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义,固灵丹就是巩固修为所用的丹药了,用在筑基之后,巩固刚刚提升的筑基修为。而中品清心丹,则是为了应付修士筑基过程中,有可能会遇到的心魔。
沈诺在去司天府之前,就将洗髓丹准备好了,筑基丹也在司天府一行中,得了三颗,清心丹他有下品,如今他所缺少的,就是固灵丹和中品清心丹了。
沈诺没有再去看墨君琰给他的墨玉戒指里面是不是有这两种丹药。
在他而言,之前困于司天府时,为了破阵,不得不去修习墨君琰赠给他的玉简,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现在他并未生命之忧,能自己做到的事情,是不会“借用”墨君琰所赠的东西的。
至于墨君琰说的那句“你我之间,无需计较”,他就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只是沈诺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整个天元宗的分宗,却是已经知道了沈诺被本宗化神期大修士的唯一弟子、修真界结丹年龄最小、最有前途的金丹期真人墨仙长看重的消息了。
两年之前,墨君琰将沈诺带入分宗,并且在沈诺的小院子里停留了许久的事情也被人翻了出来。
这原本是一件小事,可是若是再加上前些日子,墨仙长冲冠一怒为蓝颜,废了欺负沈诺的王真人丹田的事情,那么这件“小事”,可就算不得小了。
“啧啧,你们没见过那个姓沈的,长成那个样子,一双眼睛勾人的很,怪不得能迷惑住墨仙长了。”
“就是就是。原本看着还不错,也是个双灵根,修炼速度也快得很,怎么着不能前途光明啊,非要上杆子去巴着人家大修士,没名没分的,也没见哪个大修士会娶一个男人做双/修伴侣了,至于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没有墨仙长这两年的‘帮助’,你以为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内门弟子,能在两年时间里,就从一个凡人,修炼到练气九层的修为么?人家要巴着大修士,肯定有巴着大修士的好,你们懂个屁!”
……
沈诺去交易殿的时候,恰好带着千幻面具,于是那些人没有认出他来,还是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
沈诺顿了顿,面无表情的将固灵丹买好,就准备走人了。
“你才懂个屁!你们不知道墨仙长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就修炼到金丹期圆满了么?他在这个境界待了一百八十多年了,要不是他的灵根阳气过旺,恐怕早就已经碎丹结婴了!”一个胡子花白的人骂道。
其他人自然还要问,“我们说的是那个不知道自爱,连大好前途都不要的双灵根,你说这些,和那个姓沈的有什么关系?”
胡子花白的人笑的意味深长,“老夫可是在好心提点你们啊,那个姓沈的,可是火木双灵根,肯定是满足不了咱们雷火双灵根的墨仙长的。墨仙长肯收一个男弟子,就说明他在这方面可是男女不忌的,你们要是愿意自荐枕席的话,可是要趁早啊。”
这人的话一出,不论男女皆发出嘘声。可是嘘声之后,这室内就是一阵安静,不知众人心中在算计着什么。
沈诺原本有些恼怒的情绪就突然放松了下来。
自来笑贫不笑娼,那些人会笑话他,想来也是这个“巴上”大修士的人不是自己,现下那个胡子花白的人的话一说,众人都觉得自己也有了希望,自然是要在心中盘算盘算的。
沈诺想通这些,回头看了一眼那胡子花白之人,冲他微微颔首,就走出去了。
他还没有买到中品清心丹,为了一举筑基,这个丹药,他还是要尽量找到的。
待找到中品清心丹,他筑基所需的东西就全齐了,身份玉牌也拿到手中了,在之后,他就可以离开天元宗分宗,甚至离开乾元大陆,去东九洲之地筑基了。
只是清心丹好寻,中品的清心丹,沈诺却一直找不到,就连门内筑基期弟子才会逛的那家坊市,他也去一一寻过了,可还是没能发现中品清心丹。
沈诺无奈,只能坐着飞行纸鹤返回初阳峰了。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炼丹师会如此珍贵了。若是他现在会炼丹,或者有一个炼丹师的友人,大约也就不用这么愁苦,空有灵石,却买不到丹药了。
返回初阳峰时,沈诺就已经揭了脸上的千幻面具了。
因为他发现,戴着面具,人家不认识他,所以骂起他来就会肆无忌惮;可是若他不戴面具,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示人,众人许是忌讳着那位肯为他“冲冠一怒”的墨仙长,直接就什么都不敢说,险些就对着他下跪,求着墨仙长带沈诺走的时候,顺便也带他走了。
沈诺摇头,果然是笑贫不笑娼,他心中那些残存的怨气,也渐渐消陨了。
“七情尽去,六欲尽除,长生大道,唯己而已。”
要走长生大道的人是他沈诺,又不是旁的什么人,旁人如何,与他何干?
他心中所要存放的,只需要一个自己即可,再也不需要其他任何的人,或者任何的物。
沈诺忽然豁然开朗,他甚至有种感觉,即便他这次选择不服筑基丹而筑基,也能成功!
沈诺此番顿悟,神色间越发显得清冷起来。
只是那双笑也是笑,不笑也是笑的桃花目,让他的清冷,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了而已。
“沈、沈师兄……”李远奉年管事的令,一直等在沈诺的院落外面。
陪着他一起等待的,还有一个齐润之,那个和沈诺一起倒买倒卖的小家伙。
“沈师兄!”齐润之小脸红扑扑的,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雪狐。
雪狐见沈诺来了,后脚一蹬,直接就蹿到了沈诺的怀里,蹭着美人,跟着美人,守着美人。
沈诺脸一黑。
他只道墨君琰走了,他也自由了,待找到中品清心丹,他就可以悄没声息的离开分宗了,可是这只小雪狐,它又是什么状况?
雪狐是墨君琰的契约灵兽,如果雪狐在他这里的话,那么墨君琰想要找到他的位置,绝对是易如反掌。
李远还记挂着年管事的吩咐,恭恭敬敬的给这个原本还是“师弟”的师兄行礼,然后又送上了一只小巧玲珑的储物袋:“年管事说,他最近越发显老了,寿元无多,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前些日子,一听到王真人的威胁,他就做错了事,害得师兄去司天府冒险了一次,着实对不起师兄,更无颜来见师兄。这是年管事给沈师兄的,说是您要不收,就是不肯原谅他了。”
沈诺揪着怀里小雪狐的毛,没吱声。
李远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道:“这里面,有两颗中品清心丹,是年管事好不容易得来的,如今都给了沈师兄……还望沈师兄,不再记着前番之事……”
换句话说,这是给沈诺的封口费。只要沈诺不在墨仙长面前提起年管事这个人来,这封口费给的就算成功了。
沈诺听到中品清心丹几个字时,才缓了缓神色,接了过来。
年管事是筑基期修为,沈诺明知年管事曾经故意误导他,也暂时没法子去跟年管事算账。毕竟,他至少现在,并没有想要借墨君琰的力量去除掉自己的敌人。
既然现在打不过,那么这暂时的封口费,沈诺也就大大方方的接了。
李远见将储物袋送了出去,这才满头冷汗的离开了。
而齐润之,则跟在沈诺身后问东问西,沈诺想到自己明日就要悄悄离开,现下也就让齐润之进了院子,权作叙旧。
天元宗,本宗。
玄青道君忽然双目一睁,双手凭空一抓,原本待在玄青道君闭关地之外求见的兄妹,赧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女子一身红衣,跪在地上就哭道:“高祖,高祖,求求您救救我哥,我哥他……他……”
女子身边,一名玄衣青年,却是面色通红,全身烫如火烧一般。
女子道:“哥他为了救我,强行将九阳赤焰融入丹田之中,哥原本就是纯阳之体,灵根又如此强横……”女子愤然道,“更可恨是那魔族少主,竟然对着哥挥出了合/欢散……”
合/欢散自然是用作交欢时调/情所用。可怜墨君琰还是个三百岁的雏儿,自然是对其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玄青道君面色铁青:“哭有何用?那个沈家丫头还未找到,现在只能去合/欢宗找一个人,先帮君琰度过此劫。”
女子哭得眼睛都肿了:“我去合/欢宗找了十几个人,男女皆有,哥都不肯和她们……他非要自己忍着,不肯找人行事。高祖,您一定要救救哥啊。”
玄青道君脸色青青白白,半晌才道:“去分宗,将那个叫沈诺的娃/娃给我找来!”
