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旅馆》 第1章 金阳求助(金阳篇) “您好,请问这里是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吗?”午间清朗的鸟鸣被这句问候声打破,一个与柜台齐高的小男孩带着黑框眼镜,谨慎跨过门槛,却还是险些绊了一跤,只得踉踉跄跄跌进店内。 邬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是的,客人,请问您想求什么呢?”邬暮宛如流水般的声音环绕男孩耳畔,半晌,男孩才缓过神:“那个......您是老板吗,您真的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吗?” “当然,你说吧。” 邬暮的声音让男孩听得似真似幻,他脑袋晕晕的,莫名其妙开始报起家门:“我叫金阳,今年八岁了,住在幸福西区,现在在实验小学上三年级,我的妈妈是家庭主妇,她喜欢画画,不过她很少拿画笔,她总是说自己没有时间......我的爸爸很厉害,他是一家公司的职员,也是一个组的组长,他挣了很多钱,而且有魄力,让我非常佩服,我以后也想成为像爸爸那样的人。” “奥哦~~”邬暮发出一声感叹,突然间,她的身侧跳出一只小狐狸,金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后背撞在了墙壁上:“这,这,这是什么?” “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见到灵狐大人还不快快下跪!”小狐狸乜了金阳一眼,跳上柜台后的架子,倚在上面的一张靠椅上。那靠椅松松软软,摆在架子正中间的格子内,尺寸大小与小狐狸的身形完美贴合。小狐狸靠在上面,舔舐着爪子上的绒毛,傲慢中带着优雅,看呆了金阳。 半分钟后,金阳突然跪地,一个响头一个响头地磕了起来:“灵狐大人,灵狐大人,对不起,你千万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杀了我啊。” 见此,邬暮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好了小贝,你就别逗他了。” 听到邬暮的“命令”,肖贝从架子上跳下,轻吻邬暮的脸颊,接着又站回柜台上。 听到邬暮的话,金阳好像好像发现自己被戏弄了,不过他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神色间没有一丝抱怨。 “说吧,你的诉求。”邬暮的声音依然有很强的穿透力,让金阳险些招架不住。 金阳一手搭在柜台上,暂且稳住身子,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您真的能帮我的话,可以麻烦您让我的父母复合吗?” 邬暮请咳一声:“怎么,他们离婚了吗?” “嗯,是的,他们准备离婚。” “离婚也是追求幸福的一种方式啊,虽然世人不看好,不过我却觉得没什么,你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离婚呢?” “他们离婚之后我就会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那样小朋友们都会笑话我的。” “也不一定会笑话你吧?” “不,他们肯定会笑话我的,他们会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邬暮突然大笑,金阳一怔,不知所措。 笑罢,邬暮继续说道:“所以,你连他俩离婚后,你跟谁这件事都想好了?” “这种事情,换谁也会想的吧。”金阳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为什么不跟妈妈呢,画家这个职业,多神圣啊。” “可是妈妈没有钱啊,跟妈妈的话,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想得还挺现实。” “忘恩负义,忘恩负义”,肖贝呲牙吼道,“妈妈生你那么辛苦,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才忘恩负义呢,我这也是为了妈妈好啊,如果她不和爸爸离婚,她也会不愁吃穿,想买什么买什么,我这是在为她着想。” “假仁假义,假仁假义,真恶心,呸!”肖贝退回柜台里,不愿再理。 邬暮轻抚着肖贝的脑袋:“你决定了?” “嗯嗯。”小男孩坚定地点点头。 “好”,邬暮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203,前面上楼梯,记得要早些休息哦,过了半夜的十二点就不要出门了,否则一切都会失效的。” “所以这真是一个旅馆吗,睡一觉就能实现愿望吗,不会是在梦里实现吧?” “能不能实现愿望,你试试就知道了。就算只是在梦里实现,能控制你的梦,不也说明我很厉害吗?” 邬暮胸有成竹的表情还是没有卸下金阳的怀疑,不过,他依然决定一试。正当他准备走向楼梯时,又听见了邬暮的声音。 “哦,对了,差点忘记说,所有贪念在实现的那一刻,都是有代价的哦。” 邬暮语气中带着冷笑,让金阳忍不住打了个寒碜:“什么,什么代价?” “你的成绩。” “啊?” “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吧。”她的语气只是陈述,并无反问意味。 “你怎么知道?” “这不关你。你的成绩会有很大改变,做好心理准备哦。” “会降很多吗?” “这就取决你的念想有多大了。” 金阳的心里咯噔一声,但是思前想后,什么也不及父母复合重要,于是,他攥紧钥匙,向楼上走去,渐渐消失在邬暮的视线中。 “第一位客人,要好好招待呢。”邬暮道。 “是啊,终于可以开张了。” “话说,你会怕吗?”邬暮一脸认真。 “你怕吗?你不怕我就不怕。”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别担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就算我保护不了,不是还有他吗?” “哈哈”,邬暮忍不住露出笑声,“我也没那么废物吧,还需要多少人保护,有你一个就够了。” “嗯嗯,我家暮暮很强的,不过南......” “奥~~~好困呀,我去关店牌,睡一觉。” “切,不让人说。” “没事老提他干嘛?” “好吧,你俩啊......不理解,不理解。” “我去睡午觉了,其他事交给你咯,小贝。”邬暮翘起嘴角。 肖贝怎能抵住这“声甜蜜”的请求,只得连连点头。 邬暮锁了店门,去了二楼的房间。肖贝则回到躺椅上,不知不觉,也来了困意...... “灵狐大人,令狐大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贝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具厌恶的身体。 第2章 怎么不叫爸爸呢 看着眼前的金阳,肖贝皱紧眉头:真烦,他干嘛打扰我睡觉? 肖贝毫无遮掩,金阳当然看得出,于是,金阳回了个白眼,转头走开。 “切。”肖贝也是一脸不屑。 无聊的金阳本想找肖贝聊闲天,可肖贝扫了他的兴;对于邬暮,一想到中午对话时的场景,金阳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老板姐姐的声音很好听,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比班主任还吓人,她是不是以前当过老师...... 想到这里,金阳连连摆头:“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恐怖。” “什么恐怖?”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金阳打了个冷战,不敢抬头,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没什么,没什么。” “哼”,邬暮冷笑一声,绕过金阳,回到柜台。 金阳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上楼,又听见了那“恐怖”的声音:“五点在餐厅吃饭。” “嗯,好的好的。”金阳并没听清邬暮说了什么,他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答应下来总不会错。 应答后,金阳跑回楼下,看着他慌张逃窜的背影,邬暮歪了歪头:“我有那么吓人吗?” “怎么可能,暮暮这么可爱,是那小子心里有鬼!”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问题,肖贝的回答永远向着邬暮。 “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胆子小还来这种地方,真能给人添麻烦。” “是啊,就是说呢......” 时间慢慢走过,转眼也快五点了,邬暮和肖贝移步厨房,肖贝熟练地跳上灶台,开始洗菜切菜,邬暮则在一旁打下手。 “哎呀,小贝,你说——什么时候,我做饭也能很好吃呢?” “你做饭很好吃啊,小贝非常喜欢吃。” “哈哈,可是我想做得好一点,有时候,我也幻想自己能成为女强人......” “你已经是女强人了”,肖贝打断了邬暮,“贪念旅馆,你一个人管理到现在,并且获得认可,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接客,还不是女强人吗?” “哈哈,感觉还不算呀,感觉自己距离女强人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呢。” “你想的远方是不是太恐怖了?暮暮,我不会允许别人逼你成为女强人,或者逼你冠以“伟大”这个词语。在能力范围内,做自己擅长的事就好了,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嗯,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啊。” “暮暮,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不需要再好了。” 邬暮莞尔一笑...... 时间走到五点的时候,刚好饭菜也做好了。 肖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跑出厨房,来到二楼。 “咚咚咚——砰!”门被直接踹开,接着,肖贝跳到门口的柜子上:“不识好歹,不识好歹,赶紧滚下楼吃饭!” “你那么大声干嘛,就你会喊吗?”金阳被肖贝吓了一大跳,却还是强装淡定,表现着生气。 “爱吃不吃!”肖贝跳出房间,三两步回到一楼。 金阳虽不喜欢肖贝的语气和做事风格,却也不会傻到饿肚子,几分钟后,他走进餐厅:“那个......请问我的晚饭在哪儿啊?” “没做你的。”肖贝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啊?那叫我下来吃饭干嘛?” “逗你玩,略略略,回去吧回去吧,别影响我吃饭。” “不是......应该有我的吧......” “肖贝,你别逗他了,去帮他拿一下饭吧。” 邬暮的声音响起。这一刻,金阳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世主。 只是,面对邬暮的“命令,”肖贝却摇摇头:“有手有脚,有手有脚,自己去。” “切,自己去就自己去,我还不需要你呢。”说归说,可是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厨房,金阳还是不敢挪步:“那个,老板姐姐,厨房没有灯吗?” “想有也有,没有也没有。”邬暮回答。 “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废话真多,好烦!”肖贝大吼一声,厨房灯应音而亮。 “哦——原来是声控的。”金阳在心里想着,伴着思绪,他终于迈开了步子。 旅馆的厨房平平无奇,并没有特别之处,金阳虽有疑惑,却也没想太多。待他拿到餐盘的时候,厨房的灯刚好暗了下来。金阳自信地大喊一声,未亮;他又喊了一声,仍未亮。金阳害怕了,眼泪瞬间划过他的脸颊,嘴里还不住喊着:“救命救命,妈妈,救我!” “咔嗒——”清脆的声音穿透喊叫,点燃灯光,光明重现。金阳拔腿冲了出去,回到餐厅,惊魂未定。 “怎么叫妈妈呢,爸爸那么厉害,怎么不叫爸爸?”肖贝调侃着。 邬暮也附和了一句:“怎么不叫爸爸呢?” 金阳没有理会他们,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吃着饭。他并非不想回答,只是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吃过饭,金阳自知“不能”留在大厅,只得灰溜溜地重回二楼。刚到房间没一会儿,金阳困意袭来,他揉了揉眼睛,顺势躺下,隐约间,他好像看见房门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微风轻轻推开窗子,把清晨的一缕暖阳送进房间。金阳翻了个身,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 “醒没醒,你该走了。”门外传来小狐狸的声音。 金阳伸了个懒腰,没有回复,却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金阳本想跟邬暮道个别,说是道别,更多是想知道事情办成没有,可是一楼大厅内,却没见邬暮的身影。 “老板姐姐去哪儿了?”金阳自言自语道。 这时肖贝突然从柜台后窜出来,又吓了金阳一跳:“你管那么多干嘛,事情已经办完了,赶紧走吧,其他的你回家就知道了。” “真的吗?”金阳的眼睛里闪出惊喜。 “是不是真的自己回去看,别让我白费口舌。” “切,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没学过。” “你!” “走不走?”话音刚落,大厅里的吊灯突然晃动起来,仿佛再过几秒就会砸将下来。 金阳吓得赶紧冲出门,数百米后才停下,他喘着粗气,回头望着,此时,旅馆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了。 第3章 母亲的选择 回家的路上,金阳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免让他烦忧起来,想着想着,步伐也不自觉放慢了,可是路只有这么长,总会走到头,再不想面对,也已站在那扇门前了。 “咚,咚——”那扇门还是被敲响了。 “让我看看是谁回来了呀?” 隔着墙,妈妈的声音清晰地穿进小男孩的耳朵里,笑容也止不住地堆在金阳的脸上了。 安和开了门,微笑着除去金阳的背包:“回来啦?” “嗯,妈妈,我回来啦。” “妈妈让你买的菜呢?” “啊,什么菜?” “是不是贪玩儿忘了啊,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买点土豆和萝卜。”安和的语气温柔而清朗,不带一丝责怪的意味。 “可现在不是早上吗......”说着,金阳看了看手表,时针竟已指向11点钟,“我走了这么久?!” “什么呀,你不是刚出去一会儿吗?”看着金阳疑惑的神情,安和也疑虑起来。 “应该和那只狐狸有关吧,估计是他用了什么法术,要不然我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妈妈怎么会不知道?”金阳在心里想着,紧接着,他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哎呀,外面太热了妈妈,我可能是中暑了,脑袋有点糊涂。” “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安和把手放在安阳的额头上,满脸担忧。 而金阳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环顾四周,未见父亲的身影:贪念旅馆不是骗人的吧…… 伴着二人交杂的思绪,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金阳转过头:“爸爸!” “我回来了。”金子义的脸上堆出一些微笑。 “回来啦,带着金阳去洗手吧,饭马上就做好了。孩子有点中暑,我一会儿给他熬一点绿豆汤喝。”安和说道。 “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哈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 金子义带着儿子洗了手,回到桌前,此时安和正端起一盆番茄牛腩,见状,金子义上前帮忙:“我来就好。” “不沉的。” “那我也可以帮你拿啊。” “嗯,那就辛苦你咯。” 看着妈妈脸上幸福的笑容,金阳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复合了吗?” 金子义清了清嗓子:“咳,这还看不出来吗?” “真的?!”金阳激动地看向安和,接着大吼一声,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阳阳,小心一点,别磕到自己了。”安和的声音依旧温柔。 “嗯嗯!”金阳的开心溢于言表。 看着孩子的笑容,安和也附和着笑了笑。 吃过饭,安和收桌洗碗,金阳则和爸爸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画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金安闹离婚的时候,金子义很少回家。 看电视的时候,金阳无意识瞥了一眼安和,隐约看到了一张忧郁的脸,金阳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安和却笑着捧了一盆草莓走向他们:“吃点水果吧,看电视也不能太专注啦。” 见妈妈面容堆笑,金阳只认是自己看错了,他点着头,把草莓放进嘴里:“哇——好甜呀 。” ”那要多吃点哦。“说罢,安和回了房间。 不知为何,看着妈妈的背影,金阳总有些伤感。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开心啊?” “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会想明白的。” 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知道答案,既然如此,那就要问清楚了。于是金阳说道:“想明白什么?” “没什么事。” “爸爸,我想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真没什么事。你妈妈之前不是想画画吗,不过她放弃了,所以给她点儿时间,她多少还是喜欢那个东西。” “为什么放弃了,我觉得当个画家也挺好的呀,画出那么多好看的画,多有艺术感啊。” “哈哈,是很艺术,可那样的话,她就没时间照顾你了啊。”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那个行业需要一整天一整天地泡在画室里,那样的话谁给你做饭,谁给你辅导作业?” “那我们不能请个保姆阿姨吗?” “不是不能请,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该顾家一点。我早就跟你妈妈说过,她可以在家里画,房间都给她准备好了,但她根本不领情,说什么没有灵感,难道画室就会给画家提供灵感?真想不明白,都是房间,有什么不一样的!” 金子义的语气越来越严肃,金阳有些害怕,他看向妈妈的房间,左思右想,还是站起了身。就在这时,金子义的手机响了:“喂,你好......嗯......嗯,我马上到。金阳,爸爸有点事,先走了。” “嗯,爸爸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对了,你有时间也劝劝你妈妈,别想不实际的东西。” “可我觉得画画,也不算不实际的东西啊......”金阳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不过,就算他加大音量,金子义也不会理会,此时的金子义,怎会把心思放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呢? “嘭!”伴着关门声,金阳走向妈妈的房间。 “咚咚。” “妈妈!” “进来吧儿子。” 金阳小心翼翼推开门,看到安和正抚摸着手边的画笔。 “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没事,怎么了,啊爸爸走了吗,要不要妈妈陪你玩呀?” “不用了妈妈,只是,只是......” “怎么了宝贝?”安和起身,走到金阳身前,蹲下,轻轻握住他的小手。 感受着安和的手温,金阳再也忍不住了:“妈妈,你画画吧,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安和诧异地睁大眼睛:“宝贝,你在说什么呀,妈妈已经打算放弃呀。” “妈妈,你画画吧,做你喜欢的事,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要做喜欢的事吗?” “哈哈,可是妈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什么事比画画更重要啊,那件事我来做,我帮妈妈做,妈妈你去画画吧,好不好?” “阳阳,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不过呢,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哦。” 金阳急地快哭了出来:“可是您为什么要放弃啊?”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宝贝。” “您告诉我吧,您说出来,让我和您一起解决,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啦,阳阳,这件事只能妈妈自己来,去看电视吧。” “可是......” 对了,宝贝,再帮妈妈一个忙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还继续......” “帮妈妈把画笔扔了吧,我实在是......做不到。”安和哽咽了。 “妈妈......” “去吧。” 金阳咬着嘴唇,走到画笔前,握住,深吸了一大口气:“妈妈,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我......想好了......吧。” “嗯。”金阳退出房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他不明白,为什么安和不愿意坚持自己的梦想,明明是自己心心念念、万分不舍的梦想,为什么一定要丢弃呢,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事情更重要呢,哪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梦想更重要...... 想着想着,金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走到旅馆前...... 第4章 画笔 “怎么走到这里了?”金阳暗忖,他本想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旅馆的门打开了。 “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金阳伴着一身冷汗,转过身:“好巧啊,老板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我还要帮我妈妈扔画笔呢。”说着,金阳隐约觉得手上轻了许多,他低下头——画笔竟然消失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拿着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安和整理好思绪,走出房间,瞥见了玄关处整齐摆放的画笔:阳阳忘拿了吗,那他出去干什么了? 思考着,安阳推开门,看见了气喘吁吁的金阳。 “阳阳,你怎么没扔呢?” “啊?我......我忘了。”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怎么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没什么,妈妈,画笔我不能帮你扔了,如果你想扔,就自己扔吧。” “怎么……” 没等安和说完,金阳冲进卧室,随后关上了门。他瘫倒在床上,脑海中不知不觉开始回忆起和邬暮的对话…… “还没看懂吗?你父亲不希望你母亲工作,所有你母亲为了你放弃了梦想,也放弃了眼中的光。” “我想让我妈妈画画,只要她能陪我,她干什么都可以。” “这不是你的愿望哦。” “可是……” “你的愿望是让他们复合,我已经帮你实现了,如果让你妈妈重新选择画画,他俩就会离婚,你总是又想让他俩复合,又想让你妈妈工作吧?” “可是……可是……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的,求求你了,你再帮帮我吧,我不想让妈妈不开心,但是......” “哈哈——你果然很贪啊。” “我......我这么想也正常啊,有哪个小孩儿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啊?你不懂就不要随便评价别人。” “好,我不懂。那你还需要我帮你吗?” “我......老板姐姐,可以吗,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啦,只是这次的代价更大哦。” “没关系,成绩再差我也会努力考好的,你想要的话就都拿走吧。” “谁说这次是成绩呢?”邬暮歪着嘴角,笑容可怖。 金阳的声音颤颤巍巍:“那……那这次是什么?” “这次要的,可是你的小命哦。” “啊?你,你,你要杀人吗?”金阳吓得连连后退。 “不需要我动手你也会死的,只要这次的贪念实现,你就会死,至于死的方式嘛,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猜测一下。”邬暮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些俏皮。 金阳不理解,为什么“杀人”可以被说得如此轻松:“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许愿了,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过。” 邬暮露出阴郁的笑容:“哦?这样的话,你妈妈只能放弃工作了。” “那也没办法,反正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说罢,金阳冲出旅馆,没走两步,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砖砌的小路变成了阶梯,伴着开门的声音,金阳撞见了安和那双眼睛…… “我是不会死的,我才不要死呢,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不会死的。”这些话,在金阳的脑海中一直重复着。 “咚咚咚——” “阳阳,你怎么样了?” 金阳突然坐起,大叫了一声:“我不会死的!” 安和砸开门,几乎是冲到金阳身前,抱住了他:“没事了没事了,阳阳,放心吧,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你也不会有事的,别怕了,妈妈在呢......” 安和只道金阳的状态是因为自己的“不坚定”。即使牺牲自己,她也再不希望金阳烦闷了,此时的她,下定了那个决心。 在母亲的怀里,金阳逐渐冷静过来,此时的他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做任何解释。 晚饭的时候,安和挂着微笑宣布了一件事:“阳阳,妈妈已经把画笔扔掉啦。” “扔了吗,可是您那么喜欢......”金阳的心里带着一丝窃喜,同时,也带着一份担忧。 “没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放心吧儿子。” 看着安和的微笑,不知为何,金阳很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 晚饭后过了很久,金子义终于回家。金阳把“扔画笔”的事告诉了他。 “早该这么做了。”金阳得到这句不冷不热的回答。 生活仿佛回归正轨,金阳继续拥有着幸福的家庭,没有烦恼后,金阳学习的劲头也更足了。期末考试如期而至,看着卷子上的题,金阳胜券在握,他早早交了卷,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到家后,安和帮金阳除去书包,继续做着饭。 金阳走到妈妈身旁,吞咽着口水:今天有红烧排骨啊!” “哈哈,馋了嘛,我的宝贝儿子?” “馋死了。您真的好久没做过好吃的了。” “哈哈,想吃就好......对了阳阳,垃圾桶满了,你下楼倒一下吧。” 金阳看向垃圾桶——还有很多空间,不过他还是听话地系好垃圾袋,拿着出了门。 倒完垃圾后,金阳看着楼前小路,又想起那天的场景:明明在小区里啊,怎么走到那儿去了?也没走多远...... 金阳没想太多,对他来说,此时“红烧排骨”才是重中之重。金阳一蹦一跳地上了楼,看见房门没有关:哎呀,刚刚太着急了,连门都没顾上...... 他拉开门,刚想喊一声“妈妈”,却没看见安和的身影。金阳蹑手蹑脚地走到安和的卧室门前,推开一个缝隙,看见了侧坐窗边,那张忧郁的脸。 金阳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妈妈,你没事吧?” 安和回过神,努力调整着自己,却还是挤不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您肯定有事,到底怎么了妈妈,你可以跟我说吗?” “乖,妈妈真的没事。对了,排骨熟了没有?”安和绕开金阳,回到厨房里。 金阳紧随其后:“妈妈,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什么了,是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妈妈只是有一些事没想明白,过两天就好了。” “是因为画笔吗?” 安和愣在原地,半晌,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边是伤害孩子和丈夫,另一边是伤害自己,在无数个夜晚思考过后,她又一次选择了后者,而这次,会不会又是一个八年? 第5章 放弃梦想,也带走了快乐和希望 伴着夏日的微风,金阳收到了那份成绩单——仅仅几个数字,却让这个家庭努力维持的“幸福”打破了。 “39分,27分,16分!你是怎么管孩子的,你就只关心那些破画稿吗,你能不能顾家一点,你能不能为这个家付出一点!”话音未落,一个玻璃杯重重地摔砸在地上,散落满地。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再画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而且我一直在管孩子啊,是谁没管谁心里清楚。”安和的语气也没有退让。 “你又不需要上班,家里这么点小事还做不好吗?天天看那些画稿,你信不信我把它们全扔出去?” “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你动一次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吗!”金子义冲进卧室,熟练地拉开床底抽屉,安和跟着跑进了卧室。 金阳害怕地趴在门旁,他看着爸爸拿起一摞厚厚的素描纸,在妈妈的抵抗中撕扯着…… “金子义,你疯了吧,住手!” “这些画就比家庭重要吗,比孩子重要吗!” “你……你再不住手,我……” “你什么,你还想跟我离婚吗!” “我!”安和的眼泪瞬间淌了出来,她尽力地平复着心绪,几轮深呼吸后,安和擦拭了泪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罢,安和退出房间,她不知道那两个字都到了嘴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她真的受够了,她早就受够了——没有事业,没有兴趣,没有希望,她能靠什么坚持下去?到底怎样能摆脱现在的局面,难道只有那个方法了吗? 不再争吵了,金子义也逐渐恢复冷静,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一幅画——白色婚纱搭落在地,风度翩翩西装革履,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洋溢着笑容,而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安和越来越无趣,每天都在重复那些他早已厌倦的字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她啊,所有安和为什么不能为这个家付出呢,为什么她连一点东西都不愿牺牲?她是妻子,也是一位母亲,她应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伴着这样的想法,金子义拿着所有画稿出了门,将他们扔进了散发恶臭的垃圾箱里。 父亲走后,金阳来到妈妈身旁:“妈妈,我的成绩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一定会考好的。” “阳阳,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从来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啊。” 金阳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 “有这样的地方吗?”安和半信半疑。 金阳点了头,表示肯定。 “你可以带妈妈去看看那个旅馆吗?”即便如此,安和还是决定相信儿子。 “这个......应该可以吧。” “那我们去吧。” “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金阳察觉到安和的迫切,但他猜不到原因,只是听话地牵起妈妈的手,一同向记忆里的地方走去。 “所以妈妈和爸爸离婚的时候,给你带来了很大困扰啊。”路上,安和突然说道。 “是啊,所以妈妈你千万别和爸爸离婚,我想让你俩好好的,我们家好好的。” “嗯,我在努力了。” “妈妈,爸爸不让你画画,你可以干别的啊,为什么一定要画画呢,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呢。” “嗯,是啊。”安和有些心不在焉。 金阳依旧兴高采烈地说着:“妈妈,你可以打游戏啊,游戏可好玩了,你不知道,游戏可有意思了。” “嗯,是吗。” “当然了,游戏特别好玩,而且有的游戏也能画画呀,那个游戏叫‘你画我猜’,你可以试试,或许你玩上了,就忘记不开心的事了呢?” “嗯,有机会吧。” 面对妈妈的反应,金阳的兴致终于还是浇灭了:“妈妈,你振作点啊,你根本就没好好听我说话。” “儿子,你说的旅馆在哪儿啊?” “就在......”金阳看向前方,却没看见之前存在的建筑,“怎么消失了,不对啊,我记得就是这里啊,怎么......怎么没有了呢?” 此时二人的面前满布着低矮的灌木丛,而远处则是高大厚密的云杉林,旅馆的迹象一点也没有。 “不对啊,明明......” 金阳准备走进灌木丛一探究竟,却被安和拉住了:“阳阳,我们回去吧。” “不是的妈妈,这里之前真有一个旅馆。” “嗯,我们回去吧儿子,妈妈有点累了。”安和的脸上挂着疲惫和担忧,她觉得金阳把梦境当成了现实,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和离婚脱不了关系。安和叹了一口气,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金阳看着妈妈,只得放弃了进去的想法。他们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随着背影逐渐模糊,旅馆的轮廓也慢慢显现出来...... “你们去哪儿了?”刚到家,金阳和安和就收到了金子义的责问。 安和不想说,她换了鞋,走进房间锁上门。 “她永远是这样,只考虑她自己,根本就不想想我在外面工作有多辛苦,我都快忙死了,回家还得处理这些破事!”说着,金子义摔门而出。 金阳站在原地,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金阳觉得很委屈,这不是他想要的,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事情?别的小孩都有幸福美满的双亲家庭,为什么他就没办法拥有呢? “明明都......许愿了啊,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是......吵架啊,为什么啊,那个旅馆......骗人,骗人......”金阳抽泣着,他很难受,想让妈妈安慰他,于是金阳走进安和的房间,却看见安和站在窗台上,而窗户是敞开的。 “妈妈!妈......妈妈......” 安和带着泪痕回过头:“儿子,妈妈很没用,但是妈妈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妈妈,你......你要干嘛......”金阳冲到安和身旁,想把她拉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他急地眼泪直流,“妈妈,你......你下来吧,我求求你了,你和爸爸离婚......吧......但是你活......活下来......” 第6章 为了你,再渺小的我也可以变强大 不知为何,窗外的天竟格外好看——远处白云片片铺开,将天空色泽染淡,再近些,云层有序成朵,在深蓝的空中轻摆身姿,如画一般...... “好久有碰画板了,铅笔也该买新的了,不知道素描纸还有没有?天空真的好美啊,好想把她画下来再离开啊......好像没有画笔了......美工刀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而且,我也画不出来了,哈哈,现在的我,连直线都很难画准吧......” 美好的画面被思绪冲淡,安和看着楼下熟悉的街道,渐渐闭上眼睛...... “啊呀——” 安和从窗台掉落,重重砸了下来,她感触着疼痛,睁开眼睛,寻找支撑的地方:“阳阳,阳阳,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妈妈我没事,您没事就好。”金阳咬着牙说道。 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金阳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拽,把安和拉回屋内,安和向后倾倒,金阳下意识垫在了她身下。 安和抚摸着金阳的肩膀:“阳阳,你放妈妈走吧,妈妈知道自己很自私,可妈妈真的撑不住了。” “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吧,我再也不劝你们在一起了,您去做想做的事情吧,我不想永远失去你!” 安和轻轻推开儿子,温柔得注视着他:“儿子,已经太晚了,我对生活已经没有兴趣了。” “妈妈,画画不是你最喜欢的事情吗,你对画画也没兴趣了吗?我相信您只要再次拿起画笔,还是会有感觉的。” “我已经很多年没画过了,也画不出什么了。” “不是的妈妈,您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学会骑自行车之后,很久都没骑过,可是再骑的时候,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是过几分钟就好了。” “哈哈,不一样的,阳阳。”安和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一样的,怎么不一样?妈妈你相信我,画画和骑车一样,只要学过就不会忘。” “哎,其实这些年,我也不是没动过笔,可是一点灵感都没有,就算看到想画的事物,画出来的东西也总不贴切......阳阳,我真的有些累了,你让妈妈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万一您一会儿又要跳下去怎么办?” 安和看着金阳,无奈地叹着气:“阳阳,你让妈妈为自己选择一次吧。” “可是......” “过去的八年,我一直都在考虑你,考虑你爸,真的很少考虑自己,或许为自己考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了......下辈子我会为自己活的,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我真的很累了。” “妈妈,我们再去一次吧。”那个地方,成为了金阳最后的希望。 “什么?” “那个旅馆,我们再去一次吧,我们再试一次。” “阳阳,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让你因为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好不好,之后......妈妈再离开。” “妈妈,那个旅馆是真的,您相信我,我真的去过,而且还去了两次,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撒谎呢?” “妈妈从没觉得你在撒谎,我只是担心你的精神状态,我怕你出什么事,像我一样。” “妈妈,你再陪我去一趟旅馆吧,之后我们就去医院,不过去医院是看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那我们都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以吗?” “那......也行,我们现在就走吧。”金阳牵起安和的手。 安和点了头,起身,随金阳下了楼。 路上,安和心不在焉,她的眼里除了疲惫,只剩下黯淡。 “到了!”金阳突然激动地喊道。 安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眼前的建筑——虽叫旅馆,却是一座嵌在森林里的双层别墅,幽暗的哥特式风格,每一处墙壁、窗框、门拱上都绘制着精细的浮雕壁画。 旅馆的每一处外观,无不让安和感叹:“阳阳,这里就是你说的旅馆吗?” “嗯嗯,是的妈妈。”金阳的眼中闪过一片光影。 “贪念旅馆,很奇怪的名字啊。”旅馆散发着阴郁气息,安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同金阳一起,二人走了进去。 推开门,金阳再次看见那个又惧又怕的人。 “有新客人呢。” 邬暮的声音让安和险些站不住身子,金阳连忙上前搀扶。安和只道自己多天未进食,所以站不稳身子,并没有多想。 “您好。”努力调整好状态后,安和打了招呼。 “老板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求求你了,这次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金阳急地快哭了出来。 “我记得上次和你说了呀,你忘记了吗,那个代价?” “我......”金阳将妈妈的手握得更紧了。 “请问,代价是什么呢?”安和强装淡定。 “代价嘛,自然是你儿子的命呀,哈哈哈。”邬暮笑得很惬意。 安和毛骨悚然:“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不会让你碰我儿子的!” “放心,如果他不是自愿的,我也动不了他。”邬暮的态度依旧亲和。 安和提高警惕,把金阳拉到身后:“你可以伤害我,但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看呀金阳,你妈妈都愿意替你去死,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金阳思绪混乱,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妈妈死,他做不出任何决定,只能后悔当初:早知道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我为什么要许愿?如果不是我的愿望,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妈妈也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需要替我去死。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不能没有妈妈啊...... “你不要吓唬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安阳的语气很强硬,心里慌乱不已。 “这样的儿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前两天还说父母离婚的话,要跟爸爸在一起呢。” 听到这句话,安和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可是几秒钟后她又缓过来:“正常啊,他爸爸有钱,妈妈什么都没有,跟妈妈在一起会饿肚子的,我理解我的儿子,也支持他的做法。” 此时的金阳再也忍不住哭声了:“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我错了,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安和把儿子抱在怀里:“别怕阳阳,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7章 深夜热汤面 “哇,好一幅母子情深图啊。”邬暮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替他死,请你放过我儿子。” “没有谁能替谁,在这儿,从来只有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和气愤地看着邬暮。 “听听你儿子的想法吧,他还想干嘛?” “我......我不想让爸......爸爸妈妈复合了,我只想......妈妈活下去,我不能......不能没有妈妈......” “那你可以没有爸爸吗?”邬暮俏皮地问道。 “嗯”,带着的哭腔金阳,语气却异常坚定,“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要跟妈......妈妈在一起。” “阳阳,你不用为了妈妈去牺牲什么......” “不是......我不能没有......妈妈,妈妈更爱......我,妈妈对我......更好,我要......和妈妈在一起!”说罢,金阳紧紧抱住了安和。 安和一只手环住儿子,另一只手轻抚金阳的头。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留下休息吧?”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摆在柜台上。 “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就走。”安和的语气再次强硬起来。 “砰”的一声,旅馆的大门紧闭,一条锁链竟“自己”捆绑在上面。 邬暮歪了歪嘴角:“来都来了,住一晚吧。” 安和抱紧儿子,神情凛若冰霜:“你还想干什么?” “我只是怕你们回去太晚,不安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金阳吓得直打哆嗦。 安和警觉地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产生了几分惧怕情感。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否则你们早就是尸体了。” 安和眉头紧锁:“她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妈妈,这个姐姐......不会伤害我的,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们相信......她吧。”金阳逐渐冷静下来,说话也自然了很多。 此时的安和除了照做,别无办法,她走到柜台前,拿起钥匙,上面写着203。 上楼梯的时候,金阳注意到钥匙上的数字:“上次我住的就是这个房间。” “啊,你什么时候……” “就是那次,我明明一晚上都没回家,妈妈却说我回家了。” “嗯,我有印象。” “就是那天,我一直在旅馆待到晚上,还吃了顿晚饭呢。” “是吗?我记得......那天你回来的不算早,我问你去哪儿了,你说你一直在朋友家玩。” “回家的人到底是谁啊?”金阳突觉毛骨悚然。 “我也不知道,但它的一言一行都特别像你。不仅是长相和声音,它的举动和反应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好可怕好可怕,妈妈你别说了。”金阳紧紧攥住安和的衣角。 “嗯。”安和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二人走了进去,屋内的布局很普通——木制鞋柜,灰白色双人床,圆形餐桌和两张松软的座椅,仅此而已。在房间内,金阳悬着的心逐渐放下,他坐在椅子上,听到了安和肚子的叫声。 “妈妈,你饿了吗?” “有点。”屋内的环境也让安和放松下来,她坐在金阳身旁,思绪复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门为什么会自己关上,锁为什么是朝向屋内的?这难道是一场梦吗,可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算了,不管是什么,我一定要保护好阳阳。 “咕噜~~” 安和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六点钟了。 “妈妈你是不是饿了?我也饿了。我们下楼吃饭吧。” “我......” “咚咚咚。”话音未落,敲门声传来。 安和看向门口,没等安和阻止,金阳已经把门打开了。 “阳......” “妈妈,老板姐姐给我们送吃的了。” 