪里还能有心思去管温煦,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要和宋婉宁拉近关系。 如今不能跟宋婉宁搭上关系,那便是没法子在太子面前得脸,若是如此,他自己也没法子跟温廷洵交代。 温煦只点了下头,他瞥了一眼方才告状的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怨怼。只是没有多做停留便出门去了,留下温廷柏一人在院子里踌躇。 温廷柏在下人的提醒中又想起了崔萧潇,当初若非是为了崔萧潇,哪里能和宋婉宁过到如今这个地步。温廷柏攥紧了自己的手,含恨的出声,“崔萧潇啊崔萧潇。” 如今崔萧潇在侯府的日子,可谓是十分艰难的,她如今凭借日日在温廷柏面前吹捧他才能勉强有一口饭吃,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不长远,她一直想逃离侯府,只可惜温廷柏日日叫人盯着她,让她没法子逃出去。 崔萧潇免不了想起从前宋婉宁在府里的时候,最后还算是帮了她一把。且自己那个胭脂铺子被宋婉宁盘了下来赚了不少钱,若是她找到宋婉宁,告诉宋婉宁自己有许多的能赚钱的主意,只怕宋婉宁会再救她一回的。 崔萧潇瞧着自己手上的伤痕,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如今,哪里还有刚进侯府时候的意气风发,她整张脸都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若是说像是个庄户人家的仆妇也没有人会怀疑。 如今温廷柏为了折磨她,日日让她倒夜香,每日只能吃下人们吃剩下的。只要温廷柏不高兴,便会来打骂她。 崔萧潇如今想着温廷柏,才抬起眼便瞧见温廷柏已经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过来了。 温廷柏满脸的怒气,瞧着便是又要来打骂崔萧潇了。 崔萧潇见状大惊失色,赶忙躲在了自家的柜子后头,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个当口,温廷柏已经进了门来,在四下瞧了瞧不见人,当即冷着声道,“崔萧潇,你人在哪?还不快些滚出来。若是叫我发现了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崔萧潇见状,已经忍不住发抖起来,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就在这时候,温廷柏已经瞧见了端倪,大步朝着崔萧潇走过来,直冷着声道,“崔萧潇啊崔萧潇,你还有今日。当初若非是你,我哪里能和婉宁过到如今这一步。你这个贱妇,竟然还敢自己躲起来了。” 崔萧潇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温廷柏磕头求饶,“二爷,还请二爷看在当初我救了二爷的性命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我如今在侯府做事本分,从来没有僭越过,还请二爷饶恕我。” 温廷柏哪里能听得进去,当即拿起一旁的铲子便朝着崔萧潇的身上砸,“我让你躲,我让你躲。若非是你当初迷惑了我,哪里能过到今日。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才是。你不单单迷惑了我,你还迷惑了温煦。这下好了,我们父子二人在婉宁跟前都不得脸。如今拉拢不了婉宁,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你个贱人,竟然还好好的活着,我当初就该在外头将你掐死,还留着你在侯府享受这样的荣华富贵。” 崔萧潇如今一把鼻涕一把泪,低着头求饶,“二爷,二爷,我有法子能够讨好婉宁。当初我在侯府开了那胭脂铺子,后来被婉宁给盘去了。我虽然不会经营,可赚钱的主意却是多的。还请二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让婉宁回心转意的。我还有很多主意,一定能让婉宁心动。二爷,只消让我再见她一面,若是不成,我日后自己去死,绝对不苟活在人世。” 温廷柏听了这话,也动了几分心思。崔萧潇如今这话说的不错,宋婉宁当初将那家胭脂铺子盘了下来,想来是对崔萧潇做的东西感兴趣。如此,倒是叫温廷柏又生出了别的主意。如今若是崔萧潇能用自己的智慧拉拢宋婉宁,温廷柏倒是可以暂时饶了她。 温廷柏这么想着,将手里的铲子放在一边,咳嗽了一声缓缓道,“过几日是宫宴,侯府也会进宫去。整个盛京的勋爵人家和有权有势的官员都会去,想必到时候婉宁也会去。你装作侯府的婢女进宫,抓住这个机会和婉宁好好说说。” 温廷柏说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崔萧潇,“我告诉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第227章 宫宴 宫宴这一日,宋婉宁为了进宫的事儿折腾了两个时辰。 如今是宋婉宁第一次以丞相夫人的身份进宫,穿着也比平日里要隆重了些。她穿着烟罗紫绣海棠的蜀锦月华裙,宽袖繁复的鹅黄色上衫显得庄严华贵,浅紫色的披帛上只绣着深深浅浅的紫色藤花,和身上的衣物融在了一处。 宋婉宁梳着朝云近香髻,头上簪着玉兰花的簪子,肌肤胜雪,明眸皓齿,正所谓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饶是日日相对的殷易臣,也免不了露出惊艳的神色,他握住宋婉宁的手,轻轻出声道,“鲜少瞧见夫人穿的这样鲜亮。” “今日总归是进宫,又是宫宴,是该穿的隆重些。若不然日日穿着那青色长袍,只怕被人检举说我不重视宫宴。”宋婉宁笑着和殷易臣一同上了马车。 宋婉宁心里还是免不了有几分紧张,如今还不知道进了宫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风波。 殷易臣握住了宋婉宁的手,只轻声宽慰道,“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在。” 宋婉宁轻轻点了下头,又瞧着殷易臣道,“想来也好些日子没去瞧过玄知了,虽然叫人送了些补品去,可总归是不及人去的周到。只等着宫宴结束了,我便再去瞧瞧他。” “夫人做主便是了。”殷易臣淡淡笑着,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两人乘坐着马车,缓缓到了宫外。宋婉宁刚下了马车,便已经瞧见了与自己相好的柳玉媛。柳玉媛朝着宋婉宁挥了挥手,高兴的出声,“婉宁。” 众人将在一会儿进宫之后给当今的圣上行礼,才回到宫宴。 如今这宫宴,却是皇帝皇后,太后和皇子这些个皇室之人都会来的,是一年少有的隆重春宴。 宋婉宁也笑出声来,看着柳玉媛道,“柳媛,就知道你会来,想不到在这儿就遇见了。” 柳玉媛也是朝着宋婉宁走近几步,轻声笑道,“你的好嫂嫂紫君应该也是来的,如今却是还没见着人。” 柳玉媛提起这茬,却是一脸的揶揄,朝着宋婉宁笑道,“想不到如今,她会成了你的嫂子。想来我也好久没见着她了。” “到底是世事无常。”宋婉宁轻声笑着,瞥了一眼柳玉媛身后的方随。 柳玉媛自打嫁给了方随日子倒是还算过的不错,方随是个谦逊有礼的人,对柳玉媛也十分上心。只是她那个婆母时常给她找些不痛快,旁的却还过得去。 众人一同进了皇宫之中,如今这皇宫的宫宴,谁坐在哪儿都是有讲究的。 而殷易臣这个宠臣,坐的位置也仅仅次于众位皇子,乃是百官之首。旁边的一个位置,自然就是武将宋荆。 如今将军府和丞相府又结了秦晋之好,叫众人皆是羡慕不已。 只是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是合适的。宫中宴会刚开始,太后娘娘便随着皇帝皇后一同入了席面。 太后如今虽然四十余岁,瞧着却还还是跟三十多岁差不多,原是保养的好。在她旁边的皇后更是只像二十多岁,跟下头坐着的夫人们也差不离。 宋婉宁乖顺的坐在了殷易臣的旁边,只随着众人的目光抬起头来看。 眼见着皇帝和皇后太后都来了,诸位官员和夫人们都站起身来给皇帝和皇后太后行礼。 皇后却只是淡淡笑着,挥手道,“如今这宴会是专门为了朝廷的肱骨之臣设的,诸位爱卿不用拘谨,只当是个家宴。” 诸位官员听了这话,这才纷纷落座,互相宴饮了起来。 没一会儿,坐在最前头的太子便站起身来,朝着大将军宋荆走了过来,面上还带着笑容,“宋荆将军,本宫早就听说了宋荆将军的威名,奈何宋荆将军从前一直在边关,让本宫不得见。如今好容易让本宫见着了将军,自然是要敬将军一杯的。” 宋荆见状,也站起身来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微臣能有今日,也多亏了圣上和太子殿下的光辉庇佑。太子殿下抬爱,微臣一饮而尽以报太子殿下。” 宋荆说完这话,便将自己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太子谢承见状,面上的笑容也绽放开来,瞧着宋荆继续道,“宋荆将军,本宫早就听说宋荆将军有勇有谋,又熟读兵法,实不相瞒,本宫也对兵法很感兴趣,若是将军有空闲,还想让将军指点一二。” 宋荆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安王已经笑出了声,“太子殿下,教授您兵法的刘将军可是前朝的大将,您此举,可是在打刘将军的脸?话又说回来,您若是被刘将军教授也没什么进益,只怕是太子殿下您天赋不行,还是不要打扰宋荆将军的好。” 太子谢承如今被安王奚落了一番,面色一瞬间的黑了下来,却又很快笑着道,“本宫虽说没什么天赋,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本宫跟着宋荆将军多学点东西,只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恪听了这话又笑着接茬,“只是如今宋荆将军是神武军统领,平日里的公务数不胜数,哪里有功夫来教授太子殿下。弟弟瞧着,太子殿下还是回去将兵书读透了背下来,只怕还有些用处。” 谢承虽然是太子,可在宫中处处被谢恪压一头,却又拿谢恪没什么法子。如今他也只能将这奚落自己咽下肚子去。 就在这时候,坐在上头的皇后出声,朝着谢承笑道,“阿承,本宫上回叫你看的书可看了。你上前来,跟本宫细细说说。” 皇后此言,倒是帮着谢承解围了。 谢承见状,忙不迭上前去,和皇后说起了自己如今的境况。 没一会儿,皇后便瞧着底下的夫人们出声,“如今御花园的花儿开的正好,诸位夫人难得进宫一回,可自行去欣赏。” 宋婉宁坐在椅子上,一时觉得闷热,她见底下的夫人们有不少都出了宫殿去,也有几分动了心思。她才转过头来想说话,谁曾想殷易臣却已经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只缓缓出声道,“去吧。” 宋婉宁淡淡一笑,这才站起身来。 坐在后头的温廷柏见着宋婉宁站起身来,当即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后头的崔萧潇,示意她跟上去。 第228章 合作 崔萧潇得了温廷柏的授意,便从温廷柏身侧走开了,追着宋婉宁跟了过去。 皇宫中的御花园种满了花,如今瞧着倒是也新鲜,从宫外来的夫人们各个凑在一起欣赏。宋婉宁不过是想出门来透口气,她站在御花园的一角,瞧着眼前的一株虞美人。 听说当今圣上新得了一美人很是喜欢这花,便在整个宫廷都种满了,御花园也种满了。 宋婉宁正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没一会儿便听见了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丞相夫人……” 宋婉宁偏过头去,看见如今这个人,不是崔萧潇又是谁。宋婉宁已经许久不见崔萧潇了,见着她倒是跟当初格外的不同。 崔萧潇哪里还有当初的嚣张跋扈,穿着也不似当初那般鲜亮了,只穿着忠平侯府的小丫鬟的衣服做一丫鬟打扮,脸色也憔悴了不少,想来是日子不大好过。 崔萧潇站在宋婉宁跟前,声音低低的,“丞相夫人,早听说夫人如今日子过的好,今日得见果真如此,倒是叫萧潇好生羡慕。萧潇曾经年少无知,做错了不少事,还请丞相夫人莫要和萧潇一般计较。” 宋婉宁瞧着崔萧潇,打量着她的神色,想从她的模样中看出来什么,“听说如今忠平侯府的二房已经没有正房了,崔姨娘在澜庭院应当如鱼得水罢,怎么如今又来找我了?” 崔萧潇见状,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瞧着宋婉宁哭诉道,“丞相夫人,求夫人救救我,救我这一回。” 宋婉宁微微蹙眉,瞧着崔萧潇的神色说不出话来,毕竟前世,崔萧潇可是害死她的祸首之一。想不到重活一世,崔萧潇竟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求饶求到她这儿来了。若是说不诧异定然是假的。 宋婉宁看着崔萧潇,只挑了下眉头,缓缓出声道,“崔姨娘只怕是忘了,在侯府的时候,崔姨娘跟我是什么关系。如今求到我这里来,只怕是拜错庙了。” “不不不,夫人。”崔萧潇跪在地上,豆大的泪珠子一个个往下掉,“当初都是我有眼无珠,一心以为自己找了一个真心喜欢我的男人。如今看来,那个男人才是这实打实的伪君子。夫人,当初是我对不住你,我如今已经看清楚了,还请夫人帮我这一回。温廷柏他日日打我,若是夫人能帮我这一回,我定然会全力相报的夫人。” 崔萧潇说着,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朝着宋婉宁出声,“夫人,上回我做的那个胭脂夫人还记得吗?我记得夫人是很感兴趣的,我还有很多这样能赚钱的法子。夫人若是救我脱离苦海,我日后定然会帮着夫人挣钱的。我如今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夫人救我这一回。当初温廷柏要把我发卖了,若非是夫人,我如今只怕不知道在哪个窑子里了,还请夫人救救我。” 宋婉宁瞧着崔萧潇,她如今倒是真的搞不清楚,崔萧潇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崔萧潇见着宋婉宁这个模样,登时也明白了过来,只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道,“夫人,我也知道,如今就算是个山贼要加入山寨也是要个投名状的。夫人只消说要我做什么才能救我这一回,我一定会全力去做的。” 宋婉宁瞧着崔萧潇这副模样,心里也有几分犹疑,如今她在这儿的御花园一角好在没什么人来往,让她放心了几分。 前些日子,温廷柏才和殷夫人联合摆了她一道,如今实在是叫她不得不怀疑,如今崔萧潇是不是温廷柏派来对付她的。 宋婉宁瞥着崔萧潇的惨状,只缓缓道,“你在忠平侯府,日子过的不好吗?” 崔萧潇听了这话,登时掀开袖子向着宋婉宁展示自己的伤口,哭哭啼啼道,“夫人你瞧,这些全都是温廷柏打的,他就是一个伪君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宋婉宁见着这些伤口也免不了皱眉,谁能想到在外头假装一副正派模样的温廷柏,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当初温廷柏带着崔萧潇回到侯府的时候,和崔萧潇是何等的情深意笃,谁能想到,这才过了多久,温廷柏就已经和崔萧潇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 宋婉宁瞧着崔萧潇如今的神色,只缓缓出声问道,“既然如此,那温廷柏如何能放你来找我?” 崔萧潇赶忙给自己解释,“他最近一直在想拉拢夫人的方法,如今见着拉拢夫人不成,又气的来打我。我急中生智,便主动请缨说用赚钱的法子来拉拢夫人,他这才让我来了这儿。夫人,还请夫人如今帮了我这一回吧,要不然我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 宋婉宁眯着眼,朝着崔萧潇缓缓出声道,“你想叫我怎么帮你?” “我今日回去告诉温廷柏我成事了,夫人只消过几日派人来接我到丞相府去,温廷柏定然会信以为真放我出去的。”崔萧潇脸上的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夫人,如今若是夫人不能帮我这一回,我只怕是死定了。” “那你是温廷柏的妾室,你来了丞相府也不合规矩。”宋婉宁如今却是想的周到的,“到时候,温廷柏也是有理由将你要回去的。” “我当初来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当主母,从未和温廷柏行过妾室的礼节,更是没有身契。只要夫人给我找一处宅子住着,说跟我没关系,那温廷柏也没法子了。” 崔萧潇正说着,却被宋婉宁打断了,“不成,你当初在京城跟温廷柏在外头抛头露面,外头的人都是知道的。如今就算是出了府,温廷柏也是有证据的。” 崔萧潇听了这话哭的越发伤心了,当即出声道,“那……那可怎么办?” “等我想想法子。”宋婉宁瞅着崔萧潇,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虞美人身上,缓缓道,“倒是不如演一场戏,叫他不得不放你到我这里来。” “演戏?”崔萧潇一时有几分傻眼,不知道宋婉宁是作何想法。 第229章 游戏 宋婉宁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身后的朱雀便附在宋婉宁耳边低声耳语,“太太,当初那崔姨娘对太太百般刁难,如今还不知道她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呢。太太莫非真是要帮了她这一回?” “如今只是第一步,我倒是不妨瞧瞧她是不是真心投诚,若是让我发觉她还是如同当初那般矫揉造作,再打发了也不晚。”宋婉宁声音淡淡的,她记得前世崔萧潇也在澜庭院搞出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前世便觉得奇怪。 如今既然崔萧潇说要投诚到她这里来,她倒是不妨好好瞧瞧,她到底能不能行,那些东西,还能不能做出来。前世的仇怨,崔萧潇如今也受到了惩罚。宋婉宁倒是不妨给她一个机会,毕竟没有人会跟赚钱的机会过不去。 朱雀见状,也只点了下头出声道,“奴婢会帮太太盯着她的,若是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奴婢定然会马上禀报太太。” 宋婉宁瞅着自己这个可爱的丫鬟,只轻声笑了笑,“有你在,我是最放心不过的。” 如今这场宴会,虽然说有些风波,却也算有惊无险。眼见着宴会接近尾声了,这时候坐在贤妃身边的湘玉公主站了出来。 湘玉公主站在大殿之上,朝着上头的皇帝出声,“父皇,如今难得京城的官眷都在,每年都是这么宴饮作乐,倒是显得无趣了,今年不妨玩点新花样。” 坐在上头的皇帝脸上淡淡笑着,“湘玉,你想玩什么?” 湘玉公主环视一圈,缓缓笑道,“如今各个侯爵夫人都在此处,而且个个都身怀绝技,瞧着宫中的乐师和舞女们跳舞也都看厌烦了,倒是不妨,让这些个夫人将自己擅长的东西写在纸条上放在桶里。然后击鼓传花,传到谁谁便起身来抓阄,不管抓到什么,都得表演。” 湘玉公主这话一处,皇帝还没说话,那头的安王谢恪已经出声了,“湘玉公主这个主意好,如今整个宫中,都许久不曾有这样的热闹了。” 眼见着这兄妹二人一唱一和,皇帝也不想扫兴,只瞧着底下的湘玉公主出声,“朕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如此,湘玉便做主领着诸位夫人们玩这个游戏吧。如今这些个夫人应当都不是等闲之辈,个个都该是有绝技在身的。” “多谢父皇。”湘玉公主笑着应声,让手下的宫女将白色的纸条放到了诸位夫人的案桌前,让诸位夫人都写下自己的绝技。 没一会儿这些个纸条收拢了来,湘玉公主将纸条尽数卷成团子,放在了都篓之中。 “各位夫人们,如今夫人们会的绝技已经都在我手里了,现在咱们就开始击鼓传花。”湘玉公主环视一眼,笑着道,“如今,若是男席传花有人拿到了花,那便由夫人抓阄。夫人没来便是女儿,以此类推。” 湘玉公主说着,示意手底下的宫女,让人将红花放在了太子的位置上。 太子瞧着湘玉公主笑道,“湘玉妹妹,如今本宫只身前来,并未带太子妃,若是本宫拿到了这红花,总不能是让母后来表演吧?” 湘玉公主听了这话,只出声道,“太子哥哥如今可是第一个,横竖都轮不到太子哥哥的。” 太子谢承见状,也只笑着拿起了这红花,做好了准备。 如今拿着鼓点的人自然是湘玉公主,她背过身去,缓缓出声道,“开始!” 这时候,太子谢承手里的花也开始传了,他递给了旁边的谢安。只是谢安却是个不老实的,拿着红花好一会儿都不传。 笑了一阵这才递给了旁边的永王谢弼,然后是毅王谢泽,成王谢溯,这才传到了殷易臣的手中。 只是谁曾想,湘玉公主的鼓点就在这个时候敲响了。 湘玉公主转过身来,见着殷易臣手里拿着鼓,登时笑出声来,“真是不巧,我还以为传到后面,原来竟然还在丞相的手里。” 殷易臣目光淡淡的瞧着湘玉公主,似笑非笑,显然是已经看出了湘玉公主如今的意图了。 湘玉公主见状,只咳嗽了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宋婉宁身上,“丞相夫人,如今丞相拿到了花,自然是要由丞相夫人来抓阄表演的。” 宋婉宁还没能出声,在宋婉宁身侧的殷易臣已经站起身来,缓缓出声道,“如今既然是我拿到了花,那抓阄便由我来替夫人吧。” 殷易臣才站起身,一旁的永王谢弼已经笑出了声,“早就听说丞相和夫人感情甚好,如今见着果真如此。倒是叫我们这几个皇子都羡慕坏了,丞相能有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 坐在一旁的安王谢恪却是冷笑一声,“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可别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这才是真的要贻笑大方了。” 殷易臣没出声,大步朝着湘玉公主走了过去。 湘玉公主如今面上有气,却生生忍着,毕竟当初,她想要嫁给殷易臣的事儿是天下皆知。如今殷易臣和夫人琴瑟和鸣,便是在打她的脸。 殷易臣如今穿着一身月白色烫金边的锦衣,人人都说人靠衣装,只有殷易臣是个衣架子,穿着什么衣裳在他身上都英俊异常。只是如今,倒是叫人羡慕不已。殷易臣和宋婉宁站在一起,正合了那句话——一对璧人。 殷易臣上前几步,伸出手去往湘玉公主的都篓里摸,没一会儿便摸出了一个只团子来。 湘玉公主原本自己袖子里有一个团子,只是如今瞧见殷易臣审视的目光,心里却漾起了无端的压力。殷易臣将自己手里的纸团子递给湘玉公主,声音淡淡的,“麻烦公主了。” 湘玉公主脸上不自觉的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攥着纸团子的手被汗湿了,她哪里敢在殷易臣跟前耍什么花招,登时将手里的纸团子打开了。 湘玉公主在殷易臣的注视下缓缓读出了纸条上的字,出声道,“弹奏一首凤求凰——” 第230章 为难 旁人不知道,只是这些夫人都是见识过宋婉宁的琴技的,也知道这游戏只怕是对宋婉宁没什么难度。如此,也是算她运气好,选中了这么一个好纸团子。 殷易臣目光淡淡的,回过头看向宋婉宁,只轻声笑道,“婉宁,既然咱们来了,为夫的运气也不好,可能要辛苦夫人来演奏一曲了。” 宋婉宁知道,湘玉公主给她搭好了戏台子等着她,如今这场戏,无论如何她都是得演完的。好在有殷易臣在,湘玉公主总是不能在殷易臣跟前耍花招,她不敢。 宋婉宁站起身,瞧着殷易臣淡淡笑着,“夫君说的是,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在这儿弹奏一曲,以酬今日的宴会。” 湘玉公主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尴尬的笑容,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那宫女会意,登时从后头拿了一把琴来送到了大殿中央。 宋婉宁缓缓到了大殿中央,跪坐在蒲团上,她身姿挺拔轻盈,坐在蒲团上犹如一棵松树一般,叫人心生敬畏。对着她那张美貌的脸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她今日穿的华贵却不俗媚,实在是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见的美丽模样。宋婉宁伸出如葱根一般的手指轻轻一勾,随着琴弦缓缓拨动,清脆的琴音从古琴中流泻出来。 曲调平缓,令人抖生洗涤尘俗之感。在座的人个个都沉浸在了宋婉宁的琴音里。 到了这会儿,湘玉公主已经气愤的攥住了自己手里的纸团。她今日本来是为了要为难宋婉宁,谁曾想竟然给她搭了一个戏台子让她好生出风头。 一曲毕,坐在那头的太子谢承已经拍了拍手,出声笑道,“早就听说丞相夫人一手琴艺十分了得,如今看来只怕传言是真的。丞相夫人也不似外人所说的徒有其表,瞧这琴技,就能甩了外头那些嚼舌根的多少条街了。” 谢承有心拉拢,说的自然也都是好话,倒是一旁的安王谢恪当即便出声笑道,“在这样的地方出色,只怕也没什么用。毕竟平日里听曲儿都是琴师来凑乐,哪里用的着丞相夫人。若是丞相夫人日日都这样弹琴以娱众人,只怕跟京城的琴师没什么区别了。” 安王这话一出,一旁的永王谢弼当即出声笑道,“二哥这话说的不对,弹琴是用来修身养性的。瞧瞧如今京城的大家闺秀,哪家的姑娘不学琴?只是不像丞相夫人这般学的精细罢了。据我所知,湘玉公主也是在学琴的罢?” 安王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众人各执一词,就在这时候,坐在上头的皇帝出了声,“从前便知道丞相十分心仪他这个夫人,如今见着了也算是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丞相夫人倒是真真是个人物。” 皇帝说着,瞧着身边的公公出声道,“丞相夫人琴弹的好,库房里有一把琴名叫雨疏风骤,是使臣进贡的好琴,便赏给丞相夫人罢。” 宋婉宁见状,忙不迭起身谢恩。 皇帝这话一出,倒是叫旁边的臣子和皇子们都有几分惊诧,使臣进贡的宝贝,竟然就这么赏赐给了宋婉宁了。这样的宝物在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件来。 如今,这倒是让湘玉公主险些酸掉了大牙,瞬间站出来出声,“父皇,女儿如今也在练琴,为何那把好琴父皇不给女儿?” “你如今初学,都糟蹋了多少琴了?”皇帝却是一眼看穿了湘玉公主,当即出声道,“若是日后你技艺娴熟了,朕再给你寻其他的好琴。” 湘玉公主如今仍是不满,却是不敢再犯上造次了。 宋婉宁拿到了这样的好琴,倒是也叫宫殿里的其他夫人的紧张消散了些。如今若是被选中了去展示一番,做的好还能有赏赐。 没一会儿,第二次的击鼓传花便开始了,如今拿着花的变成了殷易臣。 湘玉公主瞥了一眼宋婉宁,颇有几分不甘心的转过头去继续击鼓。为了不引人注目,湘玉公主专门让其他的夫人们也表演了两回。 其中一个夫人便是抽中了自己全然不会的下棋,在宫殿上闹了不少的笑话。 没一会儿,湘玉公主便又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在了宋婉宁身上。她总归是要让宋婉宁出丑的,若不然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没一会儿,这话刚传到了宋婉宁的手里,湘玉公主的鼓声又响了。 湘玉公主转过头来,瞧着宋婉宁笑道,“真是不巧了丞相夫人,想不到又第二次选中了夫人。只是这回拿着花的是夫人,倒是不能叫丞相来代替夫人来拿纸团了。” 就在这时候,坐在那头的太子又出了声,“妹妹,如今怎么又是丞相夫人,可莫不是你故意的?如今丞相夫人已经表演过一回了,若是再有第二回,还叫其他的夫人如何自处?本宫以为,倒是不如放过了这回,重新开始传,让那些个没有表演过的夫人来。” “方才已经轮到其他夫人了不是?”湘玉公主却是不以为意,只淡淡笑道,“如今这只是做游戏罢了,既然选中了谁,谁就该站出来表演,这是规矩。可若是有巧合便放过了,岂非是坏了规矩,如此便是不能的。” 如今,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不过是公主为了为难丞相夫人设的游戏。当初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湘玉公主想嫁给丞相,最后却被丞相拒绝了。 这样的奇耻大辱,湘玉公主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偏偏去求赐婚丞相不愿意皇帝还没把他怎么样。而如今看着人家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湘玉公主心中实在不甘便出此下策。 湘玉公主瞧着宋婉宁,轻声笑道,“丞相夫人,请来抽一个纸团子,瞧瞧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丞相夫人样样都会,岂非是让我们都少了乐子?” 湘玉公主如此,叫殷易臣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目光直直的落在湘玉公主身上,叫湘玉公主生出了不少压力。 第231章 难堪 殷易臣笑着朝着湘玉公主出声,“公主殿下,方才臣拿到了花,却是臣的夫人弹琴。如今臣的夫人拿到了花,倒是不如让下官献丑,也好让诸位朝堂的同僚们笑一笑。” 湘玉公主听了这话却是直言拒绝,“丞相大人,一开始便说了是夫人们的主场,若是让丞相上台,岂非是乱了规矩。这可不能行,一定要丞相夫人来才行。” 殷易臣见着如此,目光敛了敛,又缓缓道,“如此,倒是臣唐突了。” 湘玉公主攥紧了手掌,瞧着他身边的宋婉宁出声,“丞相夫人,请吧。” 宋婉宁心里也清楚,如今定然是最后一回了,若是湘玉公主再让她拿到第三回,便是太明显了。如此一来,这一回,湘玉公主定然是要给她些厉害瞧瞧的。 只是宋婉宁心中也好奇,湘玉公主会准备什么为难人的招数来让她出丑。想到这里,宋婉宁利落的站起身来,出声笑道,“多谢公主抬爱。” 宋婉宁上前,将手伸进了都篓里拿了一个纸团子便递给了湘玉公主。湘玉公主见状,顷刻从袖子里换了另外一个纸团子来打开,她干咳了两声,缓缓出声道,“丞相夫人,请舞剑一支,叫我等好好欣赏欣赏。” 湘玉公主这话一出,在座的夫人和男子们都颇为惊讶。 毕竟王朝的夫人们会舞剑的极少,若是说跳舞,只怕还能过得去。如今竟然让宋婉宁舞剑,只怕是想看着宋婉宁出丑才是。 “舞剑?”殷易臣如今开始蹙眉,沉声道,“我倒是好奇,这舞剑这样的才艺,是哪位夫人写的?” 殷易臣说着转过头去看着下头坐着的夫人,只是坐着的夫人们却是没一个起身的。诸位夫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个个都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湘玉公主扯了扯嘴角,为自己找补道,“如今只怕是写了舞剑的夫人不好站出来,这本来便说是匿名的,丞相如此询问,只怕是不合规矩。” “击鼓传花也没说不能问吧?”殷易臣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缓缓道,“臣只是有些好奇,如今能在京城对自己舞剑的技艺这么自信的夫人到底是谁。也好叫在座的官员和夫人们也都开开眼。” 只是殷易臣如此说了,这些个夫人却是个个都在摇头,一时没一个人出来认领的。 殷易臣见状,目光再次落到了湘玉公主身上,缓缓出声道,“湘玉公主,如今满堂竟然没有一个夫人来认下的,只是不知道,这舞剑的技艺从何而来?总不能是,湘玉公主自己加上的吧?” “怎么会?”湘玉公主见着殷易臣如此咄咄逼人,登时有几分着急道,“丞相大人可莫要如此血口喷人,我既然作为击鼓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殷易臣面上似笑非笑,缓缓出声道,“若是公主殿下如此说,可敢将这些个纸团子都拿出来数一数,叫这些夫人都认领自己写的,看看最后,有没有剩下的。” 殷易臣平日在朝堂上便是怼天怼地,如今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湘玉公主留下。 湘玉公主如今已经没法子为自己收场,就在这时候,安王谢恪当即出声笑道,“丞相大人,如今一个游戏,若是闹到三公会审的场面才是难看吧?只怕不必如此,若是丞相夫人舞不了直说便是了。” 殷易臣转过头去,朝着安王淡淡回应,“安王只怕是不知道,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湘玉公主是因为爱不不得,这才处处为难我夫人,我如今正是为了湘玉公主正名。” 殷易臣这话一出,整个宫殿的夫人们都笑了起来,殷易臣向来是个脸皮厚的,如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倒是叫身边的人都格外的替他臊得慌,只是殷易臣如今却浑然不觉。 湘玉公主听了这话,更是气愤的直跳脚,偏偏她如今最是不能叫人来检查这个都篓,若是检查了,便是坐实了自己的名声。 “公主若是不想这些谣言泛滥,倒是不如当堂查验一下,到底是哪个夫人写的。等查出来了,湘玉公主的名声也可以洗清了。”殷易臣如今却是自顾自的说着,“湘玉公主觉得如何?”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湘玉公主旁边的贤妃站了出来,缓缓开口道,“丞相大人,这舞剑的纸条便是本宫写的。本宫当年学过舞剑,只是如今技艺生疏了,便想着拿出来供大家笑一笑。我写的,丞相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自然是不会。”殷易臣面上笑容不减,缓缓道,“既然是贵妃娘娘写的,那我夫人理应舞这一次,就当是舞给贵妃娘娘瞧瞧。” 贤妃这回站出来帮着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是为了湘玉公主遮掩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坐在上头的皇帝也觉得脸色挂不住了,只咳嗽了一声道,“湘玉,你说你要在宫宴上玩这个游戏,那我便让你来主持。谁曾想你竟然在这游戏里搞这些举动,真是丢了朕的脸面。你回宫去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出门,好好反省。” 贤妃如今才明白,自己也是犯了错的,登时上前请求皇帝饶恕,“皇上,臣妾平日里对湘玉宽宥了些,只是她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儿。这件事只怕是有误会,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如今却是真的生气了,冷冷的出声道,“朕如今已经明查了,你身为湘玉的母亲,不管教着,反而助纣为虐替她遮掩,还不快下去。” 这事儿倒是怨不得皇帝生气,如今这件事就差抬到明面上来了,岂非是告诉满朝文武皇家没有信用,坏了皇家的威严。 宋婉宁回看一眼殷易臣,无奈的摆了摆手。 如今湘玉公主不在了,舞剑自然也作罢。没一会宴会便散开了,宋婉宁随着殷易臣一同出了宫殿。 宋婉宁刚站在马车门口,崔萧潇便朝着她跑了过来。 第232章 赔罪 宋婉宁站在马车一旁,目光淡淡落在崔萧潇身上,冷然道,“崔姨娘,你如今作这副打扮,来找我做什么?” 崔萧潇见状,赶忙从袖子里拿出一盒香粉来呈到宋婉宁跟前,讨好的出声,“夫人请看,这香粉是我专门做的,跟京城的都不一样。夫人不妨试试,若是觉得好,日后叫我去夫人手底下做事也是好的。” 宋婉宁打量着崔萧潇,最后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香粉盒子上,“你不会是想什么法子来害我的吧?” “夫人误会了,我哪里敢害夫人,如今不过是手上做出了这样的好东西,想进献给夫人罢了。”崔萧潇说着,坐直了些,将手上的盒子径直递给了宋婉宁,轻轻出声道,“夫人瞧瞧,这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外头都是没有的。” “真有这么好?”宋婉宁面上露出两分疑惑来,瞧着崔萧潇出声道,“拿过来我闻闻。” 崔萧潇见状,赶忙上前几步将自己手里的香粉进献给宋婉宁,“夫人您试试,这香粉只消抹一小点在手背上便能持久留香,经久不散,且这香味独特。” 宋婉宁见着如此,接过了崔萧潇递过来的香粉盒子打开来瞧,她打开来看,里头的香粉瞬间蔓延开来,气味倒是十分独特。 宋婉宁伸出手指去摸了一小点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抬起手在鼻尖闻了闻。 倒是出乎意料的好闻,宋婉宁瞥着崔萧潇,出声道,“这香是如何做的?确实是有些独特的。” “这些香粉都是用玫瑰花酿制出来掺和其他的材料做成的,清香宜人。”崔萧潇笑的一脸讨好。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暗处察言观色的温廷柏看准了机会大步朝着宋婉宁和殷易臣走了过去,他如今顾不得当初嫉妒殷易臣了,毕竟如今,他还得依靠这对夫妻平步青云。 为的如此,温廷柏也是笑的一脸讨好,朝着殷易臣和宋婉宁出声,“丞相,丞相夫人,今日难得见到一回,让府里的小丫头来献丑了。” 温廷柏说到这儿,目光更是直勾勾的落在宋婉宁身上,出声道,“不知道丞相夫人可还喜欢这香粉?萧潇别的不会,做这些新奇玩意儿却是很厉害的。若是夫人喜欢,我便让萧潇时常上门去,给丞相夫人做更多的小玩意儿。” “瞧柏二爷这话说的。”宋婉宁面容淡淡的,瞧着温廷柏只缓缓道,“如今这香粉我是挺喜欢的,只是……” 宋婉宁说着,觉得手上痒,当即掀开了袖子一瞧,才知道原来是方才涂抹了香粉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红色的疹子。宋婉宁当即大惊失色,颤声骂道,“温廷柏,你就算是见不得我好,也不用用这样的法子,让你的妾室来这样害我罢?” 温廷柏听了这话,更是直接傻了眼。 殷易臣见着这样的情形,当即朝着身边跟着的朱雀和彩雀出声,“还不快扶着夫人去马车里歇息。” 朱雀和彩雀应声,就这么扶着宋婉宁上了马车。 只是殷易臣如今却没有这么好打发的,他如今浑身发冷,瞧着温廷柏径直出声,“柏二爷,你且说说,今日之事如何了?你竟然因为看见我夫人如今日子过得不错,心生怨恨,使了这样的毒计来害人。