女子一愣,“高祖不可!那个娃/娃,尚未筑基,不可行此事!而且……哥也舍不得的!”
玄青道君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若非你招惹魔修之人,吾又何必出此下策,快去寻人!”
女子犹豫了一会,终是踉跄着离开。
那个娃/娃再无辜,也比不得她哥重要。
☆、33·阳错(二)
沈诺一直以为,所谓因果,便是你敬我一尺,我亦敬你一尺;你恨我三分,我便连.根拔起,永除后患。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那一个他间接救了的女子,竟然会在筑基之时,突然出现,直接将他精心准备的筑基打断!
彼时沈诺已经悄然离开了天元宗分宗。
沈诺这一次离开,他谁也没说,就连齐润之,也只是奇怪的收了他的几件小礼物而已。只是沈诺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墨君琰留下的这只小雪狐,竟会死死的跟着他不离开。
沈诺无法,就想将雪狐寄存到分宗的灵兽山--雪狐是墨仙长的灵兽,分宗总有人希望能通过照顾雪狐,能够得到墨仙长的青眼的。
将雪狐放在了灵兽山,并且千叮万嘱的说了这雪狐的来历,沈诺就揣着筑基所需要的各色丹药,以及他在青云镇时买的聚灵阵,在司天府捡到的防御阵法,来到了分宗脚下。
分宗脚下也是修士聚居之地,坊市、客栈、传送阵、以及洞府租赁样样都有,只是这里来来往往的修士多为散修。
沈诺来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只是想乘坐这里的传送阵,直接到乾元大陆最东边的临海处,然后再过海到达东九洲之地,然后在东九洲筑基的。
可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沈诺在分宗脚下的坊市里,偶然见到了一场筑基期修士的生死战,竟然在一息之间,寻到了练气期通往筑基期的门槛。
沈诺不敢再耽搁,稍一犹豫,就花了大价钱,在分宗脚下就租赁了一处比较清静的洞府,直接筑基。
先是洗髓。
沈诺自出生之前,沈家就只许其母沈清淑进食灵物、灵果,出生以后,沈家也从不许其进食凡间之物。久而久之,沈诺养成了习惯,自己也不去碰凡间食物,是以洗髓的过程异常轻松,沈诺的身上甚至没有出现常人筑基时可能会出现的秽物。
洗髓之后,便是吞下筑基丹。
修士在练气期时,从天地之间吸收的灵气,会保存在修士的经脉之中,经脉中的灵气有多少,修士能爆发出的潜力就有多少。
而所谓筑基,就是要将修士和凡人相同的经脉一一打破,拓宽,再打破,再拓宽,使其经脉能存储的灵气空间变大,更使修士的身体,彻底与凡人区别开来。
拓宽经脉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逆天而行,拓宽经脉,即使是有筑基丹相助,沈诺也承受了相当大的痛苦。
只是过程再痛苦,也比不上前世永远不能筑基的痛苦大。
沈诺咬着牙将两颗筑基丹吞下,体.内经脉渐渐已经拓宽到了不可承受的极限,可是沈诺还是觉得不够,他捡起第三颗筑基丹,想要用第三颗筑基丹来助他最后再将经脉拓宽一些,为将来的修行打下更好的基础时--墨云衣来了。
墨云衣,就是玄青道君的血亲后辈,墨君琰仅剩的族妹。
也是沈诺前世从未见过,这一世间接救了的那个人。
“你就是沈诺?我是墨云衣,墨君琰的妹子,他出事了,你快跟我走!”
墨云衣一身红衣,将满头冷汗的沈诺打量了一眼,立刻拎了起来,丢在飞行法宝上就往天元宗本宗冲去。
她丝毫没有发现,亦或者是故意不去发现,正在筑基的沈诺,原本已经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所拓宽的经脉,随着墨云衣的一声大喝,竟然全都倒退了回去,甚至比之以前,经脉空间更少了!
墨云衣一路疾行,竟也不曾回头去看一眼。
待到她将沈诺丢下飞行法宝,来到玄青道君的洞府时,玄青道君的脸都绿了!
“他这是……筑基失败了?”玄青道君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指着一脸惨白之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沈诺道,“你强行将他的筑基打断了?墨云衣,说话!”
墨云衣跺了跺脚,又从袖口将雪狐丢了出来,直接跪下道:“高祖,已经三天了!我找了这个人三天,哥就难受了三天,他要筑基,以后总有机会筑基,可是哥要是出事了,谁又赔得起?”
墨云衣到分宗的时候,沈诺已经离开了。墨云衣原本想要通过沈诺的身份玉牌去找沈诺,结果身份玉牌也没了。幸好沈诺走之前,将雪狐留在了灵兽山,雪狐多智,硬是凭着自己的嗅觉,将沈诺找了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墨云衣找到沈诺,也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想,她是真的看到了沈诺正处于筑基之中,可是她能等,墨君琰不能等。所以……打断沈诺的筑基,似乎是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哥啊,您快让他进去救哥!”墨云衣拉着玄青道君的裤腿又开始哭了起来。
玄青道君不理她,转身给沈诺喂了一颗丹药,亲手将体.内的木灵气输入沈诺身体里。木灵气主生,很快将沈诺的经脉暂时修复好,经脉损伤已然造成,毕竟被人直接打断了筑基,经脉被强行拓宽,又被强行收缩,这其中的损伤,自然不是一颗丹药,一次木灵气的输入就能完全修复好的。
玄青道君见沈诺清醒了过来,至少能够说话了,这才微微一笑,刚想说些什么,他突然双目圆睁,目光灼灼的将沈诺好好打量了一番,才突然开口道:“云衣,出去!”
墨云衣一愣,“高祖?那哥那里?还有合.欢宗的那几人,待会要怎么安排?”
