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寒在接电话的过程当中,其余人都安静如鸡。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半晌,陆瑾寒道:“依她的。”
然后就挂了电话。
正要离开,陆承远从偏厅出来,一身行头,衬得他像中世纪那种贵族绅士,丝毫看不出来他刚才挥动鞭子往陆瑾寒身上抽时,那股子狠劲儿。
他叫住陆瑾寒:“慢着。你打算就这样离开?”
陆瑾寒身形顿住,脸上没什么表情:“父亲还有什么指示?”
陆承远虚虚地朝客厅里其他人一指,没有特指某个人,但压迫感十足。
到底是陆家现任的家主,震得住人,他一指,没有人敢动。
他对陆瑾寒道:“向你这些叔叔伯伯道歉,往后在公司低调谦和些,给自家人留点情面。”
众人头皮一麻,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陆瑾寒转身面对他们,个个脸色古怪。
让陆瑾寒给他们道歉?
陆承远怕是生怕他们得罪不了陆瑾寒呢。
后者视线扫视一圈过后,轻轻笑了一下,一位陆家伯伯忙走出来,讪笑道:“承远啊,一家人不必客气,还道什么歉呢,只要往后瑾寒多照顾照顾家里亲戚就好了,他才二十多岁,不要对他太过苛责嘛。”
他一出口,其余几位长辈也赶紧打圆场。
开玩笑,真让他们受下陆瑾寒的道歉,回头被他针对了怎么办?
陆家老大老二一个死了一个瘫着,老爷子看起来对他颇为看重,他自己心机手段也了得,谁知道往后谁能继承陆家,成为陆家下一任当家人呢?
他们现在要是把人得罪了,以陆瑾寒那睚眦必报的脾气,眼下风平浪静,说不定他一等到合适的时机,就把他们全废了。
而公司里那些高管和陆家人,就是前车之鉴。
何况他哥五少爷都被他整得在公司没有容身之地了,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真得罪了陆瑾寒,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着众人为自己说话,陆瑾寒不骄不躁,慢条斯理地笑问脸色不好看的陆承远:“您听见了?几位叔叔伯伯宽容大量,不需要我道歉。”
陆承远眼神又沉又冷。
陆瑾寒道:“你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为了五哥您专程叫我回来,就为了在大家面前抽我一顿实在是费时费力,下次再想发威,不妨直接去公司,那里地方大舞台更宽,由着您随意发挥。”
陆承远寒声问:“你想死不成?”
陆瑾寒点了一根烟,依旧笑:“没有谁会想死,但您若想多活些时日,还是要保重身体为好,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不然,大哥二哥不在,你那群不孝私生子,怕是到时候连个收尸守孝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瞥向角落里几个年轻人,“哦,忘了,您还有一堆侄儿侄女。”
那几人突然被点名,有看不惯他的开始叫嚣,“陆瑾寒,为人子女,你怎么能对九叔说那样的话,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东西!”
陆瑾寒笑意敛去,双眸微微眯起,“你是四伯家的堂哥?嗯,你倒是有娘生有娘养,就是连自己是谁的种都不知道。”
那人一愣,又一惊:“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陆瑾寒嗤笑:“很难明白?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你从小到大就没照过自己的脸,没觉得你长得不像陆家人?”
这话一出,就像一块石头砸在客厅里。
陆家别的不说,作为延续了数代的老牌家族,底蕴丰厚,且极其重视家族血脉传承。
如果不是重视血脉,也不会有那么多像陆瑾寒一样的私生子被接回陆家。
陆承远直接把陆瑾寒轰了出去。
陆瑾寒自顾自坐上车,至于别墅里面那位堂哥是什么样的处境,那就不是陆瑾寒该考虑的事了。
刚要脱衣服,一个青年追出来,扒着车窗眼巴巴地望着他,“哥,哥,你、你上哪、哪儿去?带我一程可、可以吗?”
陆瑾寒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这人他知道,据说是刚认回家的私生子,不过是陆家哪个叔哪个伯的他没关注过。
也就是刚回来的私生子,才敢当着众人的面追出来跟他说话。
其他人,只会避他如蛇蝎。
“你是结巴?”
对方脸一红,急忙说:“不、不是!”
“……”
他就是太紧张了不行吗?!
他期期艾艾地问:“哥,你嫌弃结、结巴啊?”
陆瑾寒没什么表情,收回视线,命令司机开车。
青年下意识松开扒着窗户的手,哎哎的追着车叫了几声,直到越野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停下来。
“啧啧,谁说他没有野心啊,这不一回来就知道巴结谁了吗?”身后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青年转身,只见三五个一起走出来的堂哥堂姐,他刚回来,人还没认全,但也懒得认。
说话的是一个堂姐,居高临下拿眼尾斜乜着他,“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陆瑾寒对陆家任何人都没好感,他不会收你当他的狗的。与其讨好他,不如讨好讨好我们,说不定我们几个一高兴,赏脸带你玩玩儿。”
青年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整个人阴郁得不行,没有半点刚才在陆瑾寒面前时紧张到结巴的无措。
“嘿,这个贱东西!”
身后几人冲他的背影啐道,随后各自离开。
另一边的病房里,楚丞收起手机。
对面,姜清梵倚在床头,像一只慵懒的狐狸,撩起眼皮看他:“陆瑾寒同意了?”
她想去见徐夏,但是楚丞做不了主,就打电话给陆瑾寒询问,她早已经料到结果,但楚丞看起来似乎不是很能理解陆瑾寒为什么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但他为陆瑾寒办事的,对方都不同意,不怕徐夏吓着这娇滴滴的姜大小姐,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给她打预防针:“徐夏现在不太像个人样,疯疯癫癫的,你当真要去见他?”
“为什么不?”姜清梵没放在心上,起身,“走吧。”
她趿着拖鞋就往外走,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脸上也有伤,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得仿佛风都能将她吹折。
楚丞想了想,拿起陆瑾寒挂在一旁的外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