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意猛然睁开双眼,一双深褐色眼眸的近在咫尺,好似梦中的那片星辰大海,美得令人挪不开眼,他温热的的鼻息拂过她鼻尖,带着一股清新微涩的松木香气扑面而来,好似春日的晨光明媚又温柔,既不热烈也不疏离,令人安心的好闻。
“殿下!姑娘醒了!”
萧珩抬眸,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眸如月,弯成一泓清潭,嘴角盛出灿烂的欣喜。
他的身子释怀地往后一仰,瘫坐在黄沙地上,微微喘着粗气说道:“快去请大夫。”
谢婉意平日里身体本就很好,几副汤药下肚,身体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萧珩确是如传闻中一般不近女色的,所以之前的法子不仅行不通,反而令他对自己生了厌恶,差点还因此送了性命。
不知上一世王芷柔对萧珩用了什么方法。
谢婉意决定从长计议。
这些天军务繁忙,萧珩总是早出晚归,早已忘了军中还有一女子。
只是每次回营都感觉自己帐中似乎比往常整洁了不少,换洗的衣物也带着一股清香。
兴是累了一天,就连床铺的软度、沐浴的水温,萧珩也感觉比以往更加舒适。
他心里暗道,段金那小子近来倒是勤快了。
每月十五,萧珩都要去凉城施粥,不用领兵操练,回来的照往常早了许多。
一进来,便看到案几上竟摆上了一束黄色的鲜花,萧珩眉头微皱,叫来段金。
段金一来也是立刻被那案几上多出来的花吸引,他忍不住感叹。
“没想到戈壁滩竟然也能看到这么娇美的花!”
话音落下才看到一边站着的萧珩阴沉的脸,段金瞬间意识到殿下找他所为何事了。
立刻老实巴交低下了头,眼神躲闪着说:“其,其实,这些日子都是王姑娘在打理殿下居所。”
王姑娘?萧珩愣了几秒才想起此人。
“那女子既已痊愈为何不送她出营?”
“我看倒也没有痊愈,大夫开的汤药都还没喝完呢,但人家姑娘非要感谢殿下在靶场的救命之恩,还不愿叨扰殿下,只想默默料理殿下的起居,来还殿下的恩情。我想,毕竟是姑娘家,定是比我们这些糙老爷们料理地精细的,便没做阻拦。我瞧着,近来殿下不是也很喜欢嘛。”
“放任来路不明的女子随意进出主帅营帐,是不是本王平日里待你太好了!竟敢伙同那女子欺瞒本王!”
段金一听,殿下这是真生气了,偷偷抬眼瞄了一眼萧珩,立刻露出一排大白牙,指着那束小花,撒娇道:“殿下您看,此花是不是让这严肃粗犷的军营凭添了几分活泼和雅致,和殿下的气质也是极为融合,想来王姑娘也是用心良苦……”
“你!”
萧珩被段金气的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骂他,他深吸一口气,压着脾气,低声问道:“快告诉我那赖着不走的女子现在在哪里?”
“姑娘说山中水质清透,这个时辰应是在后山为殿下浣衣。”
萧珩用食指点了点段金的脑门,甩袖出门朝后山而去。
走了一路也没见着什么姑娘,正准备回营痛骂段金一顿,却听到不远处的传来几声低吟。
萧珩寻声来到小溪边,就见到谢婉意吃痛的捂着脚踝,一旁散落着一木盆衣物,她手里还紧紧拿着一束嫩黄的小花。
少女白皙纤细的脚踝处两个鲜红的小孔,正流着血,萧珩意识到她被蛇咬了,赶紧上前。
“何时被咬的?还记得那条蛇的样子吗?”
萧珩蹲在她面前问道。
谢婉意轻轻咬着牙,似乎强忍着痛苦,双眼含泪直摇头,楚楚可怜。
萧珩将她背在身上,快速朝山下奔去,见谢婉意手中始终紧紧拽着的那束野花。
萧珩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拿着这些破花。
“殿下,这是水葫芦苗开的花,是一种草药,生于盐碱性沼泽地,民女在京都难得一见,珍贵的很,没想到这里倒是很多。”
“咳咳,它果实入药清热解毒,花朵香气清新,置于房中可缓解疲劳、安神助眠,殿下近来军务繁忙,民女特意进山采摘这些花儿布置在殿下帐中,想为殿下......”
谢婉意的声音越说越虚弱,话音未落竟趴在他背上没了意识。
萧珩前来本是想骂她私闯、还擅自布置他的营帐,见到这副场景嘴边的难听话自然也说不出口,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段金见到萧珩背着谢婉意从山中回来,赶紧迎了上来。
“殿下,王姑娘这是怎么了?”
“被蛇咬了。”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为何只要和殿下一起出现,王姑娘就是.....”
段金嘴里嘀咕着,对上萧珩犀利的目光,没有说下去。
他第一次见王姑娘,就是在萧珩的马背上,是遭了西凉土匪欺负,衣衫不整的昏迷了。第二次殿下审问王姑娘,她晕倒了,第三次在靶场殿下为她急救,她也是生命垂危,第四次见二人同时出现,便是现在王姑娘被蛇咬了,被萧珩背回来。似乎只要二人同时出现,王姑娘总得受点伤、遭点罪。
段金心想:这姑娘应是和我们家殿下八字不合,殿下这是克她啊。不过.......我们家殿下似乎跟任何女子都有些合不来。
“我去叫大夫。”
段金说完急忙跑开了。
萧珩将谢婉意放在她的床上,见她昏迷不醒,手中却还拿着那把黄色的小花。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掌,将花拿到自己眼前,原来这还是一味药材,他好奇地将那花束放在鼻下闻了闻,确实清新怡人。
此刻,段金领着大夫突然闯入,正好撞见这一幕,萧珩慌张地将花藏到身后,场景莫名的尴尬。
被段金惊悚地眼神盯得难受,萧珩将手从背后拿出来,把花递到段金手里。
“你去找个花器。”
段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手里的花儿,识趣儿的出去了。
大夫仔细查看了她脚踝处的伤口。
“殿下可有看到是什么蛇咬的?”
萧珩摇摇头。
“这伤口看来至少被咬一个时辰了。”
大夫又仔细号了号脉:“但脉象看来依然很稳定。以老夫的经验,应是没有大碍的,我处理处理伤口再开几副清热解毒的方子。”
此时,段金将那束野花插在一个陶瓷小罐之中,从帐外进来。
“殿下,王姑娘采的花是要放在您帐中吗?”
萧珩轻轻瞥了一眼道:“就放她这儿吧!本王一向不喜这些娇气的花花草草。”
“是。”
待一干人等都走之后,谢婉意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她掀开棉被查看了自己的伤口。
果然是军中的大夫,伤口处理的很好,应是很快便能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