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鸿轩举着火折子,没有再盯着那古琴,而是在屋子里反复走来走去。
祁莺和付水南还在讨论着这古琴与针有什么用处。
片刻之后,他脚步停住,手指在墙壁上摩挲,只见一片平坦中忽然有些凹进,像是个小圆点,很小很小,若不是仔细掠过,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他心下一顿,微眯眼眸,将火折子靠近,墙壁通体白漆,但因为时日长久,这儿又显然没有人来打扫,因此白漆的颜色是有些暗淡脏旧的,而仔细看,便知这儿是比别处要新且干净一点的。
宁鸿轩抬起食指,在那感触到微微凹进的圆点上按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之后,食指离开。
他回头一看,只见这个所在的圆点竟然正对着古琴摆放的位置,他不禁蹙眉,陷入思索。
与此同时,祁莺和付水南那边也有所发现。
“你看,这儿好像有个浅浅的痕迹,像是……勾勒出的古琴形状。”
祁莺指着桌子,紧紧盯着看才能看见在黑暗中并不清晰的弯弯的像线一样的笔画,不过看墨色有些淡,像是耗完了墨水的毛笔画出来的。
“对!”
付水南也发现了,顿时激动地将古琴拿开,从最边处的线开始,手指顺着线路渐渐移动,直到形成一个闭合,正是这把古琴的形状
。
付水南因此将古琴原原本本地跟那东西完美重合。
祁莺摩挲着下巴,更加疑惑了,“搞得这么神秘,所以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付水南也解释不了,他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将笔画跟古琴对好,反反复复弄了好几遍,也都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又出问题了。
正当他二人纠结的时候,忽听宁鸿轩清冷的声音,“再对一遍,对准了。”
付水南又仔仔细细对了一遍,“王爷,好了。”
宁鸿轩颔首,拿着那根针戳向先前找到的圆点,一点一点往前推入,那儿果真如他所料是空心的,渐渐地针好像碰到了终点,无法再前进。
宁鸿轩敛眉,屏气凝神,等待着出现什么动静。
付水南更加困惑了,“还是没有?”
祁莺咬着腮帮子,垂眸看向那古琴和古琴下面的笔画形状,忽视灵光一闪,三两步走向前,左右手掌贴着古琴,往下一按,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祁莺不服,加大了力气,狠狠地往下一按,终于……有动静了!
一声咔哒的清脆声响,桌子上出现了一个壁龛似的凹槽,竟也正是笔画出来的古琴形状,而古琴竟然下坠,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凹槽里面。
与此同时,桐色的针所在位置下面不远处,弹
出来一个抽屉一样的木头方盒,里面放着一把钥匙。
宁鸿轩拿出那沉甸甸的金属钥匙,眼神闪过一丝舒坦,将桐针取出来,木头方盒退回去,凹槽消失,只剩古琴在桌子上。
他握着那钥匙,“这应该就是父皇寝宫门上那把锁的钥匙了。”
付水南欣喜之余,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机关原来是这样操作的!”
骄傲如祁莺,都忍不住拍了拍手,“这机关可厉害,想必江家耗费了不少心血来设计吧。”
“奇技淫巧罢了。”
宁鸿轩不屑一顾,甚至心中气愤,“用这样的方法困住父皇,江家确实下了不少功夫,不过更是印证了他们乱臣贼子的祸心,日后又是一桩罪名。”
祁莺挑眉,“走吧,看看咱们尊贵的皇帝陛下这个时候变成什么样子了。”
走到寝宫前,宁鸿轩用钥匙开了锁,付水南动作敏锐,迅速制服住了两个偷偷摸摸想要动手的宫女。
偌大的宫殿之中,燃香的白烟在上方缭绕,充斥着甜腻刺鼻的香味,看似奢华,却冷冷清清,连宫女都只有两个,而且也都不是习武之人。
看来江家是真的不怎么将这当做一回事啊。
宁鸿轩心中冒火,斜睨了那两个宫女,冷笑一声,“企图软禁当今皇上,真是罪该万死,
十恶不赦!”
宫女们跪在地上,泪盈于睫,吓得脸色惨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王殿下饶命,秦王殿下饶命啊!奴婢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付水南将那两宫女捆住,无奈地摇摇头,声音低沉又极具威慑力,“安分一点吧,别招来不相干的人,否则你们只会死得更惨。”
这话一出,两个宫女都浑身直哆嗦,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宁鸿轩走到床边,见到眼前模样,心不由疯狂颤抖,血液从脚底往上倒流,时而冰凉如雪,时而又灼热如火。
他咽了口唾沫,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床上的皇帝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满头白发,骨瘦如柴,而且面容格外憔悴,惨白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眼下却又乌青发黑,印堂凝聚了一团如墨的黑气。
曾经威武辉煌的皇帝,此时就像一根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枯木一般,凄惨而又无助。
祁莺抱着手臂啧啧叹了一声,“好好的人,怎么给搞成这个样子了?我说那江家也真是奇怪,要杀便杀吧,这是什么深仇大恨,一点体面都不留。”
宁鸿轩捏紧了拳头,复杂而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江家是最恨父皇的。”
“行罢。”
祁莺摊了摊手,“我就表示感慨一下,没什么别
的意思。虽说我也不喜欢这个皇帝,但是……薄面嘛,还是要给的。”
宁鸿轩眉头隐隐作痛,他不想跟祁莺探讨这方面问题,否则会被气死。
付水南拎着两个宫女过去,“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莺好整以暇地扣着自己的指甲,笑得不太友善,“可千万别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是听从主子的话,在这儿端茶倒水的哦。”
“奴婢……”
两个宫女,一个畏畏缩缩,懦弱胆怯,害怕得头低下,另外一个眼珠子转来转去,焦急又恐惧,显然求生的欲望很强烈。
祁莺沉吟片刻,指了第二个宫女,“就你吧,你先说,若是能够让我们满意了,说不定就会让你一条生路。你一个宫女,想必也不想待在这幽深又充满了勾心斗角的皇宫之中吧?”
“奴婢说,奴婢都说!”
这个比较积极的宫女名叫素玉,她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奴婢和如兰原本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因为做事麻利谨慎,被皇后娘娘看中,派来在荷子,宫中监守着皇上,每日按时给皇上服用汤药,除此以外,便是联合外面守卫守着这荷子,宫与皇上。”
宁鸿轩闻言嗤笑,面色如霜,“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此等谋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