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暮暮,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说杀人犯的。”肖贝垂下了头。
“没关系,就算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说的。”
“可是,可是她还会来吗?哎,我们的生活又变得无趣了。”
“我觉得她会来,你觉得呢?”
“暮暮,她为什么会来呢,她肯定觉得我们就是杀人犯,她肯定讨厌我们了。”
“不知道,讨厌就讨厌吧,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希望被人讨厌,做这个行业,从没想过要让人喜欢。”邬暮语气坚决。
“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不想让她讨厌我们。”
“走一步看一步,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对不起暮暮,是我的问题。”
“小贝,你不用自责,我都说过了,早说晚说是一样的,中午想吃什么,该做饭啦。”
肖贝跟在邬暮身后走进厨房,他的身影带着淡淡忧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有了半个月的时间,陈一墨还是没有到访,肖贝一天比一天担心,虽然邬暮总在安慰他,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一个周六的上午,肖贝挺直身子,眼神坚定:“我去找她!”
“找谁?”
“我去找陈一墨,我跟她聊一下。”
“怎么找,以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提主意的肖贝毅然决然,没想法的肖贝也承认得果断了当。
“你肯定不能以一只狐狸的身份去找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变成人,以旅馆客人的身份去见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肖贝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急,你等一下,我还是认为行不通。”
“为什么?”
“你不要因为她是陈一墨,你就慌了神,你要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访客。”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旅馆访客,仅此而已,太感情用事,是要坏事的。”
“暮暮,我知道我闯祸了,但是你一直不怪我。”
“我知道孰轻孰重,对我来说,小贝为重,其他都是轻的。”
邬暮的言语并没有鼓舞到肖贝,肖贝的耳朵耷拉下来,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了。
“没关系的,少了一个人又怎么样呢,在旅馆工作,本来就见不到多少人,这就是宿命,我早就认了,我知道你也认了。”
肖贝没有回答。
“走了一个陈一墨,还会来下一个张一墨、李一墨,很多很多人,日子还长着呢,你担心什么呀?”
“暮暮,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肖贝爬到邬暮的怀里,紧紧贴住邬暮。
“好啦”,邬暮轻声安抚,“可不能变成小哭包哦。”
“谁是小哭包了,我才不是呢。”
“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哭了。”
“反正不是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好好好,不是你,是别人。”
就这样,这个话题好像过去了,他们都没再提过,虽然心里还是会想起。
又过了几天,这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出现了。
远远看见陈一墨的肖贝早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贝,注意。”邬暮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次,陈一墨没有先前那么从容,她多了一份怀疑,深深的怀疑。既然怀疑,为什么还要来呢?其实陈一墨也很犹豫,她越来越觉得这家旅馆不简单,她不知道邬暮和肖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也不知道这家旅馆到底在经营什么样的生意。他们口口声声说有客人入住,为什么自己去的这几次都没见到,为什么客人从不下楼,为什么在房间发出声响后,邬暮和肖贝会突然严肃?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她想问,却不敢打扰,也怕听到不该听的。她本可以不来的,她也不想来,只是想起邬暮对她的好,想起她和肖贝斗嘴的时候。
“就算要离开,总要好好打声招呼吧,万一他们在等我怎么办?”陈一墨是这样想的,也是带着这个想法,“最后”一次来到旅馆。
陈一墨走到旅馆门口,肖贝为她开了门:“来啦,这次要不要一起吃饭?”
热情的欢迎让陈一墨不知道如何拒绝,便应了下来。
走进旅馆,一切熟悉又不熟悉,陈一墨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改变决定,赶紧组织语言脱离这里。
“一墨,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刚好今天你来了,我也想好了,就跟你提一下吧。”邬暮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说道。
“没事的邬暮姐姐,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勉强你的。”说是理解邬暮,不如说是陈一墨不敢听。
邬暮微微一笑:“没什么不想说的,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
“其实......”
“你猜这家旅馆为什么叫贪念旅馆,那是因为这里可以实现人的贪念。”邬暮的语速很快,丝毫不给陈一墨打岔的机会。
“啊,是吗。”陈一墨抓紧了裙子。
“是的,这里可以帮人实现贪念,实现那些实现不了的想法,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啊。”
在陈一墨听来,邬暮的声音语调都没有变,但她总觉得背后发凉:“邬暮姐姐,我不是来问这个的,其实我来,是有别的想法。”
“你说爸爸妈妈总是吵架,真的不烦吗,你也清楚,他们并不喜欢吵架,可是他们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啊,他们也很痛苦啊,明明相爱的人却在天天诋毁,这种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陈一墨愣住了,是啊,她也有这种想法,父母吵得这么凶,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厌倦对方,然后分开呢?
邬暮继续说道:“要是有办法,让他们不吵架该多好,其实也很简单,我本来想帮你的,但是我又犹豫了。”
“为什么犹豫了?”陈一墨逐渐进入邬暮的节奏里。
“因为我猜测你是来道别的,我总是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嫌弃这个旅馆,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强求你的。”
“你的意思是,实现我的这个贪念,需要我永远留在这里吗?”
邬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陈一墨的心里有了答案,心情百感交杂:“所以邬暮姐姐对我好,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吗,所以你一直是有目的吗?”
“我当然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