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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躲也躲不掉了。

    抓了抓耳侧的头发,他在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进了房间老爷子会跟他说什么,是威逼?还是利诱?又或者直接甩他一张一串零的支票,撂下一句“请你离开我孙子,价钱你随便开”?

    真是伤脑筋,这种老套的剧情连现在的狗血小言剧都腻味了……

    这样颇有娱乐精神的想着,骆丘白倒是把自己给逗笑了。

    推开大门,入眼的是正面落地窗,宽敞明亮的卧室里,到处摆放着明清红木家具,窗边是一把黄花梨摇椅,坐在那里往外一看就能看到一阳台色彩缤纷的花卉,那热闹繁盛的景象,简直比得上一个小型的园艺博览会。

    “坐吧,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束。”老爷子坐在摇椅上,挽起唐装袖口,随手抚了抚手边的那盆白色金丝花纹的兰花。

    骆丘白抿了抿嘴角,刚想找一张跟老爷子保持距离的椅子,却被他一下子拦住,“你这孩子,坐这么远干什么?我老头子就这么可怕?”

    说着他慈祥的笑了起来,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小骆你坐这里,多陪我说说话,平日里小沣一周才能来看我一两次,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闷死了,哈哈。”

    预想中的狂风骤雨完全没有出现,骆丘白越来越搞不懂这老爷子的心思了,难道他叫我单独上来,真的只是摆弄花草闲聊几句,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骆丘白的的神色波动了一下,起身坐到祁老爷子脸上不动声色的露出笑意说,“老爷子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祁沣平时肯定是工作太忙才抽不出空,这不今天他一休息马上就惦记着来探望您了。”

    但凡长辈,其实都一个样子,在外人面前总说自家孩子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是听到别人护着自己孩子,心里又特别高兴,骆丘白在娱乐圈混了多年,哪怕只是个三流,人情世故的道理还是懂的相当通透。

    果然这句话让老爷子非常受用,他哈哈一笑,点了点骆丘白的鼻尖叹了一声“你这孩子啊,倒是嘴甜机灵”

    说着他把旁边的一盆兰花搬到桌子上,似乎在感叹什么一般开口道,“其实,这照顾花草就跟养孩子一样,要倾注热情和精力,倍加呵护还总要担心他风吹雨淋。”

    “就比如这盆莲瓣兰,我从拍卖行买到手的时候花了一千多万,我那几个老友都背地里说我老糊涂了,竟然为了一盆破花扔了这么多钱,还不如吃吃喝喝,投资些股票,还有分红赚。可我不这样觉得,千金难买心头好,这罕见的重瓣兰花世上就这一份,就像我孙子也只有祁沣这一个一样,我既然打心眼里护着,自然要给他最好的,你说呢小骆?”

    唠家常的口气,完全没有一点攻击性,但骆丘白觉得一定是自己心虚的关系,竟然觉得老爷子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他面色如常的笑了一下,决定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装傻到底,“老爷子把兰花比喻成子孙,用这份心思去料理花草,看得出真是个惜花之人。”

    祁老爷子挑眉看他一眼,跟祁沣相似的眉宇间快速的闪过锐利的光芒,似乎没料到骆丘白会这样聪明的绕开话题。

    他顿了一下,接着笑着摆摆手,“惜花的名号倒是称不上,最多算个称职的长辈。”

    听到“长辈”这个词,骆丘白的脸色变了变,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就在他以为下一秒老爷子就要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他竟然哼着戏,把桌上的兰花搬到了阳台,随手拿起旁边的细嘴铜壶给花花草草浇起了水,似乎完全没有再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

    骆丘白愣了一下,不明白老爷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沉默了片刻起身跨进阳台帮忙,两个人料理着鲜艳娇嫩的花草,却各安心思,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老爷子洒空最后一滴水,铜壶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碰触声,打破了沉默,他抬起头状若无意笑了一声,“小骆,你此刻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想我会怎么对付你,或者诧异我为什么会这样轻而易举的同意祁家的长孙跟一个男人结婚?”

    骆丘白的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重点终于来了。

    见他不说话,老爷子低声笑了笑,拿起一块绸缎手帕擦了擦手,“傻孩子,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用祁家的实力打压你,以后在娱乐圈你有任何需要,我祁某要是帮得上忙,自然会鼎力相助。”

    听了这话,骆丘白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只见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看了自己心爱的莲瓣兰一眼,脸上露出属于老人才有的颓败和疲惫,像是想起了什么心酸无奈的事情,让他瞬间苍老了几分。

    “我年轻的时候,太看重事业,甚至把壮大发展家族事业当成了毕生目标,完全忽视了家庭和亲人。小沣的父亲……也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死的太早了,当我接到消息从公司赶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急性肾衰竭救也救不回来了,接着我的儿媳又伤心欲绝没几天也跟着去了。那年小沣才七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实在太绝望了,那时候只剩下他一个孩子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那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唯一的孙子,他从小懂事早熟,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我担心,可我仍然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他,可以说把他爸爸和他自己那份感情同时都放在了他身上,他就是我老头子的命根子,他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骆丘白的脸色白了几分,老爷子的话说出来简直像在抽他的耳光,让他明白是自己的胡闹,导致了一个老人不得不因为对孙子的纵容,而一步步退让到这个地步。

    嘴巴张了张,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句“对不起”都已经到了嘴边,老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目光悲叹又无可奈何,一张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绝望,“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在想,他根本活不到三十岁,我……还能怎么办呢,他愿意做什么我都愿意纵着,哪怕伤天害理情,也有我老头子替他扛着……”

    骆丘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足足过了半分钟才艰难的开口,“等一下,老爷子……什么叫根本活不到三十岁?”

