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阮霓裳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蓝星河和卫祁扬坐在对面饮茶,而自己则是靠在樱草的肩上。
旁边传来的是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看样子已经重新启程了。
樱草看了看阮霓裳,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感觉?”
阮霓裳皱了皱眉:“没有。”
樱草随手拔出了她脑袋上的银针丢给了对面的蓝星河:“夫君,时辰已经够了。”
那头的蓝星河头也不抬,抬起手就刚好以两指擒住了那枚银针。
“嗯。”极其淡的一句回答。
“今日的事情就多谢你们了。诊金我会之后派人送去。”
卫祁扬轻轻饮了一口茶,对蓝星河轻笑。
“我们成亲的时候你没来。”
蓝星河淡淡的扫了阮霓裳一眼:“当时就是因为她耽误了?”
卫祁扬叹了口气:“嗯。那之后我成亲的时候你就不用送礼了吧。”
卫祁扬的车队依旧是朝着总坛前进。
一路上都可以看见黄沙掩埋的尸体,阮霓裳见惯了人的生离死别,看着那些尸体到也是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
终于过来几日之后,他们遇到了第一波魔教的机关,所幸早就有所准备,整体的伤亡都还不算
惨重。
幸好有蓝星河和樱草跟着,受伤的弟子都得到了一定的诊治。
车队已经距魔教总坛也是越来越近了。
一直到了总坛大门口的时候,阮霓裳正准备跟着一众弟子们一起进去,却是忽然被卫祁扬伸手拦住。
“我带你来不是冲锋陷阵的,你等着我就好。把给你下毒的人抓出来。”
“那你为何不干脆把我放在原来的城中?”
“因为你会跑。”
卫祁扬转过头对她莞尔一笑,阮霓裳怔了怔,稍作挪来了眼睛,脸色冰冷如常。
“你说是有人给我下毒,我阮霓裳是锱铢必较的人。到了此地,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默了默,卫祁扬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你要跟着来,就走在我身后。”
“你不怕我刺杀你?”活动了一下手脚,旁边的弟子把她的沐风剑归还给她。
“你杀不了。”
跟着卫祁扬进去了里面之后,才发现这入了大门,里面居然有十二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小路。
几个名门正派的人都面面相觑,商议了许久才决定每个入口选取两个代表进去探路,其余的人先留在外面等候。
“我去中间那一条,子昂你要跟我一
道吗?”
卫祁扬拔出了听雨剑,松开了一直牵着的阮霓裳的手,转过身子对陈子昂说道。
陈子昂正准备应答,却是看见一柄青色的剑挡在自己跟前。
阮霓裳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卫祁扬:“我跟你一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和他一起进去,只能清楚的感觉到内心的牵引告诉她,她也想要跟着他。
两个人在狭窄的道路里走了许久,都敛去了脚步声,四周一片死寂。
突然卫祁扬的脚步停下,她警惕的盯着他的背影,就看见他缓缓转过头,冲着自己一笑。
“你害怕么?”
阮霓裳睨了他一眼:“你想要缓和气氛?”
轻叹了一口气,卫祁扬无奈道:“果然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这漆黑狭小的洞口,一般的女子都会有些后怕吧?”
轻笑一声,阮霓裳颇为不屑的看着他:“怕什么?怕魔教还是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之前图谋不轨的可是你。”
卫祁扬话音刚落,突然,四周的墙壁就猛烈的震动了起来。
卫祁扬下意识的就伸手抱住了她。
周围的震动也瞬间变得更为猛烈,地面也忽然下陷,速度快到二人都猝不及
防。
只不过眨眼间,二人就朝着下面坠落了下去。
一名穿着黑袍的魔教弟子跪在地上,对着殿上的人恭敬道:“主子,他们俩已经都掉入了地宫里。”
文鹧鸪的视线从手中的剪刀上挪开,看了一眼前来禀报的人,轻笑:“事情办的不错。”
阮霓裳被卫祁扬抱着重重摔了下去,因为有卫祁扬垫在自己的身下,所以她并没有摔着什么。
猛地想起来什么,阮霓裳的心跳漏了一拍,手脚并用的爬开。
这地下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卫祁扬究竟如何了。她是忙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只火折子点燃。
卫祁扬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下,一声低沉的呻吟之后试着直起身来。
阮霓裳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想要去扶,却伸出去后就悬在半空,迟迟不敢去碰触。
倒是卫祁扬自己撑着坐起来,对着她淡淡一笑:“似乎是第二次与你从高处坠落了。”
视线往下挪移,阮霓裳看见猩红色的血液从卫祁扬腰腹间的白衣上浸染而出,触目惊心。
无端的担忧和恐慌感瞬间袭来,阮霓裳不是没见过血,可是从未像这般感觉揪心过。
“你身上有伤!掉下来的时
候为何还要护着我!”
话音刚落,阮霓裳便蓦然被卫祁扬给环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让她贴近他的身体。
卫祁扬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剧痛而有些虚弱,却很是十分的温柔笃定:“没事。”
他的声音细腻,让阮霓裳莫名的静了下去。
阮霓裳合了一下眸子,才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为何会这般在意卫祁扬,明明是个杀人无数的人,明明是个不会轻易有情绪波动的人。
可是为何自己却因为他一个动作就揪心,一句话就心安。
“卫祁扬,我们之前是认识吧?”
卫祁扬轻声应道:“嗯。是你追的我。”
默了默,阮霓裳的声音很低:“可是我不记得了。”
“没事。”
火折子明灭之中,卫祁扬的白衣被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他的声音极其轻微,好似在呵护着什么至宝。
“你一个女子都毫无遮拦的追过我了,现在换作我去寻回你也没什么。”
阮霓裳垂下睫,内心一阵阵翻江倒海。
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触动,那份柔软和细腻,还有隐隐约约的悲伤和痛楚。
心里恍若有块小石子,他越是温柔,那石子的尖锐就越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