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丁匆匆忙忙跑来,气还未喘匀一口,见到这边的局势,心里咯噔一下,忙附耳在许氏耳边说了几句。
官兵见这几个人当着他们的面还敢窃窃私语,顿时面色不虞起来。
然而许氏听完家丁的耳语后,却是陡然脸色苍白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顾惜和段云对视一眼,选择了沉默的作壁上观。
只见许氏听完后,没有片刻停留,倒也长了点脑子,礼数周全的朝官兵告了个不敬,便拉着家奴往回赶。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哗然的同时闹不明白许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是,这闹剧由她而起,现在虎头蛇尾的收场,好不滑稽。几个官兵更是莫名其妙,骂骂咧咧几句也散场了。
待人散尽后,顾惜和段云亦是不动声色的退开,像路人似得悠闲走着。段云摸着下巴疑惑道:“你说这是闹的哪一出?”
顾惜笑了笑,浑不在意:“不用管这件事,咱们回吧。”
说着便拉着段云的手往王府方向走去。段云虽有疑惑,也只得先行压下。
最近正是非常时期,寒君燿老老实实的放了权做个闲散王爷的样子给今上看。王府附近便只有几个零散
的护卫。
顾惜和段云偷偷来到王府,避开了守卫的耳目。段云不明所以:“为何我们要偷偷摸摸的,不正大光明进去?”
顾惜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故作不耐烦道:“问那么多作甚?让你在此处把风便好好做着,我去去就回。”
莫名奇妙被凶了一遭,段云委屈的哦了声。却是没敢再说什么了。
其实,顾惜也是有些许忐忑的。听到寒君燿受伤的消息,她都快急疯了,路上还遇到许氏那不长眼的拦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真到了家门口,她却又有点不敢进去。大抵是近乡情怯吧,她害怕见到那人重伤的模样,怕自己心疼。怕,心一软,很多决定会变卦。
避过过往的下人,心中早把记得通往那人房间的一段路清晰无比,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及到了屋前,不远处有个小丫鬟刚刚走过去,想来是送茶水的。四下无人,顾惜偷偷的溜了进去,动静极小,没有惊动任何人。
匍一进屋,顾惜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往日里简洁的屋子充斥着浓郁的药味,清苦而呛鼻,无端使人觉得腐朽压抑。
忍住退出去的冲动,阖上门,待回
头看到了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身影时,顾惜才觉得自己这颗心放了下去,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一路的忐忑不安,只要看到他,便是极好的慰藉。
然而一口气还未松完便又吊了起来,顾惜上前几步,清晰的看到了他雪白中衣旁露出的绷带。
顾惜紧了紧眉,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衣角查看伤势,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寒君燿左肩处缠绕着的绷带蜿蜒至半身,极大的一道口子隐隐渗出血来,可以想象这伤势之重,怕是深可见骨了。
顾惜顿时觉得鼻尖酸涩,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着。有那么一刹那,她居然还在怀疑寒君燿受伤的消息是不是故意放出来引她回来的。
心疼的不行。顾惜咬着下唇,微微的刺痛感让她清醒了一些,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伤口裂开了,她该先给寒君燿上药才是。
想来是真的伤的很重,因狂病本就睡不太好的寒君燿此刻眉峰紧紧锁着,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着薄唇,似乎昏睡中都在经历着什么不好的事。
顾惜怜惜的抚平他眉间褶皱,昏睡之人似有所感,缓缓的平静了下来。顾惜这才转身去拿药。
回过头来时,却是对
上了一双幽深不见底的深瞳,看不清喜怒,古井无波的看着她。眸色一片清明,像是一直醒着似得。
顾惜愣了愣,随即讪讪一笑,有些尴尬:“醒了啊。”
寒君燿不轻不重的唔了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顾惜突然便有些拘谨,轻咳一声欲起身退开。然而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她,力道之大让顾惜不禁皱了皱眉。
她却是没敢反抗,只有些心虚的垂了眸,任由寒君燿抓着。
“呵。”寒君燿意味不明的轻哼了声,撑着身子似想坐起来,但肩上的伤并不作伪,才一动便痛的皱起眉头。
顾惜忙扶住他,不等他老人家质问,便老老实实一股脑的交代了:“毒胭脂的事是为了防止没抓到人也好把这个罪名安到顾沁瑜身上,并非我胡来!”
寒君燿眯了眯眼,似乎对这个解释不甚满意。
顾惜转了转眼珠子,灵机一动,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拉过寒君燿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王爷英明神武机智过人,实在是让顾惜佩服不已,若不是你随机应变,这会子指不定还有什么麻烦呢。”
那拍马屁的谄媚模样让寒君燿的冷脸都有些维持不住,微微抽
动了一下,随即撇开手,一脸高深莫测的冷漠。若不是嘴角微微翘起,顾惜就信了他的邪。
心知他大抵也是没多生气多想怪她的,顾惜松了口气,随即蹬鼻子上脸了起来,指着寒君燿肩头骇人的伤埋怨:“不过王爷一把好算计,怎的把自己也算进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岂是闹着玩的?”
语气虽是嗔怪,却是掩不住的关怀。关心则乱。寒君燿受伤,可真是她意料之中,险些让她乱了阵脚。
寒君燿绷着脸冷笑了声,不阴不阳的悠悠道:“这莫不是拜顾姑娘所赐?”
顾惜一讪,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抬头望天装傻。
燕王殿下却是不打算这般轻易放过她,半眯着眸子,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床沿,就如敲打在顾惜心头一样,叫她好不惶恐。
面皮上装的镇定险些装不下去,恨不得当即三跪九叩剖心置腹的认错服软,只求燕王殿下莫再这般不上不下的折磨她。
寒君燿端是玩弄人心的好手,见好就收。那磨人的轻响刚消失,然而不等顾惜庆幸,便又嗤笑着幽道:“若非某人不事先说明计划,本王何须用这样的方法自伤八百,好从中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