    祁沣转身走进客厅,往楼上看了一眼,不耐烦的开口“道长,有什么话请快点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孙道长摸了摸胡子,脸上露出点笑容,从随手携带的几本书中,找出一本古旧泛黄的册子,递给祁沣说,“少爷,您先看完这个,看完这个,即便是我不说,您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祁沣的脸色更臭了,跟在这里和一个牛鼻子老道卖关子相比,他更愿意上楼去找骆丘白。

    他冷哼一声,随手翻了翻册子,当看到两个字眼的时候,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肉钥?这是什么,跟丘白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

    孙道长压下心里的忧虑,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在道观里修行多年,贫道一向专注于阴阳两仪,对风月和房中之术并不了解,但少爷既然找到了炉鼎,我自当为少爷排忧解难,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翻看着老祖宗留下的上百本手札,终于被我找到了详细的风月谱释义。”

    “少爷手上这一本里的《风月·沉脉篇》里正好有一段记载,是关于名器破身之后,经脉和血气改变的,里面详细提到,每一种破过身的名器体质都会改变,这种改变是为了找到最适合己的那个‘肉钥’,就像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或者像宿主寻找炉鼎那样,名器对肉钥也会有反应,越是契合的肉钥,对名器的影响力越大,若是经常行那风月之事,名器的体质会变得越来越依赖肉钥,面对肉钥时也会格外重=欲,直到再也离不开,便成就了锁钥之契。”

    一堆闻所未闻的名词突然砸在脑袋上,纵使是祁沣这样轻易不显露情绪的人,也微微吃惊。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还特意往四周看了看,周围全部是现代才有的东西,完全不似古代那一套,可是站在他跟前的人却在说着如此玄乎其神的封建迷信,让他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过了很久,他的身子动了一下,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孙道长说,“你刚才给丘白号脉,就是发现他的体质改变了?”

    孙道长含笑,“没错,骆先生的经脉和血气已经运转到最适合云雨的状态,这些改变都是为了等待肉钥。”

    这句话让祁沣的脸色黑了几分,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什么叫等待肉钥,说的好像除了他这个丈夫以外,还能有别人碰他的妻子一样,简直是不知所谓,他倒是看看谁敢!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做得足够多,名器就会认主?有具体次数吗?”

    如果有具体次数,他就把每一次都记手机备忘录上,多多益善,天天拿出本子看一看,就不信搞不定自己的妻子。

    孙道长苦笑,连忙摆手,“理论上是这样,至于具体次数,贫道就不得而知了,少爷……您自己掂量着吧。”

    这句话取悦了祁沣,他嘴角很淡的勾了一下,满意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

    亏他之前还一直担心这牛鼻老道在骆丘白身上发现了什么大病,心里一直在打鼓,如今一听竟然是个好事,连带着看孙道长都顺眼了几分。

    肉钥啊……听起来勉强凑合吧。

    祁沣哼了一声,却把那被记载详细的古册塞进了外套口袋,准备回家好好研究。

    时钟“咚——咚——咚”的敲了整整九下,房间里紧绷的气氛被推到了让人窒息的边缘。

    骆丘白深吸一口气,嘴唇哆嗦了两下,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使劲扯了扯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您……别开玩笑了,老爷子您是拿我寻开心吧?祁沣不就是有心脏病么,连医生和孙道长都说他好了很多,而且现在医疗设备这么发达,怎么会活不到三十岁?”

    “我何必骗你。”祁老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骆丘白,“我怎么会拿小沣的寿命开玩笑?若是能让他活过三十岁,就算拿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说到这里他一脸神伤的揉了揉额角,眼里浑浊一片,一开口带着重重的无力感,“西医中医,甚至是算命的,能看过的都看过了,小沣是天生的克妻克子鳏夫命,这辈子注定孤单早亡,若是想让他保住命,就只能找一个阴年阴月的人来结婚冲喜……”

    骆丘白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愣了一下接着控制不住嗤笑一声,“老爷子,算命的话您也当真?现在江湖骗子太多了,随便胡说八道几句,您就相信了?”

    祁老爷子盯着他紧紧抿着嘴角,眼里全是愧疚,“我也并不相信这些,但是小沣的病太严重了,连他自己都动摇了,正好当时遇到了你,他发现你就是他要找的阴年阴月出生的人,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说着他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的抓住骆丘白已经冰凉的手掌,老态龙钟又绝望非常的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孩子……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小沣对不起你,但是……请你原谅一个垂死挣扎,濒临送命的人,对活下来的渴望,小沣他从小被我宠坏了……拿你来结婚冲喜,也是一时昏了头,我这个做爷爷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别生小沣的气。”

    骆丘白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这是他这大半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冲喜……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人用来冲喜?

    指尖控制不住发颤,他喉结滚动几下,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所以……这就是您对我这么好的原因?”

    老爷子不说话,艰难的闭上眼睛,“你也看到了……小沣的病真的因为你好了很多,你是小沣的恩人,我无以为报。”

    骆丘白抿住嘴角,视线混乱的盯着墙上的钟摆,脑袋里嗡嗡作响。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第一次进祁家,听到他生日就高兴的合不拢嘴的一家人,唯一的孙子跟男人结婚,也纵容不管的老爷子,还有……今天晚上让人受宠若惊的和善态度……

    原来只是因为他的命太好,八字太正点,才这样轻而易举的攀上了祁家这根钻石高枝。

    以前他还厚着脸皮的想着,祁沣或许是真的口味独特,才会找上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脸还不如八字值钱,或许祁沣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已经不是他了,而是他满脸上写的“阴年阴月”四个大字。

    这样的真相让骆丘白觉得自己在祁沣眼里或许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用来为他保命的道具。

    眼球突然有点刺痛,他想起前一刻两个人还在厨房里紧紧相拥,笑闹着做着一盘滑炒牛柳,可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切都变了?

    骆丘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的祁老爷子卧室,脑袋里一片空白。

    当他走下楼梯看到祁沣的时候,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其实祁沣并没有什么错,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钱货交易,那场婚礼也不过是一场形式。

    如果说他以前还不明白祁沣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这个刚见三次的人结婚,现在是彻底的懂了,以前他以为的“祁沣不举所以想找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尝一尝结婚的滋味”的想法,在现在看来完全是个笑话。

    他明明一开始也是把这个当成一场游戏的,现在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骆丘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很难受,并不是很疼,却无声无息无孔不入的侵入心口,划出了一条很浅的伤痕。

    骆丘白,你竟然在一场游戏里认真了,你个傻逼。

    走下楼梯的时候,祁沣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他,拉开车门的时候,祁沣的表情很淡,但是骆丘白还是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很诧异自己已经这样清楚、熟悉的搞懂这个男人的每一个情绪,才两个多星期而已,他竟然这样的努力试着接近一个人。

    “刚才爷爷跟你说了什么?”在车上祁沣问他。

    “哦,没什么,就是闲聊。”骆丘白笑了笑,眉眼弯起,没心没肺。

    他觉得自己还能笑得出来说明陷得不深,幸好在完全被淹没前,一颗心还能爬上岸。

    以后只谈交易,不谈感情,挺好的……对谁都好。

    ☆、27(一更)

    望着楼下卷尘而去的车子,祁老爷子一脸凝重的坐在椅子上,攥着拐杖久久没有说话。

    这时房门打开了,孙道长走进来,想起骆丘白刚才离开时的脸色,心里已经猜到老爷子之前跟他说了什么,紧紧地皱起眉头,不赞同的说,“老爷,我明白您不愿意少爷跟男人厮混在一起的心情,但是现在他的病还没好,您为什么这样迫不及待的过河拆桥?你想过那个孩子的感受吗?”

