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顿早饭,就得没完没了地接受讯问,如果能按预定日程放人还好,弄不好的话,恐怕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在一堆陌生的警察中,有一个鼓着腮帮,面颊通红,大个子的男人主动和众人打招呼。
“鄙人是稚内署的大熊。”他说起话来带着点公务员特有的官腔。
接着,他就开始在大厅的餐桌边向众人提出各种问题,但几乎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一点也不得要领。
问完一通后,大熊说:“那个人偶在哪里?”
人偶格雷姆除了头部找不到外,其余部分已经被幸三郎组合好放在了大厅里。
“哦!就是这个吗?嗯……这东西平时是放在哪里的?”
听大熊这样一问,幸三郎便抱着格雷姆,带着他去参观三号室的古董收藏间。
过了一会儿,大熊回到大厅。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他不断发表着一个外行人对幸三郎收藏品的朴素感想。接着又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样子像是个对犯罪颇有研究的专家,让人觉得在他思考的时候还是不要接近为好。
“难道这是密室杀人?”
大熊把手放在嘴边,悄声问幸三郎。幸三郎瞥了他一眼,奇怪地看着他,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或许对于地方警察来说,传说中的密室杀人会让人不得不紧张起来,严阵以待。大熊警部补的办案方式也因此谨慎了许多。直到下午四点左右,从札幌署派来的中年刑警牛越佐武郎,以及他的同僚,一个姓尾崎的年轻人到达流冰馆后,众人才总算感到这起杀人事件的搜查正式开始了。
三名警察并排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简单地自我介绍后,自称牛越的男人用非常悠闲的口吻说:“真是栋怪房子啊……”
和那个名叫尾崎,看上去十分俊朗的年轻刑警比起来,牛越的气质太过驽钝平凡,与大熊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习惯,会摔一跤呢,这个地板。”
牛越说,年轻的尾崎则保持沉默,用轻蔑的眼神环顾大厅。
“各位!”牛越佐武郎坐在椅子上说,“我们的身份已经介绍完毕,其实我们警察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人种,除了名字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各位的了。接下来,我希望各位能做一下自我介绍。可以的话,希望在介绍中说出自己的住址,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等等。详细的事项,比如和已经往生的上田一哉是什么关系,待会我们会单独提问的。”
如同牛越所说的那样,穿着单调的警察制服的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大家兴趣的东西。虽然他现在说话很客气,但那种面对任何事态都不动声色的眼神,却让客人们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场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客人们开始结结巴巴地做自我介绍。期间,牛越时常谨慎地提出一些问题,但并不做记录。等所有人都介绍完后,他才郑重地用加重尾音的方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虽然有些失礼,但我认为必须说清楚。通过各位的介绍,我已经对被害人上田一哉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不是本地人,来这里做客。至于到北海道来的经历,加上这次也只有两次。也就是说,他在这里没有熟人,也不会有朋友到这里来找他。”
“这起案件应该不是劫财杀人。他上衣内袋里的二十四万六千日元没有被动过,而且也没有被人搜过身的迹象。”
“何况房间是从里面锁上的,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来敲门,他也不会随便开门。即使开了,如果对方是小偷,闯进来后一定会发生搏斗,这样就会发出很大的响动。但房间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我听说上田先生以前曾参加过自卫队,身手应该超过常人吧?却在这种情况下被轻易打倒,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所以说,我们不得不怀疑凶手是他认识的人。上田先生不止认识凶手,和凶手的关系还比一般人亲近。可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一带根本没有上田的旧识。”
“根据各位提供的信息,综合我们的调查结果,可以做出一份上田一哉的简历。”
“上田一哉,出生于冈山,在大阪长大,二十五岁的时候参加陆上自卫队,被分配到东京以及御殿场等地服役。三年后退伍,二十九岁进入菊冈轴承任职至今,现年三十岁。在自卫队时期,他的人际关系就不怎么好,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也不可能在北海道有熟人,更不用说会有人特意从关东或者关西跑到这里来找他了。总之,和上田一哉亲近的人,除了‘在座的各位’,就没有别人了。”
餐桌边的人们带着沉痛的表情相互对视。
“如果是东京或者札幌之类的大都市还另当别论。但在这人迹罕至的偏僻地界,只要有陌生人在附近出现,引起当地人注意的可能性就非常大。而且村子里只有一家旅馆,据调查,因为现在是淡季,昨晚根本没有客人来投宿。”
“嗯,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这家伙很狡猾,做事不留痕迹,我指的是‘足迹’。通常警察不会泄漏调查情况,但我还是直说吧。我们判断,上田一哉的死亡推断时间是昨天午夜十二点到十二点半。犯人在这个时间段中将匕首插入上田的胸口,杀死了他。所以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犯人肯定也在那个房间中。”
“但令人费解的是,昨天下的那场雪,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已经停了,也就是说,上田死之前,雪已经停了,那为什么雪地上没有凶手留下的脚印呢?既没有来时的脚印,也没有离开的脚印。”
“那个房间的格局大家也清楚,只能通过房门进出,如果犯人当时的确在那个房间里——十号室是吧?至少在走的时候会留下脚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