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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风起云涌

    屋里,已经收拾好了,开始打牌,曾峰、曾杰走过来,站在曾俊旁边,曾峰喊了声:“哥,嫂。”曾俊哦了一声,转身看着他俩。苏蓉芳一看就明白,弟兄三个肯定有事,就说道:“我去屋里看打牌去,你们弟兄三个说话。”

    曾俊看曾峰欲言又止的样子:“走,进屋吧,到我办公室去。”弟兄三个进屋,曾杰忙着沏茶。

    曾峰坐在那里,都是想好了的,断断续续地说着在河西建大粮仓的设想。曾俊只是听着,不说话。曾杰就是忙着倒茶。

    终于,曾峰说完了,手哆哆嗦嗦端起了茶杯。

    曾俊喝了一口茶,说道:“三千万?没有投资者,没有资金,今天你和王诚设宴就是找投资来了,是吗?”

    曾峰急忙点头:“哥,是的,我是想到处找找,可县里没钱、局里没钱,我那公司没钱,中粮储不投资,银行也不贷款,我到哪里去找投资啊。”

    曾杰看着曾峰说:“二哥,你这狮子大开口啊,三千万元在棠邑县都是大工程,谁有闲钱给你,就你干的事,谁有钱又敢给你,你这是异想天开。”

    曾峰挠挠头:“我就是一说,就是一说。这工程确实大,确实干不了,我那几个小兄弟撑死能拿出三十万来,啥也干不了。”

    曾俊把玩着茶壶说:“这也不是小项目,不是随口一说的事,你刚才也说了不少,你回到公司,叫几个人,最好是有中粮储的人参与,你们撰写一本项目可行性报告,拿着报告找融资方就方便了。你看马上就要收稻子了,收水稻后就要播种小麦,阳南红农场的耕地占用的话,播种还是不播种,你赶快组织人员,三天以内拿出报告来,给我一份,包括电子版的。还要尽快报备发改局、粮储局,先立项再说,管它资金来不来。”

    曾俊的茶壶就是当年王莉送的带着瑕疵的茶壶,一用就是许多年了,壶身的釉色更滑润更有光泽了,闪闪发着光。曾俊抓起壶,对着壶嘴小口喝了口茶。

    曾峰怔怔地看着曾俊:“哥,还是你懂行,还是你明白事,我明天就组织人加班加点干。只是,哥,你这里有钱吗,你要是方便的话,投资也行,借款也行,入股也行。”

    曾杰抢白道:“二哥,你看你咋想的,咱哥做的啥啊,都是高科技,都是附加值比较高,一个件就是几百元几千元,你那一吨粮食还不如他这里一个零件值钱,一个几千元的零件拿起来就走。”

    曾峰嘿然一笑:“可我认识的人中咱哥最有钱啊,你看他车间的设备,都是新的,都是几十万,一百多万,还有一台几百万的呢,看着厂不大,家底厚着呢。”

    曾俊也是一笑:“我那设备自己改制的也好几台,全部家当都在这里呢,你还有备而来呢。”

    曾峰说道:“我又不懂机械,我就是猜的,哥,你要是有钱,你也入股,你就紧紧手,给我一个数,一百万元就行。其它的我去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搞,这是关乎棠邑县的事,可不是我自己的事。”

    曾杰笑起来:“二哥,你这张口就是一百万,好大的口气,谁家有一百万元放在那里,你看不见咱哥的车吗,都开了许多年了,那还是附件厂的老车。”

    曾俊说道:“不论谁投资,投资多少,你要先说服人家,你赶快做可行性报告吧,记住我说的各主管部门的报备、汇报,就是干不成,县领导、市县粮储局领导也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你是个想干事的人。”

    曾峰急忙说着:“好,好,我一定照办,三天内我肯定给你来汇报,阜宁的那个百万吨的粮库投资六千万,咱这里就是投资三千万建五十万吨的粮库,我去把那里的资料拿来,就好做了。你无论如何要给我准备一百万。”

    曾杰说道:“二哥,你就是个要饭的,哪有强要的,还无论如何了。再说了,你那公司也就那样了,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你操这个心干什么,就是干起来,你职工中专的学历,你也升不了粮储局局长了。”

    曾峰喝口茶:“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责任,这叫担当,这叫情怀,你就是干副局长时间短啊。以前,咱哥在厂的时候,他张嘴就说,为了厂里的工人怎么怎么,为了这几百人吃上饭怎么怎么,他为了自己吗?”

