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风情的大街和京城大有不同,这里民风开放,大街上少女大都坦露出纤细的腰肢,却以半透的面纱蒙面,少年则眉眼深邃,衣着上倒是并无新奇之处。
顾婴娘一行扮作商人,马背上装载了许多波丝来的小玩意儿,也装模作样摆在集市上兜售,只售卖货物是假,拐弯抹角打探消息是真。
大半个上午的时间,一行人便已将辽郡大致情况摸了个遍,又借着兜售货物的名义挨家挨户去敲门,施以小恩小惠之便,没多久,便和一些负责采买的管事婆婆们打好了关系,时不时便有消息递了过来。
说是过来端人家老巢,可李云哲也不见有什么大的行动,只整日拉着顾婴娘穿梭于人家的大街小巷逛吃逛吃,住的也是当地最为豪华的客栈,休整几日之后,算是抚慰了她这连日的舟车劳顿。
“赶来之前火急火燎的,为何到了这地儿反倒悠闲起来了?”顾婴娘不解,故而不耻下问,她印象中的战事,当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的悲惨境遇,可眼下这情况,她着实看不大懂。
李云哲但笑不语。
她以为的悠闲,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有些战争,不一定非得是流血牺
牲,挑拨离间利益驱使,同样可以达成目的,毕竟他要的只是扶河图后院起火,而不是真的占有这片鸟不拉屎的辽郡。
“阿哲,你高深莫测的样子,真的好欠扁哦!”
顾婴娘露出几颗小米牙甜甜的笑着,故意捏紧了拳头示威一样在他面前显摆了几下。
“你可爱的悍妻有点想要家暴,怕不怕?恩?”
李云哲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于是说:“好怕的,不过为夫皮厚,娘子下手的时候切记莫要伤着自己,否则我要心疼!”
顾婴娘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劲!
“好了,知道你好奇,一会回到房间慢慢再同你说,我听说这些的凉糕是全辽郡最好吃的,不想进去偿偿吗?”
说到吃的,顾婴娘两眼冒光,拉着他加快了脚步就往那小店里冲,一进去便被食物散发的特殊香味所诱,瞬时食指大开,豪气万丈的摆开架势便开始大快朵颐,待吃饱喝足,便又被路边摊上那些个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早忘了方才的话题。
不过走了两条大街,李云哲身上便如同挂钩似的,拎了她采买的许多物件,有给李云若的,有给小弯弯的,也有给风吟的,甚至府里里当差的丫头伙计,俱都人人有
份。
“这把小刀倒是好使,送给你罢?下回你下厨时用来杀鸡,我觉着挺顺手的。”顾婴娘记着有一回上街,因着她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唯独忘了给李云哲准备,便叫他打翻了醋缸子,明里暗里折腾得她好几日都下不来床,这一次她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特意挑了个好看又实用的礼物。
只她将那作工精美的小刀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时,店家掌柜脸面倒是不大好看。
“姑娘,您手上这把刀,乃是本国最为有名的兵器行家亲手所制,采用的是有市无价的陨石,削铁如泥,且这刀具并没有什么重量,随身放着也不占地方,这刀……价值不菲,老夫倒是头一次听人说要用这样的刀来……来杀鸡!”
掌柜老头开店四十来年,头一回听人家要用这样贵重的宝刀杀鸡!若那刀是个有灵性的,估摸着也得气死!
“这……有什么问题?”顾婴娘不解。
“别人用来做什么是别人的事情,我们买下了,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李云哲说罢,直接从怀里摸出银票递了过去,而后又对着顾婴娘道:“我也觉得用得顺手,下回就用这刀来杀鸡!经你炖汤喝。”
“我就说很合
适吧!”
顾婴娘立时眉开眼笑,挽着李云哲高高兴兴的走出了那铺子,独留老掌柜在风中凌乱。
有钱人……任性啊!
待回到了住处,顾婴娘将物件一一归拢,待她收拾妥当,李云哲已经从小二那里要来了饭菜,亲自端到了她面前。
“洗手,过来吃饭。”
顾婴娘老实照办,乖乖坐在他安排的地方。
“鱼刺挑过了,你慢点儿吃,青菜也要多吃一点。”
他照顾她,已然变成了一种习惯,这样的习惯能够让他内心得到安宁,能抚平他的内心,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尽可能让她过得安逸舒适。
“你也多吃一点,最近都忙瘦了。”
其实来到这里,李云哲除开每日陪她几时辰,其余时间大多忙得人影都见不着,许是劳累过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你心疼我啊?”
听她语气里的关怀,李云哲嘴角扯得老开,收都收不回来那种,心里更是甜得像是打翻了蜜罐。
“放屁,老子不心疼你心疼谁?你是我男人,必须好好儿的保重身体知道吗?”说着,将碗里所有的肉都一股脑儿的挑到了李云哲碗里。
“我在这里,是不是耽误你做正事儿啊?”她总担心自
己是个累赘,会成为他的拖累,看他这么忙都要抽时间陪自己都累瘦了,她便开始后悔,早知道还不知呆在家里等他!
“傻子,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顾婴娘心里在想什么?
依着老皇帝那样的品性,他怎么会安心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自然是要走哪里带哪里咯!
“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累啊!”
说到这个,她便又想起白日未说完的话题,于是道:“不是说好出来打仗的吗?怎么到最后倒是变成了陪她来游山玩水?”
“打仗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要让集结了三十万大军的那个人自乱阵脚,让他后院起火无心恋战,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顾婴娘听得并不是很明白,他说得轻轻巧巧,好似这事儿就跟放一把火那样简单似的,她却也知道,他轻描淡写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到底是什么法子?”
“扶河图有个长子,你知道吗?”
顾婴娘摇头,她连扶河图是何方神圣都不晓得,又怎么会知道人家有什么长不长子的。
“他那长子如今三十岁了,是个眼高手低空会纸上谈兵的主,所以扶河图一直看他不大顺眼,也从来不肯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