安和走近门口,看到地板上有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金阳端起面,慢慢挪到桌子前,放下:“老板姐姐上次也给我做饭了,她好像不坏哎。 “不好说,妈妈也不清楚,但我总感觉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嗯嗯,我也有这种感觉,还有那只狐狸,那只狐狸更吓人。” “是你上次提到的什么灵狐吗?” “对,他叫灵狐大人,还会魔法,如果你碰到他千万要小心。” “不过那只狐狸在哪儿呢,没看见啊。” “我也不知道,之前他还在的。” “嗯。” “哎呀,别想太多了妈妈,我们先吃饭吧。“说着,金阳将一双筷子递给安和。 好久,真的好久了,好像是画笔扔掉的那天,安和的胃口也随着梦想一起离开了。之后,不管看见什么,她都难掩恶心,不管是什么菜,她总是吃两口就吐。金子义还道她是怀孕了,结果去医院什么也没查出来。对食物早就提不起兴趣的安和,此时,竟觉得眼前这碗面如此诱人,让她忍不住咽口水。安和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好好吃!” 金阳狼吞虎咽地吃着,不住得点着头。 安和微笑着,细细品味,眼神里溢满幸福。 吃过晚饭,安和收拾了碗筷,拿到一楼。餐厅的灯亮着,安和走了进去,看见了邬暮:“请问洗碗池在哪里?” “我来就好了。”邬暮接过安和手中的残羹。 “麻烦了。” “没事,应该做的,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困了。”安和转身,没走两步却又想起什么,便回了头,“之前,谢谢你对金阳的照顾。” “我没照顾过他。” “我感觉到孩子很喜欢你,或许这只是你的工作,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说这些不是在祈求什么,只是单纯感谢而已,当然,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你应该更爱自己的。” “我......” “至于是不是伤害,我说不好,未来自己评估。” “什么意思?” “工作内容,不方便透露,你一定困了吧,早些休息。” 安和看着邬暮,良久,终于走出餐厅,回了房间。 刚躺在床上,安和的困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第8章 一场戏,一场梦 窗边帘布飘动,伴着微风,轻轻叫醒了安和。她揉着眼睛,侧身看向金阳,叹了口气。 金阳也刚好睁开眼,他伸了一个懒腰,翻身再次闭上眼睛。 “起来吧阳阳,我们该回家了。”安和温柔呼唤着。 “妈妈,我们不就在家里吗。” “你仔细瞧瞧,这是家里嘛?” 金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审阅着四周:“咦,这是哪里?” “一家旅馆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呢?” “你忘记了,昨晚下雨,我们过来躲雨啊。” “好像是这样吧......噢,对,我想起来了。” “嗯?” “昨天我们去买画笔,结果下雨了,雨特别大,当时还有狼叫,可吓人了,然后我们发现了这家旅馆,就在这儿住了一晚。” “嗯,是这样......” “那我们再睡一会儿吧妈妈,还早呢,才......六点多?!”金阳抬眼看着钟表。 “起来吧,早点回家,或者去买画笔吧。” “对哦,昨天没买上,走,我们现在就出发。”虽这样说,金阳还是挣扎了十几分钟才下床洗漱,安和静静等待儿子收拾好,跟着儿子下了楼。 来到一楼,邬暮已经准备好早餐等待他们:“这里有两个三明治,拿着路上吃吧。” “不可以去餐厅吃吗?”金阳挠了挠头。 “嗯,早上餐厅不开放。” 金阳瞪大眼睛:“啊?” 邬暮面不改色:“嗯。” “好吧。” 安和站在柜台前,看向若无其事的邬暮:“谢谢你,谢谢你......昨晚收留我们。” 邬暮抿嘴笑着:“应该做的,毕竟你们也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 “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安和微微皱眉,没再多说,迈开步子同金阳离开了旅馆。 待安和离开后,肖贝终于从柜台下钻出来:“只有我委屈的世界达成了。” 安和温柔地抚摸着肖贝的头:“辛苦啦,又做晚饭又做早饭,还不能说话,是谁家的小狐狸这么可怜呀?” “不可怜不可怜,只要是暮暮需要的,我都可以做到。” “谢谢小贝,有你在,我真的很安心,即使是经营这样的旅馆,也很安心。” “我会一直陪在暮暮身边,不会让你有事的。” 邬暮点点头,莞尔一笑。 这一笑看呆了肖贝,如一缕暖阳照进冬日,融化积雪,融化了一颗炙热的心...... 另一边,金阳和安和买好颜料、画笔后回到家。打开家门,安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旷。为了证实这个想法,她走进房间,打开衣柜:“这么......快吗?” 就在这时,金阳突然大叫一声。 安和冲了出去:“怎么了?” 金阳的脸上挂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就知道。” 安和接过金阳手里的成绩单:“39分,27分,16分,还好,继续加油。” “怎么这么低啊。” “有退步才有进步空间啊,老考一百分,哪有进步空间呢?” “真的是这样吗,妈妈?”金阳难受得快要哭出来了。 “当然啦。而且比成绩更重要的是你的健康,只要你身心健康,其他都不重要”,说到这里,安和的神情突然忧伤起来,“哎,阳阳,你会不会怪妈妈和爸爸离婚啊?” “嗯,不想让你们离婚,所以你们复合吧,好吗?” “啊?” “你和爸爸复合吧,我不想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我不想让小朋友们说我是没爸的孩子。” “我......放心吧,妈妈和爸爸会保护好你的。而且不管爸爸妈妈离不离婚,我们都会一直爱你。” “真的吗?”金阳若有所思。 安和点点头。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说什么也没用啊。” “我......”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之前担心你俩离婚,可现在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嗯?”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要跟着妈妈。” “可是妈妈没有工作啊,你跟着我不怕吃苦啊?” “不怕,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哈哈”,安和摸着儿子的头,满眼宠溺神情,“阳阳,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虽然爸爸妈妈离婚了,但你和爸爸的关系是不会变的,你还是会经常见到他,和他一起看电视、玩游戏,只要你想,妈妈就给他打电话,请他到家里来。” “以后我们不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吧?” “嗯,我们要有各自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安和的电话突然响起,她看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接。 “妈妈,你不打算接爸爸的电话吗?”金阳抬头看了看安和,又看了看那串号码。 “我......” 电话响了几十秒,终是挂断了。安和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可紧接着,电话再次打来了。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的。”安和带着这份思绪,还是接通了:“喂,怎么了?” “回到我身边好吗,安和,我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子义,我也不能失去我热爱的事物。” “我答应你开画室,我们别离婚了好不好?” “这句话在八年前你就说过了,当时你没做到,现在我也不确定你能做到。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就再也没有了。” “我......” “我会尽早搬出去的,暂时住在你家的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不要回来,给我一些空间。” “你已经不想见到我了吗?” “没有,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等我恢复工作,我们再联系吧,当然,孩子需要的时候,需要你回来陪他。” “嗯......我的爱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我......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婚姻模式。不合适,再喜欢也不会合适,互相迁就只会遍体鳞伤。有些东西是没办法跨越的。我们彼此相爱,只是,我们不是对方最合适的伴侣。希望你以后可以遇到合适的人。” “我也是,希望你可以遇到那个能接受你抛头露面的男人。” “嗯,我会的,你也会。” “安和,我爱你。” “子义,我......我也爱你。” 安和挂断电话,走到卧室窗边,坐下,此时她的心境与一天前已大不相同: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啊...... 第9章 这一次,她对比的是自己(张安安篇) 夜深了,一个穿着黑色束身裙的女人带着阴郁却习以为常的心情,走在湿漉漉的石子路上。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却也没想到“尽头”来得如此快——一座阴森的哥特式城堡伫立在她面前,她平静地观望着,走近些,看见玻璃窗上悬挂着一个木板,上面刻着“贪念旅馆”四个字。 “吱——”就在这时,门自己打开了。 女人愣了几秒,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你好,欢迎来到贪念旅馆。” 女人凝视着柜台内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她,轻轻抬起嘴角:“你好。” 邬暮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好巧啊,走到这里。” “这里是......一家旅馆?” “如你所见,是一家实现贪念的旅馆。” “贪念?” “人都有贪念,不是吗?” “应该吧,我不知道。” “需要我帮你实现什么吗?” “嗯?你能实现什么呢?”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实现。” “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我?” “没有帮你啊,只是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贪念实现的那一刻,代价也会随之到来,这就是交易。” “代价是什么呢?” “要看你的贪念是什么。” “你可以给我举个例子吗,比如都有什么代价。” “嗯,不能举例子。” “为什么,以前这里没有人实现过贪念吗?” “有,但那是别人的隐私,我需要保密。” “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偷偷告诉我就可以了。” “不能说哦。”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不要和你做这个交易呢?”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明明是你来求我们,竟然敢提条件!”按耐不住的肖贝跳到柜台上,呲着牙,恶狠狠的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女人仍旧站在那里,面容冷静:“你好,你是狐狸吗?” 见恐吓无效,肖贝收起牙齿:“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看向邬暮:“你不管管你的宠物吗?” 肖贝吐着舌头:“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略略略。” 邬暮点点头,没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小狐狸,希望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有意说你的。” “哼!”肖贝别过头去。 邬暮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贵姓?” “我姓张,名安安。” “我叫邬暮。” “乌木,真好听的名字,乌黑如木的长发......”说着,张安安看了看邬暮的头发——是黄棕色的。 “人不如其名。”邬暮抢先回答了。 张安安尴尬地笑着:“挺好看的。” “哈哈,好。” “所以还是不能跟我说代价是什么吗?” “嗯,想好了愿望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着急,你可以回去慢慢想。” “你就偷偷和我说一下吧,那个代价,我不告诉别人。” “怎么了,怕承担不了?” “不是,多少有个心理准备。” “哦,说不了。” “好吧......我确实有一个愿望,你还可以帮我实现吗?” “说吧,说出来让本大人给你实现。”肖贝仰着头,傲娇地替邬暮回答了。 “是你帮我实现吗”,张安安看着邬暮,确认邬暮的眼神后,才转过头理会肖贝,“麻烦你一定要帮我实现哦。” “先说是什么事儿,我看看要不要帮你。” “我......我想运气好一点,应该不难吧?” “真的是这个愿望吗?”邬暮问道。她胸有成竹的表情让张安安很不自在。 “当然,就是这个愿望。” “嗯,好,没关系,愿望不只能许一次。” “什么意思,还可以再许一次?” “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代价。” “那这一次的代价是什么?” “不大,不算是代价。” “是什么呢?” “你回去就知道了,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跟死亡有关吗?” “说不定哦,你可以试试看。”邬暮冷笑道。 “好。” “嗯。”邬暮拿出钥匙递给肖贝,肖贝将其抛向了张安安,只是这“抛力”携着巨大能量,张安安被迫向一旁躲开。 “嘭”的一声,钥匙在墙上砸出了洞。 张安安轻轻梳理头发,捡起钥匙:“谢谢小狐狸,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又不会给你办。” “嗯?” “不想给你办了,你滚出去吧。” “钥匙都给我了呀,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真的很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气了。” “你快滚出......” “小贝!保护好嗓子,别把嗓子喊哑了。”邬暮制止了他。 “我......”肖贝气急败坏,却还是咽回那句话。 “上楼吧,右数第一个房间。” “好,谢谢你。” “过了十二点不要开门,如果睡不着就在床上躺着。开门的话需要付出双倍代价,而且愿望失灵哦。” “嗯,好,那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房间里有。” “如果我饿了呢?” “忍着。” “忍不住呢?” “双倍代价只是概述,我可以很直接地跟你说,十二点过后,出房间就死。” “你们会杀了我吗?” “不需要我们动手。” “那是谁会杀我?” “你的问题好多,从现在起,不予回复。” “好吧,是从那边的楼梯间上楼吧?” 邬暮沉默不语,肖贝怕自己忍不住骂人,回到了柜台里。 “行,我上去了。” 张安安走上楼梯,时不时回头看看,邬暮静静坐在柜台内看书,肖贝也没有露头,张安安只得一次又一次失望地转回身,向201房间走去:没礼貌,还心高气傲,以为开这种旅馆就了不起吗,在这么阴森的地方工作,不怕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吗,还是说早就沾上什么了?哈哈,真恶心,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还有那头发的颜色,最厌恶的颜色...... 伴着思绪,张安安走进房间。她看着周遭陈设,简约中带着整洁,还算满意,不悦的心情也消去半分...... 第10章 张安安隐瞒的事 张安安关上了房门,随即,肖贝爆发了:“恶心?她才恶心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对比之下,邬暮却十分平和:“人不都是这样吗,心里想一个,做的又是另一个。” “真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好啊,我们一起吧。” “啊?我......我闹着玩儿的。”肖贝慌了神。 “一起吧。” “不要,暮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嗯,如果你有一天想走了,带我一起,好吗?” 邬暮的语气甚是从容,肖贝却看见了那双眼睛里的无尽悲伤,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夜幕降临,张安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聊难耐。她看着走过十二点的表针,犹豫片刻,起身,走到门口。 “双倍代价只是概述,我可以很直接地跟你说,十二点过后,出房间就死......出房间就死......出房间就死,出了房间真的会死吗,真的假的?要不要试一试……”张安安思忖着,她扶住门把,良久,还是放弃了:算了,不试了,这种死法没意思,还不如喝药喝死。 想着,张安安转身走到床边。 “咚、咚,咚!”楼道里突然传出沉重的脚步声,声音离张安安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回头,紧盯着那扇门。 “嘭!”又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敲的正是张安安的门。 “你好。”张安安双手抱臂,说话气息依旧平稳。 “嘭!”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礼貌”捶门。 “你是人吗?”张安安又问道。 “嘭!” “如果我不开门,你能进来吗,不能吧……” “嘭——”话音未落,门就这样打开了。 张安安吓得退后几步。 一只巨大的手掌穿过黑夜,扒住了门,粗重的喘息声从门外传进来,张安安感受到扑面的热浪。她抓着胸口的衣服,缓了几秒,走上前,用尽全力关门,可门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安安微微颤抖,回到床上,盖紧了被子。一整晚,张安安都在凝视那只手,一秒也不敢挪开,就这样一直待到天亮。 来自“黑夜”的手随太阳升起渐渐褪去,张安安悬着的心并没有没放下,可是眼皮却不自主地合上了。 下午三点过一刻,张安安才醒过来。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接着下床洗漱,背上背包走下楼。大厅内,邬暮正坐在靠椅上看书,肖贝则趴在邬暮的腿上睡觉。 张安安把钥匙放在柜台上:“请问昨晚的那只手是什么?” 邬暮抬起头,面带微笑:“什么手?” “昨天有一只手一直抓在我的房门上,直到早上才消失。” “我没去过二楼,不知道有什么手。” “你们没听到声音吗?声音很大。” “没有,在那之前我们已经睡了。” “好吧。我是不是该走了,还是需要再住一晚?” “你想住吗,想着的话可以再许个愿望,就能多住一晚。” “不用了,不住了。” “嗯那你走吧。” “哦,好……等一下,什么叫在那之前你们睡了?如果你已经睡了,怎么可能知道声音出现的时间?” “肯定是十二点之后,不是吗?” “是十二点之后,你不是睡了吗,还是你在撒谎?” “我不是跟你说过,十二点之后开门会死吗?” “那我怎么没死?” “因为门不是你开的啊。” 张安安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开门的话现在已经死了,动动脑子。” “哦,对,你说过。” “可以走了吗?” “嗯,不打扰了。”张安安离开了,只是离开前还不忘在心里骂两句:连欢迎下次光临这种客套话也不会说?没教养,下次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带着思绪,张安安走回学校,她总感觉回去的路走了太久,好在路总有尽头——上课铃打响后的第5分钟,张安安不紧不慢地从前门走进教室,环视一周,坐在了第一排。 老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课间时分,杨草莓拿着包坐到张安安身旁,关切地问道:“安安,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草莓,我就是起晚了。” “哦哦,没事就好,吓我一跳。” “嗯,我没事,放心吧草莓,让你担心了。” “哎呀,我担心有什么呀,只要你没事,哪怕我担心一百次都可以。” “哈哈,不会的,下次不会让你担心的。” “嗯,好!” 两个姑娘又闲聊了一会儿,上课铃再次响起,杨草莓认真做着笔记,她觉得只有笔头一直动才能不溜号,而张安安则在一旁刷题。 放学后,二人向食堂走去,张安安在心里想了很久,还是问出口:“草莓,你觉得人的贪念应该实现吗?” “嗯?贪念吗,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毕竟每个人都有贪念啊。” “嗯……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不是每个人都有贪念吧,而且我觉得你把这个东西说得太严重了,应该叫作愿望,怎么能叫贪念呢?” “就把它当做愿望吧。” “什么呀?”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如果有人能帮你实现愿望,你会让她帮你吗?” “帮别人实现愿望,这么好嘛,是圣诞老人嘛?!” “不是,她没有圣诞老人好,圣诞老人不求回报,但她要回报。” “什么回报?” “不知道,说是一个代价,但没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他是谁,你最近认识的吗?” “嗯,是的。” “都没听你提过。是男孩子嘛?”杨草莓一脸吃瓜的表情。 “不是,是女生。” “哦——好吧,那我觉得不太好。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肯定会自己努力实现,实现不了就算了,用代价去换愿望……万一这个代价我承担不了呢,太多不确定因素了,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但是她不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那你跟她说你的愿望了吗?” “没有,我还没说。我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就没告诉她。” 第11章 对爱情的不同定义 “你真的有愿望嘛,是什么呢,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当你的圣诞老人!”杨草莓挺直胸脯。 “哈哈,不用了草莓,只有她能帮我。” 杨草莓嘟起嘴巴:“”她是谁啊,这么重要?” “没有,她不重要……好啦,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等我解决了再告诉你吧。” “现在不能说吗,是对方让你保密吗?”换做杨草莓的话,任何事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张安安。 “不是,但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跟你说,可以吗?” 沉默几秒钟后,杨草莓还是回复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草莓。” “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嘛,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 二人来到食堂,打好饭,端着餐盘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杨草莓讲了很多有趣的事,包括搞笑视频、网络热梗,只是张安安不感兴趣。她喜欢当杨草莓的旁观者,了解有关杨草莓的一切…… 说着说着,杨草莓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那个视频可有意思了,我回去发给你,你找个时间看哦。” “嗯,好的草莓”,张安安夹了一颗青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对了草莓,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啊?他呀,没怎么样,他不找我我就不找他呗。”杨草莓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俩准备分手了?”张安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再喜欢也没办法在一起。” “他本来就配不上你,你家里那么有钱,他什么都没有,还舍不得给你花钱。” “其实和钱没关系,不过他确实对我太抠了,一有钱就花在电脑上,花在游戏上,根本不在乎我。” “真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还说他帮你洗袜子,上下班接送你,说他特别爱你,我真觉得没什么,都是小事啊。”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不会主动帮别人洗袜子,也不会早上六七点送对象上班,可能我比较自私吧,所以觉得做这些事就是爱。” “你做不到吗,我觉得你可以做到啊。” “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喜欢手洗任何东西。” “我倒觉得没什么,洗袜子洗衣服都没什么,洗就洗呗,我挺喜欢洗东西的。” “我非常不喜欢,我懒,哈哈。” “好吧,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不到一个月你俩就在一起了,如果是我,肯定考察好几年才会在一起。” “考察好几年吗?!万一他中途走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我和他不合适。” “这……可是你不抓住机会,等着一个人向你走一万步,而你一步都不迈出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不会这么快喜欢上一个人,也不会把外人看得那么重要,我只把父母看得很重要。” “好吧,可能咱俩不一样吧,你比较慢热,我比较自来熟,我刚开始遇见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很热情。” “我也会表现热情,不过心里是平静的,没什么感觉。” “嗯,各有各的好处。” “嗯。” 吃过饭,杨草莓继续不间断地讲述着新奇故事,她知道张安安的生活很平淡,每天的心情也很沉静,所以调动张安安的情绪一直是她做的事情,她以此为趣,所以也没发现“单项”不间断地提供情绪价值是件多么费神的事情。 “安安,我以为这个寒假倒了大霉,没想到痛苦之后收获了很多惊喜,现在看看,痛苦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那段时间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能感觉到。” “都过去啦,经历的也让我收获了不小的成长,很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你都抑郁了。” “没有没有,没那么严重,我去咨询过,只是抑郁倾向啦。哎呀哎呀,我都走出来了,放心吧。” “那段时间我登你的d站账号看英语课,发现你刷了好多怎么治疗抑郁的视频,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了……不过草莓,我不是故意看你浏览记录的,你会生气吗?” 杨草莓挽住张安安的胳膊:“这有什么生气的,只是我有时候会看点儿让人脸红心跳的剪辑,如果你发现了可不要讲出来哦,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也会看那种剪辑吗,我以为你不会看呢。” “偶尔啦,毕竟是人的本能嘛。” “嗯。” “哎,都过去了。虽然分手很不舒服,可是又很开心,人真是拥有复杂情绪的动物啊。” “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应该为甩掉烂人而高兴。” “可是……还是很喜欢啊。他其实不算烂人,只是两个人不合适。”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提了也是不开心,不如想点儿开心的事呢。对啦,我昨天看到一个情侣博主整蛊的视频,特别搞笑,一会儿发给你。” “嗯,好,等我有时间就看。” “可搞笑了,她男朋友把奶茶里的珍珠换成了黑蒜,让他女朋友喝,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黑蒜那么大,她女朋友看不出来吗?” “那个男生把黑蒜碾碎揉成球,还在冰箱里放了一晚上定型,不仔细真看不出来。” “好,回去看。” “嗯呐。” 生活继续进行着,愿望也悄然靠近了——双选会上,张安安投递简历,被一家公司“高薪”聘用,她知道运气来了,忙着和杨草莓分享。 杨草莓激动得又蹦又跳:“太棒了安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说了吧,最好的都在后面,属于你的一定会来的,耐心等待就好啦!” 张安安也露出笑容:“嗯,没想到会被聘用,可能这就是我的运气吧。” “是啊,你开始转运啦,真棒!以后运气肯定会越来越好哒。” “嗯。对了草莓,你有工作了吗?”询问的时候,张安安是忐忑的。 “算有了吧。” “是什么啊,考编当老师吗,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张安安的语气异常急切。 “看看吧,家里想让我回去帮忙。” “当服务员吗?” “怎么可能,肯定是帮忙管理呀,让我当服务员岂不是大材小用?” “哦,挺好的,你家饭店能给你开多少钱啊?” “不知道哎,我还没跟我妈妈商量,应该不少吧。” “嗯,确实。” “哎呀,还远着呢,现在要庆祝你有工作这件事呀。” “有什么庆祝的,就5000,也没多少,你到时候肯定能挣好几万呢。” “哈哈,好,等我挣钱了就把你高薪聘用过去,一起发财致富。” “不用了,我只想待在家这边,不想走那么远。” “嗯,按你的来,而且人的想法也会变的,万一到时候你改变主意了呢?” “嗯,不知道啊。” 第12章 我想过得比她好 这天晚上,张安安做了一个梦…… “安安,我妈妈跟我说工资的事情了,她打算一个月给我2万块呢。” 看着杨草莓激动的样子,张安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哇,真好。” “是吧,哈哈哈哈,你才五千,我有两万呢。” “是啊,为什么啊,明明我比你努力……”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拼爹拼妈,努力根本没用。”杨草莓得意忘形地又蹦又跳,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是啊,努力都是没用的。”张安安的神情逐渐冷漠,那股深藏的恨意终于在潜意识中迸发,难止...... 就这样,梦醒了。张安安侧躺在床,思绪复杂,碰巧杨草莓的消息在此时发来:“安安,起来了吗,我们去吃饭呀?” 张安安没有回复,后来杨草莓打的几个电话,她也没有接。 “安安,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先去吃饭啦,你再多睡一会儿吧,爱你爱你。” 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张安安冷漠地将手机扔在一旁,更衣、洗漱,学习。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张安安才给杨草莓发消息道:“去吃饭吗?” “走。” “安安,昨天给你发的视频看了吗,是不是超级搞笑?”杨草莓没有提早上的事。她紧紧挽着张安安的胳膊,微笑着看向张安安。 一时间,张安安的愤怒也削去大半:草莓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对我很好,我没必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带着这份思绪,张安安把手轻搭在杨草莓的胳膊上:“我没看呢,一直在做题。” “也是,你最近要准备很多考试,肯定没时间,是我考虑不周啦,等你有时间再看吧,不急的。” “嗯,好的草莓。” “嗯呐。” 杨草莓忽然找不到可聊的话题,过了大概一分钟,张安安意识到这一点,便自愿承担起找话题的重大责任:“哎,草莓,你终于能在学校好好陪我了。” “是呀,是不是超级想我呀?” “还好吧,刚开始特别想你,后来就习惯你不在了。” 杨草莓尴尬地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啊安安,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没事儿,你玩的开心就可以啦,和男朋友同居是不是很幸福啊?”张安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看着张安安灿烂的笑容,杨草莓很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挺烦恼的,没有那么幸福。” “怎么了,你男朋友每天晚上都折腾你睡不着?” 杨草莓皱紧眉头:安安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个话题啊,就这么好奇吗,而且声音那么大,周围还都是人? “怎么了草莓,不好意思说吗,哈哈,那就不说了,你们情侣间的游戏我都懂。” “额......安安”,杨草莓抽出那只挽着张安安的胳膊,“我们换个话题吧,我不是很想聊这个。” “不好意思啊草莓,我不该提这个的。”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了解你。” “嗯”,张安安抿嘴笑了笑,“草莓,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工资的事?” “工资吗?还没呢,她说等我回去后商量,不着急。” “也是,还早,到时候还不确定你要不要干这行呢。” “这个......可能确定了吧,毕竟家里真的缺人。” “哦,对啊。”张安安心不在焉,那场梦在悄然中涌进脑海,占据张安安的思考。 “安安,中午想吃什么呀?” “啊?我吗,我也不知道,都行。”张安安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张安安的眼神移向另一边。 “好吧......要不,去吃泡面?”杨草莓转移了话题。 “可以啊。” 就这样,二人吃了饭,闲聊两句,转眼回到宿舍楼前。张安安称自己有事要忙,二人就此分别,张安安加快脚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我想过得比一个人好。”推开旅馆大门,张安安走到柜台前,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呼吸沉重。 “哦?这次的愿望很贴切呀。” 邬暮声音只让张安安觉得狐媚恶心,她压抑情绪说道:“每次都很贴切啊,为什么这么说呢?” 邬暮单手托腮:“贴切的话你为什么要来第二次呀?” “你不是说愿望不止能许一次吗,属于我的权利我为什么不用呢?” “哦哟,这就是死鸭子嘴硬吗?”肖贝伸了个懒腰,翘着二郎腿倚在座椅上。 “既然可以许好几次,干嘛只许一次呢?”张安安依旧表现着“平和”,虽然她的咒怨早被肖贝邬暮探知。 “说得真好。”邬暮“赞同”着点点头。 “我可以问问上一个愿望的代价是什么,还没有出现吗?” “已经存在了,代价就是那个人比你运气好。” “哪个人?” “你刚刚提到的人。” 张安安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 “我不知道的话,又怎么帮你实现愿望呢?有些东西我自然要先了解清楚啊。” “你派人查我?” 张安安的猜测让邬暮忍俊不禁:“哈哈,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邬暮看向肖贝,二人意念相合,接着肖贝跳下书柜,双手叉腰立直于柜台上:“这种滑稽的问题简直要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所以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哈哈哈哈哈,一个和水果有关的名字,就那么难知道吗,还需要你一遍遍问?看来你是真的傻呀,大傻瓜,大傻瓜!” “你!” 肖贝的话让张安安一时语塞,见状,肖贝的声音变得低沉,神情也严肃起来:“需要查吗,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们会算命?” “哈哈哈哈,当然了,还不明显吗?哈哈哈哈......”肖贝笑得合不拢嘴。 张安安有些恼怒,言语不再客气:“那你能算出什么?” “需要让我算算你吗,算算你的品性、为人、善恶......” “不用了,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不用给我算。”张安安急迫地打断了肖贝。 “是呀,当下的重点是实现愿望啊。”邬暮笑着说道。 张安安抬眼看向她:“这次的代价也不能告诉我吗?” “这次的代价是钱。” “多少钱?”邬暮的回答早在张安安预料中,毕竟除了钱和死亡,张安安也想不到其他了。 “3000。” “这么多?”虽是这样说,张安安却很淡定。 这个反应倒让邬暮有点意外:“是啊,不多。” “嗯,我怎么付给你?” “这里有一个二维码,扫就可以了。”说着邬暮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木制的二维码。 “这么先进,我还以为你们这地方收现金呢。” “怎么会,设备和人都需要升级进步呀。” “嗯。”张安安不想再说什么,她付过钱,拿着房门钥匙走上楼去...... 第13章 虚假的友谊 不是每次都有“怪物”到访——在这个静谧夜晚,张安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困意。思绪趁机爬上枕巾,与难眠者为伴...... 一节高级英语课的课间,经共同好友介绍,她们就此相识。 “你好,我叫杨草莓。” “你好,我是张安安。” 简单打过招呼,二人陷入沉默,沉默中,自是一片尴尬气氛。不过很快,张安安就被那位共同朋友叫去学习了:“马上考专四了,我们利用课间时间做单选吧,怎么样?” 张安安点点头:“好呀,艺瑶。” 就这样,张安安和章艺瑶约定着一起做题,杨草莓不愿“浪费”宝贵课间,戴上耳机,安静欣赏搞笑视频。 之后二人又见过几次,都只是简单寒暄,并没说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杨草莓如往常一样独自去食堂买饭,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草莓,你也去吃饭啊?” 杨草莓转过头,看见了章艺瑶,和她身旁的张安安。 杨草莓微笑着:“好巧呀,你们也去吃饭?” “嗯,不过我是去找男朋友,你自己一个人吗,要不你俩搭个伴?”章艺瑶建议。 拒绝似乎不太礼貌,杨草莓便应了下来:可以呀,一起去食堂吗?” “嗯,好啊。”张安安顺着回答了。 虽然在第一次的约饭体验中,二人甚是局促尴尬,言语中也充满谨慎小心,生怕说错一句引得对方不满,不过在此之后,二人的关系熟络起来,吃饭的频次自然增多,友谊就这样形成了。 一天在她们的聊天中,张安安突然问道:“草莓,你为什么不和舍友一起吃饭呢,你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吗?”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张安安却早思考甚久——她是和室友不合吗,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杨草莓的回答让张安安失望了:“没有,以前和我一起吃饭的女生转院了,我也不想打扰别人,毕竟其他舍友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啦。” “这样啊......” “对了安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舍友喜欢宅在宿舍里,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去食堂买饭。” “嗯,是的,没想到你还记得。不过没认识你之前,我都是带饭回去吃。” “那我会不会破坏了你一直的习惯啊?” “没有,我怎样都行。” “那就好。”杨草莓长舒一口气。 时间促进这份关系浓厚,只是浓厚分人而言——杨草莓,单纯善良,为朋友不顾一切,她早把张安安列入闺蜜行列;那么言语表达到这里,毋庸置疑,出“问题”的是张安安了。她总觉得时间太短,短到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杨草莓成为那个重要的人。那个位置,她总要留给停在身旁五年八年的人。不过,张安安一直知道杨草莓的性格——别人如果不重视她,那么就算杨草莓再珍惜,也会把对方放在同等地位——所以这份“区别对待”自然在张安安的演技中,掩藏地很好。人总是自私的,既然有人对自己好,那么真相还重要吗?即使对方不重要,可是能占领对方的重要位置,何乐而不为呢?在这份不亏的“交易”,张安安一直操办得游刃有余...... 思绪将张安安送入梦乡,直到第二天清晨。 离开旅馆的时候,张安安和邬暮肖贝都选择了沉默。就这样,张安安回学校了:终于,终于能拥有一份好运气了吗?她期待着,一直期待着...... 可是几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张安安忍耐到了极限,于是再次登门拜访:“你好,请问这次的愿望什么时候实现?” “早就实现了,你没使用吗?”邬暮披散头发,轻轻抚摸,动作并不熟练。 “怎么使用,还需要使用吗,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张安安满口怨言。 “运气这种东西,不就需要事件证明吗?这么简单的道理......” “蠢人才不知道吧,蠢人,蠢人!。”接下来的话,自然是肖贝替邬暮毫无遮掩地表达了。 “你总是这么没礼貌,怪不得你们旅馆没生意。”张安安回怼。 “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被触碰到弱点,就下意识攻击别人,看来不仅是蠢人,还是小人,还是心胸狭义的人,哈哈哈哈......” 邬暮依旧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张安安的眼睛不自主看向她,“难看”的棕黄发色让张安安更加愤怒:“因为你们服务不到位我才问的,按道理你们就该主动找我,这么烂的服务, 没有生意怪不了别人。” 肖贝积攒多日的厌恶终于在这一刻被默许,爆发:“伪善的蠢货,没脑子的傻瓜,宇宙恶心第一人!就你这种人配有朋友吗,杨草莓早晚会离开你!” “是啊”,邬暮的声音空灵地响起,“以杨草莓的性格,她怎么会和伪善的人同流合污呢,而伪善的你,又为什么要去沾染一个善良的人呢?” “杨草莓是主动和我交朋友的,而且你们有什么资格点评别人?” “哇,你完全没有遮掩自己伪善的事实哦。”邬暮坏笑着翘起嘴角。 “我本来就这样,没必要遮掩。” “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呢你为什么要在她面前遮掩呢?” “我没有遮掩过,而且我遮掩什么了?” “在得知杨草莓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你那份窃喜怎么没有表现出来呢?” “我怎么可能窃喜,草莓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肖贝的声音和张安安同时发出。 张安安愣在原地,闭了嘴。 “你好笨啊,竟然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邬暮继续说着。 “什么意思?” “好愚蠢的人啊,我都说到这儿了,还没听懂吗?”邬暮继续把玩着头发,她并没有这个习惯,这个动作只是为张安安特地准备的罢了。 “她怎么了,草莓那么好,你为什么这么说她?” “哈哈,你以为杨草莓愿意和你交朋友吗,其实她跟你一样,都是装出来的,既然你是店里客人,我告诉你,自然无妨。” “什么意思,什么叫装出来的?” “是啊,要不是你在旁边衬托,怎么能体现出她的善良,她的好运气呢?” 第14章 揭露的面纱 “要不是你在旁边衬托,怎么能体现出她的善良,她的好运气呢......” 回去的路上,邬暮的声音一直在张安安耳边环绕:草莓不是那种人啊,她明明善良又乐于助人,她的性格让我嫉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可是杨草莓能骗得过我,不可能骗得了乌木……原来她一直把我当陪衬吗?为什么要装那么久,这还算得上是什么友谊……以前,不管是考试还是面试,她总能轻易通过,而我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都不见得成功,她还假装安慰我,她的安慰,就是为了让我一直在旁边心甘情愿做陪衬吗…… “安安,你怎么了?” “嗯?”张安安回过神,她看着周围的同学和黑板上的字体,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走到教室了? “安安,你的状态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看着杨草莓关切神情,张安安心情难平:她还在装什么,明明我全都知道了……也对,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的这件事。 “真没事吗?”杨草莓抿了抿嘴。 “我先去做题了。”说着,张安安掏出书包里的卷子和笔,她实在不愿和杨草莓过多交涉。 “嗯,好。”杨草莓闭上嘴,不再打扰。 下课后,二人吃过午饭,在返程路上闲聊着。 “对了安安,咱们下午可以早一点吃晚饭嘛?”杨草莓突然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这句话早在她心里措辞好多遍了。 张安安转头看向她:“怎么了草莓?” “每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都特别饿,饿得胃不舒服,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可以按照上学期的时间吃晚饭吗?” “是不是你中午吃得太少了?”张安安猜测说。 杨草莓点了头:“有可能。” “你中午就吃那么一点儿,当然饿得快了,下次你多吃点就好了。” “可是吃太多就撑了呀。” “好吧,那我们分开吃饭吧,我晚上有事,不能早吃饭。” “啊”,杨草莓诧异地看着张安安,“怎么了安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吗,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吗,你跟她怎么了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什么急事。” “好吧”,杨草莓垂丧着脸,“不好意思啊安安,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事草莓,我自己吃吧。” “嗯”,杨草莓思考片刻,还是说道,“晚饭分开的话,一天能和你见面的时间就更短了,好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啊。” 两个月后二人就毕业了,毕业以后见面的次数自然变得少之又少,既然如此,杨草莓当然是格外珍惜余下的时间。 不过张安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道杨草莓失恋以后没有人陪,感觉很孤单,所以想和自己多见面,缓解情绪。毕竟杨草莓对自己还不错,不管她是不是装的,所以张安安顺势说道:“要不这样吧,晚上你和我一起去教室自习,可以不?” “去教学楼嘛,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宿舍自习吗?” “最近去教学楼了。” “这样啊——好的好的,我晚上运动完就去找你,好嘛?” “嗯,到时候告诉你在哪个教室。” “嗯!” 夜幕逐渐降临,杨草莓一步一个台阶走出健身房,刚刚结束的骑行课让她双腿酥软,筋疲力尽,不过坚持下来的感觉真的很酷,杨草莓心情高涨,带着这份情绪,她拿出手机,看到了张安安发来的数字——205。只是三个数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杨草莓僵在原地:安安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我说吗? 在高度敏感的杨草莓的世界里,不管是为了维护关系,还是增进感情,和好朋友聊天时都会包装文字,让其添加一份温度。