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王》 第一章 重生 金戈铁马,怒吼喧嚣。 大祁王朝的铁骑一直以骁勇善战闻名,此刻就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铁骑队仍旧威风凛凛,持着手上的长矛,誓要杀出一条血路。 冲在最前头的,是大祁王朝的王,是大祁王朝历来最年轻的天子,年仅十五岁就登基,用了短短十年,便将大部分疆土收入大祁王朝的版图。 只是此刻年轻的帝王,脸上沾满了血迹,混着风沙泥土,一脸黑黑红红好不骇人。身上的盔甲跨下坐骑的铁甲,也染上了一抹一抹的红褐色。 帝王举起手中长矛,仰头狂啸一声,随即双腿一夹马腹,马匹嘶吼一声,拔腿向前冲去,身后的铁骑自然跟着他们的王。一时间杀声四起,漫天的尘土飞扬中,就见年轻帝王一脸肃杀,手上长矛挥舞,斩下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铁骑队在年轻帝王的带领下,顺利突破重围,一队铁骑百来人,一个都没有落下。帝王领着铁骑队快马加鞭,回到大祁王朝军队的驻扎地。 一回到驻扎地,帝王翻身下马,一旁的随从立刻上前帮帝王把马匹牵走,帝王摘了头盔,开口问道:“樊将军呢?” 一旁小兵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在将军营帐。” “嗯,备水,让将军一个时辰后到朕的营帐来。”帝王甩手将头盔丢给一旁的士兵,一边走向天子营帐一边说道。 “诺。”一旁负责传话的小兵应下,随后赶紧前往将军营帐,传达帝王的旨意。 年轻帝王走进营帐里,热水已经备好了,一旁的随侍赶紧上前来,帮帝王解开盔甲,然后褪去衣物。帝王双手平伸,由着随侍们的服侍。 等到沐浴过后,随侍们赶紧将浴桶搬出去,帝王穿着一袭轻便的衣衫,坐在帐内等着将军到来。一个时辰之后,将军前来求见,帝王起身相迎。 是夜,帝王和将军召集副将军师,彻夜长谈,定下之后的作战计划。天微亮时,将军等人才离开帝王营帐。 副将在离开前,回头望了帝王一眼,年轻帝王发现他的踌躇,正想开口询问,副将已经恭敬的告退。只留下副将的眼神,在帝王脑海里挥之不去。 三日后,大祁王朝铁骑尽出,上中下三军兵分三路,准备从三个方向包抄敌人。帝王统领的中军按照作战计划来到祁水边,却发现应该与之会合的上军不见踪影。 正在疑惑时,敌人突然从后方突袭,年轻帝王一凛,中计了!帝王迅速掉转马头,举起手中长矛,指挥着士兵迎敌。 两军交战之际,副将率领的下军突然出现,解了帝王的燃眉之急,不过还没放下心来,更多的敌人蜂拥而至。 副将护着帝王撤退,铁骑队奋勇杀敌,这时候前方出现弓箭队,“咻咻咻”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帝王飞射而来。 飞箭如蝗,千钧一发之际,副将和几个忠心耿耿的铁骑兵,扑向帝王,以身挡箭。勉强挡下第一波的箭雨,副将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帝王杀出重围。 帝王脸上身上都是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敌人的血,而是他大祁王朝铁骑兵的血。温热的血液,刺目的红,帝王胸口一阵翻腾,怒急攻心。 终于,远远的看见他大祁王朝的军旗,将军率领的上军姗姗来迟,在上军的掩护之下,帝王带着气若游丝的副将撤退到安全地方。 只是到了安全地方之后,副将便在帝王怀里断了气。帝王见到朝着他而来的将军,还来不及斥责,眼前刀光一闪,下腹部突然一阵剧痛。 他缓缓低下头,削铁如泥的宝剑,剑身有一半没入自己的体内,然后视线顺着握着剑柄的那只手,缓缓上移,最后看见的,是将军狰狞的面孔。…… ****** 祁煊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意识也有点模糊,他有些搞不清楚,现下自己身在何处?过了一会,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应该在战场上吗? 他还记得,他们本是要围攻敌人,却反而中了埋伏,副将为了救他牺牲了,他的铁骑兵也牺牲了。最后,他更是被将军捅了一刀。 将军,樊仲!祁煊在心里咬牙切齿,他一直以来都很信任樊仲,将对方视为心腹,这一次出征更是委以重任,将对方提拔为大将军,统领三军。 早在他先前被围攻时,他就怀疑营中有奸细,却没想,奸细就是樊仲。祁煊心头大怒,又想起对方还捅了自己一刀,更是恨不得立刻将对方捉来,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只是随后祁煊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被樊仲捅了一刀,就算没死,伤势也应该颇重才是。可是现在的他,除了全身无力,脑袋有些晕之外,腹部竟是一点都没感到疼痛。 因此他奋力的张开眼,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才刚睁眼,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切惊住了。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环顾周围一圈,明黄的帐子,明黄的被褥,这分明是他的寝宫,却是他刚登基时的寝宫。 祁煊年方十五便登基,成为大祁王朝历来最年轻的帝王,之后十年大祁王朝在他的统治下,越来越强盛,大祁王朝的铁骑更是为他收归了许多国土,一步一步朝着一统天下前进着。 祁煊在位十年,曾经因为后宫意外走水,换过一次寝宫。原本他住在历任大祁国君居住的寝宫,那一次走水之后,他便换到了另一座宫殿。 可是如今他却躺在原本寝宫的床榻上。 祁煊惊愕万分,这个寝宫在那一次的走水中,已经付之一炬了,可如今,他却又躺在寝宫的床榻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怔愣时,守在床榻边的内侍发现他醒了,赶紧上前听候差遣。祁煊瞥了一眼内侍,又是如遭雷殛。 眼前的内侍,明明在他登基的一年后,因为犯了大事,被他给处死了。可如今已死的人,却又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自己这是在梦中? 内侍见祁煊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心下有些疑惑,因此开口问道:“陛下,可会口渴?小的拿点水来可好?” 祁煊愣了愣,耳边的话似曾相识,他没记错的话,当年他初登基不久,染过一次风寒,那一次他昏迷了三日,吓坏了所有人,所幸,三日后他便清醒过来。 那时候他醒过来时,这个内侍也是这般问他,当时他只认为内侍有些踰矩,不过因为他确实口干得很,又觉得内侍颇为细心,便没有追究他的行为。 不过日后才知道,内侍之所以敢这般和自己说话,还不是仗着身后有太后。祁煊想到太后,脸色便是一沉。 他闭着眼思索着,身体的异样周遭的环境,和已死的内侍,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个解释──他重活了一遍。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除此之外,祁煊找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他不晓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或许是上天垂怜,为了让他报仇,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不管怎么样,能够再活一次,祁煊当然是高兴的。 内侍见祁煊没有反应,大着胆子又问了一次,这一次祁煊双目一瞪,低喝了一声,“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朕说话?!” 内侍吓得赶紧跪伏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祁煊按捺下心中的杀意,听着耳边内侍的求饶声,不耐烦的又喝了一句,“闭嘴!” 他本想将内侍直接推出去砍了,不过又念及对方是太后的人,他现在才刚登基,还不宜和太后直接撕破脸,心念电转之间,便决定暂且留住内侍的命。 只不过不能再把对方摆在自己身边了。祁煊淡淡的叫了起,内侍赶紧爬起身来,再也不敢造次,垂首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候祁煊吩咐。 “你下去吧,今后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入殿内。”祁煊打算把对方放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届时若是太后问起,他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便是。 “诺。”内侍虽然委屈又不解,可是也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之后祁煊调来上一辈子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另一个内侍。 “拿一面铜镜来。”祁煊坐起身来,第一件事便是让内侍拿铜镜,他想亲眼确认,如今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内侍很快的就将铜镜呈上,祁煊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铜镜,直到看见铜镜中的身影,他才真正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铜镜中的少年,因为大病初愈,脸色有些苍白,却掩盖不了眉宇间的贵气。而这张脸,沉稳中带着青涩,正是祁煊十五岁时的脸庞。 第二章 太后 祁煊回到了十年前,他花了几日的时间,终于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初时的提心吊胆,总认为是一场梦,到现在的淡定,开始扮演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帝王。 当知道自己回到了刚登基后的一个月时,祁煊心里有了计较。他坐在书房的龙椅上,双目微阖,细细思索着往后的道路。 就在这时,他的贴身内侍走进书房,低声恭敬的禀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遣人来报,娘娘等着陛下您前去用午膳。” 祁煊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应了声,“嗯,摆驾。”内侍赶紧应下,退出去准备帝王的御辇。 太后的凤仪宫在西侧,大祁王朝以西为尊,由此显出太后娘娘的尊贵。从祁煊的书房到凤仪宫要走将近一刻钟。 祁煊坐在御辇上,支着下巴闭目假寐着,谁知还没走到凤仪宫,御辇就停了下来。祁煊的贴身内侍走到御辇旁,低声说道:“启禀陛下,柳妃娘娘前来请安。” 祁煊睁开双眼,平静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暴虐。柳妃,他还没想起对方,对方倒是巴巴着跑来自个儿跟前讨嫌。 “让她退下,朕赶着去和母后用膳,迟了时辰,她担待得起吗?”祁煊淡淡的说道,内侍恭敬应下,不久后,御辇继续前进。 来到凤仪宫后,祁煊按捺下心中的情绪,摆出一副笑脸走了进去。太后坐在正殿的主位上,一脸不苟言笑,穿着雍容华贵,看上去只不过三十出头。 “母后今日可好?”祁煊向太后请安后,浅笑着开口说道。 “尚可,传膳吧。”太后冷着脸,淡淡的说道。祁煊也不在意太后的冷淡,陪着对方坐到桌旁,开始用午膳。 席间宫女规矩的布菜,祁煊冷眼瞧着,心下冷笑几声,面上却是不显。用完膳后,他也不久留,借口还有奏折没批完,便离开了凤仪宫。 上一辈子他不晓得自己的身世,一直很疑惑母后为何对他态度冷淡,不管他怎么努力,做得再好,都得不到母后一句赞美或是一个笑脸。 连他登基为王,母后贵为太后,和他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善。他还记得,上一辈子因为母后突然唤他一起用膳,他还高兴了很久。 因为心情愉悦,在用膳的时候,布菜的小宫女也显得可爱许多,他多看了几眼,母后便将人调到他宫里。他以为那是母后的示好,便欢喜的将人收下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母后只不过想将他拿捏在手中,想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在他的身边明着暗着放了许多钉子。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后妃母后也要出手干预,柳妃便是母后替他选的女子。前世他之所以疼宠柳妃,有大半的原因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祁煊坐在御辇上,嘴角勾起冷笑,这一次他不会再傻傻的捧着一颗真心,期待不属于他的母爱。他的母后啊,从来就不是他的母后,他只是一个抱养过来的皇子,怎么抵得过母后心中真正的儿子? 回到书房后,祁煊遣退全部下人,独自一人坐在龙案后。他抽出边关地图,摊平放在案上,手执着朱砂笔,一笔一划圈着即将成为他大祁王朝国土的区域。 须臾,他放下朱砂笔,手指在羊皮地图上轻点,上辈子他只花了十年,便收归大部分的疆土;这一次,他要世人震撼,让他们永远记得大祁王朝的威名。 他的手指轻抚羊皮地图,突然,指尖停在某处。祁煊表情晦涩不清的盯着地图上的那一点,祁水岸边十里处。 他的眼前彷佛又出现一片刺目的红,脸上彷佛还感觉得到温热的血液,还有怀里那个人的气若游丝。祁煊猛地五指一抓,将地图揉捏成一团。 他双目圆睁,脸上表情狰狞,呼吸急促,胸膛不断起伏。过了好一会,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脸上一片平静。 重生的这阵子以来,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梦魇,不断回忆起自己死亡的那一刻。醒来时,也曾有腹部剧痛的错觉。 他忘不了那一刀,不只是因为那一刀要了他的命,更是因为刺出那一刀的人,是他一直都很信任的心腹,那一刀彷佛在嘲笑他的愚昧和有眼无珠。 他抹了抹脸,又吐了一口气,才扬声唤人进来收拾。刚才他激动中,将桌案上的奏折扫落了,奏折凌乱的散了一地。 内侍听见他的传唤,赶紧带着宫女进来,蹲下身子将散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整理好之后,就见祁煊一脸阴沉。内侍和宫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站在书房里等候差遣。 祁煊拾起笔来,开始批阅奏折,但是奏折中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心里越来越烦闷,最后他将笔一摔,冷声说道:“摆驾出宫。” 内侍赶紧去安排,祁煊回到寝宫换了一身常服,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和内侍,便出宫去了。 上一辈子祁煊烦闷时,便会出宫走走,他还记得,宫门附近的一间茶楼,里面有一样点心远近驰名,那时候他很喜欢吃,几乎每个月便要出宫吃一次。 只是后来越来越忙,挂心的事越来越多,渐渐的,他就忘记了那间茶楼,忘记了他喜欢的点心。等到他再想起时,茶楼的厨子已经换人了,点心也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了。 祁煊带着侍卫来到茶楼,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坐在包厢里,看着楼下繁华的街景,祁煊突然生出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进入他的视线当中,祁煊喝茶的手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得跟着对方跑。 那是一个年岁和他差不多的少年,或许还比他小上一些,少年一身白色锦缎,脚踏着白色锦靴,手持着一把折扇,看起来有些可爱又好笑。 不过这都不是他注意到少年的原因,他之所以会盯着少年看,是因为那张脸他很熟悉,他每天晚上都要见到对方一次,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咽气。 少年就是副将,上一辈子舍身救他的副将。 祁煊想了想,叫来身旁的内侍吩咐了几句,内侍领命而去。他靠在二楼包厢的窗边,看着内侍走到少年面前说着话。 然后少年抬起头,和他的视线对上了。祁煊心口突然一窒,想起上一辈子那天晚上,副将离开营帐前的那一个眼神,他的脑中快速闪过一丝灵光,却是来不及补捉。 等他回过神来,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没多久内侍回来了,走到他面前低声禀报着:“启禀陛下,公子是燕家的少爷,燕将军的独子。” “燕将军?”祁煊沉吟一声,终于想起副将的身分。 燕归,燕将军之子,当年曾经大败敌国将领,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祁煊有些忘了,忘了燕归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沉寂。…… 是了,他记起来了,当年他曾想提拔对方,只不过那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樊仲,樊仲对燕归评价不好,时常在他面前提起燕归的不是,久而久之,他便淡了重用燕归的心思。 现下想来,樊仲的居心叵测,自己却是信了他,当真远离了真正的忠臣。祁煊轻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一次自己可得擦亮了眼,可别再信错了人。 祁煊只在茶楼坐了一个时辰,便离开茶楼回了宫。才刚回到寝宫,内侍又来报,说是柳妃求见。祁煊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朕乏了,不见。” 祁煊刚登基不久,后宫中没有多少嫔妃,这个柳妃还是太后塞给他的,不过祁煊这辈子还没来得及碰对方。 上一辈子他是在风寒过后,才第一次宠幸了柳妃,这一次醒来到现在,他压根儿就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若不是柳妃巴巴的跑到他跟前,他怕是会就此遗忘了对方。 换下常服,祁煊坐在寝宫的龙床上,面沉如水,思考着该拿樊仲怎么办?自他醒来到现在,有很多次,他都想直接派人到樊府,将樊仲给打入天牢。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樊仲的父亲是宰相,无缘无故的,就算他是帝王,也不能随便就将宰相的儿子给杀了。 说起来,樊仲和祁煊也算旧识,上一辈子他之所以信任对方,是因为对方曾经当过他的伴读,两人从小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 大祁王朝的皇子五岁便可入书房,算算他和樊仲认识也有二十载,最终都没看透过那个人。是对方太会隐藏,还是自己太过愚昧? 第三章 出征 祁煊连着两次拒见柳妃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太后的耳里,太后听着宫女在她耳旁轻声禀报着,皱了皱眉。 “皇上这几日都歇在哪了?”太后淡淡的开口问道,宫女轻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就歇在朝阳宫。” “长和怎么说?”太后又问,宫女踌躇了一会,忍住心中的惧意,开口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长和被皇上逐出寝殿,说是此后未经传召,不得入殿内。” “他犯什么事儿了?”太后闻言一顿,冷冷的开口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长和御前失仪。”宫女低垂着头说道,就听太后娘娘冷哼一声,“御前失仪?哼,好一个御前失仪,哀家倒要问问,他是怎么个失仪。” 宫女在太后冷哼的第一瞬间,便跪伏在地上,直到太后叫了起,才敢慢慢起身,接着就听太后说道:“去,传哀家的旨意,把长和带过来。” “诺。”宫女恭敬应下,等到宫女离开凤仪宫之后,太后还是气愤难平,她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喃喃说道:“这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吗?!” 太后要传唤长和的事,祁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醒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朝阳宫敲打一遍,把钉子都给拔了。 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后的凤仪宫中,被他安插了几个钉子,凤仪宫内发生的事,自有人一五一十报给他。 因此他让贴身内侍领着长和和宫女走一趟,到凤仪宫去,向太后解释解释,到底长和是怎么一个御前失仪。 太后见到祁煊的贴身内侍时,暗自皱了皱眉,内侍向太后恭敬的请安行礼,太后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又拂了拂衣袖之后,才叫了起。 “说吧,长和犯了什么事?”太后开口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说了,长和以下犯上,不分尊卑,目无法纪,理应杖毙,但是皇上念及长和是凤仪宫出去的人,所以格外开恩,留了长和一条狗命。”内侍恭敬说道。 内侍每念一条罪状,太后的脸色就冷一分,等到内侍说完,太后已经是脸色铁青。她沉声怒道,“大胆长和,拖下去杖毙。” 凤仪宫内众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听着长和被拖走时的哀嚎和求饶,眉头都没动一下。等到殿内安静下来,太后才说道:“哀家乏了,你回去吧。” “诺。”祁煊的内侍退了出去,回到朝阳宫后,便去向祁煊复命。 “如何?”祁煊坐在朝阳宫的书房里,手执着朱砂笔正在批奏折。 “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将长和杖毙了。”内侍恭敬的答道。 “不杖毙就是打她的脸,杖毙了也是打她的脸,看来母后这一次该气得狠了。”祁煊凉凉的说道,书房内的宫女和内侍目不斜视,脸色未变。 能在书房当差的人,都是祁煊精挑细选过的,他重活了一次,自然能将朝阳宫守得像铁桶一般,任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一次长和的事,太后在他这里吃了一次闷亏,心里肯定不舒服,他和太后虽然没有明着撕破脸,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装乖儿子了。 反正太后也不希罕他的孝心,他也用不着上赶着惹人嫌,再说前几年太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他就暂且将她放一放,日后再来打算。 现在他该烦恼的,是燕将军的请战。由于大祁王朝前任帝王驾崩,他年纪轻轻便登上王位,邻近的国家觉得他年少可欺,因此虎视眈眈,想要趁机攻下大祁王朝。 自从他登基以来,边境已经屡次遭到进犯,若是再不予以回击,其他国家还真当他大祁王朝柔弱可欺。只是该派谁去,他一直还没拿定主意。 上辈子这一战是燕将军前去御敌,此后数年,燕将军带着燕归,在边境替他守着大祁王朝,让其他国家不敢再来犯。 只是燕将军也在最后一次战役中,为国牺牲了。燕归便是在燕将军死后,带领士兵重挫敌军,将敌军将领斩于马下,一战成名,就此成了他大祁王朝的少年将军。 若是这一次他还是派燕将军去,那么他和燕归就将一别数年,而且燕归还会失去他的父亲。可是他若不派燕将军去,那么燕归该如何立战功? 自从认出副将就是燕归之后,他便有了提拔对方的念头,可是若真想重用对方,他不能不放手,燕归不是文臣,不能被他拘在朝堂上。 最后,祁煊拿出燕将军请战的折子,朱砂笔在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便怕自己反悔似的,赶紧让内侍将批阅好的奏折都拿走。 内侍将奏折收走之后,祁煊摊在龙椅上,差一点就要出口喊住内侍,结果一犹豫,内侍已经退出书房了。 隔日早朝,祁煊封燕将军为镇远大将军,命燕将军率兵赶往边境,守住大祁王朝的国土。然后在三日后大军出征前举行祃仪祭牙旗,亲自授予节钺。 祁煊站在宫门外的城墙上,看着燕将军率领着大军离开,同时也看见了燕归,燕归坐在马背上,背对他慢慢远去。 直到看不见燕归了,祁煊才收回视线,转身下了城墙回到宫里。他在心里想着,燕归,朕只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便要回到王城来,回到朕的身边。 大军离开后三个月,祁煊收到捷报,燕将军打了第一场胜仗,在整个朝堂都为之欢欣鼓舞时,祁煊只是淡淡的笑了。 九个月后,第二个捷报快马加鞭传了回来,燕将军再度大败敌军,将对方完全赶出大祁王朝的国土。祁煊知道,燕将军和燕归的能耐远远不只如此,现在才是燕家军威名远播的开始。 此后两年间,燕将军领着大祁王朝的铁骑,不仅收复了失去的国土,更是让敌人不敢来犯。燕家军的威名,在边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两年来,祁煊和太后的关系也越发紧张起来,太后一直想要干预他的后宫和子嗣,祁煊硬是没让对方插手,还在一年前将柳妃给打入冷宫。 他知道柳妃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的宠幸,偏偏他对柳妃已经失去了兴趣,光是对方是太后的人这一点,就让他绝对不想要碰对方。 所以他找了个机会,将计就计让柳妃以为对他下药成功,然后再以此为理由,将对方打入了冷宫。然后又用身体因为那个药,而有所亏损,需要好好休养,不宜过度行房为理由,取消了选秀。 他这接二连三的出招,让太后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捞出柳妃,又因为选秀取消,无法将选中的女子塞入祁煊的后宫。 再者祁煊拿着御医的诊断,让太后也无法反驳,总不能不顾及皇上的身体,硬要对方行房吧?而且祁煊现在年岁还不大,太后也只好按捺下心焦,等着对方养好身体再说。 祁煊这一养就是两年,今年已经十七的他,越发的成熟稳重,虽然脸上难免还带着青涩,但是比起两年前,此刻的他已经让人不敢轻视。 许多朝中重臣,一开始其实心里多少都抱着不信任的态度,毕竟十五岁的帝王,怎么都震慑不了人;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只是过了两年,帝王的成长和蜕变竟然这样明显。 如今的祁煊,光靠气势就能让人说不出话来,他冷着一张脸时,底下大臣没有一个敢出声的。若是再一个冷哼,或是一个眼神,大臣们就会胆战心惊。 其实祁煊的气势,不是这两年磨出来的,而是留在灵魂上,上一辈子十年来的磨练。他的心智和精神,已经是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子,又是经过杀戮战场的铁血帝王,散发出来的威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他刚醒来时,还会收敛气势,装出一副十五岁少年的模样,等到他将该拔除的钉子拔除,把朝阳宫整顿一番之后,他便渐渐的恢复原本的心性。 不过他也不敢一次改变太多,便利用两年来的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改变,终是成了现在大家眼中的少年帝王。 这两年来,朝中也有所动荡,祁煊拔擢了许多人才,虽然宰相的位置一直没动,不过他对于宰相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 樊仲的父亲也有所感觉,年轻的帝王渐渐的不再需要自己,而且他还感觉到,帝王在分自己的权。大祁王朝历代以来,都只有一个宰相,可是前些时候,祁煊设立了次相。 虽然樊仲的父亲仍然是首相,但是原本一人独大的权,就这么一分为二,此后大祁王朝的宰相,分为首相和次相,名称也改为右相和左相。 第四章 改变 樊仲的父亲被分了权,樊仲自然也是很震惊,自从二年前祁煊大病一场之后,他就很难有机会见到对方了。 樊仲没有官职在身,原本能进出皇宫,都是因为得了祁煊的信任,常常被祁煊传进宫面圣。说穿了,没有帝王的宠爱,他樊仲就什么也不是。 樊仲原本是祁煊的伴读,皇子伴读没有官职没有俸禄,虽然只是一个头衔,不过由于以前祁煊和樊仲关系很好,祁煊登基为王之后,许多人私底下猜测,樊家要受重用了。 樊仲的父亲已经贵为宰相,樊仲日后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却没想到帝王登基三个月后,便撤了樊仲伴读一职,未曾再召过对方入宫。 樊仲自己也是错愕得紧,他原以为就算不能成为权臣,捞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是问题。一开始父亲还劝他,认为皇上自有打算,耐心等着便是。谁知等了两年,却是等来父亲被分了权,朝中除了右相又多了左相。 祁煊设立左相当天,樊仲父亲下了朝之后,气冲冲得回到宰相府,将樊仲叫到书房,劈头就问他,“你是不是得罪了皇上?” 樊仲当下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听了父亲的解释之后,才知道父亲被分了权。樊父见他沉默不语,沉声说道:“自从你被撤了伴读,我便觉着皇上和我们家离了心,战战兢兢过了两年,皇上果然还是对我们下手了。” “爹,孩儿未曾得罪过皇上。”樊仲抿了抿唇,呐呐的开口,他这两年来也是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祁煊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 “若是你未曾惹恼皇上,皇上怎会将你赶出宫?”樊父自是不信,祁煊撤了樊仲的伴读职位,却未曾给予一官半职,连赏赐或是奖励都无。 旁的人看了就知道,樊仲这就是被赶出宫,否则皇上怎么会连口头一句夸奖都没有?就算没有高官厚禄,连个三等侍卫都捞不到,这还不够证明皇上不待见樊仲吗? 当时樊父虽然安慰樊仲,其实心下了然,怕是樊仲犯了什么事儿,才会让皇上一气之下把对方给赶出宫。不过他仗着樊仲和祁煊认识已久,十年的感情摆在那儿,皇上气消了,自然又会把樊仲给召进宫。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终于在祁煊立了左相之后,樊父才肯面对樊家失了圣心的事实;才肯承认,皇上是真的不想见到樊仲。 这下子父子两个都开始紧张了,皇上现在第一步就立左相,那么下一步呢?会不会随便找个缘由,就把樊父这个右相给换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祁煊何止想要换掉右相,他还想将樊府整个抄了。这两年来,他也想通了很多事,对于上一辈子樊仲为何会捅他一刀,心里也有了答案。 就是想通了,才开始一步一步削弱樊家的势力,重活一遍,怎么可能还由着他人惦记自己的王位,更不可能把日后会谋朝篡位的奸人摆在身边。 上一辈子樊仲的那一刀,总归和权力地位脱不了干系,在至高的王权面前,什么感情都可以出卖,他算认清了樊仲这个人了。 这两年来,朝中大小事都让他烦心,后宫也有太后时不时弄点事膈应他,唯一能让他放松下来,便是读着边关战报的时候。 自从燕归随着燕将军出征,他便派人跟在大军后,时时回报军中的情况。除了燕将军传回来的战报之外,还有另一份是他的人传回来的,专门记载着燕归每日的作息。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惦记燕归,若说因为对方舍命救了自己,自己想要提拔他重用他,这都无可厚非;但是他在午夜梦回时,常常会梦见对方那一个眼神。 次数多了,祁煊也不得不深思,到底燕归在自己的心里,占着一个怎样的地位。时间久了,也让祁煊开始不断思索着,自己对燕归的执着,到底是否正常。 他想不出所以然来,只等着燕归回到他身边,或许就会有答案了吧。当初他在心里给了对方三年,是因为燕将军在出征后第四年便战死沙场。 他不晓得自己能改变多少,就想着至少不要让燕归失去父亲。如今燕将军已经立了不少战功,燕归这两年来也有所表现,就算回来之后不能直接官拜大将军,也能封个国尉或都尉,再不济也有个校尉。 因此他便耐下性子,等着这三年过去。 这一日,祁煊刚下了朝,御辇都还没走到朝阳宫,便有边关百里加急的战报传回来,祁煊心下一凛,亲自下了御辇,接过百里加急的文件。 展开一看,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随后传旨急召右相左相,太尉和兵部尚书及侍郎进宫。几位大臣才刚走到宫门口,便被匆匆赶来的内侍给叫了回去。 原来竟是战况有变,燕将军日前中了敌军埋伏,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了三日未醒,敌军趁胜追击,竟然连败大祁王朝的铁骑,现已直逼军队驻扎地。 几名副将率领铁骑兵苦苦支撑,燕归更是领着燕家军偷袭敌营,烧毁敌人粮草,却也只不过偷得短暂的歇息时间。 敌人这次来势汹汹,集结了许多兵马,看来是想要一举拿下大祁王朝的边陲地带。若是边陲被破,敌军直入边关,那么大祁王朝国土危矣。 祁煊召集众位大臣,便是要商讨对策,边关绝对不能失,除了加派兵马之外,该由谁领军,祁煊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诸位大臣没想到,皇上急召竟然是为了边关战事,这两年来燕将军戍守边关,频频传回来的捷报,让大家以为燕将军不日就可以班师回朝,却没想现在出了这等大事。 祁煊坐在书房的龙椅上,冷眼看着底下众人皱眉深思。须臾,他淡淡的开口问道:“右相可有对策?或是属意的人选?” “回陛下的话,尚无。”樊父被祁煊点名,冒着冷汗开口答道,祁煊冷哼一声,继续问向其他人。 樊父听着祁煊的冷哼,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晓得皇上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想找机会荐举樊仲,所以一开始就先问他,堵了他的嘴。 樊父想让樊仲到军队里历练一番,他的实权已经被皇上削了不少,若是樊仲能掌军权,倒也不失为另一个出路。 祁煊也是料到了樊父的心思,知道他想将樊仲送到军中。上一辈子樊仲在燕将军死后,确实自请出战,跟着大军赶去支援燕归。 也是因为这一战,燕归成了少年将军,樊仲的表现虽然没有燕归出彩,不过对于第一次出征的少年来说,也算立下不少战功。 回来之后,祁煊自然大大的表扬了樊仲一番,并且连着提了对方好几个官阶,就差直接封为将军了。燕归则是当下就被封了将军,领着燕将军的棺柩回了燕府,然后就此沉寂。 祁煊思绪飘回到遥远的上一辈子,面上却是不显,等他回过神来,底下的几人开始因为意见不同,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燕将军这一次的受伤让他很意外,因为他不记得上辈子有过这茬,明明他记得,燕将军前三年都顺风顺水的,一路大败敌军。 难道因为他的重生,历史的轨迹有些不同了?他手指在桌案上轻敲,沉着脸思索着,他这两年来确实做了许多上辈子不曾做过的改变,难道因为这样,所以接下来的历史走向也会不一样? 他心下一凛,突然有些害怕,他之所以将燕归放出去,是因为知道对方这三年不会有危险,可是如今燕将军的受伤,和敌军的进攻,都不在他预料之中。 若是燕归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会后悔的。祁煊冷了一张脸,突然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放手的,不是文官又如何,他真该把对方绑在自己身边才是。 底下众人见到皇上突然拉下脸来,赶紧闭口不语,祁煊回过神来,发现一片寂静,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怎么都不说了?刚才不是还很会说吗?朕找你们来,是要你们商量对策,你们倒好,当着朕的面就吵起来了。” “臣该死,请陛下息怒。”几位大臣赶紧跪下,齐声说道。 “哼,你们是该死,朕的铁骑在边关苦守着,你们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祁煊气得狠了,执起案上的茶盏便扔了过去。 “啪!”地一声,跪在最前面的右相被砸了满头满脸的水,还不能躲,额头上黏着茶叶,混着被茶盏砸出来的血水,看起来好不狼狈。 “朕养你们有何用?!”祁煊冷声说道,底下众人瑟瑟发抖,不懂年轻帝王为何突然发怒。祁煊骂了一通,出了一口气,须臾,才又开口说道:“朕决定了,朕要亲自领兵出战。” 第五章 挂帅 “陛下,万万不可──”几个大臣们听见了,顿时一阵呼天抢地,纷纷说着祁煊是万金之躯,要他以龙体为重,万不可涉险。 “够了!”祁煊听得头都疼了,低喝了一声,他阴沉着脸,扫视了众大臣的脸色一圈,才缓缓说道:“朕不能去,那么你们说,谁去?” 底下几个大臣瞬间没了声音,大祁王朝在祁煊登基之前,虽然也算强盛,铁骑兵也算骁勇善战,但是却远远没有十年后那般,令人闻风丧胆。 朝中几个领兵作战的好手,都在上一次就派了出去,也是祁煊大意了,没有想到历史走向会改变,想要尽早将边关的战事解决掉,便把精英都用上了。 这下子出了意外,朝堂上下却是无人能领兵出战,其实上一辈子祁煊之所以御驾亲征,也是因为大祁王朝铁骑兵虽然勇猛,但是却缺了将才之士。 古语有云,能领兵者,谓之将也。 祁煊在位十年,前几年靠着燕将军替他打天下,后面几年,却是他这个帝王,亲自率兵出征,接连攻下邻近的几个小国,扩大了大祁王朝的版图。 正是因为祁煊经常出征不在王城,才会使得樊家坐大,进而起了谋朝篡位的心思。他不晓得上一辈子,樊仲何时开始计划刺杀他,他也不想知道,总归是被背叛了。 不管樊仲做下决定是早还是晚,对祁煊来说,那一刀就足以斩断二十年的感情。哪怕樊仲当时犹豫了,或是脸上有一丝后悔,祁煊这辈子都不会这样决绝。 但是没有,樊仲捅那一刀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狠绝又毫不留情,而脸上的表情也只剩下狰狞夹杂着成功的兴奋。 那时候祁煊就知道,对方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以至于这一辈子醒来,他是完全不想再看见对方。所以他将对方赶出宫去,眼不见为净。 只是见不到樊仲,天天见到樊仲父亲也是让他膈应得很,若不是樊仲父亲是前朝重臣,他怕一登基就对樊父下手,会寒了其他老臣的心,他早就将右相给换了。 此刻见到樊父顶着被他砸伤的额头,脸上还黏着些茶叶,跪在那里说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就让他心里顿时更加烦躁。 左相是祁煊拔擢上来的人,两年来跟在祁煊身边,也算培养了一些眼力见,此时见祁煊脸色不好,便赶紧拉了拉右相的朝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樊父认为左相分了他的权,心下本就对对方不喜,现在对方的阻止他自然不予以理会,眼看着祁煊的怒火越来越盛,樊父还在自说自话。 祁煊怒到极点,气极反笑,他语气凉飕飕的说道:“右相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既如此,不如就由右相替朕分忧解劳,领兵出战,卿以为如何?” 樊父顿时没了声音,跪在底下冷汗直流,祁煊淡淡的说道:“怎么,右相方才不是说了,为了朕为了大祁王朝,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祁煊见樊父支吾说不出话的模样,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对方身为前朝重臣,仗着跟在先帝身边多年,一直不将自己看在眼里,总认为自己还不成气候。 若不是自己这两年来,不动声色的削了他的权,否则怕是日后又要重蹈覆辙了。以前的他不懂,以为宰相真的一心为他好;就算不为他,也该为着大祁王朝才是。 其实都是自己太天真,他下放给宰相太多权力和信任,宰相离王位越近,自然就生出了野心;再加上在宰相的眼里,自己能够治理好国家,都是对方的功劳。 他能理解樊家为何选择谋朝篡位,毕竟宰相有权,樊仲有兵,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又不在王城里,而是在几百里远外的战场上。 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樊仲挥出那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原谅又是另一回事,他能理解樊仲的野心和抱负,并不代表他可以原谅对方的背叛。他是君,樊家是臣,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敢窥伺帝位,就是藐视皇家,挑战他的皇权。 祁煊眯了眯眼,压下心里陡然生出的杀意,底下几个大臣感觉到一瞬的威压,然后年轻帝王开口说道:“一日,朕只给你们一日,明日早朝朕就要看到人选,跪安吧。” 几个大臣叩谢帝恩,低垂着头恭敬得退出了书房。出了书房之后几人对望一眼,脸上都是无奈和苦笑,看来皇上御驾亲征的决心已定。 樊父不理会其他人,径自甩袖离去,兵部尚书冷哼一声,向左相和太尉告退,也带着兵部侍郎离开了,剩下左相和太尉两人还站在书房外。 不久之后,祁煊的贴身内侍走出书房,将左相和太尉又迎进了书房,祁煊赐了座,两人战战兢兢,恭敬的谢恩坐下。 “两位爱卿,心中可有人选?”祁煊淡淡得开口问道,左相和太尉快速的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答道:“回陛下的话,尚无。” 祁煊没有开口,只是挥退了书房内的宫女和内侍,等到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他才开口说道:“这一仗,大祁王朝绝对不能输,若是任凭敌军攻下边陲,我大祁王朝的威望何在?我大祁王朝的国土安危堪虑。” 左相和太尉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祁煊毕竟是帝王,一国之君御驾亲征,先不说朝堂的安稳,就说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若是出了差池可怎么办? 况且祁煊年纪尚浅,登基不过才两年,还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此行又是万分凶险,左相和太尉才会不赞成。再说,就是因为祁煊年方十七,又从未上过战场,才让几位大臣拼命劝阻。 左相和太尉都是祁煊的人,是他凭着上辈子的记忆,精挑细选出来的心腹,两人跟在他身边两年,自然知道他的能耐。 有时候他们也很疑惑,年轻帝王明明没有上过战场,但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总是透着一股隐隐的杀气,像是经过杀戮的淬炼。 尤其在面对他们的时候,祁煊不会刻意收敛气势,左相和太尉知道,年轻帝王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再无更改的可能。 祁煊把两人留下来,便是要将朝堂交代给他们,在他离开王城的这段时间,得确保朝中安稳,否则他在外打仗也无法安宁。 左相和太尉得了旨意,自然恭敬应下,祁煊将此重责大任交给他们,让他们备感压力,却也万死不辞。两年来若不是帝王的信任和重用,他们也无法成长到能和右相抗衡的地步。 他们也多少看出来,帝王和樊家离了心,正在一步一步削弱右相的权。因为他们离帝王最近,所以看得最清楚,其他人大概仍然以为,帝王很信任樊家。 虽然樊仲被赶出宫了,可是樊相的地位一直没有动摇,就算设立了次相,樊相不还是首相吗?只有左相和樊父两人知道,在权力上,樊父是远远的比不上左相的。 樊父的右相只是听着好听,其实连太尉可能权力都比他大,他心下着急,却也没办法,年轻帝王不再受他摆布,和樊仲的关系也大不如前。 他曾经在帝王面前提过几次樊仲,都被对方不冷不热的挡了回来,不见就是不见。祁煊是帝王,是一国之君,对方不愿意见他的儿子,他真是没辄了。 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向皇上讨个恩情,把樊仲送到军中,却连开口的时机都没有,皇上一开始就堵了他的嘴,他总不能一开始就荐举自己的儿子啊。 