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朝着柳相如施礼,摆手道:“柳大人事务繁忙就不必再送了。”
柳相如表面上平静如水,眼底却闪过一丝厉色,很快恢复了正常,言道:“这案子就劳烦谢大人了。”
谢瑾笑了笑,摆手,招呼着衙役尽快回府衙。
陈权领着人站在巷子口看着谢瑾带走了那几人的尸体,心里懊悔不已。可是,谢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清楚的很。这……
他咬了咬牙,见谢瑾他们走远了这才走了出来。
“大人。”
柳相如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沉的,甩了甩衣袖,怒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陈权哪敢说话,只垂着头站在那里。
半晌,柳相如转身往府内走去。
陈权连忙追了上去,小声道:“大人,这谢瑾带走了他们的尸体,要是查出来……”
“住口!”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相如给打断了。
柳相如回头看了看他,冷冷说道:“你自己惹得事,自己收拾烂摊子,别想着让本官趟这浑水。还有……”他略顿了下,凝眉道:“京兆府尹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陈权闻言肩膀微微颤了下,愣是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谢瑾路上没有任何的停留,急急奔回府衙之后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而是让人即刻去牢里将顾言带了过来。趁着这空荡,又连忙去找和柳相如相关的卷宗。
顾言进屋的时候,谢瑾正在翻阅卷宗,他上前施礼,疑惑
道:“我这才刚到牢里,跟狱卒们聊得欢喜呢,大人怎么就把我给叫回来了?”
谢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卷宗推到了桌边,扬了扬下巴说道:“你自己看看,你以为你惹得是什么人?柳家的家奴?顾言,亏得你是顾季长的人,否则我半个字都不愿意跟你多说。”
顾言一脸疑色的拿起了那卷宗去看,这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柳相如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可是那卷宗记载的却是他家中那些仆人的事,其中就有那位陈权的。卷宗上记载陈权是临海人士,幼年时家中遭逢巨变一人四处流浪,不知跟谁学了一身的功夫,而后来到京都谋生,这边遇到了柳相如,于是就入了柳府成了柳相如的贴身护卫。
这倒也没什么,江湖上这种经历的人多了去了。可问题是,他流浪的那几年去过的地方皆在北境,也就是如今天渊阁的位置,而更有意思的是,卷宗中还提到陈权入京都之后,曾经暗夜去拜访过一位亲王。
顾言摸了摸鬓角,不解道:“大人给我看这个是何意?莫非……莫非这陈权根本不是柳大人的家奴,而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又或者是……”
谢瑾摆手,指了指那边的椅子,“你明明已经想到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他端着茶盏浅浅啜了一口,缓了口气说道:“这案子很明显是故意栽赃。只是,你也知道顾家现在的处境。不过,我也
没打算关着你。这事情你自己去调查,若是需要人手,我自会让人相助。还有,你们顾家婢女身亡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事情有些棘手,你得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一声。”
顾言歪着脑袋听完,想了想说道:“大人为何不去?”
谢瑾瞪他,“这情形你让我去顾府?我已经很忙了!”
顾言“哦”了声,挑眉道:“去就去嘛。但是谢大人啊,这如果真的是你我猜测的那样,那岂不是给你惹祸了?这案子我当然能查明白是谁做的,只是谢大人恐怕在朝堂上要受委屈了。”
谢瑾斜睨他一眼,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冷笑道:“为难我?我好歹是京兆府尹,他刑部左侍郎府上的人难不成还敢对我出手?你只管去,朝堂上的事情你也管不着,圣上那边我自会处理。”
顾言被他说的没话说了,于是便起身向他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言转过头来向谢瑾说道:“谢大人,其实顾家这些事情都跟那个人有关系。”
那个人……
谢瑾眉头一拢,刚要多问,哪想到顾言却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他无奈叹气,重重地跌回了椅子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陷入了沉思中。
顾言口中所指的那个人,他又岂会不知道是谁?那陈权入京时见的可不就是他吗?早些时候陈庐城事发时,城中和朝堂上满是流言蜚语,说的也是这个。那时候他们都猜测这肯定是有人谋
算,却万万没有想着将这些事情跟那几个人联系起来,都以为是陈玄正又或东宫那位坐不住了。
现在看来,倒是他们都想错了。
柳翎到底是圣上亲子,就算圣上不愿意让他登上帝位成为个傀儡皇帝,可他也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儿子。柳翎也是个聪明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他做不了的。但若是陈玄正,那就不得而知了。可就之前柳斐他们遇刺的事情来看,陈玄正……
或许,陈玄正本就在这局里。
谢瑾越想越觉得头疼,可是这事情越来越让他摸不着头绪。顾家的事情论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仔细想想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谢瑾却觉得这不过都是一些前戏。如果真的跟那几个人有关,北境那边的天渊阁可就不是简单的江湖组织了。
哎……
谢瑾长长地叹了口气,忽而觉得有些疲惫,看着案上堆积的那些卷宗,他双手撑着额头缓缓摇头。
且说顾言出了府衙之后很快便落在了顾府的后院中。刚落地就看到暗卫朝他走了过来。那人是他先前派出去调查货物失踪的事情,看他那样子想来是已经有了结果。
果不其然,就听那人说道:“我查到了,货物现在竟就在京都东面的一处小山村里。那个村子早些年就废弃了,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顾言眯眼,思索道:“等人?他们有多少人?”
那人应声道:“有
十五人,看功夫都挺不错,应该是江湖上的好手。另外……”
说话间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了顾言的耳畔。
“其中有个人我认识,是几年前被公子打成重伤的一个杀手。而且,先前我们调查的时候,发现他们跟朝中的一些官员来往甚密,我担心……”
担心?
“担心什么?”
顾言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眼下这些事情可不单单是我们顾家的事。你只管放手去调查,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跟京中的哪几位来往甚密,剩下的事情老爷和公子自会处理。对了,你让人去调查一下刑部左侍郎柳相如府上的几个人,不论他们见过谁,都要一一记录。”
“柳相如?那不是顾二小姐的舅舅吗?”
暗卫诧异。
顾言点了点头,“是他。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们有意栽赃,就是想拖顾家下水。幸好谢大人是个明察秋毫的人,他放我回来是让我暗中调查。你快去,我等你消息。”
暗卫抿了抿嘴角,便也急急地离开了。
顾言在原地站了会,这才朝着书房走了去。
顾昀方才听暗卫说了这事便料定顾言没事,让人将王氏请了过来,此时夫妇二人正在书房内嘀嘀咕咕的商讨。听到敲门声,他止住了话头。
“进来吧。”
顾言推门进去,朝着两人一拜,有些歉疚。
“是顾言疏忽大意,让老爷和夫人忧心了。”
“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