一串数字,没有解释,没有关心,不含事件,就这样丢在杨草莓面前时,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过了半小时,也是距离张安安发消息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杨草莓再次打开聊天框,看着那串数字,努力平复心情回答道:“安安,我突然有事去不了了,不好意思。” 很快,张安安的消息发来:“好。” 一时间,杨草莓心里的两股思绪开始碰撞起来:安安肯定是太忙了,所以没办法回我太多消息,毕竟她还要准备考试呢……打几个字能花多长时间,几秒钟而已,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跟你说话……不可能吧,安安不是这样的人啊,虽然这个学期她好像变冷漠了,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啊,她为什么不想和我说话呢……她当然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谈恋爱的时候三天两头去找男朋友,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她肯定心里怨恨啊……可是,我也需要有人逗我笑,给我提供能量啊,和安安待在一起提供能量的人总是我……可是你陪对象是事实,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了,所以也不需要你了……确实怪我,那段时间没有考虑她的感受……现在说还有什么用?不过,张安安确实消耗你太多,不考虑她也是情理之中……不能这么说啊,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也让我很开心啊……谁会选择一个一直消耗自己的人……不是这样的,安安对我很好的,她很关心我,也很照顾我,考虑我的感受,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张安安老是口出狂言,说话毫无分寸,好几次提起那件事,真的让人很无语,在这件事上也是你错了吗……这件事她确实做得没有分寸,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讲那件事,声音还特别大,我,我真的很尴尬……这就是她报复你的方式! 纠缠的思绪,最终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不过,就算张安安有很多不足之处,可是朋友不就是相互包容的吗——即使这段时间张安安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也说了很多不合适的话。不过,或许出于心底亏欠,杨草莓选择了原谅。 第15章 覆水难收 大四的第二个学期并不繁忙,索性闲着,杨草莓便找了个英语老师的兼职工作。了解到这个岗位持续招新的情况,她赶忙将消息分享给了张安安。 “草莓,你不是要回家管理饭店吗,怎么还当老师啊,是家里那边处理好了吗?” “没有,这不是时间还早吗,回家帮忙还有几个月呢,不如趁此机会找点事情做。” 张安安抿着嘴:“嗯。” “安安,我把群分享给你,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万一能赚个盆满钵满呢?” “还好吧,这种兼职群里的老师挺多的,不容易接到学生。” “是吗,我没接触过,不太清楚。” 于此同时杨草莓的思绪也在活动:安安怎么知道的,她也进过这个群吗,都没听她提起过。 张安安没有解释,杨草莓问出了口:“安安,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家教群的,我都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一直没接到合适的单子,就没跟你说。” “嗯,看来确实不好接啊,我还想着靠这个致富呢。” “大学生家教,给的费用都不太高。” “是吗,我还没细看。” “嗯。” “对了安安,你那边也是胡老师跟你对接的吗?” “不是,她不姓胡。” “咱俩的群不是一个吗?”说着杨草莓拿出手机,打开群聊,递给张安安。 “嗯,不是一个。” “那我把这个推给你,万一在这个群里能找到合适的呢。” “不用了草莓,我已经有群了,都是一样的,就不加了。谢谢草莓。”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张安安拒绝了,杨草莓也没办法厚着脸皮要了。 二人继续同往常一般聊着,到宿舍楼门口分别,之后回到各自宿舍。 晚饭分开吃后,见面次数减少了,杨草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是没想到的收获。刚好,给自己腾出时间,也有心力思考一些事情了,而这份思考,将一些真相和推论托出水面。杨草莓不愿承认,她只能找当事人问清楚,来推翻自己的结论。 所以,在一次回宿舍的路上,杨草莓引出了那个话题:“安安,我最近突然想到分享资源这件事。我感觉......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资源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资源也不全靠能力获取,所以如果有,就应该互相分享,而不是自己独吞,如果这份资源让身边的朋友也挣了钱,提高了生活质量,那这份资源才得到了自己该有的价值,你说呢?” 张安安不解:“资源明明是自己的,为什么要给出去呢,如果给出去,自己不就少了吗?” “自己的确实会少,不过能让身边人更好,少不少其实无所谓吧。如果是我,如果我只有一份资源,还是不能分割的资源,而我和我的好朋友都需要,我会把资源全部给出去,比起自己过得辛苦些,我更怕因为我,让朋友过得很差。而且我相信资源还会出现的,只要努力,晚一点也没关系。” 张安安沉思片刻,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草莓,如果只有一份资源,我不会给出去,我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不能给别人,除非是我的家人,我做不到你这么大方。” “嗯,我知道。”杨草莓的回答很平淡,她还是得到了那个最不想要的答案...... 另一边,张安安同样心情复杂:她是在衬托自己的善良吗,就算她得到了资源也不可能完全给出来,只会拿一点去分享,这是人性,没有人可以冲破人性。如果朋友比她过得好,她还怎么衬托自己的优势?她真没必要假装自己善良...... 互相猜疑,互相厌恶的友情,怎么能走下去呢——这天晚上,杨草莓纠结良久,终于发出了一则消息。 “安安,你在忙吗?” “嗯,怎么了草莓?”很快,她回复了。 杨草莓拨通电话:“安安,我这个人比较极端,交朋友也极端,或许是我不能摆脱舒适圈,喜欢结交相似的人;或许是我矫情,因为一点事敏感得不行,但我还是想说,我们当普通朋友吧。” “怎么了草莓,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今天你说的话给了我答案,即使我愿意把资源全部给你,你也做不到将自己的资源全部交出吧?这样对我也太不公平了,我对你毫无保留,但你对我全是保留,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就当我幼稚吧,我们以后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十几秒沉默后,张安安的语气开始坦率:“草莓,你说得对,我很自私,我不喜欢把我的东西分享给别人,这是我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如果我出了很大的事,大到会把你牵扯进去的时候,你会权衡利弊,选择不帮我。” 多么熟悉的事实啊,熟悉到张安安完全想不到任何能接这句话的言语,她只能顺着杨草莓的话说道:“草莓,对不起,我好像一直都没把你当成过最好的朋友。” 杨草莓的心一沉,随后伤痛席卷而来——本来自己是“攻击”的人,结果到最后,伤痕累累的也是自己。 见杨草莓没有回答,张安安便继续说了:“草莓,跟其他朋友比,你一定是最特别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很快就把一个人当成特别好的朋友,我之前也跟你提过,没有几年时间,我不会把一个人当成特别重要的人。” 杨草莓声音低沉:“嗯,我尊重你的习惯,但我觉得你应该早点和我说这件事,你早知道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有很多机会说的......你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也会调整自己,这样既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我......我们的友谊,对我更不公平了。” “可是你也没跟我见过,你拿我衬托你的这件事啊?” “什么?我什么时候拿你来衬托我了?” “不是吗,你不是一直都在拿我衬托你的善良吗?”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可是......”张安安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想把乌木的事情说出来。 “既然你是这样想我的,那我们就更不合适了,就这样吧,以前的回忆很美好,我会好好保留,未来也祝你越来越好,安安。” “草莓,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真的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希望和你的关系破裂。” “真的没办法了,不好意思安安,我也需要照顾自己的情绪,有些东西真的过不去。” “我们的关系只能这样了吗?” “嗯,对不起安安,我太敏感了,有些事没有挽回的余地,就把回忆停在这里吧,这样对谁都好。” “嗯,好吧。” 第16章 偿还的代价 “你为什么要撒谎?!”张安安怒气满贯。 邬暮却是平静地把弄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有撒谎啊。” “你撒谎了,草莓说她从来没把我当过陪衬,你为什么要瞎说,为什么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没有撒谎,她就是这样想的,你问问自己的心,觉得应该相信我,还是相信她呢?” 邬暮空灵的声音再度显现,张安安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眼前的邬暮也变成了两个。她揉了揉眼睛,定定神:“我......应该相信......你。” “是啊,你是我的客人,我为什么要害你呢?她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又为什么要护着她呢?” 邬暮说得有理有据,张安安深信不疑:“对啊,她在骗我,她在装无辜。” “嗯,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你说得对......我回去了。”说着,张安安转身向门口走去。 “来都来了,不多待一会儿吗?多对不起这趟长途跋涉啊。” 张安安目光呆滞,缓慢转向邬暮:“你说得对......可是,我和你有什么聊的?” “确实没有,你这边的事我已经办完了,只是天都黑了,这么晚,不如留宿一晚?” “不许愿也可以在这个地方住?” “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张安安的回答不假思索,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邬暮把钥匙递给了她。 “又是这个房间。”张安安在心里想着。 “是的,永远是这个房间。” 张安安眼神抽动:“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看出别人的心思?” “才意识到这一点吗,我的客人?” 邬暮不屑的语气瞬间激起张安安的怒火:“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随便窥探客人的想法!” “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见不得光,所以害怕被人看见吗?” “那是我的隐私!” “怕心里龌龊的想法被发现,所以激动了,然后找隐私这种牵强的借口。嗯,是很好的说辞。只是不好意思,你的心思早就被透视得一览无余了。” 张安安知道自己理亏,一时间也想不到辩解话术,她只得装作镇定,恢复原来“无所谓”的语气:“谁的心里没有不好的事,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觉得怎么了。” “不觉得怎么,那刚刚发脾气的又是谁呢?” 张安安没有回答。 见状,邬暮给了个台阶:“客人,早些休息。” 张安安乜了邬暮一眼,挪动步子向楼上走去。 邬暮叹了口气,安抚着肖贝,温柔询问:“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是谁,她凭什么这么和暮暮说话!我要骂得她体无完肤!体无完肤!” “哈哈......”邬暮不禁笑出了声。 “暮暮,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已经要气死了,气死了!” “笑你可爱呀,有这么可爱的小贝,真的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啊。”邬暮嫣然一笑。 瞬间,肖贝的怒气全叫这幅“美景图”褪去,邬暮轻抚着肖贝的绒毛,肖贝安静地趴在柜台内:“暮暮,我们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要诋毁杨草莓,为什么要让张安安马上忘记这一切?让张安安惋惜后悔不是更好吗?” “如果不诋毁杨草莓,张安安又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恶展现出来呢,而杨草莓又哪有机会果断地和张安安绝交呢?” “我明白了,这么做是为了激起她心中的怨恨,怨恨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是啊,一个人再会装,再能装,也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说得也是,张安安好会伪装自己,要不是我们可以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也被她骗了。” “人本就是会伪装的动物,伪装可以保护自己,所以它本身不错,但是伪装分人,可以在加害者面前伪装,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伪装,怎么能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伪装呢,而且伪装的还是感情,那可是最伤人的东西啊......” “是啊,杨草莓肯定很难受,很伤心。” “这是一种经历,经历会给人带来一些道理,不见得是坏事,但愿她能从中学到很多。” “嗯。不过说到感情,这我可要和你好好聊聊咯?”肖贝的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 “干嘛,又要提南一柯?” “他喜欢你,而且他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试着喜欢一下他呢?我不明白。” “他对我好,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对我来说,旅馆远比爱情重要。旅馆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宿命,其他的事,我早就不想考虑了。” “可是多一份爱情没什么不好的,多一个对自己好,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占用别人的情感,欺骗别人的感情,这不就是张安安做的吗?” “可是你不需要欺骗。” “如果爱情是工作需要,我会去努力的,如果不是就算了吧。” “哎,好吧,还是劝不动你。” 关于南一柯的事,邬暮早就想清楚了——二人从小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她知道南一柯喜欢自己,但是于她而言南一柯只是朋友,是普通朋友,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邬暮不想欺骗南一柯,也不想欺骗自己。肖贝是她唯一的牵挂,她从不奢求更多,也不想把其他人的幸福寄托在这深林中...... 到了第二天,忘记过往的张安安从床上醒来,早早离开了旅馆,对于旅馆的记忆,她只道是前夜迷路经过,旅馆老板好心收留而已。 张安安回到宿舍时已经中午了,她准备去食堂打饭,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可是任凭张安安怎么想,就是想不起,后来她才“发现”并没有这个人。 又过了几天,张安安接到一通电话:“您好,请问你是张安安吗?” “嗯,我是。” “很抱歉,我们不能录用你了,你的个人履历不太适合我们公司,祝你找到更好的工作。” 结果摆在面前,张安安还能说什么,她应下了,装作没事的样子。 后来的几个月,张安安多次求职失败,一直准备的考公也失利了。霉运纠缠着她,久久不脱身。只是这份霉运并不出自旅馆,只是出自她自己的恶罢了。 第17章 迷茫终遇灯塔(许林篇) 傍晚时分的晚霞总让人陶醉——粉艳暖橙的云朵映照天空,在铺满蓝色的画布上,尽展温暖浪漫。 看着如此的晚霞,邬暮心头也添了份喜悦,伴着喜悦,远处一个人影正向旅馆走来。 邬暮回到旅馆内等待,肖贝也不再瞌睡,他从柜子上跳下,来到邬暮身畔。 很快,门铃响起。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人在门口静静等候,门应声而开,青年人愣了一会儿,胆怯地走进去,身体僵硬得左转转,右转转,最后目光停在邬暮的脸上。 “你好,客人,有什么需求吗?” 青年人恐惧地一颤:“你......你好,您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吗?” “是的,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 “这里就是......能实现愿望的旅馆吗?”青年人答非所问。 “看来你听过这里啊。” “我在网上查到过一些说法,但是我不确定他们说得是不是对的。” “哦?说来听听,你都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这个旅馆这么出名吗?”邬暮假装起了兴致。 “没有,我了解得不多,只是听网上的人说,这个旅馆历史久远,曾有过多任老板,每个老板的性格都很怪......都有些异于常人,而且他们身边还有一只会说话的动物。” “嗯,了解得真不少,比我知道的还多呢。”邬暮语气平静,没有惊讶神情。 见状,青年人识趣地换了话题:“这个旅馆的地理位置真不错,背靠森林,远离城市的喧嚣,真是一处清净之地啊。” “是啊,风景美轮美奂,生活清雅悠闲。” 青年人想不到更多奉承的话,只是附和道:“真是个好地方啊。” “谢谢夸奖,你不用说客套话,跟我讲讲你的需求就可以了。还有,旅馆没那么可怕,你的腿可以不用再抖了。” 这时青年人才注意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双腿,只是他想要努力克制,也是徒劳无功。 “客人尊姓大名?”邬暮问道。 青年人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是许林。” “嗯,方便说一下具体情况吗,为何而求?” “我……我是个打工人,工资不高,只能勉强养活家里,前段时间我老婆跟我大吵了一架,她嫌我挣得少,想和我离婚,女儿也被她带回婆家了。我的人生真的太失败了,要是我有钱,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就好了,那样我们一家人也能团圆了。” “为了家人团圆,为了家人过上好日子,真是一个不错的愿望。”邬暮微微一笑。 “那你努力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许愿?”肖贝疑惑地问道。 青年人又是一颤:这只动物果然会说话啊。 伴着思绪,青年人回复:“我努力了,可是世界不是光有努力就够的,有的人不需要努力,只是家里有钱,就可以养尊处优,而有的人再努力,也只是普通人。” 肖贝看了一眼邬暮,又回过了头:“你本来也没……你还是不够努力,你要是多努力一些,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你们一直与世隔绝,当然不知道真正的世道是什么样的。” “你以为......” 邬暮的手搭在肖贝的头上,肖贝顿时住了嘴。 “客人,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世界上有那么多可怜的人,他们难以翻身,又不满足当下生活,当然需要去摆脱一些事,而我们刚好提供了条件,不是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人的一生都是定好的,有的人就是一辈子没钱,一辈子辛辛苦苦也没出息。” “放心,既然你有缘来到旅馆,我们自然会帮你,说你的愿望吧。” “我只是想……万一我能让女儿和孩子妈过上好日子......那就太好了。” “当然,你肯定可以让你的女儿和妻子过上好日子,这份关爱,就是老天爷也不愿意辜负啊。” “谢谢,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需要我干什么,跟我说就可以了。” “我需要……一笔钱,如果可以的话,但是我也不需要很多,只要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就行了,我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只需要一些钱就可以了,希望您能答应我。”说着说着,许林的语气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了。 “嗯,是多少?” 许林没想到邬暮会这么快答应,这也让他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我可以借多少呢?” “这不是借,是你用代价换的,是永远属于你的。” “真的吗?”许林眼前一亮,不过他很快又回到卑微的神态中。 “是的,代价是你的寿命。” “嗯?” “寿命、金钱不可两全,这是规矩。” “这是旅馆的规矩吗?” “自然。” “那好吧......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我怎么都愿意。” “嗯,你要多少?” “如果我想要一百万,需要多少年的寿命?” “十年。” “十年......十年......十年也不多”,许林摸着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请问老板,你知道我还能活多少年吗?” “这个我无从得知,我们不会算命,不好意思。” “好吧......那我先回去思考思考,再做定夺,可以吗?” “其实不管你思不思考,你都会做这笔交易,不是吗?与其长途跋涉,不如这次就把这件事办了,如果你在十年之内就死了,不是赚了吗?” “你的说话方式……死亡在你口中好像和家常没什么两样。” “还好吧,死不死的,不就是很平常的事吗?” 许林不敢得罪她,只好笑着脸回答:“确实是这样,你说得对。那我就做这个交易吧,用十年……十年的寿命换……换她们的幸福,也值得了。” “嗯。” “为了家人,我心甘情愿。” “确实是个好父亲啊。” 话音未落,肖贝已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许林:“接着。” 许林轻轻接住:“谢谢,所以我现在要去房间了吗?” “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 许林向楼上走去,肖贝转头看着邬暮,没有说话。 第18章 已知的诱惑 许林打开房间门——普通旅馆的陈设,没什么两样。 他默默走到床边,突然一阵困意袭来,许林也没有反抗,任凭身子倒在床上睡去。 午夜的钟声敲响,许林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尿急。 他跑去厕所,等出来的时候,门口晃过去一个黑影。 许林吓得大喊:“是谁在装神弄鬼!” 没有人回答。 许林吞咽口水,向床边挪去。 “不用这么小心谨慎,我伤不了你。”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许林双腿瘫软摔在地上,大声呵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大半夜装神弄鬼!”声音为许林增添了几分勇气。 “装神弄鬼?可笑,我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我本来就是鬼。” 伴着声音,一个黑影从许林身后飘过。 许林猛地回头:“你到底是谁?!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哈哈哈,可笑的人类,哈哈……” “你想干什么?!”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窝囊,你干嘛要拿自己的寿命换钱?拿你女儿的命多好啊,拿你妻子的也不错。”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你也别想打她们的主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都说了我是鬼不是人……算了,我不和你争,你真的觉得值吗?” 许林的声音颤抖着:“当然……值了,能过上有钱的日子,有什么不值的?” “怎么可能值呢,你死了之后,他们拿你的钱潇洒快活,你在地底下痛不欲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可是我也会拿到钱,我也可以花。” “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 “当然,想不想听呢?” “你……说来听听。” “你只能活到50岁。” “什么?!” “没事,还有好几年的寿命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你说什么我就该信什么吗?” “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楼下那个小姑娘难道能告诉你不成?” “我,不可能,我不可能只活到……那我的钱……” “就这么点儿钱,有必要拿命换吗?” “我……”许林犹豫了。是啊,今年的他已经35岁了,三十五年,一直普普通通,碌碌无为,好不容易拿到钱,却又要很快死去,他不甘心,换做谁又能甘心呢? “你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干嘛还拿性命去换,如果不拿寿命就可以有钱呢,岂不是更好?” “我,可以吗?” “当然。” “我需要怎么做?” “那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帮我?” “当然。”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许林恢复了些许理智。 “就因为我们有缘。” “你什么意思?” “也对,你还没见过我,见到我你自然就明白了。” “啊……” 话音未落,只听噌的一声,黑影俯身蹲在许林面前:“这样就见到了。” “你......你!”许林吓得晕了过去。 黑影绕着许林走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钻进了许林的梦里——梦中,艳红的钞票随风飘散,落在许林肩头,只是很快在压境的黑云下暗淡无光了。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许林皱着眉头,不解地转过身,大喊:“你,你!” “在自己的梦里也可以晕倒吗?” “怎么是你,你怎么能进入我的梦境?!” “哈哈哈,因为我是鬼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呢……” “离你远点儿你又不高兴,离你近点儿还容易晕过去,真难伺候。” 许林继续重复着自己的话,并没有听见黑影到底说了什么。 “好了!”黑影大吼一声。 许林停止思考,呆在原地。 “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我问你,你想不想有花不完的钱,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再不回复我,信不信我吃了你!” 许林跪在地上抱头求饶:“我信我信,求你别杀我,求你高抬贵手!” “我本意是帮你,自然不会杀你,但你必须赶快回答我的问题,需不需要我帮你?” “我我我,我还是不需要了,既然我的寿命已经被拿走了,那我就用剩下的五年好好生活吧。”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许林瑟瑟发抖。 “你想好了?” “嗯,请你回去吧。”许林一直闭着眼睛,脸也是贴在地上,恐惧万分。过了很久,许林没等到回答,他战战兢兢地向远处瞥了一眼,黑影已经消失了。他仍不敢起身,转头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但许林早没有享受其中的心情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进入了下一场梦乡...... 第二天,天只是微亮,许林早就来到楼下,对邬暮展开了一顿询问。 “昨天晚上进我屋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进去。” “可是你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该知道什么?” “是不是你想让我住进闹鬼的房子,然后吓唬我?” “我为什么要吓唬你,你是我的客人,我没有必要吓唬你啊?”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那个人......不对,他是鬼,可他又是人......” 肖贝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是人是鬼的,人就是人,鬼就是鬼,鬼不是人,人不是鬼,哪有人是鬼鬼是人的道理,你一早上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都是梦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许林先生,你这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可与昨天的状态天差地别啊。”邬暮打趣道。 “不敢不敢,我这么早打扰你们,是我的不对,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 “我本就起得早,你也没有打扰我,你言重了。不过我们没必要寒暄,回去吧,三日之内,钱会直接到你的卡上。” 许林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邬暮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这样瞧着他,不做声。 最后许林道别推门而去,虽是三步一回头,却也没有提寿命的事。 第19章 矛盾缠绕,久久不眠 “嗒嗒嗒......”许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他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 昨天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许林还没完全消化,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寿命——本来就短命,又少了十年,剩下的五年到底该怎么度过?他很迷茫:要是能多活几十年,还有很多钱,那该多好啊……只要能让我长命有钱,其他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对啊,我可以找那个小姑娘帮忙。 许林的眼中闪过希望,他从沙发上弹起,向楼下跑去,不巧在楼梯间里碰见了张姨。 “早啊。”张姨满脸担忧,许林和鲁丽娜离婚的事也牵动着她的心弦,她实在是太喜欢鲁丽娜那个孩子了,甚至一度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对待。 看着老太太和蔼的模样,许林放慢脚步,停下:“早啊,张姨。” “大早上着急忙慌去哪儿啊?” “没有,我出去走走。” “小娜的事……哎。” 许林尴尬地挠着裤腿:“嗯。” “都有自己的苦楚,都不容易,不过总要相互多包容些,这样日子才能长久啊。” “嗯,是啊。” “你是不是要去找小娜?” 许林不愿透露旅馆的消息:“嗯,是,我去找她。” “走,我陪你去,我陪你劝劝小娜。” “不用了张姨,您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如果我能帮你们做点儿什么也好啊。当时我生病的时候,儿子不在身边,就是小娜照顾的我,这件事我一直记着,总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可是这孩子什么都不要。” “没事的张姨,那都是小娜应该做的,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世上哪有谁是应该付出啊,就算是夫妻,也没有应该的说法。”张姨的态度强硬了些。 “嗯。”许林的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还要说多久...... “走吧,我们也别在这儿纠结了,我陪你去劝小娜。” “我......好吧。”许林的脑子乱成一团,想不到任何理由开脱,只好和张姨一起去了李娜的房子。 “你怎么来了?”几天不见,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许林面前时,他的心中不免百感交集,可是这张熟悉的面孔说出的话,竟是那么冰冷。 “小娜,我也跟来了。”张姨从许林身后走出来。 “张姨,您也来了,进屋坐吧。”鲁丽娜努力撑起嘴角,不想显得太疲惫。 鲁丽娜拉着张姨坐下,许林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屋,坐在沙发的一角。 “小娜,我不是来吃饭的,主要是你俩的事......夫妻之间,和和睦睦多好啊,我和你叔年轻的时候啊,也有矛盾,三天两头我就跟他生气,可是日子还是一天天过来了。有的人啊,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万一哪天走了......想挽留都难了啊。” 许林一直在思考旅馆的事情,也没怎么听张姨说话,直到“万一哪天走了”传到他耳朵里,他才突然从思考中挣脱出来:什么走了,我还没走呢! “张姨,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我俩实在走不下去了,您就别劝了。” “小娜,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你想离婚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还是要想想孩子啊,孩子才那么小,不能没有爸爸啊。” “怎么就没有爸爸了,爸爸一直在啊。”许林不愿承认短命的事实,急忙为自己辩解,虽然他也不知道张姨是从哪儿得知的。 “你就别打岔了,孩子出生到现在,你帮过忙吗。”鲁丽娜质问着。 “那也不能诅咒我死啊!” “谁诅咒你死了,张姨是说她丈夫呢,又没说你,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哦,没说我啊。”许林小声嘀咕着。 “真是跟你没得聊”,鲁丽娜乜了许林一眼,继续向张姨解释着,“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为了孩子忍气吞声。我只有让自己开心起来,才能让孩子开心,如果我自己每天活在抱怨中,孩子也会很痛苦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张姨紧紧握住鲁丽娜的手。 “对啊,丽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许林当然知道原因,但他不觉得那是很大的事,所以故意说出来想让张姨评评理。 鲁丽娜冷漠地看着许林,猜到了他的心思,本来想给许林一些颜面,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张姨,他太能掩饰自己了,结婚前他装作勤奋努力,可是结婚后他一点家务都不做,工作也不上心,一天天就会怨天尤人,抱怨命运不公,但是从来不做出改变。我讨厌偷懒的人,我讨厌抱怨的人,怪我当初没发现他的真面目,不过现在也不晚!” “孩子”,张姨紧紧握住鲁丽娜的手,“张姨才知道这些事,张姨不该来劝你,张姨应该支持你!人可以没有钱,但是不能懒,尤其不能懒一辈子,懒一辈子那就是废人啊,那可是一辈子没出息啊,你要说偶尔偷偷懒,这是人之常情。一天天又偷懒又抱怨,就是个废人!我的小娜这么好,绝对不能和一个废物在一起啊!要我说,你就该离婚,你不离婚张姨也得强迫你离婚!” “张姨,你怎么能劝分不劝合啊?”许林不理解,怎么短短几分钟“战友”就变成“对手”了? “你还好意思说!”张姨一巴掌拍在许林的肩膀上,拍得许林生疼。 “张姨,你干什么啊?” “你怎么配得上小娜呢,你根本配不上他,你让小娜给你生了一个女儿,你还不对她好,天天好吃懒做,我……我……真是气死我了!” “张姨,你也别动气,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孩子的哭声突然从卧室传来。鲁丽娜着急忙慌地跑回屋里,见状,张姨赶忙也进去帮忙,鲁丽娜给孩子换尿布,张姨跑到厨房热备用的乳奶,伴着哭声,二人跑前跑后,过了好久,孩子的哭声才渐渐止息。 许林一直在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孩子哭闹,你一点儿都不管吗?”张姨责问道。 “我不会啊。”许林理直气壮地露出委屈表情。 张姨又狠狠地拍了许林一掌,还是同样的位置。 许林按着肩膀:“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我本来想和和气气的,现在也没办法了 !” 说着,许林摔门而去——刚好有了个离开的理由,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住呢? 第20章 许林的决定 许林再次来到旅馆门前,刚刚的硬气在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旅馆,生怕惊扰了谁。 许林来到大厅内,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邬暮的身影。 “许林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背后传来的空灵声吓得许林冷汗直流:“你……我……” “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找到算命先生了吗?”邬暮走进柜台,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我……”组织语言对当下的许林来讲变得极为艰难。 “我记得和你说过,三天后才能收到钱,现在来这里是为了催款吗?” “不是的,我”,许林抓着衣角,神情胆怯,“我是想问,有没有一种交易,既可以让我不损失寿命,还能得到钱。只要,只要有这种可能,不管其他的代价是什么,我都愿意承担。” “那如果代价是你女儿的寿命呢?” “你还能拿走她的寿命吗……不,不行,不能动我女儿的寿命,其他的办法,还有吗?” “许林先生,我早和你说过,在这座旅馆内,寿命和金钱没办法两全,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贪得无厌,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要!”肖贝忍不住吐槽。 “我没有贪得无厌,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两全的办法,肯定还有更好的方案吧,这样大家都好,到时候我帮你们宣传宣传旅馆,让你们生意兴隆,不好吗?” 邬暮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勇气改变命运,却敢在我这儿提要求,人啊,真是奇怪。 邬暮的话语同思考并出:“寿命和钱没办法两全,什么都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让你什么都没有。” 说着,旅馆的门“嘭”地关闭了,屋内的灯瞬间熄灭,外面明艳的骄阳一丝也无法透进窗子。 许林这才开始意识到“老板”也是可怕的存在。他跪在地上,穷尽毕生所学的“求饶”词汇,只求邬暮饶他一命:“我错了,我不该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肯定没有下次了,您饶了我吧,老板大人,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我家里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老婆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她们这么辛苦,我求求您了,绕过我吧,求求您了……” “我又没说要杀你,你干嘛要求我啊?” 邬暮的语气和平常无异,没有威胁,也没有起伏。可就是这样,反而让许林更加慌乱。他继续求饶,一旁的肖贝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再说一句,下一秒你的家人就该来你收尸了。” 许林瞬间住了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几十秒后,旅馆的灯渐渐亮起,他也终于憋不住,喘了好几口粗气。 “谁让你有胆量和我谈条件的呢?” 邬暮的提点让许林瞬间想到了那个人,他缓了口气,调整着呼吸,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可是没过几秒,他又犹豫起来:那个人……不,那不是人,可是她又是人……声音完全不一样,相貌却一模一样,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不,连这种旅馆都有,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那她会帮我吗,她…… 与其干想,不如一问,许林再次壮起胆,抬了头:“老板,你们这里闹过鬼吗,或者有没有人……去世过?” “据我所知,没有,你可以去网上查一查。” “我没在网上查到这个,也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哦,是吗”,邬暮单手拄着下巴,歪歪头,“那你在网上查到过什么呢,记得你上次提到了旅馆老板古怪的性格和会说话的动物,我想,网上的资料不只这些吧?” 许林得意地点点头:“当然,网上还有很多其他的描述,提到过这家旅馆有很多怪物,他们会在深夜吓唬人类,让人类产生恐惧。”话音未落,许林又怯懦起来,生怕说错一句话会再次引来杀身之祸。 “哦~原来是这样,也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不是鬼也不是人的东西?” “对……应该是。” “原来如此啊——” “你不知道?”许林有点难以置信,如此神秘的旅馆老板,在此刻却显得这么普通。 邬暮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感觉自己渺小吧。” “上一任老板没有跟你说过吗?”许林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或者说是有其他因素战胜了恐惧。 “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呢?”邬暮反问。 “总应该跟你提一下吧。” “可能是她信不过我吧,她经常说我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 “这样吗……你们还能换工作吗?”许林若有所思。 “你知道这家旅馆的历代老板,都是如何交接工作的吗?” “不知道。” “其实很简单,杀掉上一任老板就可以了。” 许林一惊,语气缓慢,心不在焉地吐出这句话:“怎么能杀人呢……杀人是犯法的啊。” “在这座森林里杀人,又有谁会知道呢?” 许林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惧怕再次袭来。 “这有什么,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估计你这辈子也不敢杀人吧,看你怂成了什么样。” 许林仍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那个……你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我有点渴了,想喝水冷静一下。” “你渴了吗,当然可以。”邬暮摸了摸肖贝的爪子,然后走进厨房。 许林也跟着走了进去。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一把刀,许林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刀放在这里,可是这把刀却让许林格外注意,他看了看刀,又看了看背对着他的邬暮,很快,许林拿起刀冲了上去。 瞬间,周围的灯全部熄灭,许林感觉自己扎到了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东西喷溅到了身上,他使出浑身力气猛戳几刀,口中大喊:“你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变成你,我才不用死,我才能永远活下来!”伴着声音,许林又向着黑暗中深深刺入几刀…… 第21章 下一任“老板” 许林连刺数十刀后,终于停手。身心俱疲的他靠在一面墙上,手里的刀顺着指尖滑落到地上。墙上的钟表如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地走着,随着时间流过,许林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后怕:“我......我杀人了?我......我,不,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是想成为下一任老板,我只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不是故意的!”心里的独白被许林大喊出来,喊叫仿佛可以安抚邬暮死去的身体,但一定安抚了许林慌乱的心神。 许林开始与邬暮的“灵魂”对话:“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你把旅馆更换老板的方法告诉了我,告诉了一个将死之人,将死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所以不是我杀了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害死了,你别怪我,我......我会替你活下去的,我会帮你好好经营旅馆的。” 说这段话的许林理直气壮,不过身体害怕的颤抖也无法控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许林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已经成功了,我不用再害怕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不对,还有那只狐狸!那只狐狸还活着,得想办法把那只狐狸也杀了。 不过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灯的开关,好在开关并不难找,许林像个不倒翁般笨拙地站起身,扶着墙,随便一摸便摸到了开关,好像开关一直在等他似的。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许林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睁开眼。 “啊!”许林大叫一声,然后向门口冲去,可是腿脚不听使唤,很快他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可能,不可能!” 许林发疯般抓着周围的东西,一不小心抓到一条腿,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喊,许林连滚带爬地离开厨房,来到前厅,这时他再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刚刚碰到的只是桌子腿。许林快速扫视四周,没看到肖贝的身影,也没看到邬暮,周围安静异常,只能听到许林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 慌乱中,他想起自己那把刀,可是他又想到了那具“尸体”,许林吞咽口水,死死扒住前台的柜子,伏在地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喘着粗气,不经意瞥见角落里的一面放倒的镜子,他不记得以前这里有过镜子,不过一面镜子而已,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却“引诱”他向前。 