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南川拿个小木墩坐下,开始吃饭。
五分钟解决战斗,周南川起身洗碗,被桑榆接过来,“去医院了吗,张二柱子的伤怎么样?”
“先去的派出所,后去的医院,伤口也缝合了,没有生命危险。”
桑榆终于放心了,不能死就好。张二柱子有罪,但不该死在她的镰刀下。
“会判几年?”
“具体的情况,还要进行详细调查,但判刑是肯定的了。而且他属于极其恶劣,刑罚会很重。对了,武装部那边有事,今天我只是回来看一看,明天一早就得回去。四婶和姐那边,就拜托你了。”
桑榆收拾好灶台,甩着手上的水,轻声说,“我怕四婶他们在家再有什么危险,把她们接过来了,在北炕上睡着呢,放心吧。”
“嗯,谢谢你,小榆。”
“客户什么!对了,这是今天你那份儿钱,揣兜里吧。在外头,保不齐有个用处。四婶儿和孩子们有我呢,你放心吧。”
桑榆把薄薄的一小沓钱递给周南川,不容拒绝的按在他手心里。
亲兄弟明算账,目前的他们只是同盟关系,更得把账算清楚。
周南川意外抬眼望向桑榆,幽暗而跳跃的光线下,她的眉眼温柔似水,声音低婉柔和,字字句句述说着对于他和他在意的人的关怀。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阵恍惚,仿佛回到小时候。
那时爸妈还在,他们每次回来,就会这样互相陪伴着说话。
那时的他,很开心,很幸福。
只是爸妈离开之后,他再和开心幸福无缘,生活里满是荆棘和坎坷。
今天,在这个普通的秋日夜里,他那颗沉寂的心似乎有所悸动。
家这个字,在他心口盘桓着,仿佛有热流在鼓动,久久不散。
桑榆又献宝似的把合同拿给周南川看,并说了顾四婶和周南春帮着编筐的事儿。
她耐心细致的说着每个细节,没有一点点遗漏。
她是个坦诚的人,既认定是同盟,是合作伙伴,那就不会有丝毫的隐瞒。
这看在周南川眼里,就好像爸妈当年一起商量家事时一样。
他们这样淡然的,在午夜里,点着一盏煤油灯,凑在一起轻声交流,跟他印象中家的样子,一模一样。
周南川仔细的读了两遍合同,觉得非常完善,没有任何对方可钻的漏洞,又把合同交还给又桑榆,叮嘱她凡事多长心眼儿,万一出什么事儿,就想办法往武装部跑。
他说即便他不在,武装部的同事,也会帮她的。
还说四婶年轻时是远近有名的心灵手巧,对于她雇用四婶的事,表示了郑重的肯定。
说完话,桑榆看到周南川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就让他去睡觉了。
夜很深,也很冷,北炕不连厨房灶台,没烧火,身子底下冰凉一片。
但因为她心里有团火,正在被点燃,便连炕都一并烤热了。
那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在努力想要点燃的创业之火。
破天荒的,桑榆起晚了。
她穿好衣服出来,发现周南川那里又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豆腐,屋里屋外不见他人影。
四婶儿早就起来了,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味道。
“南川镇上有事,先走了。他说你昨天睡的晚,让你多睡会,不许我叫你。对了,还有钱,南川让我给你的,赶紧收起来吧。
南川哪,是个苦命的孩子,能娶上你这样的媳妇儿,是他的福气。”
那一小卷钱,是昨天夜里,桑榆交给周南川的。
她把钱收起来,准备一会记在小本子上,核算一下,把毛衣棉衣裤的钱扣除,再把结余的钱还给他。
估计他没有拿钱,应该也是想起了这件事,才让四婶转交的。
没过一会儿,屋子南北炕上都有了动静儿,仨孩子顶着乱糟糟的脑袋挤在洗脸盆那洗漱,叽叽喳喳的闹着玩儿。
周南春也出来了,先是惊慌的四处乱看,在找到潘珍时,明显的安定不少。
转眼又看到桑榆,居然笑了一下。
此时的桑榆因为周南春的痴傻而感到万分的庆幸。
正是因为她思维混沌,遇事遗忘的快,才不会被那件事困扰太久。
这,本来就是不她的错。
编织事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织毛衣大业也没有停手。
所有一切,都在红红火火的进行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这天下午,桑榆正在和潘珍学习新花样,就听吱的一声响,像是汽车刹车时发出的声音。
然后有人拍门,声音特别的急切,“桑榆嫂子?我是武装部民兵队的小梁。周队长受伤了,得有人照顾,指导员让我过来接你过去。”
一辆军绿色吉普停在门前,说话的小伙子,上次在武装部门口见过面。
桑榆和潘珍都被吓到了,齐齐站起来,周南春受惊,一把拉住桑榆的手,脸都变色儿了。
潘珍打开院门,把人迎进来,赶忙问,“伤哪儿了,要不要紧?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也没看着周队长,不知道伤啥样。不过,指导员只让我接桑榆嫂子过去,大娘你不用去,在家看孩子吧。”
潘珍一听,也是这么回事,便歇了一起去医院的心思。
桑榆来不及多问,跑回屋,火速收拾了几件周南川的衣服,再把手里所有的钱都拿上,将孩子和家托付给潘珍,火急火燎的爬上吉普车。
小梁把车都发动了,桑榆才发现出村的小道儿两边,站着不少出来看热闹的人,满脸的艳羡。
那时候,别说镇上,就是在市里,汽车也是个稀罕物儿。
当然,这些人不是看她桑榆,而是出来看吉普车的。
桑小晚居然也在人群之中,只是和别人那艳羡的神色不同,她的脸上一片阴鸷,目光凶狠而毒辣。
她看的是桑榆,带着似乎能把人撕碎吃掉的恨意。
这是桑榆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坐上汽车,激动的差点掉眼泪。
副驾上坐着个陌生的小伙子,应该是事发时在场来着,和桑榆介绍当时的情况。
意思是镇上来了两名流窜犯,罪大恶极,杀人、抢劫、侮辱妇女等恶事做尽。
省里对他们进行全力围剿,这两个罪犯特别精明,反侦察能力很强,野外生存能力也很厉害,胡心狠手辣,伤了人之后就隐藏在山林里。
那片山林很大,镇上警方人员不足,武装部接到上级命令,配合警方进行围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