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兴戟和顾兴戈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桂喜就来回报,“娘娘凤驾归天了!”
不必桂喜多说,兄弟二人也知道这个娘娘是他们的母妃。“怎么回事?”他们的母妃虽然经常犯蠢但是身体康健,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死去。
桂喜呈上明黄色的圣旨,“这是先皇遗命!”顾兴戈抢过圣旨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面色沉重的看着哥哥。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发丧吧!以免夜长梦多!”顾兴戟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有三万精兵强将,京城的局面应该能稳定的住吧?!稳不住也要稳!
“是!”顾兴戈与顾兴戟意见一样,皇帝的尸体已经不能再放了。丧钟敲响,皇帝驾崩,所有朝臣披麻戴孝入宫为先皇送别。
桂喜作为先皇生前的心腹太监,在众位大臣面前宣读了皇帝的遗诏,确立四皇子的太子地位,言明一旦帝君辞世就由其登基为帝。这诏书是赵元升宫变之后皇帝趁着清醒时候吩咐翰林院学士们拟定的,有多位大臣见证,只是,此时……
“这诏书是假的!皇上不可能立四皇子为储君!”说话的人是郭宏的亲信。宫变当夜被郭宏当做后手留在了大营,只可惜这后手没用上宫变就被平息了。他的话得到了许多朝臣的赞同。至于原因……
这些臣子家族中都有子弟在京畿护卫营服役,当夜或多或少都参与了那场宫变。四皇子作为那场宫变的平息者之一一定不会放过参与那场宫变的余孽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四皇子登基。
“孤知道诸位卿家担心的是什么,当夜宫变的主谋之一赵元升已经伏诛,另一主谋郭宏虽然在逃,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归案。其余策划宫变的人已经归案,剩下其他参与宫变的兵士,孤相信他们只是执行上峰的命令,被奸人蒙蔽而已。他们都是我朝的栋梁之才,且法不责众,孤不会再追究其他人罪责!”顾兴戈立刻换了自称。不是他迫不及待要做太子,而是要端足架子镇住场子。
顾兴戈此言一出,朝臣中不少人开始动摇。他们官位低微,即使有子侄加入京畿护卫营在里面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分队长,仔细摘摘,也能摘出来。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顾兴戈这是故作姿态,为了能顺顺当当的继承皇位,一旦他将皇位坐稳了,肯定会来个秋后算账。就算是他不借此发作,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将这些人调到前线去,他们也是会九死一生的。
别说,顾兴戈还真就做的如此打算。这些人能叛乱一次,自然也能叛乱第二次,所以顾兴戈是不打算将他们都留在身边的,那就只能送到边疆前线去,至于死活那就听天由命了!
“先皇手谕在此,你们要抗旨不遵么?”顾兴戈举高先皇遗诏,高声喝问。
臣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弯腰,“臣等不敢!”这算是过关了?当然不是!因为立刻就有人说:“先皇遗命我等自然不敢不遵,但是如何证明这就是先皇手谕?”
“哼,这份手谕是在八位大臣的见证下,由翰林院大学士草拟,先皇亲手加盖的玉玺,谁人敢怀疑?”顾兴戈怒目一瞪,气场全开,下面站的臣工许久无人再说话。
半晌,人群中传出一个尖细的声音,“不知是哪位学士执笔,又是那几位大人见证呢?”显然是有人不敢站出来说,藏在朝臣中给兄弟二人使绊子呢!
顾兴戈心中一紧,他扫过下面头颅低垂的臣工,八位大臣一位学士,其中有四位大人和一位学士已经在近日的动乱中被叛军杀害了,还有一位大臣重伤,至今尚未清醒。剩下的三位……顾兴戈几乎不抱希望地叫出三位大人的名字。
结果不出顾兴戈的预料,三位大人异口同声地表示他们未曾见证皇帝留下遗诏。顾兴戈面露气愤,恼怒地说不出话来!
“是么,不是说八位大臣么,还有五位大人,本王当时在外平叛,不知道在场的还有哪几位大人了,三位大人可还有印象?莫言,桂喜,给三位大人奉上纸笔,让三位大人写下来,我们问问剩下五位大人,是不是也未曾见证过先皇颁布遗诏!”顾兴戟挥手让侍奉的太监奉上笔墨纸。
朝堂这么多人看着,三人不好明目张胆地交流,只能各自默写。同时心中庆幸,那几个人不识抬举,死的死伤的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片刻功夫,三位大人都写好了名单,交给了等在一边的桂喜。桂喜将写好的名单递给了顾兴戟。
顾兴戟看过名单之后,勾勾唇角,“三位大人记性不错,名单一字不差,看来剩下的见证大臣就是这几位了!”
