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皇帝醉得几乎站不稳,康公公随侍君侧连忙上前去扶他:“皇上,您当心。”
一旁的慈安太后见状,许是真的身体不适,她拿起帕子捂着嘴咳了好几声,微微叹了一口气:“哀家年纪大了,熬不住,先回去了。”
说着,回头看了萧夺一眼,叮嘱道:“皇上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被两个内侍扶着的萧夺喃喃地应了声:“儿臣恭送母后。”
众人见状,也连忙行礼:“恭送慈安太后!”
桂嬷嬷扶着慈安太后一走,康公公连忙转身小心觑着萧夺的脸色:“皇上,可要回去?”
康公公这么问,就是要问他今晚去哪个妃子的寝宫了。
众嫔妃目光热切地看着萧夺,淑妃更是朝萧夺投去柔媚的一笑。
昨晚皇上留宿坤宁宫,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今晚应该会去建安宫。
然而此时萧夺醉得厉害,头也跟着沉了起来。
醉酒带来的不舒服让他语气十分不耐烦:“回乾清宫!”
淑妃脸上笑容一凝。
康公公一挥拂尘,底下的人很快就抬来了一顶龙辇,扶着萧夺上去。
两排带刀侍卫立即护着圣驾往乾清宫而去。
皇上一走,就意味着宴席散了。
今晚各宫娘娘卯足了劲,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虽说众嫔妃心里都有点失落,可是转念又想似乎谁都没占到便宜,倒也不至于不高兴。
烟花还在继续放着,但是皇上一离开,众妃嫔生觉无趣,不一会儿大家就慢慢散了。
珍珠扶着徐玉宁离开乾清宫。
徐玉宁位份低,在宫道上遇到皇后的凤辇,她忙领着珍珠蹲在一侧:“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坐在凤辇上,伸手撑着额头,借着底下宫女手里的灯笼瞧见徐玉宁的身影,目光森冷得吓人。
凤辇走至徐玉宁身侧微微停留了片刻。
坐在凤辇上的皇后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徐玉宁,声音发冷:“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
徐玉宁仍蹲在地上,低着头:“皇后娘娘在说什么?嫔妾没听明白。”
装傻充愣!
什么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皇后冷哼一声:“走!”
等凤辇走远,皇后脸色越发沉得厉害。
刚刚徐玉宁勾引皇上那一幕,皇后在一旁瞧得真切。
她用力抓着凤辇的扶手,心中愤然不已:“这个徐玉宁,当初本宫就不应该留着她!”
徐玉宁刚失宠被遣到盈袖阁时,竹枝曾提醒过她,要尽早除掉徐玉宁,以免留下后患。
没想到她一时心软,竟给了徐玉宁休养生息的机会!
眼看皇后一行人走远,徐玉宁立即拉着珍珠起身:“我们赶紧走!”
主仆两人快步离开,为的就是避免再遇到淑妃几人。
她们个个位份比徐玉宁高,见了徐玉宁难免要刁难,徐玉宁暂时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直到两人拐上了回盈袖阁的小路,珍珠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略有些心疼地看着徐玉宁:“小主,这才刚刚开始啊……”
是啊,才刚刚开始就如同入了龙潭虎穴。
徐玉宁苦笑一声。
不过是得了皇上赏赐的一碟樱桃煎,就招惹了这么多仇恨。
那又怎样?
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她早就做好了赤手屠熊搏虎的准备!
徐玉宁扶着珍珠的手,远远瞧见盈袖阁大门正透着点点亮光的灯笼,声音从未有过的坚定:“珍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话落下之后,主仆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徐玉宁朝她笑了笑,扶着她的手朝盈袖阁走去,“走吧,回去了。”
盈袖阁偏僻,一路回去,除了皎洁的月光、时不时响起的虫鸣,就只有风声。
然而就当她们即将靠近望风亭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康公公焦急不已的声音:“皇上,咱们回去吧。”
徐玉宁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却见望风亭里里外外围着一圈人,个个手里提着灯笼,竟是圣驾在此!
徐玉宁一愣,萧夺不是回乾清宫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里头一阵人影晃动,接着萧夺摇摇晃晃地从望风亭里走了出来:“滚开!”
康公公心急如焚,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萧夺一把推开。
康公公一下子倒在地上,捂着老腰倒抽一口凉气,一个小太监见状,忙去拉康公公:“康公公,你还好吧?”
康公公急了眼,一边起身一边骂骂咧咧:“还不快跟上去?皇上若有半点损失,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两人急急忙忙追上去。
只是追上去又如何,皇上发起酒疯来,谁劝得住?
萧夺推开扶着他的内侍,摇摇晃晃从望风亭走出来,径直朝盈袖阁的方向走去。
他习武多年,身材高大,身手矫健,站在一众内侍中宛若鹤立鸡群,徐玉宁一眼就看到了他。
只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照面,萧夺突然弯下腰去,吐了!
“皇上!”
康公公登时吓得尖叫起来。
“哎哟!这可怎么得了!”康公公急得直拍大腿,上前劝阻,“皇上,咱回乾清宫歇着吧……”
他一开口劝阻,惹得萧夺大怒,直起身就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看着皇上发怒,众人不敢再上前,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在这个时候忤逆失了理智的皇上,只怕更惹他生气。
康公公也感受到了萧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即使被踢倒了也连忙爬起来跪好:“奴才该死……”
他身为大内总管,又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大内侍, 随侍君侧,连他都这般了,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说话?
康公公额头豆大的汗珠冒出来,顺着脸颊两侧直直往下流。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如风的声音突然响起:“皇上?”
众人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月光下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