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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家在杏花村是外来户,分到的地既少,还不肥沃,这些年全凭徐大河一桶又一桶的粪浇灌下去,才养得肥沃了些。

    但产出也只是勉强够一家人的吃喝,徐家又不像宋家,还有宋二叔抓黄鳝的进项,徐家的境况实在是不富裕。

    陈氏把竹篮推回去:“给你你就拿着,我们家再不容易,勒紧裤腰带,也能撑一撑,你现在是新立门户,正是什么都缺的时候。”

    “可是……”

    “可是什么呀,”不等宋英说完,陈氏就打断她,“你教玉兰认字,我们还没给过谢师礼呢,这些就当是谢师礼了,你不收,是不是嫌婶子给的少了?”

    “不不不,当然不会!”宋英连忙摆手。

    陈氏就乐呵呵将竹篮塞到她的手上,“不嫌弃就收下!现在玉兰寻常的读写都没问题,婶子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徐玉兰也在一旁劝说:“宋英你就收下吧,这屋里啥也没有,你吃啥呀,让你去我家你也不愿意……”

    她们话说到这个份上,宋英只得收下,真诚道:“谢谢陈婶。”

    陈氏摆摆手,“行了,你先收拾着,婶子得回去送玉芝和何小姐离开。”

    听见何甜语,宋英神情有片刻僵硬,“何小姐她,怎么会知道我们采草药卖钱的?”

    这事她想了一下午,都没有任何头绪。

    徐玉兰摇头:“别问,我们也不知道,今儿回去吃午饭,我就问过她了,她什么也不肯说;中午我娘她们询问,她还是不说。”

    宋英握了握拳,她一定会查出究竟是谁泄了密!

    送走陈氏与徐玉兰,宋英将稻草拿去卧房,铺在屋中较为干燥的地方。

    还未铺完,外面又有人叫她。

    她放下稻草,出去一看,发现是她伯祖母的二儿媳,也就是她的隔房的二伯母,端着一个小碗过来。

    “二伯母。”宋英笑着打了声招呼,以后就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又是新立门户,缺东少西的时候一定很多,少不了要去隔壁借。

    孙氏笑了两声,将碗递给她,“这是今儿舂的糍粑,剩的不多,你将就着吃。”

    “谢谢二伯母,回头我把碗给你送去。”宋英接过来。

    孙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宋英怔了怔,准备回屋,却发现碗外面浸着水,在炎炎夏日显得很冰,应该是刚从冷水里取出来的。

    夏日炎热,食物放得久一点就容易坏,农家没有冰,却也有自己的一套保存食物的法子,需要隔夜放的,就用篮子吊在水井里,要留到下顿吃的,就放在水盆里。

    这糍粑隔壁既然放在了水里,便是打算留着下顿吃或者明儿再吃,怎么又给她送来了?

    很快,她想起刚走的陈氏母女,明白过来,这是被逼的。

    她这伯祖母最是讲规矩,要求女孩贞顺听话,她今日这行为,伯祖母定然是不喜的。

    但陈氏一个外人,都给她送了东西来,自己家的亲戚却无动于衷,传出去难听。

    宋英耸耸肩,不管怎么样,又多了些吃的,应该够她们三人今晚不饿肚子。

    她将碗放在篮子里,重新回到卧房铺稻草。

    铺好稻草,她拿了陶罐,准备出门去井里弄点水回来,晚上好煮饭,刚出门,就看见小香与她爹娘和哥哥回来了。

    宋家的这两间祖屋,并没有栅栏围成的院子,所以小香也一眼看到了准备出门的她。

    “宋英,你在这里做什么?”小香很很是奇怪,看了看她手中的陶罐,又问:“来找你伯祖母借盐?”

    “呃,不是。”宋英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正思考该如何回答前一个。

    小香却已不在乎,她好奇地打听:“哦对了,刚才经过村长家时,我看见眉月与南星跪在院子里,你知道她们犯什么错了吗?”

    小香的娘张氏也望了过来,摇摇头,很是不赞同地道:“钱婶也真是,大过节的,就算孩子犯了错,也该等到过完节再罚。”

    宋英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暗暗祈祷知道真相的张氏能记得她现在的话。

    张氏说完,见宋英没有说话,就以为她也不知道原因,便招呼一家人赶紧回家。

    小香对宋英挥挥手:“我先回去了,晚上再玩,从早饭后到现在,滴米未进,饿死我了。”

    宋英一听,就更加担心了。

    果不其然,他们没走一会儿,她就听见张氏的怒吼:“什么?采草药赚钱?!”

    紧接着,小香的哭声响起……

    夜渐渐深,杏花村们进入梦乡,墨色天幕上,圆月越发皎洁,如水月华将村庄照得亮若若的。

    宋英怀揣着鸭蛋、月饼和糍粑,向着罗雁行与小香走去。

    路过罗雁行家,她伸长脖子望了眼,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宋英绕到后面罗雁行的房间,抬手轻轻敲了敲墙壁,没听到回应。

    看来她不是睡着了,就是与自己一样,担心小香,去小香家了。

    宋英当即往小香家走,远远的,她就看到一个黑影踮着脚,趴在栅栏上。

    略走近些,果然听到罗雁行压着嗓子在碎碎念,“小香你过来,别跪着了。放心,你爹娘已经睡了,我确认过了……”

    “我就猜到你在这儿。”宋英轻声轻脚走过去,同样压着嗓子道。

    听到她的声音,罗雁行从栅栏上下来,急急问道:“你可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突然就暴露了?”

    说着,她揉了揉屁股,“哎哟我的屁股,疼死了。”

    又伸长脖子冲里面的赵小香小声喊,“小香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宋英担忧地望了眼里面,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呀,就回来的时候路过村长家,何甜语也在,她突然就说我们卖草药赚钱,还特别笃定,我人都傻了!”

    是何甜语道破这点,罗雁行已经知道了,她深深呼出口气,“真是奇了怪了,何甜语是怎么知道的?”

    何甜语与她们,不仅隔村,还是两个阶层的事情,完全就没有任何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