想来你们忠平侯府,是不想再和丞相府有什么来往了。” 温廷柏见状,赶忙出声为自己开脱,“丞相大人,这实在是不关我的事,这都是这个毒妇崔萧潇她搞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真的。” 崔萧潇听了温廷柏这话,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二爷,这东西不是二爷让我做的吗?怎么如今都怨我。我自己涂的时候好好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如今也实在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丞相夫人自己身子弱,用不得这样的好东西。” 还没等殷易臣发作,温廷柏如今已经伸出手去朝着崔萧潇的脸便是一个清脆的巴掌,“想来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让你这个毒妇这样无法无天。你如今竟然在丞相面前浑说什么?你如今犯了这样的大错,我是保不了你了。若是丞相不饶你,我也断断不能放过你。” 殷易臣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崔萧潇,冷然道,“柏二爷,若是夫人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会跟你们忠平侯府客气。你养了这样一个害人的妾室,竟然害了我夫人,你如今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别怪我翻脸无情。” 温廷柏见着这样的场面,吓的腿都软了,哪里还敢说什么旁的话,忙不迭将崔萧潇推出去顶包,“丞相大人,这事儿实在是跟我没关系,都是崔萧潇这个毒妇自己做的。我如今将这个毒妇交给丞相大人处置,要杀要刮听候发落,还请丞相大人饶了我无知之罪。” 殷易臣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了温廷柏的耳朵里,“一个妾室,就想打发了我?这事儿若非是你指示的,一个妾室哪里敢做出这样的事儿?” “不不不,大人您不知道,这个毒妇十分狠毒,当初在外头嚣张跋扈无恶不作,若是在丞相大人手里头栽了也是她死有余辜,还请丞相大人明察。”温廷柏如今脑门上已经出了细密的薄汗,他当初就不该相信崔萧潇的话,这下好了,她办砸了还连累了自己。 “行,将这个毒妇带走,日后便成了我丞相府的人,我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跟忠平侯府没有一点儿关系了。”殷易臣说着,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护卫,护卫当即上前将崔萧潇拖走。 温廷柏站在后头如同哑巴吃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殷易臣上了马车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宋婉宁胳膊上的伤。宋婉宁掀开袖子,宽慰殷易臣,“已经消下去了,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殷易臣却还是蹙着眉头,“为了一个曾经为难你的毒妇,如此作为,真的值得吗?” 第233章 研制 宋婉宁靠在殷易臣的胸膛上,朝着他轻声笑道,“值不值得,夫君日后便知道了。只是今日多亏了你帮我,若不然只怕温廷柏还舍不得这么快松口呢。” 殷易臣见着宋婉宁自己心里有主意,也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回了丞相府。 宋婉宁将崔萧潇提到了丞相府的院子里对话,崔萧潇如今见自个儿已经从忠平侯府逃脱出来了,更是泪眼朦胧,瞧着宋婉宁出声,“多谢夫人搭救,日后我有什么赚钱的主意,定然第一个拿出来进献给夫人。” “我如今帮你,却也不是让你来享福的。”宋婉宁面色冷淡,朝着崔萧潇出声道,“如今,丞相府里不养闲人。若是叫我发现,你在这儿做的东西没什么用,别怪我将你打出去。另外还有几件事要跟你说,日后即使你做的东西好,你也不能掺和生意上的事,想必你自己会不会做生意,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若是你之后又犯病,非要掺和生意,就休要怪我跟你不客气。我如今不欠你的,自然也不会惯着你。你如今便只是丞相府的一个做事的,你若是不想做事不想守规矩,现在滚还来得及。” 崔萧潇知道是自己理亏,当初多有仗势压人嚣张跋扈的时候,如今见着宋婉宁也只是低声道,“夫人说的是,我以后会按着夫人的吩咐做的。” 宋婉宁瞧着崔萧潇的模样,只沉声道,“西边有一座院子很是宽敞,倒是方便你做这些东西,你且做着,等做出好的来了再给我送来瞧瞧。” “知道了太太。”崔萧潇见如今在丞相府无人打她,心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开心,哪里有功夫去管别的。 宋婉宁如今目光冷淡,“带她下去吧。” 丞相府的妈妈见状,忙不迭上前来将崔萧潇带了下去。 宋婉宁瞧着自个儿身边的朱雀,缓缓出声道,“派人盯着她,别让她在丞相府做什么坏事。” “知道了太太。”朱雀应声,当即出了院子去做事。 宋婉宁办完了这件事,这才收拾起身去瞧裴玄知。 裴玄知受了伤,如今修养了不少时日这才勉强能走动,宋婉宁心里挂念,专门叫厨房做了裴玄知爱吃的糕点带着去。 宋婉宁到裴府的时候,裴玄知还在院子里缓缓走着,听门口的小丫鬟说宋婉宁来了,当即朝着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招招手,“快点快扶我上床,别让婉宁看见了知道我快好了。” 裴玄知身边的小丫鬟见状,这才慌慌忙忙地来扶着裴玄知回卧房。 裴玄知堪堪躺下,宋婉宁便进了院子里来,她手里提着食盒,大步朝着裴玄知的卧房走过去,在外头敲了敲门。 宋婉宁知道自己不合适跟裴玄知单独相处,专门带着丫鬟彩雀一同进屋。 裴玄知咳嗽了两声,缓缓道,“请进。” 宋婉宁打开门,入眼的便是躺在床上的裴玄知。宋婉宁将食盒子放在案桌上,朝着裴玄知出声道,“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山药糕,可要尝尝?” 裴玄知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缓缓坐在了床榻上,出声道,“你带来的,自然是要吃的。” 宋婉宁瞧着裴玄知的模样,见他脑门上都是薄薄的汗珠,当即惊讶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想是被子捂的。”裴玄知心虚的抬起袖子擦了擦汗珠,朝着宋婉宁笑笑,伸手拿了一块山药糕喂进了嘴里,“好吃。” “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宋婉宁瞧着裴玄知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我近日事忙,如今才抽出空来看你,只是不知道你如今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大夫说还要躺一段日子呢,有的闲。”裴玄知说到这儿,眯眼笑道,“你如今,可要记着有空便来瞧瞧我,若不然我可真是要无聊死了。” “我得了空便来看你。”宋婉宁说到这儿又蹙眉,颇为疑惑道,“你这伤,这些时日也总该能起身走动了才是,谁知道竟然能如今还得卧床在病榻,倒是叫人意想不到。” 裴玄知见状,越发心虚了,当即眼神闪躲着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我身体不好恢复的慢。” 宋婉宁正觉得怪异,低下头一眼便瞧见了裴玄知床边的鞋,那鞋子摆的不正,还沾了些泥土,想来是刚穿过的。 宋婉宁忽然明白过来,正想说话,裴夫人当即便进了门来,“婉宁难得来一回,今日裴家的厨房做了一道炸鸭子,比外头的都好吃,我端了些来给婉宁尝尝鲜。” 宋婉宁转头去看,瞧见裴夫人手里端了一旁色泽金黄的鸭子,叫旁人看了直要咽口水了,只是宋婉宁却是蹙起了眉头。 她平日里也爱吃这样的菜,只是如今见着了却是觉得不大想吃。只是如今裴夫人盛情难却,宋婉宁还是缓缓笑道,“婶母专门送来的,我自然是得好好尝尝是什么味道的才行。” 宋婉宁说着,伸出手去接过了裴夫人手里的盘子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又看着裴夫人笑道,“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菜,玄知能不能吃。” 裴夫人见状,只朝着宋婉宁出声笑道,“大夫说了,吃不了,你在这儿吃,馋死他。” “你们俩就这么欺负我吧。”裴玄知撇了撇嘴,故作生气的将头扭向一边。 宋婉宁见状,当即拿起了旁边的筷子夹了一勺子的肉,朝着裴玄知笑道,“不知道要馋死谁了。” 宋婉宁说着,喂进了嘴里吃了一小口,谁曾想才喂进嘴里便蹙眉,没能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裴夫人当即着急的站起身来,“这是怎么了?可是这道鸭子不合口味?” “不是鸭子不合口味,只是我近日许是天气炎热,吃不下这样油腻的吃食。”宋婉宁说着,颇有几分难为情的出声,“只是可惜了婶母送来的这道好菜。” 裴夫人瞧着宋婉宁的模样,颇为犹豫的出声道,“婉宁,你不会是有了吧?” 第234章 怀孕 宋婉宁听了这话,站在原地呆愣了半刻,这才朝着裴夫人解释,“近些日子是有些吃不得荤腥,却没往着这头想。如今听婶母这么说,我一下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想来似乎……是有些日子了。” 坐在床上的裴玄知眼神暗了暗,强撑着瞧着宋婉宁出声笑道,“不愧是你,可别连你自己怀了孩子了,你自己还不知道。” “我自己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等我回去找个大夫瞧瞧。”宋婉宁瞧着裴夫人笑道,“今日多谢婶母提醒,若是不然,我只怕还想不到这头去,如今想来平日里倒是颇多疑点。” “不用回去找大夫,这些日子给玄知看病的大夫还在府上未走,不如叫了这大夫过来帮你瞧瞧。”裴夫人如今拿定了主意,当即朝着门口的小丫鬟出声,“快些去将刘大夫请过来给婉宁请脉。” 门口的小丫鬟应声跑了出去,宋婉宁如今看着裴夫人,也颇有几分羞怯,她如今不在自己的府邸,虽说和裴玄知相识多年,可终究是个外男。如今在外男面前说自己的身子,也有些不大合规矩。 裴夫人却是在门口连连探头了好几回,好容易瞧见刘大夫朝着这儿走过来,忙不迭出声道,“刘大夫,辛苦刘大夫又跑这一趟了。” 刘大夫见着裴夫人,当即有几分疑惑的出声,“裴小郎君怎么着了?我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又将我叫了过来。” 裴夫人摇了摇头,瞧了一眼宋婉宁笑道,“如今,不过是想请刘大夫来帮忙瞧瞧,这孩子见着荤腥便呕吐,不知道可是怀孕了。” 刘大夫瞧着宋婉宁的模样,这才缓缓道,“那这位夫人不妨将手伸出来放在桌上,容老夫号脉瞧瞧自然见分晓。” 宋婉宁坐在了椅子上,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刘大夫在宋婉宁的脉上伸了过去,没一会儿便朝着宋婉宁笑道,“恭喜夫人,夫人确实是喜脉,瞧着似乎是刚怀了一个月,胎相稳固。” 宋婉宁颇为惊诧的瞧着大夫,有几分难以置信的出声,“怀了?” 前世宋婉宁为了一个别人生的温煦操劳了半辈子,谁曾想到最后却被报复致死。宋婉宁没能想到,今生这么快她便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和丞相殷易臣的孩子。 大夫见着宋婉宁的模样,出声宽慰道,“夫人的孩子瞧着脉象平稳,夫人只消在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好好保胎,定然能平安无事。” 宋婉宁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激动,站起身来瞧着裴夫人出声,“婶母,若非今日婶母提醒,我如今只怕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了。如今既然诊脉诊出有了身孕,那我如今便先回去了。” “我明白,你如今有了身子万事小心,回去也当要告诉丞相这个好消息的。”裴夫人是真心替宋婉宁高兴的,她刚说完,瞥了一眼裴玄知。 裴玄知如今脸色灰败,却还是强撑着露出几分笑来。 只是如今的宋婉宁却没有再看他,只是辞别了往外头走了去。 裴夫人眼见着宋婉宁走了,当即朝着裴玄知出声,“怎么样?现在死心了没?” 裴玄知听了这话却是将自个儿整个埋进了被子里不再说话。裴夫人见状,也只叹了一口气关上门出去了,留裴玄知一人在屋子里沉默不语。 而外头的宋婉宁却是坐着马车,没多久便回到了丞相府。 宋婉宁径直朝着殷易臣的书房走了过去,敲了敲外头的门便进了屋子里。 殷易臣只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宋婉宁,淡淡出声道,“今日裴郎君恢复的如何?” “好像挺不错的,如今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缓缓道,“只是我今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殷易臣听到这儿缓缓抬起头来,瞧着宋婉宁,“什么事儿?” “我……”宋婉宁看着殷易臣,终于从嘴边吐出那几个字来,“我怀孕了。” “什么?”殷易臣此时握着笔杆子的手一顿,惊愕地看着宋婉宁。 “今日去裴家,裴夫人给我端了一道炸鸭子,我瞧着想吐。只是没想到,裴夫人终究是生养过的,便怀疑我有了身子。正好裴家有大夫在,给我把脉一看,说是已经怀了一个月了。” 殷易臣听到这儿,哪里还能在原地等着,早站起身来走到了宋婉宁身侧。 殷易臣握住了宋婉宁的手,瞧着她出声道,“婉宁,若是没有你,我哪里能走到今日。你如今又为我怀了孩子,叫我如何能不感动。之后的日子,等咱们孩子生下来了,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宋婉宁听了这话,当即朝着殷易臣笑笑,“如今前头还有好些路要走,朝堂之事更是云波诡谲,但愿咱家一直好好的别出什么岔子。” 殷易臣抱住宋婉宁,夫妻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宋婉宁在家一边处理家中琐事一边养胎,做的倒是跟平日里没什么分别。 没过两天,崔萧潇便带着做的东西上门来了。 崔萧潇如今哪里还有当成嚣张跋扈的心气儿,端着自己新做的东西放在了宋婉宁的跟前。 宋婉宁瞧着崔萧潇放在自个儿眼前的几个方块,方块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儿,如此,倒是让宋婉宁觉得有几分稀奇。 宋婉宁瞥了一眼前头这个方块,当即出声询问,“这个东西是什么?” “太太,这个东西叫肥皂,是专门拿来洗衣服的。”崔萧潇献宝似的上前,看着宋婉宁出声道,“平日里大家洗衣服的东西除了用棒槌,草木灰就是皂角。虽然这些东西也是好用的,可总归是比不上我如今做的这款这么有用。而且这肥皂洗衣服还能让衣服染上清香,若是推出去一定能在京城大火。” 宋婉宁瞧着如今这个小方块,只叹息道,“若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只怕你自己去做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又何必来投奔我?” 第235章 肥皂 宋婉宁这话刚一出口,崔萧潇却忙不迭摆摆手,瞧着宋婉宁道,“不瞒太太说,我之前开的那家胭脂铺子本是十分自信的,谁曾想最后是那般模样。后来被夫人将铺子盘了过去,我还以为铺子亏钱都是因为太太害的。后来又有了一次机会重新经营,照样亏的啥都不剩下。我如今倒是彻底死心了,不敢再想经营铺子的事儿,还请太太饶了我吧。我如今虽然有不少挣钱的法子,却再不敢自己上手经营了。只求着太太若是之后挣了钱,也能让我有口饭吃。” 宋婉宁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瞧着旁边的彩雀出声,“将如今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拿下去试试,瞧瞧效果怎么样?若是真有那么好,便在京城开一间新铺子,这东西一定能做的起来的。到时候,还能顺带带一带西坊的布匹生意。” 宋婉宁说着又看向崔萧潇,只缓缓道,“麻烦崔姑娘了,若是日后铺子挣钱了,我当然是不会亏待姑娘的。姑娘若是想到了别的挣钱的法子,也大可说出来,咱们有钱一起挣。我瞧着若是姑娘的法子挣钱,也定然会推出去的,不会让姑娘就此埋没。” 崔萧潇听了这话终于心满意足,如今也再不敢奢求别的,就这么回了院子去。 倒是宋婉宁,看着她如今也算老实了,还给他拨了两个帮手。 朱雀在一旁,倒是颇为不满道,“太太,这崔姨娘当初是如何为难太太的太太难道忘了吗?如今他假模假样的做了一些东西出来,太太就又相信她了吗?谁知道他是不是柏二爷派来的细作,让她来探查咱们府的底细的。” 彩雀也在一旁应和,“这事儿太太确实应该深思熟虑,这崔姨娘从前可是让太太过的那么惨的始作俑者,太太对待她总该比别人仔细些,可别又吃了她的什么亏。” 宋婉宁知道这两个丫鬟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当即笑着出声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话,可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她如今做的东西确实是赚钱的好法子。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受着。而且我如今已经派人盯着他了,若是看出她有什么二心,我是断断不会再给她机会的。再说了,我身边有你们两个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若是她做出了什么对丞相府不好的事情,你们一定会帮我看着的。” 彩雀和朱雀听了宋婉宁这话,终于觉得心里头放心了些,这才下去帮宋婉宁张罗那个肥皂好不好用。 没多久两个丫鬟就回来了,还带着两件晒干了的衣裳。 朱雀颇有几分震惊的将才洗好的衣服递给宋婉宁,颇为惊讶的出声,“太太这肥皂竟然真的很好用,没几下就将我沾了污泥的衣服洗了个干净,从前这样的油污可是要花费许多的功夫才能洗干净的。而且这衣服如今竟然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倒是真是个好东西。” 宋婉宁看着朱雀淡淡笑道,“崔萧潇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嘴里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却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来。倒是实在让人惊讶。只是这样的东西既然只有她能做,咱们分一杯羹也是无妨的,也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 两个丫鬟到现在已经被她说服了,哪里还能说出一个不字? 宋婉宁见如此,当即出声道,“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倒是不妨将西坊那家生意不好的杂货铺子,换成这个专门做肥皂的铺子。西坊那地儿人多,且人来人往的,大都是当家做事的。这个肥皂拿去那儿卖是最合适的,多给崔萧潇拨几个人手,等肥皂量产出来,咱们的铺子也该开张了。” 宋婉宁想的不错,这铺子才开张几天,她设法子在京城的各个太太之中奔走相告之后,这个铺子很快就红火了起来。 这样新奇的玩意儿,是京城从前一直都没有的。如今有人做出来这样好用的,竟然还有不同的味道和颜色,一时让众人觉得十分的新鲜。 忠平侯府。 温廷柏自打上次在宫里得罪了宋婉宁和殷易臣,如今更是吓得门都不敢出了。他生怕崔萧潇会连累自己,日日在院子里胆战心惊。 只是没过多久,他那个妾室关娥便从外头回来了,还给他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关娥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新物件来,摆在了温廷柏的面前,颇有几分疑惑的出声,“二爷,您瞧瞧这个东西,这不是前阵子崔姨娘在院子里做的吗?如今西坊有一家铺子正在卖,生意好的不得了。我心中好奇便去打听了打听,才知道这家铺子的东家正是丞相府。这崔姨娘去了丞相府原来没死,倒是被重用起来了。二爷可要抓住机会啊!可别被那小蹄子就此摆脱了。” 温廷柏听了这话当即惊讶的拿起了桌上的方块开始研究,他瞧着这个肥皂便是当初崔萧潇做的。 他如今既无奈又心烦,谁能想得到崔萧潇去了丞相府,竟然凭借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让自己起死回生了。可偏偏自己之前和她闹得实在是难看,如今若是想凭借她攀关系只怕是不能了。 温廷柏如今生气的很又无可奈何,想起了自己先前和崔萧潇的计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 温廷柏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崔萧潇这条线,毕竟自己当初和崔萧潇也是有感情的。就这么想着问题改变派人去盯着丞相府的肥皂铺子和丞相府的大门,只等着崔萧潇一露面,便叫人来通报。 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几日就让温廷柏手底下人瞧见崔萧潇从丞相府出来。 温廷柏手下赶忙回去通报,温廷柏则是迅速出了府追着崔萧潇去了。他如今定然是要跟崔萧潇好好说说的,若是崔萧潇愿意听,日后拉拢丞相府的事儿还得崔萧潇多出力。 崔萧潇这日出来,却是为了买肥皂的原料。 第235章 生意 温廷柏站在西坊的街道上,瞧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帮手出声,“西坊让帮忙做模具的师傅该是做好了,这些做肥皂的模具可一个都不能少,一共是十二个,别拿漏了。另外,还有跟郊外的石矿场越好的碱也不能忘了去拿,说好的鲜花也要去采。” “知道了姑娘。”崔萧潇身边的丫鬟就这么听了她的话去做事了。 而这一头崔萧潇又瞧着身后的人道,“我让买的东西,可一样都不能少,都去买回来越多越好。以后铺子做大做强了,这些东西都是必要的。” 底下的几个帮手都应声去做事了,而在暗处的温廷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如今让他惊讶的是,崔萧潇如今的穿着打扮,精神气已经跟在忠平侯府的时候全然不同了,她如今穿着藕荷色的裙装,打扮的有模有样。倒是有几分,当初温廷柏刚见到她的小家碧玉的气质。 想来是在丞相府过得不错。 崔萧潇如今在相府,因的铺子的生意不错,宋婉宁毫不吝啬的分了不少的分红给她,让她才有银钱来打扮自己。如今的崔萧潇,也算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如此倒是唤醒了温廷柏曾经跟崔萧潇的温存,他们二人也是真真切切的相好过的,如今崔萧潇被他就这么推送到了丞相府去,温廷柏心中免不了有几分愧疚。 为了能让崔萧潇能来和自己说话,温廷柏特意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前去告诉崔萧潇,自己这儿有不少的她想要的材料。 崔萧潇正在西坊采买东西,却见着了一个生脸的小厮走了过来,朝着崔萧潇出声,“姑娘,咱们老爷听说姑娘现在正在买碱,正好府里有不少,若是姑娘有兴趣,可以到茶楼上头和咱们家老爷一块谈一谈生意。” “敢问你们家老爷是哪一户人家?我似乎没在外头宣扬我自己需要什么东西。”崔萧潇站在原地,颇为疑惑的瞧着这小厮。 “姑娘上去就知道了,耽误不了姑娘多少时间的。”那小厮笑着朝崔萧潇招手。 “好吧。”崔萧潇虽然心中有几分狐疑,却还是跟着小厮上了楼去,没一会儿,她便瞧见了那个她不想再有任何交集的男子。 温廷柏见着崔萧潇,当即笑着俯身过去,完全没有当初的嫌恶嘴脸,瞧着崔萧潇直笑道,“萧潇,我听说你如今在丞相府得脸,我本来还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了。瞧瞧你如今的穿着打扮,倒是比在澜庭院的时候,要体面不少。” 崔萧潇早就知道了温廷柏是什么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廷柏已经继续出声道,“萧潇,那日让你跟着丞相走乃是我的权宜之计,纵横谋划,这才让你能够真的进丞相府去。你如今进去了,还盼着你不要怪我那日的狠心。若是没有我的狠心,也没能将你送进去。既然如今你已经进去了,不妨照着我们先前的计划进行。” “柏二爷,你那日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说我跟忠平侯府没有一丝的瓜葛了,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崔萧潇瞧着温廷柏这副伪君子的模样,只冷然道,“我如今在丞相府日子过的不错,也不用柏二爷替我操心。” “崔萧潇!”温廷柏听见了崔萧潇这话,登时气愤的红了脸,只瞧着她冷然道,“你别忘了,是谁带着你来京城,又是谁让你在京城有了容身之处。当初若非是我帮你,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如今竟然翻脸不认人了?想的倒是美,你以为你真的能甩掉我吗?” “柏二爷,如今丞相可是以为我已经被柏二爷给了丞相府了,若是柏二爷如今不想放了我,大可去告诉丞相。”崔萧潇如今却是不怕的,只看着温廷柏冷然道,“你莫非真的以为,你如今还能对我呼来喝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温廷柏见着如今这个场面终于着急了,他瞧着崔萧潇这副模样,脸色又软了下来,轻声细语的哄着,“萧潇,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初我们两人在边关相识,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这才带了你回来,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你。后来虽然是有些误会,可终究是敌不过你我二人情比金坚。现在国公府需要有人相帮救侯府于危难之际,不知道你可否能帮侯府度过这个危难的时刻。若是你日后能成事情,我定然将你扶正,让你当侯府的当家主母。” 崔萧潇听了温廷柏这话却只是冷笑一声道,“温廷柏,当初若非是你,我也不会没了自己的孩子。你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是你活该。你且受着吧,等日后我若是发现了喜欢的人成亲了,我还能再有孩子,可是你要断子绝孙了。” 温廷柏如今哪里还能忍耐,他拿起一旁的茶杯便朝着地上砸了去,气愤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崔萧潇,若不是你,我如今便是威武大将军府的好女婿,如何能过到如今这猪狗不如的时候。你竟然还害我断子绝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崔萧潇。” 崔萧潇面色淡淡的,转身往外头走,“我倒是好奇二爷如何打进丞相府里头去给我好果子吃呢,反正我如今是丞相府的人,且看二爷能怎么办。” 崔萧潇说完这话,便转身下了楼,留下温廷柏一人在原地气急。 温廷柏身边的小厮见着温廷柏这个模样,当即上前来,怯怯出声询问,“二爷,咱们如今可是要回去了?以后还管崔姨娘的事儿吗?” “她把我害成了现在的模样,竟然就想这么跟我划清界限了?她想的也未免太好了些。”温廷柏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道,“若非是她,我怎么会断子绝孙,这辈子都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如今更是因为名声,连个官家的太太都娶不到。” 温廷柏想到这儿更是攥紧了手,“以为去了丞相府就能彻底摆脱我?白日做梦。” 第236章 秘闻 宋婉宁如今正在丞相府的院子里看着账本,谁曾想她的好嫂嫂卢紫君又上门了来。 卢紫君坐在宋婉宁身侧,看着她一本又一本的看账,轻笑着道,“你如今怀着孩子,竟然还这般看账,不像我,本来就不大会管家的事儿,前阵子试了更是干的一塌糊涂。正因为这样,索性放弃了,这样看账的活还是留给家里会做的人做吧。我什么活都不用做,倒是乐得自在。” 将军府只有卢紫君这一个管事的女主子,管家的事儿本该落在她身上的,谁知道卢紫君又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没心思去管家。好在将军府管家的事儿宋澜和宋荆也没打算交给她,而是由跟了宋荆十几年的老管家来做。 如此,卢紫君倒是乐得清闲,没事儿的时候还能来找宋婉宁唠嗑,隔三岔五又回一趟娘家。 “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看看账。”宋婉宁轻轻一笑,将手头的账本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跟你说个宫廷秘事。”卢紫君说到这儿,朝着宋婉宁俯身过来,又谨慎的四下瞧了瞧,见旁边没有人,这才能放心的出声,“你听说了宫里圣上得的虞美人吗?前阵子便听说了这虞美人是个妖艳貌美的,极受圣上的宠爱,一时连贤妃都比不上了。我本来以为是假的……” 卢紫君说着,继续出声道,“我家的姑姑如今正在宫里当女官,所以我也就听说了多些。你不知道,如今这个虞美人,连升了两级的位份,如今已经是虞妃了。听说还在德化宫跟贤妃呛了起来,谁知道最后圣上让贤妃守规矩些,半句都没有责骂虞美人。且朝堂上有一位钦天监的司使说这虞美人是祸国妖妃,竟然直接获罪下狱了。圣上倒是极少见的这样宠爱一个妃子,想当年贤妃生了皇子公主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宠爱,若是日后虞美人生下来一子半女,那地位还如何了得?” 宋婉宁听了这样的宫闱秘事,也颇为惊讶道,“早听说这位虞美人容色倾城,却不知道到底有多漂亮,竟然能让圣上如此宠爱她。” “我倒是机缘巧合见过一回。我瞧着倒是没有你美,只是那柔弱妩媚的气质,是一般人都没有的。”卢紫君说到这儿只摇摇头道,“想必宫中正好缺少这样的美人,恰好让虞美人上了位。” 宋婉宁听到这儿,只觉得有几分疑惑,“那虞美人家世如何?皇城之内的妃子若是想长久的荣华,只怕是有家世的。否则,哪里能如此受宠位份又升的这么快?”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卢紫君说到这儿也是蹙眉,说出了自己觉得疑惑的地方,“这虞美人可不是什么管家女子,她原是个琴师,受邀进宫去演奏,谁曾想,就这么被圣上看上了。听说她和另外那位琴师,名叫汤衡的,乃是一师所出,是师兄弟的关系。谁曾想如今汤衡还在京城中弹琴,他这位师姐却已经纵身一跃成了贵妃了。” 宋婉宁听了这样的秘事也觉得奇了,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子的话,卢紫君瞧着时候不早了,这才和辞别了宋婉宁回了将军府去。 宋婉宁在晚上见着了殷易臣的人,当即和他说起了这件秘事。 “我听说如今圣上很是宠爱那位虞美人,贤妃如今不再如先前一般得势,只怕安王和湘玉公主的势力也会受到影响。”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缓缓出声,“如今只怕朝堂上的局势也会跟着变一变罢?安王没有从前得势,太子恐怕也会趁机拉拢大臣。” “夫人说的不错。”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如今虞妃在后宫十分得宠,一时到了旁人都不能及的地步。只是……我瞧着那虞妃,倒是有几分怪异……” “夫君觉得哪里奇怪?”宋婉宁听的殷易臣如此说,一时有几分诧异。 “只是直觉。”殷易臣瞧着宋婉宁淡淡道,“这样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妃子却能受宠到如此地步,倒真是稀奇。建国以来,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且后宫不乏貌美之人,圣上却从未如此宠爱过。” “听说虞妃和汤衡都是一师所出,却不知道教授他们的琴师都是谁。”宋婉宁提起这事儿,如今依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一个琴师,能教出来这样两个琴艺高超的徒弟,想来也是极为厉害的。” 殷易臣在宋婉宁身侧,只朝着她低声道,“听说汤衡和虞妃都是由一个琴师教授,这琴师在江湖上却是没什么名声,倒是和皇宫颇有渊源。” 宋婉宁抬起头,“有什么渊源?” “传言她曾经是先帝的一个妃子。”殷易臣瞧着宋婉宁淡淡道,“丞相府的消息网在京城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我如今能查到的东西,竟然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消息,却是一点信息都查不到,不知道虞妃入宫,跟她师父有没有关系。” 宋婉宁听到这儿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越是查不到,便越是有异。这事儿若是不查清楚,只怕夜长梦多。” 宋婉宁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殷易臣出声,“我倒是可以下帖子请汤琴师上门来切磋琴技,顺便打听打听,瞧瞧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样也好。”殷易臣说到这儿,瞧着宋婉宁出声道,“只是如今,却要夫人为了这样的公事奔走,叫为夫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我是夫妻,说这些做什么?”宋婉宁却是淡淡笑着,瞧着殷易臣道,“你如今想知道的事,我自然会为了夫君去打探一番的,更何况是这样我力所能及的事儿。” 宋婉宁很快便给汤衡下了帖子。 只是让宋婉宁没想到的是,汤衡很快就回帖了,说不日即将上门拜访。 汤衡琴师如今在京城声名显赫,宫里的贵人相邀都未必会去,如此,宋婉宁倒是沾了先前和琴师合奏的光。 第237章 打探 汤衡上门的时候,宋婉宁正在宅子里打理着家务。 好在门房的妈妈一早听了宋婉宁的话将汤衡引到了丞相府的院子里。宋婉宁听了小丫鬟的话,知道了汤衡来了,这才缓缓出了门到了院子里去。 宋婉宁见到汤衡的时候,汤衡站在院子里,穿着一袭白衣,倒是颇有几分谪仙人的意味。汤衡能在京城如此出名,除了他那傲视群雄的琴技,还有一个缘由便是他长相不凡,跟旁人比起来更是出类拔萃。 如此一来,自然是在京城中备受追捧。这样一个琴技优雅,长相不凡的男子,在京城的大家闺秀中掀起了一层追捧的浪潮。 宋婉宁上前时,汤衡闻声转过头来,见着宋婉宁便是微微一笑,“殷夫人好久不见,想不到夫人如今竟然有空闲约我一道研究琴技。汤衡还以为,夫人已经忘了我这一号人物了。” “我也是近日看见琴忽然想起了汤琴师,这才给汤琴师下了帖子请过来,还盼着我这做法不冒昧才好。”宋婉宁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瞧着汤衡道,“我这几日想来想去,整个京城都没有比汤琴师更出色的琴师了。这才想请了汤琴师过来一起切磋切磋琴技。” 汤衡见状,也高兴道,“夫人这话跟我想的一样,正所谓知音难觅,逛遍整个京城,也找不到一个像是夫人这样能明白我琴声的琴师。自打那次见着夫人一面,有幸能跟夫人共弹一曲,如今我心里还惦记着呢。” 宋婉宁听见这话,当即出声笑道,“在京城汤琴师可谓是黄金千两也难求,如今能够被汤琴师引为知己,倒是我的荣幸。” 宋婉宁说着,朝着汤衡摆手道,“丞相府的花园里有一座亭子,是临水听风的亭子,十分适合来弹琴怡情,咱们不如到了那儿去。” 汤衡见状,自然是喜闻乐见,跟着宋婉宁一同前往那亭子。 这一路上,汤衡身后的琴童抱着琴,宋婉宁的琴则是早就让人放在了亭子里。宋婉宁瞧着汤衡淡淡出声询问,“前些日子在宫里,汤琴师问我师承何处,我如今还不知道,汤琴师师承何处呢,想必是京城的名师罢?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听说过尊师的名讳。” 汤衡见状,瞧着宋婉宁淡淡道,“夫人见笑了,我师傅只是一个隐居的普通人,她老人家不希望有人能知道她的名讳。我如今靠着师父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过到如今这个地步,又如何能违背师训告。我的为难之处还盼夫人能谅解。” 汤衡说着,又看向宋婉宁,见她神情淡然,只朝着自己出声道,“我明白,若是汤琴师觉得不大方便说,便不说就是了。如今出门在外,若是随意说了自己师父的名讳,只怕也是不敬。况且你我萍水相逢,告诉我一个外人也是不大好的。” 汤衡见着宋婉宁如此模样,心里颇为触动,不想让宋婉宁觉得自己对她有太多的防备心。为的如此,汤衡当即瞧着宋婉宁出声道,“虽然大名不能说,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夫人……我师父曾经有一个别号叫兰花仙子,只是鲜少有人知道。” 宋婉宁面上露出颇为惊诧的神情来,瞧着汤衡淡淡笑道,“想不到如今,我竟然能有这样的荣幸听说了汤琴师师父的名讳。” “我引夫人为知己,自然愿意倾吐这些话。”