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站在铁牢外,眸色低沉的看着夏禾。
夏禾的才智与谋略,但凡用在黎民百姓的身上,他都是不可多得之才。
“夏禾,你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问完,看见夏禾的肩膀微微一顿,片刻后低笑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你该清楚啊,为了喜欢的人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吗?”
花枝摇头,“我不清楚,我做不出为了喜欢的人,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将无辜之人置于水火之中。”
夏禾看着她冷笑,“装什么高尚!你做不来只是因为你从没有爱一个人深入骨髓!”
花枝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轻叹出声。
“别为自己的自私找理由了,你和宋婉思,都是自私的人,你若爱她,就不会带着她一步步走错。”
说完,花枝转身离开。
夏禾的双目圆瞪,几欲眦裂。
可最后他还是恢复了一副颓败的样子,他输了,宋婉思便再不会给他一点目光。
说到底,他的情就如一纸空谈般......
......
半个月后,战场回归平静后,花枝便跟随顾长夜班师回朝。
此时皇上已经康复大半,可以上朝了。
顾长夜不在的那段时间,朝廷中曾有过一阵动荡,顾长夜先是接过了监政,又突然要去边关亲自带兵,引起许多大臣不满,秦将军极力镇压朝堂上的流言蜚语,最后
却还是差点让朝中的状况分崩离析。
幸好此时顾长锦出现在了朝堂上。
都以为他病重了,这般没有征兆的出现,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不过朝中的纷乱便被压了下来。
此次平定了夏禾的叛乱,没让边关之内的百姓遭受到一点战乱的侵害,一时之间人人称赞顾长夜,只道他是最在乎百姓的好王爷,没有他,此次一定会战火连绵,百姓遭殃。
顾长夜回到朝中后,在无人敢说他的坏话。
看到顾长夜,顾长锦很开心,可那些话并没有在朝堂上说,只是照例给了他嘉赏。
而那之后,顾长夜去书房见他的时候,顾长锦起身抱了抱他。
“这次你做的很好,萧贵妃和阮姑娘的仇都已经报了,你心中的结也该解开了吧。”
向来神情凉薄淡漠的顾长夜,却难得的没有紧绷着。
他眸底曾经的冰霜早就化开,变得柔和了许多。
虽然没有出声回答皇上的话,但他自己很清楚。
比起在仇恨中活着,他更向往的是余生追求自己的所爱。
夏禾的罪行一一被昭告天下,曾经上杆子巴结夏禾的人,此时也没人敢再为他说一句话。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一话经久不衰。
两个月后,夏禾问斩。
那时花枝的小腹已经微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需要好好养着才能做到万无一
失,而且那么血腥的场面,也不适合给孩子看,所以并没有去。
李丛倒是去了,回来以后一面觉得快哉,一面又觉得唏嘘,曾经风光一时的夏丞相,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的可怜,是万千的可恨筑成的,花枝倒是不同情他。
夏禾一死,被关在天牢中的宋婉思彻底没了希望。
她的恨,她的怨,终究落了空,大梦一场,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
若真说实实在在的东西,就只有夏禾对她那近乎愚蠢的爱意。
到最后,夏禾也没了。
顾长锦去天牢中看她,看到她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与夏禾的事情,成了宫廷的秘闻,没人敢外传,也没人敢外传,这是皇家的丑闻,说出去便是个死。
而顾长琪,顾长锦是想放过的。
稚子无辜,更何况顾长琪真的什么也不懂,他不该平白遭这些劫难。
可就在顾长锦要颁布放过顾长琪命令的前一夜,天牢中着了一场大火。
火势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这场火要比当年花枝假死那一次还要大。
包括里面看守的禁卫,无一人生还,连失火的原因都无从查起。
隔日花枝知道了天牢失火的消息,也知道了顾长琪身亡的消息。
有一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生命何
其的脆弱,那个曾经找她治金鱼,一起做标本的孩子,就那样葬身于火海。
他们还曾经拉勾过,说要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日顾长夜回王府格外的早,推门进入便看见花枝坐在桌前反着书籍,若无其事的和他说话。
可他还是注意到她眼角的红意。
顾长夜什么也没说,默声走到她身旁抱住她,轻声的安抚着。
原本收住的哭意,在他的哄声中反倒又袭了上来。
第二年的春日,念之出生了。
念之出生后,皇上曾问花枝要不要回到宫中继续做医司。
花枝想了想左后还是摇头拒绝。
做医司很好,可来来回回她只能医那么几个人,比起皇宫,她更想去医治那些有需要的人。
她这么想的便也和皇上这么说了,曾经皇上有需要,她便留在了皇宫中,如今他不需要了,皇宫便不需要她了。
皇上听后大笑起来,觉得她说的是,便随她去了。
可临走前,皇上又说了一句。
“你早晚会回到这里的。”
花枝并未多想。
阿史那云成为了赫然的大可汗,第二年便再次造访蜀国,只是这次是为了和平二来。
两国之间商定之后再不会入侵彼此领域,赫然和蜀国的商队彼此进入领域时,减少通关的事项,让彼此来往更加方便。
阿史那云还特意去看了花枝的孩子,嘴里
时常的念着,这个孩子像她,一点不像顾长夜。
花枝被他逗笑。
听说阿史那云偷偷跑来见花枝,原本在宫中的顾长夜急忙忙的跑回来,还一副提防的模样的看着阿史那云,一直到他离开。
花枝笑顾长夜怎么到现在还能吃阿史那云的醋,顾长夜不言,但是却隐隐生闷气的样子。
最后花枝哄了一夜,才将他哄好。
又过了三年,皇上在某个夜里突然驾崩。
朝中乱作一团,只有顾长夜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没有一点吃惊或慌乱。
后来花枝才知道,蛊虫虽取出,但日积月累,蛊毒早就深入骨髓。
顾长锦只是续了命,但并没有真正的解毒。
按照遗诏,顾长夜登基,花枝跟随他重新回到了皇宫中。
她这才明白那句话,她终归还是回到了这里。
登基后有很多人劝顾长夜纳妃,以此来填补有些空荡的后宫,并且为皇家开枝散叶。
但却被他一一拒绝。
花枝在夜里问他:“为什么不听他们的?如今你是皇上,纳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会怪你的。”
顾长夜却又生气了。
“你不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吗?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无所谓吗?”
花枝怔了一瞬后,‘噗嗤’笑了出来。
“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又要做父皇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