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忠被司学忠反驳得说不出话来，可他心里，还是很难接受，他和宋千秋聊了这么久，两人甚至深入沟通到了一些合作细节，比如说建造的方式，运营管理的方式。
到头来，宋千秋压根就没打算把这块地卖了？
他打算自己来开发？
这事情听起来多少有些离谱，甚至有些诡异，可偏偏是从司学忠嘴里说出来的，终归是有一些真实性。
“司董，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伍忠鼓足勇气，最后看向司学忠。
司学忠倒也坦然：“是苏阳跟我说的。”
伍忠微微一怔。
“极兔快递的苏阳？”
司学忠点了下头，他知道，苏阳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但从主观上来判断，他更愿意相信苏阳，因为此前苏阳所做的一切，从未出错过。
他甚至有段时间，怀疑苏阳是不是被人派来，专门对他女儿下手的。
可直到后来，一场暴风雪，彻底打消了他的怀疑，如果这世界上有人能提起预测这么大一场暴风雪，那他一定不是人，是神仙。
他相信苏阳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可真有人能够永远不犯错？
到头来，他也就只能把苏阳所做的一切，归咎于运气好，他们这种人，摸爬滚打，踩着人身上出来的，自然不会对运气这种东西嗤之以鼻。
他能坐上司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里面又有多少次险象环生，谁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最终只能归结于运气好。
从种种事情上来看，他主观相信苏阳运气好，相信苏阳说的是真的，那总归是没错的。
别看他从前揣着明白装糊涂，老是反驳苏阳，可那都是嘴上说说，但实际上，他可从来没在苏阳身上，损失过一分一毛。
但此刻，坐在司学忠对面的伍忠，心里却多少不是心思。
极兔快递他知道，苏阳他也知道，能白手起家，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他也知道，苏阳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问题是，苏阳是做快递的，他是干地产的，而且，他是司氏集团的运营总监，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司氏集团！
现在司学忠因为苏阳的一句话，就要让他放弃掉投资江城市百货大楼。
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苏阳一句话，司学忠是不是要将他开除，将运营总监的位置拱手相让？
虽然嘴上没有反驳，可伍忠的心里，却说不出的怪异。
“司董，我知道您相信苏阳，可这是事关司氏集团发展的重大决定，难道就要因为他猜测的一句话，你就这么放弃掉？”
“我和宋千秋已经谈了很多次，他有很大的意愿，接手我们司氏集团的投资！”
“我认为，这竞标只不过是走一个流程罢了，如果宋千秋真的想要百货大楼起死回生，好好发展，他只能选择我们司氏集团，而绝非苏阳嘴里的，自己和自己演戏，在唱双簧！”
“就算您给我的理由再充分，这种离谱的假设，我也无法相信！”
伍忠咬紧牙关，看向司学忠。
“对于投资江城市百货大楼的事情，如果您执意要放弃，那我无话可说，但我一定持反对意见！”
司学忠看得出，伍忠很生气，可生气归生气，总好过白费力气。
“我知道你不相信，从我心里来说，我也很难相信，宋千秋会干出这种事。”
“但你也知道，人要死了的时候，拽着一根稻草，也希望这东西能救命。”
“有些人能赌赢，有些人怕自己赌不赢，自然会想出一些招数，这些招数，不确定有用还是没用，也说不出是奇招还是昏招，但是总归有人会用。”
“人活着不是讲故事，那需要那么多逻辑，道理，都是想到就去做了，做了才知道行不行。”
“伍总，冷静冷静，放弃掉江城市百货大楼的项目，如果你不死心，那就按照现有的标书，一字不落，直接递过去，到时候，是真是假，你一看便知！”
伍忠深吸了一口，站起身来，司学忠不这么说，他也会劝司学忠这么做。
虽然没办法按照宋千秋的要求，重新做一份标书，提高一些价格出来，但现有的标书递过去，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万一呢，万一就拿到百货大楼这块地的项目了呢？
总比因为苏阳随口的一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弃，要好得多吧！
司学忠看了他一眼：“准备一下，参加月底的土拍大会，这次为了百货大楼项目筹备的资金，就用来拿地吧。”
“商业地产的计划继续推进，我不反对，但百货大楼这块地，你还是别抱有幻想了。”
伍忠点了点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唯一的希望，就是将标书递过去，碰一碰运气。
眼看着伍忠离开了办公室，他打算送给伍忠的两瓶酒，伍忠也没有拿走。
司学忠靠在沙发上，敲了敲沙发旁的扶手，只希望，这次苏阳也没猜错。
……
江城市，城南，江城商业大厦。
办公室里，放着音乐，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自新大陆”第四乐章，音调愈发高昂。
一旁的程华，却拿着手机，把脚搭在桌子上，随意极了。
“妈，你就放心吧，就这群乡巴佬，我拿下他们，还能成问题？”
“对，还有姨夫和通江实业的方总呢，大家都很照顾我，你啊，就在京城，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我一出马，保证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
“我保证尽快把事情搞定，到时候让司学忠睡大街，我看谁还来拦着我干正事！”
“你就放心吧，好好忙你的，最好再帮我拉几笔投资过来，我最缺的，就是钱了！”
和韩颖聊了几句，程华才挂断了电话，门外，他刚刚招聘的小秘书，穿着一身贴身的职业装，敲了敲门，正巧走了进来。
“程总！”
程华上下打量了这女人一番，微微一笑，平日里在京城，韩颖管得严，现在跑到了江城市，那就是天高皇帝远，要说结婚吗，肯定是不可能，但要说玩玩，他招进来的这些，倒是都很符合他的心意。
“小倩啊，有事？”
秘书把一份资料，递给程华。
“程总，荣华集团那面，新发了一份通知，说是要提前召开江城市百货大楼的招标会了。”
程华微微一怔：“提前了？”
秘书点头：“对，就定在两天之后，荣华集团总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