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八道。”
但是,这无言的职责看在男子眼里,那就是童言无忌的孩子把家底抖搂出来。
这一下男子放心了,刚刚还愁苦的面容也变得欢乐起来。“大人,麻烦你在此稍作歇息,小人这就回家拿证据!”
等他出去之后,一个侍卫就暗暗的跟上男子了。不为别的,只为保证他的安全。
话说男子在楼下说的那番话不被人传出去是不可能的,酒楼的老板就是外泄人之一。
老板在苏玚进雅间之后,就派小厮去给郡守报信。但是,他又拍苏玚一行真的大有来头,便交代小厮到郡守府里,只管说男子在酒楼闹事,别的不要多说。
所以,心思缜密的苏玚在侍卫出去后就对邓铁说,“你速去查探一番,对了,还有刚才那人的身家,在他回来之前我要知道个大概!”
“主子,微臣这就去。”随即邓铁恭敬的退身出去。
陈铖见唯二的侍卫都走了,便挥挥手让两个侍女去和门卫的两位公公作伴去。
“阿玚,你还真打算管上一管?”
“我的臣子犯错,置之不理成吗?”苏玚说出这话也挺无奈。“我知道天地间没有真正干净的东西,但考场舞弊远比官场贪污要来的严重。”
“可是,阿玚,你不觉得的奇怪吗?”陈铖见衣袂微动,就指着窗外的假山水榭,“这座酒楼位于闹市,整体给人一种清雅绝伦的感觉,来这里的人该多富裕才行。”
“儿子,你认为呢?”苏玚好笑的看向吃过饭就犯困的小孩。
“我刚才很仔细的观察一下。”苏钰微微一顿,“他身上的荷包瘪瘪的。”
“这说明什么?”苏玚的眼睛不自觉的一亮。
苏钰也没让他失望,“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没银子,二是里面全是银票。”
“还有一种,那就是他常在此地用饭,账目定时结清。”苏玚很是欣慰的揉了揉苏钰的脑袋瓜,“娃娃真聪明,父亲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才怪!”苏钰不屑的翻过身,趴在陈铖怀里闭目大睡。
陈铖见怀里小孩真困了,便调整胳膊让其更舒服一些。抬起头见苏玚在揉眼角,只能宽慰的说,“邓铁过会儿来了,咱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有时候话真不禁说。陈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声。随着苏玚的一句进来,邓铁推门而入。
“查的怎么样?”
“回主子,这事在此地不算什么隐秘。微臣只问一下,就有好事者全都说出来了。”
苏玚这才明白邓铁为何回来的如此快。“说说,都有什么。”
“微臣先从此地的郡守说起?”邓铁请示的看向苏玚,待他点头,才开口,“顶替之事确实是真的。那郡守共有两个嫡子,大的今年二十二,小的只比小主子大两岁。”
“差这么多?”
“是的。微臣听周围的百姓说,郡守的长子是出了名的笨,可能是他祖上的风水不正,庶子长得只能用歪瓜裂枣来形容。所以,即便长子笨的扶不上墙,但郡守也没放弃对他的教养。”
“这样的孩子以后入仕能做什么?”苏玚纳闷了。
“主子,微臣说的笨不是指傻,是她读书难。”
“我明白了。”苏玚点点头,“还有呢?”
“求你做主的学子是此地商人之子,据说已经跑到郡守府闹几次,结果都被赶出来。”苏玚听到这话摆摆手,示意他先暂停。
想了一会儿才问,“百姓间不是传言,民不与官斗吗?”
“那位的学子的家族是此地的大族,以前出现过一位宫妃。”邓铁说着迟疑一下,“正是主子的一个弟弟的母妃。”
“我弟弟?”苏玚疑惑了。
“王朝成立之初,你不是派人去找前王室的血脉,最后只找到两个。”陈铖笑着提醒不记事的人,“那俩孩子最大的现在才十四岁,小的十二岁还是你君父死前生下的。”
“我想起来了。”苏玚不好意思的说,“除了逢年过节他们才到宫中一趟,平时格外安分,这不就慢慢的忘记了。”
“人说会叫的孩子有奶吃,果然不差!”陈铖话音一落,邓铁“噗嗤”笑了出来。眼见陈铖瞪眼,忙说,“我想起陈三哥。”
“好了,接着说。”是人都喜欢嘴甜的孩子,那两个像闷葫芦一样的弟弟和陈扬相比,他自是钟意后者。
“微臣推测,郡守是搞不清主子你对弟弟的态度,所以才不敢对学子动手。要说为什么那位学子名字会被顶替,可能是郡守没查清楚。待后来知晓了,却木已成舟。”
“听你的意思是学子在闹腾,他的长辈呢?”
“他的父辈还算是比较精明的商人,知道你不待见那两位公子,也就没敢惹事。”
“你可真敢说!”苏玚实在拿陈帆的小舅子没办法,“快说重点!”
“学子是家中独子,他家是族里最有钱的,却也是离家族核心最远的分支,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邓铁很是唏嘘的感慨道,“投胎真是个技术活。”
陈铖见他的眼睛总是往他怀里瞧,哭笑不得的说,“有些事是上天早已注定,苏钰他生来就是要当帝王。就你,给你一件龙袍你不一定会穿!”
“大将军,你能不能别实话实说,忒伤人自尊了。”邓铁抹着眼睛的汗水,“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你去打探的时候有没有听说此地郡守贪污?”
“主子,这世上能有几个官员不贪污行贿!”邓铁很是得意的说,“也就我爹那木头人诚实。”
“你爹才不老实!”苏钰说着坐起来,“邓将军对手下的孝敬是,是来者不拒!”
“儿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陈铖抱住眼睛还没睁开的小孩。“早两天邓将军还送你一套木头人呢。”
“爹爹,这不能混为一谈!”苏钰努力睁大眼,“三叔说邓将军家的土特产吃都吃不完。虽然是特产,对送礼的人来说不值钱,但是,影响不好。”
“小主子,你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事。”
“放肆!”苏钰的小手往桌子上一拍,接着就后悔了,真疼!
陈铖见他的手乱抖,瞬间想到苏玚也这么干过。“儿子,你这起床气越来越严重了。”
“爹爹……”苏钰瞪着眼前的人,“我很清醒!”