不管樊父这边如何烦恼,祁煊已经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给左相和太尉了,对于两人的忠心和办事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等到左相和太尉离开之后,他疲惫的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能用的人太少了,文臣方面还有几个能人,但是武将却是寥寥无几。 所以他才需要燕归,燕归的忠心和能力,正是他现在最欠缺的,再说这两年来时时注意着燕归的他,自然知道对方领兵作战出谋划策皆属上等。 燕归在兵法和谋略上颇有造诣,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每到这时候,他便万分后悔,上一辈子怎么就放过这一颗明珠了呢?不过无妨,这一世万不可能再错过。 隔日早朝,祁煊果然决定御驾亲征,朝中大部分众臣跪下劝阻,左相和太尉却带领着另一众年轻群臣,跪下说道:“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对的大臣看着左相和太尉带头表态,心下瞬间了然,御驾亲征这个决定,不是皇上刚才临时决定的,怕是早就有此意了。随后原本反对的大臣,识趣的闭上了嘴,皇上已经做了决定,岂容他人再置喙。 三日后,年轻帝王亲披战袍,行祃仪祭牙旗,接过太尉恭敬递上的节钺,跨上马背,率领着廿万余精兵,便赶往边关。 第六章 恩典 大祁王朝边境的最后一个关口是万河关,出了万河关再往前百里处,就是大祁王朝军队的驻扎地。祁煊领着廿万余精兵,风尘仆仆赶到了万河关。 从万河关到军队驻扎地大军要走上一日,祁煊领着一队铁骑兵,先行赶到驻扎地,后面的大军由副将带领,随后赶上。 祁煊抵达驻扎地的时候,正适逢敌军来袭,燕归领着铁骑出战去了,营地中只剩下驻守军和正在养伤的燕将军。 燕将军前几日已经苏醒过来,但是还未能下床,更遑论出战迎敌。由于燕将军受伤这一段时日以来,都是燕归率领着燕家军奋勇抗敌,因此几个副将对燕归推崇备至,甘心听他的指挥和调度。 燕归自幼丧母,很小的时候便跟着燕将军东奔西走,直到燕将军官拜大将军为止,他都是跟在对方身边,燕将军几次的出征,他都随侍在侧。 祁煊一直以为燕归成名那一战是对方第一次出征,其实不然,打从燕归会跑会跳之后,就开始跟着燕将军出入战场了,那时候的燕将军也只是个下军的副将而已。 祁煊一来便先去看望燕将军的伤势,他来到将军营帐,守在门外的士兵赶紧跪下请安,他目不斜视,身旁内侍上前一步帮他撩开营帐,里面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祁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燕将军躺在床上,看见祁煊非常惊讶,奋力的想要爬起身来跪下恭迎圣驾,奈何力不从心。 “爱卿不必多礼。”祁煊挥了挥手,身后内侍立刻搬来一张凳子,他坐了下来之后,才又开口问道:“爱卿的伤势可有好一些了?” “回陛下的话,已经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燕将军赶紧恭敬答道,末了还费力的拱了拱手。 “爱卿安心养伤吧,早一日好起来,才能继续替朕分忧解劳。”祁煊和颜悦色的说道,燕将军是忠臣,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因此他不介意以亲和的态度对待对方,更何况对方还是燕归的父亲。 他慰问了燕将军一番之后,便离开了营帐,这时候铁骑兵已经帮他搭好了天子营帐,他随即将留守在营地中的军师召来,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为何。 就在这时候,燕归领着铁骑兵回来了,他们和敌人的第一次交锋,略占上风,敌军撤退之后,他们也没有追击,而是退回来休养生息。 燕归一回来,就听说援兵到了,原本严肃的脸上,带了一抹笑意。他正想询问是何人领兵时,传话的小兵正好来了。 燕归这时候才知道,皇上竟然亲自来了,他惊讶万分,赶紧匆匆的回到营帐将自己整理好,便跟着传话小兵来到天子营帐。 来到天子营帐前,门口的士兵进去通传,燕归站在门口,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他没有想到皇上会御驾亲征。 他竭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暗暗不断深呼吸,这时候内侍出来领燕归进帐,燕归跟在内侍身后,低垂着头走到了祁煊面前。 “微臣叩见陛下。”燕归撩起战袍,左脚一跨,右膝跪下,正要下拜,就被虚扶住了。同时头顶一道嗓音响起,“燕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恩典。”燕归恭敬的说道,祁煊放开扶住他的手,回到椅子上坐下,才淡淡的说道:“燕卿辛苦了。” 祁煊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少年,星目剑眉,虽然还带着青涩,却依稀看得出日后的轮廓了。这是他重生之后,第一次这样靠近燕归。 两年前在酒楼只是远远见着一眼,他记忆中的燕归,是十年后的模样,那时候的燕归似乎被磨平了棱角,气势都变得内敛,就像被收入鞘的宝剑。 此时的燕归却像是出了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展现耀眼的光华。 祁煊在心里叹到,这时候的燕归还没学会收敛,如此张扬的风采,回到王城里,怎么能不引得他人妒忌排挤。 樊仲当时在他面前说了许多燕归的不是,不就是怕自己重用对方吗,可笑自己偏听偏信,就这么错过了忠臣之士。 燕归站在原地,不敢直视龙颜,只得低垂着头,任凭帝王打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着。他顶着帝王的目光,觉得心跳又开始渐渐加快。 祁煊见对方低垂着头,淡淡开口,“抬起头来。”燕归闻言心下一跳,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缓缓抬起头来。 当燕归的眼神触及到祁煊的眼神时,祁煊的心里狠狠的一震,他微睁双目,露出一丝惊讶,燕归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失礼冒犯了皇上,赶紧又低下头去。 祁煊惊讶的原因是,燕归的眼神太熟悉,刚才那一瞬间,他彷佛一下子又回到上一辈子,回到出征的前一晚,燕归离开营帐前。 他不解,这时候的燕归,怎么也会有一样的眼神?他按捺下疑惑和震惊,草草的褒奖了燕归几句,还赏赐了一些珠宝,然后便让对方离开了。 燕归退出营帐之后,才缓缓的吁了一大口气,他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一回到帐内他便把皇上的赏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没想到陛下会御驾亲征,分离了两年,陛下好像变得更威武了。”燕归掏出领口里一块玉佩,喃喃自语的说道。 “不过陛下还是不记得我……唉……”语毕轻轻叹了一口气,摩娑了玉佩一会后,才将玉佩又收回衣领里。 祁煊的到来,对鼓舞士气起了很大的作用,铁骑兵们热血沸腾,没想到他们的帝王竟然御驾亲征,要和大家并肩作战。 敌军也知道了大祁王朝的年轻帝王御驾亲征的消息,不过对方的将领们并没有把祁煊看在眼里,对于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十七岁毛头小子,他们心里轻视得很。 他们不认为,祁煊能起到什么作用,除了振奋士气之外,难道大祁王朝还真要指望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年轻帝王? 不只敌军这样想,大祁王朝的铁骑们多少也有这样的想法,皇上能够亲自来到战场,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感动了,他们并没有奢望皇上能够多么骁勇善战,更何况他们也不能让皇上真的上战场。 皇上可是万金之躯,若是伤了残了,他们万死都无法谢罪。 祁煊没有打算在后方坐镇,当天晚上他召集燕归和副将以及军师,听着他们汇报近几日的战况,然后展开羊皮地图,和他们讨论战略。 最后祁煊在布署的时候,将上军交给燕归指挥,其他各副将都愣了一下,燕归率领上军,那么中军由谁领兵? 没想到皇上要亲自率领中军抗敌,燕归和副将吓了一跳,立刻跪下劝阻,皇上已经亲至前线指挥,不能再让皇上以身犯险。 “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定了。”祁煊挥挥手,不理会跪了满地的众将。 “陛下……”燕归皱眉,却不晓得该如何劝阻,其他副将们也不敢随便开口,就是军师都急得满头大汗,如果皇上在战场上受了伤,他们全部都难辞其咎。 “燕归留下,其他人跪安吧。”祁煊淡淡的说道,众副将和军师只得恭敬的退出天子营帐。帐内燕归仍然跪在地上,祁煊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后才开口说道:“起来吧。” “陛下恕罪,微臣斗胆,恳请陛下三思。”燕归一咬牙,额头重重叩在地上,朗声说道。 “燕归,你认为朕无法领兵是吗?”祁煊沉默一会之后,开口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燕归答道。 “你认为朕没有上过战场,无法杀敌是吗?”祁煊又问。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燕归又答。 “你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敢说罢了。”祁煊的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陛下恕罪,微臣斗胆,微臣并非认为陛下无法领兵,无法杀敌,而是陛下乃万金之躯,若是伤了一丝一毫,臣等难辞其咎。”燕归摸不透帝王的心思,心一横,据实以告。 “燕归,你记住,永远不要隐瞒朕,在朕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这是朕给你的恩典。”祁煊听了燕归的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还语带愉悦的说道。 燕归愣在原地,有些惊讶帝王突如其来的看重,在帝王面前可以有话直说,这是多么大的恩典!怎么就给了他呢? 祁煊看对方有些傻住的模样,暗自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故做严肃的开口说道:“燕归,朕看重你,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心意。” “谢陛下恩典。”燕归已经激动的不晓得该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忘了,原本他是在劝阻陛下亲自上战场,既然陛下许了他恩典,那么他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祁煊就说话了,“燕归,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不用白费唇舌了,朕心意已决,明日朕会亲自率领中军,与你在祁水河边会合。” 第七章 心思 祁煊心意已决,燕归为人臣子,就算得了恩典,也无法违逆圣意,祁煊对他也只不过比旁人多了几分耐性和信任。燕归虽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对他另眼相看,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不敢恃宠而骄。 隔日一早,大祁王朝铁骑队兵分三路,祁煊领着中军,按照他们定下的战略,赶往祁水河畔。祁水是大祁王朝边境不远处的一条河流,河面宽广,河水湍急,过了祁水便是舒国的国界。 这一次领兵来犯的敌军中,就有舒国的军队,舒国集结了周围几个国家,想要趁着少年帝王刚登基国力还不强盛时,将大祁王朝给灭了。 敌军渡祁水而来,军队的驻扎地就在祁水河岸不远处,祁煊打算领着中军沿着祁水绕到敌军后方,燕归负责领着上军从另一个方向包夹;左右夹击之外,另一个副将领军的下军,则从正面进攻,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敌军怎么都不会想到,大祁王朝的少年帝王,会领着铁骑兵绕到他们的后方突袭,在他们的设想里面,祁煊顶多坐镇军营中,在后方指挥。 大祁王朝的铁骑队从正面攻击敌军,吸引了敌人大部分的注意力,就在敌军疑惑铁骑兵数量似乎不对时,军营后方左右同时传来受到突袭的消息。 祁煊和燕归领着铁骑兵,同时朝着敌营冲刺,时机捉得刚刚好,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正面突进的下军骁勇善战,几乎突破敌人的防线。 上下两军在敌营中央会合,铁骑兵所到之处敌军伤亡惨重,另外他们还派兵去烧毁敌军的粮草,不过不久之后,敌人反应过来,赶忙调兵遣将,上下两军的铁骑兵捣乱了一阵子之后,迅速撤退。 由于奇袭成功,敌军元气大伤,虽然粮草起火的第一时间,就有士兵赶紧抢救,不过因为天干物燥,粮草还是被烧毁了大部分。 仅存的粮草不够供给整个军营的士兵,敌军的进攻行动只能暂停,等到下一批粮草送到,才能再做打算。大祁王朝出师告捷,整个军营的士气高涨,三军部队回到驻扎地之后,欢欣鼓舞,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不过这时候还不能掉以轻心,敌军没有粮草,除了等待后方支援之外,还有可能派人潜入他们的军营偷粮草,或者抢劫后方的粮草运输队,所以他们得先防范于未然。 一回到营地之后,祁煊又召集了燕归和其它副将,安排加强营中粮草的守备,以及后方运粮队的安全事宜。 等到商议告一段落之后,各副将领命离开天子营帐,立刻去执行帝王的命令;军师也为了运粮队的问题,要去和燕将军商量,所以帐中一下子就只剩下燕归和祁煊。 “陛下,请保重龙体。”祁煊回到营中,还没来得及脱下盔甲,也没有沐浴,一身的风沙和脏污,脸上也有着隐隐的倦容,燕归见了,忍不住开口劝慰了一声。 “燕归,朕要让他们知道,朕虽年少,却也不是可欺的。”祁煊坐在帐内的主位上,淡淡的开口说道,一身的气势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陛下英勇神武,谁人敢看轻,我大祁王朝的铁骑定不轻饶。”燕归心口微微一疼,慷慨激昂的说道。 眼前的少年帝王,已经褪去了青涩,周身沉稳的气势衬着严肃的面容,让燕归突然觉得,祁煊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三皇子,十岁那年的回忆,怕是只有自己还记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也知道,他的想望只能埋在心底,对方本就是不可企及的人物,两年前对方登基为皇时,就注定了他的念想会无疾而终。 他只想着要为对方冲锋陷阵,守住国土,虽然不能留在王城,但是能为对方尽一分心力,就让他感到心满意足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祁煊竟然会御驾亲征。能够看见对方,当然让燕归心里窃喜不已;同时却也担忧挂心,就怕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燕归也知道,朝中和临近的几个国家,都有许多人在等着看祁煊的能耐,也想看大祁王朝接下来的走向会是如何。 舒国这次的举兵进攻,只是一个试探,若是大祁王朝连舒国的联合兵都挡不下来,其它几个大的国家更是不会把大祁王朝放在眼里。 所以大祁王朝这一战不能输,不仅不能输,还得赢得漂亮。祁煊御驾亲征就是要让其它人知道,他大祁王朝不是弱者,他祁煊也不是好相与的。 不过虽然祁煊重生了一次,目前的历史轨迹却出现了偏差,他的御驾亲征提前了八年,这一次舒国的联合兵比上一次还要难缠。 他的心里压力不小,不只是想要再度创造大祁王朝的辉煌,更是要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历史轨迹发生了偏差,难免让祁煊的心里开始感到焦躁难安。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燕归就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他难得的,在他人面前展露了真性情;他第一次将心里的压力说了出来,他要做给其它人看,证明他祁煊是个合格的帝王,能够带领大祁王朝步向盛世。 天子营帐里寂静无声,燕归抿着唇坐在祁煊的下首,祁煊倚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没有开口。须臾,祁煊才又淡淡的说道:“燕归,朕需要你。” 燕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嘴角还来不及扬起,就听祁煊继续说道:“朕需要你替朕打江山,除了你之外,朝中再无将才。” 燕归心下苦笑,早该知道对方的需要,和自己想要的相去甚远,可是他不敢求,也不能求。他压下心中的苦涩,恭敬的应道:“谢陛下赏识,微臣必定全力以赴,扬我大祁王朝国威。” 祁煊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便让燕归跪安了,等到燕归离开之后,他才唤来内侍,替他解下盔甲,准备沐浴。 燕归离开祁煊的营帐之后,来到了燕将军的营帐,军医正好步出营帐,燕归赶紧迎了上去,询问父亲的伤势。 虽然燕将军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是之前的伤势过重,短时间内是无法上战场的,而且若没有好生养着,把身体亏损的元气补回来,怕是会落下病根。 燕归皱眉,谢过军医之后,撩开营帐走了进去。燕将军刚喝完药,正半倚半坐靠在床榻上,看见燕归来了,脸上露出笑意。 “父亲,身体感觉好一些了吗?”燕归走到床榻边坐下,温声开口问道。 “嗯,近几日感觉好多了,我的孩子,辛苦你了。”燕将军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燕归的头顶,眼中有着骄傲,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能够带领着燕家军冲锋陷阵。 “父亲,上阵杀敌是我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燕归笑着说道,他从小跟在燕将军身边,会走路开始就会耍大刀,他身为大祁王朝的铁骑兵,本就该在敌人来袭时,上场杀退敌人。 燕将军笑着点头,连声说好,夸赞燕归懂事,身上也有燕家军的气魄和血性。他看着自己十六岁的独子,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豪。 父子两个说了一会话,燕归不敢打扰到燕将军休息的时间,便离开了父亲的营帐。走出营帐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燕归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安。 他来到放粮草的营帐,再三巡视过后,又叮嘱了守备的士兵几句,随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他卸下盔甲,让人备了一些热水,好好的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等到他沐浴完,晚饭已经做好了,服侍他的小兵帮他端了上来,他坐下来准备大快朵颐,才刚拿起竹箸,帐外就有人前来通传,皇上赏赐燕归几道菜。 燕归赶紧起身步出营帐,跪下谢恩之后,接过内侍手中的托盘,望着盘中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燕归心里不可抑制的涌起欣喜。 就算知道皇上赏赐菜肴没有其它意思,不过能从皇上手中得到赏赐,就让燕归觉得开心不已,他将菜肴端进营帐,一口一口仔细的品尝。 除了燕归之外,祁煊也帮大家加菜,几个有功劳的副将也得了几道菜肴,大家吃得心满意足;只要想到皇上和他们一起上战场,现在又替他们加菜,士兵们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便比以前强了不少。 祁煊多活了一世,自然知道该如何收买人心,御驾亲征除了能够震慑敌国之外,对于振奋士兵的士气,效果更是不同凡响。 他需要训练一支忠心的部队,一支完全效忠帝王的铁骑兵,所以他来了。他需要燕归,也需要燕家军,他要让自己无后顾之忧,要让自己的安全无虞。 他要一个能为他生为他死,还能让他安心交托后背的将军。 第八章 夜袭 燕归吃完晚饭之后,便准备去巡视营里的安全,他套上简便的轻甲,带着几个铁骑兵,开始每日的例行检查。 当他带着铁骑兵在巡逻时,营地外五里处,有一队敌军正在摸黑靠近,敌军的目标很明显,是位于军营后方,放置粮草的营帐。 敌军小心翼翼的接近,躲过了守在军营周围的守卫士兵,潜伏在草丛里,等待深夜来临。他们打算潜进军营烧毁粮草,也让大祁王朝试试断粮的滋味。 不久后,燕归领着铁骑兵巡逻到附近,他望着军营外黑暗的草丛,皱了皱眉,提醒守卫的士兵多加留意,千万不可松懈。 等到他离开之后,守卫的士兵果然提高了警觉,使得潜伏在远处草丛中的敌军,压低了身形,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不过随着夜越来越深,守卫的士兵们渐渐放松了警戒,再过不久就是士兵换班的时候,那时候的警戒是最松散的,敌军们便是要利用那个时候,潜入军营。 他们耐心的潜伏着,等到士兵开始交接时,快速的出手,一瞬间便将六个士兵放倒了。他们换上大祁王朝铁骑兵的服饰,戴上头盔掩盖住面容,假扮成巡逻的士兵,向着放置粮草的营帐走去。 敌军一部份的人留在原地,假扮成守卫的士兵,以免被人发现潜入的踪迹;向着粮草营帐走去的敌军们,快速的穿梭在黑夜当中。 等他们来到放置粮草的营帐前,才发现营帐守备森严,任何人只要靠近营帐,便会受到盘查。敌军没想到对方加强了对粮草的看守,他们躲在营帐不远处,低声商量着该如何靠近营帐。 最后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一半的人去引开守在前方士兵的注意,另一半的人绕到营帐后面,捉紧时间赶紧点火烧毁粮草。 负责引开注意力的几个敌军,泰然自若的走向营帐,守在营帐前的士兵立刻拦住他们,开始盘查;负责烧毁粮草的敌军趁机绕向营帐后方,却发现连后面都有守着人。 这下子敌军犯难了,前面被盘查的几个敌军已经快招架不住了,他们若是无法顺利点燃火折子,这一趟将前功尽弃。 因此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出佩刀便冲了上去,和守在营帐后方的士兵缠斗在一起,士兵连忙大吼着,“敌人来袭!敌人已闯入营中。” 同一时间,前方的敌军也赶紧拔刀相向,守卫的士兵们见状,也立刻拔出兵器和对方缠斗在一起。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的引来了周围巡逻的铁骑兵。 守在守卫地点的敌军发现军营里的骚动,知道伙伴可能被发现了,便跳出来拦截赶往粮草营帐的士兵,士兵们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解为何自己人要攻击自己人。 敌军穿着大祁王朝铁骑兵的服装,再加上是在黑夜,面容不甚清晰,竟使得大家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对方并非他们的同伴。 敌军来的人不少,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烧毁粮草,所以他们一边和士兵缠斗着,一边往营帐靠近,士兵们发现他们的举动,赶紧又大吼,“保护粮草!” 这时候,一个敌军已经摸到营帐边,他掏出火折子和打火石,用力一划,点燃了火折子,然后用力一扔,就将火折子扔入了营帐里。 “轰”地一声响,干燥的粮草瞬间就被点燃了,第一顶营帐很快就陷入火海,士兵们看火光冲天,赶紧打水要来救火,燕归也得到了消息,正带着士兵赶过来。 敌军烧毁了一顶营帐,继续往第二顶营帐接近,不过此时铁骑兵已经聚集起来了,他们守在营帐前,不让任何人靠近。敌军没办法,只好在远处点燃火折子,将火折子绑在箭头上,拉弓放箭。 “铿”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砍断了射向营帐的火箭。来人正是燕归,他穿着轻甲,威风凛凛站在营帐前。 “给我搜!一个都不许放过!”燕归举起剑,沉声喝道,身后铁骑兵跟着吆喝出声,大家举着火把,开始搜索敌军的踪影。 敌军眼见行迹败露,当机立断,马上开始撤退,虽然只烧毁了一顶营帐,不过眼下的形势由不得他们不退,再留下来也只不过白白送命罢了。 正当敌军在撤退时,祁煊正好也赶到了,他的天子营帐离粮草营帐有一段距离,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有人立刻前去通知他,不过他现在才赶到。 敌军没想到会遇到大祁王朝的少年帝王,这对他们来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还没去找对方,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敌军也顾不得撤退了,若是能够斩杀大祁王朝的帝王,对战况可是会有很大的帮助;就算不能斩杀对方,也要伤了对方才行。 因此敌军立刻分成两队,一队负责和周围的士兵周旋,一队扑向祁煊,他们来势汹汹,势要拿下祁煊的首级。 祁煊周围的士兵立刻护驾,和敌军纠缠在一起,远处燕归领着铁骑兵,正往这边赶来。祁煊退到士兵身后,一脸淡然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夜袭军营的敌军。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趁机拉弓,瞄准祁煊,正准备放箭时,远远的一支箭矢飞过来,射中他的左手腕,使得他的弯弓脱手。 紧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箭矢飞来,每一支都精准的命中敌人,将试图靠近祁煊的敌军一一射退。祁煊望向射箭的人,一身简便的轻甲,跨立在马背上,手执一柄精致的长弓,搭箭拉弓,瞄准射击,动作一气喝成。 祁煊没有想到,燕归的箭术如此精湛,在这样的黑夜中,就算有火把照明,能见度仍然有限,而他在行进的马背上,还能百发百中,实力让人惊艳。 燕归策马来到祁煊不远处,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祁煊面前,左脚一跨,右膝便向下跪去,口中一边说到:“陛下恕罪,微臣救驾来迟。” “燕卿不必多礼,起吧。”祁煊淡淡的说道,燕归来的已经算快了,燕归也不矫情,叩谢帝恩之后,便马上起身护驾。 此时敌军已经被斩杀的差不多了,燕归带来的铁骑兵,加上祁煊身边的侍卫,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身手矫健骁勇善战的精英,所以没多久便将敌军制伏住了。 敌军没有想到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原本想斩杀少年帝王,却反而被对方生擒,而且生擒他们的将军,竟然还是年岁和帝王差不多的少年将军,这让敌军们觉得面上无光。 没多久敌军便全部解决了,少部份被生擒的敌军被送往关押俘虏的牢房,其余敌军的尸首,燕归命人拉来一台板车,将尸体堆上去之后,派人拉到两军交战处。 这是一个下马威,旨在告诉敌人,再想派人潜入军营,这些尸体就是下场。等到东方大白,敌军发现板车踪影,派人前来查看,才发现是昨晚夜袭敌营的伙伴,赶紧将板车拉回去。 舒国的将领脸色难看,昨晚夜袭大祁王朝军营的那批人中,全都是舒国的士兵,由于其它几国不愿意夜袭军营,认为敌人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等他们自投罗网。 舒国不信邪,硬是派出两队精英,结果只烧毁了对方一顶营帐,两队士兵却全军覆没,纵使有一些被生擒,舒国也不认为他们还能生还,活着回到舒国。 另一边大祁王朝昨夜被烧毁的营帐,放的都是马匹的粮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马匹粮草若是短缺,到时候上了战场,战马没有力气,还怎么打仗? 所以祁煊让人修书一封,送往万河关内的一个县城,命当城县令收齐粮草,立刻运往关外。他还派了一队铁骑兵,前去护送粮草。 由于敌军粮草短缺,在对方的粮草送达之前,是大祁王朝反攻的最好时机。大祁王朝连日来派出许多铁骑兵,不断骚扰敌军,他们也不攻进军营,就在周围打游击,还顺带的劫了几辆运粮车。 敌军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运粮车若入对方之手,气得跳脚却也没有办法,他们的马匹已经好几日未进食,士兵们也是饿了几顿,在这样的情形下,根本无法出战。 大祁王朝乘胜追击,干脆专门拦截对方的运粮车;另一方面,军营中的士兵们正在养精蓄锐,前几次战役中受伤的士兵们,元气都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 就在马匹的粮草送达之后,大祁王朝的兵力和战斗力,都已经在最佳的状态,祁煊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准备最后一次反击,他打算这一次,就将敌人赶回祁水对岸。 第九章 火牛 敌军驻扎在祁水河边,祁煊打算将敌军困在河岸边,让他们只能退不能进,逼他们渡水回到河的另一边。 祁煊修书几封,送回万河关内几个县城和村落,征召了许多头牛,在牛只抵达前,铁骑兵每日仍旧外出打游击,拦截敌军的粮草队。 等到牛只陆续抵达军营之后,军师夜观星象,算出三日后的黄昏时分会有一阵大风,大祁王朝在北边,敌军在南方,大风由北向南吹,正好是祁煊所需要的。 第三日的黄昏来临前,祁煊命人在牛头上的双角绑上利刃,几千头牛的身上和尾巴上都扎满了易燃的稻草;接着铁骑兵出动,这一次几乎所有铁骑兵倾巢而出,向着敌军军营攻去。 敌军见大祁王朝的铁骑兵来势汹汹,就算士兵和马匹都饿着,也不得不应战,就这样,敌军大部分的军队都被引出了军营。 来到军营外五里处,敌军正在和铁骑兵酣战时,突然不知道从何处飘来一股浓烟,渐渐的,浓烟越来越大,还夹带着呛鼻的烧焦味,熏得敌军眼泪鼻涕都一起下来了。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军师预测的大风起了,祁煊命人在铁骑兵后方燃烧稻草,风向由北向南吹,敌军正面迎风,每个人都被浓烟呛得不行。 而且浓烟太大,视线变得不清晰,敌军分不清敌我,不敢随便挥刀;反观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威风凛凛的挥舞着长矛,不断的将敌军刺伤打落马。 同时另一队铁骑兵运着稻草到敌军军营附近,快速的堆好草堆之后,放火一烧,又是一大片呛鼻的浓烟吹向营中;正当留守在军营中的敌军乱成一团时,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地面的微微震动,冲向敌军军营。 敌军还搞不清楚状况,便见一大群身上着了火的狂牛,突然冲进军营里,所到之处一片狼籍,狂牛身上的火烧到营帐,不少营帐也跟着起火燃烧,一下子军营便陷入一片火海。 另一边把敌军引出军营的铁骑兵迅速撤退,由于浓烟太大,敌军也不敢追击,便打算退回营地再做打算;没想到远远的就见到,舒国联合军队的军营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冲天,映得黑夜光亮如白昼。 整个军营几乎都被破坏殆尽,狂牛角上的利刃也斩杀了许多敌军,舒国的将领没有想到,他们被敌人引出军营后,营中遭受到猛烈的攻击。 正当他们惊愕于被捣毁的驻扎地时,刚才假意撤退的铁骑兵,和赶牛过来的铁骑兵会合在一起,整装之后,又向着敌军营地而来。 这一次大祁王朝的铁骑大张旗鼓,鸣战鼓吹号角,声势浩大的向着敌军而来。敌军前有铁骑兵,后有发怒的狂牛,一时之间竟是进退不得。 铁骑兵把敌军往祁水河岸赶,敌军狼狈的退到了祁水旁;狂牛身上的火还没灭,被烧疼得四处乱窜,正好也往祁水河边冲,使得原本还有些顽强抵抗的敌军,也被狂牛赶到了祁水边。 大祁王朝的铁骑兵手持长矛,长矛上系着一条黄带子,头盔和两手手臂上,也都系着黄带子,很明显和敌军区分开来。 敌军被铁骑兵和狂牛追赶,双方夹击下,有许多士兵慌不择路,竟直接策马冲进了祁水,马匹被湍急的河流冲走,有些士兵还在河面上扑腾。 燕归领着铁骑兵,举起右手,一声“放箭”,“咻咻咻”的破空声,河面上的士兵为了躲避箭雨,不得不潜入水底。 有的水性不好的士兵,憋不了气,浮出水面被射成筛子;有的士兵虽然水性好,但是潜得不够深,还是被射死在水面底下。 不久,祁水河面上晕染开一层红,许多尸体顺着河水漂流而下,还有许多没跳下水的士兵,也被直接射死在岸边。 舒国的将军受到士兵保护,还在祁水岸边苦苦撑着,这时候,铁骑兵的攻击突然停了,然后铁骑兵分了开来,让出一条路。 大祁王朝的少年帝王,一身银白铠甲,策马缓缓而来。 “舒国将军,回去告诉舒王,莫要小看我大祁王朝,有朕在的一日,你们就别想过祁水一步。”祁煊气势凛然,语气铿锵的说道。 随后命人将敌军全部斩杀,独留下舒国将军,舒国将军脚上中了一箭,身上伤痕累累,祁煊让人造了一条小船,把舒国将军捆绑了,丢上船去,送回河的对岸。 “陛下恕罪,微臣斗胆,纵虎归山恐有后患。”燕归策马来到祁煊身边,低声开口说道。 “朕自有用意,你且看着吧。”祁煊淡淡的说道,舒国的将军是可用之材,但是在这次战役中,对方伤了一条腿,就此落下隐疾,再也不能上战场领兵作战。 他没想到舒国将军的腿,还是按照上辈子的历史轨迹,中了一箭。当时他曾听人提起过,舒国将军的腿是因为延误了救治的时机,才会救不回来。 这一次他打算暗中出手相救,不过让他出手是有代价的,他打算离间舒王和舒国将军,将对方招揽到大祁王朝。 只是这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第一步便是放过舒国将军一命,让他带伤回到舒国。上一辈子舒国将军带伤回国之后,由于打了败仗,舒王怒不可遏,对他的伤视若无睹,朝中的同僚趁机打压排挤他。 这一来二去的,就使得将军的腿伤延误了救治,自此成了个跛脚将军。这一次祁煊当然不会让对方的腿脚废了,但他还是会让对方经历被国君厌弃被朝中大臣使绊子。 祁煊要让舒国将军自己靠到大祁王朝来,他要一步一步蚕食鲸吞,将胆敢觊觎大祁王朝国土的舒国,和其它几个小国,一个一个都收入囊中。 燕归自然不晓得这其中的曲折,他和舒国将军交手过,认为对方是一名猛将,此时放任对方离去,日后恐怕后患无穷。 祁煊也无意解释太多,他是帝王,本就没有向旁人解释的习惯,因此只用一句话便打发了燕归。燕归也不敢再多言,更不敢随意揣测圣意,只得恭敬应下。 这一场仗,在祁煊御驾亲征五个月后,终于结束,大祁王朝凯旋归来,祁煊少年帝王的威名,也开始渐渐的传了出去。 虽然朝中有左相和太尉,祁煊还是放心不下,他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就等着把他拉下王位,其中最处心积虑的,当属当朝太后了。 其实祁煊上一辈子,并不知道太后的亲生儿子是谁,他是直到出征前几日,才无意间发现,自己并非太后所出这个事实。当时时间紧迫,他本想着回朝之后再着手调查,却是没有机会了。 这一次他醒来之后,早早的便开始调查,却是没有任何眉目。两年来,太后对他虽不亲近,想方设法找他麻烦,却不见太后与谁人亲近,所以祁煊只得吊着她,想找出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此番御驾亲征,便是他故意给太后的一个机会,他想,他离了王城之后,太后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或许会露出马脚也说不一定。 因此他没有与大军同行,隐瞒了所有人,带着燕归和几个铁骑兵,连夜便离开了军营,提早赶回大祁王朝的王城。他想要突然回朝,好杀太后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还能逮住其它不安分的小鱼小虾。 大军由燕将军和军师带领,晚了祁煊他们两日,才拔营完成,从万河关外浩浩荡荡班师回朝。走在前方的祁煊和燕归,风尘仆仆的赶路,估算着抵达王城的时日。……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个小县城,为了不引人注意,祁煊几人没有走官道,而且还特地打扮成商人的模样,伪装成了经商的队伍。 他们来到县城的客栈,祁煊的内侍立刻前去打点,祁煊坐在后方的马车里,正在闭目养神。不久,内侍安排好一切,赶紧出来服侍祁煊下车。 一行人进了客栈,内侍领着祁煊来到二楼上房,旁边便是燕归的房间。内侍很有眼力见,知道帝王看重燕归,便也不敢怠慢对方。 众人入房休息之后,小二将内侍点的饭菜送上楼,内侍先行验过毒,确认饭菜可食之后,才端进房内,开始帮祁煊布菜。 “燕归吃了吗?”祁煊淡淡的开口问道,内侍赶紧恭敬应道:“回陛下的话,小的都安排好了。” “嗯,你先下去吧,看看燕归那里有什么缺的,帮他补上。”祁煊挥退了内侍,独自一人坐在桌旁。 须臾,窗户传来一阵轻响,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人从窗外翻了进来,他快步走到祁煊面前,单膝跪下恭敬禀报着朝中事务。 祁煊半阖着眼,听着侍卫的禀报,等到听见后宫多了一个秀女时,才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来历。” “回陛下的话,此女乃是右相的侄女。”侍卫恭敬答道。 第十章 胎记 祁煊手指轻敲桌面,淡淡的重复了一次,“右相之女。”他沉吟了一会,低声说道:“盯紧她,看她和太后在搞什么鬼。” 右相之女,樊婉如,上一辈子对方并没有进宫,因为那时候他宠爱柳妃;没想到这一次,他将柳妃打入了冷宫,太后还可以再送一个秀女进宫。 樊婉如能进宫,太后肯定出了不少力,祁煊皱眉想着,不晓得太后此番动作的用意。随后侍卫又报告了一些琐事,祁煊听罢,挥挥手,侍卫又像来时一样,从窗子翻了出去。 自打他醒来之后,便开始暗中训练一支侍卫队伍,这支队伍专司情报打探,朝中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祁煊是帝王,帝王总是多疑的,就算左相和太尉是他亲手挑出来的人,但是放着他们接近王权,祁煊心里对他们,也不是全然的信任。 所以他御驾亲征的这段时间,左相和太尉身边,其实都有他的人在盯着对方,但凡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妄动,祁煊下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纵使他身在关外,侍卫仍然每天快马加鞭,将朝中情报送达他的手上;直到他回到关内了,侍卫便直接前来禀报。 侍卫离开之后,祁煊静静坐在桌边,没有了柳妃,多了一个樊婉如,太后可真是不遗余力,无所不用其极想要在他的身边安插人。 他眯了眯眼,掩住眼中的冷芒,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太后那边也该有动作了;虽然历史的轨迹有些偏差,但是一些大事件还是没变。 上一辈子,太后就是在燕将军战死沙场当年,发动了宫变。祁煊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半垂双目坐在椅子上,这一次,他会让太后连召集宫女的机会都没有。…… 燕归跟着祁煊住在二楼的上房,用完饭之后,便准备沐浴,他让客栈的下人送来一桶热水,交代士兵守好祁煊的房门,便关上门开始褪去衣物。 很快的,燕归便赤身**,跨入浴桶中。燕归坐在浴桶里,浴桶的水只到他的胸膛,胸前两点若隐若现;肌肉线条优美的双肩露在外面,背后的肩胛骨一半没在水下。 燕归舒展着筋骨,趴在浴桶边缘,头枕着双臂,有些昏昏欲睡。他再怎么骁勇善战,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一路上行程紧凑的赶路,他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 祁煊来到他房里时,看见的就是燕归露在水面外的裸背。祁煊随意一瞥,却如遭雷殛般被定在原地,他一脸惊愕,瞪大双目盯着燕归的肩胛骨。 燕归听见声响,瞬间警惕的转过头,就发现祁煊一脸惊愕瞪着他,他以为是自己失礼冒犯了皇上,着急得想要起身披上衣服蔽体。 没想到祁煊大跨步走了过来,不介意弄湿衣袖,伸手抚向燕归的后背,燕归被一股温热触到,心里一颤,全身打了个哆嗦。 祁煊神色晦涩不清,手指轻轻摩娑着燕归的肩胛骨,燕归的肩胛骨上,有一枚暗红色的胎记,胎记不大,大概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状如展翅的蝴蝶。 接着他又瞥见燕归放在一旁的衣物,衣物最上方搁置着一块玉佩,他摩娑的动作一顿,闭了闭眼之后,才走过去拾起玉佩。 玉佩通体翠绿,大小也是半个手掌大,正面刻了一只蝴蝶,他暗自深吸一口气,把玉佩翻到背面,一个‘三’字映入眼帘,然后右下角刻了一个小小的祁字。 祁煊瞳孔猛然一缩,倏地转回身紧盯着燕归;燕归见祁煊拿起玉佩,心里便已经开始扑通扑通跳,现在祁煊又盯着他看,让他脸上也渐渐开始发热。 “这块玉佩哪里来的?”祁煊哑着声音问道,燕归心里一跳,呐呐的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十岁那年得到的。” “谁赠与你的?”祁煊继续问道,燕归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回陛下的话,当时的三皇子赠与微臣的。” 祁煊闭上眼,收紧手掌,好,好一个太后,好一个樊仲,好一个樊家!燕归心惊胆颤的望着祁煊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心里越发难受,陛下是不是后悔当初将玉佩赠与他了? 祁煊什么也没解释,拿着燕归的玉佩便离开了,燕归泡在已经变冷的水中,觉得通体发寒,彷佛有一股冰冷,从心底慢慢涌出来,然后直至周身百骸。 连最后的念想也不留给他,自此他和祁煊之间,真的什么也没剩下了,唯有他的回忆。他黯然的站起身,还来不及跨出浴桶,门又被推开了。 燕归傻在原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帝王,有些不知所措。祁煊扬了扬眉,显然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幅美人出浴的景致。 燕归的容貌俊秀,虽然带着英气,却难掩身上的一股斯文气息。此刻的燕归还是少年,身子骨还没长开,少年特有的身形站在水中,竟有一丝别样的风情。 祁煊缓步走向燕归,然后伸出手将玉佩挂回对方的脖颈,系好绳子后,手还留恋的在对方赤1裸的脖颈上摩娑。 感觉到手下年轻紧致的肌肤,还有着练武之人特有的弹性,祁煊爱不释手,双手的动作几乎已经是轻薄的行径。 燕归僵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抬头望向祁煊,只能任由对方抚摸自己。他虽然心里对祁煊有别样的心思,但是毕竟年少,什么也不懂,此刻被对方撩拨,自然显得青涩不已。 祁煊非常满意对方的反应,他低笑出声,缓缓靠近燕归,呼出的气喷撒在对方的脸上,惹得对方又是一阵哆嗦。 “燕归……”祁煊低声呼唤着对方,燕归心里一颤,被对方的语气迷得有些晕头转向,此时的少年帝王太过温柔,呼唤他的方式是他梦寐以求的。 祁煊望着燕归有些迷离的双眼,心里闪过一丝满足和自豪,很满意自己对燕归的影响,他伸出手捧着燕归的脸,慢慢将唇印上对方的唇,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对方的唇瓣。 甜的。 燕归却彷佛惊醒一般,立刻推开帝王,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祁煊被他推了开来,倒退了两步,脸色阴晴不定的瞪着对方。 赤1裸的少年跪在他面前,背部弧线优美,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却又带着一股刚毅。少年虽然赤1裸,却是毫不羞怯,挺直了脊梁跪在他面前,让他再生不出一丝亵渎。 他缓步走上前,伸手捏住燕归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触及到对方的眼神时,心头又是一震。他皱了皱眉,手下不自觉用力。 燕归的下巴被捏的生疼,眉头却不带皱一下,吭也不吭一声。他眼底藏着黯然神伤,心里头发酸,他不晓得皇上为什么要吻他,可是他感觉得出来,刚才那一吻,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深沉的**。 祁煊看不懂燕归的眼神,可是他本能的,不喜欢燕归的眼神,他沉声说道:“闭眼。”燕归不解,却也顺从的阖上双目。 