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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十一点

    “上田君腰部左边地板上那个用血涂抹成的圆形印记呢?”

    “那也是偶然形成的吧。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挣扎扭动身体,沾血的手指就在地板上留下了痕迹。”

    “那日下君提到的那些插在后院里的木棒呢?”

    “嗯,该怎么说呢。如果硬要把这点和上田被杀联系起来,我认为这个凶手一定在精神方面有问题。比如他会在杀人之前,或者行凶时,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就像以前的人出远门之前一定要去神社拜拜,为的是保佑一路平安。这种例子很多啊,比如有个闯空门的小偷,作案时一定要在头上套上女用的长筒丝袜。那小偷说套着丝袜作案就一定能顺利得手,对他来说,丝袜就是护身符。我想那木棒就是类似丝袜的东西。”

    “哦,那窥视相仓小姐房间,脸上有伤疤的男人又是……”

    “这个嘛……首先我们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家里以及周边地区的确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其后我们又对近郊的村子进行了调查,但村民都众口一词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所以……”

    “所以您认为那是相仓小姐在做梦?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那个叫声,雪地上消失的足迹……嗯,我认为案情不会如此单纯。凶手的动机找到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就算我们锁定了馆内的某人,在严刑逼供下他终于承认行凶——当然我这只是个假设,战后的警察可温和多了——但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不能确定他的作案动机。就我看,馆内所有的人都没有杀人动机,这也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我已经拜托樱田门方面加紧调查了,相信一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也希望如此。对了,牛越先生,您当警察也有很多年了吧?”

    “是干了二十年的老骨头了。”

    “听说像您这样的专家,在判断凶手上有种直觉,那么在这次事件中,您的直觉又告诉您什么呢?”

    “很遗憾目前还没有,但我想凶手应该是一个我绝对想不到的人……嗯,我睡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当然,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那我去和尾崎打声招呼,他应该还没锁门,在等我回去,我去去就来。”

    “啊,不用那么麻烦了,按下这个按钮,大厅和早川夫妇房间里的电铃都会响,让千贺子帮您转达吧。稍等一下,她马上就过来。”

    过了一会儿,早川千贺子掸着头上的雪花出现了。幸三郎吩咐她告诉十五号室的尾崎先生,牛越先生今晚要住在这里,他顺便还询问了一下大厅的情况,千贺子回答说大家还在。幸三郎让她再过三十分钟就可以回房休息了。牛越无意中瞟了一眼房里的时钟,现在是十点四十四分。

    千贺子轻轻地把门关上,又过了两三分钟,英子来了。

    “哦?英子,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有点困,我想去睡了。既然这位刑警先生也睡在这里,能把那座吊桥升起来吗?大厅那里很冷哦。”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大厅里还有谁在?”

    “日下君和户饲君,嘉彦和巡查先生在打乒乓球,还有早川夫妇和梶原君。”

    “他们还不打算回房休息吗?”

    “好像是的,日下君和户饲君一直在观战。”

    “相仓小姐已经回房了吧?”

    “她啊,早就走了。”

    “知道了,你也快去睡吧。”

    幸三郎送走英子后,把门关上。随后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路易十三。

    “冰块快没了。”他凝视着手中的玻璃杯,用异常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们还是来听听音乐吧,这种月黑风高杀人夜,呵呵,让人有些心神不宁。可惜这里的音响设备只能放磁带。”

    床头柜上放着一台桌上型的立体声音响。

    “这首曲子是我女儿最讨厌的……”

    牛越觉得这飘扬的钢琴旋律仿佛在哪里听过,却总也想不起来,既然是连自己这种大老粗都有印象的曲子,一定是世界名曲。他在犹豫是否该向幸三郎询问这首曲子的曲名,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免得丢了面子,在以后的调查中也失去信任。

    “古典音乐里,与歌剧、交响乐那种太夸张的东西相比,我还是比较喜欢钢琴曲。牛越先生平时也听音乐吗?您喜欢哪一类型的音乐?”

    “不,不,不,我……”牛越拼命地摇着手,“我对音乐完全是个门外汉,根本就是个音痴。贝多芬还是莫扎特在我耳朵里都是一个样。”

    “是吗……”幸三郎多少有些失望,接着他说,“我去拿些冰块。”

    说完,他拿起冰桶,打开了隔壁厨房的门。

    邻室传来打开冰箱的声音。牛越拿着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盯着隔壁的那扇门。门没有关严,可以从缝隙中隐约地看到幸三郎活动的身影。

    “看来是暴风雪哦!”幸三郎大声说道。

    “是啊!”牛越隔着门回答他。钢琴曲仍在继续,风声和音乐声几乎是相同的音量。幸三郎打开门,提着装满冰块的冰桶走了出来。他坐在床上,往牛越的玻璃杯中加入冰块。

    “多谢!”牛越说完,看了幸三郎一眼。

    “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幸三郎笑笑说:“这样的夜晚,唉……让我难以忍受。”

    “啊……”牛越有些茫然,他不懂幸三郎这句话的意思,但再问下去似乎有些失礼。

    “总之,我们就喝到这桶冰用完为止吧!您不会拒绝吧?”

    就在幸三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墙上的老挂钟敲响了十一点的报时。

    两人对饮许久,幸三郎突然说:“啊呀!我忘了把桥升起来。”于是牛越和幸三郎走进风雪中,一同拉起了沉重的锁链。为了驱寒,两人又喝了几杯,等到就寝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虽然如此,为了能够眺望翌晨塔顶的美景,八点左右他们就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