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活该,这就是他们不干人事儿的报应,老天爷开眼哪。”潘珍乐得直拍大腿。
“四婶你说的对,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桑榆舒展着眉眼,眼睛里都是细细碎碎的光。
显然,刚刚的大戏,完美的取悦了她。
周南川眉头一跳,看向桑榆的目光里,多了些意味深长。
他又一次发现了桑榆不对头。
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小学课本里头可没有,屯儿里的百姓,也没听谁说过,桑榆是如何会说的?
桑榆还没发现自己又一次露馅儿了,而是接着说起她的想法。
现在的她,浑身热血沸腾,迫切的想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赶上这么个大好的时代,想要做的大事太多了。
只是急于求成不可取,她必须稳住脚步,一样一样有计划的做。
后世很多大老板,把局面铺得太大,从而导致破产,她必须汲取上一世的经验和教训。
东北的冬天,本地不产新鲜蔬菜,受运输条件限制,南方的菜也运不进来。
长达六个月的冬季,老百姓只能吃自己储存的白菜土豆大萝卜。
她想要解决老百姓冬季吃菜难的问题,所以,桑榆的想法,是自己种大棚。
在二十一世纪,绿色有机大棚可是非常盛行的。只不过,那时的都是新科技,和现在的纯天然,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种大棚必须得有合适的场地,而人去屋空的知青大院儿,就是她看中的大棚建设地点。
院子里有三栋大房子,真的开发了种上蔬菜,收获肯定是惊人的。
只是这活儿干起来没那么容易,除了要找村上申请大院使用权,光拆除屋子里现有的设施,就是个大工程。
更何况,还要有足够的土壤和肥料。
这两样,哪一样在冬天来说,都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周南川对于桑榆能想到这样超前的点子,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却又觉得这个想法,如果真的实现了,将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打心眼儿里头赞赏。
如今的他,愈发的佩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觉得她就是个谜,蕴含着无限宝藏的迹。
“真想种大棚?”
桑榆用力的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望向周南川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种,必须种。今年种不上,明年也要种。大院儿不给用,我就想办法租地方种。”
“好,说干就干,我去找村长。”
“我也去。”
村长家不远,几分钟就到。
他们兴高采烈的边说边走,意气风发的,经过陈桑两家之间的小道儿。
不知有没有人看到他们,若是看到了,心里头是个啥滋味!
想要踩在脚下的人,越过越好。反观经过精心细选的自己,活的不如条狗。
想想还是挺令人唏嘘的。
“种大棚?啥是大棚?”周长山深厚的嗓音差点震破桑榆耳膜。
“大棚就是用专用的厚塑料布做成阳光房,里边可以加上取暖设备。这样的话,冬天土地不上冻,种什么都行,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东北一年只收一季的现状,让老百姓冬天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桑榆尽量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大棚的作用。
“咱这大东北天寒地冻的,你确定整个那啥阳光房真能行?”周长山的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的。
不是他不能接受新事物,而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没有听说过大棚是个啥。
“肯定能行,而且周大爷,我是想在房子里种菜,那可比塑料大棚还要保暖。”
周南川轻蹙着眉头想了想,提出个新的想法,“房子保暖性确实更好,也牢固,抗风抗雪能力也强,就是光照肯定不如塑料大棚好。我的意思是,掀掉房盖,墙也去掉一半,用木头和塑料布支出半个阳光房。这样,既能保证采光,也能更好的保证温度。周叔,你看呢?”
桑榆没想到周南川如此的聪明,她只说了个大概,他就已经分析出房子和大棚的利弊,并想出了折中的办法。
塑料大棚,不只是简单的用塑料布一罩就完事,最起码的房顶必须造成起脊的。不然的话,下大雪,会把棚顶压塌。
另一个一定得在塑料布上头盖上棉被,因为夜里温度太低,只有一层塑料是没办法防寒的,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东北冬季的大棚,需每天早上打开棉帘子采光,太阳下山前再把棉帘子放下保温。这两个步骤,缺一不可。
桑榆没有做过大棚,只是大概的知道一些。具体以后这个活儿咋干,还得群策群力。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周长山终于弄明白桑榆的想法,深思熟虑过后,觉得这真的是个非常可行的好想法。
然而,他还是有些犹豫。
乡亲们守着那片肥沃的黑土,长年累月、祖祖辈辈、本本分分的耕种、收成,从没有变过。
冬季,农民就是要猫冬的。突然发生改变,结局如何,谁也无法准确预知,这让他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桑榆察言观色的能力很深,如何看不出周长山想做却又望而却步的犹豫!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一样,之所以犹豫不定,究其原因,不过是诱惑不够大。
“周大爷你看哈,咱们屯儿里这么多壮劳力,冬天绝大多数都在家里待着,简直就是浪费。要是家家都在院子里扣上大棚,不仅有菜可吃,多的还能拿出去卖掉,换来的钱改善生活,这可是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周长山仍然沉默不语。
桑榆又下了一剂猛药,“大爷,我先做个试验,成了,给大伙推广。不成,我自负盈亏,和村上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还不行吗?”
周南川浓眉舒展,心里对于桑榆的感情,又多了一种敬佩。
敢于尝试已经不容易,连盈亏都敢于自负,可见她有多么的自信!
这个小丫头,真的给了他太多惊喜。
怎么那么想抱住她,用大手抚摸她的发顶呢。
周南川的拇指和食指无声的碾了碾,看向桑榆的目光,变得很温柔。
周长山听了这话,浑浊的老眼登时亮了,有人承担风险,那还等啥呀!
大手往炕沿上一拍,兴奋的直吧嗒嘴儿,“丫头说的是,就这么定了,不管成不成,咱先试试。”
然而,万事开头难,大棚不是你想整,想整就能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