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这个操作,便是坐实了李云若这个大小姐不好相与为人克薄尖酸,这要是传出去,于名声不利,说不定还会影响进宫。
老太太瞪了大夫人一眼,有些不悦,然而此事已摆明了是李云若的错,她很想撬开大夫人这脑瓜看看,里头到底什么构造,竟宁愿陷自己亲生女儿于不义,也要维护一个外人。
只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行了行了,也不是多大的事,若若还小,不懂事也是有的,我相信婴婴也不是那等任性的孩子,爱护弟妹,才是姐姐应该有的样子,再者,我向来就同你说过,孩子们的事情,孩子们自然会有自己一套解决的办法,你一个做长辈的参和进来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指责两句,不过是象征性的将这个事情作个了结,同时,也是当真看不惯自己的蠢儿媳,心里有气。
大夫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唯唯诺诺的样子。
“下去吧,我乏了。”老太太上了逐客令,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就扶着良嬷嬷的手进了内室。
内室里,良嬷嬷替老太太端来盆热水洗了脸,两个人便坐在榻上说起了话。
“你瞧着那顾婴娘如何?”老太太问。
良嬷嬷向来精明,说话滴
水不露的,于是老太太又补了句:“照实了说!”
“奴婢觉得,那顾小姐倒老实,脑子里一点弯弯绕绕也没有,是个好拿捏的,老太太走这步棋当是走对了!”
老太太这才露了笑脸。
“我只怕那个小崽子又跟我这搞那一套虚的。”
顿了顿,老太太又接着道:“有时候,我还真看不明白他,真假莫辨!”
良嬷嬷想了想,说:“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您仔细想想,若非是真的,他又怎么会事事为她着想?又怎么会想到先拆散她的姻缘,再将人带到府上来?不过,还是老太太道高一尺,将那顾小姐认为表小姐,那就是咱们广平候府的人,到时候想叫她往哪走,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老太太却不这么想,她这个人生性多疑,旁人表现的越是明显,她反而越是不信。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以他的心智,若当真这般在意,应是深深的藏在谁也看不见找不着的地方,才算稳妥,这般大张旗鼓的,倒像是专程程做给咱们看一样的。”
“您也莫急,不论真假,时间一长,总归是会露出破绽来的,即便是假的,咱们也能再生出应对的策略来。”
“哦?你倒是说说看,怎么
个应对法?”
“若是假的,那他将顾小姐引到咱们身边来,便是个障眼法,为的,当是保护他真正想保护的人,咱们先甭管那个人是谁,只管膈应膈应!”
“还是你想得周到!!他要是真的是同咱们虚晃一枪,那我索性就将这事给他做实,叫他一辈子也娶不得藏在背后的人,叫他痛苦一辈子!”
这话一出,她表情狰狞,再也不是往日里和谒可亲的老太太,更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恨不得饮人血肉。
而那边李云若回到房里之后实在气愤难平,稀里哗啦将屋子里所有的摆件全摔得稀碎。
“你到底是那个破鞋的母亲,还是我的母亲,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对我!”李云若哭得伤心,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憋屈过。
“若儿,那个小杂种,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咱们不要去惹他了好不好?”大夫人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是舍得自己宝贝受苦的人。
“你是我母亲啊,为什么不给我做主!”李云若陷入莫大的委屈之中,她虽也怕那小杂种,可总觉得父母当是能收拾住他的,哪想……
“孩子,忍忍吧,你且看着,他们嚣张不了几天的,你祖母不可能容得下他们。”
末了,她
又在心里给自己补上一句,天老爷哟,要是老太太知晓了那件事情,只怕也容不得自己哟。
长长叹息一声,大夫人突然哇的一声伏在床上大哭起来,她真的,太绝望了!
等到真正摊上事,她细数身边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竟发现,没有一个能真的帮上忙!
娘家那一帮子就不说了,长年累月的,只知道伸手朝她要,还有那不长进的儿,整日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大夫人想着,她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李云若进宫当上主子娘娘,那她才敢真的扬眉吐气,否则一个庶子都敢爬到她头上拉屎!简直没有天理。
“忍?为什么我要忍?明明我才是这个家里正经的大小姐!凭什么忍。”
“你傻不傻啊女儿!你一个将来要做主子娘娘的人,最主要的,当然是保养好身体,学习好本领,费那个时间跟一个庶子破鞋折腾什么?等将来进了宫,想要处置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大夫人这么一说,李云若顿时觉得自己已然是那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可女儿就是气不过嘛。”
“没事,有些事情硬碰硬不行,咱们就想别的办法。”
大夫人眼珠子
转了转,继而计上心头。
于是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亲眼看着李云哲策马而去之后,便同厨房说了要多做几个点心,而后叫人将她压在箱底一件烟紫色薄云纱的衣裳取出来。
那衣裳本是她准备将来给李云若入宫用的。
“表姑娘起了吗?”大夫人手里拿着衣裳,满脸的笑,便是对着守在小阁楼的丫头风吟,也礼让三分。
“起了。”风吟面上淡淡的,将人领到了门前,又朝里头唤了声姑娘,说是大夫人来了。
一个小丫头都是冰冰冷的态度,叫人窝火的很。
可大夫人不敢表露半分不悦,只越过风吟,直接进到内室。
“按照风俗,表姑娘当称我一声舅母。”
“婴婴拜见舅母。”顾婴娘刚从床上爬起来,她不知这大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应付着。
“这般多礼做甚,咱们是自己人,那天的事真是个误会,舅母今儿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说着,直接将衣裳展开来,在顾婴娘身上比划起来。
“这年轻啊就是好,瞧瞧,多好看呐,就好比那刚下凡的仙子一样。”
顾婴娘生得美,那件衣裳确实称得她宛如谪仙。
大夫人心里极酸,这份美丽,本是她的若儿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