祁煊望着燕归的眉眼,鬼使神差一般,低下头轻吻了吻燕归的眼睛,他觉得,就是这一双眼搞得自己失常,他这两年来,几乎每日都要梦见这一双眼。 燕归感觉到一股温热贴在眼睑上,他的睫毛不断颤抖,祁煊感觉到对方的睫毛刷在自己的唇瓣上,有些痒痒的,还有些刺刺的酥麻。 直到燕归打了一个冷颤,祁煊才如梦初醒,放开对方退了一步,低哑着声音说道:“起来吧,快些穿上衣服,免得着凉了。” 燕归叩谢帝恩,赶紧站起身穿戴衣物,祁煊双目灼灼的盯着他,每次一看见对方肩胛骨上的胎记,眼神便闪过一丝冷然。 他没有想到,自己上辈子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人,竟然就是燕归,应该说,竟然是个男子。也是因为自己的错认,才使得太后和樊家有机可趁,利用了自己的想念,送一个冒牌货进宫来欺瞒自己。 上一辈子祁煊看在太后的份上,给了柳妃极大的恩宠,可是他的爱恋都给了另一个女子,那个拿着皇子玉佩的碎片,肩胛骨上一样有只蝴蝶的蝶妃。 难怪当时蝶妃手上的玉佩不完全,因为他向樊仲透露的不多,他们无法照样刻一个,只得谎称玉佩碎了。他当时太欣喜于找到对方,只派人匆匆查了一遍蝶妃的来历,并没有深查。 蝶妃就这样入了他的后宫,成为最受宠爱的妃子,虽然他没有立对方为后,可是当时后宫中,蝶妃的待遇和地位不比皇后低。 这一次他醒过来之后,想通了樊仲和樊家的阴谋,自然也对蝶妃起了疑心,但是他并没有派人去找出对方,只想着阻止了宫变,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第十一章 过去 只是祁煊却在燕归的身上,发现那一枚胎记;还在燕归的手上,发现完整的皇子玉佩。谁是真谁是假,已经非常明显了。 直到燕归穿好衣物,祁煊都还没回过神来,燕归不敢打扰帝王沉思,恭敬的候在一旁,长发湿漉漉披散在背后,发尾还在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燕归安静的垂首站着,祁煊收回思绪,就看见少年顶着一头湿发站在一旁,刚换好的外衫也沾湿了,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他走向放置干布的架上,拿起一块干布走向燕归,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中,温柔的替对方擦拭着头发。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擦头发,动作自然笨拙得很,还有好几次都拉痛了燕归。 “陛下,微臣惶恐……”燕归吓得赶紧想要阻止祁煊,他何德何能,竟能让一国之君替他擦拭头发,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祁煊打断了,“你十岁那年,朕就已经替你穿过衣裳了,现在只是擦个头发,算得了什么。” 燕归听祁煊说起过去,心里一跳,不晓得对方到底怎么看待这一段回忆。之前他认为祁煊不记得了,但是刚才祁煊看见玉佩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蹊跷,却又不敢问出口。 当年祁煊和燕归的相遇,其实很普通,祁煊溜出宫游玩,却迷了路,又碰上雷阵雨,一身狼狈的躲在街角时,被燕归捡了回去。 小小年纪的燕归已经很会照顾人了,他帮祁煊烧水,让对方赶紧换下湿衣裳,免得染了风寒。小时候的燕归长相肖母,眉眼秀气,再加上还未成年,身上的衣服其实颇为中性,所以祁煊才会错认对方的性别。 当时祁煊在燕归家里待了三天,临走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给了对方,燕归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小哥哥竟然是皇子。 祁煊回到宫里之后,其实很快就将燕归忘在脑后,等到他登基,成为了一国之君,更是没有时间回忆孩童时光。直到有一次,有个妃子胸口有一枚胎记,祁煊望着胎记,燕归肩胛骨上的蝴蝶便突然跃入脑海里。 又过了几天,他做了个春梦,被他压在身下狠狠贯穿的人,肩胛骨上的胎记随着他的摆弄,彷若蝴蝶展翅,翩翩起舞。 醒来之后的祁煊,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思念,想要找到几年前那个小姑娘,算算时间,对方应该年已及笄,不晓得是否已有婚配。 不过当时的燕归已经随着燕将军出征,祁煊自然找不到对方。过了几年,燕将军战死沙场,燕归成了少年将军,祁煊更不可能把燕归和印象中的小姑娘联想在一起。 之后燕归被樊仲暗中打压,又加上祁煊听信谗言,没有重用燕归,燕归便渐渐的沉寂了。直到十年后,祁煊御驾亲征,燕归拼了命,建了许多战功,好不容易升到副将。 燕归从来没有忘记祁煊,知人事之后,也懂了自己对祁煊的心思。他默默的将念想压在心底,远远的看着对方。 他不在意高官厚禄,也不奢望加官晋爵,他只是用他的方式,默默的爱着祁煊。他替对方出生入死,他替对方打下大片江山,他领着燕家军,打响了大祁王朝铁骑兵的威名。 或许是他的安份,让樊仲渐渐不再防备他,让他可以在祁煊御驾亲征时,近距离见到对方。那一晚上的时光,对燕归来说,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可是他心里生出不安,隐约觉得樊仲的安排有问题,可是无人有异议,祁煊对樊仲提出来的战略也很满意,使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樊仲有异心,他心急如焚领着燕家军前去救驾,替祁煊挡下所有箭矢,然后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自始至终,祁煊都不知道,燕归才是他一直记挂在心里的小姑娘。…… 祁煊一边帮燕归擦头发,一边回忆着上辈子。他还记得,燕将军战死之后没多久,太后便唆使宫女发动宫变,所幸没有成功。 事后因为证据不足,只处死了一大批宫女和几个妃子,太后却是没有受到牵连。然后太后消停了一阵子,不久之后,蝶妃就入宫了。 现在回想起来,蝶妃的眉目竟然有些像燕归,上一辈子的他为何没有发现?想来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仔细打量过燕归。 上辈子他听信樊仲的谗言,对燕归不闻不问,怎么会晓得对方生得什么样子。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樊仲这么有能耐,仅凭着他三言两语的描述,就能找到神似燕归的女子。 又或者樊仲根本知晓他要找的人就是燕归,故意另寻了一个女子代替对方。祁煊一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一顿,如果是这样,那么蝶妃接近他肯定也是不安好心。 若是他没有死在沙场上,会不会回到宫里,还是逃不掉被刺杀的命运?祁煊阴沉着脸,手上的力道有些控制不住,扯疼了燕归。 燕归忍着不出声,任由祁煊折腾他的头发,他有种恍若置身梦中的感觉,否则祁煊怎么会屈尊纡贵,亲自替他擦拭头发。 可是头皮的疼痛这么真实,让他知道不是在梦中。燕归恍恍惚惚,祁煊一下子冷漠,一下子温柔,让他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行了。”祁煊突然开口说道,低沉的嗓音近在耳旁,让燕归瞬间清醒过来。他赶紧跪下谢恩,祁煊拉住他,将他搀扶起来。 “燕归,朕不想和你生分了,以后私底下,不用这么多礼。”祁煊淡淡的说道。 “陛下……”燕归手足无措,这下子真是被天大的龙恩给砸昏了头,之前陛下才许过他有话直说的恩典,现在又允了他不必行礼。 燕归不晓得对方改变态度的原因,好像突然之间,他就入了陛下的眼,可是之前陛下明明没有认出他,这让燕归百思不得其解。 祁煊望着燕归忐忑的模样,心里微微一软,温声说道:“燕归,朕之前说需要你,就是需要你,你不用多想,只要陪在朕的身边便行了。” 燕归心里一颤,恭敬的应下,声音都微微颤抖着。祁煊说完之后便离开了他的房里,燕归恭送他出房门,然后站直身子,手揪着前襟,握着衣服底下的玉佩。 祁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挥退了内侍,他倒在床榻上,闭着眼假寐。刚才在燕归的房里,情1欲第一次来的这样凶猛,幸好燕归推开了他。 想起燕归当时的模样,让他又是一阵口干舌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子的身躯,也可以这样吸引人,也可以这样美丽。 他回想着燕归纤细的脖颈,然后是单薄的胸膛,胸膛上粉色的两点令人垂涎欲滴,接着是精瘦的腰肢……祁煊猛然坐起身来,抹了抹脸。 他下了床走向屏风,将身上衣物除去后,赤1裸着身子,右手探向已经激动起来的昂扬,闭着眼脑中竟然都是燕归的身影。 低低的喘息回荡在房内,过了一会,喘息越来越粗重,祁煊手上动作加快,到达顶点那一刻,脑海里是燕归刚才赤1裸的身子。 他望着喷撒在手上的黏液,脸上表情高深莫测,随后开口唤来内侍。内侍闻到房内淡淡的味道,心里一顿,服侍完祁煊沐浴后,等着祁煊开口吩咐。 结果等到祁煊就寝了,都没有其它吩咐,内侍暗自疑惑,他以为陛下今晚会找人侍寝,谁知陛下宁愿自己动手,也不召人侍寝。 隔日一早,祁煊一行人继续上路,这一次他特地把燕归叫进自己的马车。燕归原本和铁骑们一起骑马,随侍在马车两旁。 被祁煊叫进马车的燕归很紧张,挺直着脊背坐在一旁,祁煊见他神色僵硬,笑着说道:“朕又不会吃人,燕卿何必这般紧张。” 祁煊将燕卿两个字喊得缱绻缠绵,他的嗓音温柔,尾音还拉长了些,燕归脸上一热,耳根开始慢慢染上绯色。祁煊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是加深了许多。 燕归紧抿着唇,红了一张脸坐在角落,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祁煊摸着下巴想,此刻的燕归哪里像是少年将军,俊秀的脸庞染上一层薄红,竟然隐隐透着一股诱惑。 “燕卿,坐过来。”祁煊哑着嗓子,低声说道,燕归被对方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乖乖的站起身挪了过去。 本来燕归是不敢坐在帝王身侧的,他原意是要坐在下首,却被祁煊拉着坐到了他身旁。燕归感觉身旁传来的热度,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反应了。 祁煊变本加厉,又向他靠了靠,两人的腿碰在一起,燕归一惊,正想跪下谢罪时,祁煊拉住了他,淡淡的说道:“燕卿又忘了朕的话,该罚。” 第十二章 决定 燕归被祁煊拉了起来,忐忑不安坐在祁煊身旁,不晓得帝王会怎么罚自己。祁煊望着燕归故作镇定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他故意伸出手,握住燕归放在膝上的手掌,把玩着对方的手指。燕归的手因为长年习武和握兵器,指尖都有着厚厚的茧子,手指骨节分明,肌肤虽然不像女子般光滑细嫩,却也极有弹性。 祁煊摩娑着他的手指,时不时还用指尖轻搔他的手心,惹得燕归瑟缩了好几下,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抽回来。 “燕归,你说朕该怎么罚你,你才记得住呢?”祁煊握着燕归的手,语调温柔,听来竟有些含情脉脉,燕归一动也不敢动,就怕被对方听见自己震天响的心跳声。 还没等燕归回答,祁煊接着说道:“不如罚你替朕捏捏吧。”说完将燕归的手拉过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燕归手足无措,感受着手掌底下的温热,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手正搭在皇上的肩上。祁煊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开口催促,“怎么了,捏捏总会吧?” 燕归这才回过神来,恭敬的应下,然后开始小心轻柔的帮祁煊捏肩膀。马车里的位置并不宽敞,祁煊靠坐在软垫上,燕归就得跪在他身旁,手才能够得着另一边的肩膀。 燕归聚精会神的帮祁煊捏着肩膀,时不时注意对方的表情,就怕对方有一丝不满意。祁煊闭着眼,享受燕归的手上工夫,舒服的让他竟有点昏昏欲睡。 燕归不敢打扰他,只是更加用心的服侍他,没多久,祁煊竟真的睡了过去。燕归小心翼翼的将手收回来,还没来得及下软垫,就被祁煊一把抱住,然后一起躺倒在软垫上。 他僵在祁煊的胸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双眼瞪得大大的,耳边传来对方沉稳的心跳声。过了许久,他才稍稍的靠近了一些,轻轻的依偎在祁煊的心口。 祁煊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怀里一股温热,低下头一看,燕归正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惊讶,不只惊讶燕归在他身边,也是惊讶自己在旁人面前竟然睡得着。 两辈子的历练,已经让祁煊无法在其它人面前放松,只要旁边有人,他便无法安然入睡,有人靠近一些,他就会立刻清醒;没想到他在燕归面前,竟然会毫无防备的睡过去。 他收了收手臂,将燕归又搂紧一些,像是抱住唯一的希望和寄托。祁煊神色漠然的想,若是燕归是他的救赎,那么他绝对不会放手。 到现在,祁煊也差不多想明白了燕归的眼神,虽然想清楚的那一刻,心里有些震惊,不过又隐隐的觉得理所当然,还夹杂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感受,像是欣喜又像是满足。 他没有想到,燕归会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按理来说,他应该要觉得被冒犯了才是,可是奇异的,他一点不舒服,或是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他皱眉凝望着燕归的睡脸,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许久,他才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若是燕归想要的,他便许他又何妨。 燕归要温柔要恩宠,要帝王的怜惜,他都可以给;就算对方要加官晋爵,要飞黄腾达,他也可以达成对方的心愿。 只要燕归保证绝对的忠心,祁煊会尽可能的,满足对方一切想望;只是燕归若是想要他的感情,就比较困难了。 经历了上辈子的背叛和欺瞒,祁煊已经对感情失去信心了,他宠爱过的柳妃他深爱过的蝶妃,全部都是谎言,都是假的。 祁煊只要一想到,他把满腔的真情注入在一个冒牌货身上,心里就升起一团怒火,恨不得把欺瞒他的蝶妃找出来,凌迟处死。 难怪他总是感到一丝违和,心里隐隐有声音在告诉他,蝶妃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但是他被喜悦和蝶妃的温柔冲昏了头,被对方制造出来的假象蒙蔽了双眼。 他给了蝶妃极大的恩宠,却换来这样不堪的事实,对祁煊来说,对方欺骗他的感情,这是最不可原谅的。 在这样的心情下,他一点也不想再碰感情,就算知道了燕归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也实在没有心力,再挖出自己所剩不多的感情。 现在的祁煊外表只是个十七岁少年,可是芯子却是将近三十岁的成年男子,上辈子的二十五年,加上这辈子的两年,他的心智和成熟远远超于外人所看见的。 他的热情和感情,都已经消耗殆尽,他已经过了年轻冲动的年纪;或许身体上的冲动还在,可是心里却是很平静,激不起一点浪花。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讶异,燕归竟然如此简单便挑起他的情1欲。 所以他决定,尽自己可能的宠着对方,说他阴险也好,卑鄙也好,既然燕归对他有情,他就要利用感情,把燕归锁在自己身旁。 燕归像是他生命中的一丝曙光,他的身边都是尔虞我诈,阴谋层出不穷,亲近他接近他的,无不是想要利用他,或是扳倒他。 这时候有个人全心向着自己,不求回报,还可以为了自己牺牲生命,这样的存在太难能可贵,他一定要捉住。 祁煊想,燕归,朕会许你无上的荣耀和恩宠,只要你做到不欺瞒。 燕归还不知道,在他熟睡的时候,祁煊已经将他的未来决定好了。他只是卧在祁煊身侧,手紧紧揪着对方的前襟,似是想要捉住这一刻的温暖。…… 自从那一日,燕归被皇上叫进马车之后,随行的铁骑和内侍就发现,皇上开始看重燕小将军,时常召对方入马车商讨国家大事,而且对燕小将军关怀备至。 他们都以为,是因为燕归立下战功,所以入了皇上的眼,准备飞黄腾达了;却不知道,燕归上了马车,都只是坐在祁煊的身边,和他一起回忆儿时的相遇。 燕归自己也是摸不着头绪,不晓得皇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每天都喜欢拉着他,重温两人相遇的过程,连两人的对话,都要他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 每当说到祁煊帮他穿衣裳的那一段,燕归就会忍不住面红耳赤,他把祁煊捡回家当天,自己也是一身狼狈,所以在祁煊沐浴过后,自己也回房沐浴。 结果祁煊无意间闯入他的厢房,看见了他的裸背,肩胛骨上的蝴蝶胎记,一下子就吸引了祁煊全部的心神。 不过燕归的惊呼声让祁煊回过神来,他连忙移开视线,暗自懊恼自己的唐突和孟浪,只是那枚胎记已经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就在这时,燕归打了个喷嚏,祁煊一着急,几步上前拿起一旁的外衫,也不敢随意乱看,手忙脚乱赶紧帮对方披上。 当时燕归已经穿好亵裤,所以其实祁煊只看见对方的背部,他的眼神也不敢乱瞄。祁煊事后回想,肩胛骨上的暗红蝴蝶,衬得对方的肌肤越加雪白,因此他根本没有想过,对方是男子的可能性。 就这样,祁煊错认了燕归的性别,然后在三天后和对方分离。 祁煊每每回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失笑,只怪年幼的燕归太过秀气,白皙的肤色和粉扑扑的脸颊,还有蝴蝶形状的胎记,加上雌雄莫辨的身形和嗓音,才会让他误会了对方的性别。 他望着此时坐在身旁的燕归,虽然五官长开了些,多了些英气和阳刚味,但是眉眼还是过于俊秀,肤色也不见黑。 他还记得,两年前在茶楼的那一瞥,一身雪白锦缎的少年,手执着一柄折扇,模样俊俏得紧,而且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难怪当时觉得眼熟,不只是因为燕归是救了他的副将,还是因为两人多年前便已经相遇,只是他眼拙,将对方错认为美娇娘。 燕归将两人的相遇回忆一次,便停了下来,祁煊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燕卿,你可知当时朕为何要将玉佩赠与你?”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燕归诚实说道,他确实不知,也不敢乱猜测,只是将玉佩小心翼翼收起来,当作宝贝般珍惜。 “朕本想着,日后找你能有个依凭。”祁煊淡淡说道,燕归心里一跳,隐隐有些期待。不过祁煊却是没有再说下去,燕归也不知对方的用意,自是不敢随便开口,接下来的路途便一路安静无声。 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只花费一半的时间,便回到王城附近,不过祁煊没有马上进宫,他不想打草惊蛇,打算天黑了再入宫。 回到王城附近之后,祁煊便不再露面,只是待在马车上,马车旁的铁骑兵们也低调行事,扮演好商队护卫的角色。 车队并没有引起注意,毕竟王城附近的县城很繁华,每日都有许多商队来来去去,所以祁煊的马车混在其中,一点也不起眼。他们来到一座客栈,稍作休息,打算天黑了再行动。 第十三章 才子 祁煊入住客栈不久之后,就有侍卫前来禀报朝中事务,太后和右相最近都没有异动,右相的侄女除了每天向太后请安之外,也没有离开秀女宫。 “继续盯着。”祁煊眯了眯眼,看来对方很谨慎,他以为自己的离宫,会让太后以为有机可趁,结果太后倒是沉得住气,只是将樊婉如弄进宫。 他暗叹了一声可惜,挥退了侍卫之后,坐在榻上沉思了一会,然后将内侍叫了进来,问道:“燕归呢?” “回陛下的话,燕小将军在房里。”内侍恭敬的答道。 “嗯,带路。”祁煊站起身,内侍马上在前方领路,带着祁煊来到燕归的房前。内侍上前叩门,不一会,门“咿呀”一声开了。 “行了,你下去吧。”祁煊将内侍挥退,自己走进燕归的房里,燕归赶紧侧身让他进入,关上门后,转身正想请安,就见到祁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怎么,燕卿又想替朕捏捏了?”祁煊笑着走到一旁的软榻,撩起下摆坐了下来。 燕归站在原地不晓得该如何应答,祁煊也不为难他,挥手说道:“坐吧,朕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说说话。” 燕归赶紧谢恩坐下,不过祁煊并没有马上开口,只是靠在榻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须臾,祁煊才开口说道:“燕归,朕需要你。” 这是燕归第二次听见祁煊如此慎重的说需要他,就算知道对方没有其它心思,还是让他的心跳忍不住快了几分。 不过同时他也因为祁煊郑重的态度,心里有些不安,他不晓得对方为何要三番两次强调需要自己;按理来说,皇上朝堂上多少重臣,怎么会需要自己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子。 “燕归,你且听着。”祁煊看出燕归的疑惑,打算将他目前的处境稍微透露一些让对方了解;他想从现在开始培养燕归,把对方视做自己的心腹。 燕归正襟危坐,专心听着帝王说话。祁煊说得很慢,而且很琐碎,燕归一字不漏的听着,也记在心里,他知道,祁煊的一言一语,绝对都有涵义。 听了一会,燕归也理出了个大概,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听见皇室的秘辛;皇上虽然没有明言,但是话语中还是透露出对太后的不满。 从头到尾燕归都不敢吭一声,无论太后是对是错,都不是他可以置喙的,所以他只是安静听着。接着祁煊又说到樊相和樊仲,燕归听见樊仲的名字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祁煊注意到了,停了下来,开口问道:“你与樊仲相识?”燕归迟疑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恭敬的答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与樊仲之弟是同窗,和樊仲有过几面之缘。” 祁煊愣了愣,这才想起樊相似乎还有个公子,不过樊二公子和樊仲相比,就不是那样出色了,没想到燕归会和樊二公子相识。 “燕归认为,樊仲此人如何?”祁煊淡淡问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与樊公子并未深交,不知其人。”燕归答道。 “不知其人视其友,樊仲之友如何?”祁煊又问。 “回陛下的话,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燕归模拟两可的答道。 “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祁煊点点头,顿了顿,才笑着说道:“朕看你很了解樊仲,不像你所说的不知其人。” “陛下圣明,微臣……”燕归呐呐的开口,祁煊不在意的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无妨,朕之前就许了你有话直说,这样很好,朕很欣慰。” 燕归心里扑通扑通跳,他刚才只是在赌,用帝王许给自己的恩典,赌说出樊仲坏话的下场,毕竟樊仲之前身为皇子伴读,应该和祁煊感情深厚才是。 只是他不能昧着良心,在祁煊面前夸赞樊仲,樊仲此人心胸狭隘,为兄不友,为友不义;在外人面前表现兄友弟恭,回到家里却是态度恶劣。 樊家的二公子,樊季,能力其实并不比樊仲差,只是樊季比较安静木讷,比起巧言令色的樊仲,自然常常被抢了风采;再加上樊季也不是爱出头的个性,便由着兄长表现,甚至抢了自己的功劳也无所谓。 樊仲最让人惊艳的一首词和一幅字画,其实都出自樊季之手,世人只道樊家大公子好文采,殊不知二公子才是真正的大才子。 祁煊也是听了燕归所说,才知道王城第一才子的称号,其实应该给樊季,而不是让樊仲顶着第一才子的称号,风光这么多年。 祁煊还问了许多关于樊季的事,燕归恭敬的如实回答,心里却有些忐忑,皇上对于樊季似乎很感兴趣,他木着一张脸,将樊季的一切全说了出来。 看着皇上若有所思的表情,燕归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替樊季高兴,如果皇上能够因此注意到他,也算是一件好事;不过心里却有些酸涩,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希望皇上需要的人,只有他一个。 祁煊没注意到燕归的表情,他此刻心中所想的,确实是樊季,却不是燕归以为的有兴趣,反而是因为燕归和樊季的交情,让他心里有些别扭。 说是别扭也不太正确,反正就是不太对劲,他一直认为燕归心中只有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他之前,樊季就已经介入燕归的生活了。 皇子五岁入书房,大臣的儿子若是伴读,便跟着五岁入书房;若不是伴读,便是六岁入学堂,樊季和燕归就相识在他们六岁那年。 祁煊想,樊季竟然比他早了四年识得燕归,这一点让他不太高兴,又加上对方是樊家人,更是让他心中增添了几分不喜。 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可惜,若樊季不是樊家人,倒是一个人才。只是上辈子被樊仲背叛过的祁煊,这一次怎么都不会想要再见到樊家人。 他回过神来,又和燕归说了一会话,燕归见他不再提起樊季,吁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暗暗谴责自己,不该感到欣喜。 祁煊并没有向燕归透露太多,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他和太后的矛盾,不过依照燕归的聪明才智,多少能猜到帝王的意思。 燕归还记得,祁煊要自己的忠心和诚实;如今皇上对他提起皇室的秘辛,也算是慢慢将信任放在自己的身上。 纵使祁煊说的不多,燕归也能想象得到,对方在宫里的日子,并没有外人想象的快活,相反的,几乎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祁煊是刚登基不久的少年帝王,按理来说,太后该是他最强力的后盾,可是太后却和祁煊离了心,不只不帮衬对方,还处处刁难找茬。 燕归听祁煊说起柳妃时,心里就是一痛,当初柳妃进宫时,他也是有耳闻,据说皇上见到柳妃时,惊为天人,为着对方的美貌痴迷不已,甚至当天就宿在了柳妃的宫殿里。 传言和事实有出入,柳妃进宫时,祁煊确实惊艳于对方的美貌,不过还不到痴迷的地步;宿在柳妃宫殿里就更不可能了,柳妃入宫时祁煊才刚登基,有许多事情要忙,连续好几晚都宿在书房里。 他连自己的寝宫都没有回去,更不用说会跑到柳妃的宫殿里了。那些传言自然都是太后让人传的,为的就是塑造出祁煊沉迷于美色的假象。 不过祁煊宿在书房有许多内侍和宫女都见着了,所以宫中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个谣言,只有宫外不明事实真相的,以为柳妃真的如此受宠。 太后没想到祁煊得了风寒再醒过来,芯子会换成二十年后的铁血帝王,因此他不仅没有宠幸柳妃,还将柳妃给打入冷宫。 失了一个棋子的太后,自然要赶紧找替补,本来应该找的蝶妃没有出现,反倒是樊婉如入了宫。祁煊想,不管是蝶妃还是樊婉如,总归都是太后的眼线,就算历史发生偏差,离原本的轨迹也不是太远。 祁煊和燕归说完话后,天色就差不多黑了,他们在客栈用了晚饭,打算再晚一些就可以准备进宫了。 晚饭时祁煊留在燕归的房里,和他一道用饭,这让燕归紧张得不行,整顿饭吃得有些战战兢兢,连菜色都尝不出味道。 祁煊见燕归如此紧张,便将内侍挥退,亲手帮他布菜。燕归受宠若惊,赶忙想要阻止帝王,伸出去的手正好压在对方手上,他吓了一跳,正要拿开,祁煊反手将他的手握住。 “硄啷”一声,祁煊手上的勺子掉在桌面上,燕归僵着身子任由祁煊握着自己的手。祁煊轻笑一声,摸了一把燕归的手背,才又把手缩回去。 燕归赶紧拾起桌上的勺子,却感觉刚才被碰过的手背有些发烫,彷佛对方的体温还留在上面,带着会灼伤人的热度。 第十四章 蝶妃 这一顿晚饭便在燕归的脸红心跳下结束,祁煊逗弄了对方一番,心情愉悦许多,就连即将回到宫里,似乎也不是这么难受了。 用完饭后,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里,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燕归有多特别,他的行为在内侍和铁骑眼里也代表了许多意思。 皇上要见燕小将军,竟然不是传唤对方,而是亲自到对方房里,这是天大的恩宠和殊荣,看来燕小将军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当晚,等到街上灯火尽灭,祁煊一行人才从客栈离开,来到宫门前,祁煊的内侍跳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守在宫门前的守卫立刻惶恐的跪下行礼。 祁煊的马车顺利的进了宫,他倚靠在软垫上,一脸似笑非笑,对着内侍吩咐,“先到凤仪宫和母后请安吧,朕离开这么久,对母后甚是想念。” 此时凤仪宫中,太后正坐在前殿,坐在她下首的,赫然是樊相。大祁王朝规矩,朝堂众臣不得接近后宫,更是不得出入后宫,可如今樊相竟然出现在太后的宫殿中。 而且太后还将众宫女挥退,和樊相孤男寡女独处,这若是让人给知道了,就连太后都逃不过秽乱后宫的罪名。 太后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祁煊不在宫内,谁知她和樊相正在低声议事时,门外宫女突然慌忙求见,太后皱了皱眉,淡淡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宫女禀报,帝王的御辇已经快到凤仪宫前了,太后和樊相俱是吃了一惊,挥退了宫女之后,太后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大军还在路上吗?” 樊相也被祁煊突然回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眼下不是追究祁煊为何回宫了,而是他得赶紧离开,免得和祁煊撞上了。 只是他正准备往殿外走,就传来宫女向皇上请安的声音,危急之下,他只得赶紧闪入旁边的一扇屏风后,他才刚藏好身形,祁煊正好走进宫里。 祁煊噙着一抹笑容,向太后请安,太后神色淡淡,一脸从容,一点也看不出前一刻的慌乱,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太后紧扣在扶手上的手指,已经泛白。 祁煊瞥了一眼,只当没看见,坐在太后身旁,笑着说道:“朕离宫这么多日,对母后甚是挂念,不知道母后是否安康,所以一回来便赶紧来向母后请安。” “皇上有心了,不晓得皇上怎会突然回宫?大军不是还在路上吗?”太后淡淡的说道。 “母后怎知大军还在路上?”祁煊双目灼灼盯着太后,温声问道。 太后心下一凛,暗骂自己失了分寸,大祁王朝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就算她是当朝太后,也万没有得知大军行踪的理由。 “定是些碎嘴的奴才,在母后面前乱传消息。”祁煊拂了拂衣袖,替太后找了个台阶,太后虽不知帝王的用意,却也顺着台阶下来了,谎称自己也是听来的。 “母后,这般不懂规矩的奴才,可不能留着了。”说完还没等太后反应过来,大手一挥,整个凤仪宫的奴才都被拖下去杖毙了。 太后铁青着脸,只得任由祁煊将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心腹给除了。她在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刚才台阶下就是个陷阱,只怪自己心急说错了话。 祁煊好不容易找到由头,将凤仪宫里的奴才都给打杀了,心里顿时舒爽不已;尤其看见太后强忍着怒气,故做镇定的模样,更是让他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天色不早了,母后您早点休息,朕先回去了。”祁煊笑着说道,太后僵着一张脸,干巴巴的说道:“皇上也早些休息,千万保重龙体。”祁煊笑着应下,离开了凤仪宫。 他坏心的想,凤仪宫的奴才大换血,太后的心腹都没了,这下子看樊相要怎么离开凤仪宫。当朝宰相不只未经传召便进入后宫,若再加上在后宫宿了一夜,宰相就可以换人做了。 他也没想到太后会落了把柄给他,想来是被自己的突然回宫吓得乱了分寸,好不容易逮着太后一个错处,不好好利用就是傻瓜。 他心情愉悦的回到朝阳宫,等着明日就可以换掉樊相,本就愉悦的心情,瞬间又好上了几分。他匆匆回宫,为的就是这一刻,他要一举扳倒樊相,彻底将对方赶出他的朝堂。 太后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她的心腹都牺牲了,不过宫内其它各处还是有她的钉子在,她费了一番工夫,终于在天亮前,将樊相送了出去。 祁煊得到消息后,脸色沉了一瞬,他倒是小看了太后,难怪上一辈子太后能够发动宫变,还差一点成功了,看来是精心策划许久。 宫内各处埋的钉子也够深,有几处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若不是这一次太后动用了,他怕是还会被继续埋在鼓里。 为此,他自然是又发了一通脾气,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全怪罪打探情报的侍卫,毕竟太后的根基由来已久。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樊相逃过一劫,让祁煊气得牙痒痒的,他本想趁机将樊相的势力给端了,现在只能慢慢来了。 昨天祁煊离开之后,太后稍微细想一番,也猜到他的举动背后有什么用意,所以不惜冒着钉子被发现的风险,将樊相给送出宫去。 若樊相倒了,她就失去了左臂右膀,更甚者,她便完全无法得到朝堂的消息了。这对她的计划来说,是致命伤,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樊相。 不过也因为这次的凤仪宫事件,祁煊和太后的矛盾,算是渐渐的浮上了台面。原本祁煊还会偶尔和太后演一番母子情深,经过了昨晚,他也就不再主动到凤仪宫。 对于被太后弄进宫的樊婉如,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将对方晾在秀女宫,当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反正宫里也不缺那一张嘴吃饭,他大祁王朝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 宫内最近气氛有些凝重,上一次的凤仪宫事件,惹得大家人心惶惶,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小命;平时喜欢碎嘴的奴才也都闭紧了嘴巴,就怕祸从口中。 这一日祁煊刚下早朝,御辇来到御花园,正要回朝阳宫时,被不远处的一阵琴音所吸引,他开口说道:“去看看。” 御辇停了下来,内侍领命而去,不久之后回来复命,“启禀陛下,是从秀女宫传出来的。”祁煊听了,原本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 “摆驾秀女宫。”祁煊淡淡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果然不能小觑了太后找来的人,这才过多久,就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了。 御辇来到秀女宫,祁煊没有让人通报,径自走了进去。在秀女宫的花园里,一个穿着粉色宫装,容貌精致的女子,正坐在园中的亭子内抚琴。 周围的宫女见到祁煊,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下请安,女子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祁煊心里一震,眼前的女子,容貌竟然和蝶妃如出一辙。 他心里大为震惊,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女子惊呼一声,婀娜多姿的起身,仪态万千的盈盈跪拜。 祁煊冷眼看着女子向他请安,却迟迟未叫起,他真的没有想到,樊婉如就是蝶妃。他原以为阻止了太后的宫变,就不会再见到蝶妃;却没想到这一次,蝶妃早了一年就进宫了。 樊婉如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等着,却久等不到皇上叫起,她又不敢随意抬头,只得咬牙忍着膝盖的不适,静静的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煊才冷声说道:“起吧。”樊婉如在宫女的搀扶下,赢弱的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娇羞。 祁煊撇开脸,走进亭子里,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淡淡的说道:“刚才是你在抚琴?”樊婉如恭敬的答道:“回陛下的话,是的。” “嗯,继续。”祁煊闭上眼,摆了摆手,樊婉如赶紧坐下,双手放在琴弦上,动作优美的拨弄了起来。 樊婉如一边弹着琴,一边拿眼偷觑着年轻的帝王,可惜祁煊自始至终都闭着眼,她的秋波算是白送了,她不禁有些哀怨,不解皇上为何不愿意看她。 等到她一曲弹罢,祁煊只是淡淡的说道:“继续。”她便只得继续弹下去,一连弹了好几首曲子,祁煊终于喊了停。 樊婉如的指尖都红了,她也不敢抱怨,怯怯的等着帝王的吩咐。谁知祁煊只丢下一句,“果然人如琴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秀女宫。 樊婉如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却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喜。等到看不见皇上的身影了,她才冷着脸站起身,一把将桌上的琴扫掉,冷哼了一声也离开了亭子。 第十五章 新宠 樊婉如以为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见到皇上了,谁知道隔日祁煊下朝之后,竟又到了秀女宫,一样来听她抚琴,一听就是一整个下午,期间仍然一句话也没说。 一连好几日,皇上下朝之后,都直接摆驾秀女宫,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耳里,不过太后并没有什么表示。 祁煊每日都去听琴,在心里估算着时间,直到半个月后,凤仪宫终于有了动静。这一日他刚下朝,太后就遣人来报,说是请皇上到凤仪宫一块用膳。 祁煊心里冷笑几声,命人摆驾凤仪宫,到了凤仪宫,果然樊婉如已经随侍在太后身边。他神色如常走了进去,先向太后请安,接着在樊婉如请安时,表现出一副怜惜的模样,立即叫了起。 太后的表情没有变化,不过眼神中透出一丝满意,待众人上座之后,便命人传膳。用完膳后,太后拉着樊婉如的手,亲热的说道:“哀家听说你会弹琴?”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只是略知一二。”樊婉如自谦的说道,太后笑着说道:“你不用这般自谦,哀家听说皇上可喜欢你的琴音,每日都要去听你抚琴。” 祁煊每日雷打不动,下朝后就摆驾秀女宫,本意就是要做出他对樊婉如感兴趣的假象,所以光明正大的很;他还故意让人放出消息,所以太后会知道也无可厚非。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惶恐,是陛下不嫌弃。”樊婉如娇羞的低头说道,祁煊冷眼看着她和太后的对谈,没多久太后便将话题绕到他身上来。 太后的心腹眼线都被祁煊除了,她现在只能得知祁煊想让她知道的消息,所以对于祁煊每日到秀女宫,到底是否真的纯粹听琴,也不得而知。 祁煊自是知道,只要他不表态,樊婉如也不会主动提起未被宠幸的事,毕竟这可是很打脸的,皇上日日到秀女宫,却从未临幸过她。 再者,祁煊的后宫虽然人数不多,也还是有几个秀女,其它秀女看她每日恭迎圣驾,早就妒忌得不行,就想着找机会整治她。 不过因为她现在圣眷正浓,所以其它秀女只得忍气吞声,若是被她们知道,她根本没有得到帝王的宠幸,肯定讨不了好。 樊婉如平时为人极其高傲,因为是太后亲自开口,接进宫里来的,便自认为高了其它秀女一等;再加上她脾性不好,说话又刻薄的很,早就得罪了一堆人。 因此她是怎么都不可能,主动泄漏她和祁煊相处的真正情形。祁煊也是算准了这一点,也不怕她拆穿自己的演戏,便在太后面前做出一副宠爱她的模样。 凤仪宫事件之后,太后身边没有可信的人,便不敢再和樊婉如传递消息,况且樊婉如也实在厌烦,每次都要听老太婆的指挥。 她不是真正的樊家人,她的身世是捏造的,就为了能够进宫当秀女,所以她成了樊婉如,也因为如此,她和樊相太后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利益合作上。 对于她的身份,祁煊在第一日见过她之后,心里就有底了,派人去调查之后,果然这个樊婉如是个假的,真正的樊婉如已经被樊相送走了。 上一辈子的樊婉如虽然没有进宫,可是他曾无意中见过对方一面,就算记忆中的容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他可以肯定,对方和蝶妃没有一处相像。 祁煊不知道,这一世的蝶妃因何入宫,他明明一醒来就将樊仲赶出宫去,也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寻人。 看来蝶妃注定会入宫,不管是用什么理由,她还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祁煊敛下眼眸,掩住眼中闪过的一丝光芒,无妨,入宫了便罢,省得自己还要费力找她。本想着放她一马,毕竟上一辈子他曾经真的喜爱过对方;再说,对方也没做错什么,一切都是他自己认错了人,错付了真心。 只是如今她来到自己面前,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眼里眉梢都是虚荣,几乎模糊了上一辈子那个美好的身影。 祁煊想,假的果然就是假的,樊婉如虚假的眼神,怎么能和燕归真挚的情意相比?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感到一丝熨贴。 年幼的燕归少年的燕归,和成熟的燕归,燕归各种不同的面貌,在他的脑中来回交替着,不管对方的面容怎样改变,那双眼,却是从未变过。 祁煊坐在位子上,思绪飘得老远,眼前的樊婉如和太后都被他抛在脑后;不过他的表现在太后眼里,看起来就像是紧盯着樊婉如不放。 太后严肃的脸上带了一抹笑意,心里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认为樊婉如真的将祁煊迷住了,因此对樊婉如更是多了几分亲近。 “皇上,哀家看时辰也不早了,皇上要保重龙体,带婉如先回去吧。”太后趁机替樊婉如制造机会,笑着说道。 祁煊不置可否,望着羞答答的樊婉如,心里厌烦得紧,面上还是噙着一抹笑容,最后在太后暧昧的眼光下,带着对方一道离开了凤仪宫。 祁煊作戏作了十足,竟然开口要让樊婉如上御辇,樊婉如高兴得都要疯了,强压住心里的激动,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 “谢陛下恩典,奴婢惶恐,怕失了规矩。”樊婉如假惺惺的说道,谁知祁煊马上说道:“既如此,你便自己走回去吧。” 说完御辇便走了,留下樊婉如错愕的站在原地,却碍于周遭都是奴才,只得端着笑脸,挺直脊背走回秀女宫。 不过回到秀女宫,祁煊的御辇正等在门口,樊婉如转怒为喜,赶紧迎了上去。这一晚,祁煊入了樊婉如的寝宫。 皇上宿在樊婉如寝宫的消息,当晚便不胫而走,隔日一早,祁煊便下旨,封樊婉如为蝶妃,入住凤翔宫。 樊婉如的位份一下子三级跳,直接就给封了妃,这可让秀女宫都炸开了锅。当初她们入宫之后,正巧遇上皇上染了风寒,随后又因为御医说皇上要休养身体,使得她们根本没有机会侍寝。 没想到樊婉如入宫没多久,就入了皇上的眼,不只日日承欢,现在直接成了蝶妃,还有独立的宫殿,不用再住在秀女宫。 樊婉如在大家眼中风光无限,似乎是极得宠爱,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到现在还没碰过她;就连那一晚住在她的寝宫中,也是命她抄书至天明。 她坐在凤翔宫的主位上,一脸阴郁,紧揪着手上的帕子,想起那晚皇上所说的,她的琴音浮夸不实,内含的情感不够真挚,又隐隐带着急躁。 再想起皇上先前的那句,“人如琴音。”