许林爬向镜子,此时的他急需这面镜子为他解释一些事情。镜子比想象中离得更远,许林的状态稍微平复了一点儿,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像个老人。 又走了几分钟,许林才来到镜子前,以前他从没觉得旅馆的前厅有这么大。 许林走到镜子旁,可是他犹豫了,他回头看着地板,柜台,一切“安然无恙”,接着许林又看向自己的手,手上沾着些许尘土,许林凑近点儿,被灰尘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拍拍手上的土,没有异样,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可越是奇怪,他就越不敢照镜子。他再次检查自己的双手,连手心的纹理都没有放过,看不出任何异常。 许林又盯了一会儿厨房的门,害怕里面突然闯出什么东西。几分钟后,许林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他觉得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下定决心,接着他一只手伸到镜子边,迅速把镜子抬起又放下,镜中闪过一个人影,穿着和许林一样的衣服,至于相貌,许林没有看清。这次尝试给了他信心,他再次抬起镜子,缓缓调整角度,看到自己同往日一般的面孔后,许林长叹一口气,却又警觉起来:我明明杀人了,厨房的地上也有血迹,为什么我身上是干净的呢? 许林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一滴血也没有发现。他低下头检查,也没发现血迹,这不免让他担心了:厨房里的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避无可避,许林便大声吼叫为自己壮胆,然后扶着墙一点点挪进厨房,一只脚踩进厨房,另一只脚蹭着地跟上,就这样前后交替着向那具尸体走去。 “砰!” 突然一声响,许林吓得头也没回地跑出厨房,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脚踢到了椅子。 许林再次进入,这回他从容了些,只是双腿的颤抖仍不听使唤,还好这不太妨碍他行进。 越来越近了,离那具尸体越来越近了,许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走,他一边在心中念叨:是我眼花了,刚刚一定是我眼花了,对,没错,我太紧张了,放轻松,放轻松...... 当他瞥见尸体的时候,那声叫喊还是忍不住发了出来:“啊,不可能!” 在他面前躺着的,正是鲜血淋漓的自己,瞪大的眼珠、张得快撕裂的嘴角和血迹斑斑的面庞,许林想上手去摸一摸,他蹲下身子,很快又站了起来,斥责自己的这种“离奇想法”。 他扭头打算离开旅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后,一切都会恢复平常”,许林是这样想的。他走到旅馆门口,竟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许林揉了揉眼睛,确有人向旅馆的方向走来。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发生的事,打算躲起来,一楼除了厨房,还有一扇紧闭的门,许林尝试着打开——徒劳无功。他想到了二楼的房间,接着他冲进厨房捡起那把沾满血迹的刀,跑向二楼。在许林跑到二楼的同时,门铃响起。 门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回应,许林开始疑惑自己是否真的杀掉了邬暮,不过很快他的想法就被否决了——就算邬暮死了,那只狐狸也可以开门,一定有什么不对,敌在暗我在明,先躲起来再说。 “吱——”门开了。 许林屏住呼吸。 “嗒嗒,嗒嗒——”鞋底和木板交杂出声音,许林捂住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对方没有说话,他在楼下走着,突然停下,过了一分钟,脚步声再次出现,这次是朝楼上走来的...... 第22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1) “你是谁?!”男子大喊。 眼见暴露,许林连忙向身后跑去,慌不择路的他看到一扇开着门的房间,想也没想直冲进去,反锁房门。 门外的男子重重地敲击着木门,许林全当听不见,在确定门不可能被打开后,他来到窗边,想试试能不能从窗口逃离,他实在不愿在这家旅馆里久待。 “又回来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许林猛地回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黑影向许林走来,许林的手紧紧抓住窗台边。 黑影走到许林身前不远处的椅子,坐下:“又回来了,回来找我吗?” “我......我......”许林想不到什么措辞,他不能说出内心的想法,那一定会激怒黑影——我怎么可能回来找你,我不要命了?我只是不小心跑进这个房间,要是知道你在,我才不会进来。 “怎么了,我们也算老熟人了,看到我还是那么害怕吗?我真不理解,这么熟悉的脸,有什么害怕的?” “就是因为是熟悉的脸,所以......”许林没有说下去。 黑影不再遮掩,他露出那张脸看向许林:“咱俩的关系没必要再客套了吧,你说呢?” “你......你怎么是......鬼?你到底是人是鬼?!” “会不会说话,难道一直和你朝夕相处的我是鬼吗,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黑影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点俏皮。 “在这个旅馆里,还有什么不可能?你刚刚说朝夕相处,你真的是——她?不,你真的是——你?”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前夫。” 没错,黑影正是鲁丽娜。许林仔细端详着那张脸,每一个器官都和记忆完美重合,甚至嘴角的痣都“复刻”得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声音不一样啊,他明显是男人的声音,而她......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你在想什么呢,不如共享给我,我和你一起思考。” “我没想什么”,许林掩饰着,“你,你真的是她?” “当然。” “可是你之前说你是鬼。” “哈哈,愚蠢”,黑影起身走到许林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我是为了试探你,看你愿不愿意拿我和女儿的生命换你的生命,我果然没看错,你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要奖励你。” 许林不会承认他曾经犹豫过——女儿的年纪那么小,拿来用用也没什么;鲁丽娜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如果活到八九十岁,拿出十年来也没什么。但是这些想法只会烂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被说出。 “所以你不收我的命了?”许林露出一些期待。 这份期待,鲁丽娜尽收眼底:“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呢,我一直都想帮你啊。” “好像是这样......可是你为什么帮我,我们明明已经离婚了,你现在应该恨我恨之入骨啊,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你想想我们为什么离婚?还不是因为没有钱,现在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那我们还干嘛要离婚呢?实话跟你说吧,其实离婚只是我的一个计划,我策划离婚,以此激发你对钱的渴望,然后你查资料查到贪念旅馆,让那个女孩满足你的愿望,结局就是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复婚,并且有了一百万。” “我还是不明白,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且你既然是......你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直接给我一百万啊,需要这么麻烦吗?” 看着“十万个为什么”许林,鲁丽娜异常耐心,继续解释着:“当然有必要,那是为了证明你的能力啊,你证明了,靠你自己也可以得到这一百万,而不是靠我,你不是一直都想证明自己吗,这就是一个机会。” “原来如此——还是你最懂我啊,丽娜。”嘴上是这么说,许林心里的想法可完全不一样:我什么时候想证明了,我只是做做样子,可以天上掉馅饼,为什么还需要努力呢? 许林和鲁丽娜的爱情,真的可以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而这个馅饼正是鲁丽娜。 那是一个下午,也是许林第一次见到鲁丽娜的下午。 鲁丽娜忙着处理工作,没有认真看路,就这样在公司里撞到了一个人。 鲁丽娜连忙道歉,却听见了对面的道歉声。她抬头看向对方,发现对方也在看手机:他也在忙啊,怪不得会撞到一起。 鲁丽点头示意,微笑着离开了,她很欣赏努力工作的人,虽然努力不一定有很好的回报,但是努力总有些回报,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养得起自己就足够了。 只是她判断失误,那时对方并没有处理工作,而是趁着去上厕所的路上摸鱼看小说。 后来二人在公司里再次见到,对方自报家门:“我叫许林。” “我是鲁丽娜。” “我听说过你,你是2组的组员吧?” 鲁丽娜很惊喜,她没想到如此平庸的自己竟能被人知晓,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是的。” 其实,并不是鲁丽娜那时候有多出色,只是许林碰巧去2组的时候,瞥见了组员墙上鲁丽娜的名字罢了。一个男人通常不会漫无目的地接近一个女生的。 在这次互换名字后,许林开始约鲁丽娜,鲁丽娜抱着交朋友的目的赴约,在吃饭聊天时,鲁丽娜发现两人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比如都喜欢一个电视剧,都喜欢一个作家的小说。 就这样几个月后,迎来了鲁丽娜29岁的生日。她的年纪不小了,每逢生日,鲁丽娜的母亲就会想方设法催促她结婚,她百般解释推脱,最后还是以几场相亲结尾。转眼又到了这个日子,鲁丽娜不想让母亲再安排一些不合眼缘的人相亲,就借许林的名字替自己挡了这件事。 “什么,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了。” “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鲁丽娜的妈妈问了很多,鲁丽娜一一回答,其中自然有大量编撰的部分,不过结果是好的,鲁丽娜的妈妈很满意,并且要求要见上一面,这下鲁丽娜遇到棘手的事情了,而对许林来说,他苦苦等待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第23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2) “许林,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吃贵的。”这天晚上,鲁丽娜拿出了一沓白纸,在上面写下来各种拒绝理由的应对方法,她拿着这些理由,胸有成竹地打开聊天框,发送信息。 很快,许林问道:“什么忙啊,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你能不能假扮我男朋友?” 简单的一句话,鲁丽娜却措辞了十几分钟,手机这头的她终于抛出这句话,然后疯狂打字,把白纸上的各种应对方法结合到一起,编纂成一个“难以被拒绝”的小作文,可就在这时,她收到了许林爽快的应答。 鲁丽娜很意外,许林只是解释说:“小事,帮助朋友。” “够仗义。”许林的帮助让鲁丽娜对他的好感上了一层,不过距离爱情还有一些距离。 很快,到了和鲁丽娜母亲见面的日子,前一晚,许林紧张地迟迟睡不着,碰巧这时他刷到了一部很好看的小说,在诱惑和早睡之间,许林选择了通宵达旦。等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林赶紧放下手机补了三小时的觉,然后带着下眼睑的青紫色“眼妆”一起赴约了。 许林赶到的时候,鲁丽娜和她的母亲已经在饭店里等了一会儿。许林强装淡定,落座。 “你就是许林吧。”鲁丽娜的母亲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褶皱的衣领,疲惫的相貌,随意打理的头发,鲁丽娜的母亲在心里叹了口气:哎,怎么看上这么个人,我女儿怎么一点儿眼光都没有呢? “是的阿姨,我是许林。”许林双手掐着自己的裤子。 “听小娜说你挺能干的,一个月的收入不少吧?” 一上来就是送命题,许林心里咯噔一声,在脑海中纠结斟酌,最后说道:“还好,一个月一万多。” 听到这陌生的数字,鲁丽娜差点笑喷出来,不过她努力忍住了。 鲁丽娜的母亲会心一笑:果然是因为有钱,不亏是我女儿,有眼光。接着,鲁丽娜的母亲又说道:“那还可以啊,小娜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你一万多的收入,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怎么看上了小娜呢?” 许林努力微笑,想留个好印象:“我看上的并不是她的钱,而是她的人品,我看到她每天认真工作,很优秀,我喜欢的是她的品质。” 许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工资只有两千,而且随时面临被辞退的风险。他已经三十四岁,三十四岁不仅碌碌无为,生活也没有保障,此时的他不管是谁抛出橄榄枝,他都会拼力接住的,一个马上成为无业游民的人还有可什么挑剔的呢? 此时的鲁母不再计较许林的打扮,毕竟“钱”这一个门槛已经扫除了大片障碍,接着,鲁丽娜的母亲又问了许林另一个经典问题:“你也不小了,买房了吗,车买了吗?” 反正都是一场骗局,未来怎么样,许林考虑不到那么多,于是他开始“胡言乱语”:“有房有车,放心吧。” “多大的房子啊?” “还行,一百多平。” “哦——那真可以。那你的车是多少万的?” “车子是三十多万的。” “小伙子年轻有为啊。” “没有没有。”一边回答,许林一边想着:要是钱能随便说说就变出来,那多好啊。 “嗯。”鲁丽娜的母亲频频点头,很满意。之后她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许林虽然回答得不算好,鲁母也并不介意——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就这样,鲁丽娜的母亲这一关顺利度过了。虽然许林说得很扯,却也帮了大忙,鲁丽娜兑现承诺,请许林吃了顿饭。 “丽娜,你说我们俩要不要试一试?”吃饭的时候,许林假装无意说出这句话。 鲁丽娜欲意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想想,你妈妈知道了你谈恋爱的事,她不会经常追问吗?” “好像......会。”鲁丽娜已经想象出鲁母催着她结婚生子的恐怖面孔了,不禁后背发凉。 “是啊,到时候穿帮了怎么办?我想了一个方法,我们在一起谈几个月,也可以避免你妈妈突然查你岗的时候,你不好交代啊。” 鲁丽娜有些犹豫,见状,许林继续说道:“你想想啊,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又很默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可是我们互不了解啊,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因为一个万一,我们就不去试试吗,就算知道结果是什么样,我也愿意试试。” “万一不合适呢,那岂不是浪费时间?”时间对这个阶段的人来说,总是异常珍贵。 “万一合适呢?” 鲁丽娜不答话,许林也不再逼问,转换战术:“哈哈,你如果不愿意,就当玩笑话吧,不用担心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你很好,我很欣赏你,想和你在一起,我的想法很单纯,你也别有负担。” 或许是许林真诚的话语和诚挚的眼神打动了鲁丽娜,或许是鲁丽娜担心母亲的催促,总之结果是,她愿意一试。 他们在一起了,一起上下班、一起吃晚饭,一起去周末的公园散步聊天,相处下来,鲁丽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爱情的感觉,对于两个普通的人,在一起的理由不是爱情还有什么呢?于是,鲁丽娜想和许林商量要不要重新做朋友。不过在此之前变数先来了——许林被辞退了。 许林沮丧的神情,让鲁丽娜不免同情,终于熬到下班后,鲁丽娜打算帮许林收拾东西,却遭到了许林的拒绝,鲁丽娜想到他可能是自尊心比较强,也没有怪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等着他。 过了好久,许林终于收拾好东西,时间来到八点,吃饭也显得有些晚了,二人走出公司,鲁丽娜没有说话,而这时许林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鲁丽娜打破沉默,她心疼地看着他,这并不是因为爱意产生的心疼,如果此时许林是路边受伤的小狗,鲁丽娜也会露出这副神情。 “没什么。”许林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也在暗示着鲁丽娜,他的离职另有隐情。 第24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3) 鲁丽娜一直追问着离职原因,许林不愿意说,后来看到鲁丽娜微微皱眉的神情,他心生一计,把手搭在鲁丽娜的手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没事,没事,不怪你。” 这一句话坐实鲁丽娜心中想法,一瞬间她成了那个导致许林被辞退的原因。 “对不起。”事已至此,鲁丽娜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术。 许林顺水推舟:“没什么的,我说了不怪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这不是怪不怪的事,我害你离职,我有很大的责任。” “没关系,我愿意为了你失去工作。禁止办公室恋爱的规则就放在那里,怪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怪我在乎规则。” “我......” “哎,其实离职也没什么,主要是没有了下个月的工资,我的房租——哎。” “没钱交房租了吗?”鲁丽娜问道。 “没事,大不了我去住火车站,我住桥洞。虽然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但是总能找到,在火车站住几个月也没什么。” 许林越说,鲁丽娜就越愧疚,她低下头,心事重重。 “真没什么”,许林轻轻拍拍鲁丽娜的后背,“这有什么的,我不怪你,你也别太难受,我自己有办法的。” “你住我家吧。”许林的话击溃了鲁丽娜的防线,这句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许林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没忍住笑出了声,“哈”的一声发出后,许林赶紧捂住嘴,看向鲁丽娜。 鲁丽娜一直处在自责中,并没听到许林的笑声,她依旧是低着头,思绪复杂。 许林深呼吸,听到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丽娜,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怎么能你请呢,你都没有工作了,我请你吧。”鲁丽娜抬起头。 “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鲁丽娜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为许林花钱的同时也在降低她的负罪感。 二人吃过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鲁丽娜的出租屋并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而且租户也不止她一人。 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进不算太拥挤的房间,小声交流,生怕打扰其他住户。工作不容易,大家都互相理解着。 “你睡床,我睡沙发。”鲁丽娜小声嘀咕。 “不用不用,我睡沙发,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睡沙发太辛苦了。” “没事的,我睡沙发。” “真不用,哪有客人睡床,主人睡沙发的道理,这样不好,我真的没事。” 鲁丽娜和许林又“争辩”了一会儿,最终以鲁丽娜睡床终结——许林自知再“占便宜”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出于愧疚,鲁丽娜工作得更努力了,和许林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再加上母亲的时不时的催促,很快二人就结婚了。 鲁丽娜担心母亲发现许林没钱没车也没房的事实,就跟母亲说二人不办婚礼,并且补充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不办婚礼,追求新潮。鲁丽娜的母亲没多说什么,她关心的只是女儿能不能结婚,至于过程,她很尊重年轻人的想法。 到了彩礼问题,鲁丽娜的母亲知道女儿挣的没有许林多,所以主动提出让女儿保管彩礼,自己一分不要。这个前提也方便鲁丽娜编了个天价的彩礼数目。父母双亡的许林听说这件事后,为了证明自己“无私”的爱,拿出了手里全部的钱——1230元,这笔钱也帮助许林顺利抓住了鲁丽娜这根救命稻草。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混吃混喝几个月后,许林察觉到鲁丽娜明显的怨气,识趣地开始找工作。不过他只是做做样子,鲁丽娜去上班的时候,他就在家看小说打游戏,鲁丽娜下班后他就开始找工作,露出焦虑的状态。 蒙在鼓里的鲁丽娜即便有再大的压力,也不好说什么。 眼见鲁丽娜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已经没办法去上班了,许林逼不得已,只好真的开始找起工作,焦虑和压力来到许林身上,这不免让他也产生了一些怨气。 鲁丽娜开始休产假,二人一天从早到晚待在一起,许林说过的谎言自然露了出来。 “你怎么在看小说啊?” 鲁丽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许林身后,许林吓了一大跳,没过脑子就喊出这句话:“我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找工作啊。”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每天都在找工作吗?” “我......” “所以你以前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一直都在找啊,我刚休息一会儿啊!” 鲁丽娜盯着许林看了几秒:“哦,这样啊,是我想多了。” 许林以为逃过一劫,殊不知鲁丽娜的心中早有了盘算——这天晚上,等到许林睡着后,鲁丽娜拿到他的手机,翻看手机电量的使用情况,发现端倪。 夜深人静的时候,云也遮住了星星和月亮,鲁丽娜坐在床边思考,渐渐的,很多事情都有了另一个更合理也更残酷的答案。作为孕妇,她怕情绪激动会动胎气,于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一切等到孩子生出来再说。 每天看着一张讨厌的脸,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这个压力简直比工作还大,好在只坚持了一周,许林就找到了工作,二人见面的时间大大缩短。 后来的事情就清晰一些了,孩子出生后一个多月,鲁丽娜提出离婚,并拿出大量截图证据质问许林。关系破裂之前,许林最后捞了一波——耍无赖的他拿到了鲁丽娜出租屋的使用权,租金早被鲁丽娜交到了次年3月。 鲁丽娜带着女儿又租了一个房子,搬家的时候许林偷偷跟踪鲁丽娜,他担心鲁丽娜对出租屋做一些手脚,所以为自己留了一个底牌,如果出租屋不能住了,也不至于自己要去住火车站。 这段荒唐的爱情,荒唐地来,又荒唐地离开了。鲁丽娜愚蠢了一时,被人骗取同情心,被当成无情的提款机器。现在的她清醒过来,勇敢地离开,开启新的人生。一直活在厌恶中,一辈子只能看到黑暗;为过去买单后潇洒离开,才能拥抱太阳。 第25章 辜负的心意 “说吧,说你愿意让我帮你,我们就可以有一大笔钱了。” 许林再没有什么疑问,说出了“我愿意”。 刹那,黑影变成一团黑色迷雾迅速围住屋子,周遭全都暗了下来,灯开始不停地晃动,随后“嘭”的一声炸开,碎裂的玻璃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整个房间跟着摇晃起来,许林捂住耳朵,踉跄地摔在地上:“丽娜,丽娜,你在做什么!” 尖叫声和笑声同时贯彻整个房间,许林感到头晕脑涨,他凭借记忆中的方位向床爬去,刹那,一只手紧紧锁住许林的脖子,许林急欲挣脱,他疯狂摆动身体,双手抠住那只团雾中伸出的手,拼尽全力挣扎:“丽娜......丽娜......” “哈哈哈——”黑影继续大笑,狰狞的神态让许林惊恐不已。没过太久,许林没了呼吸,他的尸体随着黑色的团雾渐渐消散,许林到死的那一刻才想明白,没有什么丽娜,从头到尾只有想取他性命的黑影而已...... 南一柯结束了几个月来的项目,他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在交代好事情后,他开车去往了那片心念已久的“森林”。 南一柯将车停在一旁,步行穿过高耸的云杉树林,一条通向旅馆的石板路摆在面前。看着多年未变的路,南一柯的心跳越来越快,然而紧张并没有减缓他的脚步。 “叮铃——叮铃——”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开。南一柯向屋内看去,也没看见一个人,他察觉不对劲,轻推开门,没有发出声音。 厨房敞开的大门很快吸引南一柯的注意,他走进去,驻足在一个被捅了数刀的海绵枕头前。 “遇到危险了吗?”南一柯暗忖。接着他在一楼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邬暮身影的他,把目光放在了二楼。 “不要去二楼。” “怎么了?” “没什么,去了不会有好结果,人不要太好奇。” 南一柯的脑海中回响起曾经邬暮和自己的对话。他并非不好奇,只是知道硬闯的话,邬暮会不开心。后来时间长了,他也不想上去了。 这次事出突然,为了邬暮的安全,他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带着这份坚定,南一柯迈上楼梯。 刚走到第四节台阶,一个陌生的脸窜入南一柯余光内:“你是谁?!” 南一柯的声音吓到了许林,许林跑进205房间,南一柯冲上去,拼劲力气撞门,又重重踹了几脚,门就在那里,纹丝不动,他不知道一扇木门为什么如此牢固。 “踹脏了你擦吗?” 听到她的声音,南一柯惊喜地回过头:“邬暮。” 邬暮站在楼梯中段的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南一柯。肖贝趴在邬暮肩上,兴奋地打了招呼:“南一柯,你来了!” “嗯”,南一柯走近他们,“好久不见了。” “你还知道来,你不来我都快把你忘了。”肖贝吐了吐舌头。 “我的问题。”南一柯抿嘴笑笑。 邬暮依旧是面无表情:“下楼吧,我跟你说过,不要上二楼。” “好。”南一柯没有解释。 回到大厅,南一柯环视邬暮,确保没有伤口后才问道:“刚刚的是谁,不需要找老板管管吗?” “她走了,现在我是老板。”邬暮的语气不冷不热,却少了些空灵的感觉。 南一柯有些惊讶:“你继任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个月。” “你生日之后吗,我记得你生日那天,她还在。”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没有。”邬暮不愿回答,南一柯也识趣地闭上嘴。在南一柯眼中,继任后的邬暮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换句话说,少了那仅存的人情味。 如此局面,只好肖贝来破冰,他跳到地上,质问南一柯:“你刚刚为什么去二楼,你是不是担心邬暮有危险?”说是质问,更多的是在为南一柯和邬暮的爱情推波助澜。 “嗯,我看到了厨房的枕头。” “哈哈,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我还以为许林会拿刀捅你呢,那样你就没了,没了,死了。”肖贝的语气很是俏皮,死亡本就是旅馆里人人可开的玩笑,南一柯早就习惯,却还是认真回答:“放心,我不会死,我能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邬暮。” 但是肖贝不想认真:“在这里,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万一你变成了他们的食物,我看着你落荒而逃,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在这里你就算再勇敢,也只是个勇敢小人,那我就代邬暮授予你勇敢小人的称呼吧。” “勇敢小人?”南一柯无奈地笑了笑。一旁的邬暮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南一柯看向邬暮,邬暮马上板起脸,转身假装在书架上找书。 “对啊,勇敢小人。”肖贝又强调了一遍。 南一柯温柔地看着邬暮的背影:“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你们遇到危险了吗,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旅馆的事,我自己处理得好。”邬暮拒绝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就不需要注意安全吗,只有邬暮需要注意安全吗,你怎么对我和对邬暮一点儿都不一样,是不是邬暮对你很特别,有什么特别的?” “好了肖贝,没什么不一样的。”邬暮制止了肖贝乱点鸳鸯谱的行为。 南一柯心一沉,但此时的他更担心的是邬暮的安全,而不是自己卑微的爱情:“那个人怎么处理?” “这是旅馆的工作,不能告诉旁人。” “好,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你真的可以处理吗?” “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我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对付。” “我有肖贝。” “那也很危险。” “你说的话有点多了,请不要妨碍旅馆正常运营,我有分寸。” “如果他威胁到你的安全,难道我要坐视不理吗?” “可以坐视不理。你今天的话太多了,肖贝喜欢说话,你和他聊吧。” 邬暮就这样回了自己的房间。 “邬暮有没有受伤?”南一柯也觉得自己太过唠叨,但是一看见邬暮,他总会忍不住多操一份心。 “没有,不过差一点,但我保护了她。”肖贝回答。 “什么叫差一点,所以她差一点遇到危险?” “工作内容全部保密,这是邬暮的规矩,我听她的,我不能再说了。” “你不需要我帮你们吗?” “我可以保护邬暮,邬暮也可以保护自己,在这方面,你不如我们。” 只要遇到一点关于旅馆的事,邬暮和肖贝便不愿回答,南一柯知道这家旅馆的特殊性,也知道自己在旅馆里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他还是会担心,出于本能地担心这个女孩子,和当年在孤儿院一样,想要保护这个女孩。 第26章 飞来横财 “好......好看吗?” 一大早,肖贝就开始试穿邬暮为他精心准备的衣服,即使自己努力磨蹭拖延,还是几分钟就穿好了,不过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用一个小时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被迫接受现实的肖贝打开了房间门。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映入眼帘。女孩的头发上绑了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身上穿了件褶皱的碎花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异色的小皮鞋,一只鞋是粉色,另一只是蓝色。 欣赏如此大工程的搭配,作为设计师的邬暮也忍不住发笑:“还......还可以。” 肖贝咬着牙回答:“我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邬暮点点头:“是的。” “好吧。”作为一只性别为公的狐狸,换作平时,肖贝打死也不会有这个穿搭,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他是赔罪的肖贝——前天的交谈并不顺利,南一柯没有久待,和肖贝简单聊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肖贝本想促成二人,可是想法落空,还让邬暮不开心了。知道自己犯了错,他只能“心甘情愿”接受邬暮的惩罚。 “小贝,你这么穿还挺好看的,以后也可以试一试。” “不要,不要,再也不要试了。” “你这样穿着真有小女孩的感觉呢,我觉得挺合适的。” “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多合适啊,现在都流行这么穿。” “你都多久没出去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能信嘛,而且哪有两个颜色的鞋子穿在同一个人的脚上啊。” “怎么没有,现在就是呀。”邬暮饶有兴致地注视着。 “暮暮,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可不可以......” “不行,要穿够半个小时哦。” “暮暮,我刚刚在屋里已经穿了一个小时了,我还多送给你半个小时呢,你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要我看到你穿半小时才行。” 肖贝继续苦苦哀求,只是徒劳无功,这身衣服终是在他身上待了三十分钟。 肖贝每隔几秒就会做一次甩头动作,看向表盘上的指针,然后转回头。邬暮只当他在放松颈椎,没有理会。 半个小时终于熬过去了,肖贝假装咳嗽两声,示意邬暮。 邬暮却假装没听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咳咳。” 邬暮应了一声,肖贝眼中闪着希望,谁知邬暮只是伸个懒腰。 “暮暮——” 肖贝委屈的声线再次逗笑邬暮:“好啦,你去换衣服吧。” “暮暮最好啦!”肖贝迅速冲进屋子,很快,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重新回到邬暮面前。 “还敢不敢了?”邬暮假装生气。 “我......我只是想多个人陪着你,保护你。” “你又敢啦?你昨天不是和南一柯说,他保护不了我吗,怎么到我这儿话术又变了?” “在旅馆里南一柯确实保护不了你,在外面呢?” “小贝,下次编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哦。” “所以我下次再撮合你和南一柯,你不会生气?” “小贝,你放心,只要你撮合我就会生气,到时候你又要穿裙子咯。” “我不撮合了,我不撮合了,再也不撮合了,我不想再穿裙子了,还说那样的裙子,我一世英名都被毁了。” “哈哈,好,那你也要说到做到哦。” 话音刚落,墙上的钟表也发出声音。邬暮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肖贝:“时间差不多了。” 肖贝轻轻蹭着邬暮的手臂。 “要不要试试穿裙子工作呀,自古粉蓝出cp嘛,粉蓝搭配的鞋挺好看的。” “暮暮,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红蓝出cp,不是粉蓝出cp哦。但是不管是什么蓝,我都不会穿的,我打死不会穿啦!” “哈哈,好,我知道咯。” 肖贝点点头:“那我去啦?” “嗯。” 邬暮目送肖贝出门,走到旅馆门口,肖贝毛茸茸的爪子渐渐变成双手双脚,身上的绒毛也被灰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裤替代。肖贝努力适应这不舒服的搭配,走出森林。 此时已经来到第三天,虽然许林没等到第三天的太阳,但是第三天总会到来,而那笔钱自然也有了更合理的用处。 肖贝来到鲁丽娜的住处,敲门,看到了对方厌恶的表情:“你怎么又来了,你还想干嘛?” 躯壳内的肖贝同样讨厌许林,他也想冲出来和鲁丽娜一起痛骂,但他不能,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火爆脾气,说出邬暮交代过的台词:“我知道我亏欠你们太多了,但那都是因为我没钱导致的,现在我有钱了,我想弥补。” “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这是本性问题,难道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以前都在演戏,其实你是一个勤勉努力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买彩票中奖了。” “我就知道。” “我不是来和你复婚的,我只是得到了很多钱,可以给你一百万,但我不会告诉你我中了多少钱。” “果然是狗改不了......”鲁丽娜没有说下去。 “一百万,我一会儿就打到你的卡里,我们别再联系了,我不想让你耽误我享受生活。” “哈,我还耽误你了,真搞笑,我都没说出这句话,你还说出来了。” “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再见。” “许林”头也不回地跑下楼,与此同时鲁丽娜的手机响了,是银行发来的短信。鲁丽娜没有怀疑什么,按照“许林”的说法,他一定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一百万对中了大奖的“许林”来说也不算什么,就当他给孩子的赡养费,这也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 圆满完成工作的肖贝回了旅馆,激动地向邬暮反馈事情经过,期待邬暮的表扬。 “小贝真棒,就知道你会完成得很好。” “暮暮,我差点破口大骂了,好在我忍住了,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是呀,你忍住了,换做我,我都忍不住。”邬暮把情绪价值拉满。 “许林也真是混蛋,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这个世界上恶心的人很多,尤其是激发贪念之后,再加上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很多人都坐不住的。” “那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吗?” “当然也有,不过好人和坏人没有很清晰的界限,善还是恶,其实只在一瞬间。” “好复杂好复杂,反正我知道暮暮是好人。” “我不算好人,我只是介于二者中间的人。” “暮暮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我也要和暮暮一样,我也要当中间人。” 第27章 离家出走(陈一墨篇) “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这里会住着怎样的人呢?”傍晚,天边映照着粉红色的晚霞,浪漫而短暂。一个女生离开家,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和旅馆“有目的”地相遇了。 女生在心里思索,好奇心驱使她向前。 暖黄色的灯光从屋内散放出来,流露出温馨与惬意。女生的恐惧消了大半,轻轻敲了门。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打开门,面带微笑:“你好。” “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你。” “没关系,来到这里都是缘分,进来吧。” 女生瞥见门口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贪念旅馆”,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女生已跟着进了屋。 “贪念旅馆,这是一家旅馆吗?”女生问道。 邬暮递给女生一杯温水:“是的。” “哈!” 偷偷蹲在女生脚边的肖贝突然大喊,吓了对方一跳。看到诡计得逞,肖贝一蹦一跳地回到自己的躺椅上,露出坏笑。 第一次见到狐狸的女生很惊喜,她没有责怪,尤其在注意到肖贝光滑的毛发后,她忍不住感叹:“这只狐狸是你的宠物吗,她好漂亮啊。” “怎么可以评价男生漂亮呢,我是帅气。”肖贝急着为自己辩解。 女生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会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难道只有人才配说话吗?”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好神奇,你竟然会说话,你是狐仙吗?” “你想这么叫也可以,还不快点拜见你的狐仙大人。”肖贝很喜欢这个称呼。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不是狐仙了。” “不,我就是狐仙,你快拜见狐仙。” “哈哈,好的狐仙,你好呀。”女生和肖贝仿佛在玩儿过家家。 “你好,我叫邬暮,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你叫什么名字呢?”邬暮打断了对话。 女生微笑着 回答:“我叫陈一墨,你好,邬暮姐姐。” “这么晚出来,一会儿回家安全吗?”邬暮的声音很温柔。 “嗯,安全的,我就出来一会儿,很快就回家了。” 邬暮继续追问:“为什么晚上出门呢,出来散心吗?” “嗯,是的,家里有人在吵架,所以我就出来走走。” “父母吵架吗,吵得很凶吗?” “嗯,吵得很凶,而且他们经常吵架。”面对邬暮的问题,陈一墨一一回答,并没有掩饰。 “我还没见过父母吵架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摔东西,会不会出手伤人?” “他们没有,他们从不动手,但是骂得很难听。关系最近的人往往最清楚对方的弱点和痛点,那种直击要害的话术......实在让人背后发凉。” “原来这是夫妻之间的吵架啊,专挑对方不喜欢的话说,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邬暮摸了摸下巴,“我都不知道,我没有父母。” 陈一墨的眼中很快布满了心疼:“姐姐,你......”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没有父母,所以不知道这种吵架是什么样的,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是啊,真的很不舒服,他们总是吵架,家里的气压好低,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好像我能理解你了,理解你为什么出来散步。” “我还好啦,我也没什么,邬暮姐姐,你才是真的痛苦吧,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应该很不容易吧。” “有过很多不容易的时候,被大孩子欺负,被小孩子告黑状,不过我在孤儿院待的时间不长,还好。” “嗯,姐姐这么好,肯定会被幸运眷顾的。”陈一墨安慰道。 “哈哈......”邬暮笑出了声,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说辞。 “怎么了?”陈一墨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邬暮下意识看向钟表,“不早了,该回家了,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的。” “嗯,好,那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们玩吗?” 邬暮和肖贝相顾无言。见状,陈一墨又解释说:“这个地方就像我的避风港一样,可以排解我不好的情绪,给我的心情充充电,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也能来拜访吗?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少来几次,或者几个月来一次,你们看可以吗?” “不是这个意思,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等到邬暮应允,陈一墨开心地双手合十放在嘴边:“谢谢,真的很感谢。” “能做你的避风港,也是这家旅馆的荣幸,”邬暮又看了一眼钟表,“时间真的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陈一墨连连摇头,“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换作白天,我不会送你,但是现在太晚了,在森林里走我怕你迷路,还是送你吧。” “好像——也是,那就麻烦姐姐送我出森林了。” “不麻烦,遇见都是缘分。” 在云杉树林里走着,陈一墨忍不住发问:“姐姐,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开旅馆啊,会有人来这里住店吗?” “总会有人来,一切皆看缘分。” “哈哈,那你们经营这家旅馆不会亏钱吗,不过应该没有房东吧,省下了房租的钱。” “一切看缘分,有时候钱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这种心态真好,我父母经常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不过他们还会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总之就是一直在吵架,却一直不离婚。” “因为相爱吧,所以不离婚。” “嗯,你说得对,他们不吵架的时候还是很甜蜜的,那时候我就像个电灯泡。”这会儿二人已经走出森林,陈一墨和邬暮道别,邬暮却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邬暮姐姐,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感觉你会害怕,我还是送你吧。” “但是你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啊,而且晚上森林里不安全吧?” “放心,我早就习惯了,我送你,别推辞了。” “好吧,谢谢你,邬暮姐姐。”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陈一墨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邬暮姐姐,其实我真的很害怕走夜路,谢谢你愿意陪我。” 第28章 再访避风港 送陈一墨回家后,肖贝从黑暗中走出来,此时他的扮成了一个普通男子的模样——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肖贝也没见过什么人,所以参考了一下“前人”的长相。 “你一定要长成这个样子吗?”看着金阳的眉毛挂在安和的眼睛上,许林的鼻子搭配着张安安的嘴,邬暮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肖贝倒是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该长什么样子,我不喜欢他们,所以不能跟他们长得一样,就稍微调整了一下。” “你这个调整也太夸张了吧,五官难道是这样随意合起来的吗......话说你这个耳朵……” “哈哈,自然是邬暮的耳朵啦。“ ”我......“ 眼见邬暮开口,肖贝赶紧把话头抢了去,着急忙慌地解释道:”狐狸的耳朵,对狐狸来说耳朵最重要了,最重要的部分当然要与众不同啊,所以,所以,耳朵必须是邬暮的呀。” 邬暮无奈地摇摇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的本来就对,所以暮暮才认同我。” 邬暮宠溺地看着肖贝,她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 过了几天,陈一墨再次到访,这天一早,旅馆就迎来了这个女孩子。 肖贝和邬暮坐在餐厅吃早饭,听到门铃声,旅馆的门也自主地打开了。陈一墨没想到深林里的旅馆竟然也暗藏高科技:不是遥控门,就是感应门。 邬暮吃完自己的最后一口早餐,肖贝则跳下餐桌来到陈一墨脚边。 陈一墨假装没看见,等到肖贝靠近时,她突然“哈”的一声大叫,这次肖贝反成了那个受惊的人。 “你怎么可以吓我?” “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吓我,我就不可以吓你吗,这叫礼尚往来,我们扯平了。” “好,礼尚往来,礼尚往来,但是我会复仇的。” “哈哈,好啊,我等着。”陈一墨吐了吐舌头。 旅馆难见这么活跃的气氛,邬暮浅笑着走出餐厅:“一墨,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可以吗,我想吃一点。”其实陈一墨已经吃过早饭——去别人家做客,空着肚子总感觉不礼貌,自然要吃好早饭——但是旅馆的伙食到底是什么样的?陈一墨对此很好奇,即便肚子已经圆鼓鼓,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想尝一尝。 邬暮当然知晓陈一墨的心事,在这个旅馆,没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只是拆穿小女孩的心思并不好玩,邬暮便示意肖贝去厨房将面包和牛奶拿了出来。 陈一墨瞪大了眼睛:这么普通吗?也是,不然还能吃什么呢。 “小贝,你说中午吃老鼠炖土豆怎么样?”邬暮“顺着”陈一墨的想法说道。 肖贝接话:“还好吧,不如吃炙烤狼肉吧,碳烤蛇皮也不错啊。” “嗯,你说的对,碳烤蛇皮更好吃一些,中午我们就做这个吧,到时候留一墨一起吃饭。” “真的可以碳烤蛇皮?蛇皮不会很硬咬不动吗?”陈一墨提出疑问的样子很认真。 “你真以为我们会吃这种东西吗,难道住在这种地方,就一定要吃很奇怪的东西吗?” 面陈一墨认同地点点头:“是啊。” “哈哈,你不用想太多,大家长得差不多,吃得自然差不多。但还是有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 邬暮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在暗示什么,陈一墨也很快上了钩。 “当然不一样了,这是一家开在人烟稀少,偏僻幽静地方的旅馆,其他旅馆是开在城市里,开在繁华市井里的旅馆,这个区别你都没发现吗?” “嗯,说得对哦。”陈一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小失落。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不一样。” “嗯?”一份期待再次划过陈一墨的眼睛。 “就是小贝啊,你想想,狐狸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在邬暮问出这个问题前,陈一墨早在心里举出多种假设,当然这些假设不是在当下想出的,是在邬暮送自己回家那天开始思考的。 那天回家的时候,屋内的争吵已经结束了,父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靠在一起看电视,吃水果,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回头,询问孩子去向。不知为何,陈一墨想要隐瞒旅馆的事情,便说自己是去公园走了一圈。陈一墨的母亲上前抱住孩子,保证下次不再吵架,让她别不开心。但是这句话,陈一墨已经听了十年。 她不愿意打扰这对夫妻,识趣地回了房间。在贪念旅馆待的时间太短,接受的信息又太多,空出时间的陈一墨刚好静下心来耐心整理。她还是很同情邬暮的经历,作为双亲健在的孩子,她不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心情,虽然邬暮描述的时候显得很轻松,但是陈一墨还是察觉到一丝隐约的忧伤。她在心里为邬暮祈祷,希望邬暮的未来可以阳光灿烂。 平复了这段情绪后,一个疑问摆在陈一墨面前——为什么狐狸会说话?先前和肖贝斗嘴,没有仔细问清楚这个问题,现在只能留下自己独自思考了。那么一只狐狸为什么会说话呢?陈一墨想了几种可能性,首先,肖贝是一个机器人,至于为什么肖贝没有发出机器人特有的“全一声”发音,陈一墨觉得是肖贝机体中设置了一个声卡。 第二种可能性,肖贝并不是真的狐狸,他是全息影像,因为没有仔细观察,所以陈一墨粗心到没注意投影仪的存在,而那个旅馆则是一个神秘的实验室,邬暮是其中一名科研人员。 第三个可能性,肖贝原本是一只普通狐狸,他经过了电视剧里提过的修炼过程,修炼了百年千年,最终可以说话,或许他再修炼几百年就可以幻化人形了。因为他修炼了很久,很狡猾,所以抓了邬暮来养,时间久了邬暮也认栽了,自愿待在深山里,邬暮为肖贝搭建了旅馆,二人就这样住在里面。 第四种可能性,邬暮其实是深山里的女巫,她可以炼制特殊的丹药,只要动物吃下她准备的丹药,动物就可以说话,并且听她号令。 第五种可能性,邬暮是一个残酷的人,她抓了很多狐狸,对其进行训练,学会说话的留下,没有学会说话的就会被直接杀掉,肖贝努力学习说话,最后成功过了下来。自知命运多舛,肖贝只能乖乖留在邬暮身边,任其宰割。 第29章 怀疑与欺骗 陈一墨在心里将几种可能性全都斟酌了一遍,感觉都合理,也都不合理,就没说出口。邬暮和肖贝一起听着陈一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越发觉得有趣。 最后,陈一墨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肖贝为什么会说话。” 被陈一墨的思绪干扰,一时间邬暮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谎言“,她索性随便挑选了一个可能性,将其说出来:“虽然小贝长得不大,但他已经是一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狐狸了,修炼的过程是辛苦,但是小贝很能吃苦,西游记不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吗,肖贝可是经历了两千多难,每年一难,一直坚持到现在,他的辛苦,每次跟我说起,我都会忍不住流泪。就是这样的修炼,让他能够说话。” 听到和自己想法相近的解释,陈一墨又惊喜又怜惜:“没想到小贝的人生,不,是狐生,没想到小贝的狐生也这么可怜,你们也算是可怜人遇到可怜人了,互相心疼,互相扶持,也是一种救赎吧。” “是啊,我们就是因为痛苦的经历相遇,人与狐狸互相交换心事,互相陪伴着对方。”邬暮声情并茂地讲着故事。肖贝趴在躺椅上,虽然听到的多半是假话,可是眼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流出眼眶,他偷偷擦干净,避免被察觉,他可不想让陈一墨嘲笑自己是一个爱哭的狐狸。 邬暮继续编故事,原本没有思路的她此刻脑洞大开:“记得有一次下雨,雨下得很大,本来森林里的光线就很稀薄,乌云压下来周围更是看不清楚,我和小贝就这样在雨里走着,打在脸上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当时我哭了,至于原因我已经忘记了,但是哭得很伤心,小贝没有哭,他在旁边安慰我,我什么都没跟他说,他也知道原因,还安慰得头头是道,那段回忆真的让人怀念。” “淋雨的心情多半也不好吧,浑身都湿漉漉的,也不是很舒服。” “对呀。” “我也淋过雨,很理解你的心情。” “嗯,谢谢你。” “没有,我知道现在安慰你也没什么用,如果当时我在的话,我一定会为你撑伞的,如果我有伞。” 邬暮轻轻把手搭在陈一墨的肩膀上:“照顾好自己就好,你还是孩子。” “孩子也可以保护别人,只要有能力,撑伞不是很大的事。” “我突然有件事很好奇,你可以帮我解答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解答,我希望帮你解答。” 邬暮在走廊里踱步,一边走一边问着:“你说如果你只有一把伞,给了别人自己就要淋雨了,那你会给自己撑伞,还是为别人撑伞呢?” 陈一墨认真思考后,回答:“邬暮姐姐,或许你觉得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不好意思,辜负你的期待了,我会给自己撑伞”,过了几秒钟,陈一墨又补充道,“如果对方情况比较差,比如老人或病人,那我会让伞的,一般人都会这样做。” “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保护好自己,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就可以了,你的答案我很满意,希望你未来也能做到。” “嗯,我会的。”陈一墨的眼神很坚定。 邬暮认可得点点头。故事的发展,她越来越喜欢了。 “哎呀,话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旅馆的名字呢?”邬暮又抛出了问题。 其实就算邬暮不问,陈一墨总会问出的,只是会晚一些,她不想显得不礼貌——刚认识不久就对别人的情况问东问西。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过,叫贪念旅馆。” “是啊,我这个名字起得好吗?”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呢?” “因为这样就不重名了呀,现在这个社会,不是最忌讳和别人相同吗,路上撞见相同的衣服,相同的鞋,都会很尴尬的。” “确实有这种情况,不过起这个名字......” “怎么了?” “我感觉很帅。” “哈哈,怎么说?” “很少有旅馆会叫这样的名字啊,很有个性,很酷。” “有个性就是帅?” “嗯,我是这么想的。” “好吧,我不太懂,我没这么想过。” “不过,这个名字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了吗?” “你觉得会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 “对啊,所以没有别的意思了呀。” “可是......” “哪有那么多特别的呀,大家都是普通人,除了小贝。如果我身边没有小贝,我不也是个普通人吗,一个普通人开的旅馆能有什么特别的呢?” 陈一墨没有答话,邬暮终于看到了她想看的,接着,她继续为自己辩解道:“这个旅馆内,你的所见所闻都是很普通的,普通的饭食,普通的装饰,普通的旅馆,不会因为开在森林里就有什么不同,不会因为有会说话的小贝就变得不一样,小孩子想象力丰富可以用在作文上,其他地方真的算了。” “好吧,我知道了邬暮姐姐。”邬暮的话加深了陈一墨的怀疑,但她猜测邬暮一定有什么隐情,也不想逼问,来日方长,或许某一天邬暮就开口了,或许有一天她就不感兴趣了。 “哗啦!” 二楼传来声响,三个人都听见了。 “一墨,今天我还有点事,不留你吃午饭了,改天再来玩吧。” “好”,陈一墨犹豫着走到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准备打开,却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邬暮姐姐,刚刚的是什么声音?” “二楼有住店的客人,估计是客人打翻了什么东西,我上去看看。” “这家店有客人吗,住的是怎样的人呢,我可以见见吗?” “住的自然是和你一样的普通人。” “好吧。”看着邬暮的眼睛,陈一墨还是觉得不对劲,而这撒谎的眼神自然也是邬暮故意演给陈一墨看的。 陈一墨最终推门出去了,走出去没几步,她便听见了上锁的声音。陈一墨没有回头看,而是向家的方向走去,只是回程的风景有点奇怪,原来的树林怎么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呢? 第30章 三访旅馆 陈一墨走后,邬暮假装上楼,却在还没迈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回头,一脸坏笑地看向蹦到柜台内拿纸巾的肖贝:“怎么了呢,刚刚是不是有一只小狐狸哭了?” “哭,谁哭了?我才没有。”肖贝打死不承认。 “我又没说你,我只是说有一只小狐狸,怎么了?” “暮暮!” “难受吗?”邬暮切换了开玩笑的语气,认真起来。 “我......” “日子长了,伤疤也会不再疼,你说对吗?” 肖贝点点头:“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见见他”,说到这里,邬暮突然想起什么,又打趣道,“你说我们中午还吃不吃碳烤蛇皮?” “暮暮真的想吃吗,想吃的话我去试一试。” “你去哪里试啊,森林里吗?” “我......你说菜市场有卖的吗?” “嗯——不知道哎,要不要去试一试?”邬暮的样子仿佛真在认真思考。 “好。”肖贝打算回房间换衣服。 “好啦,我逗你的,据我所知菜市场是不会卖这种东西的,我上楼了。” “暮暮,你又拿我开玩笑。”肖贝看上去很生气,实际开心,他真的很喜欢拌嘴,尤其是和邬暮拌嘴。 邬暮转身偷笑,不过很快严肃起来,走上楼梯。 “咚咚。” 205的房间被敲响,邬暮等了几秒钟,推门而入。 房间里并没有人,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平整干净。邬暮摸了摸鞋柜,一层薄薄的灰也没有在上面存留。 “你来了”,邬暮面前突然闪过一束黑影,接着,他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你很久没来了。” “原来你也会思念吗,难得。”邬暮面无表情,她步伐轻盈地走到黑影旁边,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你就不问问他怎么样了?”黑影一边说话,一边期待邬暮即将转变的神情。 可是邬暮让她失望了,在他面前,邬暮就像一个机器人,没有波动没有起伏:“嗯,怎么样了?” “看来你并不想知道啊,不如我就不说了。” “如果你不想说,你就不会叫我上楼了。” “他死了。” “我知道。” 黑影起身,围着邬暮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死了!” “嗯,我知道,怎么了?” “没意思,真没意思,变成了一个无趣的管理者。” “有趣会怎么样,得到和许林一样的下场?那还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哈哈哈哈——” 邬暮就这样听着,无动于衷。 “你不觉得有意思吗!”黑影的爪子突然抓住了邬暮,那双爪子,和肖贝一模一样。 “真有意思。”如湖面一样平静的声音。 黑影再次失望,但他还没有放弃:“他没死。” “哦,是吗,很好。”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就在你的床下,已经躺了一个星期了哦。” “嗯,好的。” “你真没意思。” “叫我上来就是为了发发牢骚?” “你不想要他吗,暮暮?”此时的黑影已经完全变成肖贝的模样,连声音也复制地惟妙惟肖。 “不想,你拿去玩几天吧,正好无聊不是吗?” “暮暮,我想让你陪我玩儿呀,你愿不愿意陪我呢?” 看着眼前的“肖贝”,邬暮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你说,变成一只狐狸怎么样?” 黑影突然消失,没过几秒,一团黑雾弥漫屋子,伸手不见五指。很快,黑影从邬暮的身后闪出,推倒椅子上的邬暮,然后恶狠狠地掐住邬暮的脖子:“暮暮,陪我玩好不好呀,陪我玩就放过你哦......啊——” 黑影的袖袍突然开始褶皱、撕裂,疼痛让黑影立刻撒开手,黑雾也同时消散了,捉襟见肘的黑影在空中对着烟尘一顿乱抓。 “我不是你消遣的工具,从来都不是。” “你怎么敢伤害我,没有我,这个旅馆能开下去吗,你会永远失去205这个房间,这个最重要的房间!” “你是不是搞错了”,邬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冷漠地看着他,“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怎么伤害你呢,我不过是跟你玩了一个游戏,只是这个游戏你不喜欢,但是游戏怎么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呢,只有一方喜欢就足够了。” “你记仇了?哈,你的情绪波动了吧,你也不过如此啊,你离她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收住脾气再来这个房间吧,到时候我们好好玩游戏。” “别把请求说得这么好听,即使你发出再大的声音,我也不会打开205 的房门。我是来啊提醒你,再玩几天就送回去,其他与我无关。” “我的游戏里什么时候要有你制定的规则了?” “我知道你听懂了。” 黑影没有说话。 邬暮推门离开,没有回头。 二楼的楼梯口,一只巨大的手遮住了邬暮的眼睛,邬暮从兜里亮出一把餐刀,向身后扎去,扑了个空,那只手也连同身影一起消失在影子里...... 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中午,那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再次出现在旅馆前,这天旅馆大门敞开着,她却在肖贝和邬暮的注视下敲完门,才走进前厅。 “又来了,这次是来蹭饭的?”邬暮的语气较前几次冰冷了些。 陈一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我一吃完饭就出来了,而且我还给你们带葡萄了呢。”说着,陈一墨放下书包,拿出一个装满葡萄的保鲜盒。 “第一次体验受贿,感觉不错。”邬暮说道。 “这怎么能是受贿呢,是我想送给你们,而且这哪儿配得上贿赂啊,电视剧里的贿赂都是钞票和豪车。” “没少看啊。”邬暮打趣着。 “尝一尝吧,应该很好吃。” 肖贝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吾,樽的很甜。” “吃完再说话吧,一墨都听不懂了。”邬暮提醒。 “邬暮姐姐,你也吃呀。” “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吧。” “可甜了,你唱一个吧。”陈一墨把葡萄递到邬暮嘴边。 “不了,你这次过来,是不是因为父母又吵架了?”邬暮直入话题。 第31章 吵架的离奇理由 陈一墨三访旅馆,自然是想回到避风港休息,面对邬暮的问题,她没有遮掩:“是的,他们又吵架了。” “你想聊聊吗,如果想说我们可以当听众,但是不要大喊。”邬暮说道。 “你们就当听笑话,听过就算了”,陈一墨吞咽口水,短暂组织了语言,“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什么都能吵起来,前两天因为买杯子吵了一架,今天又因为电视剧剧情吵架,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有那么多架可以吵,家里每天鸡犬不宁,我感觉自己就像活在KTV里,天天接触高分贝的声音,真不知道我的听觉是否健在?” “原来之前就吵过架,那你怎么没来旅馆呢?”邬暮问道。 “我不敢来啊,我怕......我担心你们要处理事情。”陈一墨暗示着那天二楼传出的声响。 邬暮不能多说:“嗯,没什么处理的事。对了,你说因为一个杯子吵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啊。” 邬暮绕开话题,陈一墨也不便多问:“就是说啊,谁能因为一对情侣杯子吵架呢?他们......” “情侣水杯不是年轻小孩喜欢的吗,做父母的人也喜欢情侣水杯?”肖贝没忍住,打断了陈一墨的对话。在这家旅馆的熏陶下,生死大事已经难让肖贝产生多大的兴趣,他早就见怪不怪,相比之下,不常见的日常小事就显得有趣多了。肖贝凑近陈一墨,故事的发展已经让他迫不及待了。 “他们的情侣物件可不算少,他们特别喜欢买这类东西,虽然不是每次都吵架,但是吵的不少了。” “真奇怪,这到底是多喜欢吵架?”肖贝挠了挠耳朵,保证耳道通畅。 “他们也不喜欢吧,每次吵架他们都很生气,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呢,吵架的原因?”邬暮提醒陈一墨回归正题。 “原因就是杯子不好看。因为网图和实物基本不符,他俩吵架了,我爸嫌我妈不会买东西,说她总是不好好检查,随便买东西。我妈就怪我爸打马后炮,买的时候看都不看,买完了还教育她一通,我妈说我爸就喜欢自己做好人,让她当坏人。然后他俩吵了好久好久,都在指责对方的不是,后来第一轮吵架结束了,我爸又觉得杯子挺好看的,买都买了,说将就着用,我妈又不同意了,她说她不想将就,而且指责我爸没眼光,说这样的丑东西也配叫好看。” 邬暮在心里暗笑:这两个人能走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另一边的肖贝对杯子的样貌实在好奇:“打断一下,打断一下,多丑的杯子,可以说一下吗,不然我没有代入感。” “那个水杯上有我父母的照片,那是他们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照片。” “这不是挺好的吗,和难看也没扯上关系啊,没意思没意思。”肖贝有些不耐烦。 “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得太慢了,我怎么等你说完啊,你倒是说快一点啊!” “好好好,我快点说就是了”,陈一墨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家网店的打印技术不行,把我妈的脸打成了窝瓜脸,还把我爸的腿缩成柯基那么短,而且那个杯子还是夜光的。”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网店啊,也太缺德了吧,哈哈哈哈——”肖贝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他们俩查订单,发现这是一家专门做整蛊玩具的店。” “哈哈哈哈......这确实该吵,要是我,我也会吵一架,哈哈哈......” “我爸觉得那两个小水杯长得挺别致的,或许丑到极致就是美吧,他反而有点欣赏。我妈就开始骂我爸没眼光,骂他眼神有问题,我爸又吵回去,说没眼光怎么会看上我妈,那岂不是我妈也是丑东西,接下来他俩又因为丑不丑这个话题吵了半个多小时。” “哈哈,他们是真喜欢吵架啊。” “可我也是真不喜欢啊。”陈一墨叹了口气。 “那第二个呢,第二个电视剧是怎么回事?”肖贝的心里美滋滋:这可比工作有趣多了。 “第二个更离谱,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不知道有什么吵的。” “怎么了,怎么了?” “他俩一看电视剧就吵架,还总是一起看电视剧。这次是因为猜剧里的幕后黑手,我妈笃定是其中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大叔,但是我爸就觉得是另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我爸说我妈想得太多,那部剧里已经有很多反转了,不可能还有反转,但是我妈就说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然后我爸又说他也有第六感,非要争论他的第六感比我妈的准。” “第六感这种东西,还能分出谁比谁的更准吗,不过也是啊,找几个危险的人试一试就知道了。” “找几个危险的人试,怎么试?”陈一墨背后一凉。 肖贝若无其事地回答:“找几个杀人犯,猜谁杀人最狠,再让他们实践,这不就试出来了吗?” 陈一墨不敢再说下去,她第一次在旅馆有了害怕的感觉。 邬暮假装咳嗽一声,示意肖贝说错了话:“一墨,你也知道,在山里待久了会焖的,偶尔说说不靠谱的东西,也给自己解解闷,时间一长就习惯口出狂言了。” “嗯。”陈一墨的声音有点颤抖。 “继续说吧,后来发生什么了?”邬暮语气平和且温柔。 “后来,他们开始讨论谁的第六感更准,想去......想去......” “想去哪儿呀?”邬暮追问。 陈一墨的脑海里全是肖贝刚刚说的可能性,她已经想象出一群杀人犯围着她的父母,争论着用哪一种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无情杀害。 “一墨,你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陈一墨被邬暮的声音“叫醒”,她稳住情绪,弱弱提出请求:“邬暮姐姐,我家里好像有点事,可以先回家吗?” “当然可以呀,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 看着与平时并无二样的邬暮,陈一墨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此时的她已经不敢久待。道别后,她急匆匆离开了旅馆。 第32章 是勇敢还是愚蠢 “对不起暮暮,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说杀人犯的。”肖贝垂下了头。 “没关系,就算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说的。” “可是,可是她还会来吗?哎,我们的生活又变得无趣了。” “我觉得她会来,你觉得呢?” “暮暮,她为什么会来呢,她肯定觉得我们就是杀人犯,她肯定讨厌我们了。” “不知道,讨厌就讨厌吧,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希望被人讨厌,做这个行业,从没想过要让人喜欢。”邬暮语气坚决。 “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不想让她讨厌我们。” “走一步看一步,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对不起暮暮,是我的问题。” “小贝,你不用自责,我都说过了,早说晚说是一样的,中午想吃什么,该做饭啦。” 肖贝跟在邬暮身后走进厨房,他的身影带着淡淡忧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有了半个月的时间,陈一墨还是没有到访,肖贝一天比一天担心,虽然邬暮总在安慰他,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一个周六的上午,肖贝挺直身子,眼神坚定:“我去找她!” “找谁?” “我去找陈一墨,我跟她聊一下。” “怎么找,以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提主意的肖贝毅然决然,没想法的肖贝也承认得果断了当。 “你肯定不能以一只狐狸的身份去找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变成人,以旅馆客人的身份去见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肖贝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急,你等一下,我还是认为行不通。” “为什么?” “你不要因为她是陈一墨,你就慌了神,你要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访客。”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旅馆访客,仅此而已,太感情用事,是要坏事的。” “暮暮,我知道我闯祸了,但是你一直不怪我。” “我知道孰轻孰重,对我来说,小贝为重,其他都是轻的。” 邬暮的言语并没有鼓舞到肖贝,肖贝的耳朵耷拉下来,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了。 “没关系的,少了一个人又怎么样呢,在旅馆工作,本来就见不到多少人,这就是宿命,我早就认了,我知道你也认了。” 肖贝没有回答。 “走了一个陈一墨,还会来下一个张一墨、李一墨,很多很多人,日子还长着呢,你担心什么呀?” “暮暮,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肖贝爬到邬暮的怀里,紧紧贴住邬暮。 “好啦”,邬暮轻声安抚,“可不能变成小哭包哦。” “谁是小哭包了,我才不是呢。” “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哭了。” “反正不是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好好好,不是你,是别人。” 就这样,这个话题好像过去了,他们都没再提过,虽然心里还是会想起。 又过了几天,这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出现了。 远远看见陈一墨的肖贝早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贝,注意。”邬暮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次,陈一墨没有先前那么从容,她多了一份怀疑,深深的怀疑。既然怀疑,为什么还要来呢?其实陈一墨也很犹豫,她越来越觉得这家旅馆不简单,她不知道邬暮和肖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也不知道这家旅馆到底在经营什么样的生意。他们口口声声说有客人入住,为什么自己去的这几次都没见到,为什么客人从不下楼,为什么在房间发出声响后,邬暮和肖贝会突然严肃?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她想问,却不敢打扰,也怕听到不该听的。她本可以不来的,她也不想来,只是想起邬暮对她的好,想起她和肖贝斗嘴的时候。 “就算要离开,总要好好打声招呼吧,万一他们在等我怎么办?”陈一墨是这样想的,也是带着这个想法,“最后”一次来到旅馆。 陈一墨走到旅馆门口,肖贝为她开了门:“来啦,这次要不要一起吃饭?” 热情的欢迎让陈一墨不知道如何拒绝,便应了下来。 走进旅馆,一切熟悉又不熟悉,陈一墨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改变决定,赶紧组织语言脱离这里。 “一墨,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刚好今天你来了,我也想好了,就跟你提一下吧。”邬暮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说道。 “没事的邬暮姐姐,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勉强你的。”说是理解邬暮,不如说是陈一墨不敢听。 邬暮微微一笑:“没什么不想说的,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 “其实......” “你猜这家旅馆为什么叫贪念旅馆,那是因为这里可以实现人的贪念。”邬暮的语速很快,丝毫不给陈一墨打岔的机会。 “啊,是吗。”陈一墨抓紧了裙子。 “是的,这里可以帮人实现贪念,实现那些实现不了的想法,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啊。” 在陈一墨听来,邬暮的声音语调都没有变,但她总觉得背后发凉:“邬暮姐姐,我不是来问这个的,其实我来,是有别的想法。” “你说爸爸妈妈总是吵架,真的不烦吗,你也清楚,他们并不喜欢吵架,可是他们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啊,他们也很痛苦啊,明明相爱的人却在天天诋毁,这种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陈一墨愣住了,是啊,她也有这种想法,父母吵得这么凶,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厌倦对方,然后分开呢? 邬暮继续说道:“要是有办法,让他们不吵架该多好,其实也很简单,我本来想帮你的,但是我又犹豫了。” “为什么犹豫了?”陈一墨逐渐进入邬暮的节奏里。 “因为我猜测你是来道别的,我总是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嫌弃这个旅馆,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强求你的。” “你的意思是,实现我的这个贪念,需要我永远留在这里吗?” 邬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陈一墨的心里有了答案,心情百感交杂:“所以邬暮姐姐对我好,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吗,所以你一直是有目的吗?” “我当然有目的。” 第33章 是深思熟虑,还是一时起意 对邬暮的最后一丝好感,在那句“我当然有目的”的声音中消失了。 陈一墨顾虑不了恐惧,泪汪汪地看着邬暮:“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留在这里吗?” 肖贝不忍心看下去,躲到柜台底下,捂住了耳朵。 “你觉得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和其他来旅馆的人有什么不同,难道你希望我对你特别吗,凭什么?”内容即便犀利,邬暮的语气还是没办法硬起来,她也不想“太欺负”这个单纯的小女孩。 “你明明可以早点说的,为什么不说?” “如果我说了你还会来吗,那你还能知道旅馆的经营规则吗?” “你就那么想把我留下来?”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留下来了,难不成你想接任我的位置吗?” “我不想。”陈一墨回答得很干脆。 “所以啊,你不情我不愿,你为什么会一辈子留在这个旅馆呢?”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很聪明,可以猜出来。” “我不聪明,要不然也不可能掉进你的圈套。” “放心,就算你非常聪明,你也会掉进我的圈套。”这一点邬暮很自信。 陈一墨没有说什么。 “你回去吧,好好思考一下需不需要我的帮忙。”话音未落,旅馆的大门打开了。 路就在面前陈一墨却犹豫了——如果她的决定是许下贪念,那么离开后她还会再一次走进这个旅馆,她不想再来,而且她有预感,邬暮和肖贝不会伤害她,既然如此,她就有恃无恐了。 “我先不走了,我就在这里想。”说着,陈一墨走进餐厅,找了张椅子坐下——前厅只有柜台里有椅子,站了很久的陈一墨早就累了。 邬暮冷笑一声:“胆子不小。” 虽然猜到了邬暮和肖贝是危险人物,但是邬暮的语气、神态就是让陈一墨怕不起来,当然,邬暮一直都是很温柔地面对这个女孩子。 见陈一墨进了厨房,肖贝也跑了进去,跳到桌子上:“你不如把想法说出来,既然你选择留下来了,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吧?” “我才不说,我就要自己想。” 肖贝摆摆尾巴,跳到另一张椅子上: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反正我都知道。 陈一墨观望四周,假装欣赏,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怎么办,有太多事要消化了,自以为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姐姐,却被她利用了,现在她还要跟我做交易......我该怎么办呢,我确实不想父母再吵架了,虽然他们最后都会和好,可是作为旁观者的我,每次看到也很难受啊,而且他们心里也难受过,谁在听了刻薄的话后能全身而退,又是谁在某个夜里辗转反侧呢?可是这家旅馆,叫贪念旅馆,贪念,一听就不是很好的词,当然我也承认,我的想法就是贪念,是在贪图无法得到的东西。无法得到的东西,真的有办法得到吗,贪婪的念想,真的要实现吗,我是不是应该珍惜当下,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思考半天,陈一墨还是得不出一个想要的答案。听了半天心声的肖贝也都听厌了,他打了个哈欠,躺在椅子上准备睡了。 “所以我建议你回家去想”,邬暮提醒陈一墨,“不用着急,你有的是时间。 陈一墨依旧坚持,她不想再次登临贪念旅馆,她一定要当下想出答案:“不,我就在这里想。” “随你。” 越是着急,越是迫切,答案就越不能浮出水面,就算得到答案,它也不见得就是正确的。 陈一墨又想了一会儿,越想越烦躁,她咬着嘴唇,还是不肯罢休。 肖贝翻了个身,又伸了个懒腰:“你还在想啊,想不出来就吃饭吧,我都睡醒了。” 这时陈一墨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饿了,我去做饭了,你就别想了,哪有那么多想的。”肖贝吐槽着。 “怎么没有了,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认真思考啊。”陈一墨理直气壮。 “是吗,你第一次来旅馆的时候经过了大量思考吗?” 陈一墨呆住了,当时的她几乎想都没怎么想,就“闯进”了旅馆。 “我去做饭了,想来想去,真是要烦死了,烦死了。” 陈一墨叹了口气,丢下一句“我不吃了”,起身离开旅馆。 “就不吃了?”肖贝探头问道。 陈一墨径直走了,当作没听见。 肖贝不再多问,转头继续做菜。 十几分钟后,陈一墨又冲了回来:“我决定了,我要实现这个贪念,我......应该是这么想的。” “你确定吗?”邬暮问道。 “我,确定吧。” “吃过饭再想吧,回去好好想想,而且我提醒你,这已经是你再次踏入旅馆了。” “这次不算,今天还没过去呢,过去了才算。”嘴上是这么说的,陈一墨的心里就没有这么坦然了:对啊,说好不再涉足,怎么又来了,不行不行,这一定是最后一次,我不能再来了......不对啊,这句话我告诉邬暮姐姐了吗,我记得我没说出口啊?算了算了,不想了,可能我无意间说了吧,不然她是怎么知道的。 “来就来了,估计是想吃肖贝做的饭吧,尝尝。”邬暮的声音微颤。 陈一墨没有听出,此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狐狸是怎么做饭的”这件事上,她思索片刻,还是问出口:“那个,既然留下来吃饭,我们暂时不算敌人,那我想问,肖贝怎么会做饭?” “就跳到灶台上,拿着锅铲,不难想象吧”,邬暮浅笑着,“而且我们什么时候是敌人了。” “一直都是!”发过脾气,陈一墨又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去吧,想看就去看。” 得到邬暮的应允,陈一墨的心里有点小激动,她走到厨房门口,准备揭晓答案,可是肖贝已经做好饭,端着盘子准备出来了。 陈一墨接过肖贝手里的盘子,眼中无限失落:“我来帮你拿吧。” “拿个盘子这么不开心,不用你拿了。”肖贝又抢过陈一墨手里的菜。 第34章 交换 “对不起,我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我还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许这个贪念。”说着,陈一墨放下筷子,她已经吃好了。 “你确定只吃两碗饭吗,小贝做的菜很好吃的。”邬暮又给陈一墨的碗里夹了一个鸡翅。 “我......再吃就不礼貌了吧。”陈一墨尴尬地抠了抠手。 “其实这件事很好想,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不过我还是先提醒你。” “提醒什么,你说下去啊。” 邬暮宠溺地看着陈一墨,只是在陈一墨看来,邬暮像在谋划着什么诡计。 “提醒你小贝要收碗了,在这之前你确定不再吃一碗?” 陈一墨尴尬地瞅向天花板:“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再吃一碗吧。” 肖贝一蹦一跳地去帮陈一墨盛饭,还不忘吐槽一句:“死要面子,死要面子。” “这不是我要吃的,是邬暮姐姐让我吃的。” “这时候倒是把责任退得很干净啊”,邬暮起身走回柜台,“一会儿吃完就过来吧,这家旅馆没有在饭桌上谈事儿的习惯。” “好。” 十分钟后,陈一墨收了碗筷,走出餐厅:“哎,站着好累啊。” “你刚站了不到一分钟。” “可是我刚刚就站累了啊,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我这里有个躺椅,你坐吧。”邬暮让陈一墨走进柜台内。 “那你呢?” “我想站一会儿。” 陈一墨一步一步挪到躺椅旁,坐下,顺势躺下:“真搞不懂你,有时候特别好,有时候又特别坏。” “我哪儿坏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看你看,你又准备说难听的话了,你现在没有好了,只有坏。” 邬暮很满意陈一墨所说,不过再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太浪费时间:“其实你不用纠结,你只要问我有什么代价就可以了。” “果然有代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帮我。” “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代价,你一个学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切。” 陈一墨越来越肆无忌惮,邬暮也没管束:“你现在应该很好奇吧,到底是什么代价呢?” “如果你想说,那你就说说看,不要卖关子,我不想看你卖关子。” “交换。” “交换?”陈一墨重复了一遍。 “没错。” “什么意思?” “吵架不会凭空消失,但是可以转移,这就是交换。” “把我父母吵的架转移到我身上,是吗?” “对。” “这就是代价?” “是的,交易达成,你的父母就不会吵架了,不仅是不再吵一些奇怪的架,就算涉及原则的争吵或不可避免的争论也可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商量。” 陈一墨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可以,我同意,怎么交易?” “你是不是忘记代价了”,邬暮清了清嗓子,语气严厉起来,“作为交换,你会和未来的丈夫将这种奇怪的夫妻间争吵延续下去,而且提醒你,这个交易是一辈子的,除非你后来死了。” “我是无所谓,就是感觉对他有点不公平。” “对谁,对你未来的丈夫?” “是啊,他被迫接受了这么无厘头的事,多不公平啊。” “你还有精力考虑他的公平,你不考虑自己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不喜欢吵架。” “那能怎么办,我不喜欢,我父母也不喜欢,大家都不喜欢,总有人要退让吧。” “你可以拒绝,反正你知道了代价,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权衡了。” “你也说了,这种吵架真的很无厘头,所以我也不知道无厘头的最后是什么,万一我爸妈分开了呢,我知道他们很爱对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说那些伤害的话......他们说那些话,不会都来源于你吧?” “你还能怪在我头上?帮你的人现在被你说成造局的了。” “你们没有这种能力吗,影响别人,然后再引诱他们或他们的孩子来你这旅馆许下代价,听上去多合理啊。” “你想得可真好,照你这么说,这家旅馆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吧,叫诈骗旅馆。” “不是吗?” “这种没意义的事,光想想都浪费时间。” “好吧,看来你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邬暮不想再听陈一墨评论自己:“好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自己回去想想吧,要不要交易。” “你说我要不要交易,你可以帮我做决定吗?” “你是第一个敢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怎么了,不行吗?”陈一墨仰卧在躺椅上,态度非常嚣张。 “不行,决定自己做。” “好吧,就知道你也想不到答案。”直说不行,陈一墨开始激将法。 “嗯,我不知道,你自己决定。” “你真是软硬不吃啊。”陈一墨吐槽着。 “这是软硬不吃?你什么时候软了,你的态度一直挺硬的。” 陈一墨抿抿嘴,不答话。 “想问什么就问吧。”邬暮说道。 等了几秒钟,陈一墨开口了:“我想问,我是只和结婚的人吵架吗,如果我只和结婚的那个人吵架,是不是不和他结婚就可以了?我可以换一个人结婚啊。” 邬暮眉头一紧:“你会和你结婚的每个人吵架。” “那我不结婚不就可以了?” “不,你未来会结婚的。” “未来谁又说得准呢,你说是不是?” “既然未来谁也说不准,那你问我也没用,你去问未来的自己吧。” “我可以问未来的自己吗?” “不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可以。” “什么?” “我可以让你做一个梦,梦里你会经历吵架的过程,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 “还有这种好事?” “也就只有你会把它叫好事。”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着什么急,万一做梦也有代价呢?” “做梦也有代价?” “不可以吗?” “什么代价?” “哎呀,好像没有代价啊。”邬暮一脸坏笑。 “你又寻我开心。”陈一墨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 第35章 吃了哑巴亏 邬暮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领着陈一墨上了楼。 “钥匙是什么样子的,给我看看。”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好奇的地方。”嘴上厌烦,邬暮却还是把钥匙交到了陈一墨手上。 “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一把普通的铜钥匙。” “我也没说它特别啊,小孩子的好奇心别那么重,没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我就好奇一下,你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我是人,我是陈一墨,我才不是猫。” 面对陈一墨的无理取闹,邬暮险些笑出声,她深呼一口气,调整自己:“走吧,楼上黑,怕的话可以抓我的胳膊。” “我才不怕呢。” 陈一墨只是嘴硬,当看到漆黑一片的二楼时,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抓紧邬暮的胳膊,让邬暮带路。 邬暮没有戳穿她,两个人就这样走到房间门口。 钥匙插进锁孔,“吱——”门应声打开。 “你们这边的门该抹润滑油了。”陈一墨吐槽道。 “进去吧,我不能陪你。” “为什么?”陈一墨抓着邬暮的那只手更紧了。邬暮甚至感觉有一点疼。 “我不能什么都陪你,这不符合规矩。” “哪有那么多规矩,你是旅馆的老板啊,难不成你上面还有人?” “小孩子别老是乱猜,我只是看你年纪小所以让着你,如果再得寸进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切,我才不信呢。” 邬暮用力挣脱了陈一墨的“钳子手”,头也不回向楼梯口走去。 “邬暮姐姐,邬暮姐姐,你别走啊,我怕黑,我怕黑!” “自己推门进去。”邬暮没有停下脚步。 无奈,陈一墨只能硬着头皮打开房门。 房间很亮,灯是提前打开的。陈一墨走进去,房门自己关上了。陈一墨有些害怕,她拼命地拉动门把,想用蛮力将门拽开,可是门很轻松就打开了,而且砸向了它身后的墙,发出巨大的响声。陈一墨愣在原地,被自己的紧张弄得不知所措。 很快,门再次关上,陈一墨没在意,她知道门不会被上锁,也放心多了。只是,如果她再尝试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回的门真的上锁了。 陈一墨看着眼前的房间,感觉非常陌生,她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灰白色拼接的布艺沙发,她皱着眉毛摇了摇头:“白色还行,灰色就太难看了。” “你又开始说这个沙发了,你永远都这样,只在乎你自己喜不喜欢,从来不在意我。”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声音吓了陈一墨一跳,她审视四周,在一个房间门口看到了穿着灰色睡衣的男子。陈一墨心想,这应该就是我未来的老公吧。 接着,她的嘴突然不受控,开始自己表演起来:“你就在乎我的感受了吗,我那么讨厌灰色,你身上的是什么,家里随处可见的是什么,这个沙发又是什么?” “你就不能为我着想吗,我好不容易选了一个满足两个人喜好的沙发,你觉得容易吗,你以为我看见白色不恶心吗?你错了,我比你看见灰色时的恶心程度还要强烈数百倍,但是我忍住了,为了你,我忍住了,可是你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能不能将心比心!” “好啊,只有你在付出,我就没有付出吗,你真是有点不要脸了,地上天天躺着你的袜子,一双两双也就算了,竟然有三双,三双!你觉得袜子应该扔在地上吗,你这是在占用公共资源,这个房子是我们的共同资源,连我的鞋都放在了鞋柜里,你的袜子为什么不能好好收起来?” “说到袜子,我来说一下你的裙子吧,你的裙子一直占着晾衣架,你可以收一下吗,你什么时候收过?你只考虑自己方不方便,你根本就不考虑我每次洗完衣服没有晾衣架用的时候有多难受,我还得把你的裙子全部取下来,然后晾自己的衣服,你知道这有多烦吗,有这功夫,我都打完一把游戏了。” “一直说我的裙子,让我把注意力放在裙子上,这样你好逃脱责任是吧?首先这个沙发我就非常不喜欢,什么眼光啊,你的眼光就没好过,然后就是袜子,你还要求我收东西,你怎么不收袜子,你倒是收一个看看啊。” “我的袜子怎么了,是,他们都在地上,可是只在玄关处的地上啊,我又没有到处乱扔,而且你好几次穿鞋踩到我的袜子,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看来真得好好说一下了。你是眼睛不好使吗,那么明显的灰色袜子都看不见,你的眼神真不好啊。再来说到眼光,我眼光不好,我眼光不好还看上了你,那你是什么,丑八怪吗?” “我是丑八怪?你竟然敢这样说我,你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忘了,你能和我在一起,完全是你高攀了我,竟敢说我是丑八怪,你不想活了吧。” “我就是不想活了,跟你待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陈一墨的“丈夫”就快步走回房间,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东西,一天天就是跟我对着干!”