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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安茹城堡宴会的结束,全大不列颠的报纸都开始轰炸式地报导这件事。

    不过,不列颠的报纸比较有意思,除了《独立报》之外各家都是左右派站好了队的,不同的报纸政治立场也非常不一样。当然,受众也不同。像《每日电讯报》这样的正统严肃报纸对于《太阳报》《镜报》这样的小报是很看不上眼的,上层人士也不会在公共场合看《太阳报》,这是很跌面子的事。太多的现象可以反映出在报业极其发达的大不列颠,遍地开花的报纸有多繁杂,同样的一件事在不同的报纸上报道出来的感觉就会非常不一样。

    譬如这一次对于媒体来说无异于是个爆炸消息的宴会。作为超级保守保皇派的《每日电讯报》对于这次的报导表现出的是非常肯定和赞美的态度,用极大版面宣传了此事。不仅赞美女王陛下对待子孙的疼爱,顺便把新上任的安斯艾尔小勋爵阁下夸的天花乱坠,舍我其谁。大有一种要把他弄上全英九零后第一人的气势。再顺便对于勋爵阁下在模特界的出道大片居然是在美版的esquire上拍摄的表示不满,言语之间暗示英国版的esquire和vogue还不赶快拿出点诚意来。

    相比较《每日电讯报》的马屁拍上天,偏右派的《泰晤士报》看法还是比较肯定的,赞扬了勋爵阁下积极乐观的正面形象并且希望他能继续以健康的姿态向全大不列颠的青少年做榜样。而有美国背景的《晨星报》则因为勋爵阁下以前主要在美国活动而显得更为亲近,表现出友好的态度。

    在那些受到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士喜欢看的报纸里也不是没有异议的声音,当然作为左派激进分子的《卫报》向来都是《泰晤士报》反对我就赞同,《泰晤士报》赞同我就反对的。我不和你打嘴仗,这太不绅士,但我就是不要和你玩一块。

    至于唯恐天下不乱的《太阳报》之类的小报,他们虽然也有左右派之分,但是看这些报纸的人对这些东西向来是不怎么重视的。刨去政治立场,对于向来以丑闻作为卖点的小报们,他们对于这些事报以的热情是主流报纸难以企及的,他们挖出来的料最多,爆料得也越狠,当然他们报导出来的东西有时候会让当事人很想把报纸撕了然后顺便把记者脖子给拧了。

    这一次也同样的,记者们拼了老命,连弥乐的父亲从诺丁汉到伦敦读书后一直都是养在女王身边这样的事都给挖了出来。更不用说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私奔了。

    大不列颠的民众们看贵族大老爷的八卦看的爽歪歪,同时也记住了这个在外流浪了十八年的小阁下。

    要说弥乐能这么快被接受,长得好看,没有道德性的黑历史是很重要的一点。而作为前不久时尚圈里的话题人物更是吸引了众多年轻人的目光。更多的少男少女在弥乐还不是勋爵阁下时便已经喜欢上他。

    试问现在大不列颠的少女们,谁不是人手一份勋爵阁下的海报,谁的手机里没有勋爵阁下的照片,谁不是想方设法要搞到孔雀帝国BBS的注册邀请码。

    到如今,弥乐恐怕是全英最有知名度的男模。而就算是在世界范围内的超级男模里选也不会有多少个人有他这样的身家背景。

    媒体将他捧为新生代的大不列颠it boys可谓实至名归。

    也是在这个时候,全球春夏时装周迎来了万众瞩目的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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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在工作室看录像?”午夜两点二十三分,凯利昂纳拎着滴水的雨伞进门,插进雨伞架后便急急忙忙地脱掉了外套。看到工作室大厅的沙发上,弥乐的助理弗雷德还在,诧异地问了句。

    “对啊,他看录像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我就只好跑到客厅里上网打发时间了。我劝他休息一下,他完全没有听进我的话。我也很无奈。”费雷德苦着脸耸耸肩:“boss和他聊聊吧,我总觉得他最近看起来特别疯狂。怎么说好呢,就是一点也不像他会做的事。”

    “他的行程表给我看看。”凯利昂纳皱眉,说道。

    费雷德很快找出弥乐最近七日的行程表递给凯利昂纳,而凯利昂纳瞬间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日程给吓到了。那种密集程度,凯利昂纳甚至怀疑弥乐有没有给自己腾出睡觉的时间来,尤其是在他还没日没夜地观看设计师们往日发布秀的前提下。

    “你个废物,要你这个助理来是干什么用的。我之前怎么跟你说,让他接喜欢的工作让他接有意义的工作,这册子上乱七八糟的一堆都是什么垃圾。”凯利昂纳勃然大怒地把行程表甩回费雷德身上。

    “他是小白不懂,难道你这个老鸟还会不知道。以他现在的地位,那些二流节目和走秀的邀约统统砍掉。其他明星的电话能给我搪塞就搪塞,找吃饭的一律回绝。你的智商呢,你的脑袋呢,难道砍下来给你自己当花瓶了吗。”凯利昂纳气得狂骂。

    弗雷德那叫一个委屈啊,明明工作安排都是弥乐自己一手操办的,他就算浑身是胆也不敢这么压迫弥乐啊。他跟着自家主子一起连续熬夜还没嘉奖就算了,没想到这还是被boss一刀砍死的节奏。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苦逼的助理吗。

    “行了,现在去吧电闸拉了。”凯利昂纳恼火地撇开脸往弥乐所待的房间走去,一边向弗雷德吩咐道。

    “啊?”