“爹爹知道。”陈铖看着小孩的眼睛认真的说,“早些时候我同你说过,军队是百姓的军队,士兵是守家卫国的士兵,军纪必须严明,将士必须严于律己,没想到你居然记得。”
苏钰身体一颤,知道自己刚刚太过了,一点也不像是六岁的孩子。便顺坡下路,“爹爹,我错了吗?”
“没错!“陈铖抬起头看向邓铁,“给你爹去信的时候带我问一句,还记不记得在朔方城外的日子。”
“是,大将军!”邓铁见苏玚一声不吭由着陈铖说话,总算明白出城时父亲的那句“多听多看,多说多错”是什么意思。
“退下吧。”陈铖抬抬手,邓铁便干脆的出去了。
邓铁刚把门关上,拿证据的人就回来了。该男子进房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你什么时候去捉拿郡守?”
“我既不是御史又不官差,该如何去郡守府拿人?”苏玚很是可笑的看向头发被汗水浸湿的人。
“呃?”男子语气一滞,还好他没脑残的埋怨苏玚。只是好奇的问,“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你先把证据给我。”苏玚伸出手,一打纸张就到了面前。“我先看看内容才好写信给京城的廷尉陈扬大人。”
“应该的应该的,您慢慢看!”男子见苏玚面前的茶水少了,忙出去让小二哥送来一些。
就在苏玚看到官商勾结,是不是该重惩郡守的时候,听到楼下咋咋呼呼的声音。
“主子,郡守过来了。”邓铁忙让同伴去阻拦他们上楼,“现在该怎么办?”
男子见陈铖起身,顿时急了。“大人,你难道怕郡守?”
“我们家就在都城,郡守可能见过我们,要是打草惊蛇,后果你自己承担?”苏玚刚刚才想起来,苏钰生辰的时候,好些官员见过他们。此地离都城也就百里,难保不被认出来。
男子当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关乎他的前程,便说,“大人不嫌弃就到小人家里去吧,绝对不比此处差。”
陈铖和苏玚对视一眼,这件事总是要解决掉。“行,赶紧带路,咱们从后门走!”
☆、71谋算
话说众人走出酒楼,男人才想到不对。“大人怎么知道此处有后门?”
“都城里的酒楼都有后门。”苏玚这话说的很是自然,男人一点疑惑都没,不但表示受教,在看到烈日把苏钰晒的躲在陈铖的怀里,又忙去找软轿。
虽然坐在轿子里,炎热的天气也没让苏钰心中的烦操有所减少。“爹爹,咱们出城吧。”
“晚上睡在树林里?”陈铖见小儿的脸蛋红彤彤的,心疼的说,“让邓铁送你出城,我陪阿玚随后就到?”
“不要!”苏钰紧抓住陈铖衣衫,嘟囔道,“你们是不是嫌我碍事,想抛下我自己去玩?”
“儿子,你几岁了?”陈铖哭笑不得的看着自以为是的小人。
“六岁!”苏钰反射性的应道,随之就想起自己的前世,小脸刹时红的可以滴血。
陈铖见他这样心中不禁暗乐,只是没等他多说,轿子就停下了。“儿子,我待会和阿玚说,让他办事快速些。”
“爹爹,你想笑就笑,忍出事我到哪里再弄个爹还给父皇!”说着从陈铖身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去找前面的苏玚。
所以,当陈铖走到苏玚身边就听到小孩在叫屈,无外乎他这个当爹的又在以大欺小。
最后,陈铖在得到苏玚的一枚“回头同他算账”的眼神后,半无奈半好笑的尾随小孩走向男人的家。
话说一家三口刚到大门口,就被一对中年夫妇热情地请去正厅。
一进房门陈铖就感觉到室内和房外天差地别的温度,不用多想,在清凉殿里惯住的两大一小都知道,厅堂里面放置很多冰。
此时苏玚再看面色带着讨好的中间夫妇,眼中有了尊重。不是因为他受到如此礼遇,而是同是父母的理解。
“不知该如何称呼二位?”
“大人叫我老钱就好了。”中年人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是小儿钱耀祖。”
“光宗耀祖?”苏玚点点头,肯定的说,“这个名字起得好!”
“谢谢大人夸奖!”老钱的脸色顿时开出花,“大人,您喝茶还是吃瓜?”
“爹,该干嘛就干嘛去。”钱耀祖倍感丢人的说,“你和娘回房去,这里有我!”
老钱还想说话,但是看到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铖皱眉,只当惹到从都城来的客人不快。拉着夫人的胳膊,面色黯然的出了客厅。
钱耀祖看到满身铜臭的父母走了,不好意思的对苏玚说,“大人,我爹这人只懂俗物,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爹都不知道我是谁,犯得着对我巴结逢迎吗?”苏玚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人,“皇上以礼治天下,你却对长辈不敬,我看也别再争什么头名了,像你这样的人到朝堂上也会被皇上赶出去!”
“大人,我…我……”男人半晌没有“我“出别的字。他是知道自己对长辈的态度有问题,可是,打小就对自家长辈吆五喝六习惯的人,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驳。
说一不二的皇帝可不管钱耀祖是不是习惯,“在酒楼的时候我见你不同别人交谈,只当你心中有事,现在看来是你不屑与他人为伍。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太让我失望了。“撂下话,不待钱耀祖反应就站起身,“儿子,咱们走!”
“大人,你不能走!”老钱“嗖”一下从门外跑到苏玚面前,吓得苏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示意陈铖到底怎么回事。只见对面的人微微一笑,苏玚才知老钱一直躲在门外。
“老钱,你儿子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大人…”老钱看一眼傻掉的儿子,愁苦的说,“小人祖上一直从商,皇上他老人家没有肯定商人的地位的时候,像我们这样殷实的人家连个良家女子也娶不到。”老钱说着不禁哽咽起来,“这孩子是在皇上新政那一年才开始读书,六年来天天看,夜夜念就为了能改变商人子的身份。”
“老钱,熟读诗书并不能代表一切,你可知道,皇上选才最看重人品,其次才是能力。”说着苏玚看向钱耀祖,“笨点没什么,朝中贤才多得是,可以手把手的教。若一个人的人品不行,那是怎么教也不能教好的。”
“大人,我儿人品没问题!”老钱听到苏玚说的头头是道,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出门。手指微微一握,站在他身后的钱夫人以自己是个妇道人家,不适合在这里的缘由俯身出去了。
两口子的小动作苏玚自是没发现,时刻观察着看似愚昧实则精明的夫妇的陈铖,却没把这一幕漏下。
“儿子,你知道那妇人出去做什么?”
