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布语再也摆脱不掉父亲的控制,以前假装的不开心和厌烦开始真正存在,每日父亲的责问和所谓朋友们的言语都让她想要逃离,却什么办法也没有,郑布语总是暗暗起誓,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拒绝交易,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旅馆,只是这份机会再也不会到来了……
乌蒙蒙的天空,云朵不规则地沾上浅灰色,云层下红白条纹的烟囱继续送上一团团烟雾,烟雾与云层交叠相融,不知是云层包裹了烟雾,还是烟雾沾染了云层。不过再久些,它们都会变成雨珠降落下来,并褪去云朵的颜色。
看着窗外没有精气神的云朵,邬暮知道她的客人快来了。
在雨滴降落大地之前,旅馆的门敲响了。接着,大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素雅的白色无袖长裙,肩上披着一件蕾丝披肩。女人环视着旅馆里的一切,面带微笑,很快,她注意到柜台里与小狐狸玩耍的邬暮。
当女人的目光落在邬暮脸庞时,邬暮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打了招呼:“你好。”
“你好。”女人礼貌回应。
“想必来这儿以前你已经做好了功课,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邬暮听完女人的内心活动后说道。
“嗯,我查过旅馆的资料,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你指的有意思是哪方面?”
“听说你们这里可以帮人实现愿望,我觉得很有意思。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女人对旅馆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当然”,邬暮面不改色,“死人也很有意思。”
“啊?”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些惊慌的面孔,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你不觉得死人有趣吗?明明眼前是一个活人,可是他在几分钟之后就突然死掉了,在外人看来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永远找不到杀人凶手。这不比旅馆帮人实现愿望的功能有趣得多?”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就不聊死不死人的问题了,毕竟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探讨这个话题。”女人的额头上出了些许汗意。
“哈哈,是啊,我只是想跟你说更有意思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说多了。”邬暮故意装出几分担心女人把事情说出去的表情。
女人很快会意:“没有啊,你也没说什么,我记性不太好,总是容易忘事。”
“嗯,有些记忆该忘的就忘了吧。”
“说得对。”
女人无措的神情让邬暮结束了这场游戏,一切开始回归正题:“你来这里是有什么想许下的愿望吗?”
“是的。”
“很多人都是为了愿望而来,这不稀奇,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女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给不出答案,所以她坦白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不缺,却又总是缺点什么。”
“你的生活很如意,工作也顺利,跟朋友的关系也很好,跟家人的距离也不算远。一切看上去都很理想,可是你却总觉得不足,却不知道是哪里不足?”邬暮直接说出女人的“处境”。
女人点头默许。
“虽然不清楚要的是什么,但是你知道它的存在,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出这份愿望,对吗?”
“嗯,你可以帮我吗,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明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享受近乎完美的生活,可是你却偏偏要用代价换一些什么,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这种生活我已经过腻了,换一个生活模式,未尝不是件好事。”
“说得对,没走过的路总是充满新奇,万一它就是更好的一条路呢,也说不定。”
女人很认可邬暮的说法,而且对此她还有自己的见解:“已经习惯的生活模式不会让情绪有太大的跌宕涨幅。可是情绪需要波动呀,只有波动才有喜怒哀乐,才会让生活变得充实。”
听着二人的对话,趴在柜台内的肖贝不禁吐槽:“就怕只怒不喜,就怕只哀不乐。”
“哇,狐狸也会说话,果然是我看上的旅馆,不会出错的。”相比肖贝开口说话的惊讶,女人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
邬暮看着女人,不禁想到上一位客人:前一个有这种想法的已经受到不该承受的代价了,没想到还会有人走这条路,一条看似宽阔的路,很可能是阴暗的死路哦……
这些只是邬暮的想法,她不会说出来,而说出口的,都是促进客人交易的话语。虽然邬暮不用语言促进交易也能让交易百分百实现。
“其实想想也简单,即便生活如意,还是会在金钱、寿命和爱情其中一项里感到欠缺。”
“嗯……你说得对,金钱我有,可是钱又不嫌多;寿命我也有,而且从生命线来看我的寿命不短;爱情的话,像我这样的人肯定会遇到相爱一生的人,爱情也不需要担心。”
“从你的口述中可以看出,寿命对你而言是最无足轻重的。”
“有吗,这样吗,我怎么没发现。”
“你只说了寿命长短,并没有说寿命的意义,这表明在潜意识中,你认为寿命相对无关紧要”
“你说的……也有道理,活得太久又有什么意义,到时候人老珠黄,年老色衰,靠打针吃药也没办法维持的时候,就很难看了。”
“既然不想难看,可以从另外两点入手,金钱和爱情。”
“你真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那现在就简单多了,只是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原本邬暮的想法和女人一样,可是窥探了女人的心思后,邬暮有了变化:“看上去是明朗一些,但你究竟选哪一个呢?”
“钱不怕多,自然是越多越好,既然打算用寿命换,肯定要珍惜时光,把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精彩。”
“这么说你是选金钱?”
“等一下……如果我的钱太多,对我未来的伴侣造成压力怎么办?”
“所以你选爱情?”
“不不不,再等等。”女人双手抱臂,开始在旅馆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