汤衡随着宋婉宁一同坐在了亭子里,一旁的琴童将汤衡的琴放在了一旁的案台上。 宋婉宁听了汤衡这话,只浅声道,“若是京城的闺秀们听见了这话,只怕是都要气死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汤琴师,竟然引我为知己。” 汤衡听出了宋婉宁话里的揶揄,也不出声解释,只低着头脸上含笑。 宋婉宁缓缓出声询问,“汤琴师这样的姿容,只怕是一处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养出来的。只是却不知道汤琴师出身何处?说不定,那样的好地方我也是去过的。” “我在江南长大,不过长大的地儿是个小地方,却是个钟灵毓秀之地。如今我每年都会回去一趟。”汤衡提起这事儿,也觉得心里高兴,当即瞧着宋婉宁道,“只是不知道夫人可曾去过。” 宋婉宁见着汤衡这模样,随即笑道,“我小时候随着我父亲在外头走南闯北过几个月,那时候年纪太小,没留下什么印象。可我如今想来,倒是觉得自己缺少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如今想来也是可惜。汤琴师的故乡,我小时候也是去过的,如今却已经浑然忘了。” “无妨,日后夫人还有很多机会能去江南的。”汤衡说到这儿来了兴致,又和宋婉宁说起了不少在江南见到的小玩意儿,“夫人只怕不知道,如今整个江南,都已经不爱像从前一样耍花灯了。我小时候,耍花灯的,做糖人的可都不少。” “听着很有趣。”宋婉宁笑着回应。 两人说了一阵,这才想起来要弹琴。宋婉宁又和汤衡合奏了一曲,最后汤衡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丞相府, 宋婉宁见着汤衡走了,便去书房找到了殷易臣,将自己从汤衡话里打听到的消息全然告诉了殷易臣,“如今汤衡这个师父,只怕是有些身份的,若是不然,只怕是不能让他这么遮掩。” “没错。”殷易臣如今却是笃定的出声道,“兰花仙子……倒是有趣。先帝的妃嫔死的死疯的疯,如今只有太后一人还健在,却不知那位流落在外头的妃嫔,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者是发生了什么,这才能好生生的活到现在,还教授了两个徒弟……” “只怕这事儿得使些手段探查才行。”宋婉宁却是摇了摇头,“这样的宫闱秘事,只怕极少人知道。好在如今,也算是有了线索。先帝的妃嫔中,找一个和兰花有关,又琴艺高超的妃子只怕是不难。只是不知道,这位在外头的老太妃,到底想做什么……” 第238章 计策 宋婉宁和殷易臣分析了一阵如今的局势,殷易臣当即便去派人进宫打探去了。朝中局势复杂,如今更是有愈来愈杂乱的趋向。宋婉宁替殷易臣担忧,只是如今能做的事儿也实在是有限。 而宋婉宁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事儿,便又转头去做了另外的事儿。如今京城西坊那间肥皂铺子生意越来越好了,叫宋婉宁倒是有几分意想不到。 朱雀站在宋婉宁身边,颇为惊讶的出声,“太太不知道,自打铺子里的肥皂开始卖了,在京城的生意便是越来越好,如今已经供不应求了。而且整个京城,只有咱们一家能做出这样的肥皂,就算是整个京城都绕遍了,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宋婉宁听了朱雀这话,颇为诧异道,“若是生意如此,只怕铺子里已经忙不过来吧?我见那些个肥皂的原料也是不好找的。” “可不是。”朱雀忙不迭出声询问宋婉宁,“太太,如今咱们的铺子是不是该多派些人手,好让崔姑娘能多做肥皂出来卖。” “不行,这样下去,原料总归是有限的,只怕肥皂没有够用的一天。”宋婉宁想了想,当即瞧着朱雀道,“如今草木灰这些东西也能洗衣服,来买肥皂的,定然是一些富贵人家的下人。既然如此,告诉崔姑娘,从下个月开始,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咱们的东西要限购,每一户只能买多少。到时候这些富贵人家买不到了,瞧着东西稀缺,咱们也能往上提一提价。” 朱雀听了这话,直叹息的出声,“还是太太想的周到,这样咱们既不用去为了多收到原料出高价,却还是能赚到不少钱。” “赚钱是有门道的,以后多学着点儿便是了。”宋婉宁说着,抬起手里握着的笔在朱雀头上轻轻敲了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崔萧潇在丞相府做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宋婉诗的耳朵里。而且好巧不巧,丞相府的这家铺子,就这么影响了关素蓉现在所在的闫家的铺子的生意。 这原只是闫家产业的其中一家,尚且不能让闫聿之为此上心,可偏偏在关素蓉跟前提了一嘴。关素蓉又回了自个儿娘家,也就是如今宋婉诗和关温彦的家。 因的如今这个宅子是宋婉诗的嫁妆,他们一家人,倒是过到了一处去。 关温彦虽然不喜欢宋婉诗,可为了她手里的财产,平日里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家子瞧着,也算是有些样子。关夫人甚至还当起了中间人,让南红秋和宋婉诗母女二人重归于好了。 宋婉诗见着如今关素蓉归家来了,也颇为气愤的说出了自己在忠平侯府受了崔萧潇蒙骗的事儿,“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做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一定能让我赚钱,谁知道最后却亏成了这样。让我直接没了一千两银子,我本来想要了命泄愤,谁知道又被那杀千刀的温廷柏拦住了。如今崔萧潇去了丞相府,还捣鼓出来一个叫什么肥皂的东西,我以为会亏钱,谁想得到又赚钱了。真的是气死我了。” 关素蓉听见宋婉诗这么说,颇有些诧异的出声道,“嫂嫂,若是如此,只怕那崔萧潇当初被温廷柏宠爱成那样,跟宋婉宁的关系也不大好吧?” “我都派人打听清楚了。”宋婉诗翻了个白眼,出声道,“这崔萧潇当初跟宋婉宁可是水火不容,崔萧潇让她在外头颜面尽失。而且如今,崔萧潇能去丞相府也是个误会,原来是温廷柏想讨好丞相府,让崔萧潇去献计。谁知道最后,崔萧潇是去了丞相府了,可跟他温廷柏却是一点关系都没了。” “若是如此,倒是不妨利用利用这个关系。反正崔萧潇记恨宋婉宁,只要咱们找到崔萧潇,朝她煽风点火,让她在肥皂里加点伤人的东西。到时候,整个京城都知道这肥皂是丞相府做的。这样一来,宋婉宁的铺子岂不是血本无归了?也好帮着嫂嫂报了当初的仇。闫府的皂荚铺子生意不好的状况也能改善了,实在是双赢的局面。” 宋婉诗提起这话却是有几分犹豫了,朝着关素蓉道,“妹妹你实在是不知道,我当初跟这个崔萧潇也是水火不容,我当初气头上想杀了她,谁知道最后她活了下来。我如今去跟她说这件事,只怕她也不会听我的。” “她若是不听,嫂嫂便说要将她当初在忠平侯府联合嫂嫂一起对付宋婉宁的事儿捅出来,让她在丞相府也没有好日子过。这么一来,只怕她便不敢了。”关素蓉在一旁笑着出声道,“如今,若是事情解决了,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宋婉诗听了关素蓉这话,也颇为心动,“我想想罢,等过两天,瞧瞧能不能找到崔萧潇跟她说道说道。” 众人皆是应声,宋婉诗又将目光落在了关温彦身上,“夫君,不知道这些日子,家里的铺子经营的如何?” “都在赚钱,夫人你就放心在家里好好享受夫君的伺候罢了,那些铺子里的事儿,都有夫君替你打理呢。”关温彦说着,当即上前去给宋婉诗捏肩,“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比起外头什么丞相府的侯府的好多了。” 宋婉诗听了这话,心里也好受了些。毕竟如今,她嫁给关温彦,比起从前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一家子,都要靠她陪嫁的田产铺子养活。 好在关温彦对她不错,让宋婉诗也没觉得亏。 宋婉诗到这儿,当即想起了嫁给闫府当了妾室的关素蓉,“素蓉如今在闫家日子过的如何?” “夫君如今没有正妻,妾室之中我乃是翘楚,夫君对我也好。我若是能帮着他排忧解难,只怕日后被扶正也是必然的。”关素蓉如今对闫聿之正妻的位置可谓是势在必得。 毕竟闫聿之告诉她,日后会扶正她,让她成为闫府风光无限的当家主母。 第239章 联络 宋婉诗受了关素蓉的指使,当即开始想法子去联络崔萧潇。毕竟如今,若是崔萧潇能照着她的意思完成了这件事,对他们一家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是宋婉诗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崔萧潇下帖子,她若是给崔萧潇下帖子,只怕没多久宋婉宁也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便只有专门给崔萧潇写信这么一个法子。 宋婉诗当即便拿了纸笔写了一封给崔萧潇的信,专门派了自己身边的亲信送去了丞相府,谁曾想,这信却是没送进去。 宋婉诗没了法子,这下子,只能在门口堵着崔萧潇。 谁曾想,如今南红秋上门了来跟宋婉诗和关夫人叙话,听见了宋婉诗如今这个法子,又听见宋婉诗说,手头这信送不到丞相府去。 南红秋如今当即有了主意,瞧着宋婉诗出声,“乖女儿,你如今若是想将信送到那崔萧潇的手里头,让她帮忙做事,应该要给她一条退路才是。你不妨告诉她,让她成事以后从丞相府出来,咱们专门给她开一间铺子,挣了钱一起花。” 宋婉诗却想起了自个儿在忠平侯府的时候,也是这么相信她,谁知道她竟然将自己手里头的钱全都亏出去了。 “母亲实在是不知道,那崔萧潇平日里装出一副有法子挣钱的样子。,我先前便是着了她的道,投了不少的钱给她的胭脂铺子,最后竟然全都亏空了。”宋婉诗提起这茬如今依然很生气,“我白白赔了一千两银子在这铺子里,后来我想要了她的命,竟然被二爷给护下了。如今若是又拉拢她过来给我们做生意。只怕她把我们的钱全都亏出去。” 南红秋听到这儿有几分奇怪,“为何崔萧潇在别处都赚不了钱,跟着宋婉宁却是赚的盆满钵满” “女儿也百思不得其解。”宋婉诗直摇了摇头,“别说是这间铺子,丞相府的其他产业,宋婉宁似乎也管的不错。现在丞相府的富贵,只怕马上要越过闫府去了。日后成了京城首富,那便是集钱权于一身。” “你大可先不必管这些,等着她帮我们做事了,到时候咱们再说怎么办。”南红秋当初吃了一个大亏,现在想起来依然恨得牙根痒痒。若非是宋婉宁,她哪里能被休了,现在哪里能在南府里低声下气的过活,“若是到时候,崔萧潇来了咱们这儿赚不了钱,咱们打发了她便是了。” 宋婉诗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当即回应南红秋道,“母亲说的有道理,那女儿我便照着母亲说的,先让崔萧潇帮着咱们做事再说。若不然,凭什么钱都被她宋婉宁赚了去。” 母女二人商定了,宋婉诗又开始忧愁如何将信送进去,“现在丞相府重兵把守,听说若是送信进去,必定会先让宋婉宁瞧见。若是这般,只怕宋婉宁会知道咱们的计划。” “这信只能送到崔萧潇手上。”南红秋瞧着宋婉诗手里的信,颇为不甘道,“我在将军府总归是还有几分面子,只是和宋婉宁却早就翻脸了,我若是贸然去丞相府,只怕未必能见着崔萧潇,这个小蹄子的警惕心不小。” 宋婉诗一时也蹙眉,“咱们家的人,在宋婉宁面前都是不得脸的,这么说来倒是为难住了,只怕这信送不进去,一切都白搭了。” 就在这时候,南红秋登时想起了另外一人,她看着宋婉诗,直出声道,“咱们虽然送不成,可往日在将军府陪嫁去了丞相府的花妈妈却是咱们的熟人了。当初花妈妈的女儿中了天花险些没了,若不是我给她银钱让她女儿治病,哪里能让她有如今这样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若是如此,倒是不妨让花妈妈帮帮忙,帮咱们将手头的这封信递过去。” 宋婉诗听见南红秋这话,也高兴的出声,“如此一来,咱们眼前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这下倒是不如将这信写成邀约的信,到时候约了崔萧潇出来在外头详谈。” “你在信里别说的太清楚,让她以为自己有便宜可占,这样才能将她约出来。”南红秋如今提起宋婉宁也是气急,“当初若非是宋婉宁,我哪里能丢了清白,又被你父亲休了。现在你父亲重新娶了一个太太,倒是让我在家日日被人笑话,连门都不大出的去。这个仇我实在是不能不报。” 宋婉诗如今和南红秋可谓是同气连枝,“母亲,等日后女儿一定盘算着报仇雪恨。她宋婉宁如今虽然身份显贵,可登高必跌重,那丞相如今得势,也未必今后能一直得势。他一定有失势的那一天,必定有咱们报仇的时候。” 宋婉诗的信很快便写出来给了南红秋,南红秋又联系上了在丞相府的花妈妈,让花妈妈将这信送到了丞相府给崔萧潇。 崔萧潇因的如今铺子赚了钱,还在丞相府有了两个帮手,穿着打扮也跟从前在忠平侯府的时候全然不同了。她拿到这信的时候倒是颇有几分惊讶。 当初宋婉诗对她可谓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信里却是有几分要拉拢的意思。如今只怕是宋婉诗也想通过她跟丞相府有点什么。 只是她从前也知道,宋婉诗跟宋婉宁关系不大好,联系上她后她到底要做什么却是让崔萧潇想不到的。 崔萧潇瞥了一眼眼前的书信,将信交给了身边的丫鬟,缓缓出声道,“将这信给太太,问问太太打算如何处置。” 崔萧潇身边的丫鬟道了一声是,拿着信便出了门去。 没多久,那丫鬟又带着信回来了,只看着崔萧潇出声道,“姑娘,太太说了,让姑娘倒是不妨赴约过去瞧瞧人家要说什么。先别忙着拒绝,回来跟太太商量了再做打算。” “那好吧。”崔萧潇如今撇了撇嘴,缓缓道,“不过我估摸着只怕是没什么好话。” 崔萧潇这头忙着赴约,而宋婉宁那头却是将在府里做事的花妈妈给叫了过去。 第240章 内应 花妈妈如今忧心忡忡的进了门来,见着宋婉宁便忙不迭跪在地上表忠心,“太太,今日不知道太太找奴婢过来是要吩咐什么事儿?奴婢平日里忙着管院子的事儿,倒是难得见到太太一回。” “花妈妈,你是我的陪房,如今你一家子都跟着我嫁了过来,算是我的心腹。”宋婉宁瞧着花妈妈,脸上淡淡笑着,“这陪房原本是轮不上妈妈的,只是从前跟着我的妈妈年纪大了。父亲又想着没有陪房过来总归是不体面,也怕我在丞相府没有贴心的人帮手,这才将妈妈给我陪嫁了过来。自打妈妈过来,我总归是什么都没短了妈妈的,妈妈说的可是?” 花妈妈如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低着头为自己开解,“太太说的是,自打奴婢跟着太太嫁过来,也是感恩太太的。奴婢的男人如今在外头给太太管着庄子,奴婢的女儿如今也在太太跟前伺候。奴婢万万不敢有什么做的对不起太太的事。” 宋婉宁听到这儿了倒是笑了起来,“既然是一心为我着想,那为何妈妈还要替外面的人帮忙送信?莫非是妈妈还不知道我们丞相府的规矩?” 花妈妈听了这话冷汗直冒,赶忙给宋婉宁磕头,“太太明查,奴婢虽然是帮忙送了一回信,可送的都是不大要紧的。” 宋婉宁却是眯着眼瞧着花妈妈,冷然道,“你如何知道那信不大要紧?” 花妈妈到这儿话已经被噎住了一半,瞧着宋婉宁吞吞吐吐,“这信奴婢事先问过了,都是不要紧的才送的。可总归是坏了规矩,还请太太责罚。” 宋婉宁瞥了一眼花妈妈,冷然道,“妈妈如今倒是不妨多替自己想想,你既然成了我的陪房跟着我嫁过来,却还想着原本在丞相府的主子。妈妈若是如此不忘旧主,忠心不二,那我倒是也不妨成人之美,将妈妈去跟了你从前的主子。” 花妈妈听了这话早已经被吓唬的魂不附体,当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太太,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若非是南太太当初对奴婢女儿有恩情奴婢不好拒绝,奴婢是万万不敢帮忙送信的,还请太太饶了奴婢这一回。” “既然如此,饶你这一次也不是不行。”宋婉宁瞧着花妈妈,只轻声道,“只是盼着妈妈日后也要清楚自己是哪里的人。可别到头来,在丞相府做事却总是帮着外人。若是日后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妈妈还继续送信,可就别怪我了。” 花妈妈见状一脸苦相,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说的是,奴婢日后一定照着规矩章程来。若是外头有什么信让奴婢传的,奴婢若是拒绝不了便先拿来给太太过了眼了。” “行,辛苦妈妈了。” 花妈妈闻声退了下去,才出门,花妈妈的女儿黄鹂便凑上前来,朝着花妈妈出声道,“母亲,那太太找了您去,可是说了什么话?” 花妈妈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子,颇为后怕的出声道,“哪里是什么旁的事儿,还不是为了帮从前的二太太传信那事儿。丞相府规矩严,许是传信的时候被下人瞧见了告状到了太太那儿去,专门来敲打我呢。” 黄鹂却是在一旁撇了撇嘴,“不过是一封信罢了,总归从前二太太帮了我们不少。若非是二太太,女儿我小时候便死了。如今只是帮这样的小忙,又如何能拒绝?” “总归是从前的二太太和咱们现在的太太在打擂台呢,咱们这些下人还是少掺和,若不然,只怕是到头来连累了咱们娘俩。”花妈妈如今直叹气,“如今既然已经帮了一回了,下次便别帮忙了。咱们现在是丞相府的人,若是被太太知道了生气,咱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黄鹂听了花妈妈这话,颇不服气的应了一声,“母亲,咱们一家子虽然是太太的陪嫁,可我和母亲在太太跟前都不得脸。太太现在贴身的事儿都由着她两个贴身丫鬟来做,咱们另外的小丫鬟,都得听彩雀和朱雀的。后来又添了个喜雀,喜雀更是个不做事的,日日跟着太太屁股后头,使唤也使唤不动。” “先把自己手头的事儿做好还怕没有机会?”花妈妈却是摇了摇头,“朱雀和彩雀毕竟是从小陪着太太一块长大的,后来太太在忠平侯府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这两个丫鬟也一直贴身跟着。这样的奴婢受了重用也不奇怪。谁让咱们是太太的陪房呢,总归是得跟着太太的。” 黄鹂只得应声,就这么把这件事按下不提,只是心里却是不甘的。 没过几日,崔萧潇便照着信的地址去了宋婉诗约定好的茶楼,只是如今却不是她亲自来,而是南红秋来的。 南红秋总归是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见着崔萧潇便是笑意盈盈的,“姑娘快坐下,姑娘别害怕,原是我女儿要来见姑娘的,只是我女儿近日身子不大爽利,这才让我来见姑娘。我来见和我女儿来见都是一样的。” 崔萧潇闻声坐下,看着南红秋淡淡笑道,“倒是难为太太跑这一趟,不知道太太今日来是为的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先前听诗姐儿说,当初在忠平侯府的时候,跟姑娘你生了些许龃龉,我如今来到是先跟姑娘你赔个不是。诗姐儿是从小到大都被宠溺的,这才去了侯府后没什么容人之量。还盼着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南红秋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打开推到了崔萧潇的跟前,直淡淡笑道,“这东西,不过是给姑娘的一点小礼物。” “这位夫人,如今既然来了此处便有话直说罢了。”崔萧潇瞧着南红秋掏出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子,便知道她只怕是有事相求。 “姑娘倒真是个爽快人。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左不过是跟姑娘现在呆着的地方有些干系罢了。” 第241章 嫁祸 崔萧潇瞧着南红秋的模样,哪里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只听得南红秋继续出声道,“丞相夫人一向都是看不惯我们的,从前在将军府,我虽然是她婶母,却受了她不少的算计。若非是她,我也不会被毁了清白从将军府被赶出来。她实在是个心思深沉的女子,想必姑娘从前在忠平侯府的时候,也是深受其扰吧?如今不知道姑娘为何又来了丞相府帮她做事,只是姑娘定然不是真心实意的。既然咱们都有同一个敌人,倒是不妨统一战线来对付她。” 南红秋说着,继续出声道,“我知道姑娘如今在丞相府只怕每日给宋婉宁做事赚了不少银钱,只要姑娘愿意,日后等姑娘从丞相府出来了,我定然给姑娘开铺子让姑娘自己经营,总比在别人手底下干活来的强。” 崔萧潇听见南红秋这话,只淡淡笑了两声,“夫人只怕没听诗姑娘说过,当初在忠平侯府的时候,我也帮了她经营胭脂铺子,没想到最后赔的血本无归。当初诗姑娘可是吵着闹着要杀了我,没想到如今竟然改变想法了。” 南红秋听到这儿面色颇有两分尴尬,却很快的反应过来,瞧着崔萧潇找补道,“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这孩子是对不住你,后来还跟我说,好生后悔呢。” 崔萧潇听了这话,只淡淡笑道,“如今说来,倒是我误会诗姑娘了。只是不知道,我如今要帮夫人做什么才行?” 南红秋听见这话,登时眼眸一亮,瞧着崔萧潇笑道,“也不用做什么大事,如今外头的人都知道那肥皂铺子是丞相府的。姑娘又是经办着肥皂的生产命脉,如此倒是不如往肥皂里加点儿容易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只要人用肥皂洗了衣服便会浑身不适,到时候,丞相府的肥皂铺子一定开不下去。到时候丞相府的铺子没人相信了,咱们再闹点人命出来,叫她名下的铺子全数都关门。” 南红秋眯眼笑,继续说道,“只等着姑娘从丞相府出来了,我定然出钱让姑娘将自己的特长全都发挥出来,给你开十间八间的铺子,姑娘能赚到更多的钱。” “倘若我不愿意呢。”崔萧潇瞥了一眼南红秋,声音极淡。 “姑娘,咱们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南红秋脸上的笑容暗了暗,瞅着崔萧潇出声道,“瞧着姑娘如今的打扮,只怕是在丞相府有了甜头吃。可你想想,你当初和诗姐儿一起在忠平侯府的时候对付宋婉宁的事儿,若是她知道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让你继续在丞相府过活。如此,倒是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崔萧潇听着南红秋这话,便是真的明白了过来,南红秋如今是为了要对付宋婉宁,使上了威胁她的手段。 崔萧潇叹息一声,看着南红秋淡淡道,“当初我在侯府,刚进府里当妾室的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受了不少的苦才知道,我哪里是丞相夫人的对手。后来跟着诗姑娘又牟足了劲要跟丞相夫人过不去,最后也是一败涂地。我如今想来,倒是很是后悔。若是当初我心气不高,又哪里能过到现在的地步。若是跟着夫人再对付丞相夫人,只怕最后也不能善了。我倒是奉劝夫人好好想想。” “姑娘当初会败了是因为没有帮手。”南红秋却是拍了拍手掌劝说道,“如今除了我和诗姐儿,还有关家,还有京城首富闫家。姑娘不知道,丞相府如今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打压到了闫家的生意。如此一来,闫家肯定是要想办法的。毕竟人多力量大,只要咱们细细筹谋,总是能叫她栽跟头的。” 崔萧潇在心里只觉得南红秋是个天真的,竟然妄想靠着这些手段将宋婉宁扳倒,她恐怕想不到,宋婉宁如今已经在想着如何反击了。 崔萧潇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看着南红秋出声道,“既然夫人意已决,倒是不妨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做才能成事,等过两天再跟夫人细细商议。” 南红秋见状,也高兴的应声,“不着急,崔姑娘想一想也是应该的。只要崔姑娘想通了,随时给我写信便是了。” 崔萧潇就这么下了茶楼回了丞相府,南红秋则是将这个好消息带给了自己女儿宋婉诗,又带给了关素蓉。 关素蓉一听见这个好消息,登时有几分高兴道,“这事儿说通了?若是说通了,等我回到闫府去告诉闫聿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几个人都高兴起来,倒是只有关夫人替他们担心,“这事儿若是不成,倘若那崔萧潇回了丞相府就将咱们卖了,只怕事情反倒是不好处理了。” 宋婉诗却笑着宽慰关夫人,“姨母,哪里用担忧这么多呢?那崔萧潇跟宋婉宁乃是生死对头,她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宋婉宁的。” 关夫人还是没能放心,“可毕竟如今崔萧潇是在丞相府做事……若是被宋婉宁收买了也是说不好的。” “母亲,你就踏踏实实在家里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吧,等我回家一趟将这好消息告诉聿之。”关素蓉说着便起身来,带着人回到了闫府去。 关素蓉刚回府,就瞧见闫聿之一脸的忧心忡忡,关素蓉知道她是为了生意的事儿担心,忙不迭上前去宽慰,“夫君,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别提了,还不是生意上的事儿。”闫聿之叹息一声,瞧着关素蓉出声道,“素蓉你不知道,如今咱们家的生意有多处都被丞相府的铺子抢占了。谁知道最近来丞相府的生意越做越好,眼见着咱们家好几家铺子都要倒闭了。” 关素蓉听了这话忙不迭出声宽慰,“夫君莫要着急,我如今已经想到解决的法子了,若是夫君信我,就等着这事儿迎刃而解罢。我一定将如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咱们家的铺子,照样能好好的在京城做生意。” 第242章 闹事 闫聿之颇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关素蓉,“夫人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正所谓民不与商斗,商不与官斗。更何况丞相府还是那样的大官,却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斗的过……素蓉也要小心些,别因为家里的事儿得罪了丞相这才是追悔莫及。” “夫君只管在家里等着便是了。”关素蓉看着闫聿之撒娇道,“夫君,若是我真让咱们家度过如今这个难关,夫君是否能将我扶正?” “那是自然。素蓉是个极好,极为温柔体贴的夫人。”闫聿之说着,拉着关素蓉的手将她整个都抱在了怀里,只轻声道,“夫人如今能帮我排忧解难,等母亲知道了,必然也是极为欢喜的。到时候,我一定帮着夫人争取到应该有的名分。” 关素蓉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凑在闫聿之的脸颊一边亲了一口。 两人如今,倒是颇有些举案齐眉的意味,关素蓉将一手烂牌打成这个样子,倒是也算是颇为不容易了。 只是关素蓉不知道,闫聿之抱着她的眼眸暗了暗。 崔萧潇自打回到了丞相府,便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尽数告诉了宋婉宁,“太太,如今太太预备怎么做?” “这家人如今想给我设局呢。”宋婉宁神色淡淡的,“他们都以为,靠着这个铺子便能将我扳倒。闫家的铺子价格奇贵,又在京城里到处垄断生意,这才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见着我家的铺子不是他能轻易的扳倒,这才着急了。他们一家想害我,我倒是要让他们知道,丞相府哪里是他们想祸害就能祸害的。你且先与她们虚与委蛇,只说是照着他们的吩咐做了事了,到时候,我会派人演戏到肥皂铺子里闹事,顺带着给他们两家人一个教训。” “知道了太太。”崔萧潇如今点了头退了出去,转头去整着自己的肥皂去了。 宋婉诗和关素蓉听了南红秋带来的好消息,更是欢喜的不得了。关素蓉瞧着南红秋,颇为高兴道,“舅母说的可是真的?那崔萧潇真的说了要在肥皂里加些损伤人的东西?” “那崔萧潇说了,已经偷偷加进去了。到时候只消等人来闹事,咱们便说他们家的铺子有要人命的东西,日后便没有人再敢去买了。”南红秋瞧着关素蓉和宋婉诗,“如此一来,咱们也可以出一口恶气,当初若不是将军府不愿意帮忙,素蓉哪里会落入今日的境地,成为了闫府的妾室。若不是素蓉争气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错,如今还不知道被他们家的人害成了什么光景。” 关素蓉听了这话,也直叹息了一声,“我也没想到,宁表姐竟然一点亲戚情分都不顾,就这么将我推向了火坑。好在聿之已经许诺我了,只等着我将如今这件事解决了,日后便将我扶正当上闫府的主母。” 几人正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后又一直等着有人去丞相府的肥皂铺子前面闹事。 果然没过多久,真的有人前去闹事了,众人一听,赶忙上前去看热闹。如今五六个人聚集在丞相府的铺子门口,举着自己发红的胳膊冷着声骂人。 “这是什么肥皂,我拿它洗了衣服,胳膊上尽然全都是红疹,这不是要命的东西,还不快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可不是,我原本以为是我自己吃错了东西,谁知道我用肥皂洗一次衣服便起一次红疹,偏偏还奇痒无比。”旁边的妇人也应声,继续唾骂道,“鬼知道这铺子为了赚钱都往里头加了什么害人的东西,管事的呢,还不快出来赔钱。” “就是!” “就是!里头这些人竟然也敢买肥皂,也不怕起疹子,还不快休要再买了。” 这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真的将里头正打算买肥皂的人都哄骗住了。个个都站在铺子里不知道还买不买。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出声道,“管事的呢?还不出来给咱们这些人一个交代?听说这铺子还是当今丞相府的铺子。谁知道朝廷命官竟然为了赚钱做出这样草菅人命的事儿,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赔钱,还不快出来赔钱!” 几人哄闹成了一团,就在这个时候,里头管事的站了出来,瞧着门口的几人道,“各位都先别慌张,我现在就叫人去请大夫来当堂查看,若是这些红疹子确实是因为肥皂起的,我们的铺子一定负责到底。只要是因为肥皂起了红疹,我们不仅仅帮忙治疗,还每人补偿一两银子,这就是我们丞相府手底下铺子的信誉。” 管事的说着将目光落在了想在铺子里买肥皂的其他人身上,继续出声道,“各位也同样,若是日后有人用了我们家的肥皂身体有异,只管找上门来。一经查证,一定都赔偿。” 铺子里头的人听了掌柜的这话,一时都凑过来看热闹。 外头闹事的人这个时候又出声,看着掌柜的继续道,“谁知道是不是跟大夫串通好了,都说不是肥皂的原因。到时候我们这些被肥皂害惨了的人可是百口莫辩。” “这大夫一定会从京城的百善堂里找。”掌柜的瞧着底下的人,继续出声道,“一定不让各位因为咱们家的东西出一点差错。” 百善堂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里头的大夫个个都十分廉洁,绝不会收钱帮权贵办事的老字号。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个个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出一会儿,京城的百善堂的大夫已经请来了,管事的瞧着这些个手上起红疹子的人,缓缓出声道,“大夫,还请您帮忙瞧瞧,他们身上这些红疹可是因为咱们家的东西起的。” 那大夫听了管事的话,一个个的查看了起来,先是第一个,只见他细细看了一番,最后得出了结论,“这红疹子显然是喝酒过敏所致,跟肥皂没什么干系。”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都一片唏嘘,那中年男人也红了脸。 第243章 祸水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大夫,又瞧了瞧铺子门口的管事的,恼羞成怒地出声,“你们早就是串通好的,我手上的红疹子本来就是这肥皂引起的,不想赔钱就不想赔钱,竟然还用这样歹毒的招数来骗人。” 那大夫瞧着中年男子,却只是淡淡笑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只怕这位壮士因为喝酒起红疹进了不少次百善堂,如今却在这儿妄图骗些赔偿。若是不服,可叫百善堂的大夫出来验证验证。” 中年男人听到这儿终于不敢再说什么,骂骂咧咧地站到了一边。 而这头的大夫还在继续查验,渐渐的,旁边这几个闹事的都被验证并不是因为肥皂引起的,甚至还有一个手上的红疹乃是用红墨水画的,根本不是什么红疹子。 到了这个时候,围观的人都唏嘘一片。 直到查验最后一个老婆婆时,那老婆婆瞧着管事的出声,“我本不是因为起红疹子才来的,只是因为前两天忙着来买肥皂,人群中被拥挤的摔倒在地上,我如今年岁已高,如今用着这样的新奇玩意儿总归是浪费了。加上前两日摔了些外伤,这才想来讨要个说法。” 老婆婆叹息一声,看着管事的道,“若是如今没什么银钱来赔给我,我也认了,反正如今这么多人尽数都是演戏的吗,没一个是真的。” 百善堂的大夫见状,上前去查验老婆婆手里的伤。 大夫一瞧,见着老婆婆手上果然有不少的摔伤,大夫瞧着老婆婆,出声询问道,“老婆婆这些伤是在这儿摔伤的?” 还没等老婆婆回答,一旁的等候着买肥皂的女子出声道,“前几日我来买肥皂见着了,这老婆婆在人群里被挤挤攘攘地出来了,在门口处摔了个结实。” 肥皂铺子的掌柜的见状,当即出声道,“既然这位老婆婆是在咱们的肥皂铺子前头摔倒的,虽然不是用了肥皂导致的原因,可总归是为了买我们铺子的东西才摔伤的,所以,照着方才的例子给老婆婆十两银子的补偿。” 老婆婆听了这话,激动的热泪盈眶,一个劲的道着感谢。 如今,所有人信了肥皂铺子的话,这场闹剧反而让这些围观的人越发相信了肥皂铺子信誉。排队买肥皂的人在这个时候出声,“我就说,这肥皂我用的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这么多的人来闹事。若非是掌柜的早就有打算,岂非是着了这些人的道了。” “可不是。”一旁的伙计应和,“堂堂丞相家的铺子,如何能出这样的问题?定然是其他做生意的没有这样的好法子,看这铺子生意好才出此下策。我瞧着旁边的皂荚铺子生意惨淡,不知道是不是专门谋划了这件事来陷害肥皂铺子。” “他们家的东西根本不好用,还卖的那么贵。” “就是就是。” “我知道他们家,是闫家的铺子,京城首富。你以为首富的钱怎么赚来的,还不是因为这铺子里的东西卖的贵,这才能让他们家那么有钱。不然你以为,钱都是从哪里赚来的。” “他们家的别的铺子的东西也不好用,瞧着上回我母亲在他们布庄买了一匹布,回去发现有个洞想回来换,谁知道他们的掌柜的死活不认,哪里像丞相府的铺子一般做事这么爽快。” “不知道丞相府有没有布庄,日后去丞相府的布庄买布料,哪里用的着去买闫家的布。” “城东的那家凤来布庄就是丞相府的,我买过一回是真真的好。” 这肥皂铺子的事儿一下子就传开了,丞相府的铺子的名声也一下就立了起来。 众人口中的皂荚铺子,自然就是闫家的铺子之一,只是闫聿之和关素蓉是怎么都想不到,如今竟然会因为要来陷害丞相府的铺子,到最后反而让自己家的铺子遭殃,还给丞相府的铺子做了嫁衣。 关素蓉着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因为怕闫聿之怪罪,马不停蹄的实行了自己的第二计划,找人去嫁祸给丞相府的铺子只说是用了他们家的肥皂危在旦夕了。 只是先前便有不少人来骗钱冤枉肥皂铺子,如今众人都看在眼里,又如何会相信? 宋婉宁如今乘胜追击,让人说这人乃是用了闫家的东西这才变成这个模样,原来是哭错庙了。谁能想到,这见风使舵的母子,竟然还真的跑到闫府的铺子里去哭闹了,越发闹的个难以收场的地步。 闫家的生意本来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如今可谓是真的雪上加霜。 关素蓉将这件事办的可谓是糟糕至极,她怯生生的回到了闫府,果然刚进门便瞧见了闫聿之怒气冲冲的脸。 闫聿之瞧着关素蓉,颇为生气的出声质问,“你想的好法子,让咱们家的铺子现在生意都这么难做,眼瞧着不少铺子如今都要亏了,你到底是怎么想法子的?” 关素蓉见着闫聿之如今是真的生气了,哪里还敢还嘴,只怯生生地瞧着闫聿之,“夫君,如今这个场面也是我没想到的,等我想想还在,一定将如今的境遇化解了。” “滚。”闫聿之哪里还肯听关素蓉解释,他黑着脸怒骂,“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若非不是你能帮我的生意,又跟国公府沾亲带故,你以为我会这么惯着你。你瞧瞧你把我们家的生意搅乱成什么样子了,你最好呆在院子里不要出去惹事,若不然休要怪我将你扫地出门。” 关素蓉见着闫聿之如此说,从前还觉得自己闫聿之对自己起码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如今看来却全然都是算计。 关素蓉不死心,伸出手去拽闫聿之的袖子,“夫君,你且再信我一回……如今这一回不过是没思量好,只等着我细细规划一番,定然能很快就解决的。” “不要叫我夫君,一个妾室哪里有资格唤我夫君,以后见着我,得唤我老爷。”闫聿之瞪了一眼关素蓉,就这么大步的出了门去。 第244章 气极 关素蓉见着如今的场面,也没继续留在闫府,而是回到了自己母亲所在的关府。 关夫人见着自个儿女儿哭红了眼,当即又疑惑又心疼的将关素蓉拉进了府里头来,瞧着关素蓉颇为担心的出声,“好孩子,这是怎么着了?青天白日的,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闫府吗?” “母亲,闫聿之就是个眼里只有钱财权势的混账。我从前以为他心里有我,这才这么义无反顾的嫁给他,谁知道他见我对他的权势没什么帮助,就跟我翻脸了。”关素蓉如今心里终于有几分后悔,“母亲不知道,他见我不能帮他解决问题,还让闫府的生意不大好了,他便又打又骂,直言要将我扫地出府去。” 关夫人听了这话原是大惊,当即出声道,“这怎么能行?