“我猜一定是去拿银钱,想让父亲降降火。”苏钰打量着同苏玚僵持住的老钱,“爹爹,你发现没有,刚才他的拳头是紧握的,可能是拿金子噢。”
“儿子,你父亲都把态度表明了,他还敢行贿?”难怪人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活该儿子不知礼,这样的家庭要是真出个懂事的,他才要怀疑歹竹出好笋了。
苏钰感觉到头皮一凉,就低声说,“爹爹,咱们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么?”别过早下定论,而且在阴凉的房内放冷气,年岁小的孩子会得病的。
陈铖一想午饭都被耽搁了,真不差这一刻。向苏玚递个眼色,站起身的人也就重新坐下。
他这刚落座,就见钱家小厮抱着一个成人手臂长的木盒走进来。“老钱,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玚指着旁边桌子上的长方盒。
“大人,小人没有别的意思。”老钱转过身看向苏钰,“这点东西送给小少爷把玩,还望大人别嫌弃。”说着打开匣子。
在他打开木盒的瞬间,里面的金光闪的苏钰眨眨小眼,“爹爹,你儿子料事如神吧?”
“我家儿子当然厉害!”
自得的话语呛的苏钰连连咳嗽,见老钱疑惑的打量他,吓得忙捂住自己的小嘴。
话说苏玚见苏钰引起室内的几人注意,就开口说,“老钱,你爱子心切我理解。”指着木匣子里的金银珠宝,“不过,却用错方法了!”
被自家父亲弄的再次呆住的钱耀祖看到苏玚失望的面孔,伸手把老钱拽到一旁,“爹,你知道他是谁吗?”
“都城里来的官人。”老钱回答的格外干脆。
“你错了。”钱耀祖不满的说,“他是皇上派下的巡查御史!”
“御史?”老钱木讷的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御史出城怎么会带上幼子。
“我自然不是!”苏玚见钱耀祖还想呵斥老钱,很是为他有这样的儿子不值。“钱耀祖,我只是认识都城里的达官贵族,你休再胡说八道!”苏玚指着面前的人,“要不是你苦苦哀求,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大人,这不是闲事!”老钱也顾不得会不会惹到儿子生气,接着说,“犬子人品是其次,您碰到徇私舞弊的事情上报给朝廷,皇上也会嘉奖您。”
“老钱,我不得不说,你太天真了。”苏玚话锋一转,问道,“为何你不去都城为儿伸冤?”
“大人,小人,这没有门路……”
“你走南闯北多年,不可能不认识一个官人。”苏玚指着桌上的珠宝,“这些宝物还不能换来一个求见廷尉的机会?”他可是知道陈扬的毛病,别人送礼他全部照单全收,但办不办事他总会依情况而定。
苏钰听到“廷尉”二字也忍不住乐了。记得有一次他家三叔收的银钱太多,惹的同僚眼红,一时间奏陈扬贪污的折子差点把他淹没了。
但是,同样听到这话的老钱却傻眼了。怕苏玚不耐,老钱只犹豫片刻就说,“此处离都城虽近,却也有百里,小人怕家仆到不了都城就丢下性命。”
“难怪别人曾说商人重利!”苏玚摇头道,“我们身边也没带什么人,你就不怕郡守报复我们?”
“大人,您…您认识廷尉,郡守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钱耀祖急切的说,“大人,求你快做决断,要是郡守派人来了,不但小人,就是你也会受到牵连!”
“我这是被威胁了?”苏玚诧然一笑。见老钱局促不安的乞求他,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行,我修书一封,请廷尉大人派人过来查明真相。”
“大人,证据不是在你手里?”钱耀祖很怕这是苏玚的推脱之词。
“我的能力有限!”说着再次站起来,老钱忙对苏玚作揖加讨好。苏玚见他为了儿子把自己摆的如此低,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随后就接过钱家小厮奉上来的笔墨,挥手写几句话就交给邓铁。之后什么也没说便出了钱家,待他们行到城外的时候,郡守就被暗卫抓起来了。
如此快的速度,钱家人做梦也没想到。这说明什么,说明苏玚真的是一直活跃在民间的御史。
而被看做御史的苏玚此刻正在教子。“娃娃,知道父皇最后为什么还出手?”
“同情老钱啊。”苏钰笑嘻嘻的抱着苏玚的脖子,“因为他和父皇一样,是个好父亲呀。”
“傻小子,你父皇要是有这份同情心,怎能踩着将士的骨血上位。”
“父皇,才不是。”苏钰撅着小嘴道,“父皇是天子!”
“阿玚,你是不是有别的用意?”陈铖接过侍女递来的稀粥,把苏钰抱开,让苏玚垫垫肚子。
苏玚先是看向小儿,“苏钰,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父皇不想承认都不行,但是,你万万不能自负!”
“爹爹,我没有。”苏钰仔细想想,的确没做出格的事。
“在酒楼里,你张嘴就说咱们和廷尉相熟,要不是钱耀祖不长脑子,你以为咱们能顺利出城!?”苏玚放下手中的勺子,认真的说,“还有,我最终出手是因为这里的郡守必须严惩!而钱耀祖,只是捎带。”
“爹爹…”苏钰喃喃的看着苏玚,低着头说,“我错了……”
“你没错。”苏玚把小孩抱到怀里,“你只是仗着有暗卫在,可是,你想过没有,暗卫有时也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咱们身边。”
“阿玚,说说你要钱耀祖有和用意?”陈铖见苏钰难过的趴在苏玚肩头,“儿子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只当稀奇,见多了他就不会再莽撞了。”
“娃娃,父皇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你以后多听多看。”说着苏玚轻轻的拍着小孩的背,“钱耀祖虽然有各种毛病,但是,那样秉性的人放到朝堂上,不失为一把利剑。”
“是人形兵器吧!”陈铖好笑的睨着苏玚,见他别过脸,顿时大笑起来。
☆、72闲话
“爹爹,你笑什么呢?”苏钰好奇的扒着陈铖的胳膊,“给我说说呗。”
陈铖见苏玚瞪眼,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抬手把苏玚刚刚写好的信抽过来递给苏钰,“自己看。”
“看什么?”苏钰顺手接过来,见陈铖不准备理他,只能自己找答案。
乍一看到信是写给陈扬的,苏钰就想把它还回去。但心中又好奇的要死,随即就看一眼俩爹再看一眼纸上的内容。
“父皇,你居然让三叔悄悄的把钱耀祖收入门下?”