陈一墨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剧,一边看一边还不忘对着抱枕撒气。 在躯壳内的“陈一墨”非常难受:说这种话,真的是互相爱着的两个人吗,为什么要这样诋毁对方呢,好好沟通不行吗? 就在这时,陈一墨的丈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在看电视?” “嗯。”陈一墨回答。 “一起看吧,我已经打了三个小时游戏了,不想打了。” 躯壳内的陈一墨很诧异:“三个小时,你不是刚进屋吗?” “你在说什么,我都进去三小时零五分钟了。” “哦,这样啊......” “我陪你看电视吧。” “好啊。”这次是躯壳外的陈一墨回答的,之后也是她在回答,躯壳内的陈一墨已经不能说话了。 丈夫来到陈一墨身旁,胳膊搭在陈一墨的肩膀上:“你看的什么剧?” “宫斗剧。” “一起看吧,我陪你看。” “好。” 气氛逐渐缓和,两个人好像失忆了一样,都没有提之前的事。躯壳内的陈一墨按耐不住,总想问出口,可是话刚到嘴边又很快被收了回去。这几天在旅馆里怼天怼地的她第一次吃到哑巴亏,真是有苦说不出。 第36章 陈一墨的决定 又经历了四场或大或小、或相似或不同的争吵,陈一墨的“梦”终于醒来了。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张灰白色拼接的床上。 “啊!”陈一墨大喊,她看向身旁——没有所谓的丈夫身影。 “还好还好。”陈一墨自言自语道。 “咚咚——” 敲门声再次惊扰到她,陈一墨在确认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且和前一天别无两样后,这才穿上鞋走到门口。 “咚——” 敲门声还没结束,陈一墨已经打开门,然后看到了门外气鼓鼓的肖贝:“你怎么这么晚才起床,赖床鬼,赖床鬼!” 此时的肖贝真的很像平日里叫起床的母亲,但是陈一墨没有说,她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回答:“干嘛啊,多睡一会儿怎么了,又不需要上课……,完了,要上课!” 陈一墨“噌”地飞了出去,连肖贝都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过去了?” 陈一墨飞奔下楼,冲着旅馆的门跑去,这时邬暮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刚好挡住她的路。 “姐姐快让开——”陈一墨来不及解释。 邬暮双手抱臂,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见状,陈一墨只能停下来:“干嘛,我上课要迟到了。” “已经帮你请假了。” “什么?” “帮你请好假了,一天,还有什么问题?” 看着神色自若的邬暮,陈一墨将信将疑:“你怎么帮我请假,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那你去学校吧,我给你请的病假,如果你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老师面前,不知道你以后还能不能请到假。” “你怎么和班主任说的?” “我说你高烧不起,神志不清,已经送医院了。” “你还真能编啊,这都是谁教你的?”陈一墨教训邬暮的样子,像个长者。 “不都是这么请假吗,这还用人教?” “不对啊,你以谁的名义帮我请假啊?” “这个就不需要你管了,总之假已经请了。” “你告诉我呗”,陈一墨清了清嗓子,又觉得刚刚的语气太过温柔,好不容易又能怼人,她可不想放过机会,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老实交代!”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别忘了是谁给你的资格。”邬暮的语气冷下来。 “我......我不可以吗?” “游戏玩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没人会一直陪你玩,小心玩火自焚。” 陈一墨低了头,不敢再看邬暮的眼睛。 “那我不凶了,还不行吗?”陈一墨戳戳手指,低头看着地板。 邬暮的语气依旧冰冷:“梦也做完了,该做决定了,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 邬暮不想给陈一墨思考的时间,也是为了她好——梦的内容,邬暮完全知晓,相信不用邬暮多说,陈一墨也知道这种争吵有多令人厌恶,只要不思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拒绝交易也就容易多了。但是时间一长,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逝,很多东西也不好说了。 一旁的陈一墨也不想留时间给自己思考:“我已经有答案了。” “那就好,那你可以......” “我愿意交换。” 邬暮停了几秒,才问道:“为什么?” “我体验过了,所有我很理解那种不想伤害对方却又控制不了的感觉,我不想让他们互相伤害了。” 邬暮把陈一墨拉进柜台里,让她先坐下,因为邬暮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长。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控制不了的,如果控制不了自己说的话,他们可以花时间改,花时间学习,你把你的感受告诉他们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替他们扛?” “可是他们已经吵了大半辈子了,能改早就改了,到了这个年纪,肯定不想改了,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比你了解他们。” “经过交易,这份落到你头上的争吵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你懂吗?也就是说,你一定会背着这个东西走一辈子,即使你非常厌恶,你也没得选。” “可以啊。” 邬暮欲言又止,这次她停顿了十几秒,才继续说着:“你从来没这么坚定过。” “我也怕自己不坚定,所以不想再思考了呀。” “你没有说到做到。”邬暮突然冒出这句话像是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陈一墨懵在了原地:“什么没有说到做到?”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有关打伞的问题?” 陈一墨回忆着:“好像......记得一点儿。” “当时你说,除了老人和孩子,你是不会借伞的,但是你借了。” “我......不能这样说啊,虽然他们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但他们是我的家人。” “家人就有这么大的力量吗,一个为了家人放弃梦想,一个为了家人承担后果。” “什么放弃梦想?” “没什么,就是好奇,家人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力量。” 陈一墨带着满脸的骄傲刚想好好谈论一番,可是想起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下去了。 邬暮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别人。 “邬暮姐姐,我愿意做这个交易,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你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 “好。”邬暮不再劝说,给了陈一墨一把钥匙。 陈一墨看着上面的三个数字:“欸,和上次不是一个房间了,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今晚你住这个房间,记住,半夜不要出房门,房间里有洗手间。” “为什么不能出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邬暮直言不讳:“有。” “啊?!” “不要喊。” “好吧好吧......可是小贝就可以喊。” 肖贝应声从柜台里钻了出来:“你是谁,还能跟我比吗?” “这也太不公平了,客人不能喊,主人可以喊,哪有这种做客道理?” “不喜欢可以走,没有人挽留你。”邬暮说道。 “变得真快,和之前的邬暮姐姐一点都不一样,我再也不喜欢你了。”陈一墨像极了撒泼的小孩子,虽然她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随便,不需要你喜欢,之前对你好只是为了你留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邬暮说这种伤人的话,再听一次却还是很难受,陈一墨心沉了:交易过后,我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听到陈一墨的心声,邬暮反而松了口气。 第37章 话痨陈一墨 想起陈一墨刚到旅馆的那天,一个单纯的,为别人思考的女孩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一时间邬暮还有些招架不住。看着她简单美好的笑,听着她处处为人着想的心声,邬暮怎么做到冷漠对待?当然,她也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她不应该那么温柔,她不应该对陈一墨太过关照,如果未来陈一墨经常来旅馆做客,如果她沾染到这趟浑水,一切就麻烦了。 不应该再有无关的人接触旅馆了,这对他们的人生不公平,不管是南一柯,还是陈一墨,都不公平。虽然邬暮犯过错,但她及时改正了,陈一墨也很争气地讨厌了她,一切渐渐恢复正常节奏了...... 陈一墨吃过早饭,没过多久又到吃中午饭的时间,她顶着圆鼓鼓的肚子准备拒绝肖贝的邀请,可是糖醋排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经过了。没办法,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是谁也会忍不住的。于是陈一墨又“含泪”吃完两碗饭。 在旅馆待着的时间过得不算快,陈一墨很无聊,就找到准备午休的肖贝,和他闲聊起来。 “小贝,你说邬暮是一个怎样的人?” 肖贝明显对她的称呼很不满意:“小贝也是你能叫的吗?” “都叫了好几天了,不在意这一会儿了吧?” “好的小小墨,我们聊吧,至于邬暮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是小小墨?” “不然呢,不然你是小小小墨?” 陈一墨哼了一声:“算了,毕竟你活了两千多岁,我就不跟你这个老人计较了。” “我什么时候活了......你还算尊老爱幼。” “既然你不告诉我邬暮是怎样的人,你可不可以说一下你是什么样的狐狸呢?” “我是一只吃人的狐狸。” 陈一墨双手环抱自己,开启防御模式:“啊,吃人?” “看你吓的,要是我吃人,你早就死了。”肖贝的语气里充满不屑。 陈一墨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还活着,真好。” “你能不能睡觉去,别打扰我午休。” “你们狐狸也有午休的习惯吗?” “不可以吗,我不仅有午休的习惯,没客人的时候我天天休。”话刚出口,肖贝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你们这里经常有客人吗,还是偶尔有客人。” “怎么了,你想当老板,要不我俩把这个店兑给你?” “算了算了,还是你俩留着吧。” 肖贝露出笑容:糊弄过去了。 可是他想早了,陈一墨的问题还远远没有结束。 “其他客人都是什么样子的,我记得刚刚邬暮姐姐提到了一个放弃梦想的人,她是个怎样的人啊?” “关乎客人隐私,我是不会说的。” “她好厉害啊,竟然会放弃最重要的东西。” “是啊,我也不理解,不过我没有梦想,所以我也不需要放弃。” “梦想对一个人很重要的,可以说是灵魂支柱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 “我哪有啊,我怎么会?”陈一墨一脸无辜。 肖贝想了想刚刚的对话,明明自己已经转移话题,陈一墨还是巧妙地绕了回去,这不就是套话吗。说多错多,肖贝索性闭上嘴,无论陈一墨如何骚扰,他就是不理会,过了一会儿,他把眼睛也闭上了。 “你们都睡了,我睡不着啊。”陈一墨垂头丧气地坐在躺椅上,发了一会儿呆。很快,困意袭来,她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不是能睡着吗,还说自己睡不着,也不知道是谁睡个午觉还打呼噜。” “好了,起码她不烦你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一墨隐隐约约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她睁开眼,发现坐在柜台上盯着她的肖贝。 陈一墨的声音有气无力:“你干嘛直勾勾地看着我啊,好像在看一个犯人。” “你不是犯人,是烦人,谁会大中午打呼噜啊,吵得我和邬暮都没睡好。” “哎呀”,陈一墨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呼噜还分白天晚上啊,打呼噜只分睡得舒不舒服,不舒服自然会打呼噜。” “又不是没有床,干嘛不上楼睡?” “这么早就离开你们,我舍不得嘛。”话是这么说,其实陈一墨是怕二楼太黑了,不敢一个人上去,而且还没吃晚饭就上楼,那就真只剩下一个人的无聊了。 邬暮和肖贝相视一笑,没有戳破她。 陈一墨想和肖贝继续聊天,希望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内容,但是肖贝已经长记性了,闭住嘴,只字不言。 陈一墨又看了看邬暮,摇了摇头:刚刚还说不喜欢她,现在又找人家聊天,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是陈一墨实在呆不下去了,她急需一个人陪她聊天,旅馆里没人搭理她,她就去旅馆外面,趁着天还没黑,她打算回家看看。 这时陈一墨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回过家了,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很着急。想到这里,她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 十分钟后,她打开家门——空无一人。陈一墨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答。她走到沙发边,坐下,随后打开电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叔叔!” “不要逼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电视刚亮,那部剧就开始继续播放了。 “这个叔叔还真是凶手啊,看来我妈猜对了,他俩不会又要吵一架吧?”陈一墨自言自语道。 “你出门的时候没锁门吗?” “我锁了啊,是你没锁吧?” “你要是锁了,你还会这么问我吗?” 父母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陈一墨赶紧跑到门口解释:“是我没锁门,是我没锁门。” 看到陈一墨,母亲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指责起来:“你不是说跟我们一起去买菜呢,人呢,怎么留在家里看上电视了?” 陈一墨想起电视机,她赶紧飞身回去把电视关了,以免再度争吵,然后她又飞跑回来:“不好意思妈妈,我错了。” 陈一墨并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但她相信道歉一定没错。 第38章 为家人而战 陈一墨的父母换鞋进了房间。看着他们,陈一墨更加肯定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很值得,她在心里想着:再过一天,你们就可以摆脱讨厌的吵架啦,希望你们今天也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哦...... “你在傻笑什么呢?”母亲的话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考。 陈一墨尴尬地假装梳理自己的头发:“没,没有啊。” “今天是怎么了,说好一起去超市也没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都挺好的。” “那怎么不一起去?”面对母亲的问题,陈一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根本不知道去超市这件事吧?思索半天,她只能硬着头皮地绕开话题:“对了妈妈,今天班主任打电话了吗?” “班主任为什么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与此同时,陈一墨在心里“责怪”邬暮:怎么给两边的口供不一样啊,要是穿帮了怎么办? 不过接下来母亲的话让她知道,自己只是瞎操心。 “你是不是问发烧的事?妈妈已经帮你交代好了,放心吧。” “所以妈妈你也帮我撒谎了?” 母亲敲了陈一墨的脑袋:“瞎说什么呢,烧糊涂了?妈妈怎么能帮你撒谎。” “可是......我真的发烧了?” “这么大的事儿都忘了,是不是还没好啊,要不要再去趟医院?” 母亲担忧的神情告诉陈一墨一切都是“真的”,当然一切也都是假的。陈一墨赶紧否认:“没有,我已经好了,就是有点健忘。” “你才多大就健忘,这脑子能高考吗,别一进考场把所有知识都忘了。”母亲开起了玩笑。 “妈——”陈一墨撒起娇来。 “好了,放心吧,我的女儿肯定会考一个她满意的成绩的。” “嗯,我一定会的,不过妈妈,高考还有两年多呢,你说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好啦好啦,不跟你聊这个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只要是妈妈做的,我都喜欢。”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陈一墨感觉好温馨,虽然母一直都很宠她,可是现在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现在的她获得了机会,可以守护爱的人了。孩子也可以保护别人,只要有能力,孩子也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 晚饭后,陈一墨本打算编个理由离开,谁知父母直接送给她一个不得不走的原因——争吵。 “我就说凶手是大叔吧,你还不信。”陈一墨的妈妈先开了吵架的头。 “是又怎么样,换做谁都会觉得凶手那个小女孩,你只是误打误撞蒙对而已。” “你竟然说我是蒙的,我看你才是蒙的,你这叫贼喊捉贼。” “你别血口喷人了,再说了,一个电视剧就能让你得意成这个样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你要是猜对了,你的嘴脸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肯定比你好多了,起码我不会像你这样。” “我怎么样了,你倒是好好说说,我怎么样了!” “我不说你也知道,这还需要我说吗?” 陈一墨在一旁看着父母,她第一次觉得吵架也很“温馨”,这是她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不排斥父母争吵了。她努力忍住心里那份窃喜,表面上厌恶地走到门口,换鞋,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陈一墨一蹦一跳地下了楼,不巧撞见了邻居阿姨:“一墨,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 “我爸妈吵架啦!”陈一墨继续蹦蹦跳跳地下着台阶。 邻居阿姨瞪大眼睛,小声说着:“看来不能经常吵架了,吵得多了,孩子也要疯掉的。” 跳得累了,陈一墨换回走路姿势,一会儿功夫,她来到旅馆门前。 “来了?” 邬暮的语气让陈一墨很不舒服,显得没有礼貌。陈一墨也用同样的语气回答:“来了。” 邬暮不耐烦地交代注意事项:“再跟你说一遍,十二点过后不要开门,否则会出事,到时候你就帮不了你父母了,而且在房间里不要大喊大叫,会扰民。” “上次你可没说这么多,你只说了不要开门,没说几点钟以后不能开门。”抓到邬暮漏洞的陈一墨傲气满满。 邬暮不愿意和她废话:“该说的都说了,上楼吧。” “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足贪念旅馆,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了,你也别没事跑到我家去打扰我。” “正合我意。”邬暮面无表情。 陈一墨的心里却有点伤心,她不愿在前厅久留,怕邬暮察觉,而且天也快黑下来了,是时候参观一下自己的小房间了。于是陈一墨假装咳嗽一声:“那个,你能不能送我上去?” “楼上开灯了。”邬暮回答。 “楼上有灯,你上次怎么不开?” “省电。” “你......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旅馆里不要喊。” “我喊,我就要喊。” “那我要不要帮你把灯关了?” 陈一墨赶忙阻止:“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我不喜欢喊叫,我最讨厌了。” “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陈一墨看着楼梯,又偷偷看了一眼邬暮,终于迈开步子。第一次独自上楼的她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每一步都很小心。她紧紧抓着栏杆,警觉地注视着周围。二楼灯光昏黄,却也将每一处照得很清楚。楼上的布局尽收陈一墨眼底,她反而害怕了: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吧,这个旅馆怪怪的,可能什么都有啊。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反而加快了——她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进房间,房间里是安全区。 门牌号很好找,房间也离楼梯口很近,只是陈一墨太过紧张,钥匙反复试了三五次,终于插进锁孔中。 开门后,她一个跨步顺滑地迈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她屋内,陈一墨紧紧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半分钟,气息恢复平稳,陈一墨开始吐槽自己的胆小:什么都没有啊,哎,自己吓唬自己,差点儿被吓死了。 第39章 祝我们再也不见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陈一墨爬到床上,闭上眼睛。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陈一墨在心里数着,希望睡个好觉,可是眼睛偏偏很快睁开了。它扫视房间内的一切,没有异常,又再次闭上。几秒钟后,却又再次因为恐惧睁开。 “就这样睡了,真的没关系吗,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吧?”陈一墨心情复杂,脑海中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恐怖片一帧一帧在脑海中播放,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有幸当上一个投影仪。 她的眼睛再次睁开后又合上,合上不久又睁开。 “这样怎么可能睡着啊?”陈一墨抓紧被子。 “小贝,晚上看云杉树,怎么感觉比白天多呢?” “有吗,要不我们数一数?” “可以啊,我们一人数一棵。” “好。” 窗外,邬暮和肖贝的声音传来,陈一墨害怕的心情也消减几分。陈一墨翻身下床,走到窗台边,看着楼下躺椅上的邬暮,和她身上趴着的小狐狸。 “一棵。” “两棵。” “三棵。” 楼下的她们就这样数着,楼下的陈一墨回到床上,伴着声音,很快入睡了。月亮当空,邬暮和肖贝数到第一千棵树的时候,结束了这个“工程”,起身回房间休息了。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森林里到底有多少树,但是肯定没有一千棵。 交易达成,只需要一个晚上。未来,陈一墨每每想起,还是会感叹旅馆的神奇,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达成交易的这天早上,吃过饭,陈一墨要离开了。她没说什么,却收到身后的邬暮送给她一句话。 “祝我们再也不见。” 祝再也不见,怎么会有这种祝福,到底多讨厌一个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呢?陈一墨垂丧着脸,她本应该很开心的。陈一墨停下脚步,也回了一句“祝我们再也不见”。 就这样,陈一墨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邬暮再次意识到自己曾犯过的错,“洞”有时候会越补越大,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解决,等下一次遇到同样的事情,避免就好了。不过抛开旅馆不提,邬暮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让人避免感情......并不是一件多简单的事啊。 “暮暮,你说她就这么走了吗?”肖贝望着陈一墨的背影,露出不舍。 “嗯,走了挺好的。” “确实,她走了是很好的,但是我为什么想让她留下来呢?” “你不觉得她很烦吗?” “那也是我们欺骗她在先呀,而且暮暮从来不觉得她烦呀。” “她和旅馆注定是无缘的,离开就离开了。” “如果我们对她好一点,她会一直来旅馆吗?” “如果对她再好一点,导致她频繁来旅馆,那么旅馆的事就很难瞒过她了,你能保证她不说出去吗,她能抗住压力吗?很难,我们不该轻易相信刚认识不久的人。” “嗯,暮暮说得对,不过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客人,还是觉得可惜。” “小贝,我们太感情用事了,有的人要坐不住了。” 听到这句话,肖贝赶紧住了嘴。 微风轻轻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大自然的音律中,混入了脚步的声音。 迈进旅馆的门,他看见一旁默不作声的肖贝,和假装看书的邬暮。 “早啊。”他打了招呼。 “最近很闲吗,来得也太频繁了吧。”邬暮抬眼瞧向南一柯。 “这几天不忙,所以过来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需要我带你参观一下吗?” “不用,不是来参观旅馆的。” “那就是来参观我的。”邬暮一语道破。 南一柯没有辩解,同样没有承认:“没有受伤吧,上一个客人......怎么样了?” “客人很难让我受伤,已经处理好了,所以你不仅是来参观我的,也是来视察工作进度的?” “我又不是老板,怎么敢视察你的工作进度。” “一切都好,回去吧,我的客人来了。” 南一柯回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影,他也只能识趣地离开了。 邬暮起身整理整理书柜,等待客人到来。很快,一个穿着酒红色牛仔外套的女生站在旅馆前,敲了门。 “进来吧。”伴着邬暮的声音,门也跟着打开了。 女生走进旅馆,很是礼貌:“你好老板,上午好。” “客套的话不用说,在这里开门见山就好。”邬暮提醒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用遮掩了,我想许愿,许一个贪念。” “看来你很清楚这个旅馆是干什么的。” “也是凑巧,不经意刷到了旅馆的信息。” “嗯”,邬暮单手拄着下巴,“来都来了,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作为客人还需要自我介绍吗?” “住店总要核对信息。”邬暮随便给出一个理由。 “好,很合理”,女生顿了几秒,报上大名,“我叫蒋甜,你这里有我的个人信息吗?” “现在有了。”邬暮说得不紧不慢。 “好吧,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 “我叫邬暮。” “邬暮?很好听的名字。” “我早就说过,不用客套。” “好好好,接下来我是不是要说需求了?” “可以。” 蒋甜打量着邬暮:好拽的前台,不过在这种旅馆工作,也有权力拽。 思绪走到这里,蒋甜不再想了,开始向邬暮陈述需求:“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为这么简单的事情许愿,看来只是说得简单啊。” 蒋甜深呼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其实也不难,只是他不喜欢我而已。” “这个而已说得也很轻松呀。” “不然你想听我说什么?” “不用,有些东西自己清楚就好了,我们没有让客人丢面子的习惯。” “还真是个好习惯,希望你们继续保持。” 邬暮将钥匙丢在蒋甜面前:“半夜不要出门。” “有什么说法?” “没有,就是会死。” “死!你们旅馆还在做什么勾当啊?”蒋甜吓得双手捂住胸口。 “什么勾当都做,你小心一点。”邬暮懒得解释,顺着蒋甜的话说,一切就轻松很多了。 蒋甜不想在大厅逗留:“房间在二楼,是吧?” “嗯,现在就去吗,不需要吃晚饭吗?” 蒋甜头也不回地走上楼:“不用了。” 第40章 这是一个爱情故事(蒋甜篇) 蒋甜来到房间里,她环视一周,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惊呼:“不会没有WIFI吧?” 蒋甜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本就没什么东西,很快就检索完了,真的没有WIFI。 蒋甜忍不住再次吐槽:这是哪个时代的旅馆啊,没有WIFI,没有电视,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 想到这里,蒋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物件,她走到床边——果然连电话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叫人怎么住啊?”蒋甜犯了难,她打开手机,这下她更崩溃了——连网都没有。 “这是什么无人区吗,明明离市里那么近,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在房间实在待不下去的蒋甜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前厅。 没等蒋甜发问,邬暮先答了:“还早,你可以回趟家。” “不是,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吗?” “你想有什么?” “电子设备,通讯设备。”蒋甜有些生气,不过她很快收敛了,她不敢一直“不满”,起码不能看上去一直不满,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 邬暮好像还没从陈一墨的相处中走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不好意思,没有。” “能不能跟你们老板商量配几个,没多少钱的,买便宜的也可以啊。” “不好意思,这里不是度假村,只是个交易的地方,如果你接受不了,趁着天色还早,你可以先回家一趟,晚点儿再过来。” “好吧,你说的也对,我不应该要求太多,毕竟你们能给我的,别的地方给不了。这可能就叫你们给的太多了,我没有再要的资格了。” “随便你怎么解释。”邬暮渐渐找回原来说话的感觉。 蒋甜不再多说,先离开了。不过回家太无聊了,她打算逛个商场,买点冰淇凌吃,毕竟再过几天就要立秋了。 七点过一刻,蒋甜吃好饭,向旅馆走去。路上有点无聊,她就给他发了消息。 “在干嘛呢?” 几分钟后,没收到回复的蒋甜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对方拒绝了。蒋甜又打了两个,迫于无奈,对方接了:“你干嘛?” “我在外面散步,你在干嘛呢?”不方便交代旅馆的事,蒋甜编了个理由。 “打游戏。” “这时候还能安心打游戏啊?” 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真没劲,开个玩笑都不行,不过马上我就有资格了。”带着这份心情,蒋甜再次回到旅馆。 她看了邬暮一眼,没有理会,直接往楼上走。 “来都来了,不想交代交代你和男主角的事吗?”邬暮叫住了她。 “当前台的都这么八卦吗?”蒋甜站在楼梯中间。 “不可以吗,有谁要求前台不能八卦吗?”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原本蒋甜还在猜测邬暮是不是老板,这下她就“放心”了。 “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吗,我不是说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你连过程都不交代,直接撂下一句话就能在一起吗,要是没有细节,结果可不一定让你满意哦。” “为什么是你给我结果,不应该是你们老板吗?”蒋甜警觉起来。 “老板会负责更严峻的工作,像这种日常小事,一个前台就可以搞定了。” “是吗,你不会是老板吧?”蒋甜再次怀疑。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想到自己先前“趾高气昂”的样子,蒋甜还是希望邬暮只是个前台。 既然蒋甜这样想,邬暮就顺着她的心意说了:“放心,我只是个前台。” “那就好,那就好。” “你好客人,请你交代你们的事情,让我能更加明确你的需求,也想更大程度让你满意。” 蒋甜陷入纠结,邬暮不着急,在一旁安静地等她。 蒋甜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还早,聊一聊也能打发时间。于是,蒋甜开始讲述她和他的故事:“我喜欢一个男生,但是他不喜欢我,我追了他很久,他还是不喜欢我,我本来想放弃了,但是无意间刷到了贪念旅馆,既然有了这次机会,我不想放弃,所以我来了。” “嗯,是一个很坚持的故事,你就没想过喜欢别人吗,如果有更好的人、在等你,而且欣赏你,你还是选择当下的男主角吗?” “嗯,我真的非常喜欢他,即使遇到更好的,我也想和现在的这个人在一起。” “好,我很清楚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故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我没什么故事。”邬暮拒绝了。 蒋甜还不想这么早结束:“不可能啊,能在这个旅馆工作,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想的太多了。”邬暮的态度冷下来。 知道邬暮是店员而非老板的蒋甜一点也不怕这份“威胁”,继续问道:“说说吧,时间还这么早,聊一聊啊。” “我怕聊的话题你不敢听。” “有什么的,难不成还是......”蒋甜的嘴半张着,话却没再说下去了。 邬暮点点头:“是的,杀人。” “你们没有伤害客人的习惯吧?” “暂时没有,如果客人很烦就说不定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的。”话还没说完,蒋甜已经三两步跑到二楼,回了房间。 这时肖贝探出了头:“没一句能信的,还不如陈一墨呢。” “好了小贝,不要再提那个人了。” 肖贝用爪子擦了擦脸,乖乖地换了话题:“她完全没提自己是小三的事情。” “我觉得换作别人也不见得能坦诚交代。” “不一定,有一个人就会交代,不过她肯定干不出这样的事。” 邬暮歪着头注视肖贝,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提她了,不提了。”肖贝认了怂。 “不只不能提名字。” “知道啦,知道啦。” “趁着别人闹矛盾分手时插足,是个好方法。” “暮暮,你怎么还夸她啊,她这样做难道是对的吗?” “她只是在为自己争取,而且我们也给了她机会,但是机会不仅要争取,还要保持,至于之后会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 “确实,我反正不想让她和何言在一起,我支持原配。” 第41章 不计代价 半掩的窗帘透出白色的光,没等到手机闹钟叫醒,蒋甜已经收拾好,准备下楼了。“休息了一晚,没什么不一样,连梦境都是普普通通的”,这是蒋甜对旅馆的评价。 餐厅已经准备好早餐,一人一份,不够可以续加,但是没有成排的保温箱可供选择,这一点倒是和其他旅馆不一样。 餐厅里只有蒋甜,和上菜的小狐狸。“连动物都要给这家旅馆卖艺吗,所以这就是它开在森林的理由?”蒋甜这样想着。 肖贝没有说话,放好早饭离开了。吃过饭的蒋甜,特地等了一会儿,等到从房间走出来的邬暮。 “这家旅馆只有你一个前台吗,你们不需要倒班吗?”蒋甜关心了一下。 “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也够了,我们不会半夜接客。” “也是,半夜的话......”意思大家都懂,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特地等我,是要问代价吗,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是不在乎,不然昨天就问你了,我不计较任何代价,但是作为当事人,我总有知道的权力吧?” “嗯,说得对。” “所以代价是什么?” “恶作剧爱情。” “恶作剧,什么意思,你不会耍我吧?我告诉你,不满意我可是要投诉的。” “可以投诉啊,连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投诉,如果碰巧被你找到了,我还得感谢你呢。” 受制于人,蒋甜只好收敛脾气:“我只是没听懂你刚刚说的,可以再说一次吗?” “未来几天,你会以一个荒诞的理由和男主角在一起,至于能在一起多久,就先不跟你说了。” “所以他还是不喜欢我?” “这样是最好的,你们本来就不合适,让他喜欢上你又有什么好处,他早晚也会离开你,不如玩几天后潇洒离开,你说呢?” “我不想离开,既然得到了机会,为什么要离开,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 “不合适的人,永远都不合适......” “那你们就不能把他变成合适的人吗?” “那样他就不是他了,他就变成了别人。” “可以是别人啊,只要能和他永远在一起,别人也行啊。” “既然都是别人了,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呢?” “可是,他还有他的相貌,他......”蒋甜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短时间内,她想不到反驳的理由,但她相信她总会想到,自己一定是对的。既然想不到合理的解释,那就回到第一个话题,重新思考一遍:“你们的服务也太差了吧,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他喜欢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可是之前的你也没说清情况啊,你从来都没说过苏和的存在。” 蒋甜露出诧异表情:她为什么知道? 邬暮继续说着:“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只能按照自己的流程走了,再说了,别人好端端相爱着,你干嘛插足呢?” “我没有插足,他们已经分手了。” “据我所知,分手的时间才不到一个礼拜,还有复合的可能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不然怎么让你相信旅馆的业务能力呢?” 蒋甜被说服:“好,也是因为我相信这家旅馆,所以来了,看来没有找错。我不想让他们复合,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为什么要让出去呢?” “所以你在知道他过两天就要表白的情况下还来找我,是吗?其实你本来没有机会的,也不存在让不让的可能性,是我们为你创造了机会。” “好,是你们创造的,但是创造成这个样子,说不过去了吧!” “说了半天,我看你还是不满意旅馆的服务,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帮你撤回,放心,这次你不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了,满意吗?” “什么意思,什么撤回?”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旅馆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可以离开了。” “怎么能这样?!” “横竖都不满意,客人,你的要求有点太高了,你没听过有得就有失这句话吗?” “我以为你们会要钱的。” “三十万,你能拿的出来吗?” 蒋甜当然拿不出来,但她也不遮掩:“我现在......” “能拿得出来,我们也没有这个业务,结果永远只有一个,但是想不想要的选择权在你手上。”邬暮没等她说完,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 事已至此,蒋甜也没什么能讨价还价的了。“那就这样吧”,她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旅馆。 “交易”的果实并没有很快到达,陷入等待的蒋甜如坐针毡,她后悔没问清楚“恶作剧”到来的方式,不过蒋甜又想了想,以旅馆前台的性格,不见得能告诉她什么,原本后悔的情绪也逐渐消散了。剩下更多的,是“担心”。 好像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许久不下雨的天空突然飘雨,这一飘就要飘一个星期了。蒋甜翻了翻日历,果然是这一天——何言再次告白的一天。 她不敢给何言发消息,却问了何言身边的每一个兄弟,可是大家都没有准确的消息。到底情况如何,只有现场的人知道。 雨中,一个撑伞的男生站在建筑楼下,再过几分钟,她就会从那扇门里走出来了。 “滴答,滴答——”水珠和伞叶的敲击声故意延长时间,几分钟比几个小时还要难熬起来。手机铃声一直响着,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一手消息,何言的心情也同铃声一样激动起来。 周围路过一个接一个的人,有穿着雨衣踩水的小孩儿,有急匆匆回家的女人,还有带着帽子独自淋雨的男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或许他们偶尔会注意这个驻足的人,最多也只是将眼神停留一两秒罢了。连绵的乌云让周围暗了下来,等过几天雨停了,那时的夜空会呈现出朦胧的红色,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欣赏,就再好不过了。 雨越下越大,看样子和天气预报上说得一样,要下很久了,许久不见这么坚持的雨,也挺好的,除了这场雨,今天还有一个坚持的人。 第42章 变数 她,正撑起一把透明的雨伞,和他一起迎接这场雨。 何言走上前,心跳越来越快。手机铃声依旧响着,他觉得厌烦,顺手关了机。 “今天累不累?”何言问道,除了这句寒暄,紧张的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话。 “还好,和平时一样。”和他同样紧张的,还有苏和。 “下雨了。” “嗯,我看见了。” 何言沉默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拉住苏和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苏和脱口而出,语气坚定。 “那我们复合好吗?” “可是......可是......”明明你情我愿,明明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苏和犹豫了,而且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一旁的何言看似安静等待,其实心早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他害怕,害怕任何变数,刚刚的那句“喜欢”在现在看来也显得无足轻重。 苏和想过复合,可是看到今天的何言,她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让我先回去,好吗?”雨太大了,也许是惊扰了思考,苏和的脑袋很乱,她需要安静下来。 何言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着急,也不再多说。 看着苏和离开的背影,何言的伞越来越重,最终摔落。雨中,他好像也成了踩水的小孩子,只是没有雨披罢了。雨打在身上,每一滴都在加重何言的心慌,可他又不想回家——家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除非苏和给出答案。既然这样,在外面走走也是好的,起码在外面慌乱的不只自己,还有漫天大雨。 何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苏和家楼下,碰巧这时苏和给了回答。 “何言,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既然你选择了放手,为什么还要贪呢?不要就不要了,我也不要了,就这样吧,分开得体面一点,对谁都好。” 不过何言并没看到消息,手机安静地躺在裤兜里,当作一个沉默者——一直在等消息的何言却忘记之前将手机关了机。等待中的他望向苏和的房间,暖色灯光下,苏和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然后连同影子一起消失了。许久,雨也不下了,湿漉漉的何言叹口气:也该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何言有了些疲惫的感觉,他倒在床上,不管粘念身上的衣服,不管弄脏的床单,只想躺了一会儿。 睡不着的他想起了手机。何言把手机举高,来回摇晃,屏幕依旧是暗的。 “但凡有一点消息,屏幕会亮起来的。”何言有些失望,他翻身直接将手机压在身下。 “嗡——”没一会儿,手机传来震动声,何言才想起先前把手机关了机。看着开机动画,他又犹豫了——到底该不该开? 不过在他思考的时候,手机已经打开了。刚开机几秒,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何言看着名字,没有接。又过一会儿,兄弟的电话打来,何言接了。 “怎么了?”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些怯懦。 “怎么样啊言哥,嫂子那边儿搞定了吗?” “不知道。” “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过几天兄弟带你出去转转,放松放松心情。” “还没结果。”何言提醒兄弟,别“庆祝”得太早。 “啥意思啊,还没结果吗,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在聊?” “没有,她说她再想想,现在一切待定。” “哎呀,那基本是八九不离十了啊。” “别瞎说,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你就相信兄弟吧,肯定没问题,你俩当时分手的理由那么荒谬,肯定会和好的。” “不一定,我看她表情不对,成功概率不大。”何言仍在否定,但是心境变了些——在兄弟的劝说下,他看到了几分希望。 听到何言所说,对面也怕自己说错话,言语变圆滑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别颓废啊,明天我去找你,庆祝也好,安慰也好,你等着我啊,明天我带两箱啤酒过去。” “不用,没什么,明天别来。” “你不让我来,我非要去,你不能老逃避啊,很多事情面对了就知道,其实啥也不是。就这么说定了,挂了。” “很多事情面对了就知道,其实啥也不是”,其他的话没仔细听,不过这句倒是戳中了何言。 “那就面对吧。”何言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实践和想法总是相差甚远,在他决定面对的时候,已经到第二天了,还是自己的兄弟逼迫他面对的...... 不知不觉,何言睡到了敲门声响,他来不及收拾“残局”,对方已经杀进来了:“嚯,看来你昨晚没少喝啊。”曹小亮提着两箱酒,进屋了。 “我该改密码了。”何言陷入几秒钟的后悔。 “算了吧,密码可是嫂子的生日,你能随便改吗?”曹小亮放下酒,看着湿透的床单,和何言背上还没消散的水渍,“你这是喝身上了?不应该啊,你不是有洁癖吗?” 何言没有回答。 “没事儿,不就是失恋吗,多大点儿事儿啊,酒都来了,今天再喝一顿!” “我没喝酒。” “对,你没喝酒,喝断片儿的都不叫喝。”在曹小亮的眼里,何言的解释过于苍白。 “我真没喝酒。” “话说你的洁癖还是保留了一点儿,我都在你屋子里看了一圈儿了,一个空酒瓶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真没喝酒,昨天下雨了,你忘了?” “啊?你这个人搞行为艺术啊?” 何言不想多说,他拿起手机查看时间,顺便看看苏和有没有发消息。 “你收到了12条消息。” 看着这个数量,何言更不敢打开了,以他现在的承受能力,就是一只小蚂蚁来了也能轻松碾压他。 曹小亮察觉到何言的犹豫,他一把抢过手机:“盯着手机发什么呆啊,难不成有秘密啊?” “给我!” 