    祁老爷子抬起头来,脸色阴沉,揉了揉额角慢慢开口,“道长,你当我纵横商界这么多年,这个浅显的道理还不懂吗?可我也是迫不得已。那孩子是祁家的恩人,我做这些事情迟早会遭报应,但我不只是小沣的爷爷,还是祁家的家主,做事不能妇人之仁,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家的血脉葬送在我手里。欠那孩子的,我会努力偿还,祁家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他,惟独断子绝孙不行。”

    “刚才你也说了,那孩子身上的芙蓉勾是会认主的,万一小沣变成了肉钥,形成了锁钥之契,骆丘白会越来越缠着小沣,到时候,两个人互通心意之后,岂不是更加难分开了?长痛不如短痛,我宁愿现在就当个恶人。”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小沣的脾气我太了解了,他一旦决定一件事情就不会轻易放手,指望他对骆丘白死心,估计等我进了棺材也看不到那一天。但骆丘白不一样,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只需要把实话告诉他,他自然会明白这只是一场交易,一旦看清了自己的身份,他肯定就断了跟小沣假戏真做的心思,到时候,小沣再一头热也没有用。”

    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孙道长不赞同的在心里质疑一句,他觉得祁老爷子似乎看轻了祁沣的专一和执着。

    刚才他只是奉命把骆丘白的体质变化如实告诉老爷子,却没想到引起这样糟糕的结果,一时间愁绪重重,“老爷,您难道就没想过,那孩子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一气之下拍拍屁股走人怎么办?”

    “他不会。”

    祁老爷子紧紧抿住嘴唇,像是努力说服自己一般,笃定的看着窗外说,“如果他是个毛躁的愣头青,我绝对不会用这招激将法,因为鲁莽的人向来一点就炸,搞不好会两败俱伤。但骆丘白是个非常聪明又懂进退的男人,不管是高昂的违约金,还是以后在娱乐圈里的发展,他都离不开祁沣,这些孰重孰轻,我相信他自会权衡,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想到吃饭前,在餐厅门口那短暂一瞥,骆丘白靠在祁沣怀里,笑的那么开心,那样的神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愧疚又矛盾的心情涌上来,他晃了晃头,赶走最后的心软,眯着眼睛说,“我看得出,骆丘白对小沣并不是一丝真情也没有,我亲口告诉他,小沣活不过三十岁,是因为有了他病情才终于有了好转,这时候他要是一走了之,就等于眼睁睁看着小沣去送死,所以……我在赌,赌他会为了小沣心软留下来。”

    撂下这话,他像是又苍老了几分,眼里掠过自责和羞愧。

    用这样心狠手辣的方式伤害一个他真心喜欢的孩子,他的心里也很挣扎,但祁家家主的帽子却逼得他不得不做一个冷酷决绝的刽子手。

    孙道长没有说出一句话,嘴巴张了张,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就不怕少爷知道之后恨您一辈子吗?”

    祁老爷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是他的爷爷,他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跟我翻脸,更何况,他跟小骆都太年轻了,以后的人生路还长着,或许……时间久了经历的多了,两个人自然而然就淡了。”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安慰自己。孙道长看在眼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是心里很明白,祁沣的脾气绝对没有他说的这么好糊弄。

    这时候,他突然非常庆幸自己刚才瞒着老爷子,把肉钥和锁钥之契的事情告诉了祁沣。他只是一个“大夫”,要做的只是陈述事实,并不想当祁沣和老爷子之间任何一方的帮手,毁人姻缘损阴德的事情,他干不出来,所以有义务把这件事情告诉两个人。

    现在这爷孙俩都知道了内情,就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想到祁沣和骆丘白彼此对视时,眼里掩藏不住的笑意,孙道长不信,祁沣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更不相信骆丘白这样看似柔和实则刚硬的人,会因为一面之词就随便离开祁沣。

    *****

    回到家,骆丘白像往常一样洗澡、看剧本,甚至在祁沣故意找茬,说自己肚子饿要吃东西的时候,还好脾气的给他下了碗面条当夜宵。

    一切照旧,早上起来还混乱不堪,散发着纵=YU后粘腻味道的卧室里,已经被钟点工打扫干净,屋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照在奶白色的床单上,透出几分温馨。

    所有都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骆丘白笑起来的表情都没有一点破绽,但是祁沣就是觉得他不对劲。

    骆丘白放下冒着热气的面条,在围裙上擦了擦沾着水珠的手,“哝,你要的西红柿鸡蛋面,都十二点了也别吃太多,填饱肚子就早点睡吧。”

    祁沣其实压根就不想吃东西,只是为了找个理由跟骆丘白说话,但看到他一副好脾气,逆来顺受的样子,又非常的不高兴。

    抬手抓住骆丘白的手腕,他拉着他按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你坐下,一起吃。”

    骆丘白笑了笑,“我又不饿,一会儿还要背剧本。本来今天没有回公司签合同已经惹到了郑淮江,要是明天正式进棚我还没背过台词,一定会被他骂死。”

    说着他巧妙避开祁沣的手,转身就往外走,态度自然,笑容温和,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心里剧烈的起伏。

    “不准走。”祁沣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

    明明他很喜欢妻子平时笑眯眯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这样的笑容有点碍眼。他不知道骆丘白到底怎么了,想要问又不好意思开口,总觉得这种为了一点事情就刨根问底的行为,非常的让人不齿,作为丈夫他不能这样小肚鸡肠。

    这种七上八下的矛盾心情,让他非常的暴躁,也不知是跟自己赌气还是怎么着,拿起筷子就开始在碗里胡乱的拨弄着,一会儿把西红柿夹丢到一边说“难吃”,一会儿又把鸡蛋里的葱花拣出来说“味道太烂”。

    骆丘白以前看他这样闹情绪的行为,只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逗他,喜欢在他炸毛的时候,笑眯眯的顺毛哄。可现在,同样的场景上演,却因为“冲喜”两个字完全变了味道,让他开始怀疑祁沣的臭脾气,或许根本不是闹情绪,而是真的压根不喜欢他。

    想到半个多月前那场荒唐的婚礼和闪电一般签下的合同,他抿住嘴唇,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一把将祁沣手里的碗筷抢走,当着他的面吃了一口。

    “这不味道很好嘛,你哪儿来这么多毛病,不喜欢就丢掉,不用勉强自己。”

    看他终于露出了些许情绪,祁沣反而消停了,耳尖发红,夺过骆丘白手里的碗放到自己跟前,粗声粗气的说,“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了!多事……!”