你可是威武大将军府的外甥女,你嫁给她做妾室已经是委屈了,他竟然敢这么对你?母亲总该是要去闫府替你讨回公道才是。若是还不成,母亲厚着脸皮去求你舅舅帮你主持公道去,如何能让他翻了天了。” 关素蓉见着关夫人如此,拉着关夫人的手出声道,“母亲,如今整个闫家都知道,我和将军府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闫聿之哪里会因为这件事就原谅我。况且这宋婉宁本就是咱们在出手算计的聿之也是知道的。” “这下可如何是好。”关夫人在原地踱步,颇为难堪的出声道,“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让他真的将你休弃了。当初母亲也没想到,这闫聿之竟然是个情场老手,对你的真心爱护都是装出来的。先前还你侬我侬,遇到点小事儿便恢复原形了。” 关素蓉撇着嘴,瞧着关夫人出声道,“母亲,这几天聿之正在气头上,我不想回去了,想在家里呆几天。” “好,你不想去就在家里多住几日,总归是你哥和你嫂子都是熟人了,也不会对你心生不满。”关夫人牵着关素容就这么进了院子。 关素蓉就这么在关府住下了,只是没想到过几日又传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关素蓉的贴身丫鬟找了过来,将一个噩梦告诉了她,“姨娘,这两日老爷已经准备去提亲了,说是那赵云燕不知道为什么又愿意嫁了,只怕不日就要嫁到闫府来了。到时候府里有了大奶奶,这可如何是好。” 关素蓉听了这话只觉得是个晴天霹雳,黑着脸出声道,“那赵云燕不是说瞧不上闫聿之吗?怎么现在忽然又反悔了。” 关素蓉的身边的丫鬟倩碧出声道,“似乎是他们家的财产出了岔子,正是需要一笔钱来稳固地位。谁知道这个时候闫家正好有钱,赵家又有权势,两家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冰释前嫌了。” “我不过是不在家几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关素蓉冷着脸,继续问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家里老爷可曾问过我的下落?” 倩碧看着关素蓉摇了摇头,“老爷这几日都忙着生意上的事儿,偶尔有空也只是去了春姨娘的去处,根本不管府里的其他人。” 关素蓉到了这个时候,心里含着恨意,她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有心计的女子,最后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是她后悔也是没什么用处了,她只能回到闫府,继续斗下去。 “回府。”关素蓉说着站起身来,眼里含恨道,“总归是我如今嫂嫂也是宋府的女儿,我们家是威武大将军府的亲戚,我就不信了,我在闫府还没法子站稳脚跟了。” 关素蓉这么说着,便出了关府上了马车去。 关夫人现下也是为了关素蓉的事儿着急的不可开交,她见着关素容就这么回去了,心里郁闷,便前去找了自个儿亲生儿子关温彦,“温彦,如今家里的铺子生意都怎么样?” “生意不错。”关温彦现在替宋婉诗打点着铺子,也算是做的有声有色。他现在靠着家里的铺子赚了不少钱,又偷偷将银钱转移到了别处,一下子私吞了宋婉诗不少的嫁妆。 只是这些宋婉诗都是不知道的。 关温彦瞧着关夫人的脸色,出声询问道,“母亲如今来找儿子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如今家里的生意也好起来了,你妹妹在闫家实在是不好过,实在不行,过段日子将你妹妹接回来罢?”关夫人如今提起自己的女儿也是一脸的心疼,“你妹妹原本是能嫁给大户人家当正房的,却嫁给了闫府的那小子,现在日子不大好过,总归是得回家来的。” “母亲,儿子说一句不好听的,当初若非不是母亲和妹妹谋划着闫府的财产,让妹妹跟闫聿之生米煮成熟饭了,后头也不会让妹妹只能去给人当妾室。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回头的余地,儿子瞧着倒是不妨让妹妹在闫家好好过日子,只当是给她个教训了。”关温彦沉声,一字一句道,“妹妹当初不是说,就算是妾室,也能在夫家活得比正室还光彩?如今正是她能展示自个儿才华的时候。” 关夫人见着自个儿儿子现在这么说,当即出声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母亲平日里都是看好妹妹觉得儿子我不懂事,如今又为了妹妹来找我,儿子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关温彦冷哼一声,就这么出了门去,留着关夫人一人在原地直跺脚偏偏又无可奈何。 而在那头已经回到了闫府的关素蓉才进门,便听的家里的下人都在说闫府和赵府的这门亲事,都说这门亲事是极好的。关素蓉心里五味杂陈,她如今没能得到闫聿之的心,日子自然也跟着不好过了。 关素蓉瞧着府邸里对她指手画脚的小丫鬟们,暗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她如今,又如何能让自己走上被闫聿之扫地出门的日子。 赵云燕,能不能进门,总该由她说了算的。 第245章 适得其反 关素蓉如今在闫府受了冷遇,因的闫聿之马上便要娶正头的奶奶进府里头来了,所以关素蓉这个平日里靠着宠爱日子过得不错的妾室如今也没了什么地位。 平日里专门来巴结关素蓉的妾室也不再来了,每日照常的份例,也只跟其他的妾室一般。一向心高气傲的关素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遇,她如今自然是笃定了要让闫聿之这门亲事黄了的。 赵家如今在京城的官职也不过是五品,只是闫聿之在京城的名声不大好,能攀附上这样的人家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闫家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关素蓉倒是可以在这上头做做文章。 关素蓉想着,便跟周围的小丫鬟们打听起了这个新过门的奶奶的消息,“我听说,赵家住在城东,瞧着宅子不大?只怕是刚进京城,还没能站稳脚跟罢。” 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见状,登时来了兴趣,拉着关素蓉便开始说起了赵云燕家里的事儿,“姨娘不知道,这赵家前些日子才进京城的,本来说是要升成四品官,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吏部搞错了,只有一个五品官留给他们家。为的如此,赵家被京城的官员们好一顿笑话呢。奴婢还听说,赵家在京没什么根基,那赵云燕如今在京城议论亲事不顺遂,如今赵家又正是缺银钱打点的时候。瞧瞧如今赵家的府邸,还不如咱们闫府的两个院子大。若是不然,一个京官哪里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咱们二爷。” 关素蓉听到这儿,也便明白了过来,如今只怕,这赵云燕对闫府里头的待遇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闫聿之是个什么人物。闫家的生意如今也不大妥帖了,她若是让赵云燕知道了这些,赵家恐怕不大愿意将女儿嫁过来了。 关素蓉拿定了主意,瞧着这几个小丫鬟出声道,“二爷很看重这门亲事,你们几个也别在府邸里到处说赵家的事儿,省的二爷知道了生气。” 关素蓉说完了这话,登时转身往自己身后走了去出府。 她如今,倒是要去想想法子让赵家人知道闫聿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赵云燕是个有脾气娇养长大的小姐,若是知道闫聿之是个这样的人物,只怕也不会愿意和这家人再有什么纠葛。再加上关素蓉向来是个能说会演的。 关素蓉说着,叫人打听好了赵云燕家里的贴身丫鬟什么时候出门。 知道了赵云燕的贴身丫鬟出门了,关素蓉这才火急火燎的派车跟了上去,到了赵云燕家里丫鬟常常买头油的地儿提早等着。 那丫鬟买了脂粉头油原本是要走的,谁曾想听见了不远处有个丫鬟出声道,“姨娘,这头油你原先都是用最好的,怎么现在不买了?” “闫府最近生意出了岔子,聿之也不容易,现在每个姨娘的份例都少了,咱们省着点花吧。”关素蓉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缓缓道,“眼瞧着府里头的奶奶马上就要来了,府里总是要将这亲事办的风光体面的,咱们这些做姨娘的,也该要为了老爷省省钱。” 外头那个原是想走的姨娘见着这样的场面,登时坐在了原地开始偷听两人的说话。 “姨娘,这府里头的生意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总不能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眼瞧着姨娘平日里吃的都是燕窝,如今竟然连鸡汤都快喝不上了。”倩碧照着跟关素蓉提前说好的话,瞧着关素蓉一字一句的出声,“如今这生意不好,府里头二十几个姨娘要养,这以后的日子能怎么过?” 关素蓉瞧着倩碧叹息一声,“谁知道呢?我瞧着前两天老爷说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还不知道今后怎么办呢,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关素蓉说着,又调转了话头,瞧着身边的倩碧缓缓出声道,“这些话以后在外头还是别说了,若是让将要过门的奶奶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姑娘本来是外头正正经经的官家嫡女出身,若非是家道中落,哪里能沦落到如今给人做妾的地步。当初若非是老爷说许给姑娘一个正头奶奶的身份,奶奶哪里会信了老爷的一面之词,进了闫府成了个妾室……”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快些回去罢。”关素蓉说着,就这么领着倩碧出了门去。 而这个听见消息的小丫鬟,定然是快步地回到赵府报信去了。 关素蓉则是带着小丫鬟,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的回到了闫府。如今闫聿之已经想着要何时去赵府下聘了,关素蓉心里头想着,只怕闫聿之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赵家的退婚书。他一直在这里瞒着赵云燕,不让别人知道他纳了这么多的妾室。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如今闫家的生意出了岔子。 赵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有没有钱帮他们渡过难关,闫家家底不小,可经过了关素蓉渲染了一番,赵云燕如今只怕是对闫聿之恨之入骨了。 关素蓉猜得不错,没过几天赵家的人果然上门来了,赵云燕的生母刘氏亲自来的。 关素蓉原想着找个机会去偷听一番,却又不好太过明目张胆。谁曾想,赵家如今可谓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指望着闫家的聘礼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至于闫聿之的妾室倒是放在一边,两家商议好,等赵云燕过门,若是看不惯谁便遣散了,倒是也过得去。他们如今更担心的,就是闫聿之的聘礼还能不能拿出来。 如此一来,闫聿之的生母自然是舌灿莲花一般的将事情扭转了。两家人这么一说,反倒是这亲事定的更快了,眼见着不日赵云燕就要嫁过来。 关素蓉这番操作,反倒是让赵云燕嫁过来的更快了。 关素蓉知道这事儿后,险些鼻子都气歪了。只是如今两家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哪里是她能打搅的。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如今闫家还算是太平,她如今家里的宅邸,关府才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第246章 对簿公堂 关温彦平日里帮着宋婉诗管着她的嫁妆,如今嫁妆被关温彦私吞了不少,只是宋婉诗到底是不知道的。 宋婉诗被毁了容貌,如今随着日子长了,宋婉诗瞧着也一日比一日丑了。宋婉诗平日里还拿着个帽檐遮盖遮盖,可夫妻二人过日子总归是没法子一直遮盖的,关温彦看着她那堪比罗刹的脸见一日便厌恶一日。偏偏还得佯装作很是爱慕她的模样。 日子一长,关温彦不想跟宋婉诗这个夜叉亲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纳妾,便跟府里头的小丫鬟厮混到一处了。只是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关温彦和小丫鬟的事儿终于还是被宋婉诗给发现了。 宋婉诗可不是个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人,当下便在府里头闹开了,要让关温彦将她的嫁妆全数还给她,日后她要将这些银钱尽数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头。 关温彦自知理亏,可到手的钱又哪里能吐出来,见着宋婉诗便骂了起来,“你照照镜子,我娶你过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帮你管着你的铺子。这天底下哪里还有第二个男人愿意如同我一般的伺候你。若非是你手底下有点钱,我瞧着你的模样都想吐。咱们如今既然成亲了,我也没有妾室,救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也不枉费咱们相识一场。” 宋婉诗见着关温彦如今这副嘴脸,自然是十分生气的,当即怒声骂道,“你们一家不过是来京城打秋风的,你若是不娶我,哪里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宅邸给你们一家子住着,竟然来这里编排我来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能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小丫头厮混,关温彦,若不是我当初收留你,你不过是外头人人喊打的一条狗,哪里有这样出人头地的时候。” “有再多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现在也出人头地了。”关温彦冷笑一声,瞧着宋婉诗道,“总归你现在的田产地契都在我手里头,宋府的人早就不管你了,只有你那个因为跟男人厮混被扫地出门的老母亲还管你两回。你以为你如今还能拿我怎么样?” 宋婉诗见着如此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伸出自己的手掌朝着关温彦的脸便是一巴掌。 关温彦本就是个小人,见着自己被打了当即伸手拽住了宋婉诗的衣领子,直冷着声道,“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小心我休了你将你扫地出门,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宋婉诗见着关温彦如今这副嘴脸,生气极了,她当即从自个儿脑袋上抽出一支簪子来,朝着关温彦的脖颈径直插了下去。 顷刻间鲜血迸溅,周遭的丫鬟婆子们个个都被吓唬的尖叫,就连同宋婉诗,也被吓唬的愣在了原地。 闻讯赶来的关夫人更是被吓唬的直晕了过去,还是关夫人身边的妈妈让人赶忙去请大夫。 等关素蓉闻讯赶到之时,见着关温彦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周遭都是破布条子,而关夫人则是一脸颓败地坐在床边。 宋婉诗泪水涟涟地坐在南红秋身侧,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的不是,“母亲,我当时是生气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我手上又没个轻重,这才伤了温彦,也是他负了我,才让我一生气便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南红秋见着宋婉诗如此,便也抬起头来瞧着关夫人,缓缓出声,“亲家母啊,大夫怎么说的?温彦现在伤的可怎么样了?” “那簪子戳中了筋脉,流了那么多的血,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关夫人瞧着南红秋,颤巍巍出声道,“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感情甚佳,谁知道如今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总是要给我个交代才是。” 南红秋叹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这事儿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们,谁知道竟然……” 两家人闹成这个模样,宋婉诗这才想起来要说另外的事儿,“母亲,关温彦他不是人,他将我的嫁妆全部都私吞了,那些财产都被他偷偷转移变卖,变成了自己的财产。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平日里都是与我做戏的。想来刚刚认得我他便开始算计我的嫁妆,这才装模做样的对我好。如今眼见着他事情败露,又将我的财产拿的差不多了,才有胆子跟我翻脸。” 南红秋听了这话面上不无惊讶,瞧着关夫人怔怔出声,“亲家母,我女儿说的这话可是真的?” 关夫人如今眼神闪躲,哪里敢去瞧南红秋,只勉强笑笑道,“他们夫妻的事儿,我如何得知?只怕是个误会,我儿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南红秋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当即便站起身来愤愤不平道,“当初若不是我好心好意介绍你们去处,你们一家子哪里能有今日。想不到你儿子去侯府勾引我女儿,原来是想算计我女儿的嫁妆。这样黑心肝的一家人,真是我看错了。” “我们家对你们家也算是仁至义尽,南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还是官宦人家,我现在就要带着婉诗回家去。若是你们不服气,只管告到官府去,看看到底谁能告的赢谁。”南红秋如今也是真的生气了,只自顾自的说道,“到时候,我自然有理让你们全家都跟着倒霉。” 关夫人素日里也是个有心思的,如今她自己的独子被宋婉诗伤成这样,她自然也是要迎难而上的,当即出声对骂道,“我还有个在将军府的姨母,你以为我们家真的没有人脉了?倒是不妨去官府辩一辩,到底是谁进大牢去。我儿子总归是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的。” “你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我们家的房子,你若是要告状,领着你的儿子滚出去。”南红秋红了面皮,瞅着关夫人直骂道,“真以为我没法子对付你们一家子,滚到你姨母那儿去,不要继续住在我们家的宅子里。” 第247章 翻脸 关夫人见状,也觉得不堪受辱,眼瞧着就要带着关温彦搬出去。 好在一旁的关素蓉到底是个清醒的,忙不迭拉住了关夫人,“母亲,这事儿总该是从长计议才是。现在大哥成了这副模样,如何能挪动?再说了,这宅子的地契如今在咱们手里头,哪里是说搬就搬的。这事儿总归是她宋婉诗理亏,大哥再不对,她也不该下这样的狠手,险些要了大哥的命。” 关夫人听了关素蓉这话,也反应过来,当即抬起头瞧着南红秋出声,“没错,反正如今这地契在咱们手里,咱们就是不搬,你们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诗姐儿的那些嫁妆如今既然到了咱们家,就别想拿回去。再说了,如今她伤了我儿子这笔帐还没有算清楚呢。” 南红秋见这家子这样嚣张,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当即便出声道,“你们这一家子,等着吧,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南红秋说着,领着宋婉诗气急败坏的出了门去。 关夫人见此情形,也有些着急了,瞧着关素蓉怯声道,“好孩子,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情形,若是南红秋真的将咱们告到公堂上可如何是好?咱们家总归是不如他们家有官在身。” 关素蓉倒是颇为冷静地拍了拍关夫人,缓缓出声宽慰,“母亲莫急,如今总归是他们家的女儿伤了我哥,我大哥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真到公堂上还未必知道谁输谁赢呢。再说了,母亲可是将军府老太太的外甥女,这样的身份摆在这里。母亲若是担心,倒是不如回宋府去求求老太太帮咱们主持公道。” 关夫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关素蓉所说颇有道理,当即便出了门前往宋府找老太太。 宋老太太本就对南红秋心生不满,加上关素蓉有模有样的渲染了一番,就这么着了关夫人和关素蓉的道,直吵嚷着让宋瞻在官场使法子让南红秋和宋婉诗倒霉。 可话说回来,宋婉诗总归是宋瞻的亲生女儿,宋瞻如今虽然不想认她,可若是他做了这事儿,只怕外人也是要指指点点的。 更何况宋瞻如今娶了新夫人,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南红秋和宋婉诗的闲事儿,当即便拒绝了。 宋老太太被自己亲儿子给说服了,终究一个外甥女不如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前程要紧,为的如此,又指使了关夫人去将军府为难宋荆。 关夫人见得如此,心里也是一阵绝望,她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模样。前去找了将军府,宋荆更是日日推脱说自己不在。 只是让关夫人更焦心的事儿来了,没得两日,关温彦便撒手人寰了。 如此一来,他们一家子真的到了无法可解的地步。关夫人一下子伤心过头,更是径直去了官府去状告南红秋和宋婉诗,这样一来,这两头便彻底咬了起来,可谓是谁也不放过谁。 南红秋仗着自己家里有些钱财又是官府出身,便想法子打点官府让人替宋婉诗说话,还要将关温彦一家子坑走的嫁妆都拿回来。如此,关夫人和关素蓉又如何能答应?到头来,关家人总归是棋差一招,落得个人财两失的下场。 关夫人彻底气病了,关素蓉只得是给关夫人买了个小宅子让她住了进去。 原先关素蓉在闫府,还是有些关系可提的,如此一闹,倒是彻底没了娘家可以依仗。眼见着闫府的正头奶奶马上就要进门了来,关素蓉如今也是没了法子,只得伏低做小老老实实的给闫聿之当起了妾室。 只是那头的南红秋和宋婉诗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南红秋原本被赶出门去回了南府日子便不大好过,如今为了帮宋婉诗打赢官司更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这还将自个儿的女儿带回了南府去。 南府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如今越发不待见这母女俩。南红秋和宋婉诗,如今是彻底没了争抢复仇的心气儿,只在南府里头日渐消磨。 丞相府的生意越做越大,另外一个心生警惕的人便是吴君柔。 吴君柔先前因为给丞相府塞了妾室的事儿被宋婉诗将了一军,如今在京城的名声仍旧不大好。只是这些日子来,她虽然有心反击,却一直没能找到好机会。加上平日里苑仙在府里头也要闹这么一两回,吴君柔如今更是越发腾不开手了。 只是如今见着丞相府日子过的越发红火了,叫吴君柔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没过多久,吴君柔身边的妈妈便给她带过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太太,如今可大事不好了,奴婢方才听说,丞相府的那位有了。” “可是真的?”吴君柔转过头去,瞧着身边的妈妈难以置信道,“消息可是真的?怎么没见人传出来消息,你从哪儿听来的。” 妈妈见着吴君柔,也是满脸的无奈,“太太安插在丞相府的眼线一早来报,说是宋婉宁近日在厨房里熬的药都是安胎的,虽然如今没声张,可十有八九是真的。” 吴君柔听了这话,越发攥紧了手,“谁能知道这个二嫁妇竟然还有这样的能耐?如今她把持着丞相府,管着丞相府的产业,竟然让这些产业越做越强了?听说她还将先前在忠平侯府的跟她作对的那个妾室笼络了过来。那妾室是个有主意的,专门跟她一块做生意,如今更是赚的盆满钵满。她现下有了身子竟然还不消停?” “谁能想到臣哥儿这个太太竟然是个这么能耐的。”吴君柔旁边的申妈妈一脸忧心,“太太可要想想法子才是,若不然,丞相府那位要是生了个嫡子,日后咱们的谋算只怕是更难了。” “她现在这么忙着家里的生意,又要管家又要管铺子这么辛苦。”吴君柔目光一沉,缓缓出声道,“既然有了身子,若是太劳累只怕这胎也是难保住的。你去外头瞧瞧,打听打听有什么好法子助丞相府那位一臂之力的,也好叫她免除些辛苦。” 第248章 五行草 吴君柔身边的申妈妈是陪房嫁过来几十年的老妈妈了,如今在吴君柔身边倒是也是个得力的,没多久便给吴君柔想来了个好法子。 申妈妈将自己找来的胭脂放在了桌上,瞧着吴君柔出声道,“太太,瞧瞧,这可是个好东西。” 吴君柔拿起桌子上头这胭脂盒子打开了瞧,却见里头都是鲜艳的胭脂,叫人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吴君柔瞧着这胭脂,颇为诧异的出声询问,“妈妈如今找来的,这是什么胭脂?莫非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申妈妈见状,上前一步解释出声,“太太有所不知,奴婢家里那口子是个有门路的,专门去给太太找来的好东西。这胭脂瞧着跟正常的无异,甚至味道还要好闻些。这正是因为里头掺了一味药名叫五行草。这五行草啊,是孕妇最忌讳的东西,谁若是吃了,只怕是没多久就要流产。如今这胭脂里头掺杂了十足十的五行草,若是哪个孕妇不知道的,日日拿这胭脂涂抹在唇上,数顺着吃食进了肚子里,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胎儿不保了。” 吴君柔见着眼前这盒子胭脂,也笑出声来,朝着申妈妈出声道,“我身边这些奴仆,终究是没有一个如同你这般得力的,从来没叫我失望过。这样的好东西,若是给了宋婉宁,她出了什么事儿,也是轻易查不出来的。” 吴君柔将手里头的胭脂盒子盖上了,听的申妈妈在一旁出声附和,“太太,如今虽然说东西找到了,可这东西要怎么才能送到丞相府那位的妆台前头,让她安心的用,却也是有讲究的。奴婢能做的,不过是帮太太找东西罢了,剩下的主意,可就不是奴婢能插手的了。” “你说的话我明白。”吴君柔神色淡淡的,只瞧着申妈妈缓缓道,“我听说丞相府那位跟娘家嫂嫂是闺中密友,她娘家的嫂嫂偏偏又是个没什么城府之人。如此,倒是不妨从她那头下手,来一招借刀除子。” 申妈妈听了吴君柔这话,登时夸赞道,“还得是太太高瞻远瞩,如今既然得了这样的药,倒是不妨也给一份到苑仙的院子里,好叫她彻底没法子生育,免除太太的后顾之忧。” “苑仙再有手段总归是个出身不高的妾室,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我早就叫人在她的吃食里下了其他的药,只怕她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吴君柔瞧着申妈妈,继续出声道,“现在丞相府那头倒是比家里头要紧些,谁能知道这个二嫁妇竟然这么些日子便怀了,若是真的生了个嫡子,才是真真坏了大事。当初若非是易臣打小便是有心眼的,年纪轻轻的便知道占便宜守着家产,那些财富哪里还能在丞相府?丞相府如今的富贵只怕快超过京城首富闫家了,这样泼天的富贵哪里是他们夫妻二人受得起的。咱们这些年来,为了易臣打点了多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知道他竟然这样没有良心,说分家就分家。这么多年来,咱们府上的事儿他是半点儿都不管不顾。” 申妈妈在一旁,也跟着连连叹息,“谁知道丞相是个养不熟的孩子。早知道趁着他小时候便……偏偏是个命大的,太太想了多少法子竟然还是没能拿下。” “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小时候的事儿就别提了,别叫有心之人听去了,叫丞相府的知道了什么。”吴君柔咳嗽一声,“总归是将现在要做的事儿做成便是了,其他的自然不必管。” 吴君柔说着,将自个儿手里头的胭脂盒子攥着把玩,轻声道,“我先前便听说了,卢家卢夫人向来是个喜欢胭脂水粉的,这样的胭脂,不妨先找徐夫人的手帕交柳夫人送给卢夫人,再转到卢紫君的手里好些。” 申妈妈见吴君柔想的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当即便出声道,“太太高瞻远瞩,如此,奴婢去帮太太打点套车去徐府拜访徐夫人。” “去吧。” 吴君柔如今这个计划倒是谨慎的,徐夫人听了吴君柔的计划,也是不遗余力的去蒙骗了柳夫人,直说给她一个能讨好卢夫人的机会。还暗暗提点她找一个卢紫君在的时候去,说不定还能趁机讨好一番丞相府的宋婉宁。 柳家如今正是需要讨好卢家的时候,只因得柳夫人的丈夫如今在卢老爷的手底下做活,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徐夫人才给了她这个好东西,柳夫人便已经忍不住去了卢府拜访卢夫人了。 只是这胭脂的颜色稍艳丽了些,卢夫人自己用不了,便又给了前去拜访的卢紫君。 卢紫君瞧着这个胭脂盒子,倒是颇为惊奇道,“平常胭脂铺子里的胭脂哪里能有这样艳丽的颜色,瞧着也是漂亮。” 一旁的柳夫人听了这话直出声解释道,“这样一小盒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得来的,听说里头的材料就有数十种,涂在唇上更是好看。瞧着紫君姑娘肌肤胜雪,只怕涂在唇上,赛过西施貂蝉。” “我不过是个俗人,也生的不白净,只怕涂这样艳丽的胭脂,倒是显得更艳俗了。”卢紫君颇为遗憾地瞧着手里头的胭脂,“倒是可惜了这样的好东西,瞧着很是稀罕。” 柳夫人见状,也颇为尴尬的为自己开解,“若是紫君姑娘也涂不了这样好看的胭脂,这天底下,还有谁能用这样的胭脂不成?” 柳夫人这话,倒是点醒了卢紫君,她当即笑出声道,“这天底下,还真有人涂了这胭脂定然是好看的。丞相府的婉宁,生的肤如凝脂,貌美如花,若是涂上了,只怕是天仙下凡了。我瞧着这样的胭脂,给她是再好不过的了。” 柳夫人和卢夫人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卢夫人瞧着卢紫君,颇为宠溺道,“你向来与她交好,又是她的嫂嫂,你既然说她涂着好看,便拿着去送给她罢了。” 第249章 上钩 卢紫君得了自个儿母亲卢夫人的信儿,自然是要前去丞相府找宋婉宁的。 宋婉宁平日里在丞相府做事忙的不可开交,这事儿卢紫君是知道的,卢紫君如今知道,自然是要自个儿带着这样一盒子好胭脂前往的。 卢紫君倒是也不耽搁,拿了这一盒子胭脂便直接往丞相府去了。 平日里卢紫君是个常来的,如今来了丞相府的妈妈们也都见怪不怪,就这么放了卢紫君进了门去。卢紫君刚进门,便瞧见了宋婉宁平日里的贴身丫鬟彩雀。 卢紫君瞧着彩雀径直出声,“彩雀,你们家太太如今在什么地方?我如今得了一件好东西,想着要让你们家的太太试试呢。” 彩雀向来也是知道卢紫君的,当即只淡淡笑道,“我们家太太如今正在院子里看账本呢,您若是有心啊,只管过去瞧瞧太太。” 宋婉宁现在正在院子里看账,见着卢紫君来了也站起身,瞧着她的模样径直笑道,“你好几日没来了,今日竟然得了空闲知道来找我了。正好我觉得憋闷,也好来找我絮絮话。” 卢紫君见着宋婉宁的模样,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卢紫君没一会儿便从自个儿袖子里拿出来自个儿从卢夫人那儿拿来的胭脂放在宋婉宁跟前,轻声笑着道,“我好容易得来了一个稀罕的颜色,这胭脂的颜色我从未见过,只是用在我身上实在是太艳丽,不适合我这样的,我想来倒是适合你,便给你送来了。” 宋婉宁瞧着卢紫君打开的胭脂盒子,也颇有几分稀奇的出声,“这胭脂的颜色倒是真的稀奇,我从前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颜色。之前我买下了一个胭脂铺子卖胭脂,一个这样的颜色也找不到,看着倒是确实好看。” 宋婉宁说着,伸出手去抹了一点儿胭脂在手上画了画,胭脂颜色虽然艳了些,可涂在宋婉宁的手上,却也是好看的紧。 卢紫君见着这样的场面,当即出声道,“我就说,你用这样的颜色,是最好看的。” 宋婉宁抬起头看着卢紫君,也笑着回应道,“倒是难为你知道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只是你这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竟然这样稀罕?” 卢紫君听见宋婉宁问她这样的问题,也毫不吝啬的解释道,“这东西,原来是我母亲得来的,我今日一早回了卢家,听了我母亲跟那尚书郎家里的柳夫人叙话,柳夫人因得自个儿老爷在我父亲手底下做官,便想着要来讨好我母亲。得了这样一盒胭脂,又知道我母亲素日里是个喜欢胭脂的,这才将这胭脂给送来了,只是我母亲用不了这样艳丽的颜色,正好我在,便想着给我了。只是这胭脂虽然稀奇,却不是一般人用着能好看的。我想着,便将这胭脂带了来送给你。” 宋婉宁听了卢紫君的话,心里也明白了过来,只是宋婉宁平日里怀了身子,也不大用这样的胭脂。只是如今这盒胭脂,总归是卢紫君的一番心意,她当即笑着道,“你送给我的,我自然是要用的。不过你说的那柳夫人我也见过几回,我知道她跟京城里的徐夫人私交甚笃,徐夫人家里的老爷,又素日跟丞相不大合得来。徐夫人跟殷夫人走的格外的近,所以平日里跟我的来往也少。” 宋婉宁叹息一声,朝着卢紫君笑道,“这京城夫人里的弯弯绕绕,倒是复杂的很。我如今竟然阴差阳错能得了柳夫人的东西,倒是也稀奇的很。” 卢紫君听了宋婉宁这话,也有几分诧异的出声,“你说的也是,只是想来,那徐夫人只怕也算不到这一层,要不然这胭脂,我还是断断不敢让你用的。” 两人正絮絮叨叨的说着,谁能想得到在院子后头做事的崔萧潇派人来传话来了。 素日跟着崔萧潇干活的小丫鬟上前来,瞧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崔姑娘让奴婢来告诉太太,一会儿崔姑娘会带着手里头新做的东西来给太太瞧瞧。” “知道了,我如今有空闲。”宋婉宁轻声回应。 卢紫君见着那小丫鬟转身去了,倒是颇为稀奇的出声,“当初这个崔姑娘还是妾室的时候,去了平远侯府吃满月酒,在宴席上大放厥词。我当时还骂了她一阵,谁能想到如今她竟然来你丞相府帮你做事了,现在想来,倒是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宋婉宁听到这儿也觉得唏嘘,“说来也是巧合,不过叫人没想到的是,这位崔姑娘,做东西却是整个盛京都做不出来的东西。她从前做的胭脂也稀奇,只是她自个儿开的铺子不大会经营,这才倒闭了。如今跟我联手,也算是能让她做的好东西有个出处。” 一提到生意,卢紫君马上来了心绪,朝着宋婉宁出声道,“我前几日听说你们家的铺子专门卖什么叫肥皂的东西,我觉得稀奇,打发小丫鬟去买了两块来用用,发现比外头的都好用呢。” 卢紫君说着,当即瞧着宋婉宁笑道,“你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一定要要先送两份到我的府邸里头,让我也能用个新鲜。” “知道了,我时时刻刻想着你呢。”宋婉宁正和卢紫君打趣着,没想到才过了一小会儿,崔萧潇便带着自己的新东西来了。 崔萧潇如今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研制出来的布料的样式。 这个颜色瞧着倒是格外的稀奇些。 宋婉宁瞧着这新奇的布料,朝着崔萧潇疑惑的询问,“这个料子这个颜色,倒是比外头的布料瞧着要好些。” “太太,外头的锦都卖的贵,我如今这个布料,是用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机器织造的,织布要比外头的简单些,花色也要多些,自然新鲜。”崔萧潇如今跟当初来的时候简直判若两日,瞧着宋婉宁一字一句的出声道,“我记得丞相府如今开了一家布坊,倒是不妨将这个布料拿去试卖,瞧瞧生意好不好。若是生意好了,我这头再多做些。” 第250章 口脂 宋婉宁见着崔萧潇如今是个有主意的,当即便笑着道,“你出的主意极好,这布料也是个好东西,我见着这个布料第一眼就喜欢,相信它若是拿着去布坊里头卖,生意一定会好的。只是这布料到底怎么卖,还得容我想一想,毕竟这外头的好布料不少,定什么价,卖给什么人,都是有讲究的。” 崔萧潇如今是个听宋婉宁的话,安心自己个儿做东西搞生产的人,宋婉宁既然发了话,她便是那个贴心照着做的人。毕竟宋婉宁的经商头脑,是自己看在眼里的。若非是宋婉宁如此会做生意,丞相府现在的铺子,也不会都生意红火。 卢紫君站在一旁,颇为惊诧的出声,“婉宁,我从前知道你是个会做生意的,没想到你如今竟然这么会赚钱。我如今有不少的私房钱,倒是想给你让我跟你一块赚钱,到时候有钱了分我些便是了。” “那只等你将你手里头的闲钱拿过来给我,等我开了新铺子便将你的钱投进去,到时候有钱了,自然也让你跟着有钱赚。”宋婉宁说着,瞧着卢紫君淡淡笑着,“你若是信我,只管将自个儿的家底都拿出来,总归是不会让你亏本的。” 