何言开始夺取手机。见何言的“架势”,曹小亮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二人你追我赶,好一场“厮杀”。 第43章 都是游戏惹的祸 何言和曹小亮争夺了十几分钟,难分胜负,手机从一个人的手里转移到另一个人手中,经过了不同方式——投掷、拖拽、夺取、滑地。再过一会儿手机也要撑不住了。 “还我。”并未提高分贝的声音多了份严肃。曹小亮像个接受命令的士兵,钉在原地。 何言拿过手机,曹小亮不再抢夺,过了这么长时间,曹小亮也忘记为什么抢手机,他只当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何言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终于打开聊天页面——和自己想的一样,没有希望,连好人卡都没有。 曹小亮凑近他,看见了苏和发来的内容,虽然觉得遗憾,但他起码知道该如何安慰了:“你看,我的酒也带来了,喝点儿。”说着,曹小亮转身去搬酒箱。 早就猜到结果,何言的难过也没有消减半分。 “你不要这么颓废啊,天涯......”曹小亮继续劝说着。 “又要引用那句话?能不能别说了。”何言有些不耐烦,他把气撒在曹小亮的身上,好像是曹小亮破坏了他的复合一样。 曹小亮没有怪他,毕竟失恋的人总该有个地方发泄,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索性打起了游戏,换换脑子,留何言一人思考。 游戏刚开两分钟,蒋甜的通话邀请发来了。曹小亮不能明目张胆地接——哪有一边刚分手,另一边立刻上位的道理? 带着这个想法,曹小亮果断挂掉。电话又一次打来,一通接一通,连续不断,何言还以为曹小亮在单曲循环。 “算了,不是说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进入另一段感情吗?”曹小亮在心里盘算。既然存在这种说法,不如一试——在蒋甜打来第八通电话时,曹小亮溜进洗手间,接听了:“我帮你行了吧,你别轰炸我了,一切听我指挥。” “什么意思?” “放心,过几天我组个局,到时候你过来把何言收了。”曹小亮简单交代。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什么叫把他收了,他不是向苏和表白了吗?”“安全”起见,蒋甜想问得清楚些。 “黄了,苏和没答应。” “我还以为是何言没表白呢。”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先前对“旅馆”业务能力的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怎么可能,他都计划一个星期了。” 蒋甜没有接话:他能为了苏和计划一个星期的复合,他能为我做出什么呢? 对方不接话,曹小亮也就转移了话题:“等我消息就行了,等何言状态好一点儿,我联系你,到时候听我指挥。” “什么时候你还能指挥我了?”蒋甜的语气带着很强的威慑力。 “不指挥,不指挥,提个建议而已啦。” “你在厕所干嘛呢?” 听见何言的催促,曹小亮赶紧挂断电话,假装冲水。 好久没听过何言的声音了,偶然一听,蒋甜的心里也是小鹿乱撞。 另一边,曹小亮走出厕所,假装抱怨:“不让人上厕所啊,管这么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我......我可没有,我刚刚看视频呢。” “那你说说看了什么,我去翻浏览记录。” “哎呀,这么认真干嘛,当自己是侦探啊。”曹小亮以开玩笑的口吻岔开话题,然后拿了两听啤酒,走到何言身边。准备坐下。 “去客厅喝吧,别弄脏我的床单。” “你的床单已经很脏了,还怕再脏?” “没办法,你身上脏。”何言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拎着曹小亮离开卧室。 “你才脏呢,身上一股土味。” 两人来到客厅,曹小亮准备坐到沙发上,却让何言拉着坐在了地上。 “在地上喝啊?” “不然呢,沙发不会脏吗?” “我真服了”,曹小亮一脸嫌弃,“什么时候让嫂子管管......让臊子面把你嘴管住,不让你吃其他的面。” 以前说习惯的话就这么没过脑子地从嘴里说出来了,尴尬是可想而知的。 何言假装不在意:“臊子面挺好吃的。” 很快,一听啤酒下肚,何言又拿了两听,回来的时候曹小亮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会把沙发弄脏。”何言提醒。 “淋雨的是你不是我,我身上干净得很,来之前我特地换了套新衣服,你可说不到我头上。” 何言不再争论,但他继续坐在地上。 “你不换衣服啊,一股味道。” “先不换了,喝酒吧。” 看着一脸颓废的何言,曹小亮说道:“言哥,过几天有个局,大家一起去唱歌,正好你心情差,到时候去发泄一下。” “我不唱歌。” “又没让你唱,我唱就行。”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别啊,你去了大家也热闹啊,都是认识的人。” “不用了,我不想去,我想自己待着。” 劝说不通,曹小亮采取B计划:“其实不瞒你说,到时候我喜欢的女孩也会参加。” “上次在游乐场碰见的那个?” “对,我俩之间总是差了点儿意思,所以想约朋友组个局,帮我撮合撮合。” 兄弟需要帮忙,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了,就这样,何言应下了。 二人继续喝着酒,茶几上的空铝罐越堆越多,何言的情绪再也难掩:“为什么我当时要分手,要是不分手,我还和苏和在一起啊。” “你不是抱怨苏和老打游戏,老是和你讨论游戏,没有爱情吗?” “我不该怪她打游戏的,打游戏怎么了?打游戏又没有错。” “不怪你,都怪游戏,如果没有游戏,你们就不会分开了。” “对啊,没有游戏我们就不会分开了,我去举报游戏公司,每天举报一次,让他们强制下架,这样就没有游戏了。” “你能不能过几年再举报?” “为什么?” “我还想多玩几年,过几年,我可能成家立业了,到时候也没时间打游戏了,你再举报就没事了。” “可是你不喜欢,别人喜欢怎么办?” “是啊,那就永远举报不了,只能玩游戏了。” 第44章 有意提起的那个人 何言喝完最后一罐啤酒,倒在地上睡着了。曹小亮躺在沙发上,大声喊着何言的名字,迟迟得不到回应。他翻身看看情况,却没控制好距离,直接翻到何言的身上,就这样,他也“睡着”了...... 天边明艳的桃色晚霞叫醒何言,何言抓住沙发一角,借力,坐起。曹小亮正躺在他的腿上,何言想尽办法挣脱,却是徒劳。 何言后背疼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不就是失恋吗,干嘛搞得像活不起了一样。”何言在心里想着。他使出浑身力气推醒曹小亮:“快起来,别睡了。” “几点了?”曹小亮翻了个身,“咚”的一声,整个人贴在地板上。 “我怎么掉下来了,是不是你拽我?”曹小亮揉着肩膀,与何言做着相同的动作。 “我干嘛拽你,被害妄想症吧?” “谁知道呢,万一你喝多了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曹小亮检查自己的衣服,确定自己的安全后,说道,“还好。” 何言摇摇头:天天嗑假药,他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 “这个时间了?”曹小亮突然大喊,一点征兆都没有。 何言被吓了一跳:“怎么,你今天有别的事,要不你先去?” “我竟然一天都没吃饭了。” “就因为吃饭?” “我为了你的心情,牺牲两箱酒和早中饭,我真是太不容易了。”曹小亮开始卖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言还能躲得过吗? “我请,晚上吃什么?” 在曹小亮眼中,此时的何言比晚霞更好看:“既然心情不好,就要吃点好的啊。”曹小亮妩媚地趴在何言面前,捧起双手。 何言的胃里更加波涛汹涌,他赶紧交出手机,接着飞奔到厕所“倾泻”。 等何言走回客厅,曹小亮已经躺在沙发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身上是脏的,坐地上。”何言说道。 “今天都这样了,就破例一次吧。” 何言多次“劝说”,却无济于事,几个回合后他也放弃抵抗,坐在沙发上。 “我点好了。”曹小亮交还手机。 何言将其放在一边。 “不看吗?” “随便点吧。” “可是不看你怎么付账?”曹小亮的表情非常诚恳。 何言无奈地拿起手机:“你不是知道密码吗......四百多?!” “对啊,我点了烧烤,炸鸡,汉堡,还有炒菜,等。”最后一个字,曹小亮特地强调了一下。 “你这是一顿饭的量吗,再说了刚喝完酒,不该喝粥吗?”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所以我又买了两瓶解酒药。” “你真是给死神送业绩啊。” “难道你能喝得下去粥?” 何言没多说,结好款,又放下手机。 “每次喝完酒,你都很大方。”曹小亮躺在沙发上,刷刷视频,等待外卖。 二人吃过饭已经十一点了,既然如此,曹小亮便不客气地借宿一晚。作为回报,他帮何言换了床单。 夜晚,城市里的星星总是少之又少,今晚能看见一两颗,何言已觉得足够幸运。只是很快,星星又让何言伤感起来,因为当时一起看漫天星云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曹小亮乖乖躺在床上,打断何言思考:“睡觉啊,站着干嘛?” 何言回头,一脸嫌弃:“你就不能睡沙发吗?” “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 “我家就有。” “哎呀,睡哪儿不一样,过来躺在兄弟的怀抱里吧。” “我去睡沙发了。”何言转身就走,动作干净利落,他很少这么坚定。 “不闹了不闹了,一起睡吧。”曹小亮努力“挽留”。 听到这个邀请,何言更加坚决。 无奈的曹小亮只能独守空床。时间不早了,两个人都没有困意,此时视频游戏都没办法吸引曹小亮的兴趣——他有更好的安排。 “言哥,你觉得蒋甜这个人怎么样?”话题就此开始,只是距离的关系,沟通需要提高一些分贝。 “怎么了,你喜欢她?” “也不是,就感觉她人挺好。” “喜欢就去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好奇,她怎么一直不谈恋爱啊?” “你可以和她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你不想试试吗?” “我不想,我不喜欢她。” “好吧”,曹小亮继续说媒,“其实蒋甜这个人挺好的,仗义,果断,和你很配。” “你就别拿我这个失恋的人开玩笑了,我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好吧好吧,我是感觉她还不错。” “她这个人是挺好的,但是我对她没感觉......下午那通电话是蒋甜打的?”何言怀疑道。 曹小亮不敢承认,只能临时编个理由:“怎么可能,是我女神打的,她问我哪天出去玩。” “那你怎么突然提到蒋甜了?” “既然对方怀疑,不如让他怀疑到底。有时候说的多不见得有用,能让对方想得多才更接近目的。”带着这些想法,曹小亮借势说道:“没什么,我能有啥事儿啊。” “你肯定有事瞒我。” “怎么会,我就是单纯觉得蒋甜挺好的,想和她做好朋友。” “蒋甜的人品不错,就是有时候比较烦,你要是想和她进一步发展也挺好的............不是啊,你不是有女神吗?” “追两个人的概率总比一个人高吧。” “我劝你专一点儿,别最后什么都没有。” “放心吧,我有分寸。” “自己看着办吧。”这年头的恋爱大多荒诞,生在“乱世”,何言也不想像个老师一样太过干扰。 “我怎么突然觉得蒋甜这么好呢,但是她和我的女神还是有区别的。” “她给你下迷魂药了?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是啊,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酒劲儿还没过,还在胡言乱语吧。” “那你清醒后再说。” “我记得蒋甜好像喜欢红色。”其实他也不知道蒋甜喜欢什么颜色,曹小亮只是想多找点儿关于蒋甜的话题,虽然比较生硬。 “你知道就好,不用告诉我。”对于曹小亮喜欢蒋甜这件事,何言已经相信大半。 第45章 荒诞的游戏 何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不过“多亏”曹小亮,这一晚让他梦见了蒋甜...... 远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的裙摆在风中飘动,自由、无束。虽然看不清楚,但何言断定那个人一定是苏和。 “苏和!”他大喊她的名字。对方没有回头。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梦里的何言比现实的自己更加勇敢,更加果断。没有长达一个星期的思考与冷静期,何言冲向了她。 对方回头了,确是苏和。 何言与苏和紧紧相拥,千言万语难抵此刻的这个拥抱。何言承诺着,以后不再责怪,不再分开。 苏和点点头,没有说话。 良久,何言松开双手,想好好看看心上人,却发现站在面前的苏和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蒋甜。 “蒋甜?!” “何言,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明明看见的是苏和......” “何言,说出去的承诺难道不兑现吗?” 蒋甜紧紧抓住何言,何言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很快,何言醒了。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何言庆幸只是一场梦。 曹小亮蹭完早饭离开了,之后几天,何言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失恋的难受变得不痛不痒。他也没想到,自己对苏和的喜欢竟这么简单就抛弃掉了。 又过了几天,曹小亮建了一个群,公布活动时间——周六下午三点。曹小亮称这个时间段的KTV最实惠。单身后的何言周末时间空闲,几点对他都无所谓,不过一个人待着未免难熬些,他索性去到曹小亮家,顺便催促这个每次活动都迟到的家伙。 何言坐在沙发上,没过几秒,就听见曹小亮引用自己的经典名句:“你的裤子脏,坐地上。” “你家地更脏。” “切,半斤八两。” “说说,上次拖地是什么时候?”何言摆事实,讲证据。 “干嘛这么认真,今天是要放松的。”曹小亮找借口岔开。 “该走了。”何言催促。 “言哥,还有半个多小时,你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还着急唱歌?” “不管唱不唱歌,总不能像某个人天天迟到吧?” “我哪儿有天天迟到,晚几分钟都不算。” 何言不想争辩没有意义的话题:“该走了。” “知道了,怎么像我妈一样。等我换件衣服哈。” 就这样,在何言的不懈努力下,曹小亮喜提今年第一次“准时赴约”。 进入歌房后,何言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把舞台留给其他人。可是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曹小亮拉走了——曹小亮坚持每首歌都带着何言,无奈,在众人的起哄中,何言喝酒壮胆,创造了很多五音不全的精彩瞬间,此时的何言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了。 整个房间都在躁动,大家轮番点歌,即使是平时不唱两句的朋友,也展开歌喉,毕竟再难听也难听不过何言的嗓音。 唱了几个小时后,大家的嗓子都沙哑了,休息时刻曹小亮开始安排游戏,他暂停歌曲,拿起话筒:“各位,既然唱得差不多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被他的热情带动,所有人都在欢呼叫好。 曹小亮继续说道:“玩就得玩得起,怂包可以中途退出!” 没有人想得到这个称呼,不管是碍于面子,还是真正的勇士,屋内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挑战”。就这样,大家围坐桌前,曹小亮拿来一个空酒瓶,开启“命运转盘”。 瓶子在众人眼前停下,瓶口对准曹小亮的女神,瓶底对着曹小亮。 众人开始起哄,女神害羞地捂住脸。 曹小亮鼓起勇气,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真心话吧。” “真心话有什么意思啊,不如直接大冒险。”曹小亮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接着,又一个人说道:“就是啊,真心话跟玩不起似的,我建议直接把真心话砍掉。” 紧接着三五人附议,女神也没办法,只好应下来:“那就大冒险吧。” 曹小亮不愿意为难女神,故意放低难度:“大冒险就是唱一首歌。” 话音刚落,又有朋友不愿意了:“这叫什么大冒险啊,家属也不能放水吧?” “就是就是,这算大冒险吗,这叫过家家。” “好好好,那什么才是大冒险?”女神反问。 “既然玩得起,不如直接谈恋爱吧,谈三个月,你们敢不敢?”人群中出现一个男低音。 曹小亮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这种好事儿还能轮到我? 同他的想法一起,又传来一个女声:“是谁刚才说,玩就要玩得起,我觉得这个大冒险不错。” 曹小亮不敢说话,他看向女神,静等回答。 女神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下来:“可以,那就谈三个月吧。” “啊?!”曹小亮一脸震惊。 “难道委屈你了,我才是委屈的那个吧。”女神说道。 “没有没有”,曹小亮慌乱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见状,众人又开始起哄了。曹小亮赶紧转动酒瓶,强制开启下一轮游戏,而这一次,酒瓶对准了何言,瓶底对着蒋甜。 难得的机会,蒋甜怎么可能错过:“何言,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三个月的男女朋友?” 和刚才的情形不同,这一次周围异常安静,没有人敢说话——谁不知道何言刚分手呢? 作为主人公的何言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蒋甜会这么说。一时间何言的脑袋短路了。 “游戏而已,别搞得那么认真,像玩不起一样。”蒋甜又说道,她的紧张程度与何言无异,但她表现得很镇定,她想用她的镇定向别人表达,她只是在遵守游戏规则。 或许是酒精作用,或许是曹小亮的例子,总之结果是何言应下了:“可以。” 房间内,没有人敢鼓掌,也没有人欢呼。 没过几分钟,与苏和关系好的女生们找借口离开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就这样草草散场,曹小亮想唱歌活跃气氛,却被工作人员提醒到了时间。 这场聚会散了,但也不是没有赢家。 第46章 兑现恋爱 何言将聚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当成玩笑,可是蒋甜却不这么认为。第二天,蒋甜主动发来消息,开始适应女朋友的身份:“早呀。” 何言不知道如何回复,也就没有回复。如果他碰到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是他碰到的是蒋甜,一个对这份为期“三个月”的恋爱极度重视的人,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蒋甜即将把她身上的“烦”展现得淋漓尽致,并且日日如此。 “在干嘛呢,还没起床吗?”又一条消息发来。 又过了几分钟,蒋甜的电话直接打来。 何言继续逃避,和平时一样。 很快到了中午,何言点了份外卖,待外卖送达的时候,他开门迎接的不仅是食物,还有“女朋友”。 “你刚睡醒吗,为什么不接电话,还不回消息?”蒋甜问道。 “嗯,刚醒。”何言回答。 “好吧,我也点了一份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你要在我家吃?!” “对啊,不可以吗,按理说你应该帮我点好的。” “不是......我为什么要帮你点?” “你现在是不认账吗?” 何言不知道怎么说,选择了不答话。 既然如此,蒋甜直接换鞋,准备进屋。 何言挡在前面:“干嘛?” “等我的饭,你总不能让我站在门口吃吧?” “你真的要谈三个月吗,为什么?”此时的何言只想让蒋甜告诉他,她在开玩笑。 “因为游戏规则,我是个遵守规定的人。” “没人在乎规定。”何言提醒蒋甜,就算他们不谈恋爱,也不会有人追究,大家只会当作一场恶作剧。 可是蒋甜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凭什么当成玩笑呢? “我在乎。”蒋甜回复。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按照大冒险说的,谈三个月啊。” “我......但是......”何言语无伦次。 见状,蒋甜帮他滤清思路:“曹小亮他们呢,他们谈上了吗?” “我不知道,没问。” “你可以问问,如果他们谈了,我们这边也该进行。” 何言没有反驳,但也不着急检验:“改天问。” “好。那现在就当他们在一起了,我们接下来的几个月有什么安排吗?” “不是,要不要这么急啊?”何言不是一个快节奏的人,虽然是自己答应的事,却还需要很长一段适应时间,毕竟从一个状态跳到另一个状态,并不容易。 蒋甜了解何言的性格,但是她等不及:“只有三个月,不到一百天,很快就过去了,我当然着急了。” “你不应该期盼它过得快吗,难不成你真喜欢我啊。”何言只是随便说说,声音也没带疑问的语气。 可就是这随便一说,却猜中了。 “对,我喜欢你。”蒋甜大方承认,面对“自己”的男朋友,没什么是不可以承认的。 氛围瞬间尴尬了。何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弥补”。 “喜不喜欢”本就不是一个很长的话题,既然何言没问理由,蒋甜也不必说,那么话头也该换个方向了:“昨天你喝酒了吧,喝醉了吗?” 面对蒋甜的关心,何言已经不知所措了:“没......没有。” “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没被人喜欢过。”相比之下,蒋甜显得落落大方。 “还好,不是很多。” “对了,你唱歌挺特别的,虽然没有一句词在调上,但是有自己的特色,还不错,听多了感觉也挺好听的。” “嗯。” “你家里看着好整洁啊,很难得,男生的家里一般都很乱。” 提到家,何言突然有了疑问:“蒋甜,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曹小亮告诉我的。” 何言无奈地用指腹搓着自己的眉毛:真是重色轻友...... “你别怪他,是我问的,我跟他说我是你的女朋友,知道地址也没什么。” 是啊,女朋友知道自己家的地址也没什么,只是跟苏和谈了半年多,何言却没告诉过苏和,自己家的地址。 “方便参观一下吗?”蒋甜打断何言的思考。 何言拒绝了:“没什么看的,别参观了。” “好吧。” 这时候蒋甜的外卖到了,何言帮她接过,二人坐在沙发上就餐。沙发不大,何言却坐得很远,蒋甜多次找机会靠近,何言都会移到更远的地方,二人之间总有一段何言规划的安全距离。 几次之后,蒋甜急了:“离那么远干嘛,种树啊?” “我们只是假情侣,希望你注意身份。” “没人说过是假的啊,万一可以成真的?”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蒋甜也愿意一试。 “不会成真的。”言语没什么起伏,只是说明真相。 “切,我只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你说话干嘛这么绝,我又没惹你。” 何言没有回答。蒋甜知道自己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她加快吃饭速度,草草结束,早早回家。 何言还没从“蒋甜”的事件走出来,不管是三个月女友,还是蒋甜喜欢自己这件事,都值得何言好好消化。 蒋甜走后,随着门被关上,何言突然心生一计:如果曹小亮没兑现承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推掉了? 想起这件事,何言重新燃起希望,给曹小亮打了电话。 “咋了言哥,是不是蒋甜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 “她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了。” 听到这句话,何言心头一紧:“那个......你和你的女神,在一起了吗?” “这么好的机会我能放过吗?” “好吧。” “你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开心啊?” “没什么。”何言挂断电话:真是猪队友。 既然如此,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不过何言遵从一个原则——对方不找他,他就不会主动找对方。到时候三个月的期限一到,就可以拜拜了。 只是很快蒋甜又找了他,这是一通来自夜晚的电话。 何言接下:“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行。” “何言,你没有扮好一个男朋友的身份。” 第47章 另寻他路 对于何言来说,和蒋甜在一起的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他从没发现谈恋爱竟然比工作还要累,甚至工作已经不配和谈恋爱相提并论了。何言逐渐知道,自己当初酒后答应的话是多么荒谬,现在的他不仅有每天的叫起床机,还被要求打卡每顿饭、报备每天的行程、连玩游戏都需要申请。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蒋甜的一句话,“既然承诺,就要认真对待,没人逼你承诺,但是一定有我逼你兑现”。 何言精疲力尽,一段时间过后,他已经把不接电话、手机关机当成日常,即便这样,精神负担也丝毫没有减少,他总有一种负罪感——作为男朋友,这样做是不是不负责任的负罪感。 另一边,蒋甜对这段感情极度认真,以至于到了病态的程度。其实一开始的她并不想这样——在骚扰了何言几天后,蒋甜尝试着与何言正常相处,给足男朋友空间,不会过多干扰。但是很快蒋甜就发现,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她一但松懈,就会换来何言的“一懈千里”。蒋甜已经对事实看得非常透彻了,既然何言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上她,那就“玩个够”。 言语上的压力和每日对何言生活的介入让她尝到了甜头,即便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洒脱,越来越不像自己,她还是会坚持,因为只有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渐渐的,何言很少接电话,很少回消息,甚至手机关机,可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啊,总要想办法不是吗?很快,新的解决方法进入蒋甜的大脑中,蒋甜联系曹小亮,邀请他一起“作案”。 随后,在一个何言以为岁月静好的周六,曹小亮为他打开了清晨的窗帘,阳光和曹小亮的身影成为那天何言最厌恶的两个存在。 “你干嘛?”何言想发脾气,可是人还没清醒,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曹小亮就像着了魔一样,从前的他完全站在兄弟这边,现在的他义无反顾地站在蒋甜那边:“走,去约会。” 何言看了看手机:“九点?和谁,和你吗?” “当然不是,一共四个人,蒋甜、你、我,还有我的女神。” “不是,你怎么老和她一伙儿?” “谁,我的女神吗?因为我喜欢她啊,这还用问。” “不是,是蒋甜。” “哥们儿都是为了你的爱情啊,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要九点过来叫我约会吗?” “大好青春啊,干嘛全给了床呢?以前你谈恋爱的时候,七点也起来过啊。” 何言想不到辩解的理由,他的脑子钝了,可能是还没清醒的原因。 曹小亮直接把何言从床上拽起:“走啦,我的女神在等我呢。” “不是,蒋甜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告诉我,我给你双倍的甜头,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可以吗?” “她能给我什么好处,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幸福,所以要让你好好珍惜这三个月的时间啊。” “我觉得熬不到三个月,我就要归西了。” “别瞎说,快洗漱。” 虽然非常厌烦,何言还是快速完成了洗漱和穿衣,像被人操纵了一样。紧接着,时间来到十点,曹小亮,何言去到约定地点,和蒋甜与曹小亮的女神汇合。 何言等待蒋甜发落,此时的何言只觉得自己像个空调,而蒋甜正拿着他的遥控器。 “睡得好吗,看你有点累啊。”蒋甜很自然地将何言对自己的厌恶解释成劳累。 当着朋友的面,何言也不想让蒋甜下不来台,就顺着话说道:“昨天睡得晚。” “注意休息啊,走吧,我们进去。”说着,蒋甜上前挽住何言的胳膊。 何言挣脱了,不过今天的蒋甜并没有平日里那么烦人,换在平日,如果何言说自己睡得晚,蒋甜一定会问出一连串问题,让何言不知所措,无法回答,问题包括但不仅限于“为什么晚睡”、“那么晚睡是在干嘛”、“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作为你的女朋友难道没有权力知道你睡觉的时间吗”、“你是不是出去喝酒了”、“你是打游戏了吗”、“晚睡的危害你知道吗”等。 “言哥,女朋友想牵你的手,你干嘛松开啊。”看到何言“操作”的曹小亮指责道。 何言有些尴尬:“不太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男女朋友可以牵手啊。” 何言刚想用同样的问题质疑曹小亮,可是,当他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曹小亮正和女神牵着手,而且是很自然的状态。 何言一时语塞,见状,蒋甜为他解了围:“没关系的,他还不习惯。” “这是蒋甜吗?”何言展开复杂的心理活动,换在平时,曹小亮和蒋甜一定会“联合作恶”,把何言啃食得骨头都不剩,今天的他们竟然对立了?何言搞不清状况,不过他对蒋甜的印象好了一点。 就这样,曹小亮拉着女神的手,何言与蒋甜并排,四个人两两走进商场。 商场大多是女生的主场,何言和曹小亮已经自觉地将自己定义为陪衬角色——两个女生走进服装店试衣服,在她们欣赏自己美丽的同时,两个男生则找到店内沙发,坐下,休息。 以何言的经验来看,今天至少三小时起步,可是才逛了两家店,蒋甜就说自己累了,需要吃东西休息。而吃东西的时候,蒋甜甚至提出,去电玩城玩耍,让男朋友也能乐在其中。 “什么情况?”何言面前的蒋甜让他非常不适应。而蒋甜在他这里的好感度也越来越多,当然,这份好感永远抵不上爱情。 这就像一个人做过一百件错事后,只要做一件好事就会被人夸奖;而另一个人做了一百件好事后,只是做一件坏事就会被人批评。蒋甜就是那个只做了一件好事的人。 这个时候,氛围也烘托得差不多了,蒋甜再次挽住何言的胳膊,她的手在何言的臂弯上多停留了十几秒,才被推开。蒋甜欣喜:计划即将成功。 第48章 走漏消息 逛商场模式渐渐转化成电玩城时间,何言也不知道自己上次来电玩城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过了四五年,又好像更久。但是蒋甜不知道这些,她认为男生都是“小孩子”,电玩城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所以陪男朋友进电玩城,再合适不过。 其实蒋甜的想法也不全错,因为何言和曹小亮很快切换了“孩子”模式,适应电玩城的娱乐。何言感受到这两个月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与曹小亮赛车,两个女生在旁边为他们加油。玩过几轮,曹小亮的女神提议去抓娃娃。 “何言,你会抓娃娃吗?”蒋甜问道。 “不确定,没抓过。” “刚好试试,我相信你。” “嗯,好。”何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用了万用答案。 四个人来到娃娃机前,两个女生的喜好并不相同,他们也很自然地“分开”了。独处的时间,蒋甜“一反常态”——何言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你......你喜欢哪个?”觉得氛围尴尬的何言先一步破冰。 “我都可以,其实我不喜欢娃娃,重在体验。” “嗯,要不要试试这个,看着不难。”何言指着一个长得像骨头的玩偶问道。 “可以啊。” “嗯。”二人先后尝试了三四次,并没有成功。 “哈哈,所以我说重在参与嘛。” “嗯,说的是。” “好久没来电玩城了,还挺有意思的,你们男生玩的游戏挺有意思的。” “抓娃娃是女生玩的游戏。” “哦,是哦,是我说错了。’蒋甜大方承认,能与何言这样聊天,不管是什么内容,她都很开心。 “嗯,其实也没什么。” “哈哈,就是说啊。” 二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几分钟后,他们放弃了眼前的骨头,盯上了另一处的可乐。 “既然钓不到玩偶,钓瓶喝的也不错。”这是何言的话术。 “说的有道理。”蒋甜附和道。 玩偶没有提起二人的兴趣,可乐却做到了——“抓”可乐的时候,他们运气与实力并存,两把换到两听。 “哇塞!”蒋甜激动地叫出声。 “低调,低调。”虽是这样说,何言的心情也不错。 “我们好厉害啊。” “确实。” “哈哈,真开心。” 氛围活跃起来,蒋甜再次尝试与何言的肢体接触——她将手挂在了何言的胳膊上。 还没等何言挣脱,蒋甜先问道:“男女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吧?” 何言没有回答。 “我都没要求你和我接吻,这点小事,可以满足一下你的女朋友吗?” 何言还是没有回答,但他也没挣扎,算是默认了。 蒋甜很开心,不过这份开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挽住胳膊后的蒋甜发现,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吸引她。 二人又在电玩城里玩了几个项目,就去和曹小亮他们汇合了。 看着修成正果的何言与蒋甜,曹小亮露出坏笑:“可以啊。” “别瞎说。”何言挣脱开蒋甜。 “别啊”,曹小亮又把二人的手拉在一起,“都是男女朋友,这有什么,能不能别拘束了,大哥?” 何言没有理会。 今天的约会可谓是两个月以来最舒服的一次,何言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时间不早了,何言和曹小亮送两个女生回家后,也打算回家了,不过曹小亮想回的是何言的家。 “你干嘛,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说,你们刚刚干什么了,老实交代。”此时的曹小亮就像村口闲来无事的大妈,热衷于听别人家的八卦。 “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怎么可能挽在一起呢,早知道这样,我就和女神早点离开了。” “别瞎说也别瞎想,什么都没有。” “好好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着曹小亮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何言只想逃离,在看见一辆停靠路边的出租车后,何言爆发力量,脱离曹小亮的控制,溜进出租车,大声催促:“快走师傅,快走快走。” 师傅也意识到危险,一刻不敢耽搁,赶紧离开了。 没过几秒,何言收到一条微信消息,他知道是曹小亮发来的,聪明地将手机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今天的何言很开心,但是他的前女友苏和却非常不开心,更准确的苏和不开心的时间,是从下午一点开始的...... 迎来假期,劳累了一周的苏和宅家看电视,中午还进行了午休活动,只求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享受放假。午休结束后,苏和准备吃点甜的东西,她打开手机点外卖,却先一步注意到聊天记录。 她毫无准备地点进去,看见一个视频——蒋甜挽着何言,两个人边说边笑,举止甚是亲密。 苏和的手机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砸碎了屏幕,迸发了伤心。 没过几分钟,苏和的闺蜜打来电话:“苏和,你还好吗?” 听到安慰的声音,苏和瞬间哽咽了:“他......他怎么能,这么快?” “上次去KTV我就觉得离谱,我不知道何言当时为什么要答应,我以为游戏而已,随便说说,没想到他俩真的搞到一起了。” “难道......谈恋爱,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能走出来,认识下一个吗?” “苏和,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是我感觉他俩很早以前就搞在一起了,他们平时不是也有联系吗?” “他们的联系不频繁啊,他们......” “苏和,你想想,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因为你玩游戏就提出分手呢,连女生都不会这样做,而且何言还是一个特别喜欢打游戏的男的。” 苏和觉得闺蜜说的言之有理:“那我这是......被劈腿了?” “肯定啊,你去问他,去对质。” “算了。” “怎么能算了?” “他们都这样了,问不问有什么关系呢,就这样吧,当我瞎了眼,和他在一起过。” “苏和,你不该骂他吗?” “比起骂他,我更需要先消化一下,我先挂了。”苏和蹲在地上,与何言在一起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第49章 更大的误会 “何言,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就是这样对苏和的!”早上,比闹钟更容易让人清醒的,是一通指责电话。 迷迷糊糊的何言也是怨气重重:周末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吗?昨天一个“催命鬼”,今天又来了一个。 没等他回答,对面继续骂道:“苏和真是瞎了眼了和你这种东西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何言的脑子还没正常启动,此时的他完全没想到是自己的问题。 听到何言的回答,对面气得火冒三丈:“我当初就应该好好劝苏和,不要和你这种人在一起,苏和已经后悔死了。” 何言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只注意到苏和闺蜜的最后一句话:“你什么意思,你说苏和和我在一起后悔了?” “不然呢,谁不会后悔啊,一个思想愚钝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谁谈谁后悔!” “所以苏和跟你说,她后悔了?” “不然呢,后悔已经是好事了,换做别人早就把你蒙头打一顿了。” 何言挂断电话。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和要诋毁他,明明他们之前也美好过、开心过,而且自己在分手后也挽留过,是苏和拒绝了,是她没有同意。既然这样,为什么她要作那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批判一个卑微的求爱者? 何言打开联系人界面,看着通讯录顶端的第一个名字,心情复杂,他纠结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拨通那个电话,相反,他把她删掉了。 是啊,都过去了,已经快三个月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明明之前已经放下了啊......可是这通电话还是勾起了那段回忆。为什么还是想念,还是伤心呢? 何言没有追究真相,因为真相和答案相比无足轻重,苏和已经给他判了死罪——给那段爱情发了“后悔”的二字结语,这时候,理论就显得没有意义了。 另一边,苏和一夜未眠,当尽力撇去爱情的前提下看待这些记忆的时候,苏和只是在各种缝隙中找寻蛛丝马迹,找寻何言与蒋甜的爱情“苗头”。一个失恋女人的想象力是不容小觑的,现在她的所有回忆都如线索一样,串联在一起,合理且有说服力。苏和想起何言生日会的时候,何言接了一通电话,当时她问何言是谁打来的,何言说了蒋甜的名字,那天给何言打电话、发微信祝福的人很多,苏和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他俩的关系原来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后来,苏和经常能在何言的手机里看到蒋甜发的消息,二人沟通得不算频繁,但很有规律,大多时候是蒋甜主动找何言。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面对对方的主动,何言就此沦陷。再往后,苏和的妈妈从老家过来看她,为了陪伴家人,苏和与何言见面的时候相对少了点,等苏和送母亲回家后不到一周的时间,何言就拿苏和打游戏为由,跟她提出分手。一开始苏和真的以为是自己打游戏造成的,后来想想,可能是三个人挤不下了。 被劈腿的感情很复杂,对苏和来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不理解。她不理解何言为什么劈腿,虽然有了完整的“时间线”,可是苏和想不明白,她知道何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就算与理想型有偏差,也一定不会偏到蒋甜那里。这就像一只兔子突然吃肉一样,它会接触各种青菜、水果,但一定不会接受肉类。只是想不通也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来到第二个阶段了——接受,接受现状。 再多猜疑也难抵事实,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能怎么办呢?就算再不理解,也接受了,但是接受不代表会祝福。 接受的下一个阶段,是愤怒。不过苏和不是一个报复发泄的人,她更多是内心发泄,在心里痛骂何言,痛骂蒋甜。 三个阶段以后,苏和渐渐回归工作,她尽量让自己无时无刻处都在忙碌中——一直忙就不会想其他事情了。所以,在“何蒋”事件发生后,苏和开始报复性工作,从早忙到晚,从晚忙到早,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像一个不会疲惫的机器人一样。 苏和全身心投入工作,何言却完全没有投入工作的精力。 眼见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他本以为自己要解脱了,可是“提出分手”这件事让他犯了难。这比当时向苏和提分手要难上几十倍——当时对苏和说的都是气话,只是没想到气话成真了。而这次何言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越是清醒,何言越会思考、纠结、犹豫、徘徊,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了三个月后的一天。 来到这一天,何言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蒋甜主动提出分手,自己不就免于措辞了吗?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好到只有何言自己会这样想。 超出三个月,见何言没有提那件事,蒋甜不知道有多高兴,但她不能庆祝,不能约何言,不能给何言任何可乘之机。就这样,一个在做梦,一个在逃避,时间也拖了一天又一天。 在“名存实亡”的日子里,何言渐渐接受,可是蒋甜却忍不住了,她不敢给何言打电话,不敢发消息,可是这样还能叫谈恋爱吗? 她走投无路,只能再次相信旅馆,前往森林。 这天下午,乌云布满天空,森林里的可见光更加稀薄,可是这些都没能摧毁蒋甜的信念——只有那里可以帮助她。 走在湿嗒嗒的石砖路上,旅馆离她越来越近了。 “叮铃——叮铃——” 伴着声音,门开了,邬暮在柜台内向她轻轻招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蒋甜走了进去。 “是为了延长时间吧?”邬暮直接戳穿了蒋甜心事。 既然如此,蒋甜也开门见山了:“对,有什么办法吗?” “有啊,当然有。” 蒋甜有些意外:“可是上次你不是说......” “当时我怕代价太大,你承受不住,就没告诉你。” “代价是什么呢?” “很简单,失去所有的关系,只留爱情。” 第50章 分手也荒唐 没有犹豫,蒋甜拒绝了这次交易。 “为什么?”邬暮问道。 “谁会因为爱情放弃亲情?” “不见得没有啊。” “但我不会。” 邬暮绕过柜台,走到蒋甜面前,将手轻轻放在蒋甜的肩膀上。 蒋甜一颤,努力保持冷静:“你干嘛?”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今天不会。” “什么叫今天不会?!” “哈哈,开个玩笑,一直都不会。” 蒋甜还是很担心,她想离开旅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怎么没事了,我还没问完呢?”伴着邬暮的声音,大门关上了。 “什么......问题?” “你真的喜欢何言吗?” “喜——喜欢啊。” “放轻松,只是几个小问题。” “嗯。”虽是这样回答,蒋甜还是很紧张。 “有多喜欢?” “啊?” “你不觉得和他在一起是浪费时间吗?” “我......”蒋甜陷入思考,只是没有邬暮接下来的引导,她还是想不清楚答案。 “不浪费时间吗,每个周末,所有下班时间,为了陪何言,完全失去了自己啊。” “没有啊,我后来也没有频繁找他。”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觉得他不值得。” “不是......我......” “了解之后发现何言也不过如此,要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初恋(这里的初恋是指最初暗恋的人),你也不可能喜欢他那么久。抛开初恋滤镜不谈,他优柔寡断的性格,真的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蒋甜被说服了,她开始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 邬暮继续说着,伴着她的声音,旅馆的大门又打开了:“人可以暂时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是不会一直浪费时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道理都懂。” “嗯,我知道了。” “慢走不送。” “再见。”留下这句话,蒋甜离开了。 返程路上并没有下雨,乌云走得很急,或许它想宠幸下一个城市,这样也好,没带雨伞的蒋甜不用当一只落汤鸡了。她的心情不错,伴着好心情,她收到了何言的消息,毋庸置疑,他们要分手了。 看到何言“勇敢”迈出这一步,蒋甜有些欣慰,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不过蒋甜并不知道何言迈出这一步的理由,如果她知道的话,那份欣慰一定会收回的...... “分不分手又能怎样呢,反正也不见面,自己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不如就这样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这是何言的真实想法,他也打算一直履行下去,不过一切的变数从曹小亮的消息开始了。 “言哥,我分手了。” 何言的诧异无异于看见了会吃肉的兔子:“你怎么分手了?” “觉得没意思,就分了。” “没意思,那不是你的女神吗?” “时间长了,女神也会变成普通人。” 曹小亮没说真相,他也要面子,而真实原因自然是女神把他甩了。“本就是场游戏,玩得起,放得下。”这是女神给他的理由。 “才三个月,我以为你们会很久。”何言说道。 “我也以为,不过一切都是注定的。” “好吧,听你这么说,你应该不难过。” 曹小亮刚想找何言喝酒发泄,可是看到这句话的他只能假装坚强了:“确实不难过。” 接下来何言说了曹小亮想说的那句话,的反话:“那我就不带你喝酒了,我们各自安排。” “有什么喝的啊,真没什么。” “知道了兄弟,你看得挺开的。” 这句话让曹小亮瞬间破防了,哪有什么看得开,只是装作看开罢了,曹小亮找了个理由开溜,独自伤心去了。 得知曹小亮分手了,何言想着,不如自己也分手吧。就这样,他给蒋甜发了消息:“我们分手吧。” 很快,何言收到满意的答复。 和蒋甜“撇清关系”后,何言渐渐“清醒了”,后来的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答应“三个月恋爱”这种事,他把原因归到酒精上,以至于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都没碰过酒,连果啤也放弃了。 曹小亮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蒋甜,明明当时想的是撮合苏和与何言,怎么就变成撮合蒋甜与何言了呢?他找何言“负荆请罪”,然后喜提何言家“一个月”的卫生管理。 荒唐的事情后,何言坚定了一个想法——他还是要挽回苏和。悲伤的情绪如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何言难以自保,只能扛着这份痛苦,就这样,带着悲伤的心情,他想起很久以前苏和闺蜜打来的电话,这也给了他一个与苏和通话的理由。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苏和没有接,何言又打了一个,却听到“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条路走不通,何言换了一条路。