    他念叨一句,一筷子夹起碗里剩下的所有面条,囫囵吞枣似的塞进了嘴里。

    骆丘白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自己在祁沣眼里没准跟这碗面条差不多,选择他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而是因为肚子饿了,为了满足需求,只能勉强接受吞进肚子里,但还不允许别人抢走,真是别扭又孩子气的逻辑。

    想到这里,骆丘白的心里没由来涌出一股火气。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一种冲动,恨不得上前一把拽住祁沣领子,问他到底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个冲喜的工具,如果他回答是,自己就立刻摔碗不干了。

    可一看到祁沣一边说着难吃,一边仔细的把汤汁和讨厌的葱花全都咽进肚子里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冲动。

    从一开始两个人在一起的目的就不纯,祁沣作为他的铁饭碗大金主,已经按照合同约定,帮了他很多,甚至因为他,自己现在还走了狗屎运似的接演了男一号。这些都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祁沣通通帮他做到了,作为回报,他也应该老老实实的跟祁沣在一起。

    毕竟,买家买东西只要掏钱就好了,卖家谁会去问一句:先生,请问您买这个小明星是用来上床还是冲喜?

    祁沣从始自终在感情上对他都没有任何欺骗,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是他先破坏了只谈交易不谈感情的游戏规则,现在心里煎熬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其他人。

    人家又不喜欢你,你自己就算心动了,又有什么资格指着人家的鼻子大骂:你凭什么只是把我当个工具利用!?

    又不是全世界都是你妈,没资格要求全世界的人都得对得起你,这道理骆丘白明白,所以绝对做不出这么不长脑子的傻逼事情。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百分之百相信祁老爷子说的话,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向祁沣亲口求证。

    “今天,老爷子跟我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骆丘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闲聊似的开口。

    这是从路上到现在,他第一次主动开口,祁沣的脸色终于缓解,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意思是自己听到了。

    骆丘白笑了笑,摸着下巴一副看热闹似的表情说,“他老人家告诉我,你小时候算命的说你活不到三十岁,真的还是假的?”

    一句话让正在喝水的祁沣呛了一下,他的脸色骤变,锋利的眼睛瞬间眯起,本来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捏着杯子,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喂,别这么严肃,算命这东西都是胡说八道的,你难道还介意这种事情?我跟你说,小时候我跟着妈妈在老家住,当地的大仙儿也给我算过命,说我这辈子一定会大富大贵成为人中龙凤,结果我还不是穷到了现在?所以算命的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你就分享一下嘛,咱俩来比比谁遇到的大仙最坑爹。”

    骆丘白戳了祁沣胳膊一下,脸上仍旧一副笑模样,可是心里在看到祁沣脸色的一刹那,已经凉了半截。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骆丘白的笑话冷了场,一时间显得异常尴尬。

    就在他以为祁沣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竟然突然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骆丘白说,“你放心,有你在,就算咒我死我也死不了,别说是三十岁,就算是一辈子也一样。”

    他不知道老爷子到底跟骆丘白说了什么,但是这个话题太过危险,他破天荒选择了逃避,一点也不想实话实说。

    以前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每一次怪病发作的时候,他还有闲心给自己做倒计时,可是现在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变成了一个胆小鬼,怕死怕的要命,一想到自己若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骆丘白,心里就开始莫名的恐慌。

    所以他恨不得时刻跟骆丘白在床上度过,这样他的病就会好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要跟骆丘白活的一样长久,至少要等到头发花白,这样应该就是白首偕老了吧?

    祁沣这样想着,又担心骆丘白不信似的,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不会让你守寡去找别人的,死心吧。”

    他的话噎死人,骆丘白反应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会一直活下去?”

    祁沣皱起眉头瞥了骆丘白一眼,觉得自己的妻子完全是在逼他表白,同生共死的话到底让他说几遍才满意,难道你就那么喜欢听甜言蜜语吗?

    “我早说过你是我的药,有药当然死不了,你难道没听见?”

    他的话让骆丘白顿了一下,过了半响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笑着点了点头,“哦,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句肉麻的情话,现在才知道祁沣只是实话实说,压根没有其他意思,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冲喜保命嘛,不就等于救命良药?原来如此……

    若无其事的又嘻嘻哈哈两句,他端起碗筷,转身去厨房。

    如果之前对老爷子的话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听祁沣这样说,他已经彻底确定这件事是真的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受,可真的确定之后,却突然冷静下来,接着心里没有任何征兆的涌起一股强烈的逆反情绪。

    他想过一走了之,也想过撕破脸皮,但是在刚知道真相时的痛楚和震惊褪却之后,他现在满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不甘心!

    从一开始就是祁沣先招惹的他,哪怕他是以冲喜保命为目的,招惹了就是招惹了,既然只是把自己当成个道具,又何必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若是一开始就实话实说,他也不会放任自己糊里糊涂被这个男人蛊惑,可现在半截心都已经落了水,才让他知道真相,岂不是好事都成了他祁沣的?

    骆丘白越想越憋屈,抿住嘴唇,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合同是毁不掉了,婚也不是说离就离,所以今后他会安分守己的扮演一个“好道具”,帮金主大人保住性命,但在这期间他可没打算让这个脾气又臭又硬嘴巴又毒的家伙好过。

    既然祁沣不喜欢他,他就偏要挑战高难度,以前跟孟良辰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太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位置上,可惜倒贴的下场除了给他留下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其他屁也没有。

    为什么他一定要上赶着被人看不起,就不能让别人来倒追他?如果能让祁沣这个利用他还脾气恶劣的混蛋主动来追他,岂不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骆丘白勾了勾嘴角,丹凤眼里罕见的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之前在祁家,他被突如其来的真相砸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如今一旦把什么都想明白了,逆反报复的心理就像喷头一样涌出来,一时间把刚才的失魂落魄冲刷的干干净净,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决绝。

    我不毁约,但现在也不跟你谈感情,你想要我给你冲喜保命不要紧,请用真心来换!

    ☆、28(二更)

    祁沣是被一股食物的香气弄醒的。

    他眯着眼睛,抬手挡住窗帘缝隙里投射进来的太阳光线,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想要搂住身边的人,结果胳膊落在松软的枕头上,骆丘白却不见了人影,原本他的位置上透着一丝凉意,很显然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不到,他去了哪里?