更是让她咬牙切齿,她的琴音一直以来都受到许多人的追捧,可是皇上一句不过如此,便将她的自信心都打碎了。 而且皇上罚她抄书,抄的还是女诫,更是让她觉得被羞辱了。她脸色铁青,想着皇上当时冰冷的口吻,说她不懂卑弱敬慎,和妇行,心里就是一阵窝火。 可是隔日皇上却下旨封妃,这时候樊婉如也隐约察觉到了,恐怕她只是个挡箭牌,或是一颗棋子罢了;至于下棋的人,自然就是皇上和太后两人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腆着脸,寻求太后的庇护。当初她为了挣一口气为了面子,在人前表现出极受帝王恩宠的模样,现在才要说她没受宠幸,又有谁会相信。 再者,她也拉不下脸,让其它人知道,她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所以她只能憋着一口气,坐在冷清的凤翔宫中。 祁煊虽然封了她妃位,却没有给她相应的份例,她身边还是只有秀女位份的奴才可以使唤,整个凤翔宫空荡荡的,还比不上她在秀女宫的寝宫。 不过她好歹也是柳妃之后,第一个被皇上封妃的秀女,奴才们自然不敢怠慢了她;其它秀女们也是尽释前嫌,巴结送礼的也不少。 只是她原本就高傲的很,现在更加不把那些个秀女放在眼里了,在御花园遇见了,冷嘲热讽不说,还常常拿身份压人。 祁煊看着侍卫收集来的情报,不只一次怀疑,上一辈子的自己眼睛得有多不好使,才会认错了人,还爱上这样的女子。…… 不久之后,燕将军领着大军凯旋归来,祁煊特地在早朝上,大肆褒扬了燕将军和燕归,其余有功的将领也没有落下。 祁煊提擢了燕将军和燕归,还赏赐了许多珠宝和良田,论功行赏之后,当晚更是特地为燕将军办了一场接风宴。 朝堂上的大臣都是人精,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皇上要重用燕将军了,燕家也因为边陲一役,挤下了樊家,成为皇上的新宠。 第十六章 试探 大军回朝的当晚,宫中举办了宴会,大臣们看座位的安排,心里更加确定原先的猜测,有不少人已经打着要巴结燕家的如意算盘。 皇上刚登基之初,事事还须仰赖樊相,对樊相也器重得很,使得其它大臣就算不亲近樊相,也不至于敢得罪对方。 现在皇上摆明了态度,让许多和樊相意见相左的大臣们暗自庆幸,不只打定主意要和燕将军交好;更有人决定要努力讨得帝王欢心,说不得自己也可以成为下一个燕将军。 不管在场众人心思如何,樊相和燕将军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而且正在互相恭维,拼命夸赞对方。 燕归跟在燕将军身边,自然也得和樊相打交道。因为樊季的关系,他心里对樊相没有好感,不过对方好歹是长辈,所以燕归端着笑脸,谦和的应付着对方。 樊相知道燕归和樊季相识,因此不断和燕归套近乎,话里话外一直表现出,樊家和燕家很亲近的意思。 旁边几个大臣冷眼瞧着,面上虽然丝毫不显,心下却是惊讶万分,他们没想到,得了皇上大肆赞扬的燕小将军,竟然和樊相的二公子相识。 这下子众人心里又开始盘算,有不少人以为,燕家可以挤掉樊家,成为帝王的新宠;可是现在这情势看起来,樊家和燕家两家似乎有交情。 他们预测樊家经过这一次,也该渐渐沉寂了,可是看樊相和燕家父子的相处,似乎颇为和睦,这让原本打算和樊相划清界线的大臣们,不得不重新思量。 樊相虽然一直在和燕家父子攀谈,实际上却也暗中注意着其它人的态度,见众人似乎有所动摇,心里不禁冷哼几声。 他身为前朝重臣,又是当今宰相,万没有被他人扳倒的理由。就连皇上要对付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凭其它几个不成气候的人想要搞垮樊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前阵子皇上突然回宫,他被困在凤仪宫中,自然也看见皇上和太后的斗法,当时虽然太后占了下风,不过总归是将自己平安送出宫。 经过那一次,樊相心里有数,皇上想要铲除樊家,因此他近来循规蹈矩,让皇上丝毫捉不着他的错处;另一方面也更加积极的拢络群臣,想巩固自己的势力。 只是燕将军的回朝,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褒扬燕家父子,还明显表现出,要重用燕家父子的意图,使得他的拢络行动,比之前困难许多。 事后他也打听出,燕家小子陪着皇上,提早回到了王城。得了这个消息的樊相,自是开始打算,若是利用得好,燕家反而是樊家往上爬的跳板。 不过该怎么和燕家交好,这一点让樊相有些伤脑筋,他和燕将军之前素不相识,毕竟一个身为手握重权的宰相,一个只是太尉手底下的武官。 幸好樊仲告诉他,樊季和燕归是同窗,樊相顿时眼睛一亮,有了这层关系,燕家小子怎么都不可能和樊家太过疏远。 所以在宴会上,樊相不断在燕归面前提起樊季,有了共同的话题,使得他和燕归的交谈异常顺利,至少看起来颇为投机。 只是他没想到,燕将军一介武夫,心思却不简单。刚才的短暂交谈中,他竟是无法摸清对方的态度,对方说话滴水不漏,实在棘手得很。 另一方面,燕归僵着一张笑脸,不断和前来攀谈的大臣们周旋,心里不禁盼望着皇上能赶紧入席,好让他赶紧避开眼前的窘境。 燕归才刚想完,就听见内侍大声通报,皇上驾到。在场众大臣赶紧各归各位,恭敬的一齐跪下迎接圣驾。 祁煊是带着蝶妃一起来的,对于这个皇上新封的妃子,众人均有所耳闻,如今看皇上带着对方一同出席,更是让大家认识到蝶妃的受宠。 蝶妃今日盛装打扮,一身代表帝王妃子的朝服华丽端庄,脸上略施粉黛,却显得明艳照人。她跟在祁煊身后,婀娜多姿的身形伴随着隐隐的香气,举手投足间透着雍容华贵。 燕归跪在那里,垂着头木着一张脸,感觉到皇上离他越来越近,等到皇上和他擦身而过后,就是一阵淡淡的香气飘过。 他知道,那是蝶妃。 祁煊带着蝶妃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后才淡淡叫了起,眼光在掠过燕归时微微的一顿,然后又不着痕迹的转走。 刚才他带着蝶妃到场后,第一眼就看见燕归,不知怎么的,燕归脸上表情虽然未变,却让他心虚了一下。 他压下心里不寻常的反应,故作镇定的带着蝶妃入座,叫起之后便开席。席间还有准备不少表演,只是祁煊挂记着燕归,因此对于面前的表演,一点都没有看进眼。 他的反应却让其它人以为,他被蝶妃迷住了全部的心神,自然没有心力再看宫女的舞蹈。宫女跳完舞之后,便恭敬的退下了,祁煊坐在主位上,总是不由自主的注意着燕归。 燕归坐在燕将军旁边,一脸淡淡的没有表情,对于他人的敬酒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得喝,祁煊看了心下暗自皱眉,唤来内侍低声吩咐几句。 一旁的蝶妃自是听不见,只是她也注意到,皇上一整晚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宁,又见内侍得了皇上的吩咐,很快就退下了。 因此她暗中注意着内侍的行踪,没多久,就看见内侍亲自端着一碗醒酒汤,去到燕小将军的位子上,恭敬的说着什么。 蝶妃皱了皱眉,没想到皇上这么看重燕小将军,还特地为对方准备了醒酒汤。她用帕子掩着口,轻咳了一声。 身旁的宫女立刻上前来,她在宫女耳边低声吩咐了一句,宫女领命而去。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想着若是这事儿办成了,她在太后面前也好说得上话。 之前她和太后生分了,闹得她也不好向太后求助,今日如果能帮太后和樊相除去他们的对头,也算是她的赔罪。 蝶妃其人心思敏捷,虽然为人盛气凌人,观察力和洞悉力却很强,光是这一晚上在宴会席上坐一坐,对目前朝中的局势,也能掌握几分。 太后和樊相费心思找来的人,自然不会是庸俗之辈,否则也不会能在祁煊下朝时,抚琴引来帝王的注意。 她虽然不知道皇上带她出席的用意,不过她趁机观察了群臣的动向,再加上皇上话里行间都透露着对燕家父子的赏识,因此她知道,燕家父子就是挡路石。 只是她不晓得,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祁煊的眼里。祁煊会带蝶妃出席的用意很简单,就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上一辈子樊家之所以把蝶妃送进宫,到底是想让对方做什么?若是要刺杀他,对方明明有机会,却没有下手;虽然他长年征战在外,总有回宫和对方同榻而眠的时候。 这一次对方甫入宫不久,就能摸清他的行踪,让他心里升起了不小的警戒,不过却也想看看,对方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所以他不介意拉对方一把,封了对方为蝶妃,还赐给她一座宫殿,让她成为一宫之主,却没有给对方相应的宠爱和注意。 他想试试,对方能忍多久,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 今晚的宴会也是一个试探,他特地带着蝶妃出席,在群臣面前表现出宠爱对方的模样;也不隐藏自己对燕家父子的器重,他想,蝶妃和樊相肯定会有动作。 不过他明明是该紧盯着蝶妃,却不由自主频频关注着燕归,甚至在对方喝太多酒时,还让内侍帮对方准备醒酒汤。 他坐在位子上,脸上噙着一抹笑容,心思却有些紊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次因为燕归,自己的反应总会不受控制。 他是帝王,该是他控制着他人影响他人,而不是被他人影响了心绪。 另一边,得了蝶妃指示的宫女,悄悄得来到燕家父子座位附近,她和其中一个宫女擦身而过,隐密得将手中的事物递给对方。 宫女接了过去,若无其事的回身继续服侍燕家父子,只是在斟酒时,用宽大的衣袖遮挡视线,将手中的事物丢入酒里。 宫女将酒递给燕将军,没想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宫女心里一跳,抬头望去,只见燕归一脸面无表情,冷冷的瞪着她。 这时祁煊的内侍也来了,他低声说道:“燕小将军,皇上有令,要将这个奴婢带走。”燕归闻言瞥了一眼内侍,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带走吧。” 内侍招了招手,便有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宫女,然后捂着宫女的嘴,快速的将对方给拖走了。 他们这里的动静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只有蝶妃看见了,蝶妃瞳孔一缩,微偏过头隐晦的瞪了一眼先前传递事物的宫女。 第十七章 亲吻 蝶妃坐在位子上,端着一张笑脸,其实心里非常忐忑不安,衣袖下的手也握得紧紧的。她身后的宫女也是白着一张脸,心惊胆颤的站在原地。 过了不久,内侍回来了,他在祁煊的耳旁低声禀报了几句,蝶妃见状,心几乎提了起来。她僵着笑脸,心里不断暗骂宫女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祁煊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爱妃脸色不太好,看来是身体不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又继续说道:“既然爱妃身体不适,那便回宫休息吧。”说完便让人送蝶妃回宫。 祁煊的内侍送蝶妃回到凤翔宫,蝶妃带着宫女走入正殿,却发现内侍领着侍卫,正要关闭宫门,她大吃一惊,喝问:“这是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陛下有旨,娘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得让人打扰,娘娘请放宽心,在宫里好生养着吧。”内侍浅笑着说道,然后“碰”一声,关上了凤翔宫的大门。 蝶妃脸色铁青,她这是被软禁了吗?刚才那个被带走的宫女,是不是把她招供出来了,否则皇上怎么会这样对待她。 就算皇上没有宠幸她,对她也很冷淡,但是却把她捧着,给了她足够的面子,谁都知道在宫里,她就是最得宠的妃子。 如今她却被关在自己的寝宫里,若是让其它秀女知道了,她的面子往哪搁;再者,今晚上没有除掉燕家父子,她手上便没有筹码和太后交涉。 一想到这里,她回身甩了宫女一巴掌,冷声说道:“今日之事,若是本宫逃不过,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众宫女立刻跪下,伏在地面上,承受着蝶妃的怒气。 先前传递事物的宫女,此刻已经是瑟瑟发抖,她冷汗直流,满脸惊恐,不晓得被带走的另一个宫女,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才刚想完,之前被关上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几名侍卫跟着祁煊的内侍进入寝宫中,蝶妃冷哼了一声,“不是说要让本宫静养,你来干什么?” “娘娘息怒,小的奉陛下旨意,要带走这个宫女。”内侍指了指传递事物的宫女,蝶妃的眼神一闪,沉下脸说道:“翠儿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陛下为何要召见她?” “娘娘误会了,陛下是要捉拿这个宫女。”内侍说罢,招了招手,身后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宫女,就要往大门口拖。 “慢着,本宫的大宫女犯了何事,陛下为何要捉拿她?”蝶妃一甩衣袖,气势凌人的问道。 “怎么,朕捉一个宫女,还得向你报备不成?”内侍还没回答,祁煊的声音突然响起,蝶妃瞳孔一缩,赶紧跪了下去请安谢罪。 大门外,祁煊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冷然的盯着正殿内的众人。 “带走。”祁煊冷冷的说道,内侍和侍卫领命,将宫女直接拖走了。他慢慢的走进凤翔宫,经过蝶妃身前时,重重的哼了一声。 “蝶妃,你御下不严,大宫女犯下如此错事,你还想包庇她?”祁煊拂了拂衣袖,淡淡的说道。 “回陛下的话,臣妾万万不敢。”蝶妃伏下身子说道。 “蝶妃,你连自己身边的大宫女都管教不来,何谈管理一整个宫殿,朕看,你还是回你的秀女宫吧。”祁煊把玩着扳指,看都没看蝶妃一眼。 他心里闪过深沉的杀意,若不是他对蝶妃早有防备,派人暗中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今晚上燕将军或燕归,可能都已经着了蝶妃的道了。 不过他对燕归的赏识又多了几分,毕竟燕归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还可以察觉宫女的举动,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才。 只是他没想到,蝶妃手下的宫女竟然如此大胆,敢在他的宴席上对朝中重臣下药,他眯了眯眼,犹豫再三,还是先放过了蝶妃一马。 方才被带走的宫女,矢口否认和其它人合谋,一口咬定全是她独自一人所为。祁煊倒是没想到,那个宫女的口风如此紧,使得他也没有铁证可以证明是蝶妃指使的。 之所以带走蝶妃的大宫女,也不过是因为祁煊不高兴,想出一口恶气罢了。他口中虽说蝶妃御下不严,实则惊讶于宫女对蝶妃的忠心。 他到凤翔宫走一圈,带走了蝶妃的大宫女,给了蝶妃一个警告,然后才又回到了宴席上。只是他不悦的发现,燕归竟然已经离开了。 他唤来一旁的内侍,询问了几句,得知燕归并不是离开,而是到御花园透透气,顺便醒醒酒,闻言他的脸色才稍有好转。 问清燕归离开的方向后,祁煊也跟了过去,底下众大臣虽不知皇上为何来了又走,不过皇上不在,倒是可以放松一些,不用这样拘谨。 祁煊来到御花园里,由于燕归是外臣,也不能在御花园里随意走动,顶多在外边的亭子里歇息,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身影。 燕归坐在围栏上,倚靠着柱子,双目闭上,不知是否醉了。亭子外的月光撒进亭里,罩在燕归的身上,让他全身上下彷佛透着一层光晕。 祁煊停下脚步,几近痴迷的望着这一幕。少年脸色微醺,白皙的肌肤透着一抹淡红,双唇水润,在皎洁的月光下,似乎正吸引着他上前一亲芳泽。 祁煊不知道心里的骚动从何而来,但是他顺从着内心,缓缓的走向燕归。来到对方三步远的地方,他望着对方缓缓起伏的胸膛,绵长的呼吸显示着对方陷入了睡眠。 他伸出一只手,正要碰到对方的脸颊时,手腕上突然一痛,竟是燕归箝住了他的手腕。他望着对方迅速睁开的双眸,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陛下恕罪。”燕归瞪大双眸,吓了一跳,赶紧翻下围栏,正要下跪时,祁煊握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拉,燕归便跌入他的怀里。 祁煊捏住他的下巴,什么话都没说,双唇便急切的印了上去,他将燕归抵在柱子上,用全身压制住对方,一手捏着对方的下巴,一手揽在对方的腰际。 这一次的吻不像上一次,上一次只不过双唇轻碰,这一次祁煊没有客气,将舌霸道的探入了对方的口里,试图回味着上次的香甜。 燕归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吓住了,他呆呆的傻在原地,任由祁煊夺取他的呼吸。不知道是否夜色太迷离,燕归觉得,他竟然在帝王的脸上,看见了一抹深情。 祁煊放开捏住燕归下巴的手,将手滑落到腰际,搂着对方精瘦的腰肢,将对方的下半身压向自己,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冲动和火热。 燕归被顶在腹部的灼热又吓了一次,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人事,却也知晓那代表什么,他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祁煊察觉到对方青涩的反应,心里闪过一丝怜惜,原本粗暴的吻也变的温柔起来;燕归感觉到他的安抚,原本跳得飞快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 两人的吻到后来,褪去了激情,变得缠绵不已,等到结束时,两人都已气喘吁吁。祁煊抵着燕归,呼吸的气息喷撒在对方的脸上。 燕归此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靠在柱子上,胸前传来祁煊热烫的体温,唇上彷佛还留着对方的味道和热度。 祁煊看着燕归的表情,低笑出声,他凑上前去,亲昵的用鼻尖轻轻的蹭着对方的脸颊。对于如此亲密的神态,燕归有些受宠若惊,他傻傻的任由祁煊继续轻薄。 只是不远处传来的对话声,让他如梦初醒,慌张的想将祁煊推开。祁煊拉住他的双手,在他耳边说道:“第二次,燕归,这是你第二次推开朕。” 燕归听不出祁煊的喜怒,但是却也不敢再乱动,祁煊很满意燕归的听话,继续说道:“燕归,记住,以后不许再推开朕,不管在任何情形下,听见没有?” “回陛下的话,微臣听见了。”燕归呐呐的开口,得到了他的应允,祁煊才放开他,两人刚分开,从花园的另一边,走来了几个身影。 虽然祁煊的内侍和侍卫都拦在了亭子四周,不过月光皎洁,轻易便可看见亭子里的人,祁煊和燕归自然也看清了来人。 没想到走在前头的是樊相和太尉,后面还有几个大臣,他们见到了祁煊,赶紧跪下请安。祁煊走到亭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才淡淡叫了起。 他的眼光扫过太尉,却没有多做停留,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将众大臣挥退了。大臣们知道祁煊在御花园里,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花园逗留,跪安了便赶紧离开,只剩下燕归还留在亭子里。 此时的燕归已经清醒过来,他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不晓得皇上刚才为何要吻自己。他心跳如雷,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让祁煊心里的邪火越烧越盛。 第十八章 骚动 燕归不只脸红心跳,同时还有些羞赧,刚才亭子外围还有内侍和侍卫,他们是不是全看见了皇上和自己的亲密? 大祁王朝素来男风盛行,许多王公贵族都有几个男宠,就连历代的大祁帝王也有过男妃;只是男宠和男妃,自是比不得正妻和妃子的,那些个男宠甚至连妾都不如。 燕归从没想过,要成为祁煊的男妃,虽然他心系于祁煊,却也不愿就此断了双翅,被拘禁在深宫内院中。他是燕家人,是燕家军,生来就是要征战沙场的。 只是祁煊三番两次表现出对他的兴趣,让他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他害怕皇上金口一开,就此他便要步入后宫,成为对方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他揣着不安,立在原地,将祁煊需要他的话都抛在了脑后。祁煊观其神色,便猜到他的想法,心里升起了不悦。 燕归竟是如此不信任他吗?他淡淡的开口说道:“燕归,朕与你说过的话,你记得几分?”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或忘。” “既然如此,你在担忧害怕什么?”帝王的话语已经染了一丝怒意,燕归心里一跳,瞬间涌上许多感觉,他屈膝跪下,缓缓说道:“微臣知罪。” 此时燕归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虽然有几分失落,却被他硬压在心底。他和祁煊有默契的略过了刚才的亲吻,只字不提,彷佛那个吻,只存在彼此的梦中和心里。 “燕归,方才你看见樊相和太尉,有何想法。”祁煊并没有叫起,只是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回陛下的话,樊相近来动作频频,依微臣之见,对方应是想拢络太尉。”燕归如实回答。 “嗯,樊相确有此意。”祁煊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太尉是否会被樊相说动?” “回陛下的话,微臣认为不会。” “为何?” “回陛下的话,微臣斗胆,这个答案陛下心里应当更为清楚。” “哈哈哈,好一个应当更为清楚。”祁煊抚掌大笑,望着跪在眼前的燕归,眼里心里都是满意和赞赏。 “起来吧。”祁煊这才叫了起,燕归谢恩,站起来后退到一旁,祁煊笑着说道:“如你所料,太尉确实是朕的人。” 燕归心里一震,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转念想到之前和祁煊的对话,心下便了然,看来太尉是祁煊放在宫内的棋子。 “朕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分了樊相手中的权,设立了次相……”祁煊娓娓道来,将他的布署大致提了一下,让燕归更为清楚朝中的情势。 燕归专心听着,没有想到他只是离开了王城两年,朝中的变化便如此之大。当初他刚回朝时,确实很疑惑左相和太尉的设立,没想到是为了分樊相的权。 只是樊相手中实权虽然不多,但他是前朝重臣,在朝中已有根基,势力关系盘根错节;祁煊之所以无法直接将对方杀了,也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为了除去樊相,便赔上大祁王朝的朝堂。 因此他只得不断找机会,看能不能有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把樊相给撤了。不过对方很狡猾,察觉到他想对付樊家之后,安份了不少,竟是一点错处都捉不着。 如今祁煊打算从樊家内部下手,燕归和樊季相识,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若能利用得当,一个樊季便可以扳倒整个樊家。 只是燕归一听,脸色便有些凝重,樊季是他的好友,可是皇上现在要他做的,却是联合好友,搜集好友家里的罪状,扳倒好友的父亲。 忠孝难两全,樊季是否会为了尽忠,大义灭亲,燕归不敢说,毕竟樊季一直以来都很孝顺。祁煊看他脸色有些为难,知道他在担心樊季,心里又是一股不悦。 燕归犹豫再三,还是将担忧说出口,“启禀陛下,微臣与樊季相识近十载,樊季其人极其孝顺,微臣担心他不肯指证樊相。” 祁煊这才知道,对方担忧的原因,心里的不悦瞬间便消失了,只是他故意说道:“你与樊季相识近十载,如今要利用他扳倒樊家,可有不愿?” “回陛下的话,微臣并无不愿。”燕归恭敬答道,祁煊哼哼了几声,算是相信了他。 之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会,祁煊才放对方离去,燕归一离开,祁煊便立刻回到朝阳宫。来到浴池,遣退了所有内侍和宫女,他□着身子步入浴池,身前的昂扬挺立,在在显示着祁煊的激动。 他坐在浴池里,靠着池壁仰起头,用手替自己纾解。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管不顾的将燕归压倒,总算是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当。 燕归太年轻,十六岁的少年,散发着一股青涩,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祁煊不想伤了对方的身子。他想,再等等,等到燕归再大一些,他定要尝尝对方的滋味。 释放了两次之后,**才算稍稍平息,祁煊苦笑不已,十七岁的身子极其容易冲动,精力又旺盛,太后和蝶妃还常常变着法子替自己进补。 太后自然是为了让他宠幸她挑中的妃子;蝶妃自然也是希望能得到帝王的恩宠,最好还能一举怀上龙子,这样她的地位就会更加巩固。 因此对于太后或是蝶妃遣人送来的补汤,祁煊从来都是直接倒掉,只是偶尔还是会有几次,因为做戏不得不喝下去。 他也曾想过,召来干净的秀女或宫女侍寝,只是不知怎么的,每当有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浮起一双眼。 每次燕归的眼神都让他失了兴致,虽然他不想承认,不过燕归的眼神确实让他感到心虚和抱歉,感觉自己亏欠了燕归。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没必要,也极其可笑,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思绪;他也不愿意深思,燕归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对现在的他来说,他需要一个将军,需要一支忠心的队伍,那么燕归就只能是个将军,是个忠心于他的臣子。 若是跨越了那条线,他担心自己会心软,会因为怜惜对方,舍不得让对方上战场。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燕归要的,当然,也不是他要的。 他泡在偌大的池子里,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直到门外内侍禀报,太尉求见,他才站起身,召来宫女和内侍服侍他穿衣。 祁煊来到朝阳宫的书房,太尉已经等在里面了,他免了太尉的请安,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爱卿不必多礼,直接说重点吧。” 太尉拱手谢恩,开始将樊相和他的对话重复一次,祁煊坐在桌案后,闭目听着。太尉说罢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问道:“樊相与舒国是否有书信往来?” “回陛下的话,依微臣之见,有。”太尉恭敬答道,祁煊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嗯,朕知道了,明日你便答复他吧。” “微臣遵旨。”太尉恭敬应下,随后便退出了书房,太尉离开之后,祁煊还是坐在书房里,须臾,开口问道:“太尉可有异动?” “回陛下的话,尚无。”只有祁煊独自一人在的书房里,却传出第二个人声。 “嗯,继续盯着,左相府里有消息吗?” “回陛下的话,尚无。” 祁煊眯了眯眼,淡淡说道:“下去吧,有任何消息,随时来报。”语毕人声恭敬应下,祁煊这才起身离开书房。 祁煊离开书房之后,来到朝阳宫的暗房,里面关押着两个宫女,正在拷问宫女的内侍见到祁煊到来,连忙上前请安。 “起吧,她们还是不说?”祁煊双手负在身后,冷眼望着吊在眼前的两个宫女。 “回陛下的话,奴才用尽所有办法,她们还是不开口。” “看来你的办法过于温和了,试试朕的法子吧。”祁煊淡淡开口,眼前两个宫女神色惊惶,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亲自前来审问。 “朕不晓得蝶妃许了你们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们对她如此忠心,更忘了朕才是一国之主,既然你们认为蝶妃才是主子,朕便成全你们。”祁煊缓缓说道。 两个宫女连忙开口求饶,祁煊身后的内侍低声喝道:“放肆,在陛下面前胆敢擅自开口,还如此大声喧哗,还不快闭嘴。” “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以后也不必说了。”祁煊淡淡说道,两名宫女立刻争先恐后的开口,只是她们互相指证,竟是没人将蝶妃供出来。 “如此甚好。”祁煊冷笑一声,手一挥,两个宫女便被身后的侍卫拖走,宫女们大呼冤枉,祁煊冷冷看着她们,讥诮的说道:“当真以为朕年幼可欺?既然你们如此看轻朕,朕便让你们记住,谁才是大祁王朝的帝王。” 第十九章 离间 祁煊处置完两个宫女之后,沉着一张脸回到寝宫,他的贴身内侍赶紧上前替他宽衣,祁煊坐在龙床上,淡淡的问道:“小四,你也认为朕看起来年幼可欺吗?” “回陛下的话,小的万万不敢这样想,小的跟在您身边三年多了,自然知道陛下多么英明神武。”祁煊的贴身内侍恭敬的说道。 “油嘴滑舌。”祁煊斥了一声,却也不是真的生气,小四跟在他身边已有三年多,也算摸透了他的脾性,知道皇上没有真的动怒,便也松了一口气。 “你说,蝶妃许了她们什么好处?”祁煊又问,小四是除了燕归之外,唯一让他可以稍微相信的对象,有时候他也会找小四说说话。 “回陛下的话,依小的看,或许娘娘不是许了好处,而是捉着她们的错处。”小四小心翼翼的回答,祁煊哦了一声,又问,“何解?” “回陛下的话,小的见她们神色似有不甘,还带点焦虑,再者,有什么好处值得拿命去换?若是没了命,有天大的好处也没用。”小四说着自己的想法。 祁煊闻言,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挥退了小四之后,淡淡的开口,“你们听见了,去查查那两个宫女的底细。” 寝宫中有人声应下,然后些微的声响,似乎有人离开了寝宫。这一批神秘的侍卫,自然是祁煊亲自训练,专司打探情报的暗卫。 三年过后已经略有雏型,王城的情报网也趋于完善,只是有些大臣的府邸很难混入,所以对于朝中大臣的动向,祁煊还没有百分百掌握。 对此祁煊自然有些着急,才会想赶紧将樊家扳倒,甚至不惜利用燕归和樊季的友情。况且先前太尉说了,樊相和舒国暗中勾结,若是不趁早铲除樊家,放任樊家坐大,根本就是养虎为患。 除了紧盯着朝中大臣之外,祁煊没有忘了舒国的将军,他派人暗中跟着对方,适时的替对方疗伤,保住了那一条腿。 不过由于舒**队几乎全军覆没,将军何以能够生还?舒国朝中不少人针对这点提出质疑,言语尖锐让将军哑口无言。 舒王也对将军产生了怀疑,又听说了当时的夜袭计划,是将军一意孤行,才造成这一役的战败,便将将军打入大牢。 将军百口莫辩,愤恨又失望的坐在牢中,那一晚的夜袭,他是唯一一个反对的人,可是军师和其它将领都认为可行,他的反对自然起不了效用。 没想到现在却是他背了黑锅,当初他就知道,军师的背后有人,没想到回到了朝中,军师将这一次战败的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揉着还有些酸疼的腿,想起前几日舒王冰冷的话语,“战败的将军还想调用御医,朕没有废了你另一条腿已经很仁慈了,滚,朕不想见到你。” 他有些心灰意冷,若不是遇上了好心人,自己的腿脚怕是会就此废了。好不容易养好伤,回到朝堂上,却要面对同僚的诬陷和皇上的不信任。 其它不明就里的大臣们,也跟着指责他的失误,整个朝堂竟是无人站在他这边。他不晓得,这其中自然有祁煊努力的结果。 朝堂中流传的战败事实,自然是祁煊派人散布的,他的暗卫混入了舒国的朝堂,也混入了军师的府里。将过错推到将军身上,也是他的人故意引导军师想出来的法子。 原本有几个相信将军的大臣,也因为不断听见所谓的事实,而开始产生了动摇;再加上有人私底下说,将军肯定和大祁王朝达成协议,否则为何对方会放将军一条生路? 诸如此类的谣言不断流出,引得舒王和朝堂上下,几乎都认定了,将军和大祁王朝暗中勾结。大祁王朝之所以放将军回国,便是想要利用将军,来个里应外合。 这下子怎么得了,舒王紧张了,他匆忙的下达了旨意,竟连调查也不调查,便打算在三日后将将军斩首示众。 在大牢里的将军听说了,大为震惊,狂喊着冤枉,却无人理会。旁边几间牢房里的犯人,纷纷嘲笑战败的将军。 当祁煊收到消息时,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他还以为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够将舒国将军招揽过来;却没想到舒王自己将机会送到他手上了。 他赶紧派出暗卫,让他们务必在三日后救下将军,暗卫领命而去。三日之后,在舒国将军的囚车前往法场时,劫囚成功。 不过祁煊并没有让暗卫将将军带回来,他得让对方心甘情愿自己走过来,所以他只让暗卫将对方带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好之后便离开了。 舒国将军被救走,让舒国上下更加肯定,对方和大祁王朝勾结。舒王听闻竟有人敢劫法场,震怒不已,立刻加派人手去追。 只是暗卫们计划周全,很快的便带着将军离开了舒国,逃往邻近的国家,舒王的手下无功而返,全部被震怒的舒王处死了。 祁煊在心里暗笑,舒王最好是再多杀一点人,他杀的人越多,底下的臣子只会越和他离了心,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君王,是个残酷暴虐的刽子手。 舒王只要继续残暴下去,舒国的气数自然会衰竭,到时候大祁王朝的铁骑一出,舒国还不马上手到擒来。 祁煊望着眼前的羊皮地图,手指点着舒国的国都,然后拿起朱砂笔,在国都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红色的墨水,像是血迹渲染了整个国都。…… 祁煊那日和燕归谈过之后,隔日燕归便来到樊府,樊府的守门人接到拜帖,立刻进府通传,没多久,便有奴仆出来引着燕归入府。 虽然燕归和樊季相识,却从未来过樊府,他跟着奴仆走在蜿蜒的长廊上,四周围花团锦簇,樊府的花园比起御花园,竟是毫不逊色。 穿过花园之后,便是琼楼玉宇,燕归第一次来到樊府,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宅邸,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莫怪陛下对樊家如此不放心,就算樊家没有意图造反,如此富可敌国又位居宰相之位,也足够造成帝王的猜疑了。 他跟着奴仆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座小楼,小楼看几来简朴许多,周围还有些竹子围起来,彷佛将小楼和华丽的樊府分了开来。 奴仆带他来到小楼前,便离开了,又过了一会,有个小童从小楼中走出来,看见燕归,开口问道:“阁下可是燕小将军?” “正是在下。”燕归答道,小童咯咯笑道:“我家公子一天到晚念叨着燕小将军,这下子我可算是见着本人了。” “绿竹,不得无礼,退下。”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一个一身青衫的少年走出小楼,燕归望见对方,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樊季,许久不见。”燕归笑着说道,樊季浅笑着回道:“是许久未见,如今你已经是少年将军了,成就不凡。” “谈不上不凡,只是替大祁王朝尽点心力罢了。”燕归淡淡的说道,樊季笑了笑,对小童吩咐道:“去煮些酒,今日我与燕归要不醉不归。” 说完樊季领着燕归进了小楼,燕归跟在对方身后,心里很疑惑对方为何自己居住在小楼,而不是和其它樊家人住在之前的大院里。 樊季领着燕归来到桌旁,看出他的疑惑,浅笑着说道:“这栋楼是我娘亲生前最喜爱的地方,她走了之后,我便住在这里了。” “我很遗憾。”燕归语带歉意的说道,他不晓得樊季的娘亲已经去世了,不过随即又想到,樊夫人似乎还健在,这么说…… “你没猜错,我与大哥并非一母所出,我的娘亲只是大娘的陪嫁丫环,被父亲看上后,收为偏房。”樊季淡淡的说道。 “从我一出生,便被抱养到大娘身边,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为何父亲和大娘一直不太喜欢我,我原本以为是自己过于木讷的缘故。” 樊季的话语里有淡淡的忧伤,燕归抿着唇,不晓得该说什么,樊季抬头见了他的表情,笑着说道:“很惊讶吧,难怪大哥一直对我不友善。” “樊仲知道你的身世。”燕归说道,樊季笑了笑,“当然,大娘从小就灌输他,我是来和他争夺家产和身份的想法,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大娘的孩子。” 燕归眯了眯眼,开口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成为他抢走你头衔的理由。”樊季不在意的说道:“第一才子与否,我一点也不在意。” “我要的,只是父亲的重视和褒奖,就算只是一个微笑,也够了。可是之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娘亲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樊季说完,便陷入一阵沉默,他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懊悔和悲痛,燕归知道对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便没有打扰他的回忆。 “瞧我,把这气氛弄的,你难得来一次,可别让你扫兴了。”须臾,樊季才回过神来,笑着将静谧的氛围打破。 第二十章 樊季 樊季和燕归说笑时,绿竹将酒煮好了,他们来到小楼后院的亭子里,绿竹还准备了许多下酒菜,燕归和樊季两人坐在亭中对饮,气氛十分融洽。 绿竹候在亭子外,远远的瞧见有几个人,从长廊另一边走过来了,他皱了皱眉,赶紧进亭子里,向樊季禀告。 “你说大哥来了?”樊季饮酒的动作顿了顿,开口问道。 “是的。”绿竹恭敬应道,还没等樊季说话,樊仲的声音已经传来了,“二弟,燕小将军到府里来,你怎地也不派人通知我呢?” “大哥。”樊季放下酒盏,起身拱手行礼。燕归倒是没起身,还坐在位子上,端着酒盏一口一口啜着。 虽然论年纪或辈分,樊仲算是他的大哥,他起身相迎也是应该的;只是现在的他是皇上亲封的少年将军,官居二品,樊仲一个无任何官职的平头老百姓,如何受得起他的礼。 樊仲也知道这个理,才会亲自前来,他望着坐在一旁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对方年纪轻轻,却已经官居二品,反观自己,还是一事无成。 燕归捕捉到对方眼中的嫉妒,心里冷笑一声,就算樊相没有勾结舒国,在知道了真正的第一才子是樊季之后,皇上也不会重用樊仲。 燕归不晓得,就算樊仲是真正的才子,祁煊也不会重用对方,樊仲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到宫里了,祁煊不会容许对方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 樊仲的到来,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燕归的态度很冷淡,一点也不给樊仲面子,就让樊仲僵着一张笑脸,杵在一旁。 樊季对樊仲也没有多热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对于樊仲以前抢了自己风头的行为,自然生出了几分膈应。 樊仲心里暗恨,却也不得不继续和燕归搭讪,毕竟父亲发了话,说要拢络燕家。况且他们本来就想利用樊季和燕归的交情,来和燕家交好,如今燕归上门来,更是趁了他们的心意。 燕归冷眼看着樊仲笨拙的讨好,眼底眉梢却都是对自己的不满,他心里暗自皱眉,如此藏不住心思,樊相怎会认为对方是个好的? 不过有这样的对手,总好过狡猾如狐狸般难缠的对手,所以他虽然不喜樊仲,到也没将对方赶走,任由对方插在他和樊季中间。 等到樊仲好不容易将樊相交代的话传达完毕,燕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向父亲提起的,还烦请樊少爷替我向樊相问好。”便将他打发了。 樊仲离开之后,樊季转向燕归,眼神平静无波,盯着他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不是来看我的。”异常肯定的语气。 “对不起,我不是来看你的。”燕归淡淡的说道,语气真诚。樊季又盯了他一会,才移开视线,眺望着不远处的竹子。 “燕归,你的心愿达成了吗?”樊季突然问道,燕归微微一愣,迟疑的说道:“应该算吧。”樊季笑了笑,“人都是贪心的。” “……是,人都是贪心的。”燕归顿了顿,叹息着说道。樊季收回视线,注视着燕归,“燕归,我当你是朋友,这条路,你要三思。” “来不及了,当年就已经注定了,我会走上这一条路。”燕归轻声说道,樊季眼里有些心疼,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燕归,他是一国之君,是帝王,他势必会后宫三千,也必须要传宗接代。” “我知道……我都知道……”燕归端起酒盏,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说吧,你今日来的目的。”樊季替两人各自又斟了一盏酒,燕归握着酒盏的手紧了紧,开口说道:“樊季,樊相和舒国勾结。” 只这一句,樊季便懂了,他握着酒盏的手有些微微发颤,须臾,才哑着嗓音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樊家?” “樊季……陛下需要樊相和舒国往来的书信。”燕归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樊季瞳孔一缩,艰涩的说道:“燕归,你不能这么对我。” “樊季,对不起,为了大祁王朝,为了他,我都必须要得到那些书信。”燕归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歉意。 “燕归,我已经没有娘亲了,现在连父亲你也要夺走吗?”樊季一脸哀戚,燕归心下不忍,却不得不继续说道:“樊季,樊相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重罪,我能保住你已是万幸。” “父亲不会谋反的!”樊季失声喊道,燕归望着对方有些醉意的眼眸,软下了语调说道:“樊季,你醉了,我改日再来。” “燕归,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打算放弃我们的友谊吗?”樊季突然喊道,燕归心里一颤,冷声说道:“樊季,我不否认是为了他,但是樊相意图谋反,为了大祁王朝,就算今日皇上不是他,我也会这样做。” 樊季望着燕归一脸坚决,突然低笑出声,然后便是放声大笑,笑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他说:“祁煊祁煊,燕归,你的生命里除了祁煊,是否还有其它?” “樊季,不得无礼!”燕归冷声喝道,樊季仍然笑个不停,他突然握住燕归的手,正要开口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颗小石子,打在他的手腕上,他手一麻,便放开了燕归的手。 樊季捂着发麻的手腕,呆呆的望着小石子飞出的方向,心里不断下沉,燕归也注意到小石子,正要起身前去查看时,被樊季阻止了。 “你回去吧。”樊季开口便是下逐客令,燕归一愣,见对方神情疲惫,便不忍继续叨扰,只得跟着绿竹离开了樊季的小楼。 燕归离开之后,樊季伏在桌上,双肩抖动,声音像是呜咽又像低笑。不久,他感觉有人站在他面前,他抬起头,望着前方一身便服的人。 “看来燕归并不是独自走这一条路。”樊季感叹的说道,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当今圣上,大祁王朝的帝王,祁煊。 祁煊双手负在身后,冷冷的瞪着他,樊季笑了笑,起身拱手行礼,“叩见陛下。”祁煊冷着脸,樊季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又坐了下来。 “陛下亲自前来,是不相信燕归吗?”樊季举起酒盏,挑衅的说道。 “朕是来看看,所谓的第一才子。”祁煊撩起下摆,坐在樊季对面的位子上,他端起燕归用过的酒盏,就着燕归喝过的地方,印上自己的双唇。 