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灵阳点头:“给他们下葬的事交给别人吧,我会出钱的,明日我打算去昌平侯府一趟。”
萧颂年皱眉:“去侯府做甚?”
檀灵阳挑眉一笑:“自然是有事要好好请教他们了。”
说话间,万州找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吃饱了的石头,“头儿,檀司察使,这小乞丐怎么办?”
总不能放在神龙卫养着吧?
檀灵阳道:“他若是还去当小乞丐,恐怕并不安全,万一被灭口了怎么办?”
她思索几瞬:“他和小满认识,不如先住在我家。”
养一个小孩是养,养两个也是养,等案子彻底结束后,再想办法给他们安排去处。
萧颂年阻止道:“不可。”
“为何?”檀灵阳疑惑。
萧颂年没有解释,反而道:“不如将他送去普济寺,我母亲给普济寺捐了些香火钱,专门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那里有吃有喝,还有先生教书。”
听起来,这普济寺的条件比她家好了不少,至少能有先生教石头识字。
石头年纪还小,就已经很聪明机灵,若是能有机会读书认字,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
檀灵阳点了头,“也好,石头,你意下如何?”
石头虽然舍不得单小满,但他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道萧颂年是做主的人,点头道:“那我去普济寺,多谢三位恩人,我给你们磕个头吧。”
檀灵阳忙扶住他:“不用这样,你给我们提供了线索,这是你应得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这是说好的赏金,三百钱,我多给了你一百钱,去了之后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
石头接过荷包:“多谢檀娘子,也谢谢两位大人。”
万州见状:“那我送他去普济寺,正好也该下值了,顺路。”
说完,万州带着石头忙不迭离开。
檀灵阳看看天色:“那我也先回去了,今日多亏了指挥使在,要不然光找布店和安排石头的去处,就要花不少工夫了。”
萧颂年皱眉:“你怎么忽然如此客气?”
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檀灵阳有些无奈,对他客气还不好了?
她难得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指挥使还真是与众不同。”
萧颂年叫住她:“等忙完这个案子,你陪我回公主府吃饭,长公主找人带话了。”
“知道了。”
檀灵阳摆摆手,大步离开。
她总觉得萧颂年对她的态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变了,只是,现在她还不想去想这些情爱之事。
再者,颂年哥哥的好,其他人无法可比。
说起来,她似乎很久没有梦到颂年哥哥了,就连爹娘,也在梦里不见了踪影。
这辈子,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给他们报仇。
檀灵阳摸了摸腰间装着三人小像的荷包,重重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啊。
翌日巳时,昌平侯正因为郑学善求他帮忙的事烦心,两人是儿女亲家,若是不帮忙,自然说不过去,若是帮忙,岂不是摆明了和陛下对着干。
听见管家说檀灵阳上门拜访,他顿时摆手:“滚滚滚,不管是谁,都别来烦我。”
什么不知礼数的东西,上门拜访不知道提前送拜帖吗!
管家答应着退下。
昌平侯忽然道:“你方才说谁来了?”
管家道:“是神龙卫的檀司察使,是个女子。”
昌平侯拧紧了眉头,檀灵阳的大名,他已经听到好几次了。
李家好好地开着无忧寺,被她弄倒了,还连累了朝中数名官员被降职。
郑家因为揽月楼的事得罪了她,被杨敬之弹劾,郑家大郎君被赶出京城,郑学善也从礼部侍郎贬成了礼部员外郎。
据他所知,前左金吾卫大将军裴玄忽然被陛下赐死,也是和檀灵阳有关系。
檀灵阳似乎专门和世家过不去,只要是被她盯上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比萧颂年那崽子还邪乎。
现在,她竟然无故登门,意欲何为?
不,或许不能说是无故登门,想到郑学善告诉他的事,昌平侯久违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平复心绪,“她有没有说她来干什么?”
管家道:“说是明年也想施粥,所以来找您取经。”
昌平侯拧眉,这明显是个借口。
“就说我不在,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
檀灵阳在昌平侯府门口等了半天,才等来大管家朱富贵。
朱富贵见到她,笑道:“见过檀司察使,实在是不巧,侯爷和世子都出去了,恐怕明日才能回来。”
檀灵阳打量他两眼,只见朱富贵五十来岁年纪,瘦长脸,身材瘦削,眼露精光,一看就是个人精。
檀灵阳盯着他看了半晌,一言不发,直到看他额头冒汗,才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等明年施粥的时候,我还要和朱管家多请教呢。”
什么出去了,都是屁话,他们的人盯着呢,昌平侯今日散朝后回了家就没出去过!
檀灵阳倒也没有一定要见到昌平侯的意思,毕竟,这躲着不敢见她,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她转身上了马车:“回神龙卫。”
朱富贵行礼道:“檀司察使慢走。”
等檀灵阳的马车不见踪影,朱富贵才松了口气,擦了擦汗。
朱富贵心有余悸,总觉得檀灵阳像是杀过人的,那眼神,可够吓人的,大冷天的,硬是把他吓出了一身汗。
他忙回了府里,给昌平侯回话。
他到的时候,长子朱和顺正在给昌平侯回打听到的消息。
朱和顺道:“侯爷,神龙卫的人今日把那些乞丐和妓女尸体都运去了福泽堂,已经下葬了,还贴了告示,说这案子不再查了。”
昌平侯皱眉:“为何不查?”
朱和顺道:“说是没有什么可查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昌平侯看向朱富贵:“檀灵阳走了?”
“是,似乎真是为了施粥的事来的。”朱富贵道。
昌平侯并不相信这个说辞,前脚埋了那些尸体,后脚来他侯府,怎么想,这背后都有猫腻!
昌平侯愤愤道:“把世子给我叫来!算了,不用了,告诉他,以后小心行事,不要被抓住尾巴!”
“是。”
正躺在两个小妾怀里,享受温香软玉的昌平侯世子,听见朱富贵传的话,嗤笑道:“我爹也太谨慎了,檀灵阳一介女子,能成什么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