“怎么,不行?”苏玚见小孩的大眼睁的滴溜圆,“有这么不可置信吗?”
“父皇,你是在坑三叔呀!”小孩说着话故作头疼的扶额,“唉,三叔常说你的好啊!”一声“啊”叹尽对陈扬的同情。
“小子,我是你父亲!”苏玚忿忿的看向人小鬼大的苏钰,“别把我想的太坏。”
“爹爹……”苏钰看也不看苏玚,滚到陈铖怀里才说,“你看到三叔被祸害,干嘛不阻拦。”
“你又知道?”陈铖发现苏玚的脖子都气红了,忙抱紧小孩,“钱耀祖那种不懂处世之道的人进入朝堂,一定会作出事来。如果你三叔放任不管,朝堂上准会被他搅得混乱不堪。”
“那…那你们……”苏钰震惊不已的转向苏玚,“父皇,娃娃怕……”
“好儿子,再装的像一点。”苏玚笑嘻嘻的捏着苏钰的小脸,“你说你才多大,天天操不完的闲心。只是表面上乱,有陈扬和邓延在,都城乱不了。”
“为什么让三叔培养钱耀祖,还准备把他安排到御史的位子上?”
“只是从九品御史,又不是御史大夫,瞧你急的。”陈铖暗中拉拉小孩的衣服,示意他收敛些。
“我原以为你还小,就没想过同你说。”苏玚移到陈铖身边,与他并肩坐着。“娃娃,有没有听你三叔提起,朝堂上的人并不全忠于父皇。”
“二叔说的。”
“又在胡说八道,你还没学会说话陈帆就走了。”苏玚无语的点着小孩的额头,“梦中听他说的?”
“三叔说,二叔说军中有些将军是两边倒的。”苏钰扬起清澈的眼睛,“小瞧我吧,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说着小脑袋往陈铖肩上一歪。
“没良心的臭小子。”苏玚哭笑不得的看着,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同陈铖想象的小孩。“金玉王朝建立之初,我就准备把那些墙上芦苇根除掉,怕其他将士恐惧‘鸟尽弓藏’,才容忍他们到现在。”
“爹爹,父皇说的什么?”心中明白,但苏钰真不能表示自己懂得。
“阿玚的意思是说,你三叔作推手,引导钱耀祖弹劾我们想处置的人。”
“啊?”苏钰诧异的抬起头,“父皇,从九品的官好像还没豆粒大?”
“儿子,真厉害,居然连官职官品都记住了。”苏玚夸张的揉揉小孩的脑袋。
“父皇,从九品的官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骗他是小孩好玩呢。
“儿子,难道我没有告诉你,每月的月初是大朝,所有在都城的官吏都有面圣的机会。”
“爹爹!”苏钰扭过脸怒视着陈铖,“你们大人最坏了!”
“儿子,可不能乱冤枉人,我一直没开口。”陈铖很是好笑的对怀里的小孩说,“冤有头债有主啊。”
“父皇!”
“娃娃,晚膳时辰到了,饿吗?”苏玚笑眯眯的看着苏钰,“父亲抱你下去?”
“不去!”苏钰见苏玚想走,忙说,“你也不准出去。”
“儿子,还有什么问题吗?”苏玚揉着吃的发撑的肚子。西瓜这种利尿的东西,真不能多食。
满心疑惑的小孩可不知道苏玚在憋着,“父皇,为什么非要用姓钱的,难道没有别的御史吗?”
“别的御史都有他们专门的事情,这也是我临时想到的。”苏玚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本打算等咱们回来之后,我找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把那些人一一除去,谁知会遇到钱耀祖那个缺脑的人。”
“父皇,你真厉害!”苏钰崇拜的盯着面前的人,短短一会儿就能想到如此一石多鸟的计策。“只是,可怜的老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儿子,你又瞎说什么!”苏玚实在憋不住,给了小孩一巴掌就往外跑。
“爹爹,你的夫人真厉害!”苏玚一走,苏钰说说的声音瞬间变得老成许多,“什么时候能到下一个城池?”
“要三四天吧。”陈铖看到太阳已经落山,“儿子,这几天都要在荒山野岭扎营了。”
“爹爹,咱们住了多年的房屋,偶尔住一次帐篷很好的。”苏钰扒着马车的窗户,打量着正在生火的厨娘,“我真想知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感觉。”眼中的跃跃欲试看的陈铖万分好笑。
“你也不用试,现在我就可以告诉捏。”
“爹爹,你知道?”苏钰的小眼一亮,“太好啦,快说吧。”
“第二天醒来你的全身都会痛。”
“为什么?”苏钰一呆,“有人偷袭?”
“蚊子!”陈铖捏着小孩白嫩嫩的脸,“这上面全是包,你还想试吗?”
“爹爹……”苏钰不好意思的咧着嘴,“我忘记现在是六月天了。”
“你每天只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能记住才怪。”说着陈铖就抱着小孩出了马车。摆手让侍卫把苏钰的洗澡水拎过来,等他把小孩洗的白白的,苏玚刚好同丫鬟一起过来叫父子俩吃饭。
就在一家三口“食不言”的和谐的用晚膳的时候,陈扬却如同嚼蜡。
话说苏玚走的急,没来及同陈扬说他该如何处理奏折,经过苏钰的提醒,苏玚才让侍卫给陈扬送去了一封信。
有亲笔书信的指点,陈扬的批阅工作顿时轻松许多。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出来,外城的奏折像雪花一般飘来了。
都城的官员多数知道苏玚和陈铖不在宫中,陈帆批示奏折的时候也就没想要临摹苏玚的字。就是这个没必要,在外地的奏折奔到他面前,陈扬傻眼了。
因为都城里的多数官员都不清楚苏玚具体在什么地方,都城以外的官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知晓苏玚远离朝堂。
这样下来陈扬就必须临摹苏玚的字体,不然的话,会为苏玚一行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就在陈扬处理政事越来越顺手的时候,边关发来了战报。陈扬一看捷报,立马怒了。找到留守皇宫的陈一和陈二,劈头盖脸的把二人痛骂一顿。
“三少爷……”陈二试探的叫他先停一下,“三少爷,小人们做错什了?”
