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你吉言。”陶氏浑身都洋溢着喜气,取出钱袋子,“价钱还跟以前一样吗?”
郑老板想了下,能让提学大人亲点入书院,袁家小子的课业肯定很不错,以后说不得还真能中秀才,就道:“这大喜的事情,我也沾沾喜气,稻草纸还是一样,大呈文纸就每刀算200文。”
陶氏笑开了花,连连道谢,又对李氏夸起郑老板大方,然后爽快地掏出640文铜钱递过去.
宋英算了下,发现郑老板卖给陶氏的稻草纸,是40文一刀。
她看了眼李氏,想了想,还是没有提醒。
袁家是纸店真正的老顾客,老板给的价格更优惠很正常,大呈文纸上,老板已经让利很多,再为了5文钱争,老板说不得一气之下,就不便宜卖给他们了。
两家人付了钱往外走,店里没其他客人,郑老板就送他们到门口,“袁小子,以后在县里念书,可要多介绍你同窗来我店里买纸呀,给你们优惠价。”
袁清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郑老板又摸了摸宋元的脑袋:“以后就要成为读书人了,要好好念书,向这位大哥哥学习。”
有元宵猜灯谜的事,宋元对袁清很佩服,对郑老板这番话就不排斥,点头应了。
再三谢过郑老板后,一行人离开。
等走出一段距离,李氏对陶氏道:“今儿多谢大妹子了,没有你,我不知还要磨多久呢。哎哟,这纸贵得咧!”
“可不是么,”陶氏深有同感,“难住我们这些贫苦人家孩子读书的,哪里是什么束修,而是这笔墨纸砚。
对了,笔墨砚你们买了吗?这些也不便宜,不过细心些,倒是能用很久,不像纸,很快就用完了。”
“还没,正打算去买咧,墨家里还剩半块,砚台天娃念书时的还在,今儿就只买笔。”李氏顿了下,发出邀请,“你们接下来要去哪,买完东西一起回去吧,我家赶了牛车来。”
宋家有牛车,遇到邻里去县城,都会让人搭个便车,更何况刚才陶氏帮了忙。
“那敢情好。”陶氏年纪大了,早上来时,太阳不那么晒,走慢点倒没什么大问题。
但午间太阳晒得很,若在县里耽误太久,饥肠辘辘之下,回程就必须搭牛车。
虽说今儿他们不会在县城里耽误太久,但能搭顺风车,自然不想去走路。
她笑眯眯道:“清娃能有今日,多亏了王先生的教导,我想着买条猪肉给王先生送去,聊表谢意。”
“来时路过状元坊,没先买吗?早上的猪肉新鲜,还能挑好的。”
说着,李氏指了指杨氏背着的背篓,“我们路过时顺道就买了,还有给王先生的束修六礼。”
陶氏道:“不是我不想顺道买,这些做读书人生意的,大都讲究得很,买完肉,手上沾了油,有些店家嫌弃得很。”
“油有什么好嫌弃,”李氏不解,“这可是好东西,这些人家里难道不吃肉么?”
“这倒不是,读书人的东西自然与我们农家不同,沾上点油渍,店家就很难卖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幸亏妹子你跟我说了,以后我们也得注意点。”
说着,李氏看向宋英三人,叮嘱道:“等会儿,都留心点,别随意抹店里的东西,给人家弄脏了,咱们可买不起。”
说完,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挑选猪肉时,她翻来覆去选了很久,手上自然是沾了油。
她捋起内侧的袖口擦了擦,没擦干净,不由皱起了眉。
刚才她和儿媳杨氏都摸了猪肉,几个孩子又不会挑……
余光瞥见袁清,李氏心念一动,道:“陶妹子,你家读书人多,看得出笔的好赖,帮我们挑选一下,哪种笔好用又便宜。”
陶氏犹豫了下,“让清娃跟你们去挑,笔好不好用,他最是清楚。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买肉,晚了就没好的了,毕竟是送给王先生的,不能太差不是。”
“也行。”李氏望了眼越来越毒辣的日头,又道:“这样,杨氏你带着几个孩子去你王姨家牵牛车,我和清娃去买笔,一会儿大家在城门汇合,早点回去,省得晒得慌。”
今儿的着实花了不少钱,李氏很是肉痛,就不想再给宋天宋元买零嘴。
她口中的王姨,是她未出嫁前的一个好姐妹,嫁到了城里,家就在城门不远处。
在拥挤狭小的街道赶牛车,还不如走路来得快,宋家人进城,除宋二叔卖黄鳝,不得不赶着牛车外,其余都是把牛车停在她家的。
杨氏带着宋英三人去王家,道过谢后,准备牵着牛车走。
那位王老太太道:“你们出城也是等,就再坐会儿吧,这么毒的日头,你们大人遭得住,三个孩子可不行。”
杨氏堆笑道:“谢谢王姨,我们就再坐会儿。”
有的选择,谁愿意去大日头下晒着呢。
宋英三姐弟也齐齐道:“谢谢王奶奶。”
王老太太又去屋里,给他们倒了糖水喝,很快,他们就看见陶氏向城外走。
杨氏连忙叫住,想着已经歇了好一阵,而且也不好让陶氏一个人在城外等着,就向王老太太告别。
一行人出了城,一直等到午时,李氏还未出来。
陶氏就有些着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宋英摸了摸鼻尖,以她对李氏的了解,肯定是在跟人砍价。
又等了一阵,李氏袁清终于出现,陶氏松了口气,快步过去,上下打量一番袁清,担忧询问:“怎么回事啊,买个笔怎么那么久?”
袁清的神情就一言难尽,农家人买东西都习惯砍价,但他没料到李氏那么计较,就为了一文钱,跟人讨价还价了老半天。
他已经很直白地告诉过李氏,老板出的价,就是他们这些常客平日里能买到的价格,但李氏仍不依不饶,一直让老板再少点。
最后那老板被她烦得不行,才答应少了那一文钱。
面对陶氏的询问,他含糊道:“没事,在讲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