    对于骆丘白的懒散,祁沣深有体会,平时自己起床上班的时候,他绝对还在蒙头睡大觉,谁拽都拽不起来,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这个时间就不见人影了。

    随手披上一件衬衫,踩着绒布拖鞋走出卧室,路过厨房门口,看到骆丘白忙忙碌碌的身影时,他一下子站定了。

    骆丘白正扎着围裙捏着一笼小包子,热气腾腾的炉子上包子各个白胖溜圆,软绵绵的飘着诱人的香气。

    祁沣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还没等开口,骆丘白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看是他接着露出笑容,“你醒了?先去洗漱,早餐还有两分钟就能吃了。”

    他的眉眼一弯,就让人忍不住接近,嘴角爽朗的笑容被锅子里飘出的热气蒸的有些飘忽,但那一腔柔韧转折的声音像是拨开云雾似的,在人全身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卷儿,又偷偷的溜走了。

    祁沣顿了一下,接着把目光挪到一边,举起拳头低咳一声。

    该死的芙蓉勾,一大早就故意来撩拨他。

    洗漱完之后,他做到餐桌跟前,看着骆丘白窄细的腰线,因为没有刚才没有抱到而微微不满,“你大清早的不睡觉,忙活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你不是要上班吗,我正好没事,给你捯饬点东西吃。”骆丘白端出一笼包子,手里还拿着一碟香醋。

    用细长的象牙筷子夹出一个放在祁沣盘子里,他状似无意的开口说,“尝尝看怎么样,时间有点紧张,我没来得及放虾仁,你要是想吃我今天就提前解冻,明天一早就能用了。”

    香喷喷的包子,戳开一角就淌出了浓郁的汤汁,里面是冬笋香菇陷的,用勺子端着送到嘴里,皮薄馅大,唇齿留香。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贵在花费精力和时间,祁沣的嘴角快速的往上翘了一下,心里很高兴但脸上却不显露出来,“你做这些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叫外卖?”

    “你喜欢吗?”骆丘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

    祁沣抿住嘴唇,喝掉勺子里的汤汁,从鼻腔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还算过得去。”

    说完这话,他把视线挪到别处,瘫着一张脸隐藏自己的口是心非。

    “既然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骆丘白笑了笑,似乎并不关心祁沣的回答是什么。

    从柜子里拿出外套和领带,搭在椅子上,又把公文包和车钥匙一起放在旁边,“你上班要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缺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拿过来。”

    妻子出人意料的乖顺温和,作为丈夫本应该觉得满足,但是祁沣却觉得这样的骆丘白十分的古怪。

    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喷香早餐,还有放在一边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所有事情骆丘白都料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可祁沣就是觉得非常的不高兴。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在两个人之间放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脾气仍旧温和好说话,但却把彼此无声的隔开了距离。

    眼前的骆丘白看起来听话极了,他以前就想着自己的妻子要是百依百顺就好了,如今愿望实现了,他倒反而想念起之前骆丘白跟他贫嘴斗气的样子。

    心里没有来一阵暴躁,他把盘子往旁边一推,拿起沙发上的东西翻了翻,沉着脸说,“这领带花色不对”“谁说今天要穿咖啡色的皮鞋了?”“这件外套配这条裤子你有没有品味”……

    找茬的话说了一了一大串,仿佛骆丘白给他准备的所有东西,他都看不上眼。

    骆丘白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到祁沣自己都说不下去的时候,他拿起一根被各种嫌弃的领带,不由分说的挂在他脖子上,右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放在祁沣胸口,弯着嘴角低声说,“还说话吗?不说了,能安静的让我给你系领带了吗?”

    一句话让祁沣偃旗息鼓,像是狂躁的火突然被大海浇灭一样,一下子没了气焰,看着那只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祁沣的耳朵古怪的红了,嘴上暗骂一句,身体却没再动一下。

    骆丘白仔细的帮他系好领带,抚平领口的褶皱,把公文包递给他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满意就说,反正我都顺着你,你不喜欢我挑的这些东西,大不了下次你选好了我再帮你穿上就是了。”

    从外套到领口,从领带到袖口,骆丘白都一丝不苟,看着妻子认真为自己整理的样子,祁沣心里的火气跟着烟消云散,之前觉得被故意拉开的隔阂,也因此被压在了心里。

    或许……觉得骆丘白对他疏远的态度只是一时的错觉吧?

    系好最后一个扣子,骆丘白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笑得眉眼柔和,“路上注意安全。”

    祁沣抿着嘴角,脑袋因为这一吻空白了几秒,嘴唇柔软的触感像刷子似的扫了一下他的心头,让他没由来一阵心悸,脸色古怪又别扭的砰一声甩上了大门。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妻子一定在不怀好意的勾引他!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骆丘白很轻的笑了一下,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肩膀,转身上楼。

    做个尽忠职守对金主大人逆来顺受的“冲喜道具”还真他妈累啊,不过他一向耐心十足,目标坚定,祁沣的心他要定了。

    重重的打了个哈欠,他一头闷在被子里,准备睡个回笼觉,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来是郑淮江的声音,“《残阳歌》今天带妆试镜,八点半,你不许迟到。”

    骆丘白一听这个立刻精神了,抬头一看表,嘴巴立刻张的老大。

    郑老师,这都八点一刻了您才跟我打电话,是逼我长出翅膀飞过去吗?!

    *****

    严格来说,骆丘白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参演过任何一部电影,以前跑龙套的时候,他台词最多的一个角色就是老版《残阳歌》里面的士兵甲,虽然只有三句台词,在当年却让他足足兴奋了一整夜,甚至连做梦都高兴的笑醒了。

    而现在,他阴差阳错成了这个故事的新任男主角,再一次跟《残阳歌》结缘,只是不知道这缘是好还是孽。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片场之后,骆丘白还是迟到了十分钟,电梯迟迟不来,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不停地看表,生怕自己第一次来片场报道就给人留下耍大牌的印象。

    旁边的楼梯里被运送设备的工作人员堵得水泄不通,他走不过去,正是焦急的时候,远处走过来十几个人,正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齐刷刷的走过来,派头那叫一个大。

    骆丘白抬头一看,嘴角当即抽了抽,怎么又是李天奇……

    李天奇带着一个墨镜,抄着口袋走过来,所经之处,旁边的保镖自动为他清道,门口有一些等候已久的小女生,一看到他来,立刻激动地凑上去想要签名,却被旁边凶神恶煞的保镖呵斥回去。

    看他这样子,骆丘白忍不住心里嗤笑一声,当初他八爪鱼似的缠在祁沣身上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得瑟。

    难不成他把自己当成了核辐射,正眼看别人一下,就立刻搞出人命不成?