“呃?”陈扬瞬间语塞了。总不能说他们有两位好主子,“这是边关发来的信函,你立刻给大哥送去。”说着又从身上拿出很多奏折,“还有,这些都是我不能擅自决断的大事!”
“有这么多?”陈一看到厚厚一叠,心中很是纳闷,最近朝堂上很安静啊。
陈扬可不管这么多,把所有的奏折扔给陈一之后,拍拍屁股回家逗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去了。
这时,走走停停好不逍遥的一家三口行驶近一个月拐到东海边。因为陈铖以前在此处屯兵,怕当地的百姓认出他,一行人也就没敢耽搁,匆匆看几眼便继续启程。
“爹爹,下一站是什么地方?”苏钰闻着空气里的潮湿,心中万分好奇。
“崇州!”陈铖顿了顿,“听说崇州城的百姓只认郡守,不认皇帝了。”
“不会吧?”苏钰诧异的打量起身边的人,“爹爹,你有这么无用吗?”
“儿子,崇州的郡守叫曹缘,以前是大司农。”随即把曹缘的事情解说一遍,“那小人估计是怪我涮他一次,有意的气我呢。”
“但是,这也是能耐啊。”苏钰满脸希翼的说,“我真想现在就见到曹缘!”
“儿子,父皇被人这么无视,你很开心吗。”苏玚看着晒黑不少的小孩,好奇的问,“是在家里舒服,还是在外面快乐?”
“只要和爹爹父皇在一块啊,在哪里都一样。”苏钰搂着苏玚的脖子连连傻笑。
“你呀。”苏玚对黏他的小孩很无语,“除去嘴你还剩什么。”
“父皇,我说的是真的!”做什么又认为他油腔滑调。“在皇宫里,你每天都要去处理政事,爹爹也有要忙的,而我呢,天天面对几个幼稚的小孩不说,还要同一群老头斗智斗勇。”说着苦闷的瞪着苏玚,“我才如此年幼,就开始过如此无奈的生活,容易吗?”
“儿子,你可……”苏玚对越来越皮实的小孩真的无力了。抬手把人还给陈铖,“管管你儿子!”
“孩子说的也没错。”陈铖揉揉苏钰的脑瓜说,“娃娃的几个伴读虽然比他长几岁,但都是被蜜糖灌大的孩子,处事都不如苏钰周全。”
“你也不看看他天天都学些什么!”苏玚指着陈铖的鼻子说,“有见天的带着孩子同小贩讨价还价,要不就到百姓家蹭饭的吗?”
“我是让儿子早点了解民间的疾苦,告诉他粒粒皆辛苦。”陈铖低下头,柔声对苏钰说,“回到都城之后,我和你爹爹重新为你择师选伴。”
“爹爹,不用啦。”他又不是真正的幼儿,没有必要这样。只是有时下学回来,听到侍女说亲爹去军营,皇帝父亲还在太和殿,面对满室的空气,心中烦闷而已。
☆、73撒娇
陈铖看着小孩脸上的强笑,心中即酸又涩。和苏玚相视一眼,把小孩搂在两人的怀里。
“儿子,爹爹失职了。”陈铖抱歉的说。
在今天以前,陈铖都认为苏钰有着成熟人的灵魂,就很自然的忘记了他如今是个孩子。现在仔细想想,有时候苏钰更以能跟他们睡在一起为乐。
于是陈铖便道:“以后想要什么,一定要说出来!”
“爹爹,你真的好烦啊!”说出那些话苏钰就后悔了,因为只有像他三叔家的丫头片子才会抱怨父母。
“口是心非!”苏玚说道:“和我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父皇,我要方便。”苏钰很没种的选择尿遁了。
“你可真有出息!”陈铖见他一副大有随地解决架势,慌忙夹着小孩跳下马车。
陈铖前脚刚走,陈一就出现了。苏玚看着突然而至的人,诧异的问:“你们怎么来了?”千万别是有事啊。
“主子,小的是来送捷报的。”陈一恭敬的说。
“捷报,哪里的?”苏玚反射性的接过陈一递来的包裹,“这么重?”
“还有奏折。”陈一低着头继续说:“陈大人说这些是他不能擅自做主的。”
“不会吧?”苏玚瞪着眼的掏出一本奏折,随手翻了翻,只看两眼,就有把奏折甩到陈扬脸上的冲动,前提是陈扬在这里。这哪是不能决断的,分明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玚抬头看着被晒的冒油的陈一,说道:“回去告诉陈扬,给我好好的守着都城,要是出了差错,我扒他的皮。还有,没事别打扰我们!”
“主子,还有别的吩咐吗?”陈一听到苏玚的话里冷淡,额头的汗更多了。
苏玚翻着向前送来的奏表,说道:“还有一件事,过些天一个叫钱耀祖的学子会到都城,让陈扬好好□□。“
“小的记住了。”陈一说着就去休息,等太黑下来他才好赶路,实在是白天的气温太高了。
赶陈铖抱着苏钰回来,苏玚正在同一叠奏折瞪眼。陈铖好奇的问:“阿玚,你怎么把奏折都翻腾出来了?”
“不是我。”苏玚往小方几上一趴,无力的说:“陈扬把所有没批示的奏报都送来了。对了,早些天向前把在西南边境上走晃的部落都收编了。”
“这个是向前的?“陈铖翻出一个普通的奏本,只瞄一眼,就说:“向前才是国之利器!”
“不说他了。”苏玚的视线转向苏钰说,“我先把处理事情,陈一还在等着呢。”随即苏玚就开始着手处理公文。
期间陈铖拿过苏玚手里的毛笔,在向前递来的捷报上写到“屯兵休整”。
“陈铖,向前能安分吗?”苏玚想到这几年向前的动静,秦丽生产都不误他出兵挑衅敌方。接着说:“既然他想为金玉王朝开疆辟土,咱们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阿玚,军费紧张。”陈铖满心无力的说:“自打五年前向前在西南安定下来,他就没闲过一刻。国库的收入至少有三成是运往西南,这些你不会不知吧?”