他打给苏和的闺蜜,这次的对方是秒接。 “何言,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你要不要脸啊?” “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是其中一定有一些误解,我想......” “你想什么啊,有什么误会啊!” “我......” 没等何言说完,苏和的闺蜜已经挂了电话。 起码这条路能走,就算走不长,也总要试试,所以何言又打了一次。 “这次你也体会到被人挂电话的滋味了吧。”苏和闺蜜说道。 “不好意思,上次是我的问题。” “你到底想干嘛,有病啊?” “我是想问,苏和真的后悔和我在一起过吗,我俩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脚踩两只船没够啊,能不能别欺负我家苏和了!” “我什么时候脚踩两只船了?” “什么意思,你和蒋甜分手了?” “嗯。” “你不会以为苏和会接受一个别人不要的垃圾吧,做梦吧你,以前不珍惜,以后没有珍惜的机会了!” 对方再次挂了电话,何言已经没有重拨的勇气了,他不想挨骂,只能找找其他方法...... 第51章 隐藏的情话 投入工作的苏和几乎关闭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在工作中透支自己。不过她没有因此得到升职加薪,只是被领导理所应当地“使用”着,作为不求回报的高强度续航机器。她也不在乎职位,只是希望忙碌能让她忘记不开心的情绪。等到时间长了,很多事情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或许苏和做到了,一个多月后,她迎来了身体的第一次抱恙,被迫回家休息。在高烧四十度的晚上,难受的身体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让她多次陷入之前的情绪“陷阱”,难受到无法挣脱,可是一想到关于何言的事,苏和却很轻松,什么感觉都没有——何言已经当不成攻击她的武器了。 生病之后,苏和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回归正常规律,就这样又过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的一天,苏和与闺蜜约在一家餐厅吃饭,他们闲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很久以前用的社交软件。 “前两天我登陆QQ,翻看自己年轻时候发的空间,别提有多尴尬了。”苏和的闺蜜说道。 “那时候发的东西应该很青涩吧,我都不敢看。” “确实太青涩了哈哈哈哈,看过的人建议你别看,直接闭眼删掉,别被以后的男朋友抓住把柄。” “男朋友的话题还早,而且真到那个时候,QQ的使用频率会更低的。” “说的也是,不过我都删掉了,以防万一。” “哈哈,聪明的选择。”苏和夸赞道。 这天回家后,苏和靠在沙发上,本想打游戏,却无意间想起了闺蜜说的QQ。苏和想着,反正很久没看了,也挺好奇的,这么多年会不会有人给她发消息呢? 这种问题是想不出答案的,所以苏和采取验证手段,打开了那个尘封多年的软件。 “竟然没有人给我发消息。”看着停留在五年前的聊天记录,苏和感慨。她随便翻了翻,竟翻进了自己曾与何言的对话框。 “记得按时吃饭哦。” 看着以前的自己给何言发的话,苏和不禁调侃:受不了,受不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接着是何言的回答:“放心吧,你也要记得吃饭。” “肯定的,爱你哦。” “我也是,爱你。” 苏和尴尬地手指发麻:都是什么啊,早知道听劝不看了。 她退出聊天界面,偶然注意到右下角的未读信息,来自“空间”的消息。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找我吧,是什么啊?”带着这个想法,苏和打开空间,又打开留言框,看见了那个人的名字。 仅互相可见的留言竟有十几条: “苏和,你怎么样了,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可以别离开我吗?” “苏和,今天下雨了,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出去玩,也下了大雨,我们站在一家店门口躲雨,还被店员骂了,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苏和,我换工作了,可能是不喜欢吧,就换了。不过现在的一切都很好,而且我的公司离你公司很近,我好想你。” “苏和,我今天看见了一个女生,穿着和你一样的裙子,我以为是你,不过她没有你好看,没有人比你好看。” “苏和,我真的很想你,我没办法忘记你,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轻易说分手,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和,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去楼下买饭的时候看见你了,但是我不敢跟你打招呼,因为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我就当你没看见,我会等你的,就像你之前等我一样。” “苏和,我今天又看见你了,好开心,也很庆幸自己总能偶遇你,希望你也能有一天看见我吧。” “苏和,你最近过得好吗,你已经完全忘记我了吗,我是不是也应该放下你了?” “苏和,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放下你,所以又来打扰你了,真的对不起,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苏和,今天的云是心型的,我好想发给你看啊,可是我没有资格。” “苏和,我真的好想你,我本想着喝酒能让我暂时逃避对你的想念,但是我已经戒酒很久了,好像也忘记怎么喝了。” “苏和,你最近过得好吗,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换工作了吗,你最近怎么样啊,注意照顾身体。” 留言断断续续发了一年的时间,最新的一条只离现在不到两天。苏和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莫名其妙地夺出眼眶,意识到泪水的苏和用纸擦拭,调整着情绪。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忘记,而是藏在了心底。如果永远没有人打开,这份心事也会一直掩埋;一旦有人触碰,那份情感就再也不能收回了。 苏和深吸几口气,情绪稳定些后,她打通了何言的手机。 “喂?” 对方小心翼翼的声音让苏和没招架住,她的声音也变得不稳了:“吾......喂。” “苏和,你怎么会打过来?” “我看见了你发的留言。” “嗯,原来是这样。” “你......”苏和的嗓子像被卡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怎么了?” 苏和没有回答,何言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分钟,苏和又稳定了一点,才问道:“你干嘛......给我发那么多留言?” “我......”言语总是写出来容易,说出来难。 等了半分钟,苏和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调侃:“你还是老样子。” “那你为什么找我呢?”何言把话抛出去。 这下换苏和不会回答了。又过了半分钟,苏和开始笑,何言也忍不住笑出声,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了联系。 从开始的聊天,到何言去接每天下班的苏和,再到周末二人约着出去玩,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是他们都还没提那件事。两个人默契地等待对方开口,这也注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了。 时间一天天走过,二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就当他们都以为对方要“表白”的时候,二人同时收到了曹小亮的KTV唱歌邀请,原本遗忘的回忆又重现了。 第52章 中间人 看到“KTV”三个字母,苏和瞬间想起闺蜜曾跟自己说的“三个月”事件,她果断拒绝了曹小亮,和她一起拒绝的还有何言。 这场聚会被取消后,苏和与何言的关系也紧张起来,二人“默契”地开启冷战模式,谁也没有发一条消息。不过二人的心路历程不一样——苏和是生气,气何言总是能“瞬间”从分手中走出,进入下一段恋爱,面对这么不坚定的行为,苏和不予理解。而何言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说,他一定少不了责骂,既然如此,不如一拖再拖,拖到苏和忘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其实还能持续更久,只是一个星期后他们被“身后的势力”推动,不得不破冰。 “苏和,你俩怎么样,何言那小子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周末,苏和收到闺蜜的消息。 苏和坦诚交代:“我们一直没联系,有好久了。” “为什么不联系啊?”消息刚发出去,苏和的闺蜜又觉得打字太麻烦,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什么情况,你俩怎么了,不会又要分手吧?不对啊,你俩好像就没复合,你俩不会就这样彻底结束了吧,还是过段时间又破镜重圆?” 闺蜜的连环问题问得苏和头晕脑涨,她连连求饶:“等一下,等一下,一个一个问好不好?” “好好好,那你先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不联系了,是要断绝关系了吗,还是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我”,苏和整理话术,许久,她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有些问题不知道?” “我不知道何言和我的未来。” “你俩都聊到未来了,复合了吗?” “没有没有”,苏和赶紧解释,“我们没聊到未来,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自己和何言有没有未来。” “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我猜一下,蒋甜出现了,对不对?” “这个......算是吧。” “怎么了,说得详细点,说得快一点,我要急死了。” “好,我尽量,那你先别打断我。” “说得快一点。” “知道啦。”虽是这般回答,苏和还是等了几分钟,确定自己捋清思路才说道,“前段时间曹小亮约我们出去,他约在哪里不好呢,非要约在KTV。我一下子就想到何言与蒋甜在一起的那件事了,我一直没跟何言仔细聊过,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样做,而且对方是谁不好,非是他的高中同学。” “你,说完了?”闺蜜等了好几分钟,才试探性问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看,你自己也想知道何言的真实想想法,那你就问他啊,自己憋着干嘛?”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问啊,以什么身份问呢?” “这些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份,这样问显得太唐突了。” “所以你不找他的原因就是怕唐突?” “我......” “问啊,苏和,你问啊,要是我早就问了,怎么可能等好几天,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走了。” “如果飞走了,说明不是我的,我再怎么争取也没用。” “你就别嘴硬了,没人比你更想争取,不过你从来不行动,总是一直想一直想。” “我也怕尴尬啊,万一他和蒋甜重新在一起了呢?” “你能不能不要有这么荒唐的思想啊,你不是说何言主动找了你吗,他要是想和蒋甜复合,他为什么要找你,让你帮忙出谋划策?” “没有这种可能吗?” “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你以为你是什么,军师啊?” “我......” “赶紧问,你不问,我就帮你问了。” “啊......那个......可以吗?” 苏和的闺蜜传来一声叹息。 “是不是太麻烦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等我吧。” “那我等你好消息,放心,多久我都能等。”苏和回答。 “你是能等,我可等不了。”说罢,闺蜜挂了电话。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哪有外人劝和的啊,我是什么身份啊,媒婆?”闺蜜自言自语道。不过她还是选择帮苏和。 “喂,何言,你在干嘛?” “我在睡觉,怎么了,是苏和让你来找我吗?”何言猜测对方的电话来意,也没想到一猜就中。 “既然知道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是想复合还是彻底不联系。” “苏和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不能左右你的观点,你先说。” “我......苏和是不是不想和我复合?” “你快点说!”苏和的闺蜜像一颗点燃的炸弹,瞬间“炸开了”! 吓得何言把手机摔在地上。等何言再次捡起的时候,对方已经骂了一段时间了:“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干嘛啊,要说就赶紧说,自己还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没有脑子吗,还是说脑子里灌猪油了?我真是服了,你能不能快点说,你觉得我在这儿和你玩吗,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啊,我都不求你是个男的!” “我说,我说行了吧,我想复合!”何言也变成了一颗炸弹,在这一瞬间爆发。 接下来二人的分贝就比较高了。 “那你还约苏和去KTV !” “不是我约的,是曹小亮,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问你,你到底喜欢苏和还是喜欢蒋甜!” “我喜欢苏和,我只喜欢苏和!” 听到这里,苏和的闺蜜冷静了些:“那你之前为什么和蒋甜在一起?” “你不是知道吗,因为大冒险。” “你这人没底线吗,因为一个游戏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让苏和怎么想你?” “是我不对,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苏和。” “这种话留着跟她说吧。”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都跟我说一遍了,还不敢再说一遍?” “也是啊......” 苏和的闺蜜挂了电话,因为之前分贝过大,此时的她有些供氧不足,所以代替电话,她给苏和发了微信:“放心吧,他不喜欢蒋甜,你们好好聊吧,我跟他说了,让他主动找你。” 第53章 解开误会,重归于好 闺蜜的消息发来没多久,何言也发消息过来——经历过演习的人已经对实战恐惧消减大半,更何况“演习”比实战可怕多了。 “苏和,我应该主动找你说清楚,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而且我也想跟你坦白,我和蒋甜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是何言发来的内容。 看到消息,苏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过她还是要问清楚:“你之前和蒋甜有说有笑,还让她胯着你的胳膊,没关系的两个人会这样做吗?” “那次确实是我不对。” “你的理由呢?” “我的理由是,毕竟跟她谈恋爱了,而且之前我已经拒绝她两次了,再拒绝,怕她挂不住面子。” “这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做了。” “先别着急对不起”,苏和开始搜刮脑海中所有指证何言的罪行,她要一件件扒出来问他,“我先问你,为什么为了一个大冒险就和蒋甜在一起,游戏就那么重要吗?” “我确实不应该为了一个赌注和她在一起,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喝酒了吧。” “你的酒量不是很好吗,那天你喝了多少?” “一瓶。” “一瓶白的?” “不是,是啤酒。” “一瓶啤酒能让你不清醒?我不信。” “你说的对,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答应了,真的很对不起你。” “你这个解释太荒谬了。” “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苏和与何言永远都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做贪念旅馆,那里的管理者操控了何言当时的决定。不过说真的,就算是亲眼见上一面,也很难相信吧, 何言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一直道歉。 好在苏和没有太计较,因为她还有其他问题:“那我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 “嗯,你问吧,就算有一百个问题,我都会回答。” “还真有一百个。” “那么多?!” “算了,和你开玩笑的,不过问题不少,你慢慢答就是了。” “好。”何言准备“迎战”,这还是一场他一定要赢得漂亮的战役。 “我问你,之前生日会的时候,为什么蒋甜给你打电话了?” “生日会?我都忘记她打过了,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的那次。” “那次她打电话了吗?” “你别装傻!”苏和有点生气。 可是何言只是实话实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好吧,这个问题我也不计较了。” “苏和,你放心,我对蒋甜一点情感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可是她对你有感情啊,你懂不懂女追男隔层纱啊?” “这都是歪理,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你和蒋甜在一起了。” “不是,那次真的是意外。 “所以蒋甜对你来说是个意外,是特别的。” “不是......我......” “你慌了。” “我没有,我......对不起,苏和,我错了,真的对不起。”说不过的何言再次采取道歉方式。 “别以为你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算了,这个先跳过,我还想问,你以前为什么老是和蒋甜聊天?” “我有经常和她聊天吗,我记得不频繁啊,而且我从不找她。” “是,你是不找她,但是你给了她找你的机会。” “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回她的消息了。” “这还差不多。” “还有问题吗?”何言快撑不下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分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因为我打游戏吗,还是蒋甜向你表白了?” “真的是因为打游戏。” “我觉得你很双标,你也打游戏,为什么你打游戏就可以,我就不行?” “你说得对,当时提分手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我也不知道当初怎么那么傻。” “所以打游戏不是你的原则问题?” “不是。” “以后我玩多久都可以吗?”苏和问道。 “当然,以后不管你想玩多长时间,哪怕是通宵,我都能接受。” “那你当时怎么接受不了?” “当时我只是吐槽一下,没想到真的分手了。” “可是分手是你说的。” “我当玩笑话说的。” “这种话也能当成玩笑吗?”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真的错了。” “嗯。” “那......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 “那我们......” “我们怎么了?” “没什么。” “你看,你想说还不敢说。” “我,可是你也不说啊。” “你是男人,你还要等一个女人说吗?” “好吧......那我们可以复合吗?” “可以。” “真的吗?” “别问那么多,再问就不一定了。” 经历了一些波折,好在最后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当晚,何言发了 一条朋友圈——兜兜转转,还好最后是你,其实晚一点也没关系。 配图是二人的牵手影子照。 这个文案让苏和吐槽了很久,她觉得太肉麻,而且很土,十几年前就有这种表达了,不过何言一直留着它,没有删,以此纪念。后来每次吵架过后,何言都会翻看这条朋友圈,然后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他们会很长久。 在意这条评论的,除了苏和与何言,还有蒋甜。不过现在的她已经释然了。离开何言的日子越长,蒋甜也越清醒,后来的她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喜欢何言,或者就是邬暮曾经说的,如果何言不是蒋甜最初喜欢的人,蒋甜也不会坚持这么久。不过谈过了,感觉也不错,起码知道对方的不合适了。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蒋甜并不知道何言有如此强大的“犹豫症”,现在知道了,后悔不算晚。 不再关注何言后,蒋甜开始丰富自己的生活,回归以前的节奏,而且很快她也有了自己的追求者,二人的性格非常合适——大气直爽。他们就此相爱,也很幸福。 第54章 擦肩而过(赵忆篇) 傍晚,一条笔直的红线晕染天边,美好温暖,本以为是太阳即将升起,可是回过神来才知道,是太阳准备离开了...... “幸福小区16号楼4单元202发生命案,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被发现死于家中,死者身上多处刀伤,凶手暂未落网,警方正在全力调查......” 近日,一则新闻受到民众广泛关注,各大媒体接连报道,具了解,一名小学生在晚上九点左右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当日父母皆因工作不在,歹徒撬开房门,将男孩残忍杀害了。得知真相的孩子父母痛心疾首,请求警察早日缉拿杀人犯,但是凶手作案缜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小区内外监控也没有拍下任何可疑人员。为了群众安全,该小区自当日起严禁所有居民离开,多台警车24小时轮班驻足在该小区内,一方面保护居民安全,另一方面排查居民身份,寻找可疑人员。 今天需要接受检查的居民楼是14号楼。早晨九点,所有住户陆续下楼,等待警方询问。 询问了五六个人后,一个穿着宽松卫衣的青年人来到警方视线内。 “姓名?” “赵忆。” “年龄?” “三十二岁。” “家里有几口人?” “只有我一个人。” “平时做什么工作?” “最近没有工作,一直在家里待着。” “一直没工作吗,多久了?” “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请配合我们调查,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行——”赵忆有些不耐烦。 警方有所察觉:“你一会儿有什么事?” “我最近在找工作,约了公司面试,就在今天。请问这个小区什么时候可以解封?” “这个我们还没有接到明确的通知,请耐心等待。” “如果我的工作泡汤了,你们能负责吗?” “请配警方调查!” 见对方态度强硬,赵忆有所收敛:“算了,你问吧。” “没工作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几个月吧。” “没工作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我就打打游戏,发发简历,没干什么别的事。” “你是住在4单元五楼西屋,没错吧?” “没错,我就住那里。” “从你家可以明显看到死者的房间,你知道吗?”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谁会去关注别人在干什么?” “这几天你尽量不要出门,这栋楼我们会再次排查,请在家中等待。” “我也不能一直不出去啊,我总得吃饭,不是吗?” “尽量待在家中,谢谢你的配合。” “好吧好吧,那你们快点查......没别的事儿了吧,没有事,我就走了。”赵忆说道。 “没有了。” 赵忆转身离开,通过余光,他看见警察将名单上“他的名字”画上了一个红圈。 赵忆快步向家走,可是没走几步,他就和一个人撞到了。 “贪念旅馆......” 对方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赵忆没看清对方的脸,只听到对方在他耳边留下的这四个字。 “什么贪念旅馆?”赵忆有些疑惑,不过他不敢在外面久待,先回了家。 刚进屋,赵忆就用酒精将家里所有地方都喷了一遍,这已经是他第五次这般操作了,在这几天内。酒精重点喷洒区域是厨房一带。虽然杀人用的那把刀已经被他丢在小区的一个角落垃圾桶里。而且到现在警方还没有找到凶器,但是以防万一,他要谨慎再谨慎。 他觉得“胜券在握”,可是又想起了“贪念旅馆”四个字。 “贪念旅馆,到底是什么东西?”为解开疑惑,赵忆上网查了一下,能找到的消息并不多,但是有一个关键词一直出现——许愿。 “许愿的地方,其实是圈钱骗人的地方吧,呵,那这个地方应该很有钱,要是我把这个旅馆的人都杀了,岂不是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励?哎,刚杀完人,我也不想这么快......” 带着这个想法,赵忆又查了一些关于旅馆的信息...... 过了几天,警察果然来到家里,开始搜查。赵忆装作镇定,他跟在警察身后,巡视了自己的每一个房间,果然和预想的一样,警察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警察在临走前却说了一句:“你家里酒精味挺重的,是经常消毒吗?” “没,我今天刚用酒精拖了地。” “地上倒是没什么气味,就是厨房有一些,尤其是灶台上。” “是吗,可能我打扫房间的时候把酒精碰洒了,我总是这么不小心。” “嗯,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着,警察离开了。 赵忆关上房门,仔细闻着屋里的气味,又把所有的窗户打开,挥发味道。 又过了几天,赵忆家再次有警察来访。 “怎么又来了,不会发现什么了吧?”赵忆在心里想着,不过他还是会保持冷静:“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用管,我们只是例行公务。” “好的,好的。” “麻烦你在门口等待。” 赵忆只能照做:“好。” 楼道里不止他一个人,为了撇清嫌疑,赵忆和楼下的一个女住户聊起天来:“嘿,你说那个杀了孩子的杀人犯能不能被抓到?”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这几天都睡不着,我真的希望能早点找到凶手,这样我就能早点睡上一个好觉了。” 赵忆思考着:我要是被抓了,我睡监狱,你在家里舒服睡床,你真是心安理得啊。 一边思考,赵忆一边回答邻居的话,以免对方起疑:“就是说啊,赶紧抓到他吧,我也睡不着觉。” “你知道吗,我听说只有14、18号楼被搜家了,警方肯定已经确定目标了,肯定是这两栋楼里住着杀人犯,哎呀,想想我就害怕,我有可能和杀人犯住在一起,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你还害怕,你正在和杀人犯聊天,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害怕呢?”赵忆在心里想着,与此同时,他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天啊,竟然就在我们身边,这也太可怕了吧。” “就是说啊,我们都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是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赵忆表情严肃。 第55章 闲言碎语 警察搜查过后就离开了。赵忆松了口气,进屋,关上房门。他走进厨房,检查每一处物品的摆放位置,很明显,案台上的刀具被动过。赵忆反复在心里确认:那把刀已经扔掉了,那把刀已经扔掉了...... 可是赵忆还是将每把菜刀拿起,仔细查看,才放下心。 很快,他的手响了,是居民群里传来的消息——凶器被找到了。 找到凶器,案情有了新的进展,第三轮搜查也不远了。赵忆不能坐以待毙,他走出家门,向保安室走去,想打探“放行”的信息。 “你知道吗,我听说凶器找到了,警察应该能验出指纹吧?” “那样就简单了,我这几天忧心忡忡的,一想到和杀人凶手住在一个小区,我怎么也睡不着。” “可别说你了,我也睡不着啊,整夜整夜做噩梦啊,我家老头子都被我吓得不行。” “我都不敢出门了,就算出门,我也是天还没黑就回家,我的保护意识可强了。” “那可不,那可不,我也是啊,五点多我就回家了,以前什么打麻将啊的局啊我都不去了,我可得保护好自己啊。” 赵忆路过街边的两个闲聊的女人,特殊时期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导致赵忆的神经也难以放松,他更加确信,自己要早早离开这个地方。 他走到门卫室,放低声音问道:“什么时候解除门禁?” 保安大哥很是热情:“哎呀兄弟,你就放心吧,很快就能出去了,凶手很快就要确定了。” 这句话可把赵忆吓得不轻:“凶手马上就要确定了?我没听说,是有方向了吗?” 保安大哥趴在赵忆的耳边,放低声音:“要不是你问,我也不能跟你说,我听他们巡逻的时候说的,案件有了眉目,几天就能抓到凶手。” “警察是这么说的?” “那可不,估计他们早就布好陷阱了,就等杀人犯自己上钩了。” “啊......守株待兔吗?” “怎么可能是守株待兔啊大兄弟,这是等待出击啊。” “嗯,快了,快了。” “别急,你们马上就能出去了,现在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赵忆没有回答。返程路上,他又听见人们在议论着什么。 “你知道吗,警察已经确定杀人犯的位置了,就在14号楼。”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凶手是一个男的。” “你俩这消息也太晚了,我跟你们说,我都知道那个男的住在哪儿了。” “什么什么,你快说说,他住在哪儿?” “对啊,对啊,你快说啊,这样我们也有个防备。” “行,你俩凑近点儿,我偷偷告诉你们。” 赵忆的步伐快了些,生怕听到自己的住址。不过那三个人的对话内容只是赵忆的想象——虽然他们确实讨论了“杀人犯”话题,但是聊的内容和先前的两个人无异,更多是如何保护自己,在几点前就要回家,门一定要反锁等。但是赵忆太紧张了,以至于他听到的内容被他大量“篡改”,之后在楼梯间听到的聊天也被赵忆的大脑“篡改”了。 走在楼梯间,楼上依稀传来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这栋楼里有杀人犯。” “我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警察已经策划行动了,估计今天晚上杀人犯就要被捕了。” “哪有这么快啊,最快也要明晚,我听说行动前还要再搜查一下那个人的屋子。” “这么说已经确定了吗?” “是啊,只有他的房间会被搜查。”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抓到了。” “就是啊......欸,你出门了?”其中一个中年女性突然跟赵忆打了招呼。 “嗯,出去走走。”赵忆回答。 “最近可要小心点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凶手能被抓到呢。”对方好心提醒,可是在赵忆听来,对方就像在暗示他一样,暗示他即将被捕。 “嗯,确实。”赵忆努力保持冷静。 “对了,你出去一趟有什么消息吗,凶手抓到了吗?”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女人问道。 “警察怎么可能跟我说。” “也是啊,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啊,我真的好害怕啊。” “是啊,我先回去了,感觉外面不安全。”赵忆说道。 “说得对,说得对,我们也赶紧回家吧,外面真不安全。” 赵忆继续往楼上走去,“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在告诉他,他即将被捕,他一定要为自己想点办法。 等到楼道里那几个女人都回家并关好房门后,赵忆下了楼,走向小区后门。 后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还有几个居民在和警察沟通,询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他借用这个方法,走近,问道:“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我知道你,你是着急去面试的那个人对吧。” 赵忆没有想到会被一眼认出,为了缓解紧张,他只能打趣道:“警察同志还认识我啊,我就是个普通公民,哪儿敢让警察同志关心啊。” “放心吧,每一个我审问的人,我都牢牢记在心里,这是警察的基本素质。” “啊,原来如此,真是个不错的能力。”赵忆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可能放松些,但这对他来说有些难。 警察很快发现他的不自然,便问道:“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紧张。” 好在面不改色是赵忆专长:“我啊,还不是担心工作,好不容易有公司让我面试,不想放弃啊。” “放心,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抓住凶手,还百姓安宁。” “谢谢警察同志,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只身涉险的赵忆并不是为了套出什么话,他只是在观察小门的布局。以他对该小区的了解,小门的围栏不算高,是一个逃脱的好去处,所以他特地前往、确定。虽然这里警察密布,但是赵忆没有别的选择。 行动当然是越快越好,再晚些,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跑出去”了。于是,行动定在今晚。 夜幕降临,赵忆全副武装,离开了家...... 第56章 躲避场所 因为最近的“杀人事件”,大家都在家老老实实待着,没人敢在夜晚出去,这也给赵忆提供了方便。他躲避灯光,与黑夜融为一体,不一会儿,他已经看到了小区的后门。此刻时间刚好走过十一点,正是警察交接班的时候,赵忆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既然“天助我也”,为何不抓住机会? 在交接班的空隙,赵忆从警车的侧面悄悄走过。接着,第二个惊喜来了——小区的后门竟然开着,赵忆审视着周围,然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天色昏暗,赵忆在街上走着,此时他心里的担子落下了些,不过很快他又为另外一件事情烦恼——自己要去哪里? 家里已经不能待了,可是自己又没有别的藏身之所,难道要住在酒店吗,难道要一辈子东躲西藏? 赵忆陷入了迷茫,他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不经意间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人,这让他瞬间想起了前几天撞到他的那个女人。 “对,贪念旅馆,我怎么没想到呢。”赵忆看到了希望,他赶紧上网搜查旅馆的信息,很快他有了线索。 “这么明目张胆挂在网站上的旅馆真的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吗?”赵忆又开始怀疑起来,不过他很快有了另一个想法——或许是这家旅馆比较灵验,去的人多,自然就能在网上查到了。 无论如何,他只有旅馆这一个去处。就这样,赵忆前往了那片云杉树林。 “城市里怎么会有一片树林呢?”赵毅也不知道走过哪一个拐角路口后,周围的风景突然变了模样——没有了房屋,没有灯光,也没有马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森林。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赵忆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倾听着。 森林里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动物的叫声,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只能听到微风轻轻吹过。不知为何,这样的黑暗却让赵忆感到放松,驻足片刻,他迈开步子,走进森林。 很快,旅馆的轮廓就能被看得清楚了。赵忆不敢耽搁,快步走上前,推开旅馆门:“有人吗?” “是谁大半夜要住店啊?”邬暮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赵忆完全提不起防备:“这个旅馆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不可以吗?我是这家旅馆的前台。”邬暮回答。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没想到这么有名的旅馆,竟然只有一个打工的。” “怎么了,你也想在这里打工吗?我可以跟我们老板说一下。” “不必了,我并不缺工作。” “好吧,我还以为你是来应聘的,不过这么晚来应聘,你还是头一个。” 眼前的小姑娘声音温柔,没有一丝威慑力。赵忆不禁皱眉:“你确定这里是贪念旅馆吗?” “嗯。” “这里可以帮人实现愿望?” “是啊。不过真奇怪,像你这样的人总会把贪念说成是愿望,这是怎么做到统一的呢?” “像我这样的人,什么人?” “像你这样不敢承认自己有贪念的人。” “哈”,赵忆冷笑着,神情严肃起来,“小姑娘,我劝你不要乱说话。” “放心,我从不乱说话,我说的只是实话罢了。” 赵忆猜测这个旅馆只是个噱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邬暮的一句话又让他陷入思考。 “不就是杀人了吗,不是需要帮助吗?这么快就走了。” 赵忆心头一颤: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不过赵忆还是装作冷静,随时观察着邬暮的反应。 “你不用紧张,来这家旅馆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原因不一样。我只是见怪不怪了。”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也有过和我一样的客人?” 赵忆说得隐晦了些,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听得懂。 “当然,比你情况恶劣的,大有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邬暮面带微笑。 “你不仅仅是一个前台吧?”赵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生。 “我就是一个前台。”邬暮回答。 “好吧,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我想知道之前那些和我一样的人,都许了什么愿望,或者你想叫贪念也可以,毕竟你这个旅馆就叫这个名字。” “他们的愿望啊,我来想想……嗯——有的想让我帮他自首,有的想让我帮某些人复生。” “没了?”很明显,这不是赵忆想要的答案。 “当然有很多,还有的人想让我帮他忘记这一段回忆,帮他摆——脱——困——境。”最后的4个字特地被邬暮延长了声音。 “摆脱困境,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他们犯了事,发现自己逃脱不掉,就找到旅馆,请求帮忙。” “你帮忙了?” “当然,我们是生意人,只要给我们的想要的,自然会帮。” “你们?” “除了我之外,我还有一个老板。” “噢,那他为什么不在?” “老板觉得这个工作会弄脏了手,所以交代我来干。” “你就这么任劳任怨?” “当然,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已。”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这边12点会打烊,如果你要住店,我会给你钥匙,如果不需要,请从正门离开。” “住店的意思是许愿吗?” “是的,将你的愿望告诉我,我会给你一把钥匙,住进对应钥匙的房间,第二天,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这么神奇,世界上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在你认知之外的事,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说得好,小姑娘年纪不大,态度倒是……挺好的。” “不敢当。” 赵忆摸了摸裤兜,确定那东西的位置后,才说道:“你也说时间不早了,那我们的仪式就快点进行吧。” “所以你要进行所谓的许愿了?” “当然,不然我找到你干什么?” “好,这是钥匙。”邬暮在柜台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那一把。 “我不可以住进别的房间吗?如果我同时住进两个房间,能否许下两个愿望?” “这是不可以的,而且这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个门。” “不见得。”赵忆暗笑。 “没关系,如果你想尝试可以试一试。” “哈哈,我就开个玩笑,看你当真了。”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敢的话,可以试一下。” “你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既然钥匙已经拿给我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嘶——” 赵忆脚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他回过头一看,发现一只狐狸正扑向他…… 第57章 如愿以偿 赵忆掏出裤兜里的刀,向狐狸刺去。肖贝绕开赵忆的攻击,跳到赵忆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赵忆忍着疼痛,又刺出一刀,旅馆一楼的灯在刹那间熄灭了,赵忆的刀没有扎进任何东西,他不死心,又朝着黑暗又捅了几刀,保持警惕。 很快,旅馆的钟声敲响,已经十二点了。赵忆走到墙边,背靠着墙,始终警觉。 再没有狐狸的袭击,没有前台的声音,现在的大厅里只剩下赵忆一个人。 没过几秒钟,二楼的灯亮了,又瞬间熄灭。赵忆猜测前台和那只狐狸在楼上,于是他贴着墙壁,一点点走上楼。 “呜——呜——呜”耳畔时时传出风声,赵忆却没看见什么窗户,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看不见的东西,便继续走上台阶,一节又一节。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赵忆面前,赵忆二话不说,一刀刺向对方。 黑影捂住伤口,跪倒在地,发出疼痛的声音:“啊——唔——” “你是谁?”赵忆听出这不是前台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黑影突然跳起,围着赵忆转起了圈。 赵忆对黑影攻击数次,都扑空了。 “你到底是谁!”赵忆大吼。 “哈哈,我能是谁,我又是谁,我是谁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想和你玩呀,哈哈哈哈哈——” 赵忆再次攻击,还是扑了空。 黑影停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我吗?” 赵忆什么也没说,他握住刀,将刀尖捅进黑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 “哈哈,你在和我玩游戏吗,你真有意思,不如我也和你玩一个游戏吧?” 话音未落,赵忆突然觉得双手刺痛,他的刀从手里掉了出去,掉进黑暗中。赵忆蹲下身子寻找,可是双手双脚瞬间开始不听使唤,双脚交叉在一起将身体绊倒,双手则紧紧掐住脖子。 赵忆急欲挣扎,可是越挣扎,手上的动作越紧,呼吸也变得困难,可是赵忆没有求饶,他在地上翻滚,努力寻找那把刀,他想着,只要再向这个蒙面人扎几刀,蒙面人一定会死。 很快,赵忆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力气也不剩多少了,死亡离他越来越近,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快,这么离奇。 伴着思考,赵忆的双手松开了脖子,赵忆咳嗽数声,身体瘫软地躺在地上:“为什么......放过我?” “不是放过,是觉得这么快就弄死你,也太没意思了。” “哈,这个想法......真好,如果......还有来世,我也要折磨我的......猎物,当然,如果我的猎物......是你,就更......好玩了。”赵忆每说几个字,就会有短暂上不来气的情况,他只能停顿片刻再说。 “我多希望能等到你的转世,那样能看着你在我面前再死一次,真的好有意思。” “那你等着吧。” “杀人是不是很好玩?”黑影问道。 “你真喜欢说话,如果......是我杀你,你现在早就......死了。” “我知道,不过你杀不了我,是不是很难受呢?” “当然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影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二楼。 赵忆没有说话,他努力调整呼吸,静待机会。 突然,一个东西突然咬了赵忆的胳膊,赵忆叫不出声音,只能强忍着疼痛,试着把那个东西拍走,可是他只碰到了一撮空气。赵忆不死心,又在黑暗处摸索,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努力爬到亮一点的地方,端起手臂查看——并没有外伤。可就在这时,他又感觉后脖子被动物咬了一口。他怀疑是刚刚的狐狸在暗中操作,不禁骂道:“小畜生,有本事出来,等我发现你,看我不把你碎尸万端!” 紧接着,赵忆又被咬了数口,他就坐在灯光下,什么都没看见,可是皮肉就是那样默契地一块接着一块疼了起来。 很快,赵忆的屁股也没有幸免,他赶紧站起身,背靠着墙,在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 “好玩吗,好玩吗?”黑影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玩我,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让我玩你,你看看好不好玩。”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我果然没看错你。” “废话少说,等你落到我的手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好啊,我期待着。” 赵忆判断出声音来自左边,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既然如此,赵忆直接扑了上去。 “你以为我在那里吗?”声音出现在赵忆身后。 赵忆刹住脚步,转身向黑影挥了一拳,接着后退,同时他踩到了一个像铁片一样的东西。他赶紧将其捡起,然后向周围刺了数刀,把自己保护在刀影中。 “你好有意思啊,你不会以为能赢我吧?” “不试一下,谁知道呢,我看你是不敢给我机会,只要我有机会,你必死无疑。”赵忆想用激将法为自己创造存活概率。 可是这一切在黑影看来都显得太过搞笑。黑影没有说话,一秒钟后,他出现在赵忆身前,一把夺走了赵忆的“救命稻草”。 赵忆不明白,自己明明抓得很紧,怎么可能被对方轻易夺了去。 “我早就给你机会,你忘记你捅了我一刀吗?” 赵忆不说话,他没有耐心和黑影辩论,只想快点分出胜负:“如果你想杀了我,就快点动手吧。” “我不喜欢干脆,我喜欢折磨。” “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了,我想跟你玩游戏,前几天我刚把玩偶丢掉了,无聊得很,刚好你来了,那你就陪我玩吧,哈哈哈哈——” “你觉得我会跟你玩吗?” “哈哈,当然了,为什么不会呢,你总是要参与的。”黑影再次出现在赵忆身前,拿走了他的钥匙,将房间的门打开。 “进来吧,我们好好玩耍。” 赵忆努力后退,可是身边却有一阵风,推着他,将他推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