    骆丘白站在人群之中,瞥过视线懒得再看这人一眼,有些事情不需要调查的一清二楚,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之前他刚打败李天奇拿到男一号的角色,当天晚上剧组聚会,自己就被人下了药,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纵然他在娱乐圈混了三年,得罪了不少权贵,但是他们那些“贵人”又怎么会吃饱了撑得,为了当年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到现在才来找他算账。

    骆丘白不是傻子,自然想得通透,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奈,即便你知道他害过你,没凭没据的,他这种身份地位的艺人也不能把李天奇这种“大碗”怎么着,最多见面绕道走罢了。

    心里这样想着,电梯到了。

    骆丘白跟着人群往里面走,一脚还没跨进去,就突然被人堵住,几个黑衣保镖气势汹汹的把人轰出来说,“你们都闪开闪开,这个电梯是专用的,要坐换别的电梯去!”

    有几个工作人员急了,“凭什么!还讲不讲先来后到,我们来得早为什么要给你们腾地方?”

    “你们算哪根葱,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几个保镖呵斥一句,对站在旁边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李天奇躬身一笑,“奇哥,请进。”

    李天奇冷着脸,目不斜视的走进去,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嗤笑,抬起头一下子看到了骆丘白,当即脸色就黑了。

    又是他……

    “你笑什么?”

    骆丘白耸了耸肩膀,一脸的诧异,“李先生这种天王巨星,跟我们这些小喽啰抢电梯也就算了,现在难道连我笑一笑也要管吗?”

    李天奇被噎了一下,大庭广众,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一时间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

    旁边的保镖见识不好,上前一步就要动手,“你又是哪根葱?瞧你这副路人脸,整了容也演不了男配角的东西,胆子倒是不小。”

    这话一出,骆丘白笑了,抓了抓头发说,“我不是葱,只是恰好是这个剧的男一号。”而男二号是正是李天奇。

    李天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感觉像被自己人抽了两巴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走。”

    接着冷哼一声跨进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他狠狠地瞪了骆丘白一眼,却从始至终没真的做什么。

    “大牌”一走,在场的不少人都笑了起来,之前一起挤电梯,谁也没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骆丘白,在加上那次聚会他们也并没有去,所以不认识骆丘白。

    如今听他说自己是男一号,这才知道这人就是导演钦点的岳朝歌。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新人心生好感,脾气这么对胃口,人又谦和不自傲的新人,这年头已经不多见了。

    骆丘白刚才只是看不顺眼李天奇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忍不住嘲笑了一声,没想到莫名其妙就认识了这么多新同事。

    坐在电梯里,他们七嘴八舌的聊着天。

    其中一个看到李天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瞧李天奇刚才那副德行,也就是表面上装装罢了。之前有个XX俱乐部,前几天被警察给端了,说是里面色涉及不法药物交易,谁想到李天奇竟然也被牵扯进去了,听说警察都请他去喝了好几次茶了呢。”

    骆丘白听了这话,惊讶的挑了挑眉,没有多说话,XX俱乐部不就是上次剧组聚会的那一个吗,竟然被端了?

    就听旁边有人问道,“什么叫不法药物交易?难不成还是贩毒啊,这可是大罪名,你这么乱说也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嗨,不是毒品,但是也不比毒品好哪儿去吃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经常用在钱色交易上面,据说上面有人接到消息,说俱乐部里面的服务生向客人私下贩卖这东西,没想到一查还真查到了。李天奇沾上这种事情,自己就一身骚抖不掉,今天还敢这么得瑟。”

    一句话引得唏嘘不已,就在所有人都在八卦这件事情的是时候,骆丘白却抿住了嘴角,心里禁不住怀疑,这事会不会跟自己当初被下药的事情有关?

    如果有关系,那背后举报的人是谁,难道是……祁沣吗?

    他来不及细细思考,催促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电梯一停,他立刻跑出去,直接被人领进了化妆间,一时把这个疑虑压在了心里。

    因为是古代剧,没有现代剧那么简单轻松,所以对演员的要求也变得格外严格,有些男演员短发的时候,长相英俊潇洒,可一戴上厚重的假发套就变得不伦不类,就更不用说上镜演戏了。

    所以当骆丘白换好一身褴褛长袍,背着一把漆黑墨剑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在场不少人都发出了一声轻呼。

    因为实在是太合适了……

    论长相,骆丘白只能算中游,不算棱角分明的脸并不符合现在大部分人的审美,但是一头飘逸又稍显凌乱的头发垂下来,半掩半遮住侧面线条时,一双丹凤眼半眯着,显得既慵懒又锋利,仿佛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丝古意,配上一件青色长袍,活脱脱一个古时不羁于山水的剑客。

    谁都没想到岳朝歌竟然可以是这样的半响,最神奇的是哪怕一改过去孟良辰塑造的硬汉形象,这个角色在骆丘白身上竟然也没有失去最本质灵魂的狂傲不羁,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导演的用意。

    森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刚想拍一拍骆丘白的肩膀,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掌声。

    在场所有人听到动静都抬起头,看着已经换好戏服,缓缓走来的男人,骆丘白愣了一下,接着微微睁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29

    “岳朝歌,还没开拍你就这么入戏,让朕鸭梨山大啊。”一道低沉戏谑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大喇喇的笑意。

    男人一身锦衣龙袍,月白色的内衫外面罩着金丝绣线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九龙玉佩,远远走来贵气逼人,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挂着笑意,即便身后跟着不少助理,却一点架子也没有,一副雅痞的姿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竟然是叶承?!

    骆丘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扮演简潼的会是他。

    叶承的名声一点也不逊于孟良辰,是圈子里有口皆碑的认真敬业,他的戏路很宽,基本上什么样的角色都能演,不管是心理变态的医生,还是深情款款的富家少爷都能手到擒来,出道三年,获了各大奖项,已经是众人眼中实至名归的演技派。

    这种影帝级别的大牌,在骆丘白眼里就跟站在远端似的,哪怕自己把脖子仰断了,可能也看不到人家一片衣角,但现在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以后还会跟他有数不清的对手戏,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砸在脑袋上。

    骆丘白微微闪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两个人同一年出道,人家现在已经是影帝,自己还是个三线开外的小演员,这种落差让他有种立刻拿出纸笔要签名的冲动。

    这个古怪的想法一冒出来,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掉价了,活脱脱一个土鳖,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时叶承已经走到了他跟前,手里摇着把扇子,笑着看他一眼说,“岳朝歌,你看见朕竟然不知道行礼,好大的胆子!没看到朕腰上挂着九龙牌牌吗?”

