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外面下起雨了,太子殿下还在外边呢。”
福安一边替皇上添上油灯,边轻声问道。
皇上看着手里的折子,头也没抬,淡淡说道:“跪几日了?”
“从长公主寿宴到今日已有四天了。”
“愿意跪着便跪着吧。”
“是!”
服侍多年,福安哪能猜不出皇上的心思。
他默默退出御书房外。
今夜的雨下来急也大,太子跪在雨里,全身红罗常服已经湿透。
一见到福安出来,萧渊立刻急切的问道:“福公公,父皇还不想见我吗?”
福安立身在长廊底下说到:“太子殿下,皇上的话福安早便带到了,殿下没有犯错。”
萧渊摇了摇头,也不知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神情悔恨不已:“若没犯错父皇怎不想见儿臣?”
“皇上不是不想见太子殿下,而是不能见太子殿下。”
“真的吗?父皇没有因为我私下送陈大学士字画而生气?”
福安听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皇上怎会不生气,长公主寿宴上的事,他当晚便听说了。
本以为太子只是能力欠缺了些,本质是醇厚老实的,没想到竟在私底下搞这些拉拢人心的把戏。
陈大学士是朝中重臣,目前没人能顶替,若皇上因此治罪太子岂不会生了君臣嫌隙。
长春宫里。
皇后卸下妆饰,换上了一身寝衣,她立在殿门口,看着越下越大的这场暴雨,眉头紧锁。
身旁的徐嬷嬷说道:“雨这么大,太子殿下还跪着呢!”
“下雨好,淋雨生了病,弹劾他的折子自然就少了,此事也就过去了。若不下这场雨还不知得跪多久呢。”
心疼归心疼,皇上既不见他,便是没想要治罪,即便知道如此,她的心情也糟透了。
巴结拉拢陈大学士是她的主意,如今她只是恨。
她恨陈大学士竟能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
她恨谢婉意一个商女竟是个什么丹青圣手。
她恨一向不喜铺张的长公主今年起什么幺蛾子,非要办这么场寿宴。
她恨此事偏偏生发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萧珩刚夺回了失地,并与西凉签歇战协议,立下如此军功即将凯旋回京的时刻,她的儿子却在朝中结党营私,触怒了龙颜。
当年皇上因为淑贵妃与人“私奔”悲痛万分,她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她将流落民间的萧珩找了回来养在自己膝下,皇上果然对她青眼有加,并封她为后。
本以为一个失去母家势力的皇子除了给她做做仁善的面子,是毫无威胁的,却不想他竟处处压自己儿子一头。
她无奈只能将萧珩支派到西凉战场上去,刀枪不长眼,细皮嫩肉的小皇子指不定哪天就如他的外祖和舅舅们一般以身殉国了,可三年过去,他不仅没死,还屡获战功。
西凉边境纷争近10年,无数边疆大将都做不到的事情,竟被一个不及弱冠的萧珩三年就做到了,眼看着他就要拿些那些失地和熄战协议班师回朝了,皇后真是后悔当时没有直接将他一起杀了。
她温婉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狠厉之色:“萧珩何时回京?”
“三日前便已启程了,不过大部队行军缓慢,此刻刚过平城,后日能到江州地界。”
徐嬷嬷答道。
“江州?江州不是闹疫病吗?”
皇后眸子一亮。
“江州的疫病前些日子已经控制住了。”
“总有疏忽大意的。疫病而亡之人尸体就地焚烧,到时候死无对证,究竟怎么死的还不是活人说的算。”
皇后嘴角狡黠一笑。
“江州太守季正岩想调回京都,本宫这便给他个机会。”
她走到书案前,拿出纸笔,当下便写了一封信,递到于嬷嬷手中。
“你现在就去趟相国府,让父亲立刻派人,务必在后天前赶到江州,将信交给季正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