按照她和玄青道君的想法,原本是要把沈诺弄来,送进墨君琰的洞府里,让墨君琰先将体.内的合.欢散带来的痛苦纾解了,至于强行融合九阳赤焰造成的阳灵气过多的后果,他们是打算在沈诺和墨君琰行事的时候,在其洞府布下幻阵,再让墨君琰误以为那几个合.欢宗之人其实是沈诺,借合.欢宗弟子的合.欢功法,中和墨君琰身体里过多的阳灵气的。
毕竟,有沈诺这个真人在前,后面布下幻阵,让墨君琰一时错认,这其中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可是现在,玄青道君却丝毫不提那几个合.欢宗弟子的安排,墨云衣一下子傻眼了。
“出去!”玄青道君却是没有解释的心思了,一挥袖,就将墨云衣给赶跑了。
赶走墨云衣之后,玄青道君才就地坐下,和沈诺面对面,开始说话。
“你叫沈诺?青云镇沈家行九的那一位?”
沈诺已经缓了过来,他隐约之间也猜到墨云衣会这样急冲冲的带他来本宗的缘故了。
当然,玄青道君方才的那句问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墨君琰前世炼制那枚可以隐藏体质的银环之时,才是元婴期的修士。是以那枚银环,可以欺骗元婴及元婴以下的修士,却欺骗不了玄青道君这个化神期初期的大修士。
沈诺定了定神,开口道:“弟子虽然为沈家所养,然,弟子生母亦是沈家所杀,其中因果,已然了断。弟子姓沈名诺,却与青云镇沈家再无关联。”
玄青道君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可愿意与我,做一笔交易?”
沈诺一愣,交易?
“然。你助君琰碎丹结婴,本君助你筑基,并请一位化神期的炼器宗师,为你重新炼制你的隐藏体质的法宝,你可愿意?”
玄青道君开出的条件看似蛊惑人心,可是沈诺却还是小心问道:“弟子自幼被种下蛊毒,您可能保证一定能助弟子筑基?且不耽误将来的修炼之路?”
人都已经到了这里,对方又是高高在上的化神期大修士,沈诺也就不再幻想能逃过此劫了。只是怎么能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却也是沈诺一心想要知道的。
因果因果,他才是个练气期的小修士,暂时还可以不太在意,可是对方确实化神期大修士,沈诺就不信玄青道君不在意。
玄青道君脸色一变,抓过沈诺的手腕,悉心检查之后,才发现沈诺并未说谎,他心中权衡了片刻,就果断开口道:“可。”
沈诺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不怕帮墨君琰,可是他怕耽搁自己的前途。
因果在重要,也比不得他自己重要。
沈诺这样想着,忽然就是一愣。
“云衣坏了你的筑基,是云衣不对,你若还有要求,可一并提出。”
沈诺见玄青道君神态认真,这才放心说道:“待弟子筑基之后,弟子想要离开乾元大陆。”
玄青道君一皱眉:“君琰不会负你。你待在这里,有何不妥?君琰定会给你一个名分,虽非妻室,可是元婴道君的妾室,亦不算辱没了你。本君也会将你看做记名弟子。”
沈诺却道:“弟子心中独有长生大道,已经容不得其他。妾室之事,请恕弟子不敢高攀。且,弟子所修功法名诛情诀。弟子私以为,弟子还是离开此地为好。”
玄青道君终于色变。
一番安排之下,沈诺进了墨君琰的洞府。
墨君琰见他来了,还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讶然道:“小九你筑基了?”
沈诺点头:“是啊,我筑基了。让我来帮你好么?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该还你一些了。”
然后他就走近墨君琰,将墨君琰的灼.热的大手,放在了他腰间。
墨君琰喘着粗气,用力眨了眨眼,仿佛是想要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沈诺,如果是的话,那么沈诺又是不是真的筑基了。
“你,真的筑基了?”
“真的啊。”沈诺的桃花眼斜斜的瞄了墨君琰一眼,看得墨君琰心头一跳,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
可是他还是道:“师尊那里你无需担心。你若是没有筑基,只管告诉我即可。我可以撑得过去的。”
沈诺已经握着墨君琰的手,将衣袍解开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墨君琰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可是他还是不敢动作。他太了解自己的师尊和妹妹了,万一……他不愿意伤了沈诺。
沈诺等了一会,见墨君琰仍旧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只好歪着头,眯了眯眼,靠近墨君琰的耳朵道:“我想,将银环取下,你帮我……可好?”
那枚银环,恰恰就在沈诺的左乳挂着。
合.欢见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此中种种,则不为外人道也。
三年之后,沈诺在玄青道君的帮助下,终于成功筑基。
而墨君琰,三年前成功碎丹结婴,只是据说根基不稳,一直在闭关巩固修为。
有人问墨道君何时出关,玄青道君则道:“二十年后。”
元婴道君寿元悠久,二十年,也算不得什么。
沈诺拜别玄青道君,却是没有直接离开乾元大陆,而是先回到了天元宗的分宗。
☆、34·阳错(三)
天元宗,本宗。
收到沈诺离开的消息时,墨云衣立刻跳了起来,跑去找玄青道君,势要问个究竟。
“高祖,您怎么把那个沈诺给放了啊?我哥那么喜欢那个小家伙,等到出来时估计就要给他一个名分了,您现在把人给放走了,到时候怎么给我哥一个交代啊。”
墨云衣急的恨不得满屋子团团转。
玄青道君瞪了墨云衣一眼:“我自有我的缘故。这件事,你无需再管。”
墨云衣急道:“那、那怎么成?万一,哥出来之后跟我生气怎么办?高祖你要救云衣啊。”
如果沈诺的人还在,墨云衣还能勉强将自己的罪过降到最低,至少心上人在侧,墨君琰肯定不能毫无顾忌的就给她甩脸子看,可是沈诺不在了,墨君琰要是生起气来,第一个倒霉的可就是她啊。
玄青道君叹气,“我早就告诉你,凡事三思而后行,你却总是置若罔闻,如今闯了大祸,欠了小家伙那么大的因果,你却要如何去还?”
墨云衣垂头道:“所以……所以才要哥纳了他呀。哥纳他为妾,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的因果,可不就好算计的多了么?”
玄青道君狠狠地敲了一下墨云衣光滑的额头:“你的聪明,就用在这上面了不成?你也给我回去闭关!君琰何时出来,你何时出来!”
“那沈诺呢?高祖你要派谁去将他找回来?”
“他的事情,你无需管,你现在就回去闭关,无召不得出门!”
墨云衣无法,咬了咬唇,只能离开了。
玄青道君立在洞府前,却是只能叹气。
纯阴体质,夫侍之资,又是从未食过凡人之物的天灵之体,这么好的条件,玄青道君又如何不愿意为自家徒弟留着?
