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见瞪大了瞳孔,脸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地神色。
这天命盘推算的这么准?
“我从前一直以为,只要刻意对你冷漠,远远避开你,你就能避免这场因我而起的劫数。”
听到这儿,姜月见自嘲的笑了笑。
她前世的劫数,确实是因晏司忱而起。
但她的死因,主要是她自己选择了去救那个小女孩。
或许前世他能对她稍好一些,在溪川江发生洪流时,能接听自己打去的那几十个电话中的任何一通。
她便不会心急火燎地赶到洪灾现场。
如果他能早些表露心意,哪怕只是减少对她的排斥,她也不会受祁芙的挑拨,胡思乱想,心态崩溃。
更不会在救起小女孩后,连最基本的求生欲望都消失殆尽。
但晏司忱却因为提前窥视了天机,为了让她避免这场劫数,而故意疏远冷落她。
他以为这样能护她周全,让她好好活着。
却不知反而让她阴差阳错地踏入了劫数之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该死的宿命感!
果然,断情绝爱才是渡劫的关键。
只要不沾惹爱情,这辈子自己绝对能活一百岁。
“所以呢?”姜月见的声音掺杂着一丝苦涩和释然。
晏司忱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此刻褪去了惯常的清冷,只余下炽热与坦诚。
“月见,岁月匆匆,我已经浪费了很多年,不想再错过了。”
“如果你愿意,你的劫数我陪你一起渡。”
“我愿用半数阳寿给你续命格,哪怕碧落九幽,生死两茫都陪你。”
听到这些,姜月见瞳孔一睁,诧异地望着他。
他眼睛里的浩瀚星辰和望海生潮,是她曾经从没看到过的光景。
她难以相信这些话从平日里清冷疏离,薄情寡欲的人间佛子口中说出来的。
她曾经使出浑身解数撩拨他多年,都未能使他沾染尘世烟火。
如今自己不撩了,他却甘愿自堕凡尘。
真是个比草贱的贱胚子。
但如果曾经的自己听到了这番话,那该有多好啊。
到现在的她想起曾经那个为爱卑微到骨子里的自己,她都心疼的紧。
可如今经历了前世那一遭,她是真的彻底放下了。
这辈子的志向也不再是拘泥于男女情爱之事。
所以,即便晏司忱说出了这些话,她的内心也依旧毫无触动。
姜月见缓缓别过头,避开晏司忱炽热的目光,声音平静而冷淡:“我不愿意。”
闻言,晏司忱的身子微微一颤,心中犹如被尖刺扎中,一阵刺痛蔓延而开。
他狠狠攥紧拳头,短浅的指甲嵌入肌肤,默默压制着心底的起伏。
姜月见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转过头面对他。
她一脸郑重地看向晏司忱,语重心长地说道::“晏司忱,凭我过来人的经验奉劝你,执念易伤魂,情深能磨命。”
“恋爱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应该坚定不移地稳住道心,你年纪轻轻,修为成就已经达到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千万不能被恋爱脑给害了。 ”
“既然你会成为我的劫数,让我在25岁就身死道消,那我们还是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为好。”
“我们各自安好地活着,你无需折损阳寿,我也不用渡劫数,这不香吗?”
晏司忱听完她这一席话,黑如点墨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悲凉。
“所以,你是真的将我玩腻了对吗?”晏司忱清淡雅致的声线里,夹杂着几分苦涩滋味。
姜月见想到了那次在晏家车库里,她故意说出‘玩腻’的话给晏司忱听,为的只是图心里一时爽。
没想到一向对大多事情都毫不在意的晏司忱,居然对这句话上了心。
“并不是,过去的六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只是六年时间太长,中间攥的失望太多了,对你的喜欢也已经消磨干净了。”
“那晚法天司峰会上,我突然就顿悟了很多事情。”
“姜家还有那么业障等着我去消,我不应该受拘于世间最低级的情爱,将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晏司忱那双原本还带着些许期冀的眼眸瞬间黯淡无光,毫无光彩。
他将头偏向一侧,试图遮掩眼底的失落。
此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搅,如狂潮般汹涌地扑向他的咽喉。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可喉结的滚动却出卖了他的极力克制。
他紧抿着薄唇,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良久后,他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说了一句:“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开口的声音清冷,又隐含了几分沙哑。
“以后我会尽量不打扰你的生活。”
姜月见听到他这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
晏司忱不再看她,站起来背过身去,不让姜月见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神色。
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好好休息。”
话落,仍感觉到心头席卷而来的钝痛感。
“明天我让人将祁芙和她父亲祁鸿云的灵力给你灌输到体内。”
“有了他们的灵力作为温养,你的灵脉很快就能养好。”
闻言,姜月见一脸茫然地蹙了蹙眉。
“他们的灵力?”
晏司忱强压下刚刚涌起的情绪,应道:“嗯,祁鸿云为了他女儿不被判处死刑,自愿献出一身灵力给你温养灵脉。”
“至于祁芙,法天司给出的判决是没收灵力,摧毁灵脉,服刑十年。”
姜月见微微一怔,没想到晏司忱真的会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而做到这种地步。
晏司忱见她不说话,或许猜到了她心中的顾虑和负担。
又微微转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他淡淡补充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只是公事公办,你不欠我的人情。”
“而祁家父女的灵力则是对你的补偿,与我没有多大关系。”
“如果你实在觉得仍然欠我什么,那我这里刚好有个忙需要你处理一下。”
“等你回到京市处理完这件事情,你我之间就两清了。”
姜月见抬眸,眼中带着疑惑:“什么忙?”
“回到京市再说,你先好好养伤。”
说完,他转身离去,那背影在姜月见眼中显得孤寂落寞。
直到晏司忱替她关上房门,姜月见这才收回目光。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
真是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