    “啊什么啊,把电闸拉了,如果你的耳朵还有点作用的话,现在立马就去做!”

    弗雷德被凯利昂纳这么一吼,生怕就要被boss炒鱿鱼了,吓得屁股尿路跑去控电室。

    凯利昂纳将将走到弥乐房间门口,整个工作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里。

    “弥。”凯利昂纳喊了一声弥乐。

    “凯利,这是怎么了?停电了吗。”

    “大概是吧,或许是保险丝熔断了。明天我会打电话给工作人员叫他们过来修理的。现在一时半会恐怕你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我送你回去吧。”

    凯利昂纳说完,因为不远处大厦投映过来的光辉而不那么黑暗的房间里却安静了下来。凯利昂纳隐隐可以看到安坐在简易编制藤椅上的弥乐越发消瘦的身体轮廓。

    许久,凯利昂纳才听到弥乐应了声,然后便是椅子被挪开的声音。

    “弥,boss。好像停电了,我找了手电筒,你们要来点吗。”弗雷德没心没肺的大嗓门从门边传来。

    “不用了,弗雷德。陪着我一直到这个点都没有回家,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诶?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亲爱的弥,我就知道你心疼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小心点开车。”

    “啧,这臭小子当个屁助理啊。整天就想着休息。”凯利昂纳看着弗雷德一溜烟跑走,忍不住骂了句。

    弥乐笑笑,没接话。

    这样的一个点,纽约大部分城区都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偶尔可以看到飞车党旋风一般在路边飞驰而过。

    一路从依旧繁乱的曼哈顿区驶去,车窗外的夜色也越发单调空洞。车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弥乐显得非常疲惫,却并没有睡意。

    开着车内顶灯,凯利昂纳接着灯光可以看清弥乐煞白的脸色和凹进去的脸颊,更不用说像是在眼底画了一道眼影的浓重黑眼圈。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工作狂,你看起来就像失眠很久的样子,有多久没睡好了,老实点告诉我。”

    弥乐将头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淡淡地说:“在家里的床上,总是做噩梦。整夜不能睡。”说着,弥乐疲惫地阖上眼。他没有说他只是很不习惯回到纽约后,那个曾经热闹的小公寓只有他一个人了。

    “我带你去看医生,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坏掉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没事。原本就打算这段时间多抽出一点时间工作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这样我怎么不担心,我让你自己挑选工作不是让你全盘接受。你缺钱花?我给你钱。”凯利昂纳恨铁不成钢地瞪弥乐一眼。

    “我可是给你挣钱,boss。”弥乐失笑。

    “哥哥又不缺那点钱。”凯利昂纳撇嘴,一副极其不屑的样子:“你要是不想我担心,照顾好自己才是。被霍城安和亚瑟知道,我又该被他们弄褪一层皮。”

    弥乐听到霍城安的名字身体一僵,然后又很快放松下来。

    “你不说他们不就不知道了。”

    “我说不过你。但我是为你好。这次时装周的工作量那么大,现在就搞垮了身子,到时候你要是晕倒在秀台上,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嗯,我知道了。”

    凯利昂纳扫一眼弥乐的侧脸,暗自摇头。

    车子缓缓停靠在小公寓的楼下,凯利昂纳没下车,坐在驾驶座上看弥乐上楼。

    “明天伦敦见,凯利。”弥乐往头上盖一顶帽子下车。

    “对了,我听说你已经答应回伦敦读高中最后一年,这样好吗,毕竟你还想申请美国的学校。”凯利昂纳嘴角一抿,卷下车窗探出头去问道。

    只见得弥乐消瘦的影子拖拽在路灯下,侧脸蒙上一层模糊灰败的阴影。

    “没关系,我已经征得爷爷的意见,我觉得瑞士联邦理工大学也是很不错的学校,爷爷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即使转学回伦敦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什么?你跑去苏黎世干嘛,那里可是德语区。”

    “所以我正着手开始学习德语,简直头都要大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

    “凯利,很晚了,回去吧。我也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凯利昂纳神色一暗:“抱歉,弥。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我明天来接你。”

    “不用,我想赶在伦敦时装周前早些回去准备,是早上七点的飞机,我会直接搭车去机场。你就在家好好睡觉吧。那么,晚安,凯利。”

    “晚安,弥。”

    凯利昂纳静静地目送弥乐陷入黑夜中的背影,他隐隐能感觉得到弥乐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又一定和霍城安有关。凯利昂纳当即掏出了手机,却又在翻看通讯录时迟疑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插手,倒是让人嫌的。更何况……

    凯利昂纳复又转头望向公寓楼。

    更可况,他可从来不是什么烂好人。霍城安从某个方面来说不正是他最讨厌的死敌吗。

    凯利昂纳慢慢地收回了手机,车子挂上挡,猛地一踩油门,飞驰了出去。

    有时候,凯利昂纳会觉得自己其实是怨恨着弥乐的。怨恨着那个明明是自己挖掘出来的宝贝,明明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又喜欢上了别人的弥乐。怨恨着那个为别人绽开笑容,落下泪水的弥乐。而有时候,凯利昂纳又会唾弃自己这样心生怨恨的丑陋模样,他甚至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稳稳地举起摄像机,准确地对焦弥乐的脸拍摄下那些温暖流年。他嫉妒霍城安,嫉妒得发狂。那个男人总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现在,看到霍城安和弥乐之间划开的裂隙。凯利昂纳心里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虽然他又心疼弥乐犹如自虐的生活方式。

    他大概可以猜得出霍城安与弥乐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也知道,他不会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