“没错!”三位大臣中的一人点头应道。
“可是三位大人不是说并未见证过先皇留下遗诏么,那么这五位大人是怎么回事?”顾兴戟伸手将三张名单仍在地上,嘲讽地问。
他这么一说,三位大臣立刻苍白了脸!是啊,根本没这回事,又怎么可能出来其他五位见证大臣呢?都怪宁王刚刚故弄玄虚,让他们默写,他们就忽略了这点!
“来人,将这三个罔顾圣意的奸臣贼子拖下去等候发落!”顾兴戈鄙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的三人,一挥手就让侍卫把人拖下去了。
“就算先皇真的留下了遗诏,难保不会有人居心叵测,篡改了圣意!”先前挑头的郭宏亲信再次站了出来。
“哦?那依照大人你的意思,先皇该立哪位皇子为储君呢?”顾兴戈挑眉问。
“自然是八皇子!”亲信对答流利,“八皇子聪慧纯善,心思单纯,最得先皇喜欢,自然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哼,八皇子?因为八皇子年方一岁,容易操纵,其外家不显,好拿捏的缘故吧?”顾兴戈冷笑。
“四殿下你不能证明诏书的真伪,吾等就不能将其奉为先皇遗诏,那做臣子的只能拥护我们认为最好的人选了!”
“好,好个最好的人选!”顾兴戈气极反笑。
顾兴戟却不耐烦起来,“罗里吧嗦,来人,归德将军郭凤阳窝藏反贼,意图篡改先皇遗诏,给本王拿下,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谁人敢动我!”郭凤阳大喝一声,“你等逆子谋害先皇,欺凌幼弟,难道我等忠臣就眼睁睁地看着么?!”
顾兴戟没说话,直接手一抖,翻出一块金质的小牌子,“先皇封本王为兵马大元帅,掌管天下兵权,作为你的上峰,你竟然对本王不敬,来人先杖责八十!”
郭凤阳被上前的两个侍卫堵住嘴拖了下去,与上殿来的宋宣擦身而过,“禀告二位殿下!郭凤阳的府邸已经抄没完毕,发现反贼郭宏,因其顽抗,已被就地正法!”
顾兴戟点点头,挥挥手让宋宣离开,“还有哪位大人怀疑诏书的真伪?”顾兴戟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既然没有,那明日就恭送父皇母后归天,钦天监另择吉日举行新帝登基大典!”
顾兴戟说完就率先离开了。他急匆匆地回来,连口气没喘就入宫了,不知道小媳妇是不是又被韶儿领会国公府了!
这次顾兴戟低估了小遥儿的本事,他也不总是坑爹,偶尔也能帮自家父王一把。今天,他就死拉活拽地将屈羽和韶儿都弄进了宁王府。
顾兴戟回到府中的时候,小遥儿正在领着屈羽和韶儿参观王府。王府占地不小,庭院楼阁也多,一个个看过来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等顾兴戟找到他们,他们已经走到了王府西北角的一个僻静小院。
小院比起之前看到的院落不知道朴素了多少。倒不是说之前的院落金碧辉煌、华丽无比,而是这个小院子格外清幽,有几分寺院清修之地的味道。
好奇心驱使之下,屈羽领着俩孩子进了院落,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转身透过窗格看到屋内似乎摆着贡品牌位。屈羽以为误闯了祠堂,连忙对着屋子的方向告了声罪,领着两个孩子离开。
走了两步,屈羽就停下了。顾兴戟是皇室,他的祖宗自由宗庙祭祀,王府里怎会有祠堂?屈羽返回屋子前趴在木门上向里张望。可是屋内太过幽暗,屈羽只能隐约看到屋子正中摆满了牌位,有的牌位后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坛子,有的摆着一件物件,有的却什么都没有。
屈羽更凑近一些,想要看清楚,不想屋子的门并没有关,屈羽重心不稳一头扎进了屋子里,撑住供桌才勉强没有摔倒。
屈羽拍拍胸口站起身,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的牌位上写着“张公武之灵位”。张武?他那无缘的夫君?
屈羽不敢置信地抓起牌位想看个仔细,但是牌位上除了在正中写了这几个字之外,再无其他字迹。会是巧合么?屈羽抬起头再看其他牌位,上面也只是简单的写着“某某某之灵位”,只是这些某某某似乎并无什么关联,因为他们的姓氏各不相同。
那这个“张公武”到底是不是张家的二郎呢?屈羽颤抖地伸出手抚摸供桌上摆放的白色的骨灰坛,这就是他历经艰险,寻找了多日的张家二郎的骨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