如果不是沈诺终究是男儿身,且幼时被种下那种蛊毒,媚态横生,玄青道君恐其有意无意间耽搁徒儿,就是许其妻位,名正言顺,玄青道君亦是愿意的。
只是……
玄青道君除了叹气,也只能是叹气了。
诛情诀的修炼,早期便也罢了。无非是心冷情冷,与常人暂且无异。可是修炼诛情诀之人想要结丹,就必然要渡情劫。金丹期的情劫不是勘破,而是要动情。如果墨君琰一直守着那个小家伙的话,小家伙说不得顺便就用墨君琰来渡情劫了。
君琰原本就喜欢那个小家伙,小家伙若是肯对他用心用情的话,再加上小家伙体内的蛊毒作祟……君琰只怕越陷越深。到了小家伙要碎丹结婴,勘破情劫、为道诛情之时,君琰又当如何自处?
玄青道君怅然一叹,也只能求二十年的闭关,能让君琰的情淡一些。如若不然……
却说天元宗分宗之中,谁也不曾料到,那个据说被接到本宗墨仙长身边的那个幸运的沈诺,竟然又回来了!
还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回来的。
啧啧,这是被墨仙长舍弃了么?本宗呆不住,就只能返回分宗么?
众人窃窃私语,却也不敢太过得罪沈诺。人家能得宠一时,谁说又不能再次得宠呢?且细观沈诺,就能发现,沈诺已然不再是童子之身,其中缘故,众人用脚趾头就猜得出来了。
来接沈诺的人很多,可是沈诺最后几番推辞,身边也只剩下了李远和齐润之两人。
众人明了,这两人毕竟是和沈诺一齐从祥云城入的门派,便也不再争执,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沈诺松了一口气。
齐润之也很高兴。他如今已经十五岁了,也算是半个大人了,见到沈诺,亦是高兴得很。他现下已然明白了,自来鲜有男子为妻之事,沈诺就是跟在墨仙长身边,亦讨不到什么好。待他日墨仙长成婚之时,沈诺说不得还要遭人侮辱轻贱,与其如此,倒不如沈诺现在就被舍弃了,好歹,受的磋磨也少一些。
“沈师兄,你可是双灵根呢,将来一定前途远大,碎丹结婴,幻化元神,亦非妄想!”齐润之一高兴了,就忍不住把自己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小脸红扑扑的,格外可爱。
李远忍不住扫了齐润之一眼,觉得这小子也越来越圆滑了。齐润之都把沈诺给夸成这样了,害得他都想不出来更好的夸奖法了。虽然他心中根本对此不屑一顾,一个没有家族支持,没有师尊教导,甚至没有任何依靠的内门修士而已,想要碎丹结婴?做梦吧你!
还未等李远腹诽完毕,沈诺就拍了拍齐润之的头道:“润之又长高了。”
齐润之立刻直了直腰板道:“当然,我才十五岁嘛,当然还是要长的。”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师兄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吧?”
齐润之是真的不希望沈诺再次回去,沦为夫侍妾室的。
沈诺难得被齐润之的小模样逗笑了。
可是他的笑容越来越寡淡,只是清浅一笑,唇角勾了勾而已:“我自己自然是不想再回去了。至于其他……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意思很明显,他个人意愿是不再回去了,可若是上面有令,就凭他如今的修为,再不愿意也只能任由上面的人决定他的去留了。
齐润之的小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沈诺见了,也并未用谎言安抚他。沈诺的确喜欢齐润之的单纯,可却不希望齐润之一直那么单纯。修真界弱肉强食,动辄生死变幻,单纯,这可不是用来夸奖人的。
李远也在一旁跟着乐呵呵的笑着。
他和齐润之一样,都还未筑基。齐润之不肯现在就筑基,是因着年龄太小,要是现在就筑基了,那么齐润之就会一直保持着十五岁的身高相貌,被人当成小孩子一般。而李远没能筑基,却是一直杂务缠身,让他无法专心筑基。
三人谈话间,就到了沈诺在分宗的那处院落。
沈诺便说要设宴,设三个人的宴。
李远和齐润之很意外,但也立刻应了。
三个人的宴无需太多准备,不到半个时辰,初阳峰的厨房就送来了几个菜,再加上沈诺的酒,便可开宴了。
三人絮絮叨叨,除了李远时不时的向沈诺询问他在本宗时,是否招人待见,是否受到过仙长指导修为,又是否真的能回去,几人相处,倒也合宜。
只是宴席将近结束之时,沈诺却忽然从储物袋里取出几道凡间小菜,叹道:“我从未吃过这些,也不知这些凡间菜品味道如何,两位师弟,可否亲自尝了,说与我听?”
齐润之一愣,就接过菜来吃,边吃边手舞足蹈的说着菜的味道。
李远看着那些普通的凡间小菜,却是一愣,见沈诺和齐润之都有些醉醺醺了,他才试探着问道:“沈师兄难道从不曾吃过凡间食物?”
沈诺一手支着脑袋,宽袖滑到案上,露出白皙如玉的胳膊,似醉非醉,目光迷茫的瞅着李远笑道:“自我出生,就不曾吃过。”
李远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大声反驳道:“不可能的!你不也是从祥云城来的么?”
祥云城里,可大多是凡人,并非修士。
沈诺却笑得得意:“先父先母,乃是散修。他们为我,的确是耗尽心血,才养成了我的天……”
沈诺还待说,齐润之却跳起来将沈诺的嘴巴捂住了,急道:“沈师兄,你醒醒?哪里有你这样醉了还要骗人的?可有意思么?”
李远目光闪烁的看着齐润之的动作,不发一言。
宴席结束,事实上是沈诺已经醉的说不成话了,李远和齐润之才离开。
齐润之犹豫的看着李远道:“李师兄,沈师兄刚刚是醉的狠了,其实……他练气期时的确吃过凡间食物的,不信你可以去往初阳峰的厨房去问,他真的吃过的,我亲眼看见的!”
李远笑着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必多说的。我,总归不会故意去陷害沈师兄的。”
齐润之犹自不放心,可是他既不能时光回转,让沈诺没有开口说出那句话,又不能当下动手杀了李远,气愤了许久,也只能又返回沈诺的院落外面,打算贴身保护筑基期的沈师兄。
李远嗤笑一声,疾步赶回了初阳峰管事居所。
年管事只剩下一年的寿元,他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仿佛一个起身,就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见李远来寻他,年管事微微一笑:“远儿来了。”
李远跪在年管事面前磕头道:“师父,弟子有件事要跟您说。”
天元宗内,非金丹期以上修士不能收徒。年管事是筑基圆满期的修士,原本也不能收徒。可是他待李远极好,又将一身炼器的本事传了不少给李远,李远也就心甘情愿的在私底下称呼年管事一声“师父”了。
年管事听到李远这么说,立刻布下阵法,方才道:“远儿但说无妨。”
李远却是迟疑了。
那么重要的天灵之体……他真的要说给年管事听么?若是说了,待将沈诺炼化,年管事舍得分他一颗丹药么?若是不说,他一个练气期修士,能拿得下沈诺么?
况且,他并不认的什么可以守口如瓶,且能将天灵之体练成丹药的炼丹师。
李远迟疑着,年管事也不逼迫他,只含笑看着李远,一如既往的慈祥。
李远抬眼就看到年管事的目光,心中唾弃自己,既然已经拜了师,他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再说年管事好了,这宗门里才有人罩着他。李远发了发狠,终是开口说了今日沈诺摆宴之事。
年管事直起身道:“你说的,可是真话?那沈诺,可真是天灵之体?”
