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尘淡淡的应了句,脸上多有沧桑。
这几日跟薛南风他们在一起,他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情。那些久远的事就好似发生在昨日一样,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竟也扯得他心疼不已,甚至有些窒息。
过往种种,现在想来也并非只有那样一个解决之法。可是,当时的情况却造就了那样的一个结局,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结果。偏偏那样的一个结果,却是众人所希望的。
或许,这些事情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谁生谁死,都早已经有了征兆。那个结果是众望所归,却也是为了今时今日的谋算。可是,那些枉死在翻云海的人呢?
白语尘不知道,或许他是后悔的,可事已至此已无其它的办法。
薛南风见他沉默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笑道:“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我们这些人生于这世间本就是个异数,天下终归是人族的天下,我们的使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如今,这些事情却也都是当年埋下的隐患,是该由我们去解决,可顾季长和宋榭……他们得自己从那里走出来。”
“其实,我想阿衡能活着。”
半晌,白语尘声音很低说了句。
薛南风怔了下,凝眉道:“你希望他活着,你就永远缺失了那一部分的记忆和能力……”
“可人生本来就是残缺不全的,不是吗?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完人?我就算能与他合二为一,成为那时的自己
,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始终已经不是当年菡萏院的院首白语尘,至少,我这颗心与当年已全然不同。阿衡……阿衡他这一生一直在走我的路,而他也有想保护的人,锦衣,这样做为免太过自私了。”
白语尘眼睛眯在了一起,神色间多有几分惨淡。
薛南风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不知他为何忽然有这样的心思。
身后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叹气道:“想你白语尘前世英勇,怎么这一世变得婆婆妈妈的?你要是决定了,想要阿衡活着,现在就该去寻你们当年留下的阵法,合你二人之力自然能破了那阵法,这天绝阵也就不在话下,阿衡当然能活。可是,你该清楚破了那阵法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白语尘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破了那法阵会给东岳带来怎样的灾难。可是,阿衡他是一定要救的。至于那数万的冤魂……
正寻思着,薛南风脸色忽然就变了,指着黄县方向说道:“不对劲,你们看那边!”
白语尘和那人齐刷刷地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儿正是祠堂方向。
整个黄县黑气弥漫看不清任何的东西,而祠堂上空却好似直直落下了一把剑,将那黑气破开了一口个洞。红色的光芒高高蹿起,直逼云霄。红气之中似乎有两道影子缠斗在一起,却不是人。
“那是……那是凌云大人!”
薛南风的脸色变得煞白,看到
与三眼灵猫斗在一起的白色巨兽时手微微一抖。
“那……那不是……那不是上古凶兽?”
身侧那人一脸错愕地看着白语尘和薛南风,完全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按说上古凶兽早已陨灭,怎么这地方还有一只?他当年可是见过那场面的。
白语尘脸色凝重的看着三眼灵猫,想了下朝薛南风说道:“当年我和裴沧把凌云大人的元神封印在这里是为了镇住在底下的冤魂,如今凌云大人出世,那阵眼肯定已经不牢固了……”
薛南风抿了下嘴唇,低声道:“可能……可能是宋榭。”
白语尘一怔,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世上与自己血脉相通的除了阿衡之外也就只有宋榭。宋榭是他的徒弟,身上有自己的法器乌昙重莲。只要用她的血以乌昙重莲的法力催动,自己曾经留于这世间的所有痕迹和阵法皆可被迫。
这……这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祠堂上空黑气被破开,遂即众人便听到阵阵沉闷的嘶吼声,脚下的地面开始颤动。顾季长慌乱之中抓住了身侧的树干,可放眼看去四周仍旧一片漆黑。
黑暗中,耳畔响起了轻微的响动,似乎是有人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心疼一滞,暗中握住了自己的兵刃。那声音越来越近,却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耳畔不断地传来轰隆声,那声音消散之后停了很久,顾季长的心仿佛跌入了冰窖中。他的
手心出了汗,即便是闭上眼睛静静去倾听,仍旧分辨不清四周的情形。
手中的长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了铮鸣声,在那声音再响起的时候突然挣脱了剑鞘的束缚,朝着他前面三寸的地方刺了过去。剑身上泛着光芒,却似被裹在雾里朦朦胧胧的。
长剑刺出,听得一声闷哼,似乎有人被伤,而后周围又安静了下去。
顾季长凝着眉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手上一握,那长剑竟好似知晓了他的心意,一下子落在了他手中。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持着长剑朝着前方划出了数招。
蓝色的光芒大盛,在这黑气之中如同射出的万点光芒,却照不亮脚下的土地。顾季长的眼里拢着寒光,朝着前头一步步缓缓地走去。他记得自己所在的位置,自然也能分得清方向。在他身后不远就是院门,只要往后退几步,他便能安然地离开这座院子。
然而,顾季长是向前去的。
刚才屋子里的动静就引起了他的疑惑,如今这黄县又突然变成了这样,刚才那走到自己身前的人到底是谁呢?所以,他必须去一探究竟。
谁料,顾季长持着长剑往前走了几步脚踝就被人抓住了。
“救我……”
地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竟听着有几分耳熟。
“江家主?”
顾季长下意识地喊了句,谁料那人竟应了声。
“是我……救我……”
顾季长听到这话仍旧觉得有些诡异,可是他还是
俯下身去朝着地上摩挲。握住了那只抓着自己脚踝的手。那双手瘦若无骨,摸着上去的时候甚至有些铬手,冷冰冰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你真的是江家主?”
顾季长仍旧不敢相信这是才跟自己跟开不久的江暮和。
他记得清楚,江暮和没有这么瘦弱。
“我受伤了,你是……你是顾公子,你救我,救我……救叶公子……”
那声音微弱了下去,握着他的手也逐渐松开了。
“江家主!”
顾季长急急喊了声,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手落在他后背上的时候只觉得掌心黏糊糊的一片,隐隐闻到了血腥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剑刺中的是他。
这……
顾季长脑袋里轰的一下,想都没想就将江暮和抱了起来,朝着院门口快速地移去。可是,无论他怎么走,似乎那院门离他都很远,一直走不到。
怀里的江暮和呼吸声越来越微弱,顾季长的脸色也原来越难看。他停下了脚步,从怀中掏出宋榭留给他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口中,又仔细地找了找他身上的伤口,将创伤药给敷了上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静的可怕,顾季长摸着江暮和的脉搏心口处突突突的跳着。他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去哪里寻找宋榭,又该怎样破了这个局。
恍惚间顾季长似乎落入了一个黑色的空间里,他的面前站着许多的人,那些人很是陌生,但又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