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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一个人

    收拾过后,檀灵阳随着萧颂年去了大理寺,因着她脱力虚弱,是被萧颂年推在轮椅上推过去的。

    幸好大理寺和神龙卫相距不算太远,不然估计全京城都能观瞻到萧颂年伺候人的场面了。

    大理寺里,萧砚舟和方主簿已经带着六名目击者等着了。

    方主簿有些担心:“萧少卿,您说这檀娘子,她真能画出真凶?”

    也不能怪他怀疑,实在是这六名目击者见到的人各不相同,听他们的描述,就没有一处是一样的,这怎么找凶手?

    萧砚舟端起茶盏:“不用担心,陛下今日已经封檀娘子为御赐司察使,且赐她随时进宫面圣的特权,可见她的本事。”

    他叮嘱道:“记得找个安静的房间,方便檀娘子,檀司察使画像。”

    方主簿按下心中震惊,点头道:“是,房间和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寺里最好的。”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从前从未听说过这檀娘子的名号,这才几天,她就已经入了陛下的眼,还被封了官。

    虽然只是个从没有过的官职,但从御赐和随时进宫面圣的特权来看,陛下对檀灵阳可以说得上是看重了。

    这么想着,他随手招来一个杂役,让他再去检查一遍给檀灵阳准备的房间,不要怠慢了。

    轮椅声传来,萧砚舟起身相迎,方主簿紧随其后。

    “谈司察使,六名目击者已经在等着了。”萧砚舟道。

    檀灵阳换了一身丹色襦裙,红色映衬下,她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不再苍白得吓人。

    闻言,点头道:“多谢萧少卿和方主簿了,事不宜迟,赶紧画像吧。”

    她补充道:“让他们分别进来。”

    “好。”

    萧颂年推着檀灵阳去了准备好的房间,等着目击者进来。

    萧颂年多少有些怀疑:“你真的能从他们说的四人中找出凶手?”

    檀灵阳有些虚弱道:“人脸上的骨相是各不相同的,易容只能改变皮肉,骨头可是难以改变的,所以只要画下目击者见过的四个人,再画下头骨相进行对比,就能找出凶手的样子。”

    檀灵阳的一番话,让萧颂年更迷惑了。

    这,听上去可不是一般的难。

    而且,檀灵阳似乎已经确定这抛尸案只有一个凶手了?

    这么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你是觉得只有一个凶手?”

    檀灵阳点头:“相比多人合伙做案,我更相信是凶手进行了伪装易容。”

    说话间,外边响起敲门声,方主簿的声音传来:“檀司察使,方块夫妇到了。”

    “进来。”萧颂年道。

    房门打开,一对瘦削夫妇走进来,磕头道:“草民方块,草民方李氏,见过檀司察使。”

    “起来吧,想必你们也知道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将你们当日见到的扔油布包的人详细描述,若是线索有用,自有赏钱。”说完,檀灵阳有些气喘,她现在身体虚弱,能说这么多话已经不容易了。

    萧颂年已经开始磨墨,方块夫妇见状,不敢拖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庙会那天我和娘子刚出家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妇经过,我见她背着包裹,有些好奇,又见她也是往庙会方向去的,索性跟在她后边,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我家郎君一直这么八卦,左邻右坊有什么事,他是第一个知道的,我也知道他这个毛病,只能随他去。我看见那老妇微微驼背,头发花白,和我差不多高。”

    “你们可曾看清她的脸?”萧颂年问道,画像最重要的就是五官了。

    方块回忆道:“她脸上皱纹很多,看上去年龄挺大了,眉毛有些稀疏,嘴角是下垂的,看上去不好相处。”

    方李氏道:“像是三角眼,鼻子没看清,不过应该没有特别的,当时吹了一阵风,我们才看清她长什么样,只看了一瞬,能想起这些已经很难了。”

    檀灵阳并未动笔,问道:“你们第一眼看见那老妇,有什么印象?”

    “奇怪,不好相处,她看上去年迈,步子却走得很稳当。”方李氏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方块附和。

    檀灵阳闭上眼,根据方氏夫妇的话,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张画像,几瞬之后,睁眼,动笔。

    方氏夫妇站在桌前,看着纸上逐渐清晰的人像,长大了嘴,乖乖,怎么画得这么像!

    片刻,檀灵阳放下画笔,“你们过来看看,这画像上的人和你们见过的老妇像吗?可有什么不对?”

    方块忙点头:“像,太像了!”

    方李氏仔细看了看,犹豫道:“那老妇的眼神似乎还要凶一些,不似寻常上了年纪的人和蔼。”

    檀灵阳拿起笔,改动几下,“这样呢?”

    方李氏探头一看,点头道:“这样更像了!”

    “好,你们出去吧。”

    檀灵阳将这张画像翻起放在一旁,脊背靠上轮椅借力,在下个人进来时,又恢复了原先挺拔的身姿。

    随后进来的是个卖炭的老头,卖炭老头进来后也不废话。

    “那人是个壮年男子,看上去三十来岁,就是稍微有些痩,比我高上一头,眉目很端正,长了双狭长的狐狸眼,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鼻子也大,又宽又大,很怪,脸上好像还有颗痣,就在鼻子右边,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人,又丑又怪的,看他身形,就算不长得仪表堂堂,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檀灵阳画了像,让卖炭老头认了认,见他没什么补充,就让人离开。

    随后的一对母子和一个汉子都是如此,只不过那对母子见到的是一个跛脚的卖糖和杂货的货郎,皮肤黝黑,身上有些胖,手却是瘦的,方脸,五官端正,长得很普通,看上去灰扑扑的。

    另一个汉子见到的却是个驼背的白发老翁,那老翁只到他胸口,黑瘦黑瘦的,还瞎了一只眼,左眼用布包着,右眼看上去像是三角眼,鹰钩鼻,是个圆脸,脸上没有几两肉,看上去挺阴沉的,眼神有些凶。

    檀灵阳落下最后一笔,让那汉子认了认,见对方点头,便让人离开。

    四张画像摊在桌上,上边是四张十分迥异的脸,男女老少,占了个全。

    萧颂年皱眉:“这能是同一个人?”

    檀灵阳自信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