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纯澈如泉水的瞳眸中,盈出一丝笑意的疲软,“此已预料之中,更何况我那些巧思无法逃过您的洞察,自然也躲不开威尔斯的精微观察。或许他知道了我的心思,会愈加拒绝使用那批承载心意的衣物。”
“不过无碍,因为专为剧团的艺人量体裁衣,若闲置在我手中,反显乏味,何不在命运上豪掷一搏?我想,二三之间尚有机会?”
风涵忖度一番,道:“机会平平,我想说你还是拥有五十对五十的赢面。” 遂而鼓励之辞:“概率并不见得低。我看希望仍在半数。”
“几率这般大?实属难得。”说罢,笑颜绽放,宛如释负重托:“谢了啊,寒……”
然而他说:“仅是言谢便罢?”
始懂他的玩笑之意,直至对上那双含意深长的眼。晚雪蓦地一怔,双颊旋即渐染瑰丽之艳:“你… …能不能看场合,我们这是街头呢!我… …”不可能迎合!她在慌忙解释着。
封先生,人之悲凉不易拆解。
“在琢磨些什么?”他察觉逗弄她的乐趣所在。
手指轻轻掠过她细尖俏的鼻翼,他含着宠溺的笑容,“想告知与你共餐荣幸与否?助你一臂之力。”
她松口气,继而面靥嫣红,朗声道好!“请容我作东!” 他戏谑她,一本正经地问道:“支付给威尔斯的赔偿后,尔囊尚可宽裕吗?”
她瞬间羞愧难当,双颊飞霞,责怪之言:“封大人,人生艰难,毋须拆穿。”
宴席由她作东,地点悉听遵命。风涵了然于胸,故此未有逞能之嫌,仅仅选择了口碑卓群价位适中的一方小馆。
尚早到场的他们,在外等候者稀,顷刻就有座位落座。“我请您,尽管点菜吧。”
餐单递于其手中,晚雪笑逐颜开,“客气了,先生勿选高昂菜品!” 听及此言,笑声溢出于风涵,指尖又一次揉弄着她的脸颊:“如此吝惜的话,不如同让与我结账?”
“不行哟,说定由我款待,望君随意选择便可。”
“我愿要这款,此款,与那款……还有这两款……”沿他的指示,晚雪的目光柔美起来,毫无偶然,所选尽合心意。
那时曾有机遇,在他耳际细细密谈…
“风涵你不嗜辣乎?真的?我喜欢水煮鱼与辣子鸡,云豆排骨汤,还有红豆糕与糍粑桂!”,“须铭记,他日餐桌上替点此几样。” 而当时他曾悉记于胸,是以每回用食特意回避此四道。
然而,不允便违拗,非其所点,她径自行挑选。
不独独享己需,强烈推销于他人共餐,只是风涵未尝一筷。后来何时不再挑选?
实已不忆何时终止此习惯,仅仅知晓,内心冷漠时,菜肴便失其美味,己都不知其味,何忍令他人尝此寡淡?
殊不知晓,六年的光阴,现今未曾求他,风涵主动为其点选。
此情可真...“何故无语?难道这些非是你钟爱之品?”
“曾经的热爱罢了,多年外游,久违之久未曾享用” 话毕,浅笑中透出淡淡的惆怅, “还当,君已将此事遗忘。” 眼前她的黯然被收入眼底,风涵骤然加增猛料
轻吐之言: “岂可淡忘?数度言谈你可记忆,若无牢记,当时岂敢轻易避去?”
始料不及的是,他的供词坦承过往,“嘻……果真存心刁难?”
“诚然,是刻意而为之......”
折起的餐牌置于桌上,修长之手轻敲精致封面。即使他静座其中,也隐藏不了俊秀的身影与一双颀长之腿,悄然触碰着近前。双眼中唯有她存在。
他目光深情如许,无刻意示弱,只见冷漠之时,黑羽般的睫毛轻抖颤颤。
通常隐晦眼中温润,徒留伪装的冷漠世人。然如今,那本应冷漠双眸闪烁星河璀璨,口中言说:“于是今儿也属刻意为之,欲言诚心相变,我今喜麻辣滋味!” 晚雪咽喉微动,恍如听闻:“你今食辣,亦食吾之心矣!”
菜品齐全,沐瑾晴脸颊边的微红犹如春桃初绽,尚未淡去……
他的技艺,何等精湛!
那般清冷禁欲的老派姿态,言谈庄重时却又直撩人心弦,使人五脏六腑为之轻颤不已。
她已承受不住,濒临崩溃的边缘。
然而接受他的人格易如反掌,共享刹那欢愉同样简单,但往后呢?
他对她的青睐也许源自愧疚,或是补偿心理,无论是哪一种,皆非足以许下白首之约的决心之源。
况且男人的誓言历来无常。
想要共度一生是真实,不想要便是真实,爱时热烈,不爱时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