樊季神色一僵,喝酒的动作顿时停了,祁煊淡淡开口说道:“他是朕的人,想动他之前,你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樊季瞪大双眸,就见年轻帝王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小楼的后院,过了许久,樊季才回过神来,神情似悲似喜。 “你满意了?”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樊季收起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说道:“燕归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得确认祁煊值得他托付终身。” “你就不怕祁煊一怒之下,将你给斩了。”嗓音笑谑得问道,樊季自顾自斟着酒,不在意的说道:“斩了便斩了,我好下到地府去,和娘亲重聚。” 樊季才刚说完,手腕便被握住了,嗓音带了一丝怒气说道:“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我还清之前,你别想死。”樊季甩开手上的桎梏,哼了一声。 心里却有些嘟嚷,一样都是捡了个人回家,燕归捡到了一国之君,他却捡了个甩不掉的麻烦,硬赖着他说要报恩。 嗓音的主人也不在意,走到樊季身边,坐下来后,和他对饮着。过了许久,樊季睁着一双醉眼,望着眼前的人,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一直缠着我,到底是想要什么?” “我说过,我要报恩。”嗓音的主人冷冷的说道,樊季闻言咯咯笑出声,“这话估计你自己都不信,报恩?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眼中常常闪过杀意,你想杀我。” “是,我也想杀你。”嗓音的主人没有欺瞒,直言不讳的坦承。 “你真的想杀我……”樊季有些愣了,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说想杀他,这让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我捡你回来,替你疗伤,帮你洗澡,还提供你吃住,你竟然想杀我?!”樊季酒意上涌,扑向嗓音的主人,揪着对方的衣领数落着。 衣领的主人面容冷凝,望着樊季没有说话,直到樊季醉倒在他的怀里,他才将对方抱了起来,施展轻功回到小楼二楼的房间。 “我是杀手,不能有弱点,我知道若是不杀了你,你会变成我的弱点。”嗓音的主人是个年轻男子,他望着醉酒的樊季轻声说道。 樊季揪着他衣领的手没有放松,他轻轻的将手覆了上去,低声叹道:“我想杀了你,却总是下不去手,你说我缠着你想要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破例 燕归离开樊府回到燕府,如今的燕将军官拜大将军,皇上赐了一座新的府邸,燕家父子便搬进了新的燕府。 他刚进家门,下人就来通知,说燕将军正在书房等他,燕归微微颌首,朝书房走去。来到书房,燕将军正坐在桌案后,面前摊着的,是一张羊皮地图。 “父亲。”燕归恭敬的请安,燕将军摆摆手,和蔼的说道:“你回来了,樊季怎么说?”燕归摇摇头,燕将军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归儿,如今皇上看重我们,是燕家的福气,但是切记,不可得意忘形,恃宠而骄。”燕将军语重心长的叮咛道。 “父亲,孩儿明白。”燕归点点头,伴君如伴虎,皇上今天可以突如其来的看重赏识他们,难保哪一天不会突然就厌弃他们了。 况且皇上的看重,无形中也替他们树敌良多。不说燕将军的官位连升好几阶,就说燕归年纪轻轻,却也位居二品高官,这样的成就,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 树大招风,燕家如今取代了樊家,成为了帝王的新宠,许多人心里嫉妒,却也有不少人抱着观望的态度。 燕归并没有隐瞒燕将军,关于祁煊想要利用樊季的打算,他今天上樊府,燕将军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等在书房。 燕将军对于皇上的赏识,心里除了感激万分,便是战战兢兢,不只极为注意自己平时的言行举止,对于燕家军也是要求严格。 燕将军脑子也不差,想了几日也就明白,皇上恐怕是想用燕家对付樊家;更甚者,他大胆猜测,皇上需要的不只是燕家,还是燕家背后的燕家军。 想通了这点的燕将军,心里越发沉重了几分,皇上此举,怕是会将燕家推到风口浪尖;再说樊家被除去之后,难保燕家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自古帝王总是多疑,现在皇上为了对付樊家,捧高了燕家,等到樊家这个心头大患被除了之后,皇上肯定不会让燕家坐大成为第二个樊家,届时就是燕家遭难的时候了。 这一点燕归也了解,所以他才会一直无法完全信任祁煊。毕竟祁煊是帝王,帝王有帝王的考虑和难处,当整个国家和一个臣子摆在一起时,孰轻孰重是很明显的选择。 燕归了解,只是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效忠祁煊。纵使他心里还有一丝存疑,但是从小就被教育要忠君爱国,以及他对祁煊隐晦的心思,都让他心甘情愿效忠对方。 燕将军自然也是忠于祁煊,只不过他背后还有燕家军,若是稍微行差踏错,赔上的不仅是他和燕归的命,还有整个燕家军,所以他得多思考一些。 只是再思考也没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皇上选中了燕家,他和燕归便只能谢主隆恩,尽心尽力替皇上办事。 日后若是皇上真的要对燕家下手,他们为人臣子的,到时候也只能叩谢帝恩。 因为如此,燕将军更为谨慎,平日极为低调,上朝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似乎除了领兵打仗,对其它都不感兴趣。 燕归则是时常被帝王宣召,频繁入宫,在他人眼里,俨然已经是第二个樊仲,甚至比当时的皇子伴读还更受重用。 过了一段时日,就在大家以为,皇上要对樊家下手时,樊家的二公子被破格提拔,提前进入朝堂,这一下子除了燕归这位少年将军,大祁王朝又出了一位少年侍御史。 对于樊季入朝堂,樊家上下也很惊讶,樊相没想到,皇上会提擢樊季;樊仲更是大为震惊,他自小便一直打压樊季,就是为了不让他有出头的机会。可如今,樊季越过了他,竟然入朝为官了,这让樊仲心里实在憋闷。 另一边,燕归得知这个消息也很惊讶,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想,皇上果然对樊季很上心,竟让对方年纪轻轻便担任侍御史。 燕归不是自负,也不是自傲,但是他的少年将军头衔,确是他自己打拼来的。他在燕将军昏迷时,领兵作战,打退了频频来犯的敌军。 樊季就不一样了,在入朝堂之前默默无名,纵然有一身才华和满腔的抱负,没有大臣的荐举,也未经过殿试,竟然直接便能入朝为官。 祁煊这一举动,让众大臣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们以为樊家得宠时,皇上将樊仲赶出宫,还分了樊相的权;他们以为樊家失了圣心,皇上却破格提擢了樊家的二公子。 大祁王朝规矩,世家子弟要入朝为官,除了须有大臣的荐举之外,还得经过帝王的殿试,殿试三次皆过,方可入朝。 如今樊季既无大臣荐举,更是没有殿试,成为大祁王朝有史以来,第一个由帝王亲自开口,免去殿试给予特权的大臣。 一夕之间,樊季的名字迅速传了开来,大家都很疑惑,樊家的二公子有何能耐,如何能让皇上破了规矩? 不只大臣们纳闷,太后和樊相更是纳闷,虽说祁煊重用樊季是好事,好歹樊季也是樊家人;可是皇上之前明明摆明了态度,要端了樊家,现在这一出,又是在玩什么? 蝶妃也得知了樊季受重用的消息,脸色更加不好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就是以为樊家走到头了,她才会在太后面前拿乔,可如今樊家的二公子竟然官居侍御史。 她坐在凤翔宫里,自从上一次的宴会之后,她的宫殿外便有侍卫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出凤翔宫,她知道,她被变相的软禁了。 她在正殿里走来走去,一脸愤恨难平,心里不断咒骂着那两个宫女,若不是她们形迹败露,自己也不会受到牵连。 不过幸好她没有真的被送回秀女宫,蝶妃想到这里,不由得存了侥幸的心理,或许陛下根本不晓得她是主谋,否则怎么会只将她软禁。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宫女被带走已经这么多天了,陛下要处置她早就处置了,看来她只需要再忍耐几天,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应该就没事了。 其实祁煊若是想要处置一个妃子还不简单,他之所以留着蝶妃,一来为了避免太后又塞人给他;二来他想利用蝶妃,反过来对付樊相。 蝶妃不是真的樊婉如,也不是樊家人,这一点就注定了蝶妃和樊相很难同心,祁煊便是想利用这一点,让蝶妃和樊相窝里斗。 ****** 樊季入朝为官之后,和燕归虽是每日见面,却并没有说上话。而且燕归还发现,自从樊季来了之后,他被祁煊召到书房的次数便少了。 这一日下朝之后,燕归看见祁煊的内侍等在不远处,他的脚步一顿,还没走上前去,就看见内侍朝着樊季走去。 他远远看着,只见樊季和内侍交谈几句,便跟着对方离开,看方向,是往陛下的朝阳宫而去。燕归神色未变,转过身直接出了宫门,却没有回到燕府。 他带着一个随从和两个侍卫,徒步走在城里,经过茶楼时,燕归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后,才走进茶楼。 他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坐在窗子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潮,不知过了多久,本来守在门外的随从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大人,请过目。” 燕归瞥了一眼,只见随从手上拿着一封信,他挑了挑眉,淡淡的问道:“从何而来?” “回大人的话,适才店小二拿来的。”随从恭敬答道。 燕归皱了皱眉,挥挥手,随从便将信放在桌上,然后又恭敬的退了出去。须臾,燕归才缓缓伸手拿过信笺。 信里只有几个字,而且令燕归摸不着头绪,他想了想,起身走出包厢,来到信里所说的银楼,在伙计的带领下,上到隐蔽的二楼。 银楼的二楼有一个房间,伙计带燕归来到房门前,便离开了。燕归举起手,轻叩了叩门扉,不一会便有人来开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样貌平凡的中年男子,对方穿着一身侍卫服饰,燕归跟着他走入房里,惊讶于房内精致的布置和奢华的器皿。 燕归坐在桌旁,暗自戒备着,中年男子领他进来之后,便又退了出去,此时房中只有他一人,他开始细细打量四周围。 这间厢房很大,他站起身,在房内小心翼翼的绕着,发现一扇漂亮的大屏风后,是通往内室的门扉。他试着轻轻推了推,门扉是栓上的。 就在他想转身回到外间的位子上时,内室竟传来一阵声响,他吓了一跳,侧耳倾听,有些像是石头转动的声音。 他眼神一闪,正欲破门而入一探究竟,门扉已经被从里面拉开了,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赫然是一身便服的祁煊。 第二十二章 用意 燕归很惊讶,没想到祁煊会出现在眼前,他愣在原地,和祁煊大眼瞪小眼。直到祁煊轻笑一声,伸手将燕归拉入内室,燕归才惊醒过来。 “陛下……”燕归的脸上尽是疑惑,祁煊将他带到桌旁,两人均入座之后,才浅笑着问道:“很惊讶?”燕归诚实的点点头。 燕归没想到,约他见面的人是祁煊,初时的惊讶过后,本就聪颖的燕归稍微动动脑子,不由得脱口而出,“陛下,难道这银楼……” “不错。”祁煊既把燕归约来这里,便没有打算瞒着对方。 燕归怔了怔,饶是心里有了准备,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他们所在的银楼虽不是大祁王朝最大的银楼,却也是近年来崛起,实力不可小觑的一方。 谁知银楼幕后神秘的老板,竟然会是祁煊。 祁煊笑望着燕归脸上的表情,心里不自觉叹息,他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这样仔细看过燕归了。每日虽在早朝上能见到对方,却是隔着群臣,这样的距离让祁煊不满。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今天将燕归找来,至于为何不将燕归传召到书房,祁煊自有自己的考量。 他望着坐在对面的燕归,淡淡的说道:“你对侍御史有何看法?” “回陛下的话,微臣没有看法。”燕归抿了抿唇,恭敬的说道。 “燕归,你是不是忘了朕说过的话?”祁煊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问道。 燕归心里一跳,皱了皱眉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或忘。”祁煊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说吧。” “……侍御史年少有为,才高八斗,陛下有他在左右,实是如虎添翼。”燕归斟酌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 祁煊似笑非笑的盯着燕归,直把燕归看的不知所措,才收回视线。他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与樊季相识,他能入朝为官,你应当是高兴的吧?” “回陛下的话,是的。”燕归恭敬答道。 “你难道不好奇吗?”祁煊又问,燕归知道陛下为何有此一问,当日他到樊府,樊季的态度坚决,不会出卖樊府,可如今他却出任侍御史,伴在陛下左右。 老实说,当燕归知道樊季入朝为官,而且还是经由祁煊提擢,不用荐举和殿试,直接出任侍御史时,他是非常错愕的。 大祁王朝历代以来,就没有开过这个先河,可如今陛下却为樊季破例了,燕归的心里说没有不舒服是骗人的。 只是帝王要宠爱谁重用谁,本就不是他能置喙的;再者他有自知之明,和樊季比起来,确实是樊季的学识才能高他一等。 所以他只能尽量以平常心,看着樊季取代他,每日下朝之后被小四领走,往祁煊的书房而去。朝中原本不断巴结他们的群臣,看了一些时日也看出端倪,开始渐渐疏远燕家。 原本大家以为燕家出头的时候到了,没想到樊家只靠一个樊季就扭转了乾坤,让原本和帝王离了心的樊家,又重新巩固了地位。 先前和樊相撕破脸的大臣们,此时自然是后悔万分,至于其它墙头草们,眼见樊家又站起来,便开始又靠向樊相。 朝中的局势祁煊自然全都看在眼里,他之所以提擢樊季,并不是像大家所想的,又重新看重樊家;他之所以突然重用樊季,为的便是将燕归藏在幕后。 他一开始太急了,只想着捉紧燕归,冷静下来之后才惊觉,因为他失常的举动,把燕归和燕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时的他还不是十年后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帝王,所以他不能冒险,他不能将对燕归的重用和赏识摊在阳光下。 樊季便是燕归的挡箭牌,他破例提擢了樊季,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让燕归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果然大家都以为,樊季成了他的新宠。 他每日传召樊季到书房,也不是外人以为的商讨国家大事,其实都只是在下棋,或是聊聊朝中局势罢了。樊季是聪明人,知道祁煊选他的用意,他只是乖乖配合,演出君臣情深的戏码。 当初燕归到樊府时,樊季就猜到了祁煊的心思,不过那时候他确实还未下定决心,又为了替燕归试一试祁煊,便假意拒绝燕归。 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或许他还会有所为难;但是知道了樊相和樊家人对他娘亲所做的事之后,他便选择了大义灭亲。 樊季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以前的他是不想争,天真的只想博得父亲赏识的眼神或是一个微笑;只是可笑的奢望背后,却是讽刺的真相。 父亲因为娘亲的身分低下,虽说收为妾室,却也不甚上心。樊季知道,父亲本来就只是因为见色起意,对娘亲没有多少感情,自然也不会对一个妾的儿子多喜爱。 他之所以被抱养,也不过是因为大娘怕娘亲母凭子贵,怕父亲因为孩子,常到娘亲的房里走动。只是大娘不知道,她这番只是多此一举,父亲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关于樊季的身世,祁煊着人去查一下便知,就算樊府上下对此讳莫如深,不过祁煊手下专司打探情报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花了点时间便查了个一清二楚。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既然有樊季这颗棋子可以用,祁煊说什么都不会放过;樊季自己也知道,他没有拒绝的余地,所以他接了圣旨,出任侍御史,然后踏入这场棋局。 只是樊季有些惊讶,陛下之所以提拔他,除了要对付樊家之外,最大的用意,却是要用他来遮掩燕归的锋芒。 樊季没有想到,还未等他暗示,陛下便自己想到这茬;再想到当初那颗小石子,或许燕归在陛下的心中,比他想象的来得重要。 不管樊季如何想,此刻祁煊和燕归面对面坐着,两人心里都有些感慨,只是一段时日没有这样亲近,却彷佛过了好几年一般。 对于祁煊的问题,燕归自然是好奇的,可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君,他是臣;不管祁煊因何重用樊季,都不是他该过问的。 祁煊见燕归眼里明明闪过一丝好奇,却闭口不答,心下有些不喜,他沉声说道:“一段时日未见,没想到燕归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陛下息怒,微臣知罪。”听出祁煊口中的责备之意,燕归心里猛然一跳,赶紧跪下谢罪,口是心非,说得严重一些,可是欺君之罪。 祁煊本就难看的脸色,因为燕归跪在跟前,又黑上了几分。他冷声说道:“朕说过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还敢说不敢或忘?!”到后来,语气严厉,几乎是低暍出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燕归对他这般客气疏离,处处都端着君臣礼仪,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尤其是燕归的口是心非,更是让他觉得……见外。 对,就是见外,燕归明明很好奇樊季为何会改变主意入朝为官,却对自己隐瞒真正的心思,就算自己问了,他竟然也不愿意实说。 他先前才要求对方,对自己不可有任何隐瞒,现在他就当着自己的面,口是心非,实在让他气得很。 尤其他说过,私底下免了燕归的礼,现在他又跪在自己面前,让祁煊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发又发不出来。难道他要责怪燕归的循规蹈矩吗? “……起吧。”按下心里的不悦,祁煊冷冰冰的说道。 “谢陛下恩典。”燕归第一次听见祁煊这样的口气,心里有些发酸,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过来。”祁煊淡淡开口,燕归愣了愣,随即恭敬的几步上前,停在祁煊身侧不远处。祁煊见他的脚步停了,皱了皱眉,又开口,“朕让你过来。” 燕归怔了怔,只得继续向祁煊走近,直到两人距离三步远了,燕归又停下脚步。祁煊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不满燕归的拖拖拉拉,干脆伸手一拉,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朕真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祁煊似叹似怨的说了一声,左手紧箍着燕归的腰部,将人揽在怀里。 燕归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吓到了,只能僵着身子任由祁煊环着他,祁煊见他紧张的表情,眉毛一扬,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坏心眼的故意摩娑着对方的腰部,时不时还轻捏几下,惹得燕归不断颤栗,双腿微微发抖,快要站不住了。 内室里的气氛越来越暧昧,祁煊和燕归不约而同的想到,两人之间的那一个吻。 当时祁煊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如此意乱情迷,竟然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便迫不及待品尝燕归的美味。 第二十三章 失控 当时他被樊相和太尉打扰到,不得不结束那个吻,清醒过来之后,心里疑惑自己失控的同时,也有些懊恼。 因此他便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说了个似是而非又冠冕堂皇的理由,把燕归唬弄过去了。在唬弄燕归的同时,也等于在说服自己。 只是他说的好听,心里的冲动和**可不会就此消退,尤其有好一阵子不曾和燕归亲近,现在揽着对方,下腹突然窜起一股火热。 他的左手紧了紧,让燕归贴在自己的身侧,本来放在腰际的手,开始慢慢往下滑。燕归一开始没发现,直到大腿传来一股温热,才发现祁煊在抚摸着自己的大腿。 他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呐呐的开口,“陛……陛下……” “嗯?”祁煊淡淡的应了一声,低沉的嗓音似乎夹杂着一丝1诱惑,让燕归的脸色更加绯红。他不知道双手该往哪里摆,全身的知觉似乎都集中在大腿上,感受着祁煊左手掌的火热。 祁煊有些着迷的摸着他的大腿,然后开始往双腿之间靠近,燕归察觉对方的意图之后,全身开始轻颤,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他怕的不只是未知的情1事,更怕打破他和祁煊之间的关系。他既想亲近祁煊,又不想成为他后宫的妃子,所以此时心里正因为祁煊的动作乱得很。 可是他不敢拒绝,祁煊是帝王,是他的君,不管祁煊要对他做什么,他都只能接受;况且他没忘了,祁煊说过,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许自己推开他。 因此他举起的手,缓缓的放下了,任由祁煊的左手覆在自己的身下,祁煊的脸颊靠在他的身侧,轻轻蹭着。 燕归被祁煊撩拨得不断打哆嗦,他咬着下唇,感受着下面传来的一波一波快感,将几欲冲出口的呻1吟吞了下去。 祁煊手指灵巧的解开燕归的裤头,在对方的羞赧中,钻了进去,直接握住了对方的要害,给予对方最直接的刺激。 他眯着眼,望着瘫软在他臂弯里的燕归,燕归闭着眼,睫毛轻颤,脸上带着一抹殷红,紧咬着唇,偶尔从鼻子哼出一声难耐。 望着这样的燕归,祁煊下腹的火热越烧越旺,他几乎忍不住,想将燕归压倒在地,狠狠的侵犯。只是望着对方青涩的脸庞,还有手掌下身躯青涩的反应,就让他怎么都下不去手。 燕归活到这么大,极少自渎,此时在祁煊的撩拨下,没多久便全身绷紧,泄在了对方的手心。还没回过神来的他,双眼迷蒙,微张着嘴喘气。 祁煊眸色一沉,拦腰将对方抱起,便走向内室里边的床铺。直到被放到了床上,燕归才清醒过来,他睁大眼睛望着正压到他身上的祁煊。 祁煊抿着唇没有开口,三两下子便将两人的衣物剥光了,燕归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想阻止祁煊的动作,却发现看似温文儒雅的帝王,手上的力气却让他挣不开。 他的两手都被祁煊捉着,压在了头部两侧,双腿也被祁煊的下身紧紧压着,两人赤1裸的肌肤相触在一起,使得祁煊的眸色更沉。 就在燕归想要开口时,下腹部突然被一根火热抵着,他呆愣住,还没反应过来,那根火热便来到他的双腿间,似是嘻闹又似挑逗的磨蹭着他才刚发泄过的疲软。 “陛……陛下……”燕归呐呐的开口,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嗓音好像猫叫似的,软软绵绵的,勾得人心痒痒的。 祁煊听见他的呼唤,全身一僵,下身开始乱无章法的撞着对方的下腹,燕归被他弄得有些疼痛,却在疼痛中夹着不一样的感觉。 突然,祁煊将他用力一翻,燕归趴在床榻上,还有些摸不着头绪,大腿内侧突然插1进一根火热,然后祁煊的双手紧扣着他的双腿,好让他能紧紧夹住火热。 就算再不知情1事,此刻双腿夹着的是什么,燕归还是知道的,他趴伏在床榻上,任由祁煊伏在他的背上,用他的双腿取悦自己。 祁煊动得凶猛又快,不多时燕归的大腿内侧一片火热,还夹杂着疼痛,但是他闷不吭声,甚至还微微挺起臀部,让祁煊好动一些。 祁煊扣着他的腿侧,享受着燕归大腿内侧细致的肌肤带给他的快感,当他发现燕归会主动夹紧双腿之后,双手便开始游移在对方身上。 他一手揉捏着对方的臀瓣,一手忍不住钻入臀缝里,在幽穴附近打着转。当祁煊的手来到身后那难以启齿的地方时,燕归忍不住一个哆嗦,收紧双腿的同时,听见祁煊的一声闷哼。 接着就是一股灼热撒在自己的腿上,燕归脑子里一片空白,睁着双眼呆愣愣的趴在床上。祁煊被他夹了出来,有些懊恼的拍了拍他的臀瓣。 被“啪啪”声唤回神的燕归,感觉到臀上些微的刺痛,脸色又是一阵绯红。祁煊翻下身,躺在他旁边,长臂一揽,将他带入怀里。 他卧在祁煊身侧,突然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对方,就算没有做到最后,刚才的亲密,也已经跨过了界线,他在祁煊面前,该如何自处? 发泄过后冷静下来的祁煊也有些苦恼,他今天本来没打算对燕归出手的,虽然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真的进入到燕归体内,总归是更进了一步。 不过想起自己本就要利用燕归的感情,将燕归绑在身边,那么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自认为想通了的祁煊抱着燕归,忽视了心底深处的声音,自然也忽视了正视自己感情的机会。 祁煊理顺了思绪之后,发现燕归异常的安静,他望着燕归有些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温声说道:“在想什么?” “……回陛下的话…”燕归缓缓开口,还未说完,就被祁煊打断了,“行了,以后不用这么多礼,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此时的恩典让燕归高兴不起来,总有一种祁煊对他的宽容,是他用身体换来的感觉。他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陛下为何……” 祁煊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他也很疑惑自己的失控,又如何说给燕归听?再说祁煊说服自己的理由,也不能让燕归知道,所以稍微思索一番,祁煊便淡淡的说道:“朕想做便做了。” 燕归听了瞳孔一缩,心里不禁有些酸疼和苦涩,不过随后他苦笑着问自己,你奢望听见什么样的答案? 祁煊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他是帝王,千错万错都不会是他的错,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因为朕喜欢你,所以才想做。” 燕归瞪大了眼睛,心里砰砰跳,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刚才是说了‘喜欢’吗?他鼓起勇气抬起头,迎向祁煊眼神的那一瞬间,心里顿时发凉。 祁煊的眼神清明,不冷不热的看着自己,里面根本找不出,一丝一毫他喜欢自己的痕迹。他呆呆的望着祁煊,眼神慢慢染上悲伤。 祁煊看燕归终于肯抬头了,心里正得意着,却发现燕归的神色有异,虽然燕归极力掩饰,祁煊却彷佛看见悲伤的气息,正从对方的身上,一点一点蔓延出来。 祁煊愣住了,他以为燕归听见他说喜欢,应该会很开心才是,可是现在看来,对方为何会是一脸悲痛? “微臣谢陛下的厚爱。”燕归垂下眼,淡淡的说道。祁煊皱了皱眉,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冷声说道:“你不开心。” 祁煊心里有些气闷,也觉得燕归有些不识好歹,他堂堂一国之君,开口向对方说了喜欢,对方这是什么反应?再说燕归对自己有意,听了自己的话,怎么都该感到荣幸吧。 可是燕归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憋气,只是看着燕归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些发虚,本想狠狠骂他一顿,竟是舍不得开口。 燕归知道祁煊生气了,他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陛下可知什么是喜欢?”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奇异的抚平了祁煊心里的怒火。 祁煊听了他的问题愣了愣,正想开口时,瞥见燕归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燕归的表情淡淡的,眼里却带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控诉。 燕归的眼神,让祁煊的心虚更重了,他清了清喉咙,“咳咳,当然知道。”只是话里的底气连自己听起来都不足。 “陛下,微臣以为,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会被那个人的喜怒哀乐牵动情绪;会因为那人无心的一句话,高兴很久;也会因为那人的一句话,便感到伤心难过……陛下以为呢?”燕归缓缓说着,直到说完了,才又抬起眼望向祁煊。 祁煊听着燕归好听的嗓音,说他可以为自己生为自己死,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感到快乐或悲伤,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感动。 第二十四章 喜欢 他定定的回望着燕归,不自觉得抬起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脸颊。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轻声说道:“朕以为你说的对。” 燕归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大着胆子说:“所以微臣不开心。”听到这里,祁煊也知道了燕归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放开了燕归坐起身。 “燕归,你想的不错,朕不懂喜欢。”祁煊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燕归望着此时的祁煊,突然有一种咫尺天涯的错觉。 明明两人靠得很近,两颗心的距离,却是比天和地还遥远。 “只是朕虽然不懂喜欢,却也不是会随便和人赤1裸相对的。”祁煊话锋一转,转过头来望着燕归说道。 燕归心里一跳,跟着坐起身来,头上的青丝因为适才的狂乱披散开来,少年青涩的**在乌黑的发丝后若隐若现。 刚才祁煊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就算他不懂喜欢,燕归在他的心里也是特别的。他转回头,淡淡的将后宫的情形说了一遍。 燕归没有想到,祁煊身为一国之君,竟如此洁身自好;更是没有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近了他的身的人。 他有些震惊,震惊过后便是窃喜,只是没多久喜悦便淡了,就算祁煊现在没有宠爱的妃子又如何,他是一国之君,日后势必会后宫三千;而且祁煊肩上还背负着开枝散叶的责任。 燕归垂下眼,有些自嘲的想着,纵使自己是他第一个拥抱的人又如何,日后三千粉黛,到时候对方怕是连他的容貌都会记不住了。 祁煊和燕归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便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两人匆匆穿好衣物之后,燕归便离开了银楼。 祁煊目送着他离开,才转身走到内室的一面墙前,伸手敲了敲,墙面突然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条密道,祁煊双手负在身后,快步走入密道之中。 祁煊一走入密道,那面墙便又关了起来,让人看不出墙后的玄机,内室又恢复寂静,只剩下桌上的两杯茶和杂乱的床榻。 ****** 祁煊借由密道回到了朝阳宫,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朝阳宫可以直接通到宫外,这一条密道是他醒来之后,便命人秘密打造的。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如今大祁王朝几乎一半的经济命脉,也被他握在了手中,经历了上一世的背叛,他知道唯有将权势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保险的。 他坐在朝阳宫的书房里,左手撑着下巴,眼神冷然的瞟着眼前的奏折,右手的朱砂笔却迟迟未下笔。 候在一旁的小四瞥了一眼,随后马上收回视线,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有不怕死的大臣上奏折请陛下早日封皇后。 太后娘娘那边也是催得紧,目前陛下的后宫里,除了蝶妃再无其它妃子,小四每日晚膳后过来询问是否召秀女侍寝,都得到陛下否定的答案。 再这样下去,难道陛下真要封蝶妃为后? 当日晚膳过后,小四又依例提起侍寝,就在他以为陛下今日也不召人侍寝时,竟破天荒的听见陛下说:“摆驾秀女宫。” 小四匆忙准备好御辇,祁煊一行人便往秀女宫而去。祁煊摆驾秀女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秀女宫的秀女们自然赶紧梳妆打扮,等着迎接难得前来的帝王。 祁煊到了秀女宫后,随便点了一个秀女,便带着那名秀女离开。隔日,祁煊马上下旨,封了那名秀女为仪嫔。 蝶妃得到消息后,脸色铁青一片,陛下昨天晚上摆驾秀女宫,她自然也听说了,没想到隔天后宫就多了一个仪嫔。 仪嫔的身份也是三级跳,只是陪了帝王一晚,便直接被封为嫔,除了先前的蝶妃之外,仪嫔是第二个受到帝王宠爱的妃嫔。 再说现在蝶妃身体有恙,足不出户,都在凤翔宫静养,所以仪嫔自然成了最风光的妃嫔了。 仪嫔成了嫔之后,自然离开了秀女宫,祁煊也拨了一座宫殿给她,刚好就在凤翔宫不远处,颇有些让仪嫔和蝶妃叫阵的意思。 按品级来分,仪嫔见了蝶妃是要请安的,不过蝶妃被软禁在凤翔宫中,此时宫内除了太后娘娘之外,就属仪嫔身分最高了。 祁煊封了仪嫔之后,一连好几日都摆驾秀女宫,隔日又封了好几个贵人或妃嫔,甚至有个秀女越过了仪嫔,被封了婉妃。 祁煊的这番动作,自然是为了堵住大臣们的嘴,大臣们见帝王后宫开始渐渐充实,便不再动不动就上书请封皇后。 不过随着他分封后宫,太后又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在他身边塞人。太后也看出来了,蝶妃已经不能用了,一个被软禁在凤翔宫里的棋子,和废了差不多。 就在太后打算再召一批秀女时,祁煊却将蝶妃放了出来,对外的说辞自然是蝶妃休养了一段时日后,身体终于痊愈。 太后不晓得祁煊的用意,蝶妃则是欣喜自己终于脱罪了,看来陛下果然没有证据,在风头过后,就将自己放了。 蝶妃能够自由出入凤翔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凤仪宫向太后请安。 祁煊听着暗卫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说道:“继续盯着她。”暗卫领命而去,祁煊眯了眯眼,算着日子。 已经差不多快到上一世宫变的日子了,祁煊之所以把蝶妃放出来,也是为了这一件事。上一次太后逃过了一劫,这一次他要将太后和蝶妃一起拉下来。 太后的凤仪宫迎来了蝶妃,雍容华贵的太后端坐在正殿里,听着宫女禀报蝶妃求见。太后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说道:“让她进来吧。” 蝶妃进了凤仪宫才发现,其它的妃嫔已经在太后宫里了,她暗自咬牙,带着浅笑婀娜多姿的向太后请安。 在场的妃嫔除了婉妃,品级都比蝶妃来得低,自然受不得她的礼,因此赶紧侧了侧身。蝶妃请安完后,便是其它妃嫔向她请安。 “真是稀客,蝶妃今日怎么会想到来向哀家请安?”太后娘娘开口说道,蝶妃一听便知不好,太后这是在怪自己先前的放肆呢。 在场的妃嫔们也是心思通透,太后这番话,除了指责蝶妃不懂规矩,从来没向她请安之外;也是在提醒其它妃嫔,别忘了每日的请安。 蝶妃自然赶紧跪下谢罪,好说歹说才哄得太后脸色好转,不过她也在心里暗恨太后不给她面子,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便和她算帐。 太后是何等人物,蝶妃前后不一的态度,她稍微细想一番便知道缘由。八成是看樊季和樊家又开始受重用,所以才打算投靠他们。 太后在心里冷笑,前任大祁王朝的帝王,妃嫔共有近百人,若她没有手段心计,如何能稳坐东宫之位,成了现在的太后?小小一个蝶妃也敢跟她斗,真是自不量力。 众妃嫔和太后请安之后便离开了,唯有蝶妃被太后留了下来,出了凤仪宫,仪嫔带着宫女冷冷瞥了婉妃一眼,冷哼一声高傲的转身走开。 “姐姐,她这是什么态度啊?小小一个嫔,也敢和姐姐叫板。”婉妃旁边的明贵人忿忿的说道。 “管她做甚。”婉妃淡淡的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仪嫔的无礼,明贵人眼神闪了闪,笑着说道:“姐姐真是好脾性,难怪陛下如此喜欢姐姐。” 婉妃瞥了明贵人一眼,浅笑着说道:“能得陛下的喜爱,是本宫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完便带着宫女离开了。 明贵人笑着目送婉妃离开,等到婉妃的身影一消失,她的笑容马上收了起来,她阴沉的瞪着婉妃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才一甩衣袖,回到自己的宫殿。 婉妃带着宫女回到了宫殿,惊讶的发现祁煊已经等在了正殿,她赶紧疾步上前,恭敬的请安,“奴婢参见陛下。” “起吧。”祁煊挥了挥手,婉妃恭敬的起身,立在一旁,祁煊淡淡的问道:“如何?”婉妃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回陛下的话,太后今日刁难蝶妃,看起来对蝶妃有所不满。” “嗯,其它人呢?”祁煊半阖着双目,又问。 “回陛下的话,明贵人不足为惧,只是……”婉妃迟疑的开口,祁煊睁开双目,瞥了她一眼,沉声说道:“说。” “回陛下的话,奴婢担心明贵人会坏事。”婉妃轻声说道,祁煊皱了皱眉,沉吟一会后,开口说道:“你盯着她。” “诺。”婉妃恭敬应下。 随后婉妃又向祁煊报告了后宫其它妃嫔的动态,然后祁煊便让人传膳,在婉妃的宫里和她一道用膳之后,直接留宿。 隔日陛下宿在婉妃宫里的消息,马上又传遍了后宫,仪嫔听了只是冷哼一声;明贵人和蝶妃倒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第二十五章 布局 隔日一早,祈煊甚至没有回朝阳宫,而是直接从婉妃的寝宫离开,便上了早朝。因为祈煊的举动,婉妃前去凤仪宫向太后请安时,受到了刁难。 太后端坐在主位,冷冷的睨了婉妃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婉妃今儿个来得比较晚,看来是昨晚上累着了。” “奴婢惶恐,能侍候皇上是奴婢的福分。”婉妃低眉顺眼的说道,太后听了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蝶妃气得牙痒痒的,但是因为太后没有发话,她自然也是不敢擅自开口,只是隐晦的狠剐了婉妃好几眼,婉妃自是当作没见着蝶妃的嘴脸。 只是没想蝶妃没发难,明贵人倒是当了出头鸟,她突然开口,“婉妃娘娘说的是,能服侍皇上,是奴婢们的本分,但是可不能拿着皇上的恩宠,当作恃宠而骄的凭仗。” 这话说得重了,婉妃暗自皱了皱眉,今儿个早上皇上在她的寝宫里,她自是得恭送皇上离开之后,才能到凤仪宫向太后请安。虽说她没有误了时辰,总归是比平常晚了一些。 适才太后已经教训过了,不过因为婉妃平日为人低调,在太后跟前没有什么错处,所以太后见她服了软,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现在明贵人三言两语,便将婉妃的晚到,说成了恃宠而骄,这差别可就大了。 婉妃在心里暗骂一声,她昨儿个晚上才说明贵人会坏事,现在可不就使劲儿的给自己穿小鞋,今日的事若不能让太后满意,怕是以后她行事会麻烦许多。 太后原本也没想这么多,现在听明贵人一说,心里不免也有些不喜,其他妃嫔们乐得看戏,毕竟婉妃若倒了,对她们来说可是好事。 不过还不等婉妃开口,本应在早朝的祈煊,竟然来到了凤仪宫。不只是太后惊讶,众妃嫔们更是惊喜万分,大家赶紧起身相迎。 祈煊先向太后请安问好,入座之后,众妃嫔恭敬的请安,祈煊淡淡的叫了起,无视妃嫔们暗送秋波的眼神。 “皇上,今儿个怎么有空上哀家这来了?”太后淡淡的开口。 “朕已有几日未向母后请安,深感愧疚,今日刚好朝中无事,因此朕便赶紧来向母后请安了。”祈煊微笑着说道。 太后暗自皱了皱眉,这些话若是搁在两年前,她可能还会相信;但是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刚登基时的毛头小子,这些话有几分真心,她闭着眼都猜得出来。 “皇上有此孝心,哀家甚感欣慰。”漂亮的场面话谁不会说,太后倒想看看,祈煊一下朝就这样巴巴的跑来,到底是有何用意。 祈煊又和太后寒暄了两句,不过眼神频频飘向一旁,太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见到了低垂着头的婉妃。 祈煊这番表现,让太后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就说祈煊怎么可能特地来看她,原来是怕婉妃受委屈,一下朝就赶来护着。 明贵人和蝶妃也看出了端倪,从皇上进来到现在,眼珠子都黏在婉妃身上,任她们使尽浑身解数,也吸引不了皇上一丁点的注意力,这让她们两人气煞了。其他妃嫔们,自然也看出了皇上对婉妃的重视。 一时之间,婉妃成了众矢之的。 最后,祈煊离开凤仪宫时,还顺便将婉妃给一起带走了。虽然他没有让婉妃上御辇,但是能够让皇上亲自到凤仪宫来接人的,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一个婉妃。 祈煊一走,太后便将所有妃嫔都打发走,独独留下明贵人,蝶妃愤恨的退出凤仪宫,看着一个小小贵人,用嘲弄的眼神望着自己。 难怪明贵人刚才敢开口,原来是仗着身后有太后,蝶妃攥紧手上的绣帕,心里又惊又怒。若是太后有了明贵人,哪里还会需要她?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太后将人都遣走之后,才把明贵人叫到身边,她握着明贵人的手,淡淡的问道:“珠儿,皇上待你如何?”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待奴婢很好。”明贵人细声答道。 “现在没有外人,你老实说。”太后轻声斥道。 “……姨母……皇上…皇上还没有碰过我。”明贵人咬着下唇,轻声说道,语毕还红了眼眶。 “什么?!”太后非常震惊,她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给哀家说仔细了,什么叫做皇上还没有碰过你?” “姨母,珠儿还是完璧之身。”明贵人艰涩得开口说道。 太后倒抽了一口气,咬牙问道:“皇上之前不是歇在你的寝宫吗?难道没有唤你侍候?” “没有。”明贵人脸上羞赧,若不是她真的没办法了,也不会将事实告诉太后,要是被大家知道了,皇上前一阵子天天歇在她的寝宫,却没有碰过她,她的脸要往哪儿搁?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太后深呼吸了几口气,低声问道。 “只有珠儿的贴身宫女知道。”明贵人绞着绣帕,这样丢脸的事,她自是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嗯,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太后挥了挥手,明贵人也只好带着宫女回到寝宫。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明贵人走了之后,偌大的凤仪宫只剩下太后和她的心腹宫女,她状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意见般的开口问道。 