卢紫君听到这儿高兴的险些要跳起来了,当即出声道,“婉宁,前些日子我母亲还说我不会经营,她只怕是不知道,我如今得了你这样一个好妹妹,哪里用的着自己经营就能有钱赚了。” 宋婉宁见着卢紫君如此,也跟着笑出声来,“你说的不错。” 宋婉宁说着,又想起来自个儿方才的那盒子胭脂,当即拿来给崔萧潇出声道,“崔姑娘,你一向是一个懂得胭脂的人,你瞧瞧这胭脂的颜色,从前在胭脂铺子也没见过这样的颜色,如今见着了也是稀奇。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颜色是如何做成的,若是能够钻研出来,日后咱们的胭脂铺子也好重新开张卖些好东西。” 宋婉宁这话说的不错,毕竟当初宋婉宁手里头的那胭脂铺子在京城也是十分红火的,若非不是宋婉诗和崔萧潇插手,只怕如今赚了不少钱了。 如今既然崔萧潇到了自己府邸里做事,宋婉宁便想着将这胭脂铺子重新开张了。 崔萧潇接过宋婉宁手里的胭脂,颇为诧异的出声,“太太,这胭脂的颜色确实是少见,瞧着也是稀奇。不过据我所知,这样的颜色一般都要在胭脂里头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只是能够维持颜色鲜艳的东西一般都是有毒的。太太若是想知道这样的颜色是如何能保存的,我得去好好研究研究到底加了什么东西,才能做出来这样的颜色。” 宋婉宁听见这话,颇为蹙眉,又和卢紫君对视一眼,只淡淡笑道,“只怕如今倒是有什么世外高人能够做出来这样的颜色是我们不知道的,跟有没有毒倒是没什么关系。” 卢紫君听了这话却是来劲了,当即站起身来瞧着宋婉宁出声道,“不行,我总归是不能带着毒药来害你的,既然崔萧潇说了这胭脂可能有毒,那你先不要用了。我现在就叫一个大夫过来瞧瞧,这胭脂你可能用。你如今可是怀了身子的人,总是不能叫这一盒胭脂给害了。若是真的如此,我才是大大的罪过。” 卢紫君说着,当即叫来了自个儿的贴身丫鬟,忙不迭吩咐道,“清灵,拿着我的令信去瞧瞧,将京城百善堂最有名的大夫叫过来瞧瞧。百善堂的大夫素日跟我家有生意来往,只怕不会驳了我的面子。且百善堂的刘大夫是个最明白这些草药的人,若是将他叫过来一瞧,一来能够看清楚这个胭脂有没有害,二来若是没有害处,说不准还能知道这个胭脂到底是怎么做的。” 宋婉宁听了卢紫君如今是下定了决心,便也不阻拦,只瞧着她轻声宽慰道,“我是个明白你的,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也不拦着你。倒是不妨瞧瞧,这胭脂到底是拿了什么东西做的。若是明白了什么草药,又是无害的,我也好叫手底下的铺子跟着如法炮制,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赚一笔。” 宋婉宁如今明白,卢紫君若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是一定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卢紫君见状,终于放下心来,瞧着宋婉宁出声道,“我从前跟你是手帕交,如今又成了你的嫂嫂,如何能瞧见你有半分危险?这既然是我送来的东西,就一定要将这东西看清楚了到底有没有岔子,你能不能用我才放心。” 几人又说说笑笑了一阵子,卢紫君的丫鬟清灵很快便将百善堂的大夫请来了。 刘大夫瞧着卢紫君和宋婉宁,颇为疑惑的出声,“不知道是哪个夫人需要看诊?” 卢紫君瞧着刘大夫,颇为客气的出声,“难为刘大夫跑这一趟,如今倒不是有什么人要看诊,只是我如今的好嫂嫂怀了身孕。我得了一个好看的胭脂,想着要让我的嫂嫂用用,却不知道这个胭脂可妥帖,所以请大夫来瞧瞧这个胭脂里头可是有什么草药,有了身子的人能不能用。” 刘大夫见状,了然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卢紫君递过来的胭脂,凑在自己鼻尖闻了闻。 只是这才闻了,刘大夫便蹙眉,旋即从自个儿的药箱里拿出工具来,用一根银针掏了一小块胭脂在纱布上,又凑在鼻尖重新闻了闻。 卢紫君瞧着刘大夫的反应,也跟着着急了,忙不迭出声询问,“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刘大夫将手里的纱布握拢,朝着卢紫君出声道,“还好太太叫我来瞧了瞧,这胭脂之所以如此漂亮,是因为里头加了朱砂和十足十的五行草。旁的不说,这五行草乃是最最伤害胎儿的东西,只怕用了这个胭脂,不出几日,这位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出事的。” 刘大夫这话一出,卢紫君瞬间惊诧地呆坐在了椅子上。 第251章 气愤 卢紫君听了刘大夫的话,到如今都没能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她站起身,瞧着刘大夫难以置信的出声,“大夫,这可是我转手拿来的,如今这胭脂里头竟然有这样的草药?您可仔细看清楚了,可别看错了。” 刘大夫瞧着卢紫君,缓缓出声道,“我方才已经好好闻过味道了,这胭脂里头确实有着五行草,这草药在京城中几乎没有。若是要找到这样的草药,只怕是需要一些门道的,谁知道这天地下竟然有人拿这五行草拿来做胭脂,这可是害人的草药,真是不知道当今这些人良心都去哪儿去了。” 刘大夫说到这儿,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卢紫君站在一旁,如今终于确认了这胭脂就是有毒之物。谁知道她竟然将这样有毒的东西带过来给了宋婉宁,若是宋婉宁涂了这胭脂没了孩子,那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罪人了。 卢紫君想到这儿,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瞧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婉宁,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出了这样的岔子,这胭脂……我原来是想着你涂的好看,谁知道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没想着害你,这胭脂……我原来是想着你涂的好看才会拿过来的。” 卢紫君说着,几乎快要哭出声来了。 宋婉宁听了卢紫君这话,赶忙上前轻声宽慰,“这事儿不怪你,怪只怪如今京城想要害我之人数不胜数,他们见我心生戒备,这才将主意落到了你身上。想着你我交好,你定然事事都想着我,这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如今瞧来,这背后之人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宋婉宁这么想着,当即便瞧着卢紫君叹息道,“今日若非是你坚持找刘大夫来瞧,只怕我后头便着了他们的道了。” “到底是谁这么怨毒想要用这种法子通过我来害你,等我揪出来那贼人定然将她大卸八块,让她知道利用姑奶奶我的厉害。”卢紫君说到这儿,心里越发愤怒,当即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婉宁,这人我定然是不会放过的,等我回去了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背后作妖。” “幕后之人也不难猜测,我那个婶母向来是跟徐夫人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徐夫人和柳夫人又经常来往。徐夫人如今对丞相府的事儿也是颇有微词,只怕这事儿便是他们做主诓骗了你的。”宋婉宁如今颇为叹息,瞧着卢紫君缓缓出声道,“这事儿怪不得你。” 卢紫君听了宋婉宁这话越发生气,当即出声道,“婉宁,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了,那我定然不会放过那什么柳夫人,徐夫人的,他们要统统都付出代价,这些人一个个为虎作伥,竟然想出来这么恶毒的计谋,我一定要去替你讨要一个公道。” 宋婉宁听了这话,却只瞧着卢紫君淡淡笑道,“傻嫂嫂,如今咱们没有证据,你怎么去替我要公道?我那个婶母,只怕已经想好了退路,到时候拿着胭脂上门若是她抵死不承认,反口说你污蔑,你又能拿她怎么样?你难不成还能杀了她?” “可总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吧?”卢紫君说着就要拿起桌上的胭脂盒子往外头扔,“这有毒的玩意儿可离你远些,这些贼人可真是好算计,他们算准了我什么时候回娘家,专门找了机会来遇到我和我母亲,这才将这胭脂盒子拿出来,就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如今看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宋婉宁见状,忙不迭拦住卢紫君,赶忙轻声道,“嫂嫂,如今这个东西可是物证,若是日后能和当今的婶母好好辩驳一番,这个东西可有大用处,你如今若是扔了,只怕到时候证据都没了。” 卢紫君听了宋婉宁这话才觉得有几分道理,当即朝着宋婉宁出声道,“你说的也是,既然如此,我便听你的便是了。我不跟他们一般计较,若是日后你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宋婉宁听见卢紫君如此说,当即笑出声来,轻声道,“好嫂嫂,有你在,谅那些个坏人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如今倒是真有一件事求你,这事儿你先别声张,对外也只说是请刘大夫来帮忙请平安脉的,不说是来看胭脂的。你装作无事发生,等我将这胭脂的事儿查的差不多了,再讲事情料理干净。” 卢紫君被宋婉宁安抚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出了府去。 宋婉宁叹息一声,瞧着自己身边的崔萧潇,轻声道,“今日可要多谢你,若不然,我只怕要着了这些贼人的道了。” 崔萧潇如今却是难得的聪明一回,瞧着宋婉宁缓缓道,“太太不必谢我,我瞧着太太只怕已经看出来了那胭脂不对劲,想着要自个儿查验一番的。我如今在正堂揭开了,倒是让这件事闹开了,让卢姑娘气愤了一番。” “我虽然十分谨慎,可也逃不过这样的害人之心,如今我可多谢你。说不定我平日里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有崔姑娘提醒,这才能平安的把日子过下去。”宋婉宁如今却是真的感谢崔萧潇的,若非是崔萧潇提醒,这事儿只怕也没这么快了结。 “太太客气了,既然这事儿结束了,那我也就先下去了。”崔萧潇说着,便转了身去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崔萧潇走后,宋婉宁瞧着自个儿跟前的这盒子胭脂,若有所思。她如今并不是十分确定这事儿有没有吴君柔插手,若是想知道,只怕还得自己去亲自试探一番。 只是如今她怀孕的事儿,自个儿并未声张,没想到这么快便传到了殷府,只怕她如今的丞相府里,也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给吴君柔当着眼线。 宋婉宁想到这儿眯着眼,如今,只怕她得亲自去一趟殷府的府邸,好好试探试探吴君柔才是。 第252章 试探 宋婉宁在殷易臣回了府邸之后,便将胭脂这事儿告诉了殷易臣,她将来龙去脉和殷易臣都说了个清楚,这才出声道,“如今看来,只怕是咱们如今这个丞相府,有不少的殷府的眼线,这才能让殷府那头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如若不然,她殷夫人哪里能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还这么快就布局开始动手了。” 宋婉宁轻哼一声,瞧着殷易臣出声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朝着我下手了。竟然连这样歹毒的招数都想出来了,利用我嫂嫂跟我的情谊,多番转手这才将这胭脂盒子带到了我这里,想让我用了这个胭脂之后没了孩子。” 殷易臣听了这话,又如何能不生气,他瞧着宋婉宁,面露冷色,缓缓出声道,“我那个好婶母,只怕是老早便惦记着丞相府的家产,想着那日把我算计死了,总归是我只有他们一家子的亲戚,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可谁知道你如今怀了孩子,她如何能不着急?只是她这般算计你,我自是不会跟殷府的那帮蠢货好好相处的。我从前不计较只是懒得去管,谁知道竟然将这些人放纵的这样无法无天。” 宋婉宁如今也颇为叹息,“吴君柔如今的孩子不少,子子孙孙也是一大院子,只怕她老早便将丞相府的财产规划到了日后她儿子的用度之上,一边想着要让你在朝堂上帮衬,一边又想着等你死了霸占你的产业。这世上竟然有这样歹毒且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你受了惊吓,只等我想想法子,叫殷府的那些人再也蹦跶不起来才是。”殷易臣攥紧了宋婉宁的手,轻声宽慰道,“夫人的吃食用度,我定然要找个贴心的大夫好好帮着瞧着,让外头那些人没法子害人才是。” “这事儿丞相做主就是了。”宋婉宁看着殷易臣,淡淡出声笑道,“只是,如今我说的这些不过是揣测,没有十足十的证据,只等着我明日上门去试探一番,好知道她吴君柔到底是个什么反应。昨日我知道的那些胭脂盒子有毒的事儿,没让几个人知道,如今拿着这个东西,正好去试一试她吴君柔是何居心。” “夫人说的是,只是吴君柔向来是个没脸没皮的,夫人若是去,也要小心行事。”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的模样,颇为愧疚道,“如今倒是因为我从前没把家里的事儿料理好,让你受惊吓了。” “只等着将真相找出来,日后日子还长着呢,谁怕谁还说不好。”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的模样,淡淡笑着,反倒是宽慰起了殷易臣,“你已经给了我,外头的太太们都没有的体面了。”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会子的话,这才吃了晚膳就寝了。 翌日一早,宋婉宁便带着这胭脂盒子去了殷府的府邸,她如今便是要试一试吴君柔,会是什么反应。 宋婉宁上门时,吴君柔身边的申妈妈第一个来迎接的,宋婉宁站在院子门口,申妈妈还颇为客气的出声。“太太,先前咱们太太还惦记着太太,倒是难为了太太一大早便来了。我们太太如今正在里头坐着呢,太太来了,我们太太也很是高兴的。” 宋婉宁听着申妈妈说了一阵太太来太太去的,面上只带着淡淡的笑容出声道,“今日来的唐突,倒是不知道婶母可有空闲陪着我这个侄媳妇好好说说话。” “只要太太来了,我们太太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会推拒了的。”吴君柔瞧着宋婉宁,只淡淡笑道,“太太只管进去吧,咱们太太还在里头等着太太。” 宋婉宁应声,缓缓往殷府的府邸里头走。殷府的府邸打造的是极为有底蕴的,瞧着便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外头的山水花鸟,瞧着叫人赏心悦目,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 吴君柔如今正坐在椅子上喝着下人们给她端上来的早茶,宋婉宁缓缓上前去给吴君柔请安,“侄儿媳妇给婶母请安。” 吴君柔见状,瞧着宋婉宁便笑道和蔼,“你这孩子,都是一家子的人,你客气什么呢,没什么好客气的。你就乖乖的坐在这儿,想吃什么,还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只管告诉我便是了。” “今日侄儿媳妇忽然上门来打搅,倒是有一个事儿想问问婶母。”宋婉宁说着,从袖子里拿出胭脂盒子来放在吴君柔面前,轻笑着道,“昨日我从娘家嫂嫂那儿得来了这样的好东西,这胭脂的颜色跟外头的,都是不一样的。侄儿媳妇原想着,如法炮制拿去自家的铺子卖,可怎么都做不出来这个颜色。我听说,婶母家里早些年便是做这个胭脂铺子生意的,倒是不知道婶母可有门路帮忙瞧瞧?” 吴君柔听了这话,面色一顿,佯装无事一般的将胭脂盒子打开了瞧了瞧,“这颜色是好看,只是我娘家当初虽然也是开过胭脂铺子的,我却是家里娇养长大的小姐,对家里的生意不大了解,也不知道这样的胭脂到底是要如何才能制得,瞧着这胭脂倒是实在稀罕。” “可不是,我娘家嫂嫂也只有这一盒,如今却全然都给了我了。”宋婉宁说着,瞧着这胭脂出声道,“这颜色是极好的,我想着做出来也能卖,谁知道婶母这里也没什么门路,如此只怕,我也没这福分能将胭脂做出来了。” 吴君柔听了这话却是笑着宽慰出声,“好孩子,你在丞相府当主母,本来就有泼天的富贵,哪里能是这样一盒胭脂能够比拟的?你如今倒是不妨好好养着身子,过你的好日子享享福,给咱们殷家添人口才是。” 宋婉宁转过头去,看着吴君柔的模样,轻轻笑着点了下头,“婶母说的是,只是这样好的胭脂难得,不知道婶母可想试试?婶母如今瞧着风华正茂,只怕涂了这样的颜色也是极为漂亮的。” 第253章 看出 吴君柔瞧着宋婉宁的模样,心中颇为诧异,却还是淡淡笑着道,“婉宁啊,你如今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你用这样的胭脂才是最合适的。瞧着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里顾得来那么多淡淡。只要这个家里好好的啊,我瞧着比什么都要紧。再说了,这个胭脂是这样的稀罕物,你跟更应该好好珍惜了,平白的拿来给我反倒是浪费了。” 吴君柔如此说,这话倒是不出一点儿纰漏,宋婉宁瞧着吴君柔,也淡淡出声回应道,“婶母说的是,倒是我思虑不周了。侄儿媳妇原也是想着难得有这样的好东西,拿过来跟婶母一同见识见识。咱们也都见见这样的稀奇玩意儿。” 宋婉宁此行来,吴君柔便觉得蹊跷了,毕竟素日来,宋婉宁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如何能求到她这儿来。 吴君柔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正想开口说几句什么,却见自个儿的儿媳妇齐姝从屋子那头出来,见着宋婉宁便附庸上来,出声笑道,“丞相夫人,今日如何能有空闲来了我们府邸?想来咱们是许久没见过了。” 宋婉宁听见这话淡淡笑着,只缓缓出声道,“也不为别的,我平日里得来了一盒子颜色漂亮的胭脂,是个稀奇的玩意儿,这才拿过来给见多识广的婶母瞧瞧。” 齐姝平日里便是个喜欢胭脂水粉的,听了宋婉宁这话自然是要附上前来瞧瞧的,她瞧着宋婉宁手里的这盒子胭脂,颇为诧异的出声,“我原来想着能有多稀奇,不过瞧着丞相夫人手里拿着的这盒子胭脂的颜色,倒是真的稀奇。我平日里竟然从未见过这样的颜色。” “可不是,这小盒子还是我好容易得来的。”宋婉宁抬头瞧着齐姝淡淡笑道,“想来好嫂嫂也是喜欢这东西的,如今这颜色稀罕,若是嫂嫂有心,倒是不妨涂来试一试。若是嫂嫂涂的合适,我便直接送给嫂嫂了。” 吴君柔听了这话,当即出声打断道,“婉宁,这胭脂本来就是你从你娘家嫂嫂那儿得来的,如今若是给我齐姝啊,只怕回头你娘家嫂嫂知道了不高兴。这样的好东西,你自个儿留着用才是要紧。” 宋婉宁听了这话,倒是笑着附和道,“好婶母,我娘家嫂嫂跟我关系亲近,我们又是一门子的亲戚,若是我娘家嫂嫂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这样的好胭脂,这样稀罕的颜色,我一个人用岂非是糟蹋了东西了?” 吴君柔见状,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目光落向一旁的齐姝,缓缓出声道,“她平日里已经有不少胭脂了,倒是也不差这一盒子的胭脂。” 齐姝平日里便是个喜欢涂脂抹粉的,见着了宋婉宁拿了这样好的一盒胭脂过来,如何能不心动,当即便上前来出声道,“若是如此,我倒是也想试试这样稀罕的颜色。瞧着外头卖着的颜色都没有如今这颜色瞧着漂亮呢。弟妹实在是慷慨,竟然愿意将这样好的东西拿出来和我分享。” 宋婉宁见状,当即笑着出声道,“嫂嫂这是哪儿的话?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要咱们一同好好享用的。嫂嫂来坐下,今日我来给嫂嫂涂在唇上试一试。这样的颜色,只怕家里的哥哥瞧见了,连路都走不动了。” 齐姝见状,当即上前几步瞧着宋婉宁出声,“既然弟妹都这么说了,那我必定是得试一试的。” 齐姝这话一出,倒是叫一旁的吴君柔着急了,毕竟如今,这胭脂里头可是有着不利于女子生育的东西,若是齐姝就这么用了,日后影响家里的子嗣可是不成。 吴君柔当即出声,朝着齐姝缓缓道,“平日里也没少了你的,如今竟然一点儿都不客气,传出去岂非是让人笑话咱们殷府没有规矩?” 齐姝见状神色一变,知道了吴君柔如今是真的生气了,便也只好尴尬站起身来,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弟妹,我忽然想起来我院子里还有不少的事儿,现在若是陪着弟妹在这里消遣,院子里的事情都做不完了。既然如此,我就不陪着弟妹了,我如今先回院子里去,将我要做的事儿都做完了,若是还有功夫再来跟弟妹说话。” 宋婉宁见状,心里已经有数了,面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缓缓出声道,“既然嫂嫂如今有事情要忙,那我也便不打扰了,我丞相府如今也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做,我如今可正好去了便没事了。” 齐姝尴尬一笑,就这么回了自个儿院子里去。 一旁的吴君柔见状,也为自己打圆场道,“婉宁啊,你这个嫂嫂一向是没有规矩惯了的,如今我见着她这样没有体统便申斥了几句,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宋婉宁见状,只淡淡笑着道,“婶母说的是,侄媳妇不会往心里头去的,这个家里,一直都是婶母在呕心沥血的做事,婉宁心里明白。如今这样的胭脂,只怕只能我一个人受用了,等日后我若是得到了更好的,再拿来送给嫂嫂。” 吴君柔点点头,就这么送宋婉宁出了门去。 宋婉宁刚出了丞相府,面上便变了变,如今吴君柔这个态度,已经让宋婉宁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如今只怕吴君柔便是这胭脂的始作俑者,若非是她,徐夫人哪里能自己想的如此周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宋婉宁面上的神情冷了两分,只瞧着身边的彩雀出声,“家里的那些个奴才,只怕是出了不少的内鬼,你带着人可仔细些,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只管告诉我。我日后定然要将那些个吃里爬外的奴才都赶出去才是。实在不行,便大都发卖了重新买些过来,培养自己家里的心腹,也不至于吃这碗夹生的饭。” 彩雀在一旁应声,只低着头道,“太太说的是,奴婢回去便去张罗做这事儿。” 第254章 打擂台 宋婉宁心下明白,如今吴君柔若是这计不成,只怕还会心生别的计谋。她如今要做的,除了保护好自个儿,更是要让吴君柔无暇顾及她。如此一来,她也能有功夫好好养胎。 至于要如何让吴君柔抽不出空来,这事儿倒是能让宋婉宁好好深思一番的。 宋婉宁回到丞相府,当即便和殷易臣说起了如今这件事儿,“我今日去的时候,那吴君柔原本还表现的不错,谁知道她那个儿媳妇刚出来她便着急的露出了马脚,生怕自个儿儿媳妇用了这胭脂似的,想来倒是有几分可笑。” 殷易臣听了则哈,当即蹙眉道,“我这个婶母,如今只怕还想着别的法子呢,你且小心,可莫要着了她的道。等我过几日抽出空来,定然让她家里的男人跟着倒霉,好让她老实些不要日日盯着咱们家的东西。” 宋婉宁应声,缓缓叹道,“如今我在家里只管着内宅的事儿,生意上的大都交给管事的了,我不过是偶尔查查账的功夫,倒是也累不着。倒是你,如今京城的局势多变,我在家里替你担心忧虑,你在外也要小心谨慎才是。” 殷易臣揽过宋婉宁的肩头,淡淡出声道,“我心里明白,如今为了你和孩子,我定然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殷易臣为官做宰,向来是个目中无人的人物,只是心思缜密,从来不曾出过什么岔子。宋婉宁如今嫁给了他,时时规劝提点,在外头为殷易臣正名,如今殷易臣在京城中的名声倒是跟着好了不少。 殷易臣的名声倒是好了不少,只是他那个婶母吴君柔的名声却很是一般,自打上回大张旗鼓的给殷易臣纳妾,最后却是给自家老爷纳妾之后吴君柔的名声便不如从前了,如今也没能挽回自个儿的名声。 宋婉宁想着,便想起了先前嫁给了殷云庆的苑仙,苑仙如今嫁过去也有些日子了,殷云庆日日宠爱,瞧来也是个日子过的不错的妾室,若是日后生个孩子,只怕地位要更上一层楼。 宋婉宁如此想着,当即朝着一旁的朱雀轻轻招了招手,“我记得我早先年得了一个方子,能让女子吃了很快便能怀上孩子。你去书房里头桌子底下的盒子里翻出来誊抄一份,送到苑仙家里去。” 朱雀应了一声,转头下去做事了。 苑仙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她们二人是友非敌,倒是可以联手对付吴君柔。 宋婉宁如今有了自己的主意,瞧着殷易臣缓缓道,“如今好婶母正是因为家里事情松泛,才有功夫来管咱们家的事儿,她若是自己家里忙起来了,哪里还有时间来到处找咱们的不是。” 殷易臣向来知道宋婉宁是个有主意的,只淡淡笑着道,“这些事儿,夫人做主便是了。” 宋婉宁那方子得来的不容易,当初崔萧潇也是靠着这个方子才怀了孩子。如今这个方子到了苑仙手里头,好在苑仙也不是个让她失望的,没多久就怀上了。 申妈妈没过多久,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吴君柔,这事儿对于吴君柔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怀了?她如何能怀上?不是日日都给她下了怀不了孩子的药,竟然还能让她怀上?”吴君柔如今攥紧了自己的手帕子。 申妈妈见状也觉得奇怪,“莫非是让这个小蹄子发现了自己想法子规避了?如今竟然让她怀了孩子,老爷越发不离开她的院子了。太太您如今可得想想法子,若是不然,那小贱人生了个庶子的话,日后可是要分家产的。” 吴君柔脸色狠毒了几分,瞧着申妈妈直冷笑道,“她如今哪里能有怀孩子的福气,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好说,如何又能让她生一个庶子出来继承家产。” 申妈妈听了吴君柔这话也是十分认同的,“如今这个庶子定然是生不出来的,太太先抽出手去管一管苑仙的事儿,可别外头的事都安置了,反倒是家里着火了。” 吴君柔听了这话也直蹙眉,“这苑仙,当初进门我就觉得她是个不简单的,如今瞧来确实如此,前阵子不过是疏忽了一阵,竟然让她找到机会怀了孩子了?” 申妈妈在一旁,也替吴君柔开始着急,“太太,如今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太太应当想想法子将那苑仙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才是。若不然近日来,老爷的心可全都被那院子里头那苑仙给勾了去了。若是苑仙再生个庶子出来,老爷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儿来。” 吴君柔想来一阵头疼,目光微冷的出声道,“挑个老爷不在的时候,去瞧瞧那苑仙。她如今竟然能有这样的能耐,也算是个人物了。” 申妈妈在一旁应声,当即便挑了个殷云庆去上朝的时候这才前去瞧苑仙。 苑仙如今扶着自个儿的肚子在院子里转悠,颇有几分显怀了的模样。吴君柔才进了院子,当即便瞧见了苑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瞧着日子过得不错。 苑仙见着吴君柔,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吴君柔出声道,“太太来了,太太难得来一回,如今这院子地方小,太太若是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做便是了。” 吴君柔见着苑仙桌上摆了不少的瓜果,瞧着是要待客的,便有几分诧异的出声道,“你如今怀着身子,怎么还放了这么多吃食?” 苑仙只瞧着吴君柔淡淡一笑,“太太有所不知,丞相夫人当初与我一见如故,如今知道我怀了身子,要专门上门来瞧我呢。苑仙这儿虽然没什么贵重东西,却总不能失了礼数。” “丞相夫人来瞧你?”吴君柔颇有几分诧异,毕竟这个妾室当初是要嫁给殷易臣的,如今竟然嫁给了殷云庆且不说,这苑仙竟然还跟宋婉宁颇为亲厚,这事儿如今是怎么看怎么蹊跷。 吴君柔正思量着,没一会儿便见外头的下人领着宋婉宁进了院子里头来。 第255章 做局 吴君柔才抬起头,便瞧见了宋婉宁就这么进了院子里头来,身后的女使手里还都拿了不少的补品。眼见着好几个丫鬟手里头都拿着,直有好几个箱子。 宋婉宁瞧见吴君柔在里头,当即出声笑道,“想不到如今侄儿媳妇竟然跟婶母心有灵犀,说是来瞧瞧苑仙,竟然在这儿遇上了婶母。” 一旁的苑仙见状,赶忙上前来出声道,“太太,来归来,太太带这么多的东西作甚。” “不过是给你带些养胎的补品。”宋婉宁说着便笑着坐下了,瞧着苑仙淡淡出声道,“你如今怀了孩子,可是殷家的大功臣呢。你若是能给叔父生个儿子给殷家添丁,那便是大功一件了。这样的好事如何能疏忽,定然要好好将养着才是。” “太太可莫要排挤我了,我一个妾室,能过成如今这个模样已经有自个儿的体面了。”苑仙说着,红着脸在一旁坐下,招呼宋婉宁吃自个儿早就准备好的吃食,“这些水果点心,都是我打听了太太的喜好专门让人去买的,太太可尝尝合不合口味。” 一旁的吴君柔手里握着帕子险些要将帕子给撕碎了,她瞧着宋婉宁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像油煎一样,偏偏还没法子表现出什么不快来,只朝着宋婉宁低着声道,“没想到当初苑仙做了这样的事儿,没嫁给丞相反倒是嫁给了你叔父,婉宁竟然也不怨怼,知道她怀了孩子还专门来看顾。” “当初,我见着苑仙便觉得一见如故,苑仙是个好的,只是奈何我们丞相府没有福气纳她进门。”宋婉宁轻声笑笑,“只是到底还是有缘分的,我如今看着苑仙日子过的好,心里头自然也高兴。想来殷府到底比丞相府热闹些,有人气,苑仙能嫁过来是她的福气。” 吴君柔瞥了一眼宋婉宁,脸上的笑容越发冷淡了,“我们殷府的补品也不少,没短了苑仙什么,你如今来带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府邸里头苛待妾室呢,没得让人数落。” “婶母实在是误会了,我带着这些个好东西,只为了跟苑仙姑娘的情谊,哪里想的那么多。”宋婉宁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来,轻声道,“总归是这些个补品都是家里头的铺子卖的,比起外头去买药划算出不少来,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左不过我也就这次带的多了些,以后也不带了。” 宋婉宁手里的盒子,却是一套试毒的工具,宋婉宁抬起头来看着苑仙出声道,“苑仙姑娘福泽深厚,可在这府邸里头,妾室众多,苑仙又深得叔父喜欢,只怕这府邸里头,有人会暗害。所以我专门叫人制了这盒子试毒的。苑仙你只管拿着,日后吃饭做事,样样都小心些。” “苑仙在此谢过太太了。”苑仙说着,叫一旁的下人将这盒子东西都拿了去了。 吴君柔站在一旁,颇为不悦的出声,“婉宁啊,如今我是这个府邸里头的主母,苑仙养胎的事儿自然有我来看顾,你如今在这儿说起了养胎的事儿,莫非是要打我的脸?” “婶母实在是误会了。我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将心比心,这才见着苑仙姑娘也怀了,多看顾了些,也算是帮婶母分忧了。”宋婉宁如今说着话,面上也还是笑着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婉宁如此,吴君柔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吴君柔如今瞧着宋婉宁这般模样,心里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婶母品性纯良,又是当家主母,如今你既然怀了孩子,只怕日后吃穿用度都不用愁了。”宋婉宁看着苑仙,缓缓出声笑道,“你只管好好养胎,旁的事儿不用管。” 宋婉宁正说着,吴君柔瞧见她唇上红艳艳的胭脂,心里的气也消了些,如今宋婉宁还有功夫来管别人,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能留到几时,如今看来真是笑话。 宋婉宁跟吴君柔说了一阵子的话,这才离了府邸去。 吴君柔也没多待,宋婉宁前脚走了,她后脚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吴君柔如今心里头生气,瞧着自己身边的妈妈低声道,“我原就好奇这苑仙如何能怀了孩子,我现在瞧来只怕她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偷偷按下不提了。竟然还搭上了宋婉宁这条线来帮她保胎,一个妾室还能有这样的能耐了。” 申妈妈在一旁,也颇为叹息道,“如今那丞相夫人在给她作保,咱们再想下手只怕是不容易。” “总是能有机会的,这个苑仙当初不听我的就算了,还嫁给了老爷,我如何能让她生下孩子往我碗里扔苍蝇。”吴君柔面色一沉,缓缓出声道,“丞相府那位也跑不了,滑胎是迟早的事儿。” 两人絮絮叨叨的功夫,宋婉宁已经到了丞相府门口。 朱雀瞧着宋婉宁,只低着声道,“太太如今怀着孩子,自个儿亲自去那殷府趟浑水做什么?别动了胎气,好好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宋婉宁瞧着朱雀,淡淡回应道,“若不是因为要让吴君柔瞧瞧我的唇色我倒是也不想跑这一趟,得让她知道我在用这东西她才放心。” 宋婉宁说着,拿了自己的手帕子擦了擦唇,缓缓道,“崔姑娘做的这个胭脂的颜色跟刚得的那盒子倒是也八九不离十了,但愿能将吴君柔糊弄过去。” “太太这回做的干净利落,只怕那殷夫人也瞧不出来罢。”朱雀在一旁附和着,从自个儿袖子里拿出一份名录来递给宋婉宁,“太太前些日子让奴婢留意着府里头的人,这些个人都是奴婢去查问后发现的,都跟殷府有过纠葛,不知道太太作何打算。” 宋婉宁接过朱雀手里的名录来瞧了一眼,瞧着朱雀出声道,“那些下人找机会打发到庄子上去,不让他们在府邸里头做活,全都一起打发了只怕惹人注目,待寻了机会,一个个打发便是了。” 第256章 遣散 朱雀听了这话应声,扶着宋婉宁一齐进了内堂。 宋婉宁瞧着自己家里如今这么多的账本都需要看,一时觉得头疼,便将手里头的账本全数堆在了案台上,朝着朱雀出声道,“等我进屋歇息一个时辰,到了时候叫我起身看账。” 朱雀应声,扶着宋婉宁进了卧房去歇息。 没过多久,殷易臣便从外头进了院子来。他一眼瞧见了坐在门口处的朱雀,当即出声问道,“太太如今在何处?” 朱雀见状,忙不迭站起身来,瞧着殷易臣出声道,“回老爷的话,太太出去外头转了一圈说是累了,正在里屋歇着呢。太太还说,让奴婢过一个时辰叫太太起身看账,如今奴婢瞧着马上到时辰了。” “账本在哪儿?”殷易臣推开门,瞧了一眼睡在床榻上的宋婉宁,她如今睡的正香。 “就在书房的案桌上。”朱雀指了指在对面的书房。 殷易臣见状,只淡淡出声道,“太太如今正养身子,就无需叫她起身了,让她多睡会儿。我如今正好有空,那账本我去帮太太看了。” 朱雀听了这话,笑着应声,“老爷说的是。” 殷易臣说着,已经转过头去了书房里头做事去了。 朱雀见状,和一旁的彩雀对视一眼,都低声的笑了起来,“咱们姑爷倒是真的体贴姑娘,瞧姑娘现在日子过的多舒坦。” 彩雀见状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姑娘这日子好过着呢,若是那头那家子别把手伸那么长去,日子更好过。” 如今宋婉宁算是日子过的不错的,外头却是有日子过的艰难的。 关素蓉自打和宋婉诗翻脸后,便就这么没了依靠。宋府的老太太如今一心都扑在宋瞻的身上,对关夫人这个外甥女也没了什么耐心。如今见着关夫人在外头没了身份,虽然是将她收留进了府里头,却也只是给口饭吃的光景。 宋瞻新娶的太太是个厉害的,见着关夫人便给人脸色瞧。毕竟如今宋府另立了门户,宋瞻是个文官,俸禄要供养那么一大家子。家中虽然有田产铺子,可总归是没有那么多的收成的。来了一个关夫人住着,也不说什么时候走,自然引得自个儿不快。 关夫人只得忍着脸色住着,又觉得自个儿日子实在是过的苦,当即给关素蓉去了消息,让关素蓉能在闫府站稳脚跟将她接过去过日子。 只是关夫人心里也清楚,这天底下哪有妾室将自个儿的母亲接到夫家去住的,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不了。 只是关夫人终究是心存妄念,而关素蓉收到了关夫人写来的信,自然也是有心无力。 他们一家和南红秋打的官司如今闫聿之也知道了,闫聿之本就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知道了这事儿之后明白了关素蓉越来越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对她不太理睬了。 关素蓉如今在府邸里,倒是还不如春姨娘体面些,平日里还要遭受下人们的指指点点,直说她是自甘下贱,有外头正头的奶奶不做,非要嫁给闫聿之做妾室。 关素蓉如今是真真的后悔了,如今她才明白过来,闫聿之不是一个好糊弄之人,当初便对她没什么真心。又是个从女人堆里长大的,对她的那些个心思算计可谓是了如指掌。她若是说,要靠着貌美体贴从这些个妾室中脱颖而出,只怕是不能了。 当初若是盯着宋澜,算计一番,说不定日子还要好过些。 只是如今,她也只好搏一搏了,眼见着赵云燕马上过门,她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过活。这闫府的大宅子里头,她若是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不容易,要想出头更不容易。 