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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祈福

    隔日早朝时,果然有朝中大臣提起立后的事。大臣们各自分为三大派,第一派并没有特别的人选,第二派推举婉贵妃。

    而第三派,虽有些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以樊相为首的大臣们,推举蝶妃。

    祁煊坐在龙位上,冷眼瞧着大臣们的争锋相对。大臣们见陛下并无表现出不悦,越发大胆的大放厥词,到后来甚至都快吵了起来。

    “哼。”没多久,祁煊突然冷哼了一声,底下大臣们随即噤声。他目光如炬,扫视过站在底下的一众群臣,“怎么不继续说了?适才不是吵得很欢吗?”

    群臣低垂着头,汗如雨下。

    “立后立后,一天到晚要朕立后,如今舒国仍然虎视眈眈,其他各国也在等着看大祁王朝的笑话,朕哪里有心思立什么后!你们倒好,就只关心朕的后宫,不思边防要事,不求壮大国力,怎么,难道给你们一个皇后,你们就能替朕平定天下了?”

    祁煊此话一出,群臣赶紧跪拜谢罪,这样的一顶不思国事的大帽子扣下来,众人就是有三头六臂,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随后樊季朗声禀奏,认为婉贵妃不宜为后,樊相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樊季连蝶妃不宜为后的理由也列了出来。

    要成为大祁王朝的皇后,第一必须生育过子女,第二须出自名门,第三则要有母仪天下的魄力和品德。婉贵妃虽刚诞下龙子,却不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平日为人低调,国宴时也看不出是否德才兼备。

    仅仅因为她诞下龙子,便要封为皇后,樊季认为,此理由太过牵强。

    至于蝶妃则更不够格封为皇后。蝶妃尚无生育子女,虽然出自名门闺秀,却不具备母仪天下的魄力和品德。

    樊季话音刚落,樊相便抬起头来恼怒的问道:“侍御史,污蔑妃子的重罪,你担当的起吗?”

    “右相不必着急,樊卿,朕着你调查的事,可有结果了?”祁煊淡淡的瞥了樊相一眼,樊相心下一凛,赶紧闭嘴。

    群臣知道,陛下问的,是有关仪妃被人下毒一事,因此众人皆屏气凝神,想知道樊季的调查结果为何。

    “启奏陛下,蝶妃身为一宫之主,御下不严,屡教不改,前有纵容宫婢行凶,今日竟还敢谋害龙嗣,微臣以为,此女应重重惩戒,以儆效尤。”

    “谋害龙嗣?樊卿,此话当真?”祁煊眯了眯眼,沉声问道。

    樊相一听樊季的话,开始冷汗直流,太后不是说做得天衣无缝吗?怎么樊季竟然把谋害龙嗣的罪名,推到蝶妃身上?

    还未等樊相反应过来,樊季已经呈上证据。看着证据,帝王大怒,立刻下旨,蝶妃褫夺妃位,送进冷宫,终身不可出。

    若非念在陛下喜获麟儿,怕冲撞到皇长子,早就赐下三尺白绫或毒酒了。只是蝶妃虽保住了一命,在日后的岁月中,怕是恨不得能就此死去才好。

    除了蝶妃之外,一干牵涉其中的内侍和宫女,通通在当日均被杖毙。十几个人流出来的血,几乎快要染红了整个行刑场地的地面。

    之后内侍们整整洗刷了三日,还是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众人都不敢靠近那块空地,宁愿绕道也不要踏过那些红褐色的痕迹。

    蝶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开来后,妃嫔们的反应很冷淡,似乎早就料到了,甚至有几个人还幸灾乐祸,拿出来说嘴了一番。不过被婉贵妃听见后,狠狠教训了一通,那些妃嫔才不敢再乱说话。

    如今的后宫中,就属婉贵妃份位最高了。虽然前些时候大臣请封皇后的折子被陛下拒了,不过有的妃嫔暗自认为,皇后之位,怕是总有一天会落入婉贵妃的手中。

    婉贵妃不管众人怎么想,仍旧深居简出,除了定时向太后请安之外,便是待在凤溪宫中足不出户,看顾着小皇子。

    就在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之下,太后突然提出要离宫静修,替大祁王朝念经祈福。明贵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惊讶万分,赶紧赶往凤仪宫,却被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还请明贵人恕罪,太后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侍卫一板一眼的说道。