    曾杰一笑:“你为了从咱哥这里拿到一百万,你这拍上咱哥马屁了,咱哥还不了解你,他还能被你忽悠。”

    曾峰说:“我跟咱哥说说,让他跟我参谋参谋,给我提提建议行吗,这不为过吧。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把这事办成。”

    散场了,曾俊开车拉着苏蓉芳来到孝贤广场停车处,苏蓉芳扯着曾俊说:“走吧,这都几点了,还去月下浪漫啊?嘻嘻,不要我拉着,你主动去啊。”

    曾俊没有说话,拉着苏蓉芳慢慢走着。西越河堤上,月色如水,河里星辉点点,波光粼粼。夜风轻拂着河面,发出轻柔的啪叽声。站在高处,远处的景物被夜色笼罩,若隐若现,如同一幅绝美的水墨画。月光下,河堤上的石栏显得更加古朴,偶尔有光闪动,显得更加沧桑。河对面,老街的方向还有微弱的灯火,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温暖。圆月高悬,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如同一束束银色的丝线,在河堤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河堤上的垂柳,轻轻摇曳着枝条,仿佛在为夜晚的宁静增添着活力。

    曾俊拉着苏蓉芳站到廊桥的最高处,凭栏眺望,只感到秋风习习,清爽宜人。

    苏蓉芳倚靠着曾俊问道:“你弟兄三个说的啥啊,嘀嘀咕咕的?”曾俊于是把曾峰说的建大型粮仓的事简单地说说。

    苏蓉芳拉着曾俊坐下:“你答应拿出来一百万元了?咱家到底有多少钱啊,我也没有个数?”

    又是一阵微风吹来,曾俊揽着苏蓉芳:“我没答应拿出一百万,咱家的钱,我算算啊,就说现金吧,不算长期放到股票、债券上的,现在大概有一千万元吧,一千多万元。”

    苏蓉芳站直了身子,低声喝道:“你今天没喝酒啊,是不是醉了,咱哪里来这么多钱?我就是从没问过你,也没有这么多吧。”

    曾俊揽过来苏蓉芳:“是一千多万元,你想啊,我干了这些年了,哪年不剩个二三百万元,去年一年就是五百万元,我还购置了一些设备,我也不猛着再添新设备了,就是选择部分外协,可不就是这些年有一千多万元存款吗,股票、债券也有几百万元吧。”

    苏蓉芳一把捂住了曾俊的嘴,看看左右:“真的吗,我是千万富婆了,我怎么没有那种感觉呢,就是啊,有一年年底你给我唠叨,说是剩下了三百万呢,我怎么忘了呢,你明天给我十万元,我要彻底放飞,我要清空我的淘宝购物车。”

    曾俊一笑:“我还只是说咱家的存款一千多万元,就咱那个小厂你知道固定资产有多少吗?你肯定早就是千万富婆了。咱家的这个钱,除了王虹和我知道,其他人不知道,你这几年又从来不问钱的事。”

    苏蓉芳拧着曾俊:“你亲老婆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王虹都知道,王虹就是你相好的,除了王莉,你还有王虹,她俩就是对着你汪汪叫的发情的小母狗。”

    曾俊拉着苏蓉芳的手:“你又不管钱,你又不懂厂里的事,我每次有新产品,每次出货,都会和王虹详细核对成本、费用,当然就算出来挣多少钱了,不然她那次怎么说花了一个数买了两件风衣啊,就是我付了一万多元给你俩各买了一件风衣,那一次出货咱就有近二百万元的利润,王虹清楚着呢。当然,王虹从那次出货上也赚了不少钱。王虹可是个好业务伙伴,咱挣的钱、她挣的钱,她和咱都是明明白白,账算得很清楚,至于你到青市去,她请我们吃饭、游玩,谁给谁买东西,那算个啥啊,就没必要计较了。”

    苏蓉芳捂着嘴又叫起来:“我的个乖乖,你俩是谋财害命啊,谁家的钱那么好挣啊,你和王虹的关系是真铁啊,你那厂里真赚钱,我咋不信啊,我都没怎么去过那厂,你也不让我去。”

    曾俊说:“我就是一直开发新产品,开发高端产品,开发的都是利润高的,利润低的或者不做,或者全部外协,原附件厂技术处的陈自立,现在厂里专门负责外协,这还能不挣钱,你忘了我在附件厂就开发过几个高利润产品。就这,是我和王虹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各赚各的钱,她也早就是富婆了,人家可没像我一样下岗过,她一直做得很好。这不,上次我去她那里,她还要入股这边工厂呢。”

    苏蓉芳惊讶道:“我是不是今天晚上要睡不着了,我还想着咱家有个二三百万不得了啦,我还经常叫穷,你说我这样的老婆你到哪里找啊,你要是背着我给王莉个三五百万,我都不知道啊,你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养个三妹子。我不管,明天你先给我三百万,我高兴高兴。”

    曾俊的手伸到了苏蓉芳的腰间,摸着滑腻的一片:“我还用给你,除了我厂里用的钱以外,那几个银行卡、存款折不都是放在床头柜里吗,随便你怎么花。”

    苏蓉芳拉着曾俊:“这么多钱你还是放那里啊,快走,我回家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我还真是个糊涂啊,平常买件衣服啥的,我还是抠抠搜搜的呢。”