谁能想到,她当初来京城一番雄心壮志,竟然落到了如今的地步。如今就算是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只是关素蓉没想到,新奶奶刚进了门,她还没来得及盘算日后的日子怎么过,赵云燕便将她和其他的妾室全数都搜罗了去,一一站在了院子里头。 赵云燕身边跟着的妈妈瞧着是个利索的,见着来的晚的,竟然上前朝着那姨娘的脸便是脆生生的两巴掌。这场面叫这些个姨娘见着了都有些心惊。 赵云燕坐在椅子上,也颇有几分正头奶奶的款,“你们进了府里头做妾也有些年头了,从前老爷在家里闲着没事便将你们纳进来了。外头名声也不好,说咱们老爷放浪形骸,妾室排山倒海。只是我如今进来,不得不为了整个闫家的门楣着想。如今家里的生意不顺遂,这么多的妾室养在家里头,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为的如此,我便只能狠狠心,发散几个妾室为家里节省开支。” 赵云燕说着,目光往底下的姨娘们脸上扫,闫聿之是个好色的,这些个妾室个个环肥燕瘦,一个比一个貌美。赵云燕瞧着,只出声道,“如今若是遣散了谁,谁也不要怪我。毕竟树倒猢狲散,更何况是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妾室,你们出了府以后,各自奔赴前程罢了。” 底下的姨娘们见状,个个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纷纷为彼此抱不平,只是却又无可奈何。 赵云燕手一指,便将方才那个因为受宠来的晚的妾室指了出去,“那位姨娘,日后便遣散了罢。” 这姨娘见状又如何能应,抬起头来道,“奶奶虽说刚嫁过来,可我等的事儿终究是老爷做主,奶奶在这儿随意将我等指派出去了,老爷可知道?” “老爷昨日便将你们的身契都给我了,我劝着各位最好老实本分些,我不将你们发卖了便是给你们留着体面呢。一个个不要给脸不要脸。”赵云燕说着,目光往关素蓉身上落。 她记得关素蓉。 从前在将军府,她前去参加将军府的宴会,竟然不想在那儿遇到了关素蓉和闫聿之。如今看来倒是有些能耐的。 赵云燕想着,手指头往关素蓉身上指了指,“还有她,一并遣散了。” 第257章 外出 关素蓉颇为意外的瞧着眼前的赵云燕,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奶奶说的可是我?” “就是你。”赵云燕瞥了一眼关素蓉,淡淡笑道,“我记得我跟这关姨娘倒是有一面之缘,我如今虽然有心留下你,只是现在闫府正逢大难,遣散姨娘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倒是盼着关姨娘日后前程似锦,重新找一个正经人家的郎君嫁人。关姨娘生的如此美貌,只怕想当外头的正头奶奶也是够了的。” 关素蓉哪里能想得到,临了了竟然自己会被这个赵云燕排挤出去了。她从前在闫府,也算是个宠妾,如今竟然能被一个正房奶奶随意给打发了。 关素蓉知道如今赵云燕是因为上回的事儿刻意针对自己,只是自己如今也没有靠山,也没有能跟赵云燕对抗的勇气。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妾室,正头奶奶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她也只能受着。 关素蓉见着赵云燕如今是下定了决心了,是真心的想要把她赶出去,如今也是没得法子了,只能等闫聿之回来,瞧瞧她还会不会顾念自己和他的情谊。 赵云燕身边的妈妈站在一旁出声提醒,“奶奶,这丫头之前是个得宠的,如今这个时候遣散了,不知道家里的老爷可会心生不悦。” “这怕什么?”赵云燕嗤笑一声,瞅了一眼关素蓉,淡淡出声道,“当初我还没过门,可就说好了,日后我进门之后,这些妾室都是要遣散的。我肯留下几个,已经是给老爷体面了。再说了,家里这么多的妾室如何养得起?老爷现在在外头忙着生意的事儿,若是再被这些个妾室吸走了心神,家里的生意可还如何是好?” 赵云燕身边的妈妈听了这话,当即笑着出声道,“奶奶深思熟虑,是老奴想岔了。” 赵云燕见状,又指了几个妾室,最后二十几个妾室,只留下了四个。而这四个,在这些个妾室中,要么是空有美貌却十分愚蠢的,要么就是已经上了些年纪,没有旁人貌美的。 赵云燕此举干净利落,让下头人说不出一点异议来。关素蓉连带着十几个妾室,就这么被闫府打发了出去。 关素蓉见着如此情形,也不好当场争辩,只好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收拾行李,却叫自己身边的倩碧时刻关注着闫聿之什么时候回府。 关素蓉身边的倩碧瞧着关素蓉,直低声道,“老爷这几日日日回来的晚,眼见着日头西斜了才会回府。姨娘尽管慢慢收拾,等着老爷回来了,让老爷给姨娘做主。” 关素蓉行李收拾的慢,赵云燕身边的妈妈见关素蓉迟迟不走人,更是带了身边的贴身丫鬟前来赶人,“关姨娘,你如今已经不是姨娘了,关姑娘,听说你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远亲,官眷家的亲戚总是该自重给自己留些颜面。闫府如今既然打发了姑娘,姑娘便快些走吧。若是不然咱们这些老婆子下手只怕是没轻没重的,让姑娘你受委屈。” 关素蓉如今见着一个妈妈都能欺压到了她的头上来,只是她如今也不是能为自己争口气的时候,还朝着妈妈低声解释陪笑脸,“妈妈不知道,我动作慢了些,还请妈妈莫要着急,我马上就走。” 妈妈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眼见着关素蓉提着行囊出了门去这才罢休。 好在关素蓉才出门,就正好遇到了闫聿之从外头回来的马车,关素蓉见状,赶忙背着包袱上前,从袖子里拿出手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泪珠子,瞧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闫聿之才下马车,便瞧见了关素蓉站在闫府大门口,一副泪水涟涟的模样,瞧着倒是可怜见的。闫聿之见状,眉头微微蹙起,只出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站在门口哭起来了。” 关素蓉见状,赶忙抬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瞧着闫聿之缓缓出声道,“老爷,如今府邸里头不少的姐妹都被奶奶遣散了,我也是。我如今生等着,就是为了再看老爷一眼。这么多日子的夫妻,素蓉心里挂念着老爷,就算素蓉以后不在了,老爷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闫聿之见状,虽然有几分惊讶,却又很快平静下来,只瞧着关素蓉出声道,“既然是府里头的正头奶奶遣散的,那我也实在不好说什么,日后你在京城中,也找个好人家改嫁了吧。” 关素蓉没想到,闫聿之对她要走这件事竟然如此风轻云淡,如今看来,只怕闫聿之对她实在是没什么感情,这才能这般无动于衷。 到了这个时候,关素蓉心如死灰,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离开了闫府。当初她设计要当闫府的正头奶奶,最后却落空只能当了闫聿之的妾室。她还以为闫聿之是真心爱慕她,谁知道到头来发现闫聿之对她实在是没什么感情。从前种种,不过是佯装的罢了。 关素蓉见回到闫府无望,便连佯装都不想装了,背着包袱便大步离开了闫府的府邸。 闫聿之也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回到了闫家的家宅,倒是闫聿之身边的长随小厮瞧着关素蓉离去的模样觉得分外可惜,在闫聿之身边出主意道,“老爷,关姨娘从前和老爷感情不错,如今瞧着可怜,老爷若是有心,只怕将关姨娘留下也无妨。” 闫聿之却只是淡淡一笑,“她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将她留下来,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幺蛾子,家里的生意如今出了这样的岔子,跟她脱不开关系。留着她倒是不如遣散了,若是想要妾室,只等着日后再纳便是了。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个犯过错的妾室跟屋里头的奶奶置气。” 闫聿之身边的小厮连连点头,随着闫聿之进了府邸里头。 而关素蓉则是一路往宋府去,如今关夫人也在宋府,她现下只有投奔关夫人这一条路了。若不然在京城便是无处可去了。 第258章 遇见 关素蓉如今心里也清楚,她若是去宋府,必定得忍受宋瞻的太太的冷眼嘲讽。宋瞻这个新娶的太太,见着关夫人在府里头已经很是不满意了,更别说关素蓉这个姑娘也要住进去了。 只是如今,除了去宋府,竟然没有别的去处了。他们一家三口赶来京城时,关素蓉有多少雄心壮志,只是谁能想到如今不过是一年半载的光景,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关素蓉虽然心里难受,却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宋府的大门口走。 关素蓉正想着找个马车来给自个儿坐一坐,谁知道眼前正好有一架马车的马匹受了惊吓,险些踩到她。这下倒是将关素蓉吓的花容失色,连连咽了两口唾沫,这才在马车跟前站定。 没一会儿,温廷柏从马车里头掀开帘子出来,见着关素蓉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旋即朝着关素蓉施施然出声道,“姑娘没事吧?这马受了惊吓,惊扰了姑娘。” 关素蓉见状,只低头朝着温廷柏福了福,“见过这位公子,原是没想到这马匹会冲过来,受了些惊吓,好在没受什么伤,倒也是没事。” 温廷柏见此情形,颇为君子的出声,“姑娘如今是要上哪儿去,若是姑娘愿意,在下可搭姑娘一程。” “多谢公子,我如今要去宋府投奔亲眷,正要找一辆车马。”关素蓉是从来不曾见过温廷柏的,她如今见着这样一位谦谦君子,便马上开始露出羞怯的神色来,“只是不劳烦公子了,若是上了公子的马车,只怕有损你我的清誉。” 温廷柏见此情形,关素蓉是个温柔可人的,看的他更是心痒难耐。只是如今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询问,便只淡淡出声道,“姑娘竟然是宋府的亲眷,我家里头跟宋府也是颇有渊源,只是不知道姑娘是宋府的何人?到时候也好互相认识认识。” 温廷柏这话说的不错,他可不仅仅是跟宋府有渊源,更是娶了两个姓宋的女子。 关素蓉从前便是吃了身份的亏,如今见着温廷柏也不好再托大,只低着声道,“小女正是威武将军府老太太的外甥女关夫人独女,如今正要去宋府去投奔亲眷。” “原来如此。”温廷柏朝着关素蓉笑了笑,却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淡淡出声道,“如今我在京城中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姑娘若是日后遇到什么难处,只管来京城的坊华巷找我便是了。坊华巷里头最大的那间宅子便是我家的产业。” 温廷柏说到这儿更是给关素蓉找了一辆马车,送着她上车这才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关素蓉身边的倩碧见状,朝着关素蓉出声道,“姑娘可真是好手腕,如今才从闫府出来,就已经和这样好样貌的公子相识了。瞧着这公子对姑娘也是颇有好感,姑娘日后的日子只怕不愁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只是我毕竟给人当过妾室,传出去也不体面。如今哪家的公子愿意娶我这样的人。”关素蓉哀叹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将一手好牌打成这样。 只是如今细细思量,当初若非是宋婉宁从中作梗,自己只怕早就过上好日子了。如今宋婉宁在丞相府吃香喝辣,自己却要寄人篱下颠沛流离。如今想来虽然生气却还是无可奈何。 关素蓉心里叹息,却不能拿宋婉宁怎么样。她只能等着自己翻起身来再找机会了。 而另外那头的温廷柏也是跟自个儿的长随小厮说起了关素蓉,温廷柏想起关素蓉温婉的模样,当即朝着自己身边的小厮出声,“去查查方才这位姑娘的底细,不知道她和将军府的关系如何。当初老二让我和丞相府打好关系,没想到最后竟然落空了。太子殿下是生气,洵哥儿更是迁怒于我。若是这姑娘跟宋婉宁关系好,日后多多联系对咱们都是好处。” 那小厮应声下去做事,去给温廷柏查起了关素蓉的底细。 温廷柏刚回到忠平侯府,便见着自己的亲弟弟温廷洵也是刚从外头回来。温廷洵如今因为在太子面前得脸,在整个忠平侯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如今整个府邸的人见着他都颇为恭敬。 只是忠平侯府的大房和二房向来是不和睦的,大房的温廷程更是不偏向太子一党,跟二房的说不到一块去。只是二房的人如今还是看重太子,自然偏帮着太子做事。 温廷洵如今虽然拉拢丞相府的事儿不成,却还是给太子出了不少的主意,这才能得到太子的亲眼。正因为如此,太子竟然还前桥搭线给他找了一门亲事。 这下子,连带着温廷柏的母亲王夫人也跟着高兴。 温廷柏见着温廷洵,也是笑着出声道,“二弟,刚从外头忙回来?” “嗯,大哥也回来了。”温廷洵嘴上寒暄着,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想来是如今还怨怼温廷柏害了全家的名声。 温廷柏心里五味杂陈,更是下定决心要在自己这头打通关窍,给自己找回些面子。他现在的目光,尽数落在了关素蓉的身上,若是关素蓉那头是个有用的,他日后便也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 丞相府。 宋婉宁正瞧着账本,却不想自己府邸来了个客人。柳玉媛带着几个妈妈,忙急忙慌地上了门来。 宋婉宁见着人出了这一头的汗珠,一时也有些惶然的出声询问,“这是怎么着了?如何着急成这样子?” 柳玉媛上前几步,也不客气的将宋婉宁的茶壶端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一饮而尽。 待缓了缓,柳玉媛这才朝着宋婉宁出声,“我娘家这阵子,正是站到了太子的门下,谁知道太子给家里的妹妹牵线搭桥,说忠平侯府的洵哥儿至今未娶,要做媒让两人结秦晋之好了。我爹为了讨好太子,当时一口就答应了,可怜我妹妹,如今不过十六岁,如何嫁给温廷洵这样的人。” 第259章 拆婚 柳玉媛说着,继续出声道,“忠平侯府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家你也是知道的,从前你好容易才从虎狼窝里头爬出来,我家里头的人也明知道你的事儿。如今竟然想着让我妹妹嫁过去,真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当初卢家本和洵哥儿有婚约,后头知道了他们那一大家子的污糟事儿,便也将婚约解除了。洵哥儿瞧着是个好的,只是那一大家子却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谁知到了今日,我父亲母亲竟然如此狠心,就这么为了自个儿的前程卖了我妹妹。婉宁,你说如今,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帮帮我。” 柳玉媛如今说着话,脸色却是格外的难看,没一会儿,豆大一般的泪珠子便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宋婉宁瞧着这模样忙不迭出声宽慰,“好玉媛,你先别着急,这门亲事如今不过是嘴上说说,还未曾坐定。现下还有回旋的余地,没到那等回不了头的时候。况且我先前在忠平侯府的时候也是知道的,他们家的洵二爷倒是比起柏二爷要靠谱些。就算是你妹妹嫁过去,想必也不必受到如此多的苦楚。日后的日子,定然也不会像我当初那般苦恼。” “我就是不愿意看着我亲生妹妹嫁进忠平侯府去,就算他洵三爷是个胸有大志之人,只需要瞧瞧他们一家子的污糟事儿,就知道这家子不是什么好夫家。既然如此,京城那么多的官眷和公子,为何就独独要嫁给他们家。瞧瞧如今这天底下那么多好儿郎,偏偏挑中他们家名声臭成七月里死了半月的猪的来过日子,那不是睁眼瞎吗?” 宋婉宁听着柳玉媛这话,知道她如今是真的着急了,当即瞧着她的模样轻声安慰,“想来如今,你父亲母亲约是看重了洵哥儿在太子跟前得脸。柳家偏附太子,自然是事事都要听太子的。若是这门亲事不同意,只怕日后在太子跟前更难成事。若是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便是将洵哥儿如今在京城的为人处世好好查一查,瞧瞧他平日里有无行事不端。若是有便拿出来做筏子闹一闹,这也便保住了太子的面子,也让柳家有个好名声。” 宋婉宁眯着眼回想前世,她前世活了半辈子,后头温廷洵也是跟了太子,娶的却不是柳家的女儿,而是卢紫君。想来今生她活了,竟然阴差阳错的搅乱了如今的局面,让卢紫君嫁给了她的哥哥宋澜。 柳玉媛的亲妹妹宋婉宁见过几次,在京城里是个娇俏可爱的姑娘,如今也不过是十六岁。温廷洵如今二十了,再不娶亲便是晚了。 宋婉宁记着,从前她和卢紫君和温廷洵都少有来往,温廷洵倒是纳了好几房的妾室,后头没闹出什么水花来,后头甚至还听说他在成亲前在外头跟勾栏瓦舍的人有染,却不知道是不是空穴来风,却也不见得日子有多好过。只是温廷洵的仕途一直不顺畅便是了。 如今这些侯爵人家等着封荫和捐官,没几个人是自己科举的。只是侯爵人家的公子也不能人人都封荫,温廷洵筹谋了半辈子,带头来却是没落得什么好处。 宋婉宁前世瞧不出来,如今看着温廷洵却也是能瞧出来几分的,如今太子在朝堂上并不得宠,不过是仗着嫡长这才封了太子,却不得朝臣追随。太子为人浮躁碌碌无为,日日只知道结党营私,只怕日后的前途不好说。 只是如今若是柳玉媛的妹妹嫁过去,日后却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宋婉宁见此情形,瞧着柳玉媛轻声道,“你们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可不必如此。你妹妹又是个模样生得好,才情也好的。若是日后精挑细选出一个好郎君,日子也便好过了。如今忠平侯府的的名声成了如今这模样,你妹妹若是嫁过去,只怕是要跟着受气的。” 柳玉媛将宋婉宁的话给听了进去,当即出声道,“我如今明白你的话了,等我回了宅子后,就叫人去打听打听,这洵哥儿有什么偏颇不成。” 宋婉宁听着柳玉媛这话,也应声道,“人无完人,你若是细细照着,只怕不难找出端倪来。你若是真要去找,便往外头的勾栏瓦舍的女子身上找。忠平侯府的洵哥儿,不见得是个多么正直之人,若是跟勾栏的女子有染也说不好。” 柳玉媛叹息一声,瞧着宋婉宁出声道,“我明白了,婉宁,如今若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必客气。”宋婉宁瞧着柳玉媛,轻声笑道,“你父亲是御史,言官在京城想查什么,只怕是不难。” 柳玉媛当即便离开了丞相府前去做自个儿的事儿去了。只是没过几日,倒是真的叫柳玉媛查出东西来了。 这温廷洵明面上瞧着是个正直的,却一直跟一个勾栏瓦舍的姑娘有染,如今甚至将那姑娘赎身安排在京郊的巷子里。只是安排着却也没说要抬进府邸里头来,柳玉媛使了不少银子,这才知道这姑娘原来是怀了孩子。 柳玉媛如今的心病倒是解了,他当即带着自己调查来的真相回了自己娘家,柳父柳母虽说有心结亲,可瞧见温廷洵竟然是个这样的人物,又如何能答应。当即将这事儿回禀到了太子那头,回绝了这门亲事。 如今倒是好了,温廷洵好容易争取来的这门亲事就这么凉了,整个忠平侯府内外一片衰败,这些个下人们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温廷柏在一旁倒是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当初他出事的时候,温廷洵可是没少奚落讥讽,如今到他自己身上,还不是做出来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来。现在好了,想娶当朝御史的女儿,偷鸡不成蚀把米,叫人家查到了他的这些污糟事儿。实在是丢人丢的要紧。 如今这事儿一出,连带着王夫人也心生不满,将她的两个孩子都叫到了正堂去问话。 第260章 记恨 王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颇为不满意的出声到,“你先前不是说,你在外头干干净净,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为什么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那御史大夫如何知道你在外头有一个女人的?知道有女人就算了,竟然还知道那女子怀了孕。如今,御史大夫怎么可能还愿意将女儿嫁过来。若是庶子生在嫡子前头,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你还以为你如今有能耐了,便可以肆意妄为了不成,我如今瞧着你们两兄弟,个个有自己的主意,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了。” 温廷洵听了这话直低着头不发一语,只是谁能想到,自己如今做了这事儿竟然被发落到了御史大夫那儿去了。 温廷洵站在一旁,为自己辩解道,“母亲,如今这事儿实在是……儿子哪里想得到,这御史大夫柳家竟然会去查这些东西。儿子平日里也做的隐蔽,只怕不是轻易能让人发现的。” 王夫人瞧见温廷洵如此说,更是越发的不满意了,瞧着温廷洵出声道,“你原本找门亲事就比外头的郎君要难,如今好容易说了一门门当户对的,竟然还出了这样的岔子。如今亲事黄了都算是好的,若是御史大夫将这件事状告到官家面前,你的官还想不想做了。” 温廷洵如今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眼神阴鸷,缓缓出声道,“母亲,孩儿如今明白了,只是现下,孩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叫我拿你怎么办?偏偏那个女子如今还怀了孩子,轻易打发不得。若是不然,给些银钱打发了就是了,你真是要气死我。”王夫人说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冷着声道,“现下好了,到手的亲事没了,我日后倒是不想再帮着你们兄弟二人盘算了。我如今上了年纪了,也该养老才是。” 温廷柏见状,忙不迭应和出声,“母亲说的是,二弟如今这事儿做的实在是不体面。想当初我虽然带着妾室回来,总归是正室进门之后才纳妾的,不似二弟一般,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就让妾室怀了孩子。若是传出去,咱们忠平侯府的名声可全都完了。” 温廷洵瞧着自家的哥哥,只冷然道,“大哥,你以为如今咱们府邸里头可还有上门好名声?不都被你给败光了?你自己名声臭了还要连累弟弟我。” 眼见着两个人都吵嚷起来,王夫人这个时候倒是说起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柳家先前还是愿意的,如今不过几日,怎么就去查起了洵哥儿了。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门亲事……真是可惜了。” “儿子听说,原是嫁到了平远侯府的御史嫡出的小姐柳玉媛不喜欢这门亲事,便叫御史的人手去查了。柳玉媛原是跟宋婉宁交好,想必是听了宋婉宁说了不少的侯府的坏话,这才着手去查了侯府的事儿,把我如今在外头的事儿给查了出来。”温廷洵说着,不满意的抬眼看了看温廷柏,“当初若不是大哥行事不端,哪里还能闹出来后头这么多的事儿来。” 温廷柏见状,也心生不满,当即出口道,“如今这样一门好亲事眼见着是要成了,不是弟弟你自个儿没有把握住?如今又来怪我作甚。” 温廷柏神色不大好看,更是将头转向一边,旋即又想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冷然出声道,“那柳玉媛我也是见过的,为人没有那么多的心计,又如何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洵哥儿做事向来谨慎,只怕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温廷洵经过温廷柏的提醒,旋即也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大哥说的是,这柳玉媛在先前虽然不满意,可也没想出来这样的法子来。如此想来,柳玉媛向来是跟丞相夫人交好的,丞相夫人又和咱们的侯府颇有渊源,还不知道这柳玉媛可是去问了丞相府得了提点,这才往这头去查到了外头的巷子里我如今藏着的那个姑娘。” 王夫人听见宋婉宁也是一脸的晦气,“咱们家怎么能这么倒霉,这个宋婉宁如今已经和离再嫁了,可为什么还跟个狗皮膏药一般粘着我们家,甩都甩不掉。如今她日子倒是好过了,偏偏要给咱们家找不痛快。” 温廷洵见状,也握紧了拳头,“平日里我只怕也没得罪过她,没想到竟然这般来坏了我的事儿。说句难听的,她如今不就靠着将军府和丞相给的体面。日后,只怕是她这个体面还能有多久咱们都不好说,只等着她登高跌重的那一日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温廷柏听了这话,心里也暗暗思量,如今宋婉宁竟然坏了温廷洵这门亲事,可谓是把忠平候府给彻底得罪了。只是,忠平侯府还没法子跟丞相府对抗,等着日后若是殷易臣失了权势,那底下的宵小定然会群起而攻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下太子还想着要拉拢丞相和将军府,自然还得底下人多出力。 温廷柏这个时候,又想到了那日在街道上遇到的关素蓉。关素蓉容貌生的娇俏可人,不似宋婉宁一般如同高岭之花拒人于千里之外。 温廷柏想着,王夫人又在耳边说的怨怼之言他竟然是一句也没能听进去。 只等着两人都从正堂离开了,温廷柏这才去了书房等着去帮他调查的小厮来回话。他倒是也不算是白等,没过多久小厮已经带了消息回来了。 “二爷,小的已经去外头帮您打听清楚了。那日遇到的那个姑娘,原来是宋老太太外甥女的亲女儿,只可惜二爷也是知道的,这宋老太太是宋荆将军的继母,继母的外甥女自然也是没有那么亲厚的。先前这关姑娘倒是在将军府住过些日子,只是后来这姑娘干了些不妥帖的事儿,就被赶出去了。” 温廷柏听到这儿倒是来了兴致,当即出声询问道,“什么不妥帖的事儿?” 第261章 妾室 小厮见状,登时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尽数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二爷不知道,这关姑娘原是想嫁给那闫家二爷当正房奶奶,外头都在传这关姑娘是将军府的亲外甥女,那闫聿之原也是愿意的,谁知道后来,这关姑娘竟然跟闫聿之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被宋荆给知道了。宋荆将军觉得关姑娘坏了他们家的名声,便要将他们全家都赶出去,这闫聿之便知道了关姑娘不是宋荆将军亲生的外甥女,就不愿意娶她当正房奶奶了。可如今木已成舟,这关姑娘也没办法,就这么嫁给了闫二爷当了个妾室。” 温廷柏听了小厮这话,继续出声道,“既然给闫府当了妾,又好生生的,可如今又为何被赶出来了?” “闫家如今刚娶了正房奶奶,这闫聿之可是有二十几房妾室的,如今正房奶奶进了门,将妾室都遣散了,只留下了几个自己觉得不错的。”小厮缓缓出声道,“那关姨娘,便是在被遣散的妾室之中,虽然有心留下,却也是无可奈何。” “原来如此。”温廷柏了然的点点头,出声道,“照此看来,只怕这关姑娘跟将军府也颇有渊源。这若是沾了将军府的光,哪里能嫁给闫聿之做妾室。只怕是将军看着这家亲戚不过是远亲,不肯卖这个面子罢了。这关姑娘如今日子凄惨,说不定就将自己的如今的事儿怪到了将军府的头上去了。” “二爷说的是,现下二爷可还要小的帮二爷打听什么?”小厮站在一旁,一脸讨好的笑容。 温廷柏见状,只淡淡笑道,“你带人瞧瞧这关姑娘如今落脚在何处,我得好好问问她,如今对我可有什么用处。毕竟将军府那样的好地方,人人都想攀附。我若是多知道些将军府的事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此一来,便能在后头多做打算。” 小厮应声,就这么出门去帮着温廷柏做事了。 温廷柏想着如今的局势,倒是笑出声来,关素蓉这样一个姑娘,落入了如此的地步,倒是叫人唏嘘不已。他想起那日遇到关素蓉的时候,她倒是容色清丽,瞧着是个贴心的人儿。 而这头的关素蓉回到宋府,果然受到了宋府的正头太太的冷落。 她和关夫人如今都在宋府寄人篱下,原本就没什么体己,先前和南红秋对簿公堂更是花了不少的银钱,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先在宋府打秋风。至于秋风要打到什么时候,那就不好说了。 关夫人因没了儿子,日日在院子里悲伤春秋,老太太如今也不太管他们母女二人的事儿了,宋府的当家主母日日只叫人送些简单的饭食。一向是养尊处优的关素蓉和关夫人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关夫人原身子就不大好,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更是一日日的消沉了下去。 关素蓉如今虽然有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瞧着如今的身份,她已经没了任何的依仗。他们母女二人在京城里,只有宋老太太这一个靠山,若是这个靠山也没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关夫人瞧着关素蓉,颇为伤心的出声,“好孩子,如今你在家里,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是母亲对不住你。想当初咱们一家子三个回京城的时候,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知道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模样。你大哥也没了,这下还不知道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关素蓉在一旁也十分伤怀,低着声道,“母亲,如今怪女儿心高气傲,刚来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听母亲的话,一心只想着嫁给闫聿之。如今终于碰了钉子,这才落到今日的下场。” 关夫人回想着他们一家子刚回了京城来的场面,朝着关素蓉出声道,“如今这事儿怪不得你,我想起先前咱们一家子刚来的时候,明明什么都在谋算之中,后头宁姐儿回来之后,将军府一家子才对咱们生了防备。” “这宁姐儿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聪明伶俐的,还惯会洞察人心,叫人不能小瞧了。” 关素蓉在一旁,也想起了当初宋婉宁在的时候,又想起了宋婉宁的那个夫君殷易臣,当即咬牙道,“母亲,女儿如今想起表姐夫,倒是还有些不甘心。想起当初,我倒是不妨去争一争丞相府的妾室。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若是还有机会能让我住到丞相府去,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宁姐儿防着咱们一家子,跟防贼似的,又哪里能让你有机会住到丞相府去?”关夫人叹息一声,缓缓道,“咱们母女二人在这府里头苟延残喘,我也便罢了,你却是个年纪正好的姑娘,母亲如何能看着你跟着母亲在这里过苦日子?” 关素蓉见此,泪津津地看着自个儿的老母亲,出声道,“母亲信我一回,孩儿日后一定当个体面的,再为自己谋一谋出路。既然做了一回妾室了,再做一回便也无妨了。” 关夫人听了这话,却是忙不迭打断,“如今若是去做大户人家的妾室便也罢了,可若是做那小门小户的妾室倒是不如不做。如今府上的太太瞧不起咱们母女二人,有一个由头便是你去给人做了妾室。这太太是大户人家出身,最瞧不起的便是给人做妾的。既然已经做了一回妾了,又如何能自甘下贱再去做另外一回?” 关素蓉听着关夫人的话,倒是出声宽慰道,“女儿如今,便是要去搏一搏给丞相大人做妾,若是不成,再想想给将军府的澜表哥做妾去,只要有门道,女儿还是立得起来的。” 关夫人见关素蓉如今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说什么,由着关素蓉自己去谋划。 关素蓉如今在这个宋府里头,憋屈的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如今,她知道自己日后的前程,只能靠自己去拼搏。 倒是没过多久,老天便又给了关素蓉一次机会,温廷柏给关素蓉下了帖子。 第262章 殷家 关素蓉想起那日的邂逅,已经找了下头的丫鬟打听清楚了,知道了温廷柏的身份。只是如今她倒是没什么好挑剔的,当即照着温廷柏的帖子上写的 温廷柏邀约关素蓉的地方,正是京城有名的天香楼,这天香楼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就算是关素蓉,也从来没有来过。从前在闫府里头做妾,又没法子在外头抛头露面自己出来,如今见着了也觉得稀罕。 关素蓉见着天香楼这雕梁画栋的场面,一时有几分惊讶,却还是耐着性子装作不知道模样,就这么上了楼。 温廷柏见自个儿的贴身小厮将关素蓉接了来,忙不迭笑着寒暄,“几日不见,关姑娘如今倒是比从前越发体面了。” “公子莫要打趣我了,我如今不过是个浮萍,日子难过的很。”关素蓉坐在了椅子上,瞧着温廷柏出声笑道,“如今承蒙公子邀请,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温廷柏见状,也不藏着掖着,出声道,“关姑娘,你从前那些遭遇我温某也早有耳闻,不知道姑娘你可有心思报仇雪恨?” “报仇?”关素蓉眯着眼,淡淡笑道,“不知道二爷说的报仇是什么?” “自然是找害你成为如今模样的人报仇。”温廷柏拿出纸笔来,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宋字。 关素蓉见状,面色不变,淡淡回应道,“公子莫非是误会了,这宋府是我的远亲,我好端端的,找他们报仇做什么?” “关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是我说,我能给姑娘前桥搭线,让姑娘到丞相府里头去呢?”温廷柏看着关素蓉,轻声道,“实不相瞒,丞相府也得罪了我,只可惜丞相府如今势力庞大,不是我能企及的。我便想着,等日后得了机会,定然要让他们一败涂地。现在京城的人都想拉拢丞相府,可没一个能成的。既然成不了,便等着日后算计让他们谁也无法归附。正好报了当初的侮辱之仇。” 关素蓉瞧着温廷柏的模样,见他不似在开玩笑,一时也有几分愣住了,只缓缓出声道,“不知道二爷说的能将我送进丞相府的法子是什么?” “我虽然没有这样的脸面,可我却知道,这京城里头有人有这样的手段和能耐。”温廷柏瞧着关素蓉,颇为得意道,“若是姑娘有心,只管等着我的消息罢。” 关素蓉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等着温廷柏给她的消息。 - 殷府。 吴君柔在院子里,颇为疑惑的朝着自己身边的申妈妈询问,“如今都好些日子了,眼见着丞相府那位胎儿都快坐稳了,为何到了如今,竟然还没有传出她流产的消息?” 申妈妈在一旁,也觉得奇怪,“丞相府那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倒是奴婢先前去找在丞相府的眼线询问,这才知道,在内院的那几个都被那位发现了给打发了。如今不过是在外头洒扫的不显眼的留了几个,却不知道里头的消息。” “奇怪了,那日我明明见着她涂着那胭脂的,照理说该早就滑胎了才是。” “奴婢也觉得奇怪。”申妈妈在一旁,附和着吴君柔道,“别说丞相府那位,就连着咱们府里头这位,也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太太可快些想想别的法子罢了,若是再晚几个月,咱们院子里头生出来个庶子,丞相府生了个嫡子,那日后的日子便是真的难了。” 吴君柔说到这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瞧着申妈妈道,“当初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偏宠着臣哥儿的父亲,这家里的什么生意什么银钱都给了臣哥儿的爹,他爹又娶了个有能耐的太太,把那些钱全拿着去做生意了。谁知道这生意越做越大,钱生钱。咱们原本都是一家子,没见着老太爷给家里老爷什么银钱财产,全都给了臣哥儿的爹。可偏偏臣哥儿的娘又是个管的严的,将那些财产全都藏的严严实实,可这本来就该是咱们一家子的。如今臣哥儿另立了门户了,将那些财产全都带走了。倒是没了我们一家子的份,想来真是可惜。” 申妈妈见状,忙不迭出声宽慰,“太太别伤怀,如今这臣哥儿媳妇若是生不出来孩子,日后这些财产,还不是家里哥儿的。” “这话倒是,他们两口子个个都是争强好胜的,臣哥儿在外头得罪了那么多的人。这些人可都等着他登高跌重好下手呢。”吴君柔说着,抬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笑道,“我可听说了,如今的圣上对他的宠信已经不如从前了。” 申妈妈在一旁,颇为诧异道,“奴婢不是听说,丞相大人圣眷正浓?” “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光景了。前些日子圣上得了个虞美人,在御前十分受宠,如今虞美人的家人都被提拔了上来。殷易臣如今已经受了些冷落,虽说权力没小,可哪里还有从前的风光。”吴君柔轻哼了一声,笑道,“你我且看着戏等着吧。” 