    明贵人在凤仪宫外急得跳脚,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回到凤玉宫,想着赶紧递一封信出去给樊相,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凤仪宫内,祁煊和太后正在对峙。

    “母后,不用担心,普坛寺环境清幽,很适合您修身养性的。”祁煊笑着说道,那双眼中却丝毫没有任何温度。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用你替哀家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杀要剐随便你。”太后冷冷的说道。

    “母后此言差矣,您身为朕的母后,不管做错什么事,朕这个做儿子的,总要替您担待;再说,朕可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朕是个不肖子,弑母这种事,朕是不会做的。”

    “祁煊啊祁煊,没想到哀家第一次看走眼的人,竟然会是你。”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母后可以在普坛寺好好的想想,为什么会输给朕。”祁煊无谓的说道。

    “哀家只想问你,珠儿你待如何?”太后冷声问道。

    “母后不用担心,朕能保证,明贵人就只会是明贵人。”祁煊勾起唇角,貌似纯良的笑着说道,话中语意却让太后心里一寒。

    祁煊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对明贵人下手,可也不会宠爱她。明贵人终其一身,都只能在贵人的份位上待着了。

    “珠儿没有错,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太后攥紧手上的绣帕,干巴巴的开口。

    “母后,珠儿有错没错,您心知肚明。若要朕来说,朕又有何错之有,竟能让母后对朕痛下杀手?”祁煊艰涩的说道,纵使他不是太后的亲身儿子,总归养育了这么多年,为何太后对他如此残忍?

    “姓祁的都该死!”太后没有解释,只是阴狠得吐出这一句话,便再也不开口。

    祁煊也不想追问,看起来是上一代的恩怨,却让无辜的他来背负。对太后,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只把她的羽翼剪除了,却没有赶尽杀绝。

    祁煊精心布置了这么久,把太后的钉子一根一根拔除,然后牺牲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才换来这样的结果。

    对于那个无辜的孩子,祁煊不是没有歉疚和后悔,可是为了大祁王朝的安稳,他必须把太后的势力拔除干净。

    他费尽心思才让太后露出马脚,若是因为一时的心软,这一次让太后逃过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捉住对方的把柄。

    “母后,您在普坛寺好好的念佛吧,朕那个死去的皇儿,可是要算在母后头上的。”祁煊拂了拂衣袖,淡淡的说道。

    太后闻言脸色丝毫未变,祁煊也不奢望对方能良心发现,说完后便离开了凤仪宫。踏出宫门时,对侍卫吩咐道:“母后要静养,离宫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

    一个月之后,祁煊的皇长子满月,在满月席上,太后亲口宣布,不日将启程前往普坛寺,替大祁王朝祈福。

    直到太后离宫了,明贵人都无法见到太后一面,连替太后送别都办不到。太后离开时,轻车简行,除了陛下之外,竟无人知晓太后是何时离宫的。

    明贵人这时才隐约察觉不对劲,她派出去的宫女打探回来的消息,都在在显明了,太后此番根本不像离宫祈福,反倒像是被陛下送出宫去了。

    明贵人紧咬下唇,心里焦急万分,若是太后就此不回宫,那么她在宫里的日子就难过了。之前仗着有太后,她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送出去给樊相的信,也没有回音,让明贵人更是急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许久不曾来看望过明贵人的祁煊,竟然来到了凤玉宫。

    明贵人惊喜万分的恭迎陛下,心里以为是太后的嘱咐。却没想,陛下一来,便甩给她一沓纸张,她疑惑的捡起细看,越看脸色越苍白,“啪!”的一声就跪下了。

    “朕之前答应过母后,留你一命。”祁煊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看不出喜怒的说道。

    明贵人瑟缩在地上,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了。

    “不过朕不痛快,你也别想快活。”祁煊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明贵人一听,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你不是想要尊贵的身分和地位吗?朕想了想,让你永远当个贵人可好?贵人贵人,多好听啊。”祁煊收起怒意,不咸不淡的说道。

    明贵人闻言瞬间瘫在地上,陛下金口玉言,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往上爬了。祁煊说完之后,也不理会明贵人,甩袖便离开了凤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