“爹爹,你问父皇真是问错了。”苏钰托着小下巴,故作老成的说:“他见天的为一些东家长李家短的小事,和一帮老顽固争执的面红耳热,脑袋没生锈已是万幸!”说到最后颇为惋惜。
“你这小孩是欠揍!”苏玚抬手往苏钰屁股上拍一巴掌,说道:“今儿不揍的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姓苏!”
“你本来也不姓苏,你姓陈!”苏钰的小屁股一撅,往陈铖怀里一躲,对着苏玚扮鬼脸道:“来呀,来呀……”
“兔崽子!”苏玚怒吼一声,连同陈铖一块教训。
只是没等他出拳,人就被陈铖搂在怀里。苏钰一看这样,忙从陈铖的胳膊下面翻出去。站在马车门边,笑嘻嘻道:“爹爹,良辰美景,抓紧抓紧!”说完往车下一跳,车里的□声瞬间被抛入脑后。
苏钰看着火辣辣的天空,坐在树荫下自言自语道:“我真是这世上最孝顺的儿子,连俩爹的生理需求都考虑到……”
就在小孩儿自夸的时候,马蹄一蹬,一行人到了崇州城。
由于他们没有同曹缘打招呼,刚到崇州城天就黑了,众人只能在酒楼里歇息。
苏玚是一国之主,虽说轻装简行,但是加上照顾苏钰的侍从,进城的人马总共也有二三十人。
所以,苏玚看到这些人安顿好,才同陈铖去洗漱。洗好之后两人自然上床休息,不过,苏玚刚坐到床上就一下跳了起来。
“苏钰,你怎么在这里!?”苏玚指着床上鼓鼓的小山,说道:“回你的房间!”
“父亲,你真狠心!”苏钰扔掉差点把他热死的凉被,看向陈铖说道:“爹爹,人家今晚就想跟你睡啦。”
“为什么?”陈铖好笑的看着跪在床上的小孩。
“不为神马!”他才不会说,躺着床上看到满室的寂寥,心中烦闷,这次偷偷的跑到隔壁来呢。
陈铖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安抚性的拍拍苏玚的肩膀,说道:“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苏玚对小孩近些天的反复无常也习惯了,便脱掉鞋上了床。身体一沾床上,苏玚就怒了。
“苏钰,赶紧给我滚下去!”瞪着身上的小孩,“你想热死我?!”
“不要!”苏钰紧紧的扒着苏玚的脖子,“天天都是爹爹搂我睡觉,你都没有抱过我!”
“放屁!”这孩子自从得了陈铖那句“想要什么就说”,就开始往无法无天的方向发展。
“不雅,不雅!!!”苏钰晃着小脑袋,兀自回忆两天前经过一个小镇时,看到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唱摇篮调的场景,“父皇,你会唱催眠曲?”
“你下来不下来?”苏玚的声音开始变得阴深深的。
苏钰只见陈铖的脸上满是笑意,就知道自己不会挨揍。小脑袋摇的苏玚眼晕不说,嘴里还嘀咕着赶紧唱曲。
最后的最后,一国之主还是败在了儿子的执拗下。不过,刚哼一句,小孩儿立刻发出鼻鼾声。
苏玚震惊了,苏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陈铖,我的声音……”
“他困了!”精神一松懈,自然就睡着了。
“可算是睡了”苏玚叹了一声,说道:“我今天才知道小孩子如此麻烦!”
陈铖只是笑了笑,搂着苏玚闭上眼。哪个小孩不麻烦,以前苏玚没觉得,那是苏钰自持是大人,端着呢。
可是,被儿子折腾的头大的苏玚刚闭眼,就听到敲门声。
陈铖见苏玚翻身继续睡,把怀里的小孩放下,迷迷瞪瞪的打开门。一看到门外全是官兵,陈铖瞬间呆滞了。
☆、74查房
话说陈铖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一排排士兵,而且还是一手拿刀一手举着火把。
除了最初的惊讶就是好奇,于是就问:“各位有何贵干?”
“查房!”为首的士兵答的干脆又利落。
陈铖却差点呛到,不禁反问:“查房?”
“不错!”官兵点头道:“赶紧让开!”说着就想冲进去。
房内有苏玚和苏钰,陈铖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于是,双臂一展,把门堵的死死,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不用别人派!”为首之人见陈铖的气度不凡,不太像最近总来城中捣乱的山贼,便按住性子说:“查房是例行公事,请你配合!”
“我怎么不知金玉王朝的律令里,有查房这一条?”眼睛酸涩的人脾气也不好,说道:“哪里来回哪里去。”随即就关门。
可是,敢半夜砸门的士兵也不是软货,就在门即将要关上的时候,伸出一只脚。
睡眠严重不足,脾气骤长的大将军抬腿把面前的人踢到横栏边,怒道:“滚!”
一个滚字,把所有士兵的刀都呵斥出来了。就在这时,一直在房里暗暗观察着众士兵的卫兵们走出房间。
原来这群人刚上楼就惊动了的卫兵,只是卫兵们没想到他们会直奔陈铖的房间,就要出去阻拦,陈铖打开门了。
这才出现如今这一幕——陈铖被士兵堵在门口,而举着锃亮的大刀的士兵却被手持长剑的卫兵包围着。
一时间,楼下的所有房客都轻轻的打开门偷偷的探出头来。此刻,苏玚要是能睡下去,那可就真是睡神转世了。
于是,苏玚换下睡袍,走到陈铖身后,看见他还在同士兵们僵持着,便说:“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你们到别处去查看吧。”
鬼才信!为首的士兵颤颤悠悠的站起来,打量着透着寒光的长剑,生意人有几个随身带着打手的,他们就是听说这些人不寻常,在特意过来的。
随即便说:“想来二位是领头的,那就随我走一趟吧!”
陈铖不屑冷哼,手腕一晃,面前大刀就跑到他手里,往对面的人的肩上一横,淡然道:“我的耐性有限!”
“你这是干嘛。”苏玚安抚性的拍拍陈铖的肩膀,转而看向众人,说道:“让曹缘滚来见我!”
刚想说不的领头士兵,一想到郡守不就叫曹缘吗。再看苏玚,眼光瞬间变了。但是,依旧问:“你和何人,胆敢直呼郡守之名!”