申妈妈在一旁应和着,没一会儿门口处的妈妈便给吴君柔送来了帖子,“太太,忠平候府又送了帖子来了,说是有事要跟太太说,太太可瞧瞧。” 申妈妈见状,赶忙出声劝说道,“太太,如今忠平侯府的名声越发差了,不知道那柏二爷从哪里听说的太太跟丞相府不和,隔三岔五便送了帖子过来叨扰,还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呢。” “这柏二爷也是心急,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吴君柔笑着道,“我如今倒是想知道,他如今又想出来什么花招了。” 吴君柔说着,接过了妈妈手里的帖子打开来看,看了没一会儿,吴君柔便笑出声来,“柏二爷啊柏二爷,他如今倒是什么花招都想得出来。叫人来写帖子送到忠平候府去,让他不日将人送过来。宋婉宁啊宋婉宁,我就不信,我如何都拿捏不了你。” 第263章 恶毒 没过几日,温廷柏驾着马车就这么带着关素蓉到了殷府里头来了。 吴君柔让身边的申妈妈亲自去门口接,将打扮的水灵灵的关素蓉就这么接到了府邸里头来。 吴君柔如今可算是安排好了,如今她瞧着关素蓉的模样,自个儿当即笑出声来出声夸赞,“早就听说关姑娘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我如今见着才是真的明白了。外头人说这话原是不假,这样的谪仙人物,到哪里都寻不着。” 关素蓉见状,当即躬身朝着吴君柔福了福,“多谢太太夸赞,不过是个苦命的人,如何能承担太太这般的夸耀。日后若是能给自己报仇雪恨,这辈子便也不算是白活了。” 吴君柔听见关素蓉这话,当即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来。毕竟自己本来就打算要将关素蓉送到丞相府去让她想想法子报仇的,如今见着关素蓉这么上道,倒是省得自己下功夫。 关素蓉来之前,温廷柏便跟她说了不少丞相府和吴君柔的事儿,她如今明白吴君柔喜欢听什么,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说,“太太如今肯为素蓉牵桥搭线,素蓉心中实在感动,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只等着来时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太太的恩德。” 吴君柔听见关素蓉如此说,面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都是后话,既然咱们都是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冲着这个目标往前奔去总归是出不了错的。信我,日后若是事成了,咱们殷府的府邸也会将姑娘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从前你受到那些个不公平的待遇,我都会想法子补偿你的。” 关素蓉面上淡淡笑着,只看着吴君柔出声道,“如此素蓉便在此先谢过太太了,若是没有太太,素蓉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着机会为自己报仇呢。” 关素蓉一副委委屈屈柔弱不堪的模样,瞧着便是当下这些官员们会喜欢的模样,吴君柔打量着关素蓉,笑着出声道,“好孩子,你如今既然是要到丞相府去,我心里也明白。只是这事儿如今急不得,若是贸然上门,恐怕会被推拒回来。只等着过几日有一个好机会,到时候再一齐到丞相府去。” 关素蓉听了这话自然是无有不应的,当即便在殷府住了下来。 吴君柔说的好机会,便是京城殷家的族老在丞相府聚首的事儿,为的是商量丞相府和殷府如今到底该如何作为,原本是一家人分成了两家,这么多年了,吴君柔一直在族老跟前哭诉,总算是将这些个族老说动了,要上门去为她主持公道。 而大庭广众之下,吴君柔带着关素蓉上门,到时候关素蓉在族老跟前哭诉一番,只怕宋婉宁也不好拒绝。 没过几日,殷家的族老一行十几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去了丞相府和殷易臣商量起了丞相府和殷府的事儿。 宋婉宁只在前一天得到了消息,知道这日定然是吴君柔筹备了许久的,定然不好招待。只是她没想到,如今这场仗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打一些。 殷易臣和殷家的族老在丞相府的前厅,十来个族老足足坐了两排的椅子,丞相府的小丫鬟都侍候在一旁,吴君柔则是被族老按着坐在了丞相府的主位上。 吴君柔站在椅子前头推诿,朝着族老们出声,“各位族老,我又不是易臣的亲娘,我坐这个位置,只怕是不大合规矩。” 吴君柔一旁的族老当即出声,瞧着吴君柔笑着道,“你虽然不是她的亲娘,可是她的婶母却养育了她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非是你这个婶母,他如何能科举中榜到了今日这个地位?我瞧着你是坐得的。” 坐在那头的殷易臣黑着脸没说话,宋婉宁坐在殷易臣身侧,也颇为担忧。 吴君柔见状,也一副推诿不掉的模样坐在了椅子上,朝着族老笑着道,“这么多年了,若非是各位族老相帮,易臣也到不了今日。我如今在这椅子上略坐坐,易臣的性子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若是他不高兴了,我马上便起身,绝不多坐一刻。” “婶母既然叫来了殷家这么多的族老来替你主持公道,为的不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让我供养你?既然如此,婶母又在这儿惺惺作态做甚?”殷易臣瞥了一眼吴君柔,目光微凉。 吴君柔听了这话当即就要站起身来,朝着殷易臣一脸委屈,又看向了周遭的族老,笑着道,“这孩子如今还在怪着我呢,我就说这个位置轻易坐不得。” “易臣,你如今是越大越不成体统了。”坐在吴君柔旁侧的族老当即开口,冷然道,“这是养育了你十多年的婶母,比外头的亲生母亲都要对你好些,你不感恩便算了,如何能这般出言讥讽?” 殷易臣瞧着这族老,冷笑一声道,“养育了十多年的婶母?若非是当今圣上即位感念我父亲的功德,在朝堂之上问起我的下落。婶母和叔父害怕自己做的事被圣上责罚,如今我只怕早已经化成灰了。当初婶母和叔父将我赶出去让我流落在外头的时候,可曾派人寻过我一回?如今倒是在这儿说起了十多年养育的恩德,我瞧着只怕不见得。” 吴君柔听了这话,拿起帕子擦了擦自个儿的眼泪,出声道,“我就说这孩子如今还误会着呢。当年不过是他皮实,打碎了他叔父最喜欢的一套玉盏骂了他几句,他便哭着闹着跑出去了。这大雪天的,一眨眼便不见了。派了多少人去寻了几日这才寻了回来好生养着,谁知道他竟然一直都记恨着。” 吴君柔说着,将目光落在殷易臣身上,缓缓出声道,“易臣,你小时候那事儿是婶母和叔父对不起你,只是如今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却闹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叫京城的人看足了笑话。这个笑话足足看到了今日,你若是还有心,便跟叔父婶母一家言和罢了,日后咱们一家人好生过日子。” 第264章 收留 “好生过日子?”殷易臣淡淡一笑,出声道,“我瞧着婶母不是想跟我好生过日子,倒是惦记着我丞相府的万贯家财罢了。” 殷易臣这话一出,一旁的族老当即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朝着殷易臣道,“你这个孩子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叔父婶母跟你本来就是一家人,你如今的财产,都是从殷府里头带出来的。虽然是你父亲母亲留下来的,可总归还是有你叔父婶母的呀。你就算是不愿意将财产拿出来孝敬,也很该在膝下时时刻刻尽孝心。你如今住在外头另立门户,叫外头的人怎么想你的婶母?” “满京城分家的有多少?也没见着那些分家之后的人个个都盯着自己的侄儿过日子的。”殷易臣说话向来难听,如今更是不客气道,“婶母当初如何对我只怕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找来了这些个族老不知道到底是想做什么。婶母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若是侄儿我瞧着心烦,就同意了也说不好。” “我哪里有什么所求?不过是看着你们小两口在丞相府过日子没个照应,想着我们两家人时常往来,逢年过节也是热闹些。”吴君柔说到这儿,抬起手帕子又擦了擦泪滴,“我知道你还怨我,我如今也不好说什么叫你原谅婶母的话了,只当是我今日没有来过这一趟。” 吴君柔说着,这就要站起身来,朝着诸位族老出声道,“今个儿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各位族老们,只当我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平白跑了这一趟来。” “这是哪儿的话。”领头的族老率先站起身来,瞧着殷易臣骂道,“你如今当真要做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吗?” “族老这话易臣可听不懂了,易臣孝敬父母,专门为我父母办了大法事,在祠堂好生供奉着,忠于圣上,如今得了圣上宠眷位至中枢,做事勤勤恳恳才有了今日。如何跟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搭边了?”殷易臣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目光冷淡,声音也不大不小。 这族老听了这话,面色越发阴沉,只冷冷出声道,“真是没救了。” 族老说着,将目光落在了宋婉宁身上,当即出声道,“早听说将军府的嫡女是个十分不错的人物,只是如今见着,竟然眼看着自己夫君做出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道规劝的。瞧着也不过如此罢。” “族老这话真是折煞后辈了,后辈如何能不劝?只是奈何丞相就是不听后辈一言。”宋婉宁瞧着族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来解释道,“先前,婶母说要给丞相纳妾,我可是一口应下的,还准备以贵妾的身份抬进来,谁知道最后,竟然是叔父自己受用了,让后辈实在是意想不到。” 吴君柔见状,赶忙打断出声道,“族老们不知道,婉宁一向是个好的,她总不能是因为我和易臣这点事儿,和她夫君闹个没脸。她在将军府素来是有名声的,听说当初将军府还收留了将军府老太太的外甥女一家,甚至还给这姑娘找了亲事呢。只是奈何这个姑娘命不好,如今竟然被人赶出来了。想必如此,婉宁也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宋婉宁听到这儿直蹙眉,那族老闻言也是一脸诧异,“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可不是,如今这姑娘昨日要来投奔丞相府的婉宁,竟然晕倒在咱们府门口了。我正叫人给送过来,如今只怕是快到了。”吴君柔说着,目光落在宋婉宁身上,笑着道,“婉宁啊,你的表妹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如今来投奔你你也应当要好生招待才是,都是一家子的亲戚,多多来往总是好的。不要像我跟易臣一样,明明是一道的亲戚,最后却落入了这般地步。” 吴君柔这话说出口,一旁的族老也点了点头,“这下看来,易臣媳妇儿倒是比他识大体的多,只盼着平日里也多多规劝着些。我们这些族老如今上门来闹了个没脸,现下也是要走了,日后再也不来了。” 殷易臣如今正想发作,却被宋婉宁就此按下了。宋婉宁如今心里明白,殷易臣一向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若是就此吵嚷起来,还不知道日后外头的人会怎么说。 吴君柔没一会便将那关素蓉带进了丞相府里头来,朝着宋婉宁淡淡笑道,“好孩子,这便是你那表妹,你应当先收留她后头给她找个好人家才是。” 宋婉宁见状,也只得淡淡笑了笑,“婶母一向是面慈心善,如今不仅仅要管着自己府里头的事儿,还要来替我们家的亲戚想法子,真是比菩萨还要良善三分。” 吴君柔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目光落在关素蓉身上,“素蓉啊,你如今也到了你表姐家里头了,日后我便也是不管了,你在这儿好生过日子便是了。只等着你表姐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嫁出去。” “素蓉在此谢过太太,谢过表姐。”关素蓉面上带着恰合时宜的笑容,扫视了一圈周遭的人,看着殷易臣的目光都快擦出火星子来了。 吴君柔将关素蓉塞了进来,便颇为骄傲的带着一众族老就这么出了门去。 吴君柔刚回到丞相府,便给自己热了一壶酒,高高兴兴的喝着,一旁的申妈妈瞧着吴君柔,当即附和道,“太太这招可谓是十分高明。如今这素蓉姑娘就这么送进去了。太太明面上是找到族老疏通关系,其实只为这一层,果然事成了。” “我若是贸然送去,只怕她宋婉宁想法子推脱。如今这么多族老在,我又将她捧起来让她下不来台。如此一来,她无论如何都只能收下这人。”吴君柔颇为得意的喝了一口酒,笑着出声道,“等着瞧吧,这关素蓉可不是个好拿捏的角色,去了丞相府,最好是将宋婉宁的胎儿打下来,再跟丞相有点儿什么,咱们便也就有机会了。” 第265章 寒暄 宋婉宁瞧着就这么吴君柔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这关素蓉是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进了她的丞相府,倒是难为吴君柔如此算计。 如今关素蓉留在丞相府,她既不能赶走也不能对她怎么样,还得好生照顾着,面子上也不能懈怠了。如若不然,关素蓉转头将自己这儿的事儿全告诉吴君柔,吴君柔散播出去,自己先前的努力竟然全都白费了。 关素蓉瞧着宋婉宁,倒是一副十分温婉的模样,轻声笑着道,“表姐,我在外头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想着来表姐这里想想法子。如今见着表姐,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倒是盼着表姐可别嫌弃我烦才好。若非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投到表姐的门下来。” 宋婉宁瞧着关素蓉恨得那是一个咬牙切齿,谁能想得到,她竟然能牵上了吴君柔这条线,就这么进了她丞相府的大门,只是无论心里头怎么想,宋婉宁总归是不能将面皮给撕烂了。 宋婉宁瞧着关素蓉,淡淡笑着道,“表妹这里哪里的话,我如今一个人在宅子里很是无聊,你能来跟我说说话,我喜欢还来不及。我这是来不及邀请,如今你来了我更是求之不得。这下子,咱们这无聊的丞相府也算是热闹了。” 关素蓉见状,腼腆一笑,“表姐这话,我如今可算是放心了,若不然,我心里头还怕表姐怪我多生事端呢。” “怎么可能呢?咱们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哪有谁嫌弃谁的道理,日后你来了,咱们好生热闹热闹。”宋婉宁说着,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站在宋婉宁跟前的彩雀身上。“彩雀,去把东厢房收拾起来,让素蓉住下,若非是素蓉,咱们这个府邸里头,还不知道要冷清到什么时候。那些吃食的东西,一应都供应好的,一定不能怠慢了。” 彩雀应了一声,朝着关素蓉出声道,“姑奶给你且随着我来罢了,东厢房在这一头,日后跟着咱们府里头的人好好住下了。姑娘也可以安心了,跟咱们太太做个伴。” 关素蓉听了这话,心里是极为高兴的,当即便朝着宋婉宁福了福,“表姐如今这样招待我,倒是叫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了。表姐若是信我,日后我在丞相府,一定不给表姐添麻烦。” “一家子亲戚说这些话做什么?快些去歇息罢了。”宋婉宁如今面上笑着,对着自己这个表妹也是好生敬着。 待到送走了关素蓉,殷易臣才从后头出来了,朝着宋婉宁出声道,“我记得你向来跟她不太处得来,如今她通过那头的人进了咱们的府邸里头,还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夫人现下怀了孕,留着这样一个祸患在府里头,倒是不如打发了好。” 宋婉宁叹了一口气,朝着殷易臣出声道,“这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你以为她这么大费周章的来,能让我们这么轻易就将她送走?她方才一脸的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到我这里来,若是我就这么打发了,我们前脚将她送出去,她后脚定然又要去那头哭诉,到时候外头人怎么说,还不是全凭借吴君柔的一张嘴?打发定然是要打发,只是如何打发还要待我想一想。” 殷易臣见状,宽慰宋婉宁道,“外头的名声早已经糟透了,如今又何必在意这点名声?” “君子尚且畏惧百姓的悠悠之口,你如今在朝堂上做官,更是要照顾自己的官声。虽说平日里,对那些大臣不客气了些,可这是你职责所在。若是咱们私下里有什么私德有亏的地方,被贼人抓住了把柄,只怕日后反倒是不好处理了。今日吴君柔这么大费周章的将人送来,只怕是留着什么后招呢。她就是看准了我不敢在那么多的族老面前将我这个表妹推拒出去。” 殷易臣听了这话,明白了宋婉宁心里的用意,只朝着宋婉宁出声道,“我明白你,既然如此,我叫手底下的人将她看紧了,别让她在府里头招惹出什么祸患来。 “老爷想的周到。”宋婉宁叹息一声,跟殷易臣一同用了晚膳这才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她在书房处理账目,没一会儿这关素蓉便上院子里头来了,她站在外头朝着宋婉宁出声,“表姐,如今来府邸叨扰就十分对不住表姐了,表姐如今若是有什么活,倒是不妨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好让我心里能略略弥补些,若是不然,只怕我自个儿回去了觉得对不住表姐,睡不着呢。” “哎哟我的小祖宗,如今偌大个丞相府,事事都有下人处理,你这个做小姐的,跑到了我这里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倒是不妨先好好歇息着,只等着我忙完了这一阵便来找你说话。”宋婉宁面色淡淡笑着,出声道,“你如今颇为不容易,我心里是明白的,日后等我松泛些,一定给你招呼好人家,让你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关素蓉听见这话,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当即握住了宋婉宁的手,还抬起手帕子为自己擦了几滴泪珠,“表姐,从前竟然是我误解了你,以为你心胸狭隘,容纳不了我,也看不上我,如今想来都是我的不好,竟然那么去想表姐,如今才知道表姐的用意。” 宋婉宁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关素蓉手里头抽出来,瞧着关素蓉淡淡笑道,“好表妹,我不过是性子冷了些,哪里想到的你心里九转十八弯的曲折回肠。既然来了丞相府,就好生生的住下便是了,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给自己增添烦恼。” 关素蓉轻轻应了两声,这才在底下丫鬟的陪伴下退了出去。 一旁的朱雀见状,当即心生不悦,“太太,她这不是专门来给太太找不痛快吗?来了丞相府也不安生,就知道东跑西跑,没见着太太正忙着。” “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安生,小心提防着别着了她的道。”宋婉宁的眸光暗了暗。 第266章 钓鱼 朱雀在一旁颇为不高兴的出声,“她当初便是这般装柔弱扮委屈,这才能到将军府里头去,可去了也不老实,一番作为给将军府抹黑,还想靠着将军府的外甥女的身份嫁进好人家去。后来进了闫府做了个妾室,又是多番跟咱们的铺子过不去。如今被赶出来了,竟然还有脸来我们丞相府里头打秋风?这样恬不知耻的姑娘真是生平仅见。改明儿给她好好打盆热水洗洗脸,将她脸皮洗薄些才是。” 宋婉宁听着朱雀这样的骂声,倒是有几分好笑,瞧着朱雀淡淡出声道,“好朱雀,她如今心里面的千般算计如何是你我能琢磨的透的。找人仔细盯着她便是了,省的她在府邸里头乱走乱看。” 宋婉宁如今猜的不错,关素蓉在丞相府里头也不是个老实的,跟着自己带进府里头的倩碧各处去瞧,眼见着就要进了崔萧潇的院子,后头跟着的婢女忙不迭去拦路,瞧着关素蓉劝说道,“关姑娘,这地儿家里的太太说过,任何人不能去打扰。” “是这样吗?”关素蓉淡淡笑笑,出声问道,“我初来乍到,多有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这地里头,是谁在着?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里头住着的是崔姑娘,崔姑娘平日里在院子里研究些新奇玩意儿,是极少出来的。”一旁跟着的丫鬟出声解释,“崔姑娘做事情要安静,所以太太特意让人不许打扰。” 关素蓉笑着点了下头,“那这样我不去便是了。” 关素蓉说着,转过头去瞧着身边的小丫鬟出声,“只是不知道丞相府的厨房在何处?我平日里就爱做些吃食,做的果子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闲来无事,给表姐和表姐夫做些吃的也是好的。” 带路的丫鬟见无法推拒,便领着关素蓉去了丞相府的厨房。 关素蓉没过多久,便做出了一盘热腾腾的果子,瞧着倒是色香味俱全。关素蓉将果子放在了食盒子里头,闻着也是清香扑鼻。 一旁的倩碧忙不迭恭维,“姑娘竟然做出了这么香的果子,奴婢吃过这种果子,却远远没有姑娘做的香。” “这样的果子,加些淡竹叶粉末进去,便能让这果子更香。”关素蓉说着,拎着食盒子便往外头走。 淡竹叶能让女子滑胎流产这事儿,普天之下只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关素蓉,也是从前在自己家里头见着妻妾争斗,偶然得知的法子。如今她明面上并不知道宋婉宁怀了孩子,若是到时候宋婉宁吃了出了事,她也可以说是宋婉宁没有事先说明,怪不了他。 倩碧在一旁帮着提食盒子,朝着关素蓉出声道,“姑娘真是好厉害。” 关素蓉想了想,朝着倩碧出声道,“你拿着的食盒子便送去给家里的太太,就说是我的心意。我回厢房去换身衣服,带着食盒子去找姐夫,也算是给他收留我的一点感谢。” “知道了姑娘,奴婢会照着姑娘说的去做的。”倩碧说着,带着食盒子就这么出了门去。 关素蓉则是去了厢房换了一身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扭着自己纤细的腰肢去了殷易臣的书房。只是关素蓉还没来得及进门,便被外头的守卫揽住了,“站住,干什么的?老爷的书房不让人随意进入,你可是不知道规矩?” 关素蓉露出温润一笑,声音也格外甜腻,“这位守卫大哥,我是家里太太的表妹,做了些果子送过来给表姐夫尝一尝,还请守卫放我进去。” 那守卫打量了一遍关素蓉,缓缓出声道,“你且在这儿等着,等我过去了通传一声。” 关素蓉见状直应声,站在门口等候着。 没一会儿,那守卫从里头跑出来,朝着关素蓉出声道,“关姑娘,老爷说让姑娘进去。” 关素蓉听了这话,轻轻躬身瞧着守卫淡淡笑着道,“多谢这位大哥了。” 谢过了守卫,关素蓉这才带着食盒子进了院子。殷易臣的书房院子里头种了不少的翠竹,瞧着十分清雅,她一路走到了书房门口,门口的小厮见状,朝着里头的殷易臣出声,“老爷,关姑娘来了。” 没一会,里头的人传出如同清泉一般的声音来,“知道了,让她把东西留下便是了。” 门口的小厮听了殷易臣的话,这才上门来瞧着关素蓉笑道,“姑娘把东西给小的便是了。” 关素蓉见状,登时有些着急了。 关素蓉现下还想着要和殷易臣有点儿什么,毕竟如今看来,殷易臣可是整个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昨日关素蓉见着殷易臣坐在椅子上,仪表堂堂的谦谦君子,叫她如何能不心动。 就算是出口嘲讽骂人的模样,也是极为俊秀的。 关素蓉这么想着,攥紧了袖子,朝着门口处出声道,“姐夫,我如今还有几句话,想跟姐夫说一说,不知道姐夫能否见素蓉一面。” 书房里头一阵沉默,就在关素蓉打算自行离开之时,听见殷易臣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见如此,关素蓉心里一阵窃喜,宋婉宁现下怀了身孕,定然是不能再服侍殷易臣了。根据她的了解,这些个男子都一个样,没有不好色的。 这么一来,这便是她大好的机会。 关素蓉这么想着,拎着食盒子便进了门去,朝着殷易臣出声道,“姐夫,我今个儿做了几样拿手的果子,姐夫不妨尝一尝。” “你有何事要跟我说?”殷易臣瞧着关素蓉的模样,目光淡淡的。 关素蓉见状,便露出一副娇柔的模样来,轻声细语道,“倒是没有什么要紧事,今日来叨扰姐夫,便是想着我忽然造访,怕给表姐和姐夫增添了许多不便,特来致歉的。” 殷易臣听了这话,只淡淡一笑,“无妨,既然来了便安心住下罢了,婉宁说的是,都是一家子的亲戚。” 关素蓉听了这话,面上越发高兴了起来。殷易臣笑着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心动不已。 第267章 争端 关素蓉瞧着殷易臣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高兴,当即朝着殷易臣出声道,“姐夫说的是,我日后定然将这儿当成自己家里,只是不知道日后,可否前来问姐夫一些问题。我平日闲着无事,除了爱做饭,还喜欢研究研究诗词歌赋。可我毕竟没什么天赋,这诗词歌赋也学的实在不怎么样。” 殷易臣见状,抬了抬眼皮,淡淡出声道,“好,若是你学出什么名堂来了,只管来找我便是了。” 关素蓉听了这话心里大喜,一时有几分语无伦次了,“姐夫不妨尝一尝我给姐夫带过来的果子合不合心意。” “既然是素蓉做的,应当是好吃的。只是我如今还有不少事儿要做,只等着忙完了公务就尝一尝。” 关素蓉见状,当即朝着殷易臣福了福,“那素蓉便不打扰姐夫了,素蓉先下去了。” 关素蓉转身离去,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没瞧见殷易臣在她身后极为冷淡的眼神。 关素蓉心里说不出的甜蜜,甩着袖子回了厢房,没一会儿,自己的贴身丫鬟倩碧也回来了,当即朝着关素蓉出声道,“姑娘,奴婢回来了。” “怎么样?宋婉宁可将东西留下了?”关素蓉当即上前,朝着倩碧出声。 “留下是留下了,只是没见着太太吃。”倩碧在关素蓉身边,颇为叹息的出声道,“姑娘,咱们这事儿能成吗?” “表姐明面上对我好,心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呢,我心里清楚,她只怕是不会吃我送过去的东西的。”关素蓉当即轻笑道,“不怕,我如今的目标也不是她,是她身边的丞相,我若是能在丞相府给自己挣一个妾室的位份,日后的好日子还不是受用不尽?” 倩碧在一旁,也看着关素蓉笑道,“姑娘若是能挣上这样的位份,日后在京城中,该被多少人羡慕?只是丞相一向是冷冷的,不知道姑娘这事儿能不能成功。” “成不成功还不是我说了算,如今宋婉宁怀了孩子,又不能和丞相同房。男人不都是一个样子,若是我能跟着丞相日日相处,到时候害怕他不上钩?一个妾室的位份,只怕是手到擒来。”关素蓉说着,瞧着倩碧笑着道,“你如今还小,哪里懂得这些道理?你只等着日后好好瞧着吧,总有我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倩碧在一旁嘿嘿一笑,“只等着姑娘日后风光了,奴婢的好日子便也来了。” 关素蓉想了想,朝着身边的倩碧出声道,“听说府里头的那位崔姨娘是从忠平侯府里头出来的,只怕是大有来头,你平日里没事便去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来头没有。我如今得瞧瞧这个崔姑娘是敌是友,是不是可用之才。” “知道了姑娘,姑娘说的事,奴婢会帮着姑娘打听的。”倩碧瞧着关素蓉,缓缓出声道,“奴婢倒是也听说了一些,听说这崔姑娘先前就是忠平侯府的妾室,因为当初对柏二爷有救命之恩,进了府里头后格外得宠,甚至还管了一阵子的家。可后头因为管家管出了大篓子,这才让地位一落千丈。跟柏二爷后来更是水火不容,这才投奔到了丞相府这里。如今只怕是跟家里的太太联手做生意,还因为颇会做东西,已经挣了不少钱了。现下说是已经够钱去外头买庄子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关素蓉的眸光暗了暗,淡淡出声道,“只等着改日我去拜访拜访这位崔姨娘才是。” 而如今的宋婉宁,瞧着自己跟前这碟子果子,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朱雀,“将府里头的大夫叫过来,只说是给我请脉的,我倒是要瞧瞧,她可是在里头放了什么好东西。” 彩雀在一旁应声,“太太谨慎些,总归是好的,那关姑娘,还不知道如今心里头藏着什么小九九呢,自己便厚着脸皮来了。我方才可没见她亲自来送,只怕如今眼巴巴的跑到了丞相跟前去献媚去了,真是不要脸。” “瞧你这话说的,到底如何只怕咱们是说不好的,只等着大夫来了问一问,咱们心里都了然了。”宋婉宁瞧着自己跟前这两个丫头,倒是嘴上功夫一个比一个了得。 朱雀出了门去,没一会儿便将大夫给宋婉宁请来了。宋婉宁看着大夫,出声询问道,“大夫您见过许多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如今眼前这盘子果子,可有伤害身体,伤害孩子的东西?” 那大夫见状,抬起桌上的盘子来闻了闻,当即朝着宋婉宁出声道,“太太,这果子本没什么别的毒物,只是其中有一淡竹叶,平常人吃了没事,若是怀了孩子的人吃了只怕是会流产的。太太如今,可万万不能吃。” 宋婉宁见状,瞧着这盘子果子,只轻声道,“知道了,如今若是没有大夫,只怕我就将这盘子果子吃下去了。彩雀,送大夫回去歇息。” “知道了太太。” 宋婉宁瞧着眼前这碟子果子,朝着朱雀轻声道,“朱雀,你猜猜她做这一盘子果子,是因为不知道我怀了孩子,还是故意的。” 朱雀黑着脸,当即斩钉截铁的出声,“当然是故意的,她这样的宵小,只怕就是要害了太太肚子里头的孩子。太太,这样一个毒瘤如何能容她在咱们的府里头,还不知道她能做出来什么事儿呢。” “如今若是打上门去,她自然可以推脱是自己不知道了。”宋婉宁瞧着朱雀,缓缓出声道,“如何打发她,只怕还需要从长计议,如今是急不得的。” 朱雀在一旁,按捺住自己的想要冲过去骂人的冲动,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宋婉宁跟前。 “老爷一会儿要从书房回来了,一会儿若是老爷问起,跟他说我在院子里头的账房,来叫我跟他说说话。” 宋婉宁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殷易臣的声音,“婉宁找我是为了何事?” 第268章 拉拢 宋婉宁见着殷易臣,面上淡淡笑道,“我方才还在跟丫鬟说,等你回来有事跟你说,没想到你这就回来了。” 殷易臣见状,瞧着宋婉宁出声,“太太要与我说什么?” 宋婉宁瞧着殷易臣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在一旁桌上放着的果子,“我听说今日,表妹给你送了果子过去。” “嗯。”殷易臣轻点了下头,“我也有事跟你说,你如今这个表妹,我心里已经有算计了。” 底下的丫鬟们见两人在说话,宋婉宁当即出声道,“老爷说的是什么算计?” “如今既然我们没法子赶走她,就让她自己出去。”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我瞧着你这个表妹,只怕不是老实的。他今日来给我送果子,还非要见我的面,举动矫揉造作,只怕心里头有别的主意。我与她虚与委蛇,只等着日后让她自掘坟墓。” 宋婉宁叹了一口气,“今日她做的果子也叫手底下的丫鬟给我送了来,只是我叫大夫来瞧了,里头加了一味淡竹叶,是能让女子滑胎的东西。她只怕是早就盯上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想着要让我没了孩子。吴君柔自己没能将孩子打下来,府邸里头就有事情要做,便派了她来丞相府,倒是苦心孤诣。” 殷易臣目光一沉,瞧着宋婉宁沉声道,“你这个表妹,不能让她在咱们府里头呆太长的时间,等着过些日子,我定然让她自己出府去。” 宋婉宁知道殷易臣向来是个有手段的,她见着殷易臣要替自己分忧解难,便也只笑着点头。 反倒是关素蓉这头,以为殷易臣对她感兴趣,如今更是日日穿红戴绿,在丞相府里头逛来逛去,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派头来。 没几日,关素蓉便蹲守到了刚从院子里头出来的崔萧潇,请了她到自己所在的厢房里头喝茶。 崔萧潇因得如今手里头有钱,穿的用的比从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她因为跟着宋婉宁做生意,技术入股,宋婉宁在银钱这头也没亏待她,她手头里的钱竟然比从前在忠平侯府受宠的时候还要宽裕不少。 这人有钱了,瞧着跟人说话也有底气。 关素蓉见着崔萧潇穿的用的都比她好上不少,一时间有几分惊讶。只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崔姑奶给你,我早就听说了姑娘的名号,姑娘从前在忠平侯府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如今竟然入了丞相府的门了。只是不知道姑娘从前和柏二爷情谊深厚,如今在这丞相府里头,姑娘可想出去外头和柏二爷团聚?” 崔萧潇听了这话,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好容易从那儿逃出来,又怎么会想着回去?再说了,我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有吃有喝有钱,我还想着那个男人做什么?” 关素蓉听了这话却是蹙眉,只是没一会儿脸色又舒缓了下来,“我进府之前,见着柏二爷了,他当时还惦记着姑娘呢,说想着姑娘。” “他想着我?只怕是想着我如今在丞相府能给他牵桥搭线罢。”崔萧潇如今倒是个看得通透的,“我从前确实糊涂过一阵子,只是如今却是不糊涂了。这柏二爷不过是个伪君子,我自然是不会再信他了。我奉劝关姑娘一句,别再帮着他做事了。” 关素蓉如今却是一脸的不甘心,继续出声道,“可就算不看着柏二爷的旧情,从前姑娘在忠平侯府过着那样体面的日子,若非是丞相夫人,想必姑娘的日子更舒坦。从前你们二人争的你死我活,现下竟然还能在一块做生意?姑娘你就甘心屈居人下?” 崔萧潇算是明白了关素容来找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跟着她对付宋婉宁罢了,崔萧潇面色不变,缓缓出声道,“我如今倒是劝说姑娘一句,如今府里头的太太是个不喜欢跟人争斗之人,你若是没什么心眼,她自然是会对你好的。可若是姑娘你一心帮着外人,算计着太太,只怕你最后会死的很惨的。太太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轻易算计之人,我劝你好好想想,别等着日后后悔。你现在改变想法只怕还来得及。” 崔萧潇说着耸了耸肩,“你瞧瞧我,从前跟太太也是要死要活的,现在我在丞相府帮着太太做生意,分了不少的银钱。等过些日子我在外头置办了宅邸买了下人便要搬出丞相府去了,你自个儿好好寻思寻思好了。” 关素蓉没想到自己怂恿不成,竟然还让崔萧潇教训了一顿。 只是她如今又怎么会听,只觉得崔萧潇是个怂货,面上却还是笑着道,“姑娘说的话我会仔细想的,倩碧,将崔姑娘好生送出去。” 崔萧潇却瞧着关素蓉,一脸了然的模样,“你这样的便是小说里头的恶毒女配,白莲花绿茶婊,你继续下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如今想勾引丞相,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关素蓉被戳中了心事,黑着脸出声道,“姑娘可莫要胡说八道,我心里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崔萧潇却只是轻声笑了笑,“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从前以为我自己是女主角,温廷柏是我的男主角,才这么丧心病狂。可我现在看清楚了,我不过是个女配角,太太和丞相才是男女主,至于你,不过是N号恶毒女配角罢了。” 崔萧潇说着,自顾自的出了门。 倩碧回过头来,看着关素蓉颇为疑惑的出声道,“姑娘,那崔姑娘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谁知道呢?莫要理会她。”关素蓉冷着脸,继续出声道,“她知道什么?如今我自己眼见着就要成事了,现在功亏一篑岂非是可惜?” 关素蓉说着,抬起头看着倩碧道,“给我找一本诗集来,我要亲自去找姐夫打听。我如今正研究诗句呢,多有不懂的地方去询问他,只怕姐夫也不会怪罪我的。” 关素蓉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笑的也无害。 第269章 执法 关素蓉带着自己新拿的诗集前去时,殷易臣依然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关素蓉心中颇为得意,以为殷易臣已经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只是她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的,只朝着殷易臣出声,“姐夫,素蓉难得来一回,如今回去研读这书中的诗词歌赋,却有几处是不明白的,只是不知道姐夫是否有时间指点素蓉一二。