李远磕头道:“弟子不敢有半句虚言。那沈诺的确是说,他的父母疼他,从未让他食用过半点凡间之物。因此弟子猜测,沈诺就算不是先天的天灵之体,也必然是后天养成的天灵之体。虽然比不得前者珍稀,可也算得上是上佳的炼丹材料了。”
所谓天灵之体,是指从出生时便只用灵物果腹,不曾沾染半点凡尘之物的……灵兽,或者人。
前者是上佳的食材,食之既可以净化身体,又可以增加灵力,价格虽然昂贵,但也不是没有,算不得珍稀;可是后者--天灵之体之人,却是用来炼丹的好材料。只是此举太过有损阴德,又伤及因果,因此修真界也好,大门派也罢,很少有人能这样供养出一个天灵之体。
而一些小的旁门左道的门派,却也供不起这么一个天灵之体。毕竟灵兽从出生到可以食用,不过几年时间而已,可是人的话……则需要几十年的功夫。而且随着天灵之体的成长,其所服用的灵物品阶也要越来越高,一般的门派或世家,其实是养不起这么一个人的。
更何况,天灵之体也是人。是人都会有自己的意志,说不得他什么时候知道了天灵之体的事情,又或者是忍不住嘴馋,愤然吃了凡尘之物,这天灵之体就彻底被破坏了。
因此能得到一个天灵之体,是所有修士,尤其是即将寿元终结的修士,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年管事霍然起身,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了一个晚上。
李远也跪了一个晚上,丝毫不敢动弹。
“也罢。”年管事叹道。
就算要沾染因果,年管事也顾不得其他了。
他还有一年的寿元,再不动手,若是沈诺知道了他的计划,吃下凡尘之物,坏了天灵之体……那才是真的晚了。
初阳升起。
沈诺也终于起身了,将齐润之迎进了院落,他就倚在那株歪脖子树上,开始揉着脑袋,听齐润之巴拉巴拉的说话。
“沈师兄,天灵之体那么可贵,你昨天怎么就犯傻说出来了?李师兄这几年跟着年管事早就学的不知所谓了,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沈师兄,你要不,就赶快走罢。再不走,可就晚了啊。”
齐润之说不出让沈诺吃凡尘之物破坏天灵之体的话来,毕竟,天灵之体对于沈诺的修炼来说,也是一大裨益,若非迫不得已,他猜想沈诺也不愿意破坏的。
只是齐润之显然不明白,沈诺明明可以不醉,明明可以不说那些醉话,可沈诺昨日却偏偏都说了,真是……让他颇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
“沈师兄,你走罢,这是我攒下来的易容丹,师兄你吃了就走罢。”
沈诺揉了揉齐润之的脑袋,摇头笑道:“润之可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在本宗时得罪了人,他们现在腾不出功夫便罢了,若是一旦有了空闲,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想,请润之帮我一个忙。”
齐润之一愣,犹豫了片刻,方才咬牙道:“好,我帮。”然后他眼睛晶亮的看着沈诺道,“我不知此事值不值得,可是长兄曾说与我过,我若不肯对友人付出,就始终不会得到友人之真心。润之不知沈师兄是否值得,可是,润之情愿一赌,可否请师兄莫要让润之失望?”
这下轮到沈诺愣住了。
他呆了良久,才重重的点头道:“定不让润之失望。”
齐润之脸上笑开了花。
沈诺见他笑的可爱,于是就接着道:“我想请润之帮我,不要再管此事。”
“那怎么行?李师兄和年管事一定会对师兄动手的!”
“那就让他们来。”
“师兄你若是死了怎么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沈诺目光悠远,喃喃道:“就是要死上一次,才能青山长留啊。”
齐润之登时傻住。
☆、35·阳错(末)
沈诺在天元宗本宗待了三年,以被采.补过的身体悄然筑基。
这段时间里,也足以让沈七和沈迟同样筑基,并且从乾元大陆,一路来到关押着那位元婴大能,沈诺的生身父亲的沈家水牢——这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几年前青云镇沈家被灭族,却没有人料想到,沈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关押着这么一位沈家“女婿”。
沈七和沈迟回到青云镇时,沈迟尚且还好,并无对沈家的太多惦念,沈七却是神色恍惚——沈家,他从小长大的家族,就为了觊觎原本就属于沈家的东西,将整个沈家都灭族了。
徒留他们三人,沈九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丝毫不去顾念沈家对他的养育之恩,庇护之情。
沈七忍不住叹了声气。
沈迟微微笑着,仰头看向沈七——他和沈七年龄相仿,可是沈七却是一路向着冷酷高大冰块的路线走去,越来越不喜说话,而他虽然也是身材颀长,可却比不上沈七的肩膀宽厚,身量高大。
“七哥,怎么了?”沈迟问道,同时在街口,人潮涌动的地方,在宽大的袖口的遮掩下,拉住了沈七的手,似有似无的在那人的手心处挠了挠痒。
沈七心中忽动,就将沈迟捣乱的手抓在了手心里。
“无妨。只是……忽然想到了小九。”沈七叹道。
沈迟的脸狰狞了一瞬,方才垂眸笑道:“七哥莫要担心,有了那位元婴大能,小九,不会不听话的。沈家遭遇如此劫难,应当背负振兴家族使命的,又不是只有你我二人。”
这话里话外,终究还是带上了一丝抱怨。
沈七听了,替沈九解释道:“小九,他在家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也肯为家族着想。现在会如此,大约是外面交了不好的友人,才会如此。待我们找到了小九的父亲,再好好与小九说,小九会明白的,也一定会为沈家而甘心付出的。”
沈迟眉头跳了跳,只道:“到时再说罢。小九能明白我们的苦心最好,若是不能……”沈迟深深地看了沈七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若是不能,还请七哥莫要因幼年之情,耽搁了重振我沈家的大计。”
沈七表情一顿,微微颔首,“迟儿,安心。”
安心?
沈迟嘲讽一笑,他该怎么安心?尤其是在筑基之后,第一次和沈七双.修之时,沈七口中,竟然会唤出沈九的名字,这又要让他如何安心?
沈迟一心认为沈七是只可以养熟的忠犬,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料,之前沈七和他在一起时,亦是处处照顾,无一不经心,就算看他目光里,那种沈迟想要的情愫不多,可那是沈七也只对他一个人好,沈迟也就没有在意。
待两人双双筑基之时,沈迟就决定将沈七给“定”下来了。他“定”下沈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二人正式双.修。
经此一事,沈七也的确对沈迟越发认真了,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温暖。可是只有沈迟记得,那一日,两人情到浓处之时,沈七口中唤出的名字,竟不是他。
沈七仿佛是忘了那件事情,加倍的对他好。可是沈迟却忘不了那件耻辱之事。
早知道,早知道沈七心中早已有人,他又何必如此算计?换一个人岂非更妙?