“别废话!”陈铖一抬手,早已准备多时的禁卫兵就把扛大刀的士兵扔出酒楼。
随着接二连三的“噗通”声,底下两层的房客们也不敢好奇了。再对上陈铖的淡淡一瞟,看谁跑的快吧。
苏玚关上门就嚷道:“曹缘是干什么?”
“睡觉!”抱起苏玚就往床边走。走到床跟前,见苏玚睁大眼盯着他们,陈铖直接说道:“往里去!”
苏钰想到没想,连翻两次身,背部撞到床帮才停下来。被毫无怜惜的仍到床上的苏玚,在面对首次发怒的陈铖也不敢开口了。
而陈铖呢,长臂一伸搂住苏玚,看都不看苏钰一眼就准备睡觉。苏玚这时也不敢推开陈铖,只能悄悄的伸出另一只手,揽着被嫌弃的小孩。
话说陈铖刚闭上眼,一声“悠扬”的鸡叫声不时的传来,谁知一声过后还有二声、三声。赶了一天路的人彻底疯了,这说明再过一个时辰,天长夜短的夏日的天亮了。
陈铖睁开眼,怒视着苏钰,说道:“下次再玩到半夜不睡,该滚那滚哪去!”
心中正不安的小孩听到这话,想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但是面对暴怒的人,只能让他发泄完,这事才算揭过去。
陈铖见苏钰一声不吭,气道:“问你话,哑巴了?”
“瞎吼吼什么。”苏玚不高兴的瞪着陈铖说:“左右住的都是下人,你这不是让他们看笑话。”
“还怕别人看?”陈铖怒极反笑道:“我就是个笑话!白天给你们打一天的扇子,你们是不困了!”
“陈铖……”苏玚真想说,他又没让陈铖献殷勤,有的是侍女。
“爹爹……”
陈铖看着耷拉着脑袋等原谅的小孩,不禁自嘲道:“我这是同你们发什么火啊。”
“陈铖,你的心里不痛快就说来,没事的。”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
“对的,爹爹。”苏钰跟着点头,说道:“我能承受的住,放心!”随后还拍拍自己的小胸膛。
陈铖一见小孩儿如此懂事,随之把苏玚和苏钰全都抱进怀里,不好意思的说:“娃娃,阿玚,对不起,是我乱发脾气了。”
“我们没有怪你。”苏玚紧紧的拥着陈铖的腰,“我天天对你发脾气,那不是说明我也要道歉?”
“不用!”陈铖想了想一下,就说:“可能是这里的天气太闷热,晚上好不容易凉快一会儿,却被一群神经病搅合了。”
“那你别说话了。”苏玚靠在陈铖怀里,再也不吭声,就连呼吸,一时都轻了许多。
等到天亮,正在家里吃饭的曹缘看到巡城侍卫长瘸着腿进门,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昨夜遇袭了?”
“没有!“侍卫长磕磕巴巴的说完,末了清清嗓子,说道:“那特别嚣张的两人请你去见他们。”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滚”字。
“何人?”曹缘问过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侍卫长若是知道,也不会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还不敢还手。
被打断的早饭就这么给仍在一旁,曹缘接过管家递来的缰绳,直接骑马赶去事发的酒楼。
满心疑惑的曹缘如何也没料到,到了酒楼会被腰上佩剑的“普通人”拦在酒楼下面。于是反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而从曹缘的身后却响起,“曹大人,别来无恙啊!”
曹缘听到熟悉的声音,猛一下转过身,看到身带露水的陈二,呆了又呆,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主子在这里,我来送公文。”陈二也没多想,把怀里的东西送到卫兵手里,说道:“曹大人,你忙,我去休息了。”夜晚赶路真的太受罪了。
陈二摇头晃脑的走了,曹缘却傻了。眼色复杂的抬起头,看着最顶上的五楼,轻声问:“主子起床了吗?”
卫兵老实的答道:“主子刚歇息!”
好吧,今儿他不死也会脱层皮。曹缘绝望的坐在酒楼的大堂中,这一坐就到午时三刻。
陈铖施施然的走下来,悠悠的吩咐侍从把饭端上来,继而就开始享用。
曹缘见陈铖的余光都没扫到他身上,不禁摸摸脸,难不成他长变了。于是就站起身,走到陈铖身边,说道:“末将拜见大将军!”
陈铖听到声音抬起头,淡淡的一瞥,曹缘知道面前的人在生气。
心中暗叹自己的运气不佳,如果下来的是另一位主子,即便被高高拿起,最后也会轻轻放下。
“将军,末将有事要报!”
“早死呢?”现在才来禀报,不觉得太晚吗。
曹缘喉咙里的一口气被堵得不上不上不说,还要恭敬的答道:“最近城中又山贼出没,末将怕百姓受难,就安排士兵巡视。”
“这些我都知道,用不着你说。”陈铖放下碗碟,目光深邃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你是老实交代,还是我派人去查?”
“大将军,末将,末将无能!”曹缘想起这两个月的瞎慌慌,首次承认无能。
“哦,曹大人这话从何说起?”陈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曹缘,这人不是自喻聪明无双吗。
☆、75洗劫
曹缘听到陈铖的调侃,眼睛一闭,沉声说:“两个月前,此处的一家钱庄被洗劫一空,庄内所有人无一幸免,经仵作检验,手法暴戾,绝对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的手笔。”
“为什么朝廷毫不知情?”这里居然出现江洋大盗,他们却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曹缘也没想到上面不晓得,他以为此处有朝廷派来监视他的暗探。如今看到陈铖满脸愤怒的问话,曹缘的心中又悔又羞。悔是后悔没有请求朝廷的援助,他自己大意了,羞是羞愧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于是,曹缘不添一丝虚假的说:“案发最初,末将是按照盗贼的线索查询的,而后过去半个月,在面的小城里又发生钱庄被洗劫的事,末将猜测,如果再查不到有用的东西,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发生类似的事件。”
“一共发生几起?”陈铖的手指不禁敲敲桌子。
熟知陈铖的习惯的曹缘清楚他在思索,忙说:“四起!”
“这么说来,不是盗贼所为?”陈铖疑惑的问。
“末将可以肯定,不是!”曹缘接着又说:“秦将军已经暗中派人到方圆两百里的地方搜查,上万两白银,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你们连马迹也没找到。”陈铖似笑非笑的看着曹缘,说道:“曹大人不会是江郎才尽了吧?”