    这一句彻底让骆丘白破功,他从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叶承竟然完全没有一点架子,而且还这么的……二。

    忍着笑,他主动伸出手,“狗皇帝,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以后你的天下都是我的,谁看的见你的九龙牌牌。”

    听到他的声音,叶承惊讶的挑了挑眉毛,旁边的森川抚额,“你们两个用不用这么入戏?”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叶承握住骆丘白的手,“叶承,合作愉快。”

    骆丘白心里冒出“受宠若惊”四个大字,接着点了点头笑着说,“被叶前辈这么一握,可是害得我今晚不舍得洗手了。”

    叶承愣了一下,接着憋着笑往骆丘白肩膀上一歪,摆出一副哭脸,“岳朝歌,你竟然敢嫌朕脏?这戏没法拍了,伤心。”

    周围所有人,包括骆丘白在内都笑喷了,有些人就有这个本事,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能迅速让人心生好感,想到以后能跟这样的人合作,即便是要经常见到孟良辰和李天奇,骆丘白也已经开始期待了。

    正在抿嘴笑的时候,一侧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笑声,“叶承,你再这么折腾下去,这戏就真的没法拍了。”

    骆丘白身形一僵,看到孟良辰抄着走过来,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早就料到今天来片场肯定会遇上孟良辰,甚至心理都做好了准备,但是此刻看到这个男人,脑袋里仍然控制不住浮现出上次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顿时让他握紧了拳头。

    “良辰,你今天不是说不来了吗??”森川惊讶的问了一句。

    “今天所有主要角色都要带妆上镜,我看不到反而会一直惦记,还不如直接推掉通告来这边。”

    孟良辰说这话的时候慢慢的走来,一双漆黑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骆丘白,仿佛这句话就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自从那天眼睁睁的看着骆丘白被祁沣带走,他就一直想找机会见他一面,但是骆丘白最近一段时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根本不见人影,好不容易等到试镜的这一天,他以为终于有机会见面了,刚才却看到骆丘白跟别人嘻嘻哈哈的样子,心里一时没忍住就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熟悉又带着温度,但骆丘白压根没准备给他一点反应,甚至连个正眼都没往他身上放一下,目光从他身上毫无停留的飘过,就像在看一团空气。

    那一晚孟良辰做出的事情,等于斩断了两个人三年来最后一丝情谊,如今又摆这样的姿态给谁看呢?骆丘白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声。

    孟良辰的到场,让现场的气氛有所收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没人再继续说笑。

    这一边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准备着打光板、摄影机,那一边森川已经把新版电影剧本递给了骆丘白和叶承。

    骆丘白扮演的岳朝歌,从扮相上虽然狂傲不羁,长身玉立,但是他的形象到底跟观众心中的岳朝歌相去甚远,在身形上就不够高大,身上也没有黝黑的大肌肉块,本以为他这样的形象,没准会找一个长相精致的纤细美少年来演简潼,这样才能达到老版剧情中戏曲冲突,可谁想到竟然找了叶承这么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这样不觉得突兀吗?

    这个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骆丘白就已经在剧本中找到了答案。

    新版《残阳歌》完全颠覆了原来的剧情,岳朝歌和简潼除了性格不变,人物的形象完全对调,岳朝歌不再是“高大威猛”的硬汉,而变成了身形如风,亦正亦邪的剑客。而简潼也不再斯文俊秀,而是真正君临天下,心狠手辣的帝王。

    其中有一幕,简潼亲自带领亲兵捉拿岳朝歌,行至大山深处,几千兵马却被岳朝歌点燃的毒烟熏瞎了眼睛,假皇帝滚落下马,被岳朝歌抓住。

    岳朝歌一心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天下,为了拿到玉玺,不能杀了简潼,便点了他的穴道,伪装成迷失大山中的兄弟俩。

    行至一座山头,山崖陡峭,旁边就是峭壁,但是只有翻过大山,才有村庄可以讨口水喝。

    简潼不能动也看不见,高大的身体被岳朝歌绑在身后,身上毒气弥漫,面色紫黑,长时间的缺水和重伤,让他已经奄奄一息。

    岳朝歌身形瘦弱,哪怕一身功夫,背着个健壮的“死人”还是精疲力尽,他紧紧攀附着山石,身上还淌着上一场恶战留下的血水,咬着牙,目光决绝又坚定,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简潼,脸上冷意森森,“狗皇帝,我现在不许你死,听见没有?”

    简潼英俊的脸上浮现出青白的死气,干裂的嘴唇颤颤巍巍的一张一合,似乎在竭尽全力说着什么,“水……水……”

    岳朝歌面无表情,继续向上爬,背后的身体越来越冷,他顿住双手,最终接下腰间的水壶,把最后一口清水递到了简潼嘴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清水钻入唇缝,简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岳朝歌的后心……

    震惊、嘲讽、不甘又早已料到……卷起暴风雨一般的目光在一刹那定格。

    两个毕生的宿敌,在你死我活的一刹那,简潼高大的身体覆盖着岳朝歌,仿佛紧紧相拥,他们攀着一块石头,被一根鲜血染红的绳子捆在一起,这一刻便是永恒。

    “咔嚓”

    快门声响起,这一幕被定格在胶片上。

    森川拍了拍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非常好!丘白、叶承我敢保证这张海报一旦贴出去,一定会被抢疯!”

    这一幕是整组海报的核心,也是最考验演技的一张照片,虽然这里是摄影棚,不用爬山崖,所有场景会在后期加上去,但是对于首次“触电”的骆丘白来说,绝对是个艰巨的任务,可他没想到骆丘白在被“匕首”刺中的一刹那,那种挣扎的眼神竟然把握的那么好,可以说完全没有输给经验丰富的叶承。

    全场工作人员都入戏了,听到导演的话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给叶承和骆丘白叫好。

    旁边几个女生更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激动,涨红着一张脸嘴里不停的尖叫着“太有CP感了!”搞得骆丘白一头雾水。

    这时,森川把照片递给旁边的孟良辰笑着说,“良辰,你看看成片怎么样,没什么问题今天就定下来吧,后期处理之后,正好能赶上下星期的宣传档。”

    孟良辰瞥了照片一眼,抬起头盯着跟叶承聊天,完全对他视而不见的骆丘白,嘴角紧紧地抿着,半响才笑了起来,摇着头说,“我觉得不行。”

    “……不行?”森川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两个人的对话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骆丘白抬起头,正好看见孟良辰一字一句的看着他说,“我的电影不需要卖腐来赚卖点,岳朝歌和简潼毫无关系,却拍出了同志片的味道,你觉得送到广=电总=局会通过审核吗?”