沈迟咬牙切齿的想着,脑中忽然又闪过每一次有危险时,沈七都会毫不犹豫的护在他身前的情境,心口郁结的开始叹气。末了末了,又觉得沈七尚好,不好的人却成了沈九了。
“七哥,清淑姑姑的心上人,虽然被困水牢,可他终究是元婴大能,我们到时,要如何对付他?”沈迟目光闪烁,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沈七却道:“都听迟儿的。”过了片刻,又追加了一句,“我来出面即可,迟儿跟在我身后,不必出头。”
沈迟心中叹气,却也彻底对自己,对沈七无法了。
这么一个人,他就是想放弃,都放弃不了了。就算是迁怒,他都舍不得了。
天元宗,分宗。
年管事很快就和他的那位炼丹师友人立下了互不背叛的誓言,这才将天灵之体一事,悄然告诉对方。
两人商议许久,就定下主意,决定以宗门任务,诱其进.入百兽林,趁机伪造出沈诺被妖兽所食的场景来,既收了人,又不会被发现踪迹。
两人定计,决定修为更高一些的年管事跟在队伍后面,而由年管事的炼丹师友人,女修郁葱芝,带队进百兽林。
李远很快就接到了年管事给他的任务,稍一犹豫,他就去了沈诺的居所处,出言蛊惑沈诺跟着郁葱芝去百兽林采摘灵植。
“郁师叔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又是炼丹师,一手炼丹的功夫,在门内的筑基期修士里,排不上第一,也是要排第二的。有郁师叔带队,肯定不会出事的!”李远大包大揽的道。
齐润止慢慢运气,小脸气得通红,却什么都不敢说。
沈诺笑道:“早就听说了郁师姐的本事,这次能跟郁师姐去百兽林见识一番,也是沈诺的福气。多谢李师弟告知了。”
修真界的辈分其实很明确,练气期的称筑基期为师叔,称金丹期修士为师叔,以此类推。
当然也有像沈诺这样的,看起来不拘小节,也就不在意曾经是师兄弟的李远和齐润止是怎么称呼他的了。
李远大喜:“我这就回去跟郁师叔报信!去百兽林的时辰和地点,远会纸鹤传书给沈师兄的。”
沈诺颔首,李远离开。
齐润止气道:“以人炼丹,他们竟也想得出来?还有郁师叔,看起来那么慈祥,跟我们村里的大姐姐似的,竟然也能做出这种事情!”
沈诺不以为意:“郁葱芝亦是寿元无多,只是吃多了驻颜丹之类的丹药,才看起来仿佛双十年华,润止你将来,可莫要被这样的女人骗了。”
齐润止脸颊都鼓了起来:“我才不会!我知道她们会对我采阳补阴的,我才不会上当!我才不会喜欢女人!”然后就跑掉了。
沈诺一滞,然后就笑了起来。
修真无常,能得一伴侣常伴左右,那是莫大的幸事。若是没有,又何须勉强凑合?齐润止如此,倒也不错。
郁葱芝和年管事仿佛是已经等不及了,三日后,就要沈诺在百兽林外等候。
郁葱芝身为女子,能学到一手炼丹的好本事,且上无师尊束缚庇佑,显见其行事之谨慎。
就是这一次,她应年管事之邀,决定炼化沈诺,亦要将事情布置的完美,让沈诺这个天灵之体,死得在人意料之中,当然,她还需要能给她作证的“证人”。
于是这一次百兽林一行,除了郁葱芝和沈诺之外,还有两名筑基中期的修士,穆轩烟和曹平志;两位练气初期的小尾巴,也同样是郁葱芝的崇拜者和童儿,易桐儿和霜桐儿。
穆轩烟和曹平志二人,与郁葱芝不过泛泛之交,可是郁葱芝有一手炼丹的好本事,二人听到郁葱芝要来采药炼丹,炼的丹药还是平常市面上买不到的丹药,便也跟来了护卫,以求将来讨要丹药的时候方便求情。这对他们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这一次,郁葱芝竟然带了那个据说是本宗的墨仙长看重的那一位,两人险些暴走。
穆轩烟亦是女子,曹平志冲其使了个眼色,穆轩烟便拉过郁葱芝道:“郁师姐,这个人是墨仙长看上的,要是他跟咱们在一起出了什么意外,墨仙长出关之后,要是突然想起此事,那我们可是真的就脱不了干系了。”
分宗里面,肯舍下面子巴结沈诺这位被墨仙长看上的人的弟子不少,可是对沈诺敬而远之的修士,亦是不少。
郁葱芝却笑道:“百兽林可是连练气期的修士都敢闯的。你看我的两个童儿,不过是练气初期,都敢跟着我来,沈师弟已经是筑基初期了,能出什么意外?穆师妹想躲了。”
穆轩烟还是不肯:“旁人便也罢了,这个沈诺,我不愿与其一道。”
郁葱芝皱了皱眉,她特意挑了穆轩烟和曹平志来,就是因着这二人性情耿直,向来不屑于说谎,跟她的关系又不算是很好。由这两人,再加上她的两个比沈诺修为低的多的童儿作证,这一次的“沈诺之死”,大约能死得自然而然的多。可是事到临头了,才发现穆轩烟和曹平志的耿直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至少现在,两人死活不愿意跟沈诺一起历练。
郁葱芝眉头都开始打结了。
沈诺这才开口道:“穆师姐,曹师兄尽可放心。此行是生是死,皆有天定,沈诺定然不会怪罪二位。”
穆轩烟道:“你说不怪就不怪么?你不怪……焉知旁人不会迁怒我等?”
郁葱芝也忽然想到,她这一计,纵然可以摆脱残害同门的责任,却也难免被墨仙长迁怒。可是她也是无奈。
分宗之中,自从沈诺前次偷偷离开之后,就将分宗弟子管得极严,出行皆要登记,否则连分宗的门都出不来。
郁葱芝和年管事原本想要悄无声息的将沈诺炼丹的计划,也不得不放弃。他们两人常年待在宗门之内,要是在沈诺遇害时,恰好不在宗门之内,那才是有嘴说不清。
年管事寿元实在无多,郁葱芝也担忧这么好的天灵之体被破坏,两人匆忙之下,也只好定下此计,却是突然忘了,沈诺死的责任他们不必担,可是被墨仙长迁怒——那就是再说难免的了。
郁葱芝突然开始暗恨年管事。她这才想到,被迁怒的人里,可没有年管事,只有她这个出面之人。
“不如……用此镜记下,沈师弟之所言,证明去百兽林之事,是沈师弟自己所想,与他人无关?”郁葱芝只好努力的撇清被迁怒的责任。
沈诺当下一笑,道了声“好”。
穆轩烟和曹平志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郁葱芝却道:“两位若是与我同去,这次我炼丹之时,二位可各自携一位师弟或是师妹,旁观我炼丹,如何?”
穆轩烟和曹平志顿时没了二话。
众人相携进了百兽林,开始的前三日里,穆轩烟和曹平志各种有意无意的保护着沈诺,生怕他折在此处,郁葱芝和年管事竟是无下手的时机。
直到第七日,众人将要返回之时,百兽林中忽然百兽齐鸣,疯了似的冲向几人的歇息之地,郁葱芝大喜,在几人慌忙逃窜之时,硬是将一直护持在沈诺周围的两人给分开了,独自一人面对沈诺,连话也不放,直接动手!
