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一路上风平浪静。8层楼的高度,家门口并未再现那熟悉的纸条。沐紫鸢心中暗自松一口气,旋即按下邻居萧阎府邸的秘令,而最后一个字符尚未落定,门扉已在内侧轻轻启开。
换过了密令?沐紫鸢目光抬起,大门悄然打开,里面立着一位生面孔的女子,右手仍搁在门把上。
那女子容颜出色,约莫二十许,长发束成简单马尾,泛白的牛仔裤,素色白衣,简单而清纯。五官……
嗯!逊色不止分毫。沐紫鸢并非自负,骨骼之美乃天生,后天修养只能添彩。但在无瑕的美貌面前,所有的后日雕琢都会显得乏力。
然而,女子貌不似己,装扮却是六年前的自己翻版。这种感受该如何诠释?模仿她,难道是么?
这绝不让人喜悦的交锋令她微微皱眉,“你是……”
女子倚门浅笑,“你是沐紫鸢吧?”
能直呼其名,而且带有明显敌意?
沐紫鸢再次发问,“那你呢?为何在他屋中停留?”
笑容绽放于她嫣红唇边,声音飘渺如晨雾中的溪流,她悠然启齿:“我的亲族渴望我把自身许配予丰翰阁下,因为他财力滔天,权柄在握,声威赫赫。然而我所应允,只因其英姿挺拔,身躯魁梧,容颜更是倾倒九天。”
“如我们这等人,婚事从不由己,联姻之举在劫难逃。找个匹配如意郎君,自是人生赢家的选择,岂非智者所为?”
“但是,如丰翰阁下般的傲世人物,希求其爱情岂不自寻烦恼?既我不爱,无论何等冷暖,心中皆无所撼动。即使我愿与他成婚,却不苛求他一丝情愫,不需他在身边温情款款,只需他履行宗族之义,保全家族荣光。与此同时,但愿一子血脉相续,足矣。”
令沐玉晴意想不到的是,少女的答案竟是如斯决绝。
她愕然望向叶语燕,玉指轻扣,清越的笑声在空气里流转:“你对他痴情款款,但他又何尝会以同样深情待你?此般,我又岂能落败与尔等人手中?”
语毕,叶语燕盈盈一笑了之,扬长阖门,独显跋扈——于沐玉晴面前三尺之处,她毅然关闭了丰翰家的大门,不觉骄矜。
沐玉晴矗立门外,耳中尚余音不绝于耳,回荡着叶语燕的片语。
从六年往昔至今,她对抗封韩周遭显匿的觊觎者。千奇百怪之辈皆已领教,自觉并无惧意……
究竟,败北之源仅源乎一人心之所向,唯封韩一人,因他寡情无感,方使她在情伤中痛至蚀骨,与众女流无涉。
然而,叶语燕殊异于彼众。
她的目光如炬,无欺瞒之色!
的确不爱丰翰,其心中对他也确无眷恋。所行此举,只源家人期盼,与一己私志。譬如言,若得此人加冠于吾之侧,出双入对时自然颜面有光。
如此信然,方能泰然自若……
沐玉晴立定于外良久,遥想经年,陡然悟得:淡漠疏离,诚世间至强之兵器,无可并存。
而起初之时,她两手空空,袒露真心。然不胜,谁又能胜任?
丰翰提早撤离职务,在轿车中轻语:“回锦淞苑。”
“悉闻,封阁下。”司驾谙然驱驰,距程短顷,丰韩忽有忆起,掏出移动灵薄。
指尖轻舞于翠微之上,示讯沐玉晴:
丰翰:所在何方?
与此同时,沐玉晴净浴而出,收看简札久矣,犹择沉默是金……
音尘许久,仍无答复。
丰翰欲静待佳期,苏嬿瑗言犹在耳,躁动不安便蔓至心灵之渊。
仍未归府?
还携首位求爱者同行?
抑或悄然归返,未觑音讯,遂拒答覆?
或许览阅之间,故而无视?
须臾间,丰翰脑海已描绘万端之景,哪怕是遭逢厄难的惊骇,亦已遐想周全。
终是按耐不下,启航定位之软件。
瞬时,城区图现于幕前,一点朱砂于图谱中枢,标识近处一馆。
旅社?果然未回故土?
犹启…房间?
“回返…”丰翰面色瞬时如覆白雪,声息骇人。
驾驶员:“呵?道路无歧,这已为通途……”
“往伊哑旅馆。”
“…?”
驾者讶然,欲问缘由,窥镜瞥见主事之黯容,司机生存欲望高涨,明智地抿紧嘴畔,疾驰而转,径直扑往伊哑旅舍……
即便冷静若此,终是封韩假象,一生未有情感波澜,何以为喜好?怎觅欢颜,又复何悦己者?
是以,未曾轻易言爱,然此刻最明晰之感,实乃不喜沐玉晴近异性,憎恶觊觎她的灼目热切,更恶其对我等欺骗之态,仅为见他人— ——男子。
于是为谁乎?
那陆韵川邪佞?
抑制不住心中疯狂妒火,风驰电掣之间,他亟向知己寄笺:速查陆韵川在路城留痕,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