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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记得,原主在一七九年春天,租下这里位置最好的两节柜台,销售女式四季服装和鞋帽,并取得了巨大成功。

    没两年的时间,就把家里的土房,改成红砖房,继而推倒重建为三层小洋楼。

    可以说,这是原主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发家致富的起点,也是她扩张事业版图的基石。

    她看着柜台上的招租广告,陷入深思。

    人嘛,食色性也。要想活出质量,需从衣食住行开始。另外,这个世界,很快就被女性所主宰。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所以,漂亮衣服首饰,都是女人生活的必须品。

    宁可在家里每天吃大碴粥,出门也要有条漂亮裙子,这就是女人。

    所以,桑榆决定仍然要做女装销售。只不过,原主的女装,趋于平民化。她来做,那就要由平民逐渐走向高端。

    因为社会不断进步,人们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会越来越高。

    可惜的是这里还没有开始招租,另一个,她手里的钱不够。只能等咸菜卖出去后,获得利润,再用这个钱,做进一步的投资。

    走了一半,周南川被人叫走,说是有重要的事。

    周南川一走,大包袱就落在了桑榆的肩上。

    她出门的时候,收拾得挺齐整,干干净净的,但一背上大包袱,就多了点乡土气息。

    饭店屋里很大,长方形大厅摆着八张桌,每张桌配四到六个四脚北京凳。

    她找了个靠近窗户的,要仨孩子先坐过去,她把大包袱换了个手,放在空着的北京凳上,甩手手腕缓解酸痛。

    孩子们头一次来国营饭店,看哪儿都稀奇,不住的问这问那。小孩子的声音脆,就让门口坐着的女人听到了。

    她抬起头,不屑而嫌恶的斜眼看着桑榆一行人,根本没有招待的意思。

    于是,桑榆客气的喊,“服务员同志,请把菜单拿过来,我们点菜。”

    女人眼睛向上一翻,露出的眼底一片惨白,傲慢的嗤了一声,“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是国营饭店,贵着呢,别到时候没钱算账。”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钱算账?”这不是看不起人嘛,桑榆有点不开心了。

    “你们是农村人吧,看看你们穿那身梢儿(穿的那身儿衣服),饭都吃不饱吧,哪来的钱算账?偷的?抢的?哈哈哈。”

    这时进来个男人,梳着大背头,脚上蹬着大皮鞋。

    那女人一见他来了,赶紧站起来打招呼,脸都快和男人的脸贴上了,“秦哥,咋好几天没来呢?早上新来的大鲤子,炖一条?”

    男人中等个头,大肚子,眼睛太小,此时一笑,竟然只剩条缝儿。

    “呀,小丽,今天你班儿啊。”

    “嗯哪,这个礼拜都是我班儿,想吃啥就过来呗。”

    “大鲤子整一条,红烧,完喽我看,大米饭三两,再来个尖椒干豆腐,够我吃了吧。”

    “够,够,咱家菜码儿大,我现在就让后头整了,哥你坐一会儿,我给你倒点凉开水。”

    男人落座,拿出一盒芜湖烟,抽出一根点上,吞云吐雾,完全不顾及身边还有孩子。

    女人拿着记录的小本儿,把腰扭得麻花似的往后头去了,连理都没理桑榆他们。

    桑榆的怒气已经积攒到头顶,小脸一沉,她低声叮嘱孩子不要怕以后,啪的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声道,“服务员呢,我们这边点菜。”

    女人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爱答不理的吼了一声,“等一会儿,没看忙着呢吗,吵吵啥?”

    桑榆也没再好声好气,“凡事先来后到,明明是我们先进门的,你却越过我们去服务后来的。这就是国营饭店的经营理念吗?”

    那时候,经营理念四个字是很陌生的。

    女服务员没听懂,那个姓秦的男人倒是略显惊讶的抬头看了眼桑榆。

    他那双小眼睛倏地聚成一个黑点,眼底掠过浓浓的惊艳。

    就五官来讲,桑榆绝对是出色的。

    男人饶有兴致的看了桑榆好几眼,鲇鱼似的眼睛浑浊不堪。

    女服务员看到男人的表情,脸子一撂,立马走了出来。

    拿着本子,站在桑榆边上,恰到好处的挡住秦姓男人的视线。

    这个男人叫秦军,是镇上盛达布料厂的服装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东西卖的也不好。

    他借用职务之便,不时弄出点布料,给这个一块,那个一米,换点特殊服务,男女关系很乱。

    这位女服务员,就是秦军的铁杆粉儿。

    “吃啥,说。”还是那副仰着鼻孔出气的死出儿,桑榆抬头冷冷看她。

    “麻烦这位女同志报下菜名。”

    “我没那闲功夫,想吃就说,不吃出去。”

    桑榆捏了捏周星的小手,站了起来,“国营饭店就是这么对待顾客的吗,请把你们领导找来。”

    女人有点发慌,以为是个软杮子,没想过一个农村人居然还挺厉害,居然想要找领导!

    “找领导能咋地,还不得是我给你点菜。吃啥就说得了,鸡鸭鱼肉、青菜啥都有。”

    那口气,像打发叫花子似的。

    秦军看了一会儿热闹,便站起身走了过来,拉走碍事的服务员后,笑呵呵的劝架,“这位女同志,消消气儿。看在我面子上,各退一步。”

    “这位男同志,请让开,我在和服务员说话。”

    秦军不要脸的嘻嘻笑,伸手就要摸桑榆的脸,“生气了?还别说,更好看了。”

    桑榆见他意图不轨,反应灵敏的向后退了一步,“别动手动脚的。”

    “我就是动了,你又能把我怎么着?”说着,男人眯着色眼又凑了上来。

    桑榆目光凛然的盯着秦军,牙齿咬得紧紧的,周身每个细胞都在向外边散发怒气。

    一看桑榆生气,周星害怕了,扯着桑榆的衣服哇的就哭了。

    桑榆桃花眼一眯,轻轻把周星往周山那边一推,“往后退!”

    话音未落,抬腿就是个侧踢。

    秦军一天游手好闲,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有这身手,身体不争气地噔噔后退几步,叭叽坐在地上嗷嗷叫唤。

    服务员像死爹了似的,扑在秦军身上又是哭又是叫。

    桑榆出了气,带着孩子,一行四人,以光速飞奔出饭店所在的街道。

    她带着他们回到大集,在小摊儿上买了大馃子和油榨糕,还一人盛了一碗免费的豆浆,就在小桌子上将就吃了。

    小周星吃得眼睛眯眯成好看的小月牙儿,一边声的问,“小榆姐,这咋这么好吃呢,比大饼子都好吃。”

    另两个也是一脸的求知欲,说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