沈诺被逼退到悬崖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郁葱芝,却也不多反抗。
就在郁葱芝一掌拍向沈诺,同时祭出丹炉,打算将沈诺先收在丹炉里面时,忽然就听到了身后一声大喝。
“郁师姐,你在做什么?”
郁葱芝心头一跳,手一晃,就见沈诺被她一掌拍下了悬崖。
百兽林的悬崖之下,乃是蛇类妖兽聚集之地,那是郁葱芝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地方。
掉下悬崖之人,从无一人生还。确切的说,是连一块骨头都还不了。
郁葱芝和匆忙赶来的穆轩烟、曹平志,三人直接呆住了。
年管事站在隐秘之处,深恨郁葱芝动作慢。
若是能快一步……就快一步,就能将沈诺收进丹炉,到时候……那该多好!
真是,愚蠢的女人!
年管事攥了攥拳头,就趁几人不注意,以银针击杀了郁葱芝,然后悄然离开。
☆、36·思凡城(一)
郁葱芝不知为何,竟动手杀了沈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门派。
穆轩烟和曹平志丝毫不敢隐瞒当日之事,将其一一道来,甚至连沈诺保证是自己要去百兽林,与旁人无关的情境,也用水镜再次显现了出来。
水镜原不过是个小玩意,却因着其能完完整整的记录人或物曾经做过的事情和说过的话,而被修士重视起来。
丹姬道君见了水镜,再听了穆轩烟和曹平志之言,叹了声气,就使人去问,分宗里,最近有谁突然离开门派,又有谁和郁葱芝走得近,试图找出那个杀了郁葱芝之人,也就是和郁葱芝联手之人。
百兽林的妖兽其实是天元宗分宗自己“驯养”的,并非天生地养。因此这些妖兽的脾气其实还算温和,突然集、体、暴、动这种事情,轻易不会发生--除非,有人特意挑起了妖兽们的情绪。
再加上郁葱芝死的太过蹊跷,平常人听了此事,也能很快的想通,郁葱芝必然是有同谋的,只是这同谋显然是为了自保,直接杀了知情者郁葱芝。
被派去查这些的,是丹姬道君的二弟子。
他很快返回,禀报道:“最近,是有一人与郁葱芝走得极近,只是那人前几日已然离开分宗,不知去往何处。”那个人的身份玉牌倒是还在,只是施用秘法,推衍人的位置之事,所耗费的修为极多,轻易无人肯用。
这位二弟子,显然不知道一个已经死了的沈诺,值不值得师尊来耗费修为。
果不其然,丹姬道君只问道:“那人姓甚名谁?将其名字和画像通报各处天元宗的店铺和驻地,尽快抓捕。”
二弟子立刻垂首道:“那人名郁冲之,是郁葱芝的兄长,只是两人关系向来不好……不料这一次,竟然会一同定计,害了沈师弟。”
丹姬道君有了交代,也不愿在这件事上浪费自己的时间,就很快将人挥退了下去。
他立在分宗的大殿之前,遥遥望着矿山,忽然微微一笑,取出一壶酒,洒在了矿山的方向。
“屏儿啊屏儿,你我终究师徒一场,那害了你的人已经死了,堕入蛇窝,骨头都寻不到了,你且安心去投胎罢。”
墨君琰为了沈诺一事而迁怒白屏儿,丹姬道君并无异议。那原本就是白屏儿的错,该她承担的,丹姬道君不会姑息。是以墨君琰一提到此事,要白屏儿被罚矿山,丹姬道君就答应了。
可是到底是师徒一场,白屏儿为人乖巧伶俐,又是丹姬道君唯一的女徒弟,丹姬道君亦是觉得可惜的。他可以接受白屏儿被罚,却不能接受,白屏儿离开后,一年的功夫就没了,死于非难。
这笔债丹姬道君显然是不能算在已经同样结婴的墨君琰身上,只能算在了敢自曝天灵之体的沈诺身上了。
年管事在初阳峰,战战兢兢的开始收拾行礼。虽然他自觉没有错估一件事,李远就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郁冲之也被他前几日哄走了,乘坐传送阵去了西漠之地寻找提高修为的机缘,几年内不会回来。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年管事,这是分宗主赏赐给您的东西。”
年管事老迈之年,险些将玉盒弄掉在地上。
幸而修为犹在,才没有出丑。
见丹姬道君的人已经走了,一直在一旁装鹌鹑的李远才讷讷开口道:“师父,您不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么?”他也很好奇,分宗主会赏赐给年管事什么东西。
年管事打开玉盒一看,就愣住了。
延生丹,可使人增加十年寿元的丹药。
这是……赏赐?
年管事忽然在想,这是在赏赐,他做过的哪一件事呢?
李远大喜,“太好了,十年的时间,足够师父结丹了!”他也就有人给他做靠山了。
年管事当然也想到了此事,他回头看着李远,目光闪烁着。
齐润止也没有料到,天元宗分宗从祥云城收来的五个徒弟之中,第一个死的,竟然会是那个圆滑而懂得算计的李远。
他歪了歪头,看着远方天际,感伤了一会,就跑去练剑了。
他还记得沈师兄说过的话,旁的都是假的,自己的修为高了,能打能跑,这才是真的。
再说沈诺。
沈诺落下悬崖的那一刻,就借用短距离传送阵的力量,将自己传送到不远处,然后就悄然遁走了。
这个短距离传送阵,就是墨君琰在研究了沈诺的扇坠传送法之后,自己捣鼓出来的。前次见了沈诺,就将东西给他了。
那时两人第一次在一起之后,墨君琰才赧然发现,他的沈诺,竟然会是纯阴之体!而刚刚沈诺给他的,据说是双.修功法的东西,竟其实是单方面的采补功法。
墨君琰体.内涌入不少阴灵气,阴阳灵气竟是出乎意料的平衡了许多,而久久压抑,始终不得其法的碎丹结婴之事,亦是迫在眉睫。
墨君琰能感受的到,只要他愿意,原地坐下,便可碎丹结婴!