若是姐夫愿意,素蓉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殷易臣面上笑笑,朝着关素蓉出声,“你如今住在丞相府里头,又是太太的亲戚,便都是一家人。若是说素蓉需要指点,我自然是有时间指点的。只是不知道,表妹如今不明白的是哪一句诗句?” 关素蓉听了这话,淡淡笑着道,“我看着这本诗集里头有一首诗,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里头,只有一句诗句不明白,便是那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姐夫以为,这诗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殷易臣听了这句诗,当即朝着关素蓉笑道,“没想到表妹竟然去看了这句诗,倒是叫我实在是意外。这首诗乃是一首爱而不得的情诗,若是不能在一起,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也是好的。” “那是自然的,我如今正是大好的年纪,虽说情路不顺,可终究还是对着这世上的郎君有希望的,我不相信,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不成,就算我没有遇上好人,我也不相信这世上便没有好人了。”关素蓉说着,媚眼如丝的瞧着殷易臣,恨不得跌倒在了殷易臣的怀抱里头,“若是我有喜欢的人,只盼着他也喜欢我才不算辜负了,可不要像这首诗里头的。” 殷易臣不动声色的闪开了些,缓缓出声道,“如今家里头的太太正是身怀有孕的时候,我平日里也是闲着无事,只是这书房是太太常来的。我无事的时候,还喜欢去南边的院子里头坐坐喝喝茶,若是表妹闲来无事,倒是也可以去南边的院子里头坐着跟我一块感受感受南边送过来的茶水。” 关素蓉听了这话心中大喜,哪里还有脑子去想别的事儿,满心满眼都是殷易臣。若是她就此得到了殷易臣的宠爱,日后便是丞相府的姨娘。争夺宋婉宁的管家权只怕也不难,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没一会儿,殷易臣便朝着关素蓉出声道,“如今我还有公务在身,便先不跟表妹闲谈了。” “好,表姐夫既然有事,那我便先下去了,日后一同和表妹品茶谈论诗词歌赋。”殷易臣脸色淡淡的叫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关素蓉心里头却高兴的不得了。 没多久,关素蓉从殷易臣的院子里头出来,就这么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头去。 倩碧一早便侍候在一旁,见着关素蓉的笑脸,也有些恍惚的出声,“姑娘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竟然能高兴成这样?” “还能有什么事儿?自然是和丞相相处的不错了。”关素蓉心里不无得意,从桌子上拿起茶杯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从前我在府里头,也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可见这丞相府的富贵不是我能轻易想象的。只等着日后我嫁给了丞相,自然有受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倩碧在一旁连连应和,“姑娘说的是。” “倩碧,你去帮我盯着,好好看着丞相,若是丞相去了南边的院子,马上来差人告诉我。我自然是要去和丞相附庸风雅一番的,能不能成事,便只在一念之间了。” “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下去做。” 倩碧眼见着就要走,谁曾想又被关素蓉给叫住了,“你只需要去帮我看着丞相都是什么时候去南边的院子的,再去帮我把南边院子里头的陈设给打听清楚。其他的我自有打算,你只需要知会我一声便是了,我要给他个惊喜。” “知道了姑娘。” 倩碧倒是个热心的,没多久便将丞相来往的消息打听的清清楚楚,“姑娘,那丞相几乎每日下午都会去南边的院子一个时辰,而时间都是固定的,这样姑娘倒是好准备了。” 关素蓉听了这话心中大喜,如今若是她能提前去准备好,她还不信殷易臣不上钩,“你去给我将我箱子里那套极为好看的衣裙翻出来,我明日一早梳洗一番,早早的去南边的院子里头等着丞相。若是丞相能来,我便有好几成的把握能和丞相有点什么。毕竟丞相长的如此英俊潇洒,比闫府的闫聿之都要高出不少呢。” 关素蓉从前便对殷易臣起了心思,只可惜殷易臣对她不咸不淡的,如今可算是让她找到了机会,既住在了丞相府里头,又能抓住宋婉宁怀孕的这个当口。 关素蓉翌日一早便开始梳妆打扮,专门在衣服里头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瞧着让人浮想联翩。她这副打扮,倒是叫人为之侧目,确实好看的紧。 关素蓉才到了南边的院子里头,便进了南院的厢房,打开了房门找到了这头的大床。 这床上的陈设简单,却耐不住关素蓉是个有心的,当即坐在院子里头开始等待。,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关素蓉终于在半炷香之后等到了殷易臣。 殷易臣才进门,一眼便瞧见了关素蓉,她今日穿着实在是风骚,叫人一眼便能瞧见了。殷易臣目光一沉,朝着关素蓉出声道,“表妹今日倒是来的早,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遇到表妹。” “表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跟表妹说说话,见着表妹我自然是心里头高兴的。” “姐夫。”关素蓉面笑意盈盈的,离殷易臣也近了些。关素蓉抬起眼睛,眼巴巴的瞧着殷易臣,缓缓出声道,“姐夫,如今这丞相府连一个妾室都没有,不知道姐夫平日里都是怎么为自己排解的……若是姐夫有需要,我大可以帮着姐夫……” 关素蓉说着这话颇有内涵,殷易臣又如何能听不出来。 第270章 收网 殷易臣只淡淡一笑,目光讳莫如深,“表妹如今确实是个懂我之人,我心里头也欢喜。现下不如……” 还没等殷易臣说完,外头已经来人传话了,朝着殷易臣出声道,“丞相大人,有公务来了,说是很急的,还请大人快些去瞧瞧罢了。” 殷易臣听了这话,径直蹙眉,颇为不悦的出声道,“知道了。” “表妹,如今我有事要忙,表妹便自个儿在南院里头歇息着罢了。我一炷香之后一定回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表妹还在不在?”殷易臣说着,颇有暗示的瞧了一眼关素蓉,叫关素蓉血脉喷张,恨不得马上就将殷易臣拉到南院的厢房里头去。 “姐夫挂念,素蓉自然是在的。”关素蓉笑的含羞带怯,目送着殷易臣离去。 见着人走了,关素蓉便走进了厢房里头的床榻上,当即脱掉了自己的外袍,只穿着里头薄如蝉翼的里衣,瞧着实在是性感。她静静坐在床边,等着殷易臣从外头回来。她还不信,如今这一回还不能拿下殷易臣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正当关素蓉想要穿上衣服出门去瞧的时候,只听见门口处有了敲门声。关素蓉心里一喜,她记得殷易臣说过,这个地方鲜少有人来,那来的人自然是殷易臣了。 关素蓉穿的鲜少,声音也娇柔,朝着门口的人缓缓出声,“门没锁,你直接开门便是了。” 关素蓉躺在床榻上,没抬头看门口处,只轻笑着道,“姐夫,你如今叫我等的好苦啊。世上的男子多喜欢肤白貌美之人,那姐夫你瞧瞧我的皮肤,跟外头的人比起来如何?” 关素蓉不知道的是,门口处来的却不是殷易臣,而是一个洒扫的小厮,这小厮见着关素蓉,手里的木桶掉了一地,震惊的出声,“关,关姑娘,你如何在这里?” 关素蓉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当即抬起头来看,一眼便瞧见了门外头站着的人,只是门外头站着的人却不是殷易臣,而是一个提着木桶的,长相粗笨的男子。 “啊……你是谁,你为何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不让人来打扫吗?”关素蓉吓的花容失色,当即往前去想关上门,可又想起来自己如今穿的衣服少,只能躲在床榻上瞧着门外。 “小的小的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还请关姑娘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若是家里头的老爷知道了,小的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下人在一旁一个劲的求饶,关素蓉在里头心中极为崩溃,当即出声怒骂道,“滚,还不快滚。” “是是是,小的马上离开。” 可还没等这个小厮离开,殷易臣已经回来了,他瞧着这小厮,颇为疑惑的出声,“这是怎么了?” “老爷,老爷……小的误入了这个院子,都是小的的错,还请老爷责罚。”那洒扫的下人低着头,一个劲的道歉,当即继续出声道,“小人来了这里,还不小心见着了关姑娘在里头没穿什么衣服的模样……小的真不是故意的,还请老爷做主。”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殷易臣一副震惊的模样,瞧着这小厮道,“你不知道一个女子的名声对她有多重要吗?你怎么敢在这里信口雌黄,你让关姑娘如何自处?你让关姑娘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小的实在不是故意的,还请老爷责罚。”这小厮说着,当即跪在了地上朝着殷易臣磕头,“老爷,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爷责罚小的吧,小的对不起关姑娘,也对不起老爷的栽培。只是小的愿意娶关姑娘为妻,弥补今日之失。” 殷易臣站在原地,颇为冷然的出声道,“这事儿如今只怕不好善了,照着规矩,你若是看了关姑娘的身子,你确实是应该娶她的,只是你们二人的身份实在是不相配。” “姐夫,我不嫁给他,我如何能够嫁给他?姐夫莫非是在说笑的。”关素蓉心里一阵绝望,顾不得羞怯,迅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从屋子里头出了门来。 她此刻已经是满脸泪珠,朝着殷易臣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姐夫,你救救我吧,别让我嫁给这样的人。” “只是那你岂不是吃亏了。”殷易臣目光微凉,朝着关素蓉淡淡道,“我如今,竟然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好主意了。” “姐夫,你纳了我吧,让我在丞相府里头伺候你。”关素蓉如今泪水涟涟,真可谓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次次都栽倒在名节这两个字上头。 殷易臣目光冰凉,瞧着关素蓉冷然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一朝的丞相,会纳你这个不知检点不守规矩之人?如今你既然被人看了,我又如何能纳你?我如今是断断不能纳你的,倒是不如让我给你做主,让家里这个洒扫的小厮跟你结秦晋之好,日后我定然让他当丞相府的管事的,到时候你们二人的日子过的也算是体面。” 关素蓉听了这话,心里一阵绝望。她如今,心里明白,殷易臣是绝对不可能娶自己的。“姐夫,我不嫁人,只要姐夫愿意替我遮掩下这件事,我日后一定在府里头帮着姐夫做事。” “我倒是能承诺不说,只是这府里头的人人多嘴杂,若是下人们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只怕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殷易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关素蓉,缓缓出声道,“你如今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你这样跪着我,岂非是折煞我了?” 关素蓉心中凄凉,瞧着殷易臣出声道,“姐夫,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我如今倒是有一个法子,你自己出了丞相府去外头,我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去外头过活,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你自己不想住在丞相府了,府里头的事儿也别透露半句。如此一来,我再跟府里头的下人好好说说叮嘱几句,只怕他们见不着你,没几日便将这件事情忘了。如此对你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271章 出府 关素蓉听了这话心里虽然十分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下,她自己被一个这样的下人看了身子,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只怕她只有嫁给这个小厮这一条路可走了,如若不然,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当初虽然与人私通,可这事儿毕竟没几个人知道,后来还因为这事儿嫁给了闫聿之,让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想不到现在,竟然又落入了这般境地。 关素容眼里头含着泪珠子,虽然她如今知道这事儿只怕跟丞相夫人和丞相脱不了干系,却也只能将眼前这些苦楚尽数全部咽下,再也不能自己提起。 关素蓉瞧着殷易臣点了点头,缓缓出声道,“既然姐夫已经替素蓉想好了法子,那如此作为便是了。素蓉孤苦无依,实在是没法子替自己做主,现在受了这样天大的委屈也不能为自己开解,一切都凭姐夫做主。素蓉听姐夫的便是了。” 殷易臣瞧着关素蓉,缓缓出声道,“这事儿本就是对你们女儿家的名声极为不好的,等过些日子,府邸里的人只怕也将这事儿忘了。我会提醒下头的下人们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表妹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姐夫说的是。”关素蓉满脸哀愁,就这么在殷易臣的安排下出了丞相府。她虽然有心勾引殷易臣,可殷易臣不上钩就算了,竟然还让她不得不出丞相府,这招倒是实在高明。 关素蓉从丞相府出来的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吴君柔的耳朵里,她瞧着旁边的申妈妈,不可思议的出声,“什么?关素蓉从丞相府出来了?这事儿不可能吧?” “千真万确。”申妈妈在一旁解释,“奴婢亲眼见着关素蓉从丞相府出来,还是那对夫妻亲自送上了马车,对外只是说关姑娘去丞相府不过是小住几日,想念表姐这才去的。如今住了几日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可是这关姑娘,为何不按照当初跟太太的约定留在府邸里头,倒是好生让人奇怪。” 吴君柔听了这话,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着申妈妈出声道,“不对劲,这事儿不对劲,那关素蓉可是个有城府的人,如何就愿意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丞相府里头出来了?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定然是丞相和丞相夫人做了什么。快去邀请关姑娘过来,我要亲自问一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的,竟然不声不响就走了,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太太说的是,奴婢这就去请人过来。”申妈妈在一旁应和了几句,这才转身出门去请人。 关素蓉如今又回到了宋府,跟关夫人一同在宋府里头过活。 “母亲,我原是不想回来的,可是谁知道,我竟然就这么被他们算计的没了清白。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女儿在京城哪里还有脸面能活下去。”关素蓉在关夫人身边,低声的哭诉着,“谁能想到,这表姐和表姐夫不喜欢我便算了,竟然想出一个这样恶毒的法子来对我,让我不得不离开。这一不小心,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关夫人见着关素蓉回来了,虽然不大甘心,却也只得认命了,“好孩子,这宋婉宁可是嫁过一回的老狐狸了,我瞧着她是个有心计的,咱们母女二人不是她的对手,日后也不要跟她纠缠在一起算了。那殷易臣瞧着也不是个容易被蒙蔽的,他们的事儿自然有他们的仇敌跟他们作对,咱们母女两个好好过日子罢了。” 关素蓉现下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如今,她遭遇了这样的事儿,丞相府是定然回不去了的。只是关素蓉如今仍有不甘心,朝着关夫人郁郁道,“母亲,如今若是我就这么走了,放弃了,咱们母女二人日后可如何过活?总不能在这宋府里头打一辈子的秋风?如今府里头的太太是个凶悍的,我和母亲日日委曲求全才能在这宋府有一席之地。” 关夫人听了这话也连连叹气,出声道,“要怪只能怪你那个早死了的爹爹不争气,若非是你爹爹,母亲和你哥哥三人也不会到京城来无端惹人生厌。瞧瞧这一家子的亲戚,没人将咱们娘俩放在眼里。想想整个京城,只怕也没有什么官宦家眷过得比你我更加狼狈些。” 关素蓉哭哭啼啼的,一旁的关夫人继续道,“我如今算是看清楚了,这丞相府的事儿就不该咱们娘俩去掺和,咱们娘俩日后,还是别跟他们家的污糟事儿沾上关系了。日后那个殷府的太太再差人来找,只说你不方便便是了,推脱出去不要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了。” “可女儿心里实在是不甘。”关素蓉眼睛红彤彤的,朝着关夫人一字一句的出声道,“娘,若是我能嫁给丞相,那咱们母女两个的日子便都好过了。如今婉宁表姐在丞相府,坐拥那么多的财富,咱们既然是他们的亲戚,她总该是帮扶一二的。谁知道她竟然置之不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如今还有个把柄在丞相府。若是丞相府将你在府里头被下人看了身子的事儿传出去,只怕以后再也没法子在京城立足了。” 关夫人和关素蓉正絮絮叨叨的说着,没过多久外头便进来了个丫鬟,递给了关素蓉一封帖子,“姑娘,京城的殷府给姑娘下了帖子,说是请姑娘过去坐一坐,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关素蓉瞧见如此,确实心里门清的很,她心里惦记着方才关夫人说的话,当即出声道,“你只告诉门口的小丫头,就说我身体不适,日后只怕不会怎么出府去外头走动了,感谢夫人的一番美意。” 小丫鬟应了一声,出门去跟外头的小厮解释。 关素蓉在屋子里头,跟关夫人在一旁又说了许多的体己话。 而在殷府的吴君柔听了小厮来传的话更是大惊失色,朝着身边的申妈妈惊讶道,“她竟然不来了?” 第272章 会面 申妈妈在一旁,也朝着吴君柔颇为惊讶的出声,“这事儿说来倒是怪,若是她被人算计着出来了,那太太请她过来,她总是不该回绝的。如今太太不过是邀请她过来问一问理由,她竟然不愿意来了。不知道丞相府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儿,让她竟然不愿意再来了,想来真是奇怪。” 吴君柔眯着眼,沉声道,“谁能想到,这样好的一颗棋子,就这么没了,这本来是一步好棋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这对夫妻给化解了,真是叫人不可思议。只是她既然出了府去,又不愿意来跟我说缘由,只怕日后也没法子再用了。” 申妈妈朝着吴君柔缓缓道,“既然没了这步棋,太太如今预备怎么做?” 吴君柔却只是毫不在意的出声道,“这关素蓉原本是忠平候府的柏二爷送过来的,我也承情将她送进了丞相府,谁知道她是个不中用的。本来就是顺坡下驴的事儿。只是现在,我还有许多事儿要做,既然她不中用,咱们想别的法子便是了。” 申妈妈在一旁,也颇为不满意的出声,“谁能想到这关素蓉竟然这么不争气,难为太太为了将她送进去各处奔走,到头来都落空了。早知道,还不如扶持个新人。” “跟那个府里头的人对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儿。咱们那些计谋落空了多少次?还有不少时候是咱们自己受了罪的。”吴君柔叹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罢了罢了,日子还长着,先别管他们那两口子。咱们院子里头这个小狐狸精如今肚子渐渐大了,老爷越发对她喜欢的紧,我也该先想想法子将这个小狐狸精和她肚子里头的货给处理了。” 申妈妈在一旁应和,“太太说的是,只是那宋婉宁不好处理倒是不奇怪,毕竟宋婉宁是个有根基有背景的,又跟丞相关系亲密。只是谁能想到,咱们府里头这位不过是个贵妾,在娘家也是个不受宠的,来了咱们殷府的府邸,太太想了不少的法子,她竟然到如今还是屹立不倒。” “当初我还觉得奇怪,说要给殷易臣纳妾宋婉宁一口应下,如今看来,她早就打着这个算盘,要将苑仙这个小狐狸精送到咱们府里头来。一来是为了恶心我,二来是这个苑仙是个有城府的,又是个贵妾,我还不能随意发卖了,她如今可是将老爷的心紧紧握在手里,跟这个小狐狸精对付就够我喝一壶的,又哪里有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她?” 申妈妈也颇为无奈,“太太,可总归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了吧?这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两个了。” “放过?”吴君柔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丞相府那两位霸占着殷家那么多的钱财,过着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叫我放过他们,别做梦了。我定然要将属于我的财产全数都夺回来才是。如今这么大的殷府,靠我才能苦苦支撑。想这些年,我管家垫了多少自己的银钱进去,才让这个宅邸过的体面些。外头看着是光鲜亮丽,可内里如何只有咱们自己心里清楚。” 吴君柔说完了这话,扭头瞧了一眼申妈妈,继续道,“等着看吧,日后可有好戏看。我还不信了,宋婉宁和殷易臣迟早是要倒塌的,毕竟现下朝廷和皇城可不太平。瞧瞧现在殷易臣有多么风光,只等着他大厦倒塌的那一日。咱们就等着看好戏便是了。到时候,丞相府的财产还不全数进了咱们的口袋里头。” 吴君柔说完了这话,这才缓缓出声道,“走吧,我也累了,我该好好想想咱们府里头的事儿了。” - 忠平侯府的温廷柏也听说了关素蓉的事儿,只是他向来是没礼貌惯了的,当即便去了宋府外头的大门口等着,他等着关素蓉从府里头出来。 毕竟关素蓉在宋府到底是什么境遇他心里是清楚的,关素蓉定然是在这宋府待不了多久就要出去的。温廷柏猜的不错,她在宋府的大门口蹲守没多久,就见着了关素蓉从大门口出来了。 关素蓉才出了大门口,温廷柏身边的小厮当即上前去揽住了关素蓉的去路,笑着出声道,“姑娘,咱们柏二爷友情姑娘到马车上头坐坐,跟姑娘说几句话。” 关素蓉见着这小厮,只淡淡笑着道,“我如今还有不少的事儿要做,便不去了罢?” 那小厮见着如此,却也没让开,朝着关素蓉继续道,“咱们二爷定然是说不了几句话的,还请姑娘就上去跟二爷说说话吧。” 关素蓉见状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得听了小厮的话上了马车。 温廷柏见着关素蓉的模样,当即问出了自己心里头的疑惑,“当时不是说好了吗?你在丞相府随时等候我的信号,谁知道你如今竟然自己出来了?” 关素蓉见着温廷柏面上有责怪之意,眼中瞬时泛起了泪花,“二爷说这话,倒是叫素蓉好生伤心,素蓉既然从丞相府里头不声不响的出来了,定然是有缘由的。” “你述说是什么缘由?”温廷柏蹙着眉头,脸色却是好看了些。 “那丞相和丞相夫人都不喜欢我,他们二人沆瀣一气,直说我若是不自己出来,便在丞相府里头给我随便指派一个下人让下人跟我成亲,还说我若是不愿意,便毁了我的清白。如此奇耻大辱,如何是我能承受的?正因为如此,我只能自己出来了,若是不如此,我还不知道在那个丞相府,要遭受什么样的日子呢。” 关素蓉说的凄惨,模样也实在是可怜,叫温廷柏心中生了恻隐之心,当即朝着关素蓉出声道,“事实如此,那这件事也实在是不能怪你,我方才说话不好听,素蓉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宋婉宁这个狠心的女人我是见识过的,当初我和她的儿子温煦去见她她都能无动于衷,更别说你这个表妹了。” 第273章 婚约 关素蓉见温廷柏听了她的话,终于慢慢停住了哭泣,朝着温廷柏缓缓出声道,“柏二爷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让素蓉感动。素蓉早就听说柏二爷是京城里头的佼佼者,人中龙凤。当初也是多少人想要嫁的翩翩公子,素蓉这回见到柏二爷,才知道真是名不虚传。” 温廷柏见着关素蓉这般吹捧他,让他心里高兴,便也没打算跟关素蓉追究什么,只出声道,“既然这事儿不成了,那姑娘便在家里好生歇息罢了,对付丞相夫人和丞相府的事儿,我再想想另外的法子便是了。虽然说有点可惜了,可那对夫妻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关素蓉听了这话,面上激动道,“只恨我自己不能帮着柏二爷做事,让我报答二爷的恩情。若是日后,二爷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的,二爷只管开口。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人微言轻,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不过是一个丞相和一个将军府的嫡女,我忠平侯府也是侯府,能有多么怕了他们不成?”温廷柏瞧着关素蓉笑道,“你快回府歇息便是了,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也只管跟我说。” 关素蓉听了温廷柏这话,面色越发难看了,朝着温廷柏哭诉道,“柏二爷有所不知,我如今在宋府也是举步维艰,我心里觉得奇怪,为何这个世上,独独容不下我这个弱女子。宋府毕竟不是我家,我不过是寄住在此处,府里头的太太是个狠厉的,每每挖苦与我,让我日子实在是难过。” 温廷柏听了这话,心里起了恻隐,从腰间扯下钱袋子递给关素蓉,还朝着关素蓉出声道,“你从前嫁了人,如今又回来了不受待见也是寻常事,只等着日后我给你寻一个好去处,姑娘且再忍耐些时日。这些钱你先拿着,在这么大的府邸里头,说话做事没有一样不要钱的。” “听了二爷这话,我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还请二爷莫要忘了素蓉。这钱我如何能收下?柏二爷还是收回去吧。”关素蓉说完了这番话,这才扶着自己的胸口缓缓道,“我如今也该要回府里头去了,若不然时间太久了没回去,只怕家里的母亲是要担心的。” 温廷柏挥了挥袖子,将钱袋子强行塞给关素蓉,“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便收着罢。” 将关素蓉送下了马车这才会回了自己的府邸。 关素蓉想着,现下反正她孤苦无依,想嫁给丞相当妾室也没法子了,如今见着一个温廷柏,若是能够利用一番也不失是一个好去处。至少温廷柏也是忠平侯府的嫡子。 如今虽然名声坏了,也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可终究家底还在。关素蓉若是能嫁过去,日子也能过的不错。到时候等她站稳了脚跟,再想法子找宋婉宁和殷易臣报仇。 毕竟若不是宋婉宁,她也不会落入如今这个地步。当初若非是去了碧水堂,她也不会认识闫聿之,更不会嫁过去。她从一个能给人当正头奶奶的身份,变成了旁人的妾室,想来都让她恨的咬牙切齿。 只是关素蓉没想到,另外一遭事儿来的更快。 - 丞相府。 宋婉宁还在府里头处理着事儿,很快丞相府的小厮便从外头进来了,这小厮是从前宋婉宁安排去了外地调查关素蓉一家的。 宋婉宁记着在前世,关素蓉从外头回来,原是因为被逼无奈。只是她前世却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今生特意安排了下人去外头调查,如今调查的人刚回来便直来找了宋婉宁。 “太太,小的照着太太的意思去了外地查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是因为这关老爷生前在外头做官的时候欠下了不少的银钱。这些钱都是被关老爷纳妾和赌博挥霍的,关老爷去了之后,关夫人将家里头的那些个妾室全都发卖了,可比起还债仍旧是杯水车薪。关老爷生前还想着,要靠这个女儿挣钱还债,便给关素蓉寻了一门亲事,夫家正是当地的大乡绅地主家的儿子。那财主家的儿子见着关素蓉也是十分喜欢,一心等着娶关素蓉过门。关老爷去了之后,关夫人见着钱还不上了,便变卖了宅子连夜进了京城,关素蓉和那财主家儿子的婚约到今日都未退。” 宋婉宁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过来,缓缓出声道,“按照律法,我这位表妹现下可是犯了重婚罪,毕竟她在外地的婚约还在,回了京城却给人做了妾。若是外头这位财主知道了,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太太如今预备怎么做。”站在宋婉宁跟前的朱雀缓缓出声道,“奴婢瞧着如今这个关素蓉,只怕也不会真的愿意出去外头安生的,还不知道之后会翻出什么浪花来。太太不妨先发制人,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财主,家里在外地的地位和财力如何?”宋婉宁瞧着跟前的小厮,缓缓出声询问道,“若是关老爷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只怕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罢了。” 这小厮见状,当即朝宋婉宁回话道,“太太说的不错,这个财主家里头确实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听说这财主家在京城还有远亲,那远亲正是京城的户部侍郎家。这户部侍郎家里头的儿子娶的夫人正是那财主家里头的女儿。那位跟关素蓉说了亲事的,正是户部侍郎家里的儿子的夫人的哥哥。原来说好了后头反悔,只是却没有取消婚约,这一家三口偷偷跑进京城里头来了,只怕现在财主一家也寻人不见。” 一旁的彩雀听了这话直笑出声来,瞧着宋婉宁出声道,“这关系,竟然将奴婢都绕晕了。奴婢听着绕来绕去的,竟然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宋婉宁听见彩雀如此说也跟着笑出声来,只淡淡道,“什么亲戚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财主家里头和户部侍郎家里头是一门亲戚,知道这事儿做事便方便多了。” 第274章 财主 朱雀和彩雀在一旁应声,彩雀朝着宋婉宁出声道,“那如今还不知道,太太现下打算怎么做,可要给那关素蓉一个下马威?” 宋婉宁听了这话,只淡淡笑着道,“不着急,我且看看她和她母亲可还要找我的不痛快,若是她们二位就此收手,大家相安无事,我也不必拿他曾经的这婚约来说事。若是她还是不思悔改,处处找茬,就不要怪我跟她不客气了。” 彩雀听了这话,也应声道,“太太上回去大理寺卿钱家做客的时候,奴婢认识了户部侍郎夫人家里头的丫鬟,也说了几句话,听说这户部侍郎家里头的这个奶奶因为家里有有钱却在官场没什么关系,所以在户部侍郎家里头不得脸呢。若不是因为户部侍郎家里头的儿子喜欢,他们家有带来了许多的嫁妆,只怕这门亲事可是成不了的。” 宋婉宁听了这话倒是不诧异,缓缓出声道,“这事儿说来也不奇怪,这户部侍郎官位不低,只可惜他那个儿子在京城不爱读书,科举无望。外出游玩认识了外头财主的女儿,做生意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若不然怎么会轮得到财主的女儿?” 彩雀和朱雀在一旁使劲点头。 宋婉宁轻轻笑道,“这户部侍郎家里头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夫人又经常去哪里?我如今明了了这些,日后若是要有什么行动也是不难的。” 朱雀在一旁应声,“太太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帮太太打听。” “不用打听了,我即可告诉太太。” 殷易臣的声音从外头传进了屋子里头来,宋婉宁偏头去瞧,正好瞧见了殷易臣缓缓进了门。 宋婉宁见状,笑着走上前去,瞧着因一次出声道,“夫君可回来了?夫君刚下朝,不知道一切可都顺遂?” 殷易臣瞥了一眼周遭的这些个丫鬟婆子们,下人们见状都会意,就这么出了门去。 殷易臣拉着宋婉宁坐在椅子上,跟她说起了朝中的大事,“近日以来,圣上越发宠爱虞妃,虞妃在后宫的宠爱更是一骑绝尘,是淑妃和皇后远远达不到的。如此便罢了,这几日,圣上为了虞妃,已经杀了不少的大臣了。这些大臣只要上书说让圣上对后宫诸位妃子一视同仁,圣上便会大发雷霆,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这和圣上先前的作为实在是大相径庭,我如今也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圣上变化的这么快。”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听说这虞妃在京城可是没有根基的,圣上就已经宠爱成这般了。”宋婉宁说着,想起什么,当即朝着殷易臣出声道,“我记得从前,老爷让人去外头调查了琴师汤衡和他的师父,以及虞妃的事儿,不知道如今可有眉目了?” “我的人多番调查,这才查出了一些端倪。”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的模样,缓缓道,“这虞妃的师傅,原来是一位先帝十分宠爱的妃子,后来犯了事儿出宫去修行去了,过了一些年头宫里头的人去寻找不知所踪,想不到如今竟然送了一个弟子进宫去了。而这个妃子,还有一个儿子。” 宋婉宁听到这儿,颇为诧异的出声,“儿子?这位妃子给先帝生了一位皇子?先帝的儿子不多,若是知道自己在外头流落了一个儿子,只怕会将太妃接回宫里头去的。谁知道太妃竟然闭口不言。” “正是。”殷易臣点了点头,缓缓出声道,“她的儿子现下不知在何处,只是论年头,也该有三十来岁了。太妃的儿子就算进了京城,也当不了皇帝。” “这位太妃费尽心机,如此大费周章,定然是有所图谋的,她图谋的……莫非是……”后头的话送完不敢说出口,朝着殷易臣出声道,“这事儿若是闹起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殷易臣瞧着宋婉宁的模样,缓缓出声道,“确实如此,只是如今我还没有查到太妃的儿子现下在何处。若是太妃有所图谋,她这个儿子也应当要出来活动才是。” “老爷说的不错,只是现下咱们不知道太妃的儿子在哪儿,只等着日后露出端倪才好作为。”宋婉宁叹了一口气,“如今江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竟然又要出这样的大乱子,还不知道日后如何。” “不管京城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你和孩子。”殷易臣抱着宋婉宁,缓缓出声道,“你方才说的,户部侍郎家的儿子的夫人的事儿,我知道。” “你怎么这些官眷的家事你都知道。”宋婉宁朝着殷易臣调笑道,“我瞧着你倒是八卦的很,正事要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要知道。” “这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殷易臣摆摆手,朝着宋婉宁出声道,“这些官员在京城做官,若是不知道他们家里的人是谁,亲戚是谁,只怕不能知根知底,日后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正所谓知根知底,百战不殆。” 宋婉宁被殷易臣的话逗笑了,当即出声道,“既然老爷如此说,那我便相信老爷这一回。老爷快说一说,这户部侍郎家里头,可是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的。” “倒是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殷易臣缓缓出声道,“这户部侍郎家里头早年生意出了岔子亏了不少钱,正是需要钱财的时候。谁知道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外头回来说是要娶一位财主的女儿,这户部侍郎本是不同意,可他这个儿子实在是没什么本事,只能咬着牙答应了。虽然娶过来了,户部侍郎的夫人对这个儿媳妇可是大大的不满意,出去外头的宴会也是从来不会带着自己儿媳前去的。所以这个财主的女儿一日日在家里头,前些日子刚写了信给在外地的父亲和哥哥,只怕他们家过不了多久就要进京城来了。” “要进京?”宋婉宁颇为诧异道,“这么一来,只怕不用我出手,这家人就能自己发现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