    曾俊的手又往上伸了伸:“我亲爱的老婆一向是淡泊名利,视金钱为粪土,一向勤俭持家,不然王虹老是说我娶了个好老婆啊。”

    苏蓉芳抓着曾俊的手:“有人过来了,回家再揉。我原来没有钱,我装装样子,自然也装得高大写,其实,谁跟钱过不去啊,说好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呢,咱大大方方挣的钱我还不高兴啊。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你下次去青市,我跟着你去,我和王虹去逛街,把你的信用卡刷爆,你咋有王虹这么好的同学啊。”

    曾俊指着水中:“你看,夜里还有下网逮鱼的呢,看身影是老两口吧,在这月色中摇橹划桨,别有一种意境啊。”

    苏蓉芳说:“嘻嘻,我老公又发神经了,我们看着他们很好很浪漫,其实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生活状态,就是一种生存技能,这个时间搂着老婆子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岂不是更好。你这搂着我,我怎么感觉那么幸福啊。”

    曾俊点点头:“老婆,你说话还带点哲理呢,我这就回家搂着你睡觉去。”

    苏蓉芳看着曾俊,月光下眼睛亮晶晶的:“老公,我觉得咱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吧,反正我也花不着钱,我的工资都花不了,咱家儿子明明,将来就是结婚买房买车也花不了多少,你手上的钱放着也是放着,存那么多钱干什么,如果真有意义的事,你就去做,我懒得管你。再说了,我就让你再干十年,多一年都不会让你干,到那时候你就彻底不干了,你就陪着我,过咱悠闲的日子。”曾俊没有说话,搂着苏蓉芳亲了下去。

    河南岸凉亭的暗影里,王莉静静地坐在那里,正看着廊桥上的两个人。王梅跟王莉打电话,要过去看她,她拒绝了,就问王梅到哪里去了,王梅就说马上就聚餐完了,准备回去呢,就顺路看看她。王莉想到,曾俊和苏蓉芳有可能会到河边来,到廊桥来,于是就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果不其然,这一对男女就来了,郎情妾意、深情款款地搂抱着,看来还说了许多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都这把年纪了,到家里啥话不能说,偏偏到廊桥的最高处,在那里卖弄风情,这两个不要脸的还亲上了摸上了。

    王莉看见,廊桥上的两个人站起来搂着要走了。月色如银,冰冷地照着大地照着河水,王莉感到了一丝凉意,不由收紧了肩膀。唉,那一对男女搂抱着热乎地走了,我这是孤身一人,冷冷清清、冰冰凉凉啊,尤其是在临近中秋阖家团聚之际,一大帮子人竟然跑到他那破厂聚会去了,就没给我打招呼,这就是孤立我。还有那个厚脸皮的王梅,都是没皮没脸的,人家结婚了还没脸没皮地等人家,人家离婚了立马就上杆子嫁给了人家。王诚也和曾家的人走得越来越近了,都有自己的天地了,真是翻天了。唉,我倒成了孤家寡人了。其实,就是王梅给我打电话,我也是绝不会去的,我去了算啥啊。

    王莉翻来覆去地想着,怎么傍晚去农场的时候,还听老爸说了一嘴建大型粮仓啥的,难道他们今天的聚会和这有关?就农场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不是基本农田,不管干什么都好立项,可就是周围封闭,都是农田,要是搞和农业对应的项目,肯定办起来顺利,可棠邑县的人谁敢大手笔投资农业啊,这是见效最慢的长线投资,对棠邑来说是好事,对棠邑的农业农民来说是好事,但对投资者来说,哪来的投资回报啊,曾俊在工厂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多年,这不是昏头了吗。不对,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他可是善于经营、精于算计的,他肯定能算好账,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眼光绝对错不了,只是自己想不到而已。

    起风了,王莉站起来看着河水,西越河东是经济开发区,引来了几个项目,县里再次加大了招商引资的力度,要是河西搞一个对口的农业类大项目的话,那是正逢其时,看来,这西越河两岸要风起云涌了,千年贸易重地要起飞了。

    王莉又看向了廊桥,此时,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河面上,银色的光辉与河水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卷。廊桥横跨河上,古朴而沉静,没有行人的桥上,只有月光在石栏上跳跃。桥下的河水轻轻流淌,潺潺的水声在夜风中回荡,给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动。偶尔,一两只夜行的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又归于平静。月亮在水中摇曳,若隐若现,如同梦幻泡影。桥头的灯笼发出柔和的光,与月光相互辉映,营造出一种古色古香的氛围。灯笼下,谁家的乌篷船静静地泊着,船舷被月光照亮,显得格外孤独。

    河边、廊桥、河水,和这周边的一切,宁静而深邃,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让人忘却尘世的喧嚣。然而,就在这宁静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寞。桥上空无一人,仿佛在诉说着远望者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寻觅。

    王莉摇摆着身子,睁大眼睛,似乎要寻找刚才在那里站着的两个人,还真是的,我看他们干什么,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