    听完这话,森川迟疑了。

    全场一片死寂,叶承皱起了眉头,骆丘白直接在心里笑出了声。

    当初孟良辰跟苏清流是恋人,不照样在电影里面假戏真做了?更何况他跟叶承什么关系也没有,孟良辰竟然能用这种借口来否决,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这张照片到底是存是废,暂时被搁置了,海报迟迟定不下来,意味着所有人还要再跟着补拍其他镜头,直到选出最合适的那张才能收工回家。

    森川给了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会儿再继续拍摄,骆丘白不愿意跟孟良辰共处在一个空间里面,干脆起身去了洗手间。

    红色的“血污”黏糊糊的粘在脸上,非常的不舒服,他捧起清水泼在脸上,刚抬起头,一双拿着白毛巾的手就递到了跟前。

    镜子里孟良辰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目光锐利又专注。

    骆丘白被气笑了,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倒霉,总是遇到不想看见的人。

    他看都没看孟良辰一眼,饶过他手里的毛巾,径直往门口走。

    “丘白。”

    孟良辰一下子叫住他,“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骆丘白没回头,决定装傻到底,“如果是因为刚才毙掉的那张海报,那大可不用,你是投资人,我就是个打工的,电影是你的,你怎么高兴怎么来,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这只是其一。”孟良辰绕到了骆丘白对面,“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骆丘白的脸僵硬了一下,“孟先生,你每次跟我说话都有一句‘对不起’,说了这么多次你不觉得这三字太廉价了吗?当年只是和平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现在的事情,你是老板你更没必要跟我道歉。”

    “我是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孟良辰一下子攥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丘白,我只是个男人,不是圣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个样子,根本忍不住……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一想到过了那晚你会成为我的,我一时鬼迷心窍才……”

    “不要跟我提那天晚上!”骆丘白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我只知道你喜欢苏清流,而且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他绝对不会是你!”

    一句话让孟良辰的脸色沉了一下,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你说的‘他’是谁,祁沣吗?”

    提到这个名字,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对,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花这么多心思对付我了。”

    “你什么意思?”骆丘白顿了一下。

    孟良辰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有人向公司施压,把我所有工作都搁置了,六部电影三部电视剧,四个广告代言,全都换了人,本来今天我有个电影颁奖礼要参加,但就在两个小时之前,组委会给我打电话说投资商封杀我,不允许我出场,所以我现在是个闲人了。”

    骆丘白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些都是……祁沣做的?为什么他一直瞒着从来不说,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丘白,如果这些事情都是你授意的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真的觉得祁沣爱你吗?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比我更清楚,这种一手遮天的人物,现在可能对你有点新鲜感,不允许别人染指他的所有物,但是一旦他腻味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踹了你,到时候他对你不会比对我更仁慈。”

    “够了!”

    一句话戳到了骆丘白的软肋上,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祁老爷子的话没有任何征兆的飘到耳边。

    “他只是拿你当个保命的工具,他跟你结婚只是为了活下去,你不要自作多情。”

    “孟良辰,你没资格说他!”骆丘白稳了稳情绪,深吸一口气。

    孟良辰说的没错,如果祁沣真的能给他百分之百的信心,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说动,但是不管祁沣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但至少他心里有这个男人,所以就不允许别人随意指责他,谁都不行!

    “当初你跟苏清流分手之后,是不是主动来找的我?你明明还爱着他,也知道我喜欢你,还故意来招惹我,给我希望!当初说要在一起的人是你,说分手的也是你,你踹掉我的时候有没有一丝犹豫?又哪里比祁沣更仁慈了!”

    一旦撩拨到已经结痂的伤口,心口上就吹来嗖嗖的冷风,前尘往事控制不住钻入脑海。

    那时候,苏清流已经是出类拔萃的影帝,玩票似的拍而优则演了《残阳歌》,又一次把他推向了影坛最高峰。

    他站在了娱乐圈的最巅峰,无人可以比肩,但是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代价就是他遇到了瓶颈,无论怎么拍戏都无法突破,第一位的巨大头衔拘住了他,让他非常的烦躁不安,也正是这个时候,他跟孟良辰几乎天天都在吵架。

    骆丘白三年前只是个剧组小跟班,孟良辰的苦闷无处发泄,就天天来找他喝酒,对他说自己跟苏清流的事情。

    暗恋实在是一件无奈的事情,你明知道这人嘴里说的都是别人的名字,却还是会因为他每天跟自己吃一顿饭的时间而欣喜不已。

    骆丘白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一直站在小粉丝小跟班的位置绝不向前一步,直到有一天,孟良辰喝醉了,睁着迷蒙的眼睛问他,“丘白,你喜欢我吧?”

    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孟良辰突然紧紧地搂住他,痛苦挣扎,“你真好……如果清流跟你一样好就好了。”

    后来骆丘白才知道,苏清流为了拍一部关于天主教的冷门电影,毅然决然当了天主教的忠贞的信教徒,但是天主教是排斥同性恋的,强烈的信仰和背=德的爱情让他痛苦挣扎,在一次歇斯底里的争吵之后,孟良辰疲惫不堪,最终选择了分手,苏清流毅然决然的飞去了欧洲。

    “丘白……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孟良辰紧紧地拉着骆丘白的手,笑着问他。

    那天午后的阳光非常好,骆丘白都恍惚了,得不到的东西突然自己送上门来,他经受不住诱惑选择了握紧孟良辰。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看电影、一起做饭一切缩在一个被窝。

    但是两个人始终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就像是守着什么约定似的,等到危险的边缘立刻就会停下来,骆丘白并不重欲,他觉得只要相守就很好,肉==欲有没有无所谓,直到有一天孟良辰接到苏清流的死讯……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孟良辰收到了欧洲精神科大夫寄来的通知,苏清流因为孤独自闭再加上伤心痛苦,选择了自杀。

    孟良辰捂住半边脸,跌跌撞撞坐上去欧洲的飞机时,那时他甚至都没给骆丘白一个正眼,他哭了,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泪水,他说,如果不是他说了分手,苏清流也不会孤独到死,如果没有选择骆丘白,苏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