太后想不通,祈煊明明没有宠幸珠儿,为何还要封珠儿为明贵人?这中间有什么用意吗?他只是单纯喜欢珠儿,或是知道珠儿是她的人? 太后身后的宫女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此时的太后不需要她的意见,况且这种事,也不是她一个宫女能插上嘴的。 没多久,凤仪宫内的事便传到了祈煊耳里,一旁的婉妃听着宫女的禀报,眉头皱了皱,这个明贵人果然是个麻烦。 “皇上,该如何处置明贵人?”等到宫女离开之后,婉妃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急,朕留着她还有用处。”祈煊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他早就算准明贵人会把没有被他宠幸的事告诉太后,在他看来,明贵人的动作已经算慢了,他原以为明贵人应该更早就找上太后才是。 没成想,明贵人倒是能忍,直到祈煊自己等不及了,演了一出戏,推了明贵人一把,否则还不知道她会憋多久才向太后求助。 “这几天你盯着她,有任何异动马上告诉朕。”祈煊淡淡的说道。 “诺。”婉妃恭敬应下,随后祈煊便离开了她的寝宫。 祈煊回到朝阳宫时,樊季已经等在了书房,除此之外,还有左相和太尉。他们三人对于皇上找他们来的目的,心中多少有数。 最近一阵子,皇上给了他们许多秘密任务,查了许多人,挖出了不少线索。一开始他们以为朝堂上要有大动荡了,谁知皇上得了那些证据,却按兵不动,当作没有这一回事。 他们每日上朝,都以为当日皇上必会有所行动,却是一日过一日;直到今日,接到皇上的密召,他们知道,时机成熟了。 正当祈煊和臣子在密商时,太后也传唤了御医。当她知道明贵人还是完璧之身时,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不过御医却说了,皇上只是身体有些亏损,只要好好调理,日后自然能够开枝散叶,让皇室子嗣兴盛起来。 太后挥退了御医,沉思了许久,之前她还在念叨着珠儿的肚子不争气,却没想到祈煊根本没有宠幸对方。看来当务之急,便是得想办法让珠儿承欢才行。 ****** 自从那一日燕归和祈煊见了面,有了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这些日子以来,燕归便常常神情不属,每到晚上,总会想起那让人害羞的火热。 只是他和祈煊除了每日的早朝之外,便再也没有见面,有时候燕归不免怀疑,或许当日的一切,只是他的臆想,或者该说是妄想。 他的反常引起了燕将军的注意,不过燕将军旁敲侧击了几次,都没有从他口里套出话来,自然也不晓得,他的儿子满心都是皇上。 对于众人口中所谓的,燕归失了圣宠,燕将军并不是很在意。老实说,当时皇上对燕家过于看重,让燕将军心下有些惶然,如今皇上远了他们,反倒使他松了一口气。 燕将军自认要行军打仗,或是调兵遣将都难不倒他;但若是要玩心计耍阴谋,对他一介武夫来说,过于困难了。 他永远学不会文人的说话方式,老是文诌诌弯弯绕绕的,尤其是那些个文臣,常常一句话包含了好几种意思,让人猜也猜不透。 当初燕归受到重用,一堆人上赶着巴结他们时,便让燕将军烦心得很,每日要应付那些阿谀谄媚不说,还得和文臣周旋,真是累煞他了。 第二十六章 合作 这日,燕将军看燕归又在走神,皱了皱眉,不满的敲了敲桌上的棋盘,燕归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归儿,若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燕将军淡淡的开口,燕归走了一步棋,抿了抿唇说道:“多谢爹的关心。” “你的心思不在这里,将军。” 燕归望着无力回天的棋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燕将军也不催促他,只是捧起一旁的茶盏,啜了一口,等着燕归开口。 只是他等了又等,燕归却是没有开口的打算,待得燕归将棋子收好后,便向燕将军告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燕将军皱了皱眉,须臾之后叹了一口气。燕归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若真是不想说,任何人都无法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子儿来。 燕归幼年丧母,全靠燕将军一个大老爷们拉拔长大,虽说父子感情极深,燕将军却不是会说体己话的人,更遑论和燕归谈心。所以他虽看出了燕归有心事,却也不知从何问起。 回房的燕归自是不知父亲的纠结,他坐在桌旁,端着一盏茶,兀自愣神着。越是叫自己不要再想,越是不断想起那一幕。 明明已经过去好几日,燕归却觉得,大腿内侧彷佛还残留着烫人的温度,耳边似乎仍然回荡着低沉的嗓音。 “碰!”回过神来的燕归用力放下茶盏,杯中早已冷却的茶水泼溅出来,燕归怔怔的望着濡湿的手背,许久,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最近婉妃受宠的消息他也听说了,没想到那一天猜想过的未来,这么快就来了。祁煊是一国之君,是帝王,本该后宫三千。 他想,至少他拥有过一次美好的经验,纵使未来他和祁煊越来越远,那一日的火热,是他最宝贵的回忆。 ****** 祁煊上一回在太后宫里,表现出宠爱婉妃的样子,之后更是夜夜宿在婉妃宫里,让整个后宫深信,婉妃极得圣心。 其中最不甘心的,要属蝶妃和明贵人。 说来两人的背景类似,蝶妃是樊家送进来的,明贵人是太后的亲戚,照理说两人应该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偏偏蝶妃和明贵人互看两相厌。 原本太后就属意让明贵人进宫,毕竟是自己的侄女,怎么都比旁人来得亲,也更让她信任。只是当初明贵人年纪还小,樊相又找了蝶妃,太后只得作罢。 不过太后熄了心思,小小年纪的明贵人却就此上了心,她原本就和太后走得近,还没入宫当秀女前,就进宫陪伴过太后一段日子。 她知道太后想让她进宫,她也曾远远见过当时才刚登基的祁煊,虽说还不懂得情爱,却也被祁煊俊朗的外表吸引了。 小小年纪的她,以为进宫便是像太后姨母那样,穿着好看的衣裳,吃着山珍海味,还有一堆人前呼后拥,好不风光。 因此她觉得,进宫也没什么不好,况且皇上长得很好看,若是能和皇上朝夕相对,才子佳人,也算是一段佳话。 只是后来等到她好不容易进了宫,皇上的后宫却已经有了一位蝶妃,她怒极,认为蝶妃抢了她的位置,抢了本属于她的宠爱。 对于蝶妃来说,明贵人也是个碍眼的存在。她知道因为她的疏离,太后才会将明贵人送进宫,如今她想修复和太后的关系,却偏偏有个明贵人从中作梗。 而且明贵人和太后的血亲关系,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让她在明贵人面前,总有低她一头的错觉。况且亲侄女和外人,有脑子的都知道该信任哪一方。 另一方面,虽然蝶妃身体不适,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里休养,对明贵人来说,最大的敌人还是蝶妃。可是还没等她扳倒蝶妃,婉妃仪嫔,和其他一堆妃嫔,陆陆续续出现了。 明贵人气得几乎咬碎了牙,本想着努力搏得皇上的宠爱,将那些碍眼的人通通踩在脚下,偏偏皇上压根儿没碰过她。 她也是没法子了,才厚着脸皮,向太后坦承求助。 结果她没等到太后的援手,却等来了皇上专宠婉妃。明贵人将寝宫里的瓷器全砸了,狠狠的发了一大通火,吓得服侍她的宫女太监簌簌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冷静下来之后,她面沉如水,召来心腹宫女,让她到太后宫里走一趟。宫女领命而去,然后她带着其他宫女,往御花园而去。 明贵人带着宫女,来到御花园中一座小亭子前,亭子附近风景优美,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点心和茶水。 明贵人挑了挑眉,还没走进亭子,身后就传来一道嗓音,“瞧瞧,这不是明贵人吗,妹妹今日可好?” “给姐姐请安。”明贵人暗自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端起笑,仪态万千的向蝶妃请安。 “呦,不敢当,快起罢。”蝶妃心里有些讶异,面上不显,笑着叫了起。她有些疑惑,这明贵人往常见了她,总是端着一付高姿态,今日这般伏小做低,可是从未见过的。 “姐姐,今儿个妹妹来,是想和姐姐说说体己话。”明贵人温婉的说道,语气柔和的让蝶妃惊讶不已。 蝶妃轻挑柳眉,打算看看明贵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率先走进亭子,待得两人坐定之后,宫女立刻上前斟茶。 “姐姐,以往是妹妹不懂事,还请姐姐不要计较才好。”明贵人轻柔的开口,蝶妃眼眸一转,挥手让站在一旁的宫女退出亭子外。 “行了,你这模样,本宫不习惯。”蝶妃淡淡说道,明贵人暗自攥紧绣帕,笑着说道:“姐姐,说句老实话,如今咱们可得同仇敌忾。” 蝶妃心下冷笑一声,原来是打着这主意,她拂了拂衣袖,佯装听不出明贵人话中涵义,浅笑着说道:“什么仇不仇的,同是服侍皇上的人,自然都是好姐妹。” “姐姐说的是。”明贵人脸色僵了一瞬,牵起嘴角笑了笑。心中却不免暗恨,蝶妃竟是如此四两拨千金,非得她把话说明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明贵人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本不想把事情说的太白,可如今蝶妃的态度,明摆着要让她亲口说出来。 明贵人拼命忍着心中的怒气,压低了音量问道:“姐姐,难道你不恨吗?” 蝶妃眼神闪了闪,轻轻的说道:“慎言。” “蝶妃,咱明人不说暗话,今儿个我放下身段,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若是......” “妹妹,稍安勿躁。”蝶妃止住明贵人的话头,明贵人面色铁青坐在位子上。 “妹妹这般耐不住性子,可是会误事的。”蝶妃轻飘飘的睨了明贵人一眼,明贵人心下一凛,正欲开口,守在亭子外的宫女突然快步走了进来。 “嗯,下去罢。”听完宫女的禀报,蝶妃挥退宫女,明贵人在一旁,心下有些好奇。适才宫女禀报时,是凑到蝶妃耳旁轻声低语,因此她根本听不见。 “只是一只老鼠罢了,妹妹不用担心。”蝶妃笑道,明贵人皱了皱眉,随即了解蝶妃话中意思。 “妹妹的来意,本宫了解。”还未等明贵人开口,蝶妃话锋一转,单刀直入的说道。 “如此甚好。”明贵人抿了抿唇,低声说道。 “没想到你我有合作的一天。”蝶妃笑着说道,若有所指的眼神,让明贵人心头升起一股怒气,不过想到目前情况,又生生压了下去。 “婉妃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明贵人一字一字慢慢的说道。蝶妃用绣帕掩住口,低低笑了起来,“呵呵,本宫也正有此意。” 两人算是初步达成共识,端着假惺惺的笑容,坐在亭子里赏花喝茶。…… “哦?明贵人找上蝶妃了?”祁煊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的手顿了一下。 跪在案前的暗卫低声应答,祁煊眯了眯眼,微笑道:“无妨,便看看她们想做什么。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再来报。” 待得暗卫退下之后,另一名小太监来报,祁煊听完禀报之后,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明贵人也不是个笨的,除了拉拢蝶妃之外,太后那里也捉得紧紧的。 “静观其变。”祁煊只给了小太监四个字,小太监领命而去。祁煊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手指轻敲桌面,脑中思绪翻腾。 婉妃曾说过,怕明贵人会坏事,如今明贵人还真如婉妃所料,开始有所行动。只是不知明贵人会在这次宫变中扮演什么角色 对于发生过的事情,会有所偏差这一点,祁煊已经做好准备了。上一辈子他的后宫中,并没有明贵人这一号人物,不过无妨,就算如今多了个明贵人,就当陪葬的人多一个! 第二十七章 有喜 这几日宫内的气氛很诡异,原本皇上专宠婉妃,夜夜宿在婉妃的宫里,可就在几日前,皇上竟然宣了仪嫔侍寝。 祁煊这番举动,却像是小石子投入大江流,丝毫未激起任何涟漪。不过他知道,表面上的平静,可不等于没有暗流。 只是对于明贵人和蝶妃的隐忍,倒有些让他刮目相看。原以为以明贵人的冲动,就算不闹出什么事,也该对仪嫔冷嘲热讽才是,谁知明贵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见了仪嫔竟还能笑脸相待。 祁煊听了暗卫的禀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须臾,勾了勾唇角。看来,却是不能小瞧了蝶妃。不过明贵人知道要找上蝶妃,也算聪明。 “仪嫔那里守紧一点。”祁煊淡淡说道,随后挥退了暗卫。 上一世,因为他宠爱柳妃,放给柳妃许多权利,虽然不曾松口答应太后立柳妃为后,但柳妃的吃穿用度,完全是按照皇后的份例来的。 由于柳妃极得宠爱和信任,所以太后便和柳妃联合起来,先是下毒毒害了后宫其他妃嫔,接着便打算谋害祁煊。 可是柳妃和太后没想到,祁煊早有准备,在后宫发生妃嫔中毒死亡之后,祁煊便心生警惕,因此赶紧找了信任的御医,早早就服下了可以解毒的丹药。 所以柳妃亲手端给他的甜汤,没有夺走他的命,倒是让柳妃警觉,赶紧收了手。也因为柳妃收手的及时,祁煊事后调查时,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喜爱的女子。 不过当时祁煊没查出柳妃,却隐约有矛头指向太后,现在想来,柳妃和太后似乎也不是那么同心。太后可能也是发现了柳妃的异心,才让樊家送蝶妃入宫,好替代柳妃。 这一世柳妃早早就被他打入冷宫,不过蝶妃却已经来了。 祁煊摩娑着手上的玉扳指,眯着眼思索着,假如太后用的手段和上一次一样,那么婉妃或仪嫔肯定是太后下手的第一个目标。 就不晓得明贵人和蝶妃能掀起什么风浪? ****** 仪嫔坐在自己的寝殿里,眉梢带着春意,嘴角带笑,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前几天晚上终于等到皇上的宠幸,她相信,再过不久肚子就会有消息了。 她特地在皇上来之前,用了娘亲塞给她的密药,只要一晚,就能够怀上皇上的龙种。有了龙种,还怕自己斗不过其他人吗? 就在仪嫔兀自得意之时,宫女进来禀报,说是蝶妃和明贵人来了。仪嫔冷哼一声,整整衣裳走了出去。 “妹妹昨儿个可是累着了?倒叫我们好等。”仪嫔甫一踏入正殿,明贵人便淡淡地开口。 她脸色一沉,明贵人见了她不行礼也罢,竟然还敢开口挑刺,若不是太后娘娘的关系,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明贵人。 可是后宫里谁不知道,明贵人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其他妃嫔也不敢太过得罪对方。 因此她只得按捺下愤恨,赶紧先向蝶妃行礼,蝶妃淡淡地叫了起,温和的开口,“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前些时候本宫才和明贵人说过,同是服侍皇上的人,都是姐妹。” 仪嫔心下冷哼,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谁人不知蝶妃原本得到皇上的独宠,却因犯了事,被禁足凤翔宫,直到前段时间才放了出来。 虽然皇上说蝶妃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但是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流言蜚语,蝶妃纵容宫女犯事,惹怒了龙颜的消息,早在私底下被传得沸沸扬扬。 蝶妃刚出来之时,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直到婉妃取代了她,成为皇上的新宠,她才收敛了不少。 仪嫔想到自己刚被封为嫔,赐居凤玉宫,蝶妃踏出凤翔宫的第一日,就找上门来,冷嘲暗讽了好一通;现在却跑来说大家都是姐妹,真是可笑至极。 蝶妃瞥了仪嫔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妹可是还在怪姐姐?以前是姐姐的不是,现在姐姐在这里跟你赔不是。” 仪嫔挑了挑眉,蝶妃何时这样客气过?竟连“本宫”的自称都舍去了,虽然不相信蝶妃那一套姐妹情深的戏码,不过对于蝶妃的示好,她也没必要拒之门外。 “姐姐哪儿的话,真是折煞妹妹了。”仪嫔惶恐的说道。 蝶妃笑了笑,心下满意仪嫔的识时务,她拂了拂衣袖,淡淡地开口,“本宫想和仪嫔说些体己话,都到门外候着吧。” 仪嫔看蝶妃把宫女全支走了,心下了然,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光是蝶妃和明贵人会走在一块儿,就够让人猜疑了。 “行了,现在也没有旁的人,姐姐想说什么?”仪嫔等到宫女都退出去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妹妹可知道,婉妃已经有了身孕?”没想到蝶妃一开口,便给了仪嫔一个大消息。 “当真?!”仪嫔闻言,有些失态的惊声问道。 “御医现在应该正在向皇上禀报这个‘好’消息。”蝶妃缓缓说道,加重了‘好’字的语气。 仪嫔紧咬下唇,竟然让婉妃快了一步,她不自觉得抚着下腹,眼眸闪过一丝不甘心。蝶妃见状,眯了眯眼,心中有了些思量。 明贵人也见到了仪嫔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到现在都是完璧之身,难道仪嫔竟已经得到皇上的宠幸了吗? 她心下暗恨,听闻婉妃有喜的消息已经让她几欲发狂,现在仪嫔的动作彷佛在嘲笑她,因此她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蝶妃瞥见明贵人的脸色,眼神闪过一丝不满,这个明贵人真是个蠢笨的,若不是她需要援手,实在不想和这样的人虚与委蛇。 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不只不把仪嫔放在眼里,很多时候连她这个“妃”,也不被明贵人放在眼里。 蝶妃想,扳倒婉妃之后,就轮到明贵人了。现在还不急,她还能忍。 仪嫔自然也看见了明贵人的脸色,她心下暗自得意,不过转念想到婉妃有喜,适才打击到仪嫔的优越感也没了。 如今蝶妃和明贵人的来意,仪嫔也了解,算起来,她们现在应当优先对付的,就是婉妃。若是让婉妃先她们一步产下龙嗣,本就圣眷正浓的婉妃,恐怕会母凭子贵,就算不能一举登上后座,封个贵妃是肯定的。 因为有个共同目标,所以蝶妃仪嫔和明贵人暂时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和不满,打算联合起来,先把婉妃除去再说。 其实蝶妃原本就想找仪嫔,明贵人一开始有些不满也不赞同,她认为小小一个仪嫔能有什么作为?可是没想到,就是小小一个仪嫔,得到了皇上的宠幸。 知道皇上召了仪嫔侍寝之后,蝶妃和明贵人知道,必须把对方拉拢进她们的阵营。绝对不能让婉妃把仪嫔拉过去。 尤其是婉妃已经有了身孕。 蝶妃和明贵人虽然同意合作,却也不可能到互相信任坦承所有的地步,因此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还是完璧之身。 因此对于婉妃的有喜,两人心里都有股害怕,怕婉妃更加受宠怕婉妃就此一步登天,也怕自己在后宫中,无法立足。 虽然婉妃不得太后喜爱,却也没有什么错处,太后也拿婉妃没辙。如今婉妃又有了身孕,若是再放任下去,怕是婉妃会就此坐大。 蝶妃三人在凤玉宫密谋,殊不知祁煊的暗卫就隐在暗处,把她们的话都听了个完全。虽然她们语焉不详,话都只说三分,对暗卫来说已经够了。 暗卫听完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马上回到御书房向祁煊禀报。祁煊刚挥退婉妃宫里来报喜的太监,还赐了很多珍宝给婉妃。 暗卫快速的将蝶妃三人的对话复述一次,祁煊冷笑出声,“看来,果然不能小瞧了女人。” “继续守着。”祁煊淡淡的下了命令,暗卫离开之后,他也起身离开御书房,打算到婉妃那里走走,毕竟,对方现在可是“有喜”呢。 不过蝶妃和明贵人的动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蝶妃和太后会从仪嫔先下手,没想到蝶妃却是选择拉拢仪嫔。 看来蝶妃果真聪慧,先把明贵人拉到自己身边,就算太后不顾念她,要有所动作之前,却也不能不顾及到明贵人。 当初在太后还没来得及布置好一切之前,明贵人却自作主张找上了蝶妃,太后思量过后,将明贵人叫来,细细嘱咐了一番,便放任明贵人和蝶妃交好。 而且就如祁煊所料的,太后本打算对仪嫔出手,可是因为明贵人和仪嫔走在了一起,这就让太后有所顾虑了。 第二十八章 沉默 祁煊来到婉妃的凤溪宫,这时婉妃有喜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后宫了,就连太后的凤仪宫也遣人送来好些贵重的赏赐。 不过除了凤仪宫之外,其他宫殿送来的礼品,都被婉妃挡了回去。就连其他妃嫔找上门来,婉妃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她们拒之门外。 祁煊的后宫中,除了太后之外,就属蝶妃和婉妃两位妃子的份位最高,所以就算其他妃嫔被婉妃挡在门外,也是无话可说。 祁煊在凤溪宫中,一待就是一下午,连晚膳都摆在凤溪宫,更是让大家认识到了婉妃的受宠。不过众人眼中极受宠爱的婉妃,其实一下午都自己一个人待在寝殿中看书。 而本该在凤溪宫中陪伴婉妃的祁煊,此刻人却是在燕府。 燕将军被皇上突然的到访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战战兢兢的将祁煊迎了进来,然后赶紧让下人拿出珍藏的好茶,好招待皇上。 “微臣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燕将军待得祁煊入座,立刻跪下恭敬的说道。 “燕卿快请起,朕今日之行无人知晓,不必自责。”祁煊淡淡的叫了起,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燕归不在?” “回陛下的话,燕归应樊大人邀约,到城外的普坛寺去了。”燕将军恭敬的答道。 原来日前樊季便让人送了请帖来,邀燕归今日到郊外踏青,顺道到邻近的普坛寺走走。所以祁煊今日来得不巧,燕归恰好不在府上。 知道燕归不在燕府的祁煊,草草得结束和燕将军的谈话,便借故离开了。由于今日他是秘密出宫,所以内侍准备了一辆马车,一出燕府,祁煊便赶紧钻上车,然后一声令下,“到普坛寺。” 普坛寺位于王城近郊的半山腰,香火鼎盛,附近风景优美,除了信徒和香客之外,也有许多特地到寺院附近踏青的人潮。 祁煊的马车来到普坛寺外,他让驾车的暗卫将马车停在隐蔽处,然后遣了小四去找人,自己则悠哉的坐在车内等着。 另一边,燕归和樊季正在普坛寺的后院中,安静的下着棋。普坛寺的后院没有对外开放,因此纵使前院香客络绎不绝,后院仍然一片静谧。 由于燕归待在后院,因此小四找遍了普坛寺和周围,却是没有发现燕归的踪迹。他无奈只得回到马车旁,向祁煊禀报。 祁煊闻言脸色一沉,燕将军明明说燕归和樊季来了普坛寺,又怎么会找不到人呢?因此他让小四再去仔细找一遍。 待在马车里的他,沉吟一会后,低声说道:“去找。”马车外声响微动,隐在暗处的暗卫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后,暗卫果然在小四之前回来。 暗卫快步走到马车旁,靠近窗子低声禀报着。原来樊季与普坛寺的住持相识,才能带着燕归离开人群,躲到后院下棋。 知晓燕归的行踪之后,祁煊倒是不急了,他让暗卫守着后院,燕归离开时再通报即可。随后便下了马车,信步走在山林小道中。 祁煊走在树影斑驳的小道上,烦躁的情绪似乎缓和了许多。这一阵子为了对付太后,他一天到晚周旋在后宫那群女人中,真是厌烦至极。 今日会出宫,也是临时起意,他在凤溪宫待了不到一刻钟,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想要看见燕归。 虽然每日早朝总会见到对方,但是两人的距离太遥远,祁煊望过去,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和乌黑的发顶。 上一次两人的交谈不算愉快,几乎可算是不欢而散,可是只要回想起那时的火热,祁煊的下腹便忍不住窜过一阵颤栗。 他有些失笑又讶异,竟然只是想起燕归的裸背,就差一点勾起自己的**。他抚额低叹,燕归对他的影响力真是太大了。 他心里隐隐有一股排斥和抵抗,也有一股警觉,他是帝王,不该受任何人影响或动摇;理智这样告诉自己,但每每想起燕归,他的心肠又总是硬不起来。 这一段时间虽然是为了布局和演戏,但是若真要抽出空闲去找燕归,却也不是办不到。只是祁煊莫名地有些心虚,他和妃嫔在假意周旋时,总会下意识的保持距离。 本来以他的意思,婉妃肚子里的孩子该是他的,就连仪嫔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是他的;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拥抱她们。 是的,再过一阵子,仪嫔也该传出喜讯了。仪嫔有密药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本打算顺水推舟,让仪嫔怀上龙嗣,可是当仪嫔脱光了躺在他身旁,他却丝毫提不起兴致。 最后只得用了点手段,让仪嫔以为和她翻云覆雨的是自己。 想到这里,祁煊便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他以为,自己的情感已经干涸了;而且经历了欺骗和背叛,他已经不相信感情了。 一开始看出燕归对自己的感情,他第一个反应是欣喜没错,但是他的欣喜,却是因为发现一个可以利用的忠臣。 只是随着两人几次的接触,燕归的隐忍和顺从,都让他有些愧疚。再加上上一世,燕归舍命救他,他到现在还记得,燕归在他怀里断气的那一刻。 有了这一层,他总是无法用平常心看待燕归,对他来说,燕归总是特别的。或许他还没厘清自己对燕归的心思,但是他知道,对于燕归,他不想失去。 本来渐渐沉静的心绪,又因为想起燕归,隐隐变得浮躁。就在这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动静,暗卫现身禀报,燕归和樊季即将离开普坛寺。 “嗯,跟上去,不要惊动其他人,把他带来。”祁煊淡淡的吩咐,暗卫领命而去,随后他双手负在身后,转身慢慢地踱步回到马车旁。 上了马车后,祁煊倚靠在榻上,须臾,小四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启禀陛下,燕大人带到。”祁煊慵懒的坐着,淡淡的说道:“让他进来。” 燕归上了车,便见到坐在一旁假寐的祁煊,他心里一跳,正要跪下行礼,祁煊便开口了,“许久未见,燕卿又忘了朕说过的话了。” 燕归闻言,动作一顿,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祁煊也不再开口,车内顿时一阵沉默,燕归杵在原地,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祁煊仍旧未睁开眼睛,其实他心里有些忐忑,他不晓得该怎么面对燕归。说来好笑,他竟然有一丝惧怕的感觉,怕看见燕归眼里的难过。 他这一阵子踏足后宫的消息,燕归肯定也知道,虽然他没有碰过那些女人,但是在旁的人看来,他可是雨露均沾,努力于开枝散叶。 他凭着一时冲动,出宫来找燕归,可是在刚才冷静下来,思索一番之后,现在燕归就在他眼前,他却开始犹豫。他有心告诉燕归,亲近后宫只是他的一步棋,却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对祁煊来说,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人解释,因为他是帝王,从来都是他说了算,只有别人向他解释的份儿。所以面对燕归,纵使他有心解释,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祁煊忍不住了,他今日出宫的目的,本就是想见到燕归;如今人都站在他面前了,难道他还要逃避下去吗? 想到此,祁煊便缓缓睁开双眼,看见自己念了几个月的人,就站在自己跟前。他细细打量着对方,有些不满的发现对方似乎瘦了。 “过来。”祁煊沉声开口,燕归闻言,浑身轻轻一颤,便举步走向祁煊。 走到祁煊面前三步远时,燕归便停了下来,祁煊冷哼一声,再度开口,“过来,不要再让朕说一遍。” 燕归低垂着头,又向前踏了一步,祁煊不耐烦他的磨蹭,伸手一拉,将人带进怀里。燕归低呼一声,有些手足无措。 感受着手下的触感,祁煊皱了皱眉,“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这么多?”燕归闻言一僵,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情绪,却被他硬压了下去。 “说话,怎么,不只没吃饭,连话都不会说了?”祁煊不满燕归的沉默,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庞转向自己。 可是望着燕归的双眸,祁煊又突然没了言语,他不自觉得缓缓低下头,温柔地将自己的双唇印上对方的。 燕归被祁煊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到了,双眼睁得大大的,心里却是忍不住酸涩不已。皇上现在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他都已经打定主意,将那一日的美好放在心里深处,就当作了一场美梦。梦醒了,祁煊还是帝王,他只是个臣子。 可如今祁煊在冷落了他几个月后,又突然出现,见了面没说上几句话,便演变成现在的局面。燕归有些茫然,对祁煊来说,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第二十九章 解释 燕归乖巧得任由祁煊掠夺他的唇,心思却已经飘远。须臾,突然嘴上一阵刺痛,回过神来的燕归,就对上祁煊略带着薄怒的眼神。 原来祁煊发现他的分心,竟然咬了他一口。 “你不专心。”祁煊舔了舔适才咬过的地方,放开燕归的唇,语带控诉的说道。 燕归却仍然静静地望着他,祁煊皱了皱眉,本来捏在对方下巴的手,移到对方脸上,盖住那双惹得他愧疚心虚的双眸。 “燕归,朕……”祁煊缓缓开口,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难堪的沉默又浮现在两人之中,燕归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僵在祁煊的怀里。纵使腿麻了,他仍然一动也不动。 “唉……”良久之后,祁煊低叹了一声,放开禁锢着燕归的双手。燕归得了自由之后,赶紧爬起身,退到一旁。 祁煊皱了皱眉,燕归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让他有点不是滋味。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有必要离得这样远吗?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燕归似乎在两人中间,划下了一道界线。一想到燕归可能想要和他划清界线不再纠缠,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恐慌。 “燕归,抬起头来,不准躲着朕!”心里一急,祁煊不自觉低喝出声。从两人见面到现在,燕归在他面前总是低垂着头,让他气恼得很。 燕归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神色淡淡,就连眼神都平静无波。祁煊心下一紧,彷佛有什么正从他的手上溜走,快要捉不住似的。 燕归今日的表现太反常,虽然乖巧不反抗,可是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竟然再也寻不到一丝波动。原本被他吻了会害羞脸红的燕归,似乎已经消失了。 祁煊心里的恐慌达到了极点,他倏地伸出手,将已经退到一旁的燕归又捉了回来,略显急促的开口道:“燕归,不许离开朕。” “朕……朕……朕没有碰过她们!”祁煊踌躇了一会,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后,心里一松,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燕归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祁煊。他的不敢置信不仅仅是因为听见祁煊没有碰那些妃嫔,其实更多的,反倒是因为祁煊这句像是解释的话语。 他原本正在筑高的心墙,却只因为这句话,就开始松动,有瓦解的趋势。燕归在心下苦笑,他有种预感,这次过后,他将再也无法真正放下这个男人。 原本前些时候,祁煊的作为,已经让燕归生出一种绝望。其实燕归一直都看得很清楚,他和祁煊之间,前途渺茫。 祁煊是大祁王朝的王,是天子;而他只是个臣子,只是个将军。祁煊肩上有一国之君应该背负的责任和重担,他身上也有燕将军的期许和自己的抱负。 当他听说婉妃有喜时,心下黯然的同时,也更加看清了,他和祁煊之间的距离。他知道,婉妃只会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妃嫔,一个一个传出喜讯。 所以燕归渐渐收起对祁煊的心思,把渴望和念想都压在心底,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毕竟在祁煊突然看中他亲近他之前,他一直就都是隐藏着爱意,遥望着对方。 祁煊永远不会知道,那一次的火热和亲近,对燕归来说,是多么的具有意义,又是多么的难以忘怀。 就在他差不多整理好心情,觉得可以试着渐渐远离祁煊时,祁煊又出现了。倘若祁煊只是对燕归亲亲抱抱,燕归还可以把持自己。 偏偏祁煊那一句彷若解释的话语,直击着燕归的心房。 不管祁煊话中的真诚有几分,光是他肯对自己解释一句,就让燕归忍不住欢欣不已。就算祁煊真的碰过那些妃嫔,燕归也会忍耐,他在意的,是祁煊对自己的态度。 燕归从没奢求过,和祁煊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甚至连祁煊是否真能懂得喜欢,他也没有把握。若是之前没有和祁煊亲近过,他也不会有想望。 就像樊季说的,人都是贪心的。他以前只要远远看着就满足了,可是当祁煊接近他给了他希望,他便不由自主想要更多。 纵使他不奢求祁煊的专一和深情,却也不想象后宫的妃嫔一样,等待帝王偶尔的临幸。他是男子,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就算他对祁煊有情,也绝对不容许自己失去自尊和骄傲。 燕归知道,自己是贪心的。 从前贪心帝王的注意力;后来贪心帝王的感情,现在更是贪心帝王给予尊重。他想,若是祁煊知道了他的贪心,肯定会拂袖而去。 祁煊自是不知道燕归的思绪,只是他敏锐的感觉到,燕归听说自己没有碰过那些妃嫔,心情似乎变好了许多。 “燕归,朕要做一件事,所以需要婉妃,不过你放心,朕不会碰其他人的。”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开头,后面的话就很容易说出口了。 祁煊误打误撞,缓和了他和燕归之间的关系,不过虽然他没有做错,却还是没猜对燕归的心思。他以为燕归的不高兴,是因为他和妃嫔发生关系。 说来奇怪,若是其他妃子争风吃醋,祁煊心里只会厌烦;但换成燕归,他的心里便泛起一阵甜意,燕归的在意,让他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很重要。 这让祁煊不免有些得意洋洋的,因此更加愿意说些好听话,来安慰燕归。 看见燕归终于露出笑容,让祁煊很有成就感,刚才心里惊惶的感觉也消失了。他握着燕归的手,在心里发誓,这个人,他一定会捉得紧紧的。 ****** 祁煊当日回宫之后,照旧做出一副宠爱婉妃的样子,不过除了凤溪宫之外,仪嫔的凤玉宫也是他常踏足的一处。 没多久,仪嫔果真也传出喜讯,皇上特地将仪嫔晋为仪妃,这下子其他妃嫔坐不住了。 一个婉妃也就罢了,现在连仪妃都传出喜讯,她们再不做点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皇后的位置落入他人手里? 其中最焦急的自然是蝶妃和明贵人。 蝶妃原本一身荣宠,可是如今却连圣颜都见不到几次,这让她怎么不恨。明贵人更是气愤难当,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竟也完全不顾,照样冷落她。 由于仪妃怀有身孕,所以渐渐得不再和蝶妃明贵人来往。碰了几次闭门羹之后,蝶妃和明贵人也知道仪妃的意思。 蝶妃没想到,仪妃竟能一举怀上龙嗣,她脸色阴沉的坐在寝宫里,手上的绣帕攥得紧紧的,几乎忍不住咬碎一口银牙。 太后的凤仪宫中,明贵人也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祁煊听着暗卫的禀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来太后和蝶妃终于要有所动作了。最好快一点,他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希望太后和蝶妃不要让他失望,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安排,委屈自己周旋在那些妃嫔之中,就是为了要一次扳倒太后。他没有多少耐性,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愚蠢的女人身上。 等他解决完太后,就轮到樊相了。 另一边,祁煊也一直暗中盯着舒国的动静,还有当初被他救走的舒国将军。 当时他的暗卫救下舒国将军之后,便将他送往舒国邻近的云国。舒国将军之后的日子,过得可谓是艰辛不已。 一来他得隐姓埋名,好躲避舒王的追捕;二来他在云国人生地不熟,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施展的机会。 祁煊派出的暗卫,只负责暗中帮助舒国将军躲过舒王的追捕,并没有对他的生活困境伸以援手,有时候甚至会在将军找到谋生一职时,出手捣乱阻挠。 祁煊就是要逼得将军走投无路,人在绝望之时,才会紧紧捉住唯一的机会。他要的是忠心的将军,不是一个敌国的叛将。 祁煊在等,等舒国将军的棱角都被磨平了,才能为他所用。 所以他也派了些人,假扮成舒国的士兵,假意追杀将军,就是要让将军对舒国彻底死心。他相信,再过不久,他就能看见成效了。 舒王虽然因为上次吞了败仗,暂时偃武息戈,不过祁煊知道对方可不会就此作罢。上一辈子,他可是好好的领教过了舒王的狼子野心。 舒国虽说失去了一名猛将,却还有其他将才,这一次,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御驾亲征,使得历史的走向有些不同。 原本该被燕归斩于马下的敌国将领,并没有参与这次的战役,不过无妨,祁煊想,至少保住了燕将军的命。 如今大祁王朝拥有燕将军燕归和燕家军,若是能够再加上舒国将军,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将可说是如虎添翼,更加锐不可挡。 他要用他的铁骑兵,踏平周围国土,将胆敢觊觎大祁王朝的敌人,通通踩在脚底。他还要让世人都知晓,大祁王朝不可侵犯! 第三十章 请封 大祁王朝二十年冬,怀有龙嗣的仪妃遭人下毒,虽保住了一命,但已然成形八个月大的婴孩却胎死腹中。 帝王大怒,下令彻查,一夕之间,后宫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祁煊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婉妃怀胎十月,平安产下一名男婴,帝王大喜,晋婉妃为婉贵妃。 相比凤溪宫的欢欣喜庆,凤玉宫就显得萧瑟许多。自从失去了肚中的婴孩之后,仪妃便终日以泪洗面,本就因为中毒而有所亏损的身子,更是快速的衰弱下去。 原本一个眉目如画的娇俏美人,如今却是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不已。 皇上在她刚失去孩子时,曾经来看过她,可是婉贵妃产下龙子之后,皇上就再也不曾踏足凤玉宫了。仪妃躺在床榻上,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不只凤玉宫气氛惨淡,蝶妃的凤翔宫也是冷清的很。原本她和婉妃齐头,可现在婉妃母凭子贵,成了后宫中第一位贵妃,生生压了她一头。 后宫中最不缺乏的,便是见风转舵。原本巴结着蝶妃的妃嫔,几乎全靠向婉贵妃了;也不乏有势利眼的内侍和宫女们,开始慢慢疏远蝶妃。 明贵人虽说只是个贵人,但架不过她背后有太后娘娘,所以就算她一直待在贵人的份位上,其他人也不敢轻慢她。 就连其他妃嫔,也不敢明着给明贵人难看。两相比较之下,乏人问津的蝶妃,反倒落了个比明贵人还难堪的处境。 除了婉贵妃晋位,帝王又点了几个贵人和嫔,大肆分封妃嫔,一下子后宫变得充实许多。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大臣,趁着帝王喜得龙子之际,上书请封皇后。 而且仪妃被下毒的事,也成了一个好理由。大臣们以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为由,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奏章,目的就是一个──请陛下尽早立后。 “封后封后,这些老不死的,就差没自荐他们的女儿了。”祁煊“啪!”的一声,将奏折狠狠摔在桌案上。御书房内其余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的低垂着头。 祁煊虽然推了几年前那次的选秀,但是之后的选秀却是不能再取消。因此许多大臣趁着上一次的选秀,将家里适龄的女儿都送进宫来。 自从婉贵妃和仪妃传出喜讯之后,各大臣们便开始关注,后位的人选。如今遇上宫闱不正,堂堂一国之君的妃子,竟然被人下毒,连龙嗣都没有保住。 如此好的机会和借口,大臣们怎么会放过,结果祁煊便收到了许多请封皇后的折子。 “你们说,朕该不该立这个皇后?”祁煊突然将问题丢给底下的臣子们。 站在底下的几个臣子们对望了几眼,楞是没有人敢先出声。 “左相,你说。” 被点名的左相在心里哀叹一声,真是怎么也躲不过。他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皇后居中宫,为六宫之首,应为德才兼备,秉德温恭之女。” “所以呢?”祁煊慵懒的继续问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难。”左相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 “嗯,太尉你说呢?” “回陛下的话,微臣与左相所见略同。”太尉向前一步,四两拨千金的回道。 “侍御史,朕希望能听见不同的想法。”祁煊转向樊季,淡淡的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现今后宫之中,能堪此重责大任的人……无。”樊季上前一步,将心中想法如实说出。 “哦?朕以为,婉贵妃勤勉柔顺,贤良淑德,难道也不足以堪此重任吗?”祁煊挑了挑眉,疑惑的问道。 樊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若是不知道婉贵妃的来历,以婉贵妃的聪慧敏捷,再加上婉贵妃刚诞下一名皇子,确实足以担此重任。 偏偏婉贵妃的身世,和皇子的来历,樊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陛下这是要藉他的口,反对其他大臣荐举婉贵妃为后的声音。 左相和太尉心下也了然,他们本就是祁煊亲自拔擢上来的,也算是祁煊的心腹。自然对于婉贵妃的来历和身分,略知一二。 婉贵妃本名李婉儿,李父在先皇时曾在朝为官,却因无意间得罪樊相,被樊相诬陷,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李婉儿由于自幼体弱多病,被李父送往夫人老家山上的别庄修养身子,因此逃过一劫。 可怜年纪轻轻的李婉儿,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若不是有李家忠仆护着长大,她早就跟着父母一起去了。 这一辈子祁煊醒过来时,就开始着手调查樊相。除了调查出樊相和舒国勾结之外,也查出李婉儿一家的这一桩冤案。 因此他找到李婉儿,把人收为己用,并且答应事成之后,他能许给对方荣华富贵尊贵的身分;但是李婉儿却只有一个愿望,她只想要樊相抵命。 祁煊答应,一定会给李婉儿一个满意的交待。如此,李婉儿便心甘情愿的改头换面,进了宫成为祁煊的一枚棋子。 