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京里,流言蜚语早已铺天盖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谢承击退了扶河图三十万大军,而从前骁勇善战的李将军却在关键时候弃黎民百姓于不顾,老皇帝连下几道圣旨过去,他宁肯装病苟且无视皇威,于是乎,过往他所有用鲜血拼杀的功绩统统被抹杀,众人只记得他的暴虐和冷血,全然不记得从前,他是如何用血肉之躯,护得这一方平安喜乐。
“阿哲,要不咱们离开这繁华的地方吧,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咱们从前那样的小地方。”顾婴娘也是怕他心理会生出失落,反正现今他卸下了官职,去哪里不是快意江湖?
然而李云哲根本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如今李家军尚还握在他手里,便是外头流言蜚语如涛涛江河汹涌而至,上头那位却仍就只按兵不动,明面上并不敢如何。
“你担心我难过?大可不必!外头的谣言不过是纸老虎,老皇帝忌惮我手里这股势力,自知斗不过我,便使这乖暗挫挫的法子……呵。”
“没有不开心就最好了,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说都随他们去咯,反正咱们行和正坐得端,懒得理他们!”
李云哲嘴角微
微扬起,伸出手来轻轻抚在她头顶,心里却是在问:若是行得不正,坐得不端呢?你还会一如即往的爱我吗?
可这话,他并没有勇气说出来。
如此,他二人整日只窝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论外头如何去说,只当做没有听到,然而十几天不到,宫里突然派下来一支羽林军,二话不说将整个李府团团围住,不准人进出。
然而除此之外,又无其他动作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道是那扶图河给咱们这位老皇帝去了信,信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了你李云哲是如何将我军布防图交到他手上,还说……还说他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希望皇帝能放你回去继承王位。”
陆经逸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来同李云哲商量,也是希望他能先出去避一避,扶河图这封信 ,无疑是召告天下,说他李云哲是整个民族的败类,是叛徒!
上头那位虽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羽林军已然说明了问题。
“那便让他们去说,外头那帮子蠢货,只当他们是来给爷看家护院的就是。”
“……”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出去避一避?只当了去游山玩水
了,咱们李家军离得远,万一……”万一人家搞个突袭,也是寡不敌众!
“他不敢。”
陆经逸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只见他坚持,也不再劝他,却也坚定的守在这边。
“到了夜里,你想办法出去吧,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这很安全。”
陆经逸还想再说什么,可见了李云哲那嫌弃的眼神,整个人都不好。
他每天搁在这忍着恶心吃他夫妇二人的狗粮,主要也是想万一交火,自己好歹能搭把手,好嘛,搞到最后,人家还嫌他碍眼。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明明吃了败仗的是二皇子,击退扶河图出力的人是你,可到最后你反倒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唉,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
这些事情于李云哲,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消遣,他淡淡的看了眼陆经逸,道:“你我都清楚,有时候事情,对与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利益,他们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要将权力收笼,将所有的风险都掌控在自己手里,你意难平又如何?根本无所紧要。”
好吧,虽然扎心,但确实也是事实。
“要不……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事儿,陆经逸提过不止
一回,李云哲哪一次都没有给过他肯定的答案。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那个位置, 并不感兴趣。”他不要天下,一心所求,不过为一人心,一隅之安,仅此而已!
“不为这天下,那你当初那般拼命?要知道,太过优秀的人,也会平白招来旁人的嫉妒,惹来他们的不安。”
“我那样拼命,只果想有一日,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不论外头风云变幻,她的世界里安好,那所有的努力就都值得。”
好的吧,这话简直酸倒牙!
陆经逸从前也和别人的看法一样,认为阎王将军李云哲是个没有人性没有血肉的冷血之人,可越是了解,他就越是明白,眼前之人,他不是冷血也不是无情,他的温柔和细腻,所有人性的一面,全都给了一个人,他不是无情之人,相反,这样的人,比大多数人都要有情有义。
“你自己想好了就好,唉,老子是管不了你了。”
话音落上,李云哲兜头给他一记爆粟,冷冷的说了声:“滚。”
语气里虽凶狠霸道,可转身之际,嘴角却又情不自禁弯出好看的弧度来。
顾婴娘不知外头是何情形,只近来外
头的谣言鲜少再传进来,她还当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特意跟近身侍候的几个下人交待,切莫在李云哲面前说起外头的一星半点。
这话,李云哲同样声色俱厉的同他们也说过。
“若叫夫人知道了半点,打折你们的腿!”
下人们哪里还敢说三道四,只老实做好本份,再多一个眼神都不敢往外飘的。
“我刚做好了一双鞋子,特意用了前阵子在辽郡采买的三色棉花团儿,冬日里穿在脚上,最早暖和不过了,你快来试试罢。”
这鞋子是她花了好些心思制作的,花色图案都是精挑细选,用料更是极其的讲究,一针一线都巧夺天工,做完之后自然也是欢喜。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在她这里,他一向都善甜言蜜语,顾婴娘兴致极高的帮他试了试,尺码倒是正好,就是现下还未到那季节,穿在脚上略显臃肿了些。
“合适,先放着,等到冬天了再拿出来穿。”
“恩,衣裳鞋子够穿就好了,你莫要太过辛苦。”
“怎么说我也是咱们小镇上排得上名号的绣娘,若是连自己夫君的吃穿用度都安排不好,不是平白叫人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