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当然不止一位了!”南柯的白眼都翻累了,“你在百姝峰究竟是怎么听的课,万妖志是不是没认真听?”
“你还知道万妖志?”温今年大为诧异。
“那当然了!我在十二峰的时间可比你呆的时间久,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温今年立马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恭请南柯继续讲述。
“兽族共有一大三小四位妖王。一大就是我,剩下的,按照位置划分,分别西面的驺虞,中部的鸿鹄以及西北角的九尾。驺虞凶猛好战,但其家族繁盛,近年来族中幼崽一茬又一茬的生,她忙着养育后代,没时间操心别的事情。九尾就更不要说了,这家伙本就不爱出门,前些年又不知道从哪里骗了个人族伴侣,这几年都忙着假装世外桃源里的隐居仙人,更是连门都不出了。至于我呢,我是命书的继承人,手上不能沾染杀孽,所以更不会是我。如此说来,嫌疑最大的,就是中部的鸿鹄了。”
“鸿鹄?五凤之一的鸿鹄鸟?鸿鹄不是祥瑞吗?也会做这种诡算?”
南柯已经不想再翻他白眼,回怼道:“祥瑞不祥瑞,不是你们人族张口乱编的吗?他是个妖王,还是个无父无母半路杀出并占有一方领土的妖王,能祥瑞到哪里去?你们不曾遇见过他,我却和他打过不少交道。这个家伙最是可恶。虽然他外表柔柔弱弱,一副风吹就倒的美人灯模样,可是心底坏透了,平日里伏低做小、扮猪吃虎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干。可偏偏的,我们兽族这边脑子都不好使,吃一堑也没长一智,哪怕刚吃了大亏,转头一看见他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就什么都忘了,不知道该说他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是说他们色令智昏,咎由自取。”
从南柯的这番话里,温今年能感受到南柯和鸿鹄肯定结下过不少梁子,还是谁来都解不开的那种。
温今年不敢火上浇油,索性岔开话题问了一个很在意的问题,“你说你不敢造杀孽,难道竟不曾杀过生?那你是怎么坐上大妖王之位的?”
南柯闻言忍不住气笑了,反问道:“在你眼里杀生就是作孽吗?一生向善从不做恶的善人与罪行滔天罄竹难书的恶霸在你心里难道是一样的吗?”
“那自然不是。”
南柯又继续问道:“那我问你,若是路上遇见这二人争斗,恶人持斧要击杀善人,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助善人擒住恶人。”
“可若这恶人不知悔改,要与善人不死不休呢?”南柯继续追问。
温今年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艰难说道:“若是这种无法转圜的情景,恶人当诛杀之。”
南柯拍了拍掌,又笑道:“看那,即便是仙门正宗的你面对恶人也会有想要杀生的时刻。而我面对的,更是比恶行远超数倍的凶兽,我不杀它难道要等他自裁吗?惩恶是为了扬善,此等行为有功无过,自然不算杀孽。只有滥杀无辜,屠戮相邻,残害无辜之人兽,这才叫造杀孽。”
温今年了然的点点头。
这时,南柯终于再次施舍他一个白眼,傲娇道:“你以为大妖王之位是靠扔骰子抓阄得来的吗?”
与南柯分别以后,温今年沿着来路悄悄的返回了城主府。
夜半时刻的城主府寂静森严,昏黄稀疏的几盏残灯在茂盛的花木中漏出一点点孤零零的光,倒有一种萧索气氛在里面。温今年没心思多关注这些,猫着腰静悄悄的沿着墙根往里走。
刚穿过一个船舫,一拐弯,面前突然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温今年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刚要说话,那人又转了过来,原来是风絮。
温今年已经提起来的心顿时又落了回去,捂着心口小声的问:“你站在这里干嘛,吓我一跳。”
风絮审视了他几眼并不答话,似乎已经发现了温今年与南柯私会的真相。
就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温今年突然想起方才南柯透露的关于风絮的底细。
风絮原来并不是他的本名,他的原名叫做雨,是能操控海水的一方大妖。他本在北海中沉睡万年,后经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原本平静的北海发生巨变,一夜之间滴水成冰,汪洋无边际的大海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座看不到头的冰原。雨被迫苏醒,又在寒风之中逐步向南迁徙。几百年前,雨在兽族中部落了脚,成了统治一方的妖王。雨生性惫懒,虽是妖王,却并不多管辖地中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里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后来驺虞上门挑衅,趁他不备暗地偷袭。驺虞虽然得手,但实力上,远不敌禺的一半。于是驺虞乘兴而来大败而归,但也因为他们中间的这遭故事,其他有同样想法的妖兽全都暂时按捺住了心思。
再到后来,妖王雨与南柯不期而遇。妖王雨自认是天生散仙,十分瞧不起南柯这个名义上的大妖王。南柯也对他这种鼻孔看人的态度瞧不上,于是这两个仿佛生来就相克的人就在鹰难渡这个地方打了一架。这一架可谓是惊天动地排山倒海,一直沉迷睡觉惫懒于修行的雨自然敌不过武力正盛的南柯,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就输了,而且输的非常彻底。
南柯使出的最后一击刚好击中在妖王雨腰腹的旧伤处,这一击,使得雨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震裂,甚至更可怕的是这道伤口竟然还持续深入,一直震裂了他的妖丹才勉强停下。
妖丹受损已经是危及生命的致命伤了!这时的雨也无心再战,晃了个虚招就往领地中跑。
南柯不想赶尽杀绝,索性收了手放他自行离去。
过了一段时日,南柯听手下来报说是妖王雨要前往陵山寻求仙草来修补妖丹。又过了一段时日,中部的领域里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叫做鸿鹄的大妖打败了雨的下属一举上位。再后来,中部就再也没有关于雨的消息了。
“我以为他回北海闭关了,又或者是死在了半路,谁曾想他竟然隐姓埋名委身至一个小公子哥身边做了妖仆,他这么做,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
想完了这一大通,温今年迅速回神,抬眼直视着风絮的眼睛。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在一片月色中无声对峙,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