李婉儿的聪慧和性情,都让祁煊很欣赏,曾经不只一次想过,就算让对方替他诞下子嗣,也未尝不可。 不过每当有这个念头,心里就会闪过燕归的容貌。纵使李婉儿已经做好了准备,祁煊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来。 次数多了,李婉儿也看出了端倪,曾有一次打趣的说道:“真想见见,是谁人能让陛下如此守身如玉。” 当时祁煊没在意,日后再回想起来,不禁笑叹李婉儿的心思真是敏锐。…… 祁煊和左相太尉及樊季关在御书房里,一关就是一下午。等到天色变暗了,左相等人才离开宫里。 左相三人走出宫门,樊季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外头,左相和太尉向樊季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和樊季在宫门前分手。 樊季上了车,有些疲惫的靠坐在榻上,绿竹随侍在一旁,看见樊季疲累的模样,赶紧上前替他捏捏肩膀。 “公子,老爷已经等您许久了。”绿竹凑到樊季耳旁,轻声禀报着。 “嗯,我知道了。”樊季皱了皱眉,心里生出一股厌烦的感觉。 自从他官拜侍御史以来,樊相对他的态度便大大的转变。每日嘘寒问暖不说,还常常找他到书房谈话,美其名关心他,实则旁敲侧击朝中的事务。 更甚者,樊相不只一次向他提过,希望他在陛下面前,替樊仲美言几句。其实说穿了,樊相就是希望樊季能替樊仲谋得一官半职。 樊相却不知,祁煊已经打定主意,今生都不想再见到樊仲这个人。 ****** 云国 舒子棋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巷底的小院。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小院的门,然后转身插上门闩。正想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一道嗓音从正屋里传了出来。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随着话音刚落,正屋的门便打了开来,一个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就站在门口。 “今天集市上人多,所以待了久一点。”舒子棋低声说道。 “我不是说过……咳咳……”男子眉一皱,正想说话,却因情绪过于激动,开始不断咳嗽。 舒子棋见状,赶紧扶着男子到桌旁坐下,替他倒了一杯热茶。男子喝了茶之后,终于缓过劲来。 “我说过,你就负责替我砍柴跑腿,我自有月钱给你,何必再去卖艺。”男子说完,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 “公子肯收留舒某,已经是极大的恩惠,舒某又怎么可以拿公子的钱呢?再说舒某好手好脚,也可以养活自己。”舒子棋淡淡的说道。 “你这样抛头露面,难保不会被追兵发现。”男子皱了皱眉,不赞同的说道。 “……我自有分寸。”舒子棋顿了顿,开口说道。 “罢,好心被你当驴肝肺,你爱去卖艺便去。”男子见舒子棋坚持,脸色也不好看。 “公子早些休息,最近天冷了,当心身体。”舒子棋见男子动了怒,有些无奈地劝道,说完也不等男子有所反应,便离开了主屋,还帮他带上大门。 舒子棋先到厨房烧了一些热水,草草得擦了身子之后,又到柴房拿了一些木炭,放在火盆里,等炭烧红了,才拿到主屋去。 他轻轻的打开大门,端着火盆转进内室,只见男子已经背朝外卧在床榻上。舒子棋将火盆放在床边,替男子拉好被子,将房内原有的两个火盆又添了些烧红的炭。 等到房里够暖和了,他才悄悄的退了出去。他却不知道,等他离开之后,床上原本假寐的男子,倏地睁开眼,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才又闭上了眼。 第三十一章 祈福 隔日早朝时,果然有朝中大臣提起立后的事。大臣们各自分为三大派,第一派并没有特别的人选,第二派推举婉贵妃。 而第三派,虽有些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以樊相为首的大臣们,推举蝶妃。 祁煊坐在龙位上,冷眼瞧着大臣们的争锋相对。大臣们见陛下并无表现出不悦,越发大胆的大放厥词,到后来甚至都快吵了起来。 “哼。”没多久,祁煊突然冷哼了一声,底下大臣们随即噤声。他目光如炬,扫视过站在底下的一众群臣,“怎么不继续说了?适才不是吵得很欢吗?” 群臣低垂着头,汗如雨下。 “立后立后,一天到晚要朕立后,如今舒国仍然虎视眈眈,其他各国也在等着看大祁王朝的笑话,朕哪里有心思立什么后!你们倒好,就只关心朕的后宫,不思边防要事,不求壮大国力,怎么,难道给你们一个皇后,你们就能替朕平定天下了?” 祁煊此话一出,群臣赶紧跪拜谢罪,这样的一顶不思国事的大帽子扣下来,众人就是有三头六臂,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随后樊季朗声禀奏,认为婉贵妃不宜为后,樊相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樊季连蝶妃不宜为后的理由也列了出来。 要成为大祁王朝的皇后,第一必须生育过子女,第二须出自名门,第三则要有母仪天下的魄力和品德。婉贵妃虽刚诞下龙子,却不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平日为人低调,国宴时也看不出是否德才兼备。 仅仅因为她诞下龙子,便要封为皇后,樊季认为,此理由太过牵强。 至于蝶妃则更不够格封为皇后。蝶妃尚无生育子女,虽然出自名门闺秀,却不具备母仪天下的魄力和品德。 樊季话音刚落,樊相便抬起头来恼怒的问道:“侍御史,污蔑妃子的重罪,你担当的起吗?” “右相不必着急,樊卿,朕着你调查的事,可有结果了?”祁煊淡淡的瞥了樊相一眼,樊相心下一凛,赶紧闭嘴。 群臣知道,陛下问的,是有关仪妃被人下毒一事,因此众人皆屏气凝神,想知道樊季的调查结果为何。 “启奏陛下,蝶妃身为一宫之主,御下不严,屡教不改,前有纵容宫婢行凶,今日竟还敢谋害龙嗣,微臣以为,此女应重重惩戒,以儆效尤。” “谋害龙嗣?樊卿,此话当真?”祁煊眯了眯眼,沉声问道。 樊相一听樊季的话,开始冷汗直流,太后不是说做得天衣无缝吗?怎么樊季竟然把谋害龙嗣的罪名,推到蝶妃身上? 还未等樊相反应过来,樊季已经呈上证据。看着证据,帝王大怒,立刻下旨,蝶妃褫夺妃位,送进冷宫,终身不可出。 若非念在陛下喜获麟儿,怕冲撞到皇长子,早就赐下三尺白绫或毒酒了。只是蝶妃虽保住了一命,在日后的岁月中,怕是恨不得能就此死去才好。 除了蝶妃之外,一干牵涉其中的内侍和宫女,通通在当日均被杖毙。十几个人流出来的血,几乎快要染红了整个行刑场地的地面。 之后内侍们整整洗刷了三日,还是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众人都不敢靠近那块空地,宁愿绕道也不要踏过那些红褐色的痕迹。 蝶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开来后,妃嫔们的反应很冷淡,似乎早就料到了,甚至有几个人还幸灾乐祸,拿出来说嘴了一番。不过被婉贵妃听见后,狠狠教训了一通,那些妃嫔才不敢再乱说话。 如今的后宫中,就属婉贵妃份位最高了。虽然前些时候大臣请封皇后的折子被陛下拒了,不过有的妃嫔暗自认为,皇后之位,怕是总有一天会落入婉贵妃的手中。 婉贵妃不管众人怎么想,仍旧深居简出,除了定时向太后请安之外,便是待在凤溪宫中足不出户,看顾着小皇子。 就在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之下,太后突然提出要离宫静修,替大祁王朝念经祈福。明贵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惊讶万分,赶紧赶往凤仪宫,却被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还请明贵人恕罪,太后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侍卫一板一眼的说道。 明贵人在凤仪宫外急得跳脚,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回到凤玉宫,想着赶紧递一封信出去给樊相,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凤仪宫内,祁煊和太后正在对峙。 “母后,不用担心,普坛寺环境清幽,很适合您修身养性的。”祁煊笑着说道,那双眼中却丝毫没有任何温度。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用你替哀家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杀要剐随便你。”太后冷冷的说道。 “母后此言差矣,您身为朕的母后,不管做错什么事,朕这个做儿子的,总要替您担待;再说,朕可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朕是个不肖子,弑母这种事,朕是不会做的。” “祁煊啊祁煊,没想到哀家第一次看走眼的人,竟然会是你。”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母后可以在普坛寺好好的想想,为什么会输给朕。”祁煊无谓的说道。 “哀家只想问你,珠儿你待如何?”太后冷声问道。 “母后不用担心,朕能保证,明贵人就只会是明贵人。”祁煊勾起唇角,貌似纯良的笑着说道,话中语意却让太后心里一寒。 祁煊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对明贵人下手,可也不会宠爱她。明贵人终其一身,都只能在贵人的份位上待着了。 “珠儿没有错,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太后攥紧手上的绣帕,干巴巴的开口。 “母后,珠儿有错没错,您心知肚明。若要朕来说,朕又有何错之有,竟能让母后对朕痛下杀手?”祁煊艰涩的说道,纵使他不是太后的亲身儿子,总归养育了这么多年,为何太后对他如此残忍? “姓祁的都该死!”太后没有解释,只是阴狠得吐出这一句话,便再也不开口。 祁煊也不想追问,看起来是上一代的恩怨,却让无辜的他来背负。对太后,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只把她的羽翼剪除了,却没有赶尽杀绝。 祁煊精心布置了这么久,把太后的钉子一根一根拔除,然后牺牲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才换来这样的结果。 对于那个无辜的孩子,祁煊不是没有歉疚和后悔,可是为了大祁王朝的安稳,他必须把太后的势力拔除干净。 他费尽心思才让太后露出马脚,若是因为一时的心软,这一次让太后逃过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捉住对方的把柄。 “母后,您在普坛寺好好的念佛吧,朕那个死去的皇儿,可是要算在母后头上的。”祁煊拂了拂衣袖,淡淡的说道。 太后闻言脸色丝毫未变,祁煊也不奢望对方能良心发现,说完后便离开了凤仪宫。踏出宫门时,对侍卫吩咐道:“母后要静养,离宫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 一个月之后,祁煊的皇长子满月,在满月席上,太后亲口宣布,不日将启程前往普坛寺,替大祁王朝祈福。 直到太后离宫了,明贵人都无法见到太后一面,连替太后送别都办不到。太后离开时,轻车简行,除了陛下之外,竟无人知晓太后是何时离宫的。 明贵人这时才隐约察觉不对劲,她派出去的宫女打探回来的消息,都在在显明了,太后此番根本不像离宫祈福,反倒像是被陛下送出宫去了。 明贵人紧咬下唇,心里焦急万分,若是太后就此不回宫,那么她在宫里的日子就难过了。之前仗着有太后,她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送出去给樊相的信,也没有回音,让明贵人更是急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许久不曾来看望过明贵人的祁煊,竟然来到了凤玉宫。 明贵人惊喜万分的恭迎陛下,心里以为是太后的嘱咐。却没想,陛下一来,便甩给她一沓纸张,她疑惑的捡起细看,越看脸色越苍白,“啪!”的一声就跪下了。 “朕之前答应过母后,留你一命。”祁煊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看不出喜怒的说道。 明贵人瑟缩在地上,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了。 “不过朕不痛快,你也别想快活。”祁煊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明贵人一听,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你不是想要尊贵的身分和地位吗?朕想了想,让你永远当个贵人可好?贵人贵人,多好听啊。”祁煊收起怒意,不咸不淡的说道。 明贵人闻言瞬间瘫在地上,陛下金口玉言,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往上爬了。祁煊说完之后,也不理会明贵人,甩袖便离开了凤玉宫。 第三十二章 衡水 祁煊将太后送到普坛寺后,总算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对付樊相。他不用再担心,对付樊相时会被太后从背后捅一刀。 纵使他对后宫没有多少感情,却也不允许太后在他的后宫兴风作浪,如今能够把太后送走,他真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 不论太后是真的看开了,还是为了日后的东山再起,才选择暂时低头也好,起码现阶段她离开了,祁煊不用再提防着对方。 说来真可悲,太后和他在人前是母子,私底下却像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仇人。或许他对母后还会手软,但是他的母后啊,对自己可真是下得去手。 祁煊只要一想到,那碗甜汤里的毒,心里就忍不住发寒。上一辈子柳妃的甜汤他喝了,因为有解毒丸,所以安然无事。 这一次没有了柳妃,甜汤却是母后亲自端给他的。 喝下了甜汤,也断了对母后的最后一丝亲情。祁煊还留下对方一条命,说穿了,是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就像他对太后所说的,他不能有任何污点或把柄落人口实,更加不能让各国君主,有对大祁王朝出兵的理由。 从他的情报中得知,舒国自从上一次兵败后,便养精蓄锐,等待着再次出兵的时机。若这时候传出大祁王朝的帝王弑母,他可以想见,舒国肯定第一个派兵征讨。 他还没将舒子棋收入麾下,并不想现在就和舒国兵戎相见。 想起舒子棋,便想起属下的回报。祁煊拿起放在一旁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舒子棋平日的动向。 “隐一。”祁煊淡淡唤了声,隐在一旁的暗卫立即现身,恭敬的跪下等候命令。 “告诉隐七,舒子棋是朕要的人,让他琢磨点。”祁煊似笑非笑的说道,隐一心下一凛,恭敬应下,随后领命而去。 隐一离开之后,祁煊继续批阅奏折。经过上一回他在早朝上发了火,近来那些个大臣都收敛了许多,再没有人提起立后的事。除了怕被祁煊非难之外,还是因为祁煊丢给他们一个大难题。 大祁王朝境内有两条河流,为百姓生活所需的用水来源。 一条从东到西,贯穿整个大祁王朝的国土,名为衡水。另一条则由北向南,和衡水在王城东方十里处相交,名为瀞河。 这两条河的名称,来自大祁王朝开国君王的名讳。大祁王朝第一任君王,祁瀞衡,在二百五十年前建立了大祁王朝,当时的大祁王朝只是个小国家,人称祁国。 祁国原本的国土,只有现在的一半。祁国历时二百多年,才发展为现在的规模。而祁煊的父皇在位三十年,在祁煊出生前两年,才改元为大祁王朝元年。 祁煊登基之后,沿用旧年号,并未改元。 衡水的源头在东边,一百多年前,一些居住在衡水岸的居民,渐渐发展成一个部落,由于居民衡姓居多,遂取衡水名曰衡家庄。 衡家庄原本多是祁国人,却因地处边境,久而久之,混杂了许多外来的人。今年秋天时,衡家庄因为干旱,收成不好,所以庄里的百姓居然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 由于许多商队会经由衡家庄,到大祁王朝东边的诸国进行买卖,自从衡家庄封路抢劫之后,延误了许多商家的时间,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祁煊在早朝上,将这件事提了出来,问问众臣的意见。有的大臣主和,认为招降即可,既然衡家庄缺少粮食,那么送些粮食给他们,他们就不会想要造反了。 有些大臣则是主战,认为不该放任衡家庄此番行为,若是其他城镇知道了,是否以后有需要,便封城当路霸,当土匪抢劫?如此一来,大祁王朝有何威严?国家有何凝聚力?所以万万不能姑息衡家庄的行为。 既然要战,那么该派谁出战?祁煊的问题一出,大家不约而同望向燕将军。 “杀鸡焉用牛刀?”祁煊淡淡的一句话,便打消了大家荐举燕将军的心思。 假如只是一个小城镇的内乱,都得需要燕将军出马,其他国家会怎么看待大祁王朝?肯定会认为大祁王朝无能人。 再者,边防不可放松,近来舒国又有些蠢蠢欲动,祁煊还打算将燕将军派到边境坐镇。因此,燕将军是断然不能去衡家庄的。 所以大臣们得在三日后的早朝,提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给祁煊。如此一来,大臣们哪里还有心思,关心陛下的后宫。 祁煊退朝之后,召了几个大臣到御书房继续议事。左相荐举了几个人,都因为樊相和他不对付,而遭到樊相的反对。 “既如此,樊相你说该派谁去呢?”祁煊淡淡得瞥了樊相一眼,樊相顿了顿,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燕小将军能担此重任。” 祁煊眉眼一跳,没想到樊相会提起燕归。虽说他本就属意让燕归前去衡家庄,却仍然还在犹豫,毕竟这一去,又是个把月之后才能回得来。 说实话,他不认为,小小一个衡家庄,便需要动用到燕归。他之所以考虑到燕归,也是为了让对方再立战功。 况且燕归年纪轻,还需要多磨练,除了燕家军之外,仍然有些铁骑兵不服燕归。这也是祁煊会想把燕归派到衡家庄的用意之一。 祁煊倒是没想到,樊相会愿意荐举燕归,他还以为樊相又会提起樊仲,不晓得樊相这个老狐狸,心里在盘算什么。 原本祁煊想利用太后,顺便扳倒樊相。谁知樊相老奸巨猾得很,愣是没让他捉到把柄和错处,打从上一回樊相差一点出不了宫之后,便再也不曾踏入凤仪宫。 就连这次毒害仪妃的事,樊相也是一点都没沾身,否则蝶妃的罪名就不只是御下不严谋害龙嗣。扯上前朝重臣,秽乱宫闱和谋反的大帽子一扣,右相就可以换人了。 可惜,让樊相又逃过了一次。 “樊季,你怎么看?”祁煊突然点名樊季,樊季微微一顿,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回陛下的话,微臣附议。” “左相和太尉呢?” “回陛下的话,微臣附议。”左相和太尉同声答道。 祁煊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朕知道了,都退下吧。”樊相等人恭敬退出御书房。 一出御书房,樊相便带着樊季离开了,左相和太尉望着他们的背影,须臾,太尉才开口说道:“锦繁,你说樊相又在打什么主意?” “陛下过些时候便会派燕将军驻守边陲,这时候将燕小将军调开,无非是想对付燕家军。”左相沉吟一会后,低声说道。 “又或者他想直接对付燕小将军。”太尉轻声开口,顿了顿,继续说道:“无论是失去燕将军或是燕小将军,对大祁王朝都是一大损失。”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替陛下盯好他。”祝锦繁说道。 两人对望一眼,叹了一口气,随后便离开御书房,往宫门而去。没想到刚到宫门口,就见到樊季等在一旁的树下。 “左相大人,太尉大人,家父有请。”樊季上前,拱手有礼地说道。 “右相大人如此客气,倒叫我们好生惶恐,还请樊大人带路。”左相温和的浅笑着说道。 樊季带着左相和太尉,来到王城内最大的一间酒楼,樊相已经在二楼定好了包间。三人一进入包间,却发现里面不只樊相,樊仲也在。 樊季暗自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看着樊相和左相两人寒暄。樊相还将樊仲介绍给左相和太尉,顺带大大的夸奖了樊仲一番。 “原来是樊大公子,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祝锦繁温和的笑道,太尉在一旁差点失笑出声。 这个祝锦繁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明明私底下极其不待见樊家这个无所事事的大公子,今日一见,好听话说得那叫一个溜。 “左相大人谬赞。”樊仲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祝锦繁眉心动了动,眼神一闪,笑得越发温和,太尉在一旁见着了他的表情,心里一跳。 这个樊仲真是没有眼力见,祝锦繁身为一国之相,官居一品,樊仲无官无职,见了他不见礼不说,还这般神情倨傲,莫不是仗着背后有樊相。 他暗地瞥了樊相一眼,就见樊相一副稀疏平常的模样,显然不觉得樊仲此番作为有何不妥。太尉皱了皱眉,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 倒是樊季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他入朝已有一段时日,也看出左相和太尉都是陛下的人。如今父亲想要私底下拉拢两人不说,还放任樊仲得罪左相。 看来樊家气数果真已尽,父亲年岁已大,犯胡涂了;兄长又这般不长进恃才傲物,偏偏没有真才实学。 就算陛下不对樊家下手,樊季想,假以时日,樊家也会自取灭亡的。 第三十三章 前夕 樊相领着众人入席,席间左相和太尉态度温和,却对于樊相的招揽,四两拨千斤的带过,一顿饭下来,几乎都在和樊相打太极。 樊仲几次想插话,不是被截去了话头,便是被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次数多了,樊仲也隐约察觉,左相似乎不太待见自己。 他心下隐隐不喜,却也顾忌着父亲想要拉拢左相,所以尽量忍耐着。樊季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只是自顾自的吃着菜。 原本今日樊相和他一起离宫,还带他一起到酒楼,让他心下忍不住有些欢喜,谁知道到头来,还是为了大哥铺路。 等到酒足饭饱,左相和太尉拍拍屁股便离开了。樊相花了一顿饭钱,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得气闷的带着两个儿子回家。 “你说樊相是不是太想当然了,之前才在御书房和我争锋相对,现在用一顿饭就想拉拢我,他当我这么好相与的?”祝锦繁一离开酒楼,便嘲讽的说道。 “不是当你好相与,是见樊季和我们走得近,想利用樊季。”太尉淡淡的说道。 “我看他想荐举樊仲才是真。”祝锦繁冷哼一声。 “他想荐举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想用谁。”太尉睨了祝锦繁一眼,双手负在身后,缓缓的踱步离开。 “小君你等等我啊!”祝锦繁喊了一嗓子,拔腿跟了上去。太尉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低嗓子喝道:“说过几次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小君!” 祝锦繁痞痞的笑了笑,一手揽过太尉的肩,钻上已经等在街旁的马车。街边转角的地方,樊相脸色阴狠的站在那里。 “回府。”樊相一甩衣袖,气哼哼的上了马车,沉声吩咐道。 樊季和樊仲安静的坐在两侧,直到回了樊府,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回到樊府,樊季便找了借口回房,余下樊仲和樊相留在大厅。 “爹,樊季太不象话了。”樊仲怒气冲冲的说道,适才在酒楼,好几次他被祝锦繁堵得没话说,樊季却当没瞧见,竟连帮都不帮。 樊相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太偏袒樊仲。如今他需要樊季,自是不会让樊仲为难樊季,因此他没有多说什么。 樊仲看父亲的脸色,也知道父亲的意思,只得将这股闷气吞下去。只待日后飞黄腾达了,绝对要将这笔帐讨回来。 ****** 隐一来到云国,直奔舒子棋暂居的小院,现在时刻还早,舒子棋人还在集市。隐一来到小院前,左右张望一番,足尖一点,直接翻进了院子里。 “做什么,有门不走专翻墙。”隐一刚落地,便听见一阵揶揄的嗓音。 “隐七,你在这里挺逍遥的啊。”隐一站直身子,望着一身青衫的男子说道。 “废话少说,你来做什么?”隐七靠在门边,懒懒的问道。 “传陛下口谕。”隐一淡淡的说道,随后神色一凛,严肃的开口,“隐七,你是怎么一回事?舒子棋是陛下看中的人,你也敢动心思?” “……陛下说了什么?”隐七敛下笑容问道。 “陛下让你琢磨琢磨。”隐一叹了一口气,如实说道。 隐七紧抿着唇,没有作声。良久,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了。”隐一皱了皱眉,却也不晓得该怎么劝慰隐七。 “隐七,你记住,入了宫成了暗卫,就是陛下的人,其他心思都得收起来。”最后隐一只得将暗卫规训,又叮咛了一次。 “我知道。”隐七面无表情的说道,隐一见他这模样,只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隐七和他们这批暗卫不同,他们从小就入宫训练,原是为了保护陛下,几年前被陛下选中,现在负责打探情报。 隐七则是前年才加入。他是被训练暗卫的教头救回来的。当时隐七浑身是血,几乎只剩一口气,教头将他抬回来之后,一检查才发现,身受严重的内伤,两手的手筋也被人挑断。 原本其他暗卫以为,陛下肯定不会要这个人,却没想陛下来看过一次后,就秘密派了信任的御医,用最好的药,医治隐七。 不过隐七身上的伤太重,就算御医用最好的药调理,还是损了根本,落下病根。因此隐七无法成为保护陛下的死士,只能担任打探情报的暗卫。 隐七加入暗卫后,取名代号隐七。 打从他们成为暗卫之后,便没有了姓名,只有个代号。至于隐七原本的姓名,除了陛下和教头知道以外,其余暗卫都不知晓。 隐一虽不知隐七真正的身世,却听教头提起过,知道隐七是在祁水边被捡到的。祁水,在大祁王朝和舒国的边境上,以祁水为界,北为大祁王朝,南为舒国。 所以隐一大胆猜测,隐七可能原是舒国人。 这次陛下派隐七到云国,负责接近拉拢舒子棋,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同是舒国人。只是没想到隐七会对舒子棋起了心思。 隐一把话传到之后,没有多留,很快的就离开了。隐一走后,隐七望着空荡荡的小院出神,直到舒子棋开门的声响惊醒了他,一回神,才发现竟然已近黄昏。 “公子,今日风大,快别站在门口了。”舒子棋一见隐七站在门边,皱了皱眉说道,一边快步走向他。正想扶着他回房,却发现他衣衫冰凉,连手都冻僵了,显然不晓得已经站在门边多久了。 舒子棋一惊,赶紧将他推入屋内,看着隐七略为恍神的模样,心下有些紧张。 “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隐七见舒子棋又是倒水,又是添火盆里的炭火,眼神复杂的轻声说道。 舒子棋充耳不闻,将屋内弄得暖和了,才坐到隐七身旁,拉过他的手,便开始细细按摩搓揉,让手指回暖。 隐七感到手指上的温热,微微的一颤,想抽回来却被舒子棋握得很紧。只得僵着身子坐在位子上,任由舒子棋动作。 屋外寒风猎猎,屋内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温情,隐七心想着,过了这么些年,眼前的人果然还如记忆中一样,体贴温柔。…… 三日后的早朝上,或许是因为樊相事先知会过的关系,凡是亲樊派的大臣,一律荐举燕归前往衡家庄,替陛下解忧。 燕归自己也请命出战,事已至此,祁煊只得任命燕归为威武大将军,率一万大军,不日启程前往衡家庄。 退朝之后,祁煊将燕归召到御书房。 “燕归,此战有几分把握?”祁煊问道。 “回陛下的话,若只是镇压衡家庄,微臣有八分把握。”燕归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 祁煊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燕归的多礼,便抬手挥退了御书房内候着的内侍和宫女。直到御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祁煊再度开口问道:“燕归,此战有几分把握?” “……倘若樊相不搅局,微臣有八分把握。” “嗯,这次樊相荐举你,肯定没安好心。”祁煊手指轻敲桌面,顿了顿,继续说道:“朕也不瞒你,过些时候,朕就会派燕将军到万河关。” 燕归闻言一顿,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祁煊轻叹了一口气,“燕归,放眼大祁王朝,竟无一人能像你,如此得朕的信任。” “陛下……”燕归又是惶恐又是欣喜,一个帝王对自己表示信任,这应该是任何一个做臣子的人,都梦寐以求的吧。 “你又忘了,该罚。”祁煊无奈的说道,对着燕归伸出手,“过来。” 过来,又是这两个字,燕归心里一跳,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祁煊。祁煊伸手一拉,将人抱了个满怀,埋首在燕归的脖颈处。 燕归僵了一瞬,随即放软了身子,感觉祁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侧,有些酥麻,又有些痒。他缩了缩脖子,却只惹得祁煊更贴近。 祁煊抱着燕归,有些情动。他已经很久没发泄了,此刻能动牵动他心神的人就在怀中,不免让他有些激动。再想到燕归即将出征,两人又要分离一段时间,就让祁煊心里生出一股不舍。 他不由自主收紧了手臂,闻着燕归身上清爽的气息,感觉下腹蠢蠢欲动。他忍不住轻啄着燕归的脖颈,渐渐的,气息开始粗重。 原本抱着燕归后背的双手,下滑到腰际和臀部,一手强势的揽着对方的腰,一手覆盖在对方的臀部上。他一边搓揉着手中的浑圆,一边将燕归的□压向自己。 燕归感觉到抵着自己腿边的灼热,脸上倏地一阵绯红,还没来得及开口,双唇便被堵住了。祁煊吻得很热烈,比之前几次都来得激烈。 没多久,燕归便双眼迷离,瘫在了祁煊的怀里。祁煊望着燕归迷醉的神情,低吟了一声,将人推倒在桌案上,又覆了上去。 这次他一边吻着,双手一边解着对方的衣物,燕归突然觉得胸前一凉,回过神来才发现,前襟已经敞开,祁煊一双手,正游移在自己的胸膛上。 燕归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一阵酥麻从左胸窜起,低头就见到,祁煊好看的手指,正在拨弄胸前的一点粉红。他满脸通红,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应对。 祁煊双手灵巧的动着,很快就撩拨的燕归只剩下喘息的份儿。他望着燕归微蹙着眉头,紧咬下唇暗自忍耐的模样,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他猛然抱起燕归,在对方的低呼中,抱着人快速走向一旁的榻上。将燕归轻柔的放在榻上,然后直起身,开始解着自己的龙袍。 燕归眼中闪过一丝无措,看着祁煊的动作,他有些忐忑,却又隐隐有些期待。祁煊将龙袍一脱,随手一甩,便爬上榻上。 燕归缩了缩,被祁煊长臂一揽,又回到了对方的怀里。祁煊压在燕归身上,急切的除去对方的衣物,当他赤1裸的身躯,贴着燕归同样赤1裸的身躯时,从心里深处瞬间涌起一股满足。 他喟叹了一声,不断磨蹭着对方。燕归被他撩拨得手足无措,双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儿。祁煊低笑一声,“燕归,抱着我。” 燕归迷迷糊糊的照做,觉得全身彷佛有一团火在烧,感觉祁煊的身体更是火热,几乎都要灼伤他了。他双手攀在对方的脖颈,仰着头承受着对方的亲吻。 祁煊虽不想在御书房要了燕归,但是情1欲来得如此凶猛,他也不可能带燕归回到朝阳宫,只能暂时委屈了燕归。至少出了御书房这扇门,其他人不会多想;若是他把燕归带进朝阳宫,燕归就得背负着男宠的身分。 燕归不是男宠,虽然祁煊还不太清楚,燕归对自己来说,到底算是怎样的存在。但是他知道,燕归绝对不只是个男宠而已。 他一边吻着燕归,一边把手从胸前下滑到两腿之间,握着燕归有些抬头的火热,开始慢慢的搓揉起来。 燕归惊喘一声,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如今却被祁煊握住,突如其来的羞涩和难堪,顿时涌了上来,让他不自觉眼中带了点委屈。 “嘘,别怕,燕归,交给我。”察觉到燕归的身体变得僵硬,祁煊赶紧在他耳旁温声诱哄着,燕归才又渐渐的放软了身子。 祁煊手指灵动的取悦着燕归,说来奇怪,以他的身分和地位,绝计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如此心甘情愿的抚慰另一个男子。 可是现在他做了,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或厌恶,对于燕归的顺从和生涩的反应,心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燕归软在祁煊的身下,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快感,他攀着对方的颈项,忍不住低吟出声。祁煊听见燕归的呻1吟,身下又胀大一些,若不是怕伤到燕归,早就忍不住冲撞进去了。 可是在面对燕归时,他总忍不住心软,想给对方最好的。知道燕归是第一次,再加上男子本就和女子不同,没有做好准备的话,承受方会加倍的辛苦。 因此他只得硬忍着冲动,动作温柔的侍候燕归,直到燕归全身突然绷紧,然后腿一颤,撒了他满手的热液。 祁煊粗喘一声,有些急躁的拉过燕归的手,覆在自己的硕大上,低喃道:“摸摸它。”燕归感到手上一烫,随即醒悟过来,不仅脸色,全身上下都泛着羞怯的红。 他动作笨拙的缓缓移动着,学着祁煊适才对自己做的,一上一下的小心搓揉着。祁煊舒服地闭上眼,纵使燕归的动作毫无技巧,却让他享受无比。 趁着燕归专心取悦他时,他将手指伸到燕归的背后,就着刚才手上的黏液,轻柔地钻进臀瓣中间,找到那处即将进入的地方,缓缓的伸了进去。 感觉着内部的高温和紧致,让祁煊几乎眼角发红。他略带点急躁的扩张着,很快的便让入口松软,能够容纳他四根手指。 这时他已经顾不得燕归的感受,手指一抽,拉开燕归的手,将灼热抵在入口,一个用力便挺身而进。燕归立刻闷哼一声,全身都变得僵硬。 祁煊被燕归一弄,差点一泻千里,他咬牙说道:“燕归,放松。”可是燕归惨白着脸,额上冒出些冷汗,后面的疼痛,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祁煊见了心里一软,也不敢有所动作,便这样停在燕归的体内。他硬忍着驰骋的冲动,一手伸到燕归□,试图唤醒燕归的**。 随着燕归前面渐渐抬头,身体也开始放软,紧箍着的后面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祁煊低喘一声,真是要命的折磨。 直到燕归的眉头松开,脸上又浮现春意,祁煊才开始缓缓移动。随着祁煊一抽一插的动作,燕归的前面又软了下去。 此时的祁煊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只得低下头,轻啄着燕归的脸庞,安抚着说道:“抱歉,我忍不住了。”燕归听着耳畔祁煊的温言劝哄,全身突然就这样软了下来。 帝王向他道歉,就算是为了行乐,对燕归来说,也已经足够了。燕归还没发现,祁煊对他已经没有用“朕”的自称。 燕归努力的放松,让自己配合祁煊的律动。突然,燕归惊呼一声,原本疲软的分1身,竟开始渐渐抬头。 祁煊嘴角一勾,继续朝着刚才发现的那点撞去。果然,就听燕归忍不住又哼了几声,虽然声音不大,听在祁煊的耳里,却是撩人的很。 知道燕归已经开始享受,祁煊更是放开手脚,一下一下都往那点撞去。燕归攀着祁煊,双眼几乎失神,两腿大张,任由祁煊在自己身上律动。 燕归听着让人害臊的“啪!啪!”声,感觉着体内的火热,还有身前温热的胸膛,在在都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 随着祁煊的动作越来越快,燕归忍不住呻1吟出声,随即又咬紧下唇,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像个女子一样,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 “别咬,我想听你的声音。”祁煊身下动作未停,凑到燕归嘴前,温柔的低喃着。 燕归被祁煊眼里的温情迷了眼,不知不觉便放开了唇,让吟哦倾泄出来。听着燕归自然不做作的声音,祁煊几欲发狂。 他抬高燕归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臂弯上,□用力压向对方,一下一下进得狂野又凶猛,让燕归有一种几乎要被捅穿的感觉。 就在燕归觉得,快要承受不住这样浓烈的欢爱时,祁煊猛然重重的撞了几下,然后一股热烫,撒进了燕归体内深处,烫得他一哆嗦,身前没有抚慰竟然也泄了出来。 祁煊仍然停留在里面,他喘着粗气,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余韵。他从没拥有过,这样狂热的鱼水之欢,也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满足。 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失控的。 他觉得这样的经验有些新鲜,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帝王,不能被牵动情绪,也不能失去理智;但是今日和燕归的一场欢爱,却让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而且失控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祁煊半压在燕归的身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心想,或许是因为对象是燕归,自己才会接受的这样快。 两人静静拥抱着,感受着浓浓的温情,燕归心里跳得飞快,他和祁煊,真的更进一步了。和上次的火热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真正正成为了对方的人了。 对于把身子给了祁煊,燕归没有后悔。上一次在普坛寺外,燕归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祁煊的示弱和解释,让他默许了这一切。 只是随着身体的结合,燕归心里深处压着一股空虚,他感觉得到,祁煊喜欢自己;但也仅仅是喜欢,还谈不上深刻的感情或爱。 “抱歉,你我的第一次,实不该在这里。”祁煊见燕归久久未出声,心里有些发虚,忍不住开口说道。 “……没关系。”燕归回过神来,愣愣的说道。他对自己说,燕归,够了,一个帝王对你说抱歉,顾虑到你的心情,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祁煊撑起身子,将自己抽了出来,燕归轻哼一声,祁煊赶紧问道:“很疼?”燕归微微摇头,有些窘迫的轻声道:“还好,不怎么疼。” 祁煊不放心,将燕归翻过身来,亲自检查着那处。才发现因为自己的粗鲁,那处不仅有些红肿,还夹杂着一些血丝。 他有些懊恼,自己表现得就像初次的毛头小子,竟然将燕归折腾成这样。他倒是忘了,这一辈子,燕归可不就是他的第一次。 他拿过一旁的丝被,盖住燕归的身子之后,才唤来小四。小四进入御书房,低垂着头目不斜视,听着祁煊吩咐他备热水,对于御书房适才发生什么,心下了然。 祁煊吩咐完之后,他便退了出去,一出去便马上敲打周围的内侍,让他们立刻忘了刚才所听见的声音和一切。 能够在祁煊身边当差的内侍,自然是经过精挑细选,也是心思灵敏的,当然知道什么该看该听,什么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生子不生子,咱还是先洞房吧,哈哈,终于让祁煊吃到肉了......希望不会被锁啊......另外,我很好奇,为什么有的读者不能接受生女儿呢? qaq 开v第一更,还有两更。 第三十四章 认清 小四将水送上来后,便又恭敬的退了下去。祁煊连着丝被一起,将燕归抱了起来走向浴桶,燕归惊呼一声,“陛下不可,微臣……” “嗯?”祁煊闻言停住脚步,打断了燕归的话,燕归见了祁煊的表情,呐呐的说道:“我可以自己走。” “乖,你后面受伤了。”祁煊勾起唇角笑了笑,继续迈开步伐。 “记着,私底下不用再这么多礼,不然我可是又要罚你了。”祁煊将燕归小心的放入热水中,然后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 燕归这时才发现,祁煊竟然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他呆愣的坐在浴桶里,忍不住心情飞扬。 “想什么呢,都傻了。”祁煊好笑的看着燕归出神,觉得燕归真是怎么看,怎么合心意;怎么看,怎么可爱。 祁煊在拥抱燕归之前,还厘不清自己的感情,说也奇怪,和燕归水乳1交融之后,心里的感觉突然清晰了。 他对燕归的感情,不像上一辈子对柳妃的疼宠,也不像对蝶妃的爱恋;他对燕归,有信任有欣赏,有比爱恋更深沉的依赖。 他将感情都寄托在燕归身上,才会希望燕归不要和他保持距离,才会在和妃子逢场作戏时,心里觉得亏欠燕归。 可笑他自以为掌握一切,却连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望都不知道。或许他无法再像上一辈子,肆意挥霍感情;但是他却可以给燕归,细水长流的眷恋。 他想,重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找个人陪在身边。他已经过了憧憬美好恋情的年岁,身处后宫看见的勾心斗角,也让他了解,哪里有完美的爱情。 他不需要浓烈的激情,只需要平淡的关怀,只想要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为他;只想要有一个人能为了他,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燕归就是这个人。 想通了的祁煊,对待燕归更是温柔,虽然他现在还不敢说,有多么的爱燕归;但是他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能够回报燕归如此的深爱。 当夜,燕归和陛下讨论战术直到深夜,陛下1体恤燕归,又因宫门已关,特意让燕归留宿御书房。隔日一早,再行出宫。 燕归留宿御书房的消息传开后,群臣心里又有了思量。自从樊季被陛下拔擢以来,燕家便沉寂下去,若非这次需要出兵衡家庄,大家兴许还不会想起燕归。 不过群臣还在观望,毕竟他们无法确信,燕家是不是真的复宠了,又或者陛下只是因为有需要,才又想起燕家。 像当初,许多人盼着樊家失宠,结果出了一个樊季,让樊家又站稳了脚跟。所以说,帝王的心思十分难猜,你永远看不透,帝王心里真正的打算。 也因为这样,才使得燕家在燕归出征前,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日子。原本燕归应该在早朝隔日便领军出发,却因为一晌贪欢,隔日连行走都有些不便,更遑论骑马奔波。 祁煊也不舍得让燕归隔日便走,因此找了借口,故意把人留了下来。好在燕归自幼习武,身子底比常人来得好,休养了一日便恢复了。 燕归出发前,祁煊特意赏下许多赏赐,光是伤药就有许多种类,众人都道,陛下真是体贴燕小将军。只有燕归有些尴尬,他知道,其中有些是让他用在那处的。 祁煊非常担心他的伤处,不仅从御医那里讨来了保养的药膏,还塞给他许多伤药,就怕他因为长途奔波,那处又裂开来。 燕将军自是不知,还反复叮嘱着燕归,陛下如此看重他,希望他能早日替陛下解决衡家庄的问题。 燕归望着父亲谆谆教诲的脸庞,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若是父亲知道了他和陛下的关系,肯定会对他非常失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赶紧甩甩头,压下突如其来的感伤,整整衣装,向父亲辞别之后,跃上马,带着大军便赶往衡家庄。 陛下派出燕小将军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衡家庄,衡家庄里顿时就炸开了锅。燕小将军的威名他们也听过,是几年前领着燕家军,勇退敌军的少年将军。 衡家庄不敢小看燕归,因此赶紧加强防御,将衡家庄四周守得像铁桶一般,不许任何人进出。连带的,商队都不给过,使得大祁王朝往东的贸易被迫中断。 燕归领着大军,很快地来到了瀞河边,他们必须渡过瀞河,才能抵达衡家庄。