“回将军,不能全怪末将不才,末将怀疑那些金银珠宝已经运走了。”说着曹缘不禁动一下跪的发疼的膝盖。
陈铖看到他的小动作也只是冷哼一声,要是搁在以往,早就让地上的人起身了。于是,陈铖就问:“你们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怎么知道银钱已经被运走了?”
“崇州靠近江水,江水入海。“曹缘抬起头,肯定的说:“他们现在一定在海上!”
“放屁!”陈铖真想把人踢出去,但还是强压着怒火,指着曹缘的鼻子说:“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金银吃水多深你算过吗?”
“这个……”这个还真算过。不禁说道:“他们可以准备很多条船。”
“你当秦庆是死人!”陈铖气的站起身,转眼吼道:“来人,把曹缘拖出去重大五十军棍!”
“将军息怒!”卫兵刚碰到曹缘,秦庆就赶来了。进来话都没说,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曹大人为了盗窃案已经彻夜难眠,您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将功补过。”
“曹缘,本将军打你是因为你没有破案吗?”陈铖淡淡的看着曹缘。
“不是!”曹缘轻轻的摇着头说:“将军罚我知情不报。”
“知道就好。”刚刚要打曹缘,陈铖也是一时之气。见他知道错了,就说:“没有下次!”
“谢将军饶恕!”刚被拖起来的曹缘又跪在地上,继续说:“末将怀疑,此处的盗窃案和海上的渔夫有关。”
“不可能!”那群被称为“水鬼”的人虽然习惯生活在海上,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赶海的人对土地的执着。
如今的年纪渐大的赶海人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更别说盗窃杀人。
陈铖问道:“你就凭着地上没有搜到大规模的金银,便断定,一定是赶海的人把银钱藏进海里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在地上有家有院。”这就方便存放银钱了。
陈铖听到这话,眼光转向秦庆,“秦将军在此地六年,见过海盗吗?”
“海盗?”曹缘诧异的看向陈铖,问道:“将军,海盗是指海上的盗贼?”
“还没傻透呢。”陈铖见曹缘的思想总算正了,就说:“在东南的沿海边,有一群人全靠劫持来往的商旅生活。因为,没有威胁到我们的商队,再加上海盗熟知海上地形,想抓住他们不易,朝廷就一直放任他们。”
“将军,末将觉得,入室盗窃的这些神秘的人好像被训练过。”手法太干脆了。
“训练有素?”陈铖抬眼见秦庆点头,问道:“你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
“也不是。”秦庆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早些天我派海军到东面海上查探一下,他们回来禀报说,在海上发现一个岛国。”
“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是那小岛上的人所为?”陈铖好奇的问道。
“对!据说岛上的人很贫穷,但是精神都特别好,还有就是,岛上居然有人会说咱们的语言,这就说明了问题。”
“既然这样……”陈铖一拍桌子,问道:“秦将军,拿下小岛你有几分把握?”
“啊?”秦庆呆愣一下,忙说:“咱们的海军经过六年训练,要想拿下兵器都没有几件的岛屿,只需三天时间。”
“三天?”陈铖笑了。
“是的。一天开进,一天攻打,最后一天收编。”秦庆并没有自大。
“既然这样,那就攻打,打下来再说。”陈铖看向曹缘说:“秦将军出征后,关于盗贼的事情你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末将遵命!”秦庆拱手说完,见陈铖摆手,便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苏玚和苏钰两人早已起床了。在陈铖说到攻打小岛的时候,父子俩刚好在楼梯上。
等到曹缘也走,苏玚才问:“儿子,为什么在军需紧张的情况下,你爹还对海外小岛出兵?”
“秦将军说用时特别短,这次出兵应该用不了多少军费。”苏钰佯装思索一会儿,说道:“此次出兵最重要的是要迅速和保密。”
“没有了?”苏玚疑惑的问。
当然还有,可是那话能说吗。苏钰抬头看向亲爹,在陈铖的鼓励下,慢吞吞的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儿子,我看离我退位让贤的时间不远了。”苏玚高兴的抱起小孩,走到陈铖身边说:“我还从没见过大海,咱们跟去瞧瞧?”
“反正是出来玩的,到哪里都不一样。”陈铖说话间就让侍女去收拾行囊。
第二天一早,曹缘还没开始吃饭,就听到下人来报,说住在酒楼里的贵客走了。
等曹缘赶到城外,苏玚一行只剩下一个黑点,就那曹缘仍是对着苏玚的方向跪下磕三个响头。至此以后,一直到曹缘年迈退休,此间数年再也没有隐瞒过朝廷任何事情。
正在为儿子削果皮的陈铖也不会想到,他那句带有责难的反问会惹来曹缘鞠躬尽瘁。
话说陈铖看到苏钰吃完苹果又向苏玚的西瓜伸手,睨着苏钰说:“儿子,你的小肚子还有空吗?”
“我饿!”苏钰吭哧着说:“爹爹真小气,幸亏你只有我一个孩子,要是像父皇那样,弟弟妹妹有一窝,那你岂不是要心疼死!”
“小子,你真不识好人心!”陈铖颇为失望的说:“阿玚,你怎么会生出这个不孝玩意。”
“咱家孩子只是相貌像我,其他的都遗传的你。”苏玚看也不看陈铖,说道:“人之初,性本善。儿子如今这样,和你的教育业脱不了关系。”
“你……”陈铖眼见自己被嘲笑,小儿还跟着拍掌,一气之下,拉过苏玚,张嘴把他的嘴堵上。
毫无准备的苏钰首次看到他的俩爹拥吻,不禁呆滞了。就在苏钰的脑袋停止运转的时候,一行人转瞬间到了东海边。
由于他们的走走停停,待他们晃悠到了,秦庆也带着手下的士兵把战场清理干净了。
陈铖看到收缴上来的战利品,看了一圈也没金银珠宝,好奇的问:“秦将军,盗窃案和俘虏没有关系吗?”
“大将军,这正是末将还未来得及禀报的。”秦庆挥手让士兵把缴上来的兵器呈上来,然后接着说:“收缴上来的兵器全是最近新制的,这就是说明为什么曹大人没有找到银钱,因为金银根本就没出城,就被用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洗劫钱庄之后就开始找铁匠打造兵器,但是,每一件兵器不都在官府有备案吗?”苏玚真的怀疑秦庆在为曹缘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