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日下、户饲、菊冈、金井以及用人们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偶了,所以就算人偶的脑袋不见了,他们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幸三郎从捷克斯洛伐克买回来的铁棒人偶,名字叫做“杰克”,但是在欧洲,人们称他为“格雷姆”。
除了手脚,格雷姆的身躯是由原木制成的,身体上有原木特有的木纹。现在这个人偶却被破坏成这个样子,而且有一半已经被白雪覆盖。幸三郎心疼地把人偶的四肢拣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去落在上面的雪花。
日下觉得还是保持现场的原状,不要随便触摸比较好,但他没有把话说出口,况且这也算不上什么需要特别调查的事件。
“头没了!”幸三郎绝望地叫着。大家分头寻找,但极目望去,四周哪里都没有像脑袋那样圆滚滚的东西。
人偶的四肢和身体被幸三郎捡起来后,在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凹痕。这么说来,雪还在下的时候,人偶就被扔在这里了吧。
幸三郎说要把这些东西放回大厅,于是便离开了,这毕竟是他的宝贝收藏品。
众人没等幸三郎回来,就爬上了通往二楼十号室和十一号室的水泥台阶。这里的雪地上仍然只有日下往返时留下的脚印。
菊冈董事长站在十号室前,对着房门一顿狂敲。
“上田!上田!是我啊!上田君!”任他怎么喊,屋里还是没有反应。
大家只能从窗子往里看,但玻璃窗是那种里面夹着铁丝网的毛玻璃,完全看不清室内的情况,而且窗外又有坚固的铁栏杆。有人试图把手伸进栏杆的缝隙中推开玻璃窗,却发现窗子居然是从里面锁死的,窗帘也是拉上的。
“看来只能破门而入了。”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幸三郎站在那里。
“这门是朝屋外开的吗?”菊冈嚷道。众人这才意识到屋内发生的事非比寻常。
“是的,但门不是很牢固,试着撞撞看吧。”
菊冈用他那巨人般的身体使劲撞了两三次,但那门纹丝不动。
“金井,你要不要试试看?”菊冈开玩笑似的说。
“我?我不行,我是轻量级的。”金井胆怯地退后了两步,其实最适合这个工作的应该是门后的那个男人。
“你们谁来试试?”英子问其余的男人。
女王一声令下,户饲一马当先。只听“轰”的一声,门倒没事,只是户饲那副银边眼镜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日下也不行,厨师梶原也没办法。但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帮大男人居然没人想到要合力才能把门撞开。轮到初江和英子同时用身体去撞时,终于出现了奇迹,门的上半部分稍稍向里凹陷了一点,她们又加劲撞了一次,门终于开了。
以初江为首,所有人一拥而入。接下来他们所看到的情景,确实是大家心里暗暗料想过的恐怖场面。
上田一哉倒在地上,他心脏的正上方插着一把深度没及刀柄的登山刀。在刀柄周围的睡衣上,紫黑色的血迹已经开始凝结。
久美惨叫一声,随即倒在菊冈的胸前。英子和初江保持沉默,幸三郎却是男人中唯一发出惊叫的人,或许是因为上田的姿势实在太奇特了吧。
上田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仰面倒在床边铺着油毡的地上。他的右腕上系着一条白绳,绳子的另一头不知为什么被绑在金属制的床架上,所以他的右手是高举着的。床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被移动过。左手虽然是自由的,但也向上举着。总之,一只手绑着绳子,另一只手没有绑,两只手摆出欢呼万岁的姿势。
但更奇怪的是他的双腿——从众人的角度来看,他就像正在跳舞似的扭着腰,双脚几乎呈直角朝右侧伸出——如果说得再具体一些,他的左腿和身体呈直角,而右脚在左脚的略下方,也就是说右脚和身体之间是呈一百一十度到一百二十度的角度张开。
在他所处位置的左侧,腰部附近的地板上,有一个用手指蘸血画出来的红黑色圆点,直径大约五厘米左右。这应该是他用未绑起来的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涂抹出来的。会如此判断,是因为他左手的四根手指沾满了血迹和地板上的尘垢。但如果那个圆点是他故意画的,难道他在画好了那个标记后,还凭借着自己残存的意志举起了左手?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然而奇怪的还不止如此,这具尸体上还有一个最让人费解的地方。那柄插入心脏的登山刀的刀柄上,不知为什么也绑着一条长约一米的白线。这根线是做什么用的呢?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而且,那根线上离刀柄十厘米左右的地方稍稍沾染了一点与睡衣上相似的血迹,线被染成了淡淡的茶色。尸体流出的血量并不多,上田的表情看起来也并不痛苦。
看来没必要再确认上田是死是活了。不过,学医的日下还是蹲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动脉。然后转身对大家说,必须马上联系警察。
为了通知警察,早川康平只能开着车去一公里外村子里的杂货店打电话。
不久,就有大批穿着制服的警察来到流冰馆。他们将十号室隔离,周围拉起了封锁线,用粉笔在地板上画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不知是哪部分程序出了错,直到上田的尸体冷透了,轮胎上缠着防滑链的救护车才赶到。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官中夹杂着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流冰馆,顿时被世俗人流挤得水泄不通。
来客、用人及主人则都留在了大厅,无奈地任凭耳边回荡着不安的响动。
现在还是清晨,对大部分客人而言,只是在这里逗留的第二天的开始。无论是菊冈还是金井,来到此地都不过十几个小时。而且,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