可是他还是暂时压抑住了。
“小九,你愿如此待我,我此生定不负你。待我出关,我们就择日……”
沈诺却打断了墨君琰的话:“待你出关,我们再谈此事。你现在……还是尽快结婴的好。”
墨君琰异常感动,又送了许多东西给沈诺,还特地托了师尊照顾沈诺,这才闭关入定。
沈诺离开之时,就将墨君琰送予他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了墨君琰的洞府里,没有带走。只是从前世就跟着他的青木剑,千幻面具,以及那副短距离传送阵,他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青木剑跟了他许久,与他灵根属性相合,剑中又有一丝天雷蕴于其中,克制妖魔,是最好的利器了。
千幻面具的好处自不必赘述,沈诺相貌如此,偶尔遮掩,却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至于短距离传送阵--沈诺显然明白其好处,犹豫了几番,终是留下了。
虽然墨君琰也好,墨云衣也罢,他们统统都不知道他所改变的前世今生之事,可是天道知道。留下这些,也不算他欠墨君琰的了。
沈诺借由短距离传送阵离开,却也没急着找年管事和李远报仇。年管事寿元无多,又心性狭小,怕是不会放过李远。李远性命堪忧,而年管事又临死在即,就算他能侥幸活着,将来墨君琰出关,大约也不会放过他。
沈诺想通这些,就独自一人,戴上千幻面具,化作一个普通的二十出头的年轻散修,便离开了。
有句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沈诺在花费了大量灵石,发现自己距离东九洲之地,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距离,可是已经囊中羞涩之时,终于发觉不对了。
前世他也跟着墨君琰去过东九洲,东九洲民风奇特,散修极多,对于想要历练进阶的修士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墨君琰会带着沈诺去东九洲,也是想要让沈诺在那里进阶筑基。只是沈诺先是自废火灵根,再是被采补过度,彻底伤了修炼的根基,他后来虽然找到了筑基期的心境,却始终进阶不了。
沈诺虽然只去过其中的两个洲,也足以让他对和乾元大陆遥遥相望、天元宗管不到的东九洲,有相当大的兴趣了。
只是前世之时,墨君琰那时是元婴真君,法宝众多,又不缺灵石,带着他时,也不需要沈诺花费灵石,墨君琰带着他边走边玩,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看当地的风土人情,看看沈诺能否在那里历练筑基,不过半月之间,两人就到达了东九洲。
可是现在……沈诺自然是没有元婴真君的法宝,更没有那么多的灵石,可以让他能够乘坐真正的远距离传送阵,直接传送到乾元大陆的东部边缘之地。
沈诺无法,只好停在一处凡人和修士共存的城市里,打算想法子赚灵石。
这座城市唤作思龙城,里面的人也很奇怪。沈诺第一次发现,会有凡人看向修士之时,露出可怜的神态。
沈诺觉得奇怪,却也没打算深究,只是在他想要询问思龙城内,是否又修士独有的聚居地或者洞府时,直接被人给鄙视了。
“咱们思凡城才不兴那个修仙什么的!你见到的修士,都是路过的,要么就是肯放弃修炼了,咱们思凡城才许他长期住在城里。否则的话,一月之内,你必须离开思凡城。”掌柜的大摆着手,怜悯的看向眼前的青年道,“咱们城主说了,修仙无用,没得浪费时间。还不如活一日,玩一日,快活一日,放纵一日,修仙?整天盘着腿,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还有这么多的美食享受不了,有何意思?”
沈诺皱眉,他忽然问道:“你不怕我么?”
一介凡人,如何又能对他这么谈笑自如?还能……同情的看着他,一点也不怕的模样。
那掌柜的一听就笑了:“咱们城主说了,你们修士讲究因果,是绝对不能杀咱们普通人的。而且,就算你们要动手了,咱们城主也有法子把你困住,生生世世的困在这城里,做最下等的奴仆,每个凡人都可以支使他干活。”
那掌柜的笑的极其骄傲,然后见沈诺还是不信,就冲着一个比沈诺修为还高一些的筑基中期的修士抬了抬下巴。
那个筑基中期的修士,立刻就毫无修士骄傲的屈膝跪在了掌柜面前。
“敢问主人有何事需要奴去做?”
掌柜的见沈诺眉宇间都是怒气,一点也不怕火上浇油的抬起那筑基中期修士的下巴道:“呦,长得还不错。去,换上女子衣服,给这位新、来、的,跳个舞来赏一赏!”
那位筑基中期的修士,亦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凤眼微挑,一身红衣,本就略显女气,这掌柜的如此侮辱,让其换上女子衣服,显见就是故意作践人了。
沈诺眉心跳了跳,没有说话。他也想要知道,自己是进了什么地方了。
他明明记得,看地图的时候,问路之时,虽然有人说过思凡城习俗奇特,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思凡城的习俗,竟能奇特到这种程度。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修士,竟然真的听从凡人无理的要求。
那名筑基中期的修士,果然站起身来,要去客栈后面换衣服。
客栈里的其他人却嚷嚷道:“去什么后面?就在这里换!掌柜的,还不把衣服拿给他?”
掌柜的眯着眼睛就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件轻薄的纱衣,丢给了那位修士,嘴上还道:“那位客官说的没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姚仙子,您不如就在这里换吧!”
说着,他还暧.昧的看了沈诺一眼,像是要激怒沈诺的样子。
沈诺端坐在桌前,动也不动。
而那位明明是男儿身的“姚仙子”,却真的当众脱了衣袍,仅着短衫短裤的白色中衣,就动作缓慢的将那件轻薄的女子衣服给穿上了。
沈诺依旧未动。
“姚仙子”换完衣服,许是觉得还不够,又将男子束发摘下,挽上一个堕马髻,戴上钗环,点上朱唇,绕着沈诺,妩媚而不失英气的就跳起了舞。
众人大叫“好”,一面吃酒,一面夸着“姚仙子”有多么多么的有风情。
沈诺终于动了,众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他的动作,仿佛一有不对,就要做些什么似的。
结果沈诺动是动了,却一没有怒骂着跑出去,二没有为“姚仙子”出头,三也没有对众人发怒,反而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葫芦灵酒,唇角勾了勾,一面赏舞,一面饮酒,显得越发的悠闲自在,只是却动也不动客栈里准备的酒饭。
“姚仙子”眯了眯眼睛,第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37·思凡城(二)
思凡城好进,却不好出。
沈诺看罢一曲男子着女裙所跳之舞后,便明白了。
不是他开口去问得,而是那些凡人看客自己嘀咕出来的。
“你怎的不吃咱们思凡城的东西?可是看不上?”
“就是就是,你莫非不知么?咱们城主可是有禁令的,但凡要离开思凡城之人,必须饮城主之酒,与城主面谈,你不欲吃我思凡城的酒,可就要一辈子都困在这思凡城之中喽。”
那些人笑得格外的幸灾乐祸。
他们甚至开始打量沈诺的身段。沈诺戴着千幻面具,面容仅清俊而已,可那身段,却是极好。
脸不好看没关系啊,身段好就成。脸不好那就戴上红纱得了!咱不看脸,就看身段!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以男子之身欺负弱者固然能心头舒爽,可是,以下克上,以凡人之身,驱使修者,岂非更美?
可惜这些人目光言语间越发放肆,沈诺却是难得忍了下来,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他将那一葫芦灵酒全都饮完了,才缓缓起身。
掌柜的面色一肃,想了想又挤出一个笑容道:“仙长欲去往何处?可是要出城?”
沈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这家客栈的三楼:“可还有房间?这几日将留宿于此地。”
他当然是想要现在就离开。
可是……首先不提那些凡人,单单是这位筑基中期的“姚仙子”,他就未必打得过。
想要走……想来定是不容易的。
既然不易,那么就暂且按兵不动,看明白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再说好了。
那掌柜的眼神里就露出了可惜的意思来,面上却只能说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要和凡人混住,怕是仙长嫌弃。”
沈诺只道:“有便好,麻烦带路。”
掌柜的只能让小二带着沈诺上楼去了。
小二才十岁出头的模样,看着机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