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因此燕归吩咐大军扎营。 军队很快的就安顿下来,燕归策马巡视了营地一圈,然后来到瀞河旁。副将跟随在他身边,惊讶的望着瀞河河面。 “将军,这……”副将望着空荡荡的河面,十分震惊。 “浮桥被毁。”燕归平静的说道,他早已料到,此次前往衡家庄,路上肯定不平静。浮桥被毁,只会是第一个难关。 看来有人想将他们困在瀞河边啊,就不知是衡家庄,还是樊相。 不管是谁,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自打离了王城之后,燕归的一万精兵便兵分三路。他自己率领五千精兵先行,其余两路,一路向北绕过瀞河,从瀞河上游绕道衡家庄。 另一路往南到瀞河下游,一半过河,一半留守。燕归要将衡家庄一网打尽,不管你从哪边逃,都逃不出他的天罗地网。 “明日一早,开始架桥。”燕归淡淡的说道,随后便带着副将回到营地。 燕归的大军驻扎在瀞河边,开始架设浮桥,一日又一日,转眼间就过去了十日。这天傍晚,斥候送来另外两路大军的情报。 往北那路的大军已经绕过瀞河,估计还需五日,才会抵达衡家庄。往南那路的大军还在瀞河边,南边的浮桥也被炸毁了。由于南路的铁骑兵仅有两千五百人,因此还在架设浮桥。 “加快速度。”燕归沉吟一会后,吩咐副将架设浮桥的速度提高。原本他们这路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不管阻拦他的人是来自衡家庄或是樊相,他都得做足样子,让他们以为大军被困在瀞河边。 不过既然南边浮桥也被炸毁,看来是樊相所为。据斥候回报,衡家庄一收到朝廷派兵的消息,马上加派了不少人马守城。如此一来,应该没有额外的军队,可以去破坏浮桥。 如今确认破坏浮桥的是樊相,燕归便不再拖延,打算速战速决,先行过了瀞河再说。否则等到南边也有大军的消息传到衡家庄,还怎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看来樊相荐举他,果然是不怀好意。燕归心下冷笑,无妨,就让他看看,樊相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他。 燕归一声令下,隔日浮桥便搭建好了。燕归的五千精兵,加快速度赶往衡家庄,过了几日,斥候来报,南边的两千五百精兵,半数已成功渡河。 如此一来,北中南三路都已就定位。燕归领着大军直逼衡家庄,不过他没有马上攻打,而是在城外五里处,扎营安顿。 同时,南北两路的铁骑兵,悄悄得靠近衡家庄,在衡家庄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在衡家庄四个城门口埋伏好了。 衡家庄一开始只是个小村落,随着百年过去,慢慢发展成现在的城镇。衡家庄里姓衡的是大家,衡氏族长在庄里有很高的地位和声望。 几十年前,衡氏族长主张修筑城墙,里长与庄内居民皆赞成。因此如今的衡家庄,拥有自己的城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开一个城门。 燕归率领的大军,驻扎在西门城门外。守在城墙上的乡兵,看见大祁王朝的军旗,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衡家庄里的武力,说穿了只是列入兵籍的农民,其中虽不乏有真正会武艺的壮丁,但真的和操练有素的军队对上,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发怵。 让他们拦路抢劫,当当土匪还行,要对抗五千大军,和以卵击石差不多。只是他们的处境,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族长和里长说了,就算他们现在收手,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燕将军的大军已经在路上,这场硬仗,他们是不想打也得打,否则他们将失去衡家庄。 衡家庄里大部分的人,当初都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可是他们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当初大家都赞成族长提出来的拦路抢劫,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他们做了很多准备,就等着燕归的大军到来,没想到燕归来是来了,却驻扎在城门前五里处,一点也没有进攻的打算。 前几日,衡家庄的人还能沉得住气,想看看燕归葫芦里卖什么药。可是三天五天过去了,燕归仍旧待在原地,早上操练士兵,下午巡视营地,一点也不像在交战之际。 等到半个月过去,衡家庄的人忍不住了,他们虽说把城门封了,燕归的大军进不来;相对的,他们也算是困死在衡家庄里。 燕归有充足的粮草和他们耗,可是他们没有多余的粮食,他们就是因为缺乏粮食,才会干起拦路抢劫的勾当。 这下子族长和里长着急了,如此下去,燕归甚至不用浪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拿下衡家庄。若是衡家庄被破,他们的下场还会好吗? 族长和里长赶紧召集庄里几个说得上话的乡绅,聚在一起开了好久的会议,但是却没有人拿得出法子,能解决衡家庄目前的困境。 他们在里面着急,燕归在外面也有点着急。他驻扎在城外除了想困住衡家庄之外,还有一层原因──逼出樊相的人。 他以为,樊相会在路上安排许多阻碍等着他,可是除了浮桥被毁,便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如今他都在衡家庄外停留了半个月,樊相的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燕归打算不理会樊相,直接对付衡家庄时,斥候来报,南路的精兵全军覆没。燕归大惊,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全军覆没?我不是说了,一半留守瀞河边吗?” “启禀将军,王将军昨夜带着三百精兵,夜袭东城门,却反被俘虏……”斥候语气有些愤然,显然很看不过王将军的作为。 “啪!”燕归怒的一拍桌案,“好大的胆子!我没有命令,他怎么敢私自出战?!”缓了一口气后,继续问道:“王将军被俘,和留在瀞河边的弟兄有何关系?” “启禀将军,王将军出战前,曾经嘱咐通信兵,若是他不慎被俘,便即刻前往瀞河,带着留守的士兵前去营救。” “好一个王朝仁!”燕归怒极,闭了闭眼,又问,“许将军那里的动向呢?” “启禀将军,北路一切正常。”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斥候得命,恭敬的退出将军营帐。 燕归紧皱眉头,看来还是小看了樊相,原来他的人就混在军中。王将军敢违抗军令,擅自带兵夜袭不说,竟还交代了被俘之后的安排,就像是预见了自己的下场似的。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王将军的被俘或许是造假。若是王将军被俘是假,表示他和衡家庄串通,也就等于樊相和衡家庄扯上了关系。 燕归猛然站起身来,衡家庄再往东十里处,就是大祁王朝和云国的交界。若是衡家庄落入云国手里,届时东有云国,南有舒国,大祁王朝国土危矣。 没想到樊相在打算这个! 这次因为他的疏忽,只带来一万精兵,王将军的南路二千五百精兵,已经折损了。一想到这点,燕归便心痛不已,二千五百铁骑兵中,有他燕家军五百个好男儿。 因为他的误判,都跟着王将军牺牲了,他对不起那些兄弟。 不过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燕归赶紧书信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王城。王将军叛变一事,得尽早让陛下知道才是。 ****** 祁煊当日就收到了消息,不过是由暗卫传回来的。 祁煊也没有想到,王将军竟然是樊相的人。樊相的这颗棋子,藏的真好。他冷笑的看着报告,心里恨不得将樊相千刀万剐。 “让樊府的人动作快一点。”祁煊冷声说道,隐在暗处的隐一领命而去。随后他又召了樊季进宫,樊季一进御书房,迎头就砸来一沓纸张。 他赶紧请安之后,拾起纸张细看,越看越心惊,还未抬头,就听祁煊问道:“樊相的书信你还没拿到手吗?” “回陛下的话,微臣无能,尚无法接近父亲放置书信的地方。”樊季心情复杂的说道,说到底,父亲对他的信任还是不够。 可若是父亲真的对他交付信任,他回报给父亲的,将是完全的背叛。为人臣,樊相勾结敌国,通敌卖国,理应大义灭亲;为人子,他若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才是真正的大不孝。 所以不管从人臣或人子的角度来看,樊季都不该放任樊相胡作非为。只是理智上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对亲情的渴望,和对父亲的孺慕,都让他十分纠结。 “既然你办不到,就让朕的人来。”祁煊冷冷的开口,樊季猛地回神,心里一跳,艰涩的说道:“回陛下的话,当初说好的……” “樊季,你做不到朕的要求,还敢对朕提要求?”祁煊挑了挑眉,嘲讽的一笑。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樊季赶紧跪下谢罪。 “燕归是你朋友,如今你父亲陷他到这样的境地,朕看你日后还有何脸面见燕归!”祁煊沉声说道,话中的怒气和杀意毕露。 樊季承受着帝王的威压,硬挺着脊梁跪在原地,须臾,祁煊才收回气势,冷哼一声,“明日早朝,劾奏右相。” “微臣遵旨。”樊季心里一惊,垂首领旨。 “樊季,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朕可不会轻饶背叛的人。”祁煊在樊季即将退出御书房时,冷冷的提醒道。 樊季一顿,腰弯得更低,恭敬的一步一步退出御书房。出了御书房后,他苦笑一声,看来父亲终于把陛下逼急了,这次陛下将不惜任何代价,将樊家彻底拔除。 他转身正要离开,就见左相和太尉正急匆匆的赶来。他退了一步,拱手行礼,左相和太尉只是点了点头,便越过他进入御书房。 他抬起头,在心里低叹一声,看来要变天了。 左相和太尉被帝王急召进宫,这才知道,军中竟然被安插了樊相的人。两人非常惊讶,因为除了燕归之外,其余的将领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 “去查,给朕仔细的查!看这个王朝仁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胆敢做出这样的事!”祁煊将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摔在桌案上。 左相和太尉恭敬应下,祁煊缓了一口气,才又沉声说道:“朕已命侍御史明日早朝,劾奏右相。”左相和太尉对视一眼,皱了皱眉。 “启禀陛下,微臣斗胆,明日劾奏恐怕不妥。”祝锦繁硬着头皮开口。 “有何不妥?”祁煊冷淡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燕归此时尚在衡家庄,若逼得右相狗急跳墙,微臣怕战事有变。”祝锦繁担忧的说道。 “难道朕还要看右相在朝上惺惺作态的嘴脸?明知他勾结舒国,撺掇衡家庄造反,若是朕再不有所为,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士兵?”祁煊越说越气,语毕一把扫落桌案上的奏折。 “陛下息怒。”祝锦繁和太尉连声说道。 “息怒息怒!若朕真的息怒,这个皇帝才是做得太窝囊了!”祁煊怒极。 “启禀陛下,微臣愿意领兵前往衡家庄。”太尉突然挺身而出。祝锦繁心里一跳,暗地里责怪的瞥了太尉一眼。 “小小一个衡家庄,还要朕的太尉前往,我大祁王朝无能人了?”祁煊冷冷的说道,太尉便不敢再随意开口。 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祁煊也冷静下来了。燕归的一万大军还剩下七千五百人,对付一个衡家庄,算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庄里可不是只有乡兵,还有许多老弱妇孺,算算衡家庄能用的兵力,大约也是几千人罢了。当初给燕归一万精兵,便是希望他尽早解决,尽早回来。 关心则乱,祁煊第一次体会到,这四个字在他身上发挥的作用。当年燕归随着燕将军出征,他虽也是心中挂念,却因不明了真正的心情,理智尚能压抑着情感。 如今却是不同,他才刚认清燕归对自己的意义,就和对方分离;又听闻对方身边有了奸细,让他如何不担忧如何不急躁? “行了,都起来吧,朕让你们来,主要是为了劾奏右相的事,衡家庄那里,自有燕归。”祁煊缓了语气,这才让左相和太尉起身。 “启禀陛下,微臣仍然认为,劾奏一事,尚需缓一缓。”祝锦繁仍旧坚持己见,这一次祁煊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沉吟了一会。 “左相担忧之事,朕也有想过。只是夜长梦多,若是继续放任右相,难保他不会做出更大的错事来。”祁煊意有所指的说道。 祝锦繁和太尉也知道,陛下口中更大的错事,便是联合舒国,夺取大祁朝王的政权。更甚者,或许连云国都和右相有所往来。 樊相的手既然能伸到衡家庄,又怎么不会越过衡家庄,往云国去呢?再说他勾结一国是勾结,何不干脆两国都勾结? 两人越想越是这个理,也顾不得是否会使得樊相狗急跳墙,纷纷赞成隔日立即劾奏樊相。他们得在樊相有所警觉之前,先采取行动,取得先机。 “另外,探子回报,舒国暗地里仍然在招兵买马,还未熄了进犯我大祁王朝的心思,过些时候,朕想派燕将军坐镇万河关,太尉觉得如何?” “回陛下的话,若有燕将军坐镇万河关,想来舒国便不敢轻举妄动。”太尉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微臣现在担忧的,是云国。” 祁煊皱了皱眉,知道太尉的意思。衡家庄往东和云国的交界,只有一个小小的衡水关,若是云国趁着衡家庄造反之际,举兵来犯,确实是一大隐忧。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种低情商的人,得做了才知道有没有爱,可怜我们的祈大帝王,就是个低情商啊!燕归小受辛苦了 o(n_n)o~ 开v第二更,还有最后一更。 第三十五章 下狱 祁煊还想到一个严峻的可能。衡水关虽小,却也有重兵防守,衡家庄敢封城抢劫,难道衡水关的将领会不知道? 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未曾收到衡水关的只言片语,恐怕衡水关不是落入樊相的手里,就是已经被云国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占了。 一想到这茬,祁煊就几乎快坐不住,若衡水关果真失守,燕归的处境将更加艰难和危险。燕归原定让南军绕道衡家庄,从东城门进攻,和他在西城门的部队一起包夹。 如今王将军擅自行动,造成南军溃散,东城门的情况一无所知。即便现在让北军前去支援,恐怕也会遭到来自衡水关的兵力击杀。 本来衡家庄几乎是燕归的瓮中之鳖,却因为该死的樊相该死的王朝仁,反倒使得他大祁王朝的铁骑兵,陷入了被前后包夹的窘境。 正如祁煊所预料的,前一段时间衡家庄内神通外鬼,和云国联合,将衡水关防守的士兵全部歼灭了。也因此,衡家庄才敢这么嚣张的拦路抢劫。 只是衡家庄没想到,云国拿下衡水关之后,态度变得冷淡许多。后来听说了朝廷出兵衡家庄,竟直接翻脸不认人。 祁煊担心衡水关和衡家庄两面包夹燕归,衡家庄却担心云国想坐享渔翁之利。不管最后是衡家庄或是燕归的大军胜利,云国都想做那只黄雀。 虽然衡家庄多了王朝仁的相助,可是王朝仁手下仅有七百多精兵可以用。其余的铁骑兵都因为不肯降服,而被杀害了。 如今西城门外有燕归,东城门外有云国虎视眈眈,衡家庄腹背受敌,族长和里长简直是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另一边,王城发生极大的动荡,当朝右相被侍御史弹劾,侍御史在早朝上,洋洋洒洒罗列了许多右相的罪状。 每一条都罪大恶极,尤其是通敌卖国,更是罪无可赦。只是群臣们怎么也没想到,揭露樊相勾结敌国的人,会是樊相的亲身儿子。 樊季脸色淡然,挺直了腰背站在朝中,竭力忽视樊相不敢置信和愤怒的眼神,也极力忽略群臣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朕的右相,先皇的樊相啊,你还有何话可说?”祁煊淡淡的开口,语气不怒自威。 “启禀陛下,微臣无话可说。”樊相昂起头,傲然的跪下回话。 “无话可说?”祁煊挑了挑眉,很是惊奇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清者自清,微臣愿意接受三法司的联合审理。”樊相凛然说道。 “如你所愿。”祁煊点点头,挥手让候在一旁的中书令宣读圣旨。 右相被当朝入狱,交由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共同审理。右相的职务则由左相暂代,而樊季虽身为侍御史,为避嫌,不得参与审理。 祁煊望着樊相拿下头顶的乌纱帽,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樊相太过镇定,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被劾奏,还主动要求三法司会审。 而且樊相被带走前,还回头望向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祁煊,然后勾起嘴角笑了笑,嘲讽的意味十分浓厚。 祁煊见了心里陡然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樊相表现的太过游刃有余,彷佛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似的。 直到樊相离开了朝堂,祁煊心里仍然揣揣不安。他匆忙的结束了早朝,召来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商讨三法司会审的细节。 祝锦繁和太尉不敢离宫,两人候在乾元宫的偏殿,等着陛下的召见。 “君容,樊相今日的表现是否过于正常?”祝锦繁轻声问道。 “嗯,这也是陛下为何急召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冉君容端坐在椅上,目不斜视的回答。 “若是没有证据,要扳倒樊相可是不容易的。”祝锦繁忧心忡忡的说道。 “陛下自有定夺。”冉君容不欲多言,就次打住了话题。 两人等了一个时辰之后,祁煊的贴身内侍前来传话,“启禀两位大人,陛下现在仍然忙碌,还请两位大人稍后,陛下晚一些就会接见大人。” “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祝锦繁低声说道,小四的眼神一闪,挥退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内侍,让他们到外面候着。 “小四,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祝锦繁压低音量问道。 “唉,陛下大怒。”小四苦笑着说道,祝锦繁和冉君容对望一眼,就听小四继续说道:“言大人当面顶撞陛下,认为证据不足,大理寺不要说判了,审都没法儿审。” “我看是不想得罪樊相才是正经。”冉君容在一旁冷笑出声。 “可不就是这个理,陛下也知道,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言大人现在还跪着没让起呢。”小四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这样也好,就趁这次的机会,看看谁有二心。”祝锦繁反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说不得能够肃清被樊相搞得乌烟瘴气的朝堂。 “陛下许是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小四不敢揣摩圣意,语带保留的说道。 “行了,你快回去吧,否则晚了,陛下该不高兴了。”冉君容摆摆手,让小四先离开。待得小四离去之后,他转头望向祝锦繁,“你怎么看?” “大理寺卿留不得。”祝锦繁面无表情的说道,冉君容点点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否则小四一个内侍,又怎么敢跟他们说这么多。 “陛下之前就猜到,大理寺里肯定也有樊相的人,却没想到是大理寺卿。”冉君容叹了一口气。 “樊相是前朝重臣,根基由来已久,大理寺卿是他的人也无可厚非。”祝锦繁淡淡的说道,早在先皇在位时,樊相便有了异心。 “不管如何,这一次绝不能让樊相再出来。”冉君容眯了眯眼,冷声说道。 “嗯,既然都把他送进了天牢,断没有再让他出来的理由。”祝锦繁赞同的点点头。 两人又等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祁煊的召见。一进御书房,气氛便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两人心下有数,陛下怕是气得狠了。 “不用行礼了,看座。”祁煊摆摆手,沉声说道。 “太尉,衡水关已失。”待得两人坐定,祁煊便抛下一枚重磅炸弹,这是暗卫适才传回来的确切消息。 冉君容瞳孔一缩,立刻起身跪下谢罪,“微臣罪该万死,此等军情大事,却一无所知,还请陛下恕罪。” “不怪你,起吧。”祁煊疲惫的挥挥手,虽说云国尚无动静,可是衡水关在敌人手上,就像东边的门户大开,恭迎敌人进来似的。 “这次真是朕登基以来,最大的危机,看看,现在可不正是应了那句‘内忧外患’吗?”祁煊自嘲一笑。 “太尉,朕命你率领三万大军,即刻赶往衡家庄,助燕归收复衡水关。” “微臣遵旨。” 隔日,太尉率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往衡水关。 衡家庄听说了朝廷加派兵力,这下子庄内人人怨声载道,纷纷开始怪罪族长和里长,事情到这个地步,该怎么收拾? 族长和里长无法,只得派人前往衡水关,和云国的将领交涉。只是派去的人根本连云国将领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遣回了。 云国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最后族长无法,只得赶紧修书一封,想要向樊相求助,他们还不知道,樊相已经入狱了。送信的人一离开衡家庄,就被守在外面的暗卫逮个正着。暗卫赶紧将人绑了,日夜兼程赶回王城。 衡家庄族长和里长的书信,是证明樊相勾结云国的证据,有了这一个罪证,小三法司便能开始‘会小法’。待得会审录问后,再将供词呈报堂官,举行‘会**’。 同一时候,祁煊安插在樊府里头的钉子,也开始动作。樊季既然无法得到樊相的信任,取得樊相和舒国往来的书信,那么便由他的人出马。 樊相生性多疑,不轻易信任他人,所以祁煊的钉子不是安排在樊相身边,而是潜伏在樊仲的身边。 樊仲即将满弱冠之龄,虽尚未娶妻纳妾,房中还是有几个侍候的人。其中最得他欢心的,是他两年前从外面救回来的落难女子。 女子名楚袭歌,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柔弱娇媚的中上之姿。樊仲打一见面,便被对方的眼神勾得不知天南地北。顿时觉得房里那几个侍候的婢女,通通被比下去了。 因此他把对方带了回来,安置在自己房里,夜夜和女子同寝。楚袭歌的依赖,大大的满足了他的大男人心态;楚袭歌的温言软语,更是哄得他团团转。 自古有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樊仲根本称不上是英雄,又怎能抵挡得了,楚袭歌刻意的勾引和献媚。 没错,楚袭歌便是祁煊的棋子。 楚袭歌的身世和婉贵妃相似,全家遭到诬陷,男丁皆流放,女子皆为奴。可怜她年幼就被辗转卖入青楼,就此堕入风尘。 祁煊还记得,上一辈子有一次,樊相遭遇刺杀,差一点丧命,行凶者就是樊仲房内的侍妾。当时他没有细查,将这件事交由樊相处理,事后听樊仲提过,女子被凌迟处死。 之后他好奇的查了一下,知道了女子名叫楚袭歌。 所以这一世醒来,在调查樊相之余,他也花了不少人寻找楚袭歌。找到了之后,便将她送到樊仲身边,命她想办法套出樊仲的话。 当然将她送进樊府前,祁煊嘱咐过,让她千万得忍耐,不得擅自出手伤了樊相,否则就连他也保不住她。 樊相虽然该死,却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能死于刺杀。要死,也得在他认罪之后,伏法死于万民之前。 楚袭歌是个识大体的女子,自然知道以大局为重,所以尽量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入樊府两年来,便成为了樊仲心尖上的宠儿。 楚袭歌在樊仲面前,一直是温柔婉约,乖巧听话的样子,她有意无意的引导着樊仲,对她吐露心里话。 一开始樊仲自是没有完全信任她,但随着几次试探,楚袭歌都表现的没有异常;再说她的来历樊仲也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因此渐渐的,他在楚袭歌面前,越来越不设防。 楚袭歌一步一步,慢慢的得到樊仲的信任。她在樊仲向她倾吐苦水时,安静的聆听,从来不抱怨,使得樊仲越来越愿意对她说话。 近来,樊仲的脾性越来越差,好几次都对楚袭歌怒言相向,甚至动过几次拳脚。楚袭歌都忍了下来,反倒温言安慰对方。 她的努力是有回报的,樊仲越发的信任她,已经会说些他和樊相商议的机密事。有时候是抱怨樊相不采取他的意见;有时候是对日后发达的期许。 樊仲自然不会说得太清楚,不过楚袭歌心思缜密又细心,她努力记住樊仲说过的话,拼拼凑凑,推敲出樊相的大概计划。 再加上有时趁樊仲酒醉时的套话,也让她大胆猜测,樊相将通敌的书信放在书房的暗格里,只是还不晓得暗格的确切位置罢了。 她把消息传回宫里后,祁煊派了几次暗卫到樊府,却都没有搜到。如今樊相被下狱,唯一能接触到书信的人,自然就是樊仲了。 所以祁煊让人带话给楚袭歌,三日之内,务必拿到樊相通敌卖国的证据。 ****** 燕归推断出衡水关失守的可能之后,便紧急调兵,将北路的二千五百精兵全守在衡水关通往衡家庄的官道上。 他从手中的五千精兵中,又拨出两千精兵,分别替补南北两路的空缺。如此一来,他手上便只剩下三千精兵。 尽管他只有三千精兵,衡家庄的乡兵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半个多月以来,他们日日看着燕归练兵,见识到了铁骑兵和燕家军的气势,更加的不敢与之为敌。 就在两军的气氛一触即发时,守在东城门五里处的北军传回消息。云国的大队军马,从衡水关进入,正直逼衡家庄。 燕归闻言一惊,太尉的援兵还在路上,云国此时出兵,时机可算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族长和里长也得到了消息,自是欣喜不己,他们赶紧鼓舞衡家庄的乡兵,告诉他们,救援来了。 衡家庄的乡兵哪里知道,族长和里长口中的援兵,竟然是敌国的军队。他们还以为,来的是樊相的人。 云**队来到北军驻扎地不远处,也开始扎营安顿,不再前进。斥候将对方的动向回报给燕归,燕归皱了皱眉,不解云国的用意。 云国派来千军万马,若是直接辗压过来,要突破北军拿下衡家庄,可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们却停下来了,看起来颇有番隔山观虎斗的味道。 过不久,云**队竟派了使者求见燕归,燕归讶异,接见了对方。就见云国使者拿出一封书信,恭敬的递给燕归。 燕归狐疑的拆开来,信尾的署名是云国的将军,内文是简单的寒暄,还有表达了云国将军对燕归的仰慕之意,最后更是希望燕归能投降。 “贵国将军难道认为,凭这一封信,我就会降?”燕归阅毕,好笑的开口问道。 “燕将军说笑了,将军当然不认为一封信便能劝降燕将军。”使者温文儒雅的浅笑,燕归挑了挑眉,“那么,派你来送信的用意是什么?” “将军说了,只是希望能表达他对您景仰的心情。”使者拱手说道。 “是吗?还真难为了云将军亲自跑一趟,你的称赞,燕归不敢当。”燕归收起笑容,冷声说道。 “没想到燕将军认识在下。”假扮成使者的云将军有些讶异,不过随即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我该佩服云将军的胆识吗?竟敢只身一人闯入我大祁王朝的军营。”燕归嘲讽的说道。 “既然来了,自然有办法离开。”云将军一改刚才的形象,站直身子,双手负在身后,傲然的说道。 “云将军莫不是不把我燕家军放在眼里?”燕归面色一沉,冷冷地问道。 “燕将军多虑了,燕家军骁勇善战,谁人不知?只是现在你们该对付的,可不是我。”云将军笑着说道,语毕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燕归狠狠瞪向云将军,对方赶紧举起双手,表示无辜,“别看我,这可不是我搞的。”燕归不语,站起身来突然出手。 云将军被燕归的突然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想伤到燕归,再加上营帐内空间有限,因此躲得有些狼狈。燕归却是招招狠戾,步步相逼。 他想的好,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将云将军拿下,那么云**队必定军心大乱;再者,兴许能利用云将军当人质,逼迫云**队退出衡水关。 云将军看出燕归的用意,心里苦笑一声,转身便往帐外窜去,口中不忘嚷着,“燕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燕归追出帐外,就只见到云将军的背影,虽然可惜却也没办法。刚才两人交手时,他便知道对方武功比他高,虽不知道对方为何不还手,但是能打退对方,也是好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刚才的喧哗声。就在这时,燕归的副将来报,衡家庄南城门的一千精兵,遭到突击,伤亡惨重。 原来刚才的喧哗声,是底下士兵想要出战,在和将领请命的声音。弟兄们知道南路被偷袭之后,都很愤慨;再加上他们已经修整了半个多月,是时候可以出战了。 燕归琢磨一会,一声令下,除了派出一千铁骑兵前去救援南城门之外,留守在西城门的其他铁骑兵,随他出战。 众士兵们士气高昂,纷纷整装待发,然后随着燕归,往衡家庄前进。依照燕归的盘算,太尉的大军约莫三日后的黄昏便可抵达,只要撑过这三日,定要将云国赶出衡水关。 燕归的大军来到西城门前,他先派兵上前叫阵,衡家庄置之不理,随后他便派出投石车。这一次他带来两座投石车,投石车对着城墙抛射重逾百斤的石弹,在城墙上砸出个大窟窿来。 守在城墙上的乡兵惊慌失措,他们哪里看过这样的机械,看着一颗一颗大石头飞向他们,逃跑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记得反击。 许多跑得比较慢的乡兵,被大石砸中,也有许多随着城墙局部的崩塌,摔落到地面。一时间,西城门前鬼哭狼嚎。 于此同时,南北城门也在破城。衡家庄被投石车吓到,赶紧将乡兵集中到西城门,为了拦住燕归,使得南北城门的防守变得薄弱。 南北军没有投石车,便砍了大树,利用粗壮的树身,开始撞击城门。衡家庄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族长赶紧向云**队求助,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 眼看着西城门被破,南北城门也支撑不了多久,族长和里长心一横,带着亲信打算撤退。他们带着早就收拾好的细软,避过众人的耳目,偷偷来到东城门前。 由于云**队进入衡水关,所以原本守在东城门的铁骑兵,转而防备着对方,放松了对城门的警戒。使得族长和里长一行人,顺利的离开了衡家庄。 衡家庄内的众人还不知晓,他们的族长和里长,已经抛弃他们了。直到燕归的铁骑兵攻入城内,他们迟迟等不到上头的命令,群龙无首,才发现里长和族长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燕归很快的就控制住衡家庄,他将所有乡兵暂时收押,然后清点城内的财物和粮食。接着又派兵追捕族长和里长,不过他下的命令是活捉。他知道,族长和里长是重要的人证,可以让樊相永无翻身之日。 三日后,太尉的大军如期所至,燕归开城门恭迎太尉。 当晚,燕归和太尉召集所有将领,开始商议对战云国的战术。太尉对于云国的按兵不动也很疑惑,燕归自然据实以告,只是略去了使者是将军假扮的那茬。 作者有话要说:开v最后一更,谢谢亲们的支持啊!明天开始,更新恢复为下午14:20,咱们明天见。o(n_n)o~ 第三十六章 思念 冉君容听完燕归的描述,皱了皱眉,“真不晓得云国将军在打什么主意。”其余将领也纷纷点头,均是疑惑万分。 虽然云国将军的信中,表达了对燕归的仰慕之意,却也没人相信,他带了千军万马来,就只是为了来见燕归一面。 “燕将军,此事不可信,未免敌人使诈,我们还得谨慎对待才行。”冉君容淡淡的说道,燕归点头称是。 商讨结束,众将领离开之后,冉君容对燕归说道:“将军,恕我直言,未免节外生枝,若是云国将军邀约见面,还请将军千万不能答应。” “……刚才在众将领前我没说,其实云殇已经来过了。”燕归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 “云殇?云国将军?”冉君容愣了愣。 “嗯,他假扮成使者,孤身一人进入我大祁王朝的军营。”燕归压低音量说道。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是冲着将军你来的?”冉君容惊疑,随即马上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问道。 “虽然据他所说,是想见我一面,但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燕归说道。 “将军,你与他之前相识?”不怪冉君容疑惑,若是素不相识,云殇怎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只身闯入敌营。 “有过一面之缘。”燕归顿了顿,继续说道:“几年前和舒国的那场战上,我曾远远的见过他一次,至于他是否因为那时而知道我,我就不知了。” “无论如何,提防着准没错。”冉君容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天色不早了,太尉早些休息吧。”燕归看着冉君容有些疲惫的神情,赶紧开口说道。随后召来士兵,带太尉到房间休息。 燕归进入衡家庄之后,便住进族长的宅邸。一来是因为族长的宅邸最大,可容纳许多将领;二来则是因为他想让人搜一搜,看能不能再搜出族长勾结敌国的证据。 他把最大的一间主卧房留给太尉,自己住在书房旁的卧房,不过这三天很忙,他几乎是睡在书房,根本没有踏足卧房。 直到今天,俘虏和大军都差不多安顿好了,太尉的援兵也抵达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也稍微可以放松。 他揉揉肩颈,吹熄烛火,离开书房回到卧房。一进卧房,他的脚步便顿住了,透过房外的月光,能够隐约看见,房中的桌子上,似乎躺着一封信笺。 他缓步走近桌子,果然是一封信笺。皱了皱眉,他唤来服侍自己的士兵询问,却得知没有任何人进入过他的房间。 他挥退士兵之后,拿起桌上的信笺,拆开来后,惊讶的挑了挑眉。信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和云殇的工整端正大不相同。 燕归心里一跳,连忙看向信尾署名处,果然是祁煊。 他捧着信纸,心里砰砰跳,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和一丝甜蜜,连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他坐下来,开始细细的读着信。 祁煊的信很长,前半段洋洋洒洒写满了对他的思念,还有王城的情势;后半段则是关心战情,担忧他的安危。 燕归望着信纸,彷佛能看见,祁煊下笔时认真严肃的脸孔。他一遍又一遍读着信,反复的看着祁煊对他表达的思念。 许久过后,才小心翼翼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里,然后找了个盒子,将信郑重的放了进去,妥善的收藏起来。他本想贴身收着,却怕弄脏了或弄丢了,只能忍痛放在木盒子里。 谨慎的盖上木盒子后,他将木盒子摆放在床榻上,枕头的旁边。他想,有祁煊的思念陪伴,他今晚一定能够安然入眠。…… 在衡家庄的燕归带着笑容入睡,远在千里外的祁煊,却孤枕难眠。他躺在宽敞的龙床上,瞪着床顶的明黄帐子,脑海里都是燕归的容颜。 他的气息渐渐加重,不断回想起燕归在床上的风情,光是想到燕归迷乱的脸庞,身体便不由自主起了反应。他忍不住将手伸向下腹,握着分1身,想象燕归在他身下的模样。 明黄的床帐后,朦胧的人影晃动,偶尔听见几声低吟和粗喘,还有几声呼唤燕归的嗓音。许久之后,伴随着舒爽的喟叹,床上恢复一片寂静。 祁煊苦笑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竟沦落到自己抒解的地步,不过了解了自己的心情之后,他更是不可能去拥抱妃嫔。 他拉过一旁的丝被,随意的擦了擦手,然后将丝被团一团丢到帐外。虽然身体满足了,但是心里却是异常的空虚。 祁煊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这般迟钝,竟然把人放在心里了还不自知;非得等到拥抱过后,才发现身体的契合,心灵的交融。 回想起来,许是上一辈子,燕归便用生命,在他的心里刻下了痕迹;然后这一辈子,每次的相处,那道痕迹便越来越深,直至融于骨血,再难分离。 那道痕迹就像烙印在他的心上灵魂上,每当呼吸一次,便感到隐隐的疼痛,提醒着自己,他的心上,就此住进了一个人。 那个人没有倾国容颜不是家财万贯,更无法替他生儿育女,那个人只是个男人。那个男人,小时候给过自己温暖,长大了给自己安定的边界,最后给了自己他的生命。 祁煊想,他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样一个人。上天待他真是不薄,先是让他重生了,又让他得到燕归,真是何其幸运。 只是尝过燕归的味道之后,漫漫长夜更是难熬。祁煊心里把衡家庄和云国都记恨上了,他们和樊相一样可恶,凡是阻拦在他和燕归之间的,通通都碍眼的很。 尤其是那个云殇! 燕归身边有祁煊的暗卫,那天云殇假扮使者的消息,祁煊自然也知道了。原本暗卫想要趁乱捉住云殇,谁知云殇不仅武功高强,还狡猾得很,三两下子就甩开了暗卫,跑了个无影无踪。 祁煊得知暗卫失手,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本想派人潜入云**营,将云殇杀了解气,谁知暗卫接连失手,不得已,祁煊只得停止派人。 因此现在对祁煊来说,云国的可恶程度,已经远远超过舒国了。他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告诉隐七,把人带到大祁王朝来。”隐一得命,隔日一早,立刻前往云国。 隐七收到命令之后,怔愣了一会,疑惑的问道:“时机尚未成熟,陛下怎么突然要我带人回去?” “陛下自有思量。”隐一木着脸,一板一眼的答道。心里却在吐槽,陛下根本就是迁怒,现在陛下看云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既然舒子棋是陛下要拉拢的人才,怎么还会放任他在云国生活。 “我知道了,过几日便会行动。”隐七懒懒的说道,随后挥挥手,赶隐一离开。 等到隐一走后,隐七转回身,望着坐在他房里的人,开口说道:“你听见了,决定如何?”里面的人,赫然是本该在集市上的舒子棋。 “……你要走?”舒子棋艰涩的开口。 “我也不瞒你,我是大祁王朝的暗卫,奉了陛下的命接近你。”隐七烦躁,干脆不顾舒子棋的反应,将自己真正的身分全盘托出。 “我知道。”没想舒子棋一点都不意外,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下子换隐七愣住了,舒子棋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湛清,你真的以为换了张脸,我便认不出你了吗?” 隐七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刷白,他抖着唇开口,“你认出我了?什么时候认出来的?为什么不说?……是了,我一个放荡无耻的断袖之人,你又如何愿意认。” 舒子棋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隐七哑然一笑,低声问道:“你认出我是湛清,却为何会知道,如今我是大祁王朝的暗卫?” “……你离开后,我曾派人寻你,他们说最后见你在祁水边,所以我想,你应当会到大祁王朝去。”舒子棋缓缓的说道。 “寻我还是追杀我?舒子棋,原来我受的苦竟有你的一份。”湛清闻言双目圆睁,突然哈哈大笑出声。 “追杀你?不!湛清,我没有!”舒子棋大惊,站起身来急急说道。 舒子棋见湛清不说话,喃喃的说道:“所以你不是自己离开的?……难道……你易容也是因为如此……” “我这张脸好看吧,虽然比不上原本的脸,至少毫发无伤。”湛清听他提起自己的易容,勾起嘴角,脸上嘲讽更甚。 “什么意思?湛清,你原本的脸怎么了?”舒子棋一听,紧张的问道,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我原本的脸怎么了?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的脸拜你家人所赐,你竟还敢问我怎么了?!看看我这张脸,你还满意吗?”湛清怒吼出声,眼角眉梢都是狠意,最后一把撕下脸上的易容。 舒子棋倒抽了一口冷气,湛清的左脸布满了可怕的伤口,还有烧伤的痕迹,右脸虽然比左脸好一些,却有一道从额角划过脸颊,直到下巴的伤口。 “怎么,舒大将军觉得我可怕?不用怕,现在的我不仅容貌尽毁,还是个武功尽失的废人,可无法对你这个大将军做什么。”湛清冷笑一声,自嘲的说道。 舒子棋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打击到了,他扶着桌沿,一字一句的问道:“湛清,是谁伤你至此?我保证,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你可以背弃你的家人,你的国家?你可以抛弃过去,和我一同回到大祁王朝?”湛清咄咄逼人的问道,还不等舒子棋反应过来,又刻薄的说道:“我忘了,你已经没家人了,连国家都不要你了。” 舒子棋僵了僵,苦笑着说道:“你说的对,当我要被问斩的时候,我的家人就已经放弃我了,如今连舒国都放弃我了。” 湛清看着舒子棋痛苦的模样,心里一颤,纵使对他有怨恨,却还是不忍见他颓废。就像这一阵子以来,他每日睡前都想着,醒来要如何报复折磨对方,可是一见到对方辛苦的在集市卖艺,那些个念头就通通消失了。 他垂下眼帘,淡淡的说道:“话题扯远了,一开始我们要谈论的是,你愿不愿意效忠我大祁王朝?” 舒子棋没有回话,过了许久,湛清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想走去哪里?隐七,陛下交代的任务,可是要带着舒将军回去。”突地,一道嗓音从屋外传来,湛清一愣,隐一竟然还没走? “舒将军,陛下想要见你,还请你跟我走一趟。”隐一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舒子棋面前,一拱手说道。 “还请阁下带路。”舒子棋点点头,跟着隐一走出了房门。隐七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马上追了出去,就见到舒子棋上了隐一准备好的马车。 “你也上去。”隐一淡淡的对隐七说道,隐七摇摇头,“我骑马即可。”隐一没有说话,却出手如电,点中了隐七的穴道。 “舒将军,你的要求我办到了,还请你一路上可别起什么心思才好。”隐一无视隐七对他的怒目而视,将隐七丢给舒子棋,随后坐到车辕上,驾着马车直奔大祁王朝。 ****** 自打祁煊寄了第一封书信之后,燕归每隔几日,便会收到祁煊的书信。信中大部分都只是闲话家常,绝少提起正事。 更有几封是露骨的缠绵情话,看得燕归是脸红心跳,又是羞窘又是恼怒。他的脸皮子薄,根本经不起逗弄,每每都被祁煊的情话搞得不知所措。 幸好祁煊没有当着他的面,说那些个让人害羞不已的话,尽管如此,光是书信,也够让燕归窘迫的了。造成的后果便是,祁煊的三封书信,可能还换不来燕归的一封回信。 祁煊每日都在等着燕归的回信,但是却常常等不到,偶尔总算来了一封,内容却大都只是简单的寒暄,一句想念或喜欢都没有。 对此祁煊怨念的很,因此写过去的信越发的缠绵,惹得燕归更加不知该如何回信才好。一来他实在不擅于言词;二来他总怕被人发现。 就算知道传给帝王的信笺,无人敢随意拆阅,可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再说把如此私密的话写在纸上,就像将心情赤1裸裸的摊在阳光底下似的。 况且云国的大军仍在五里外,燕归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纠结回信与否。 这日,燕归来到城门口,冉君容已经站在城墙上。燕归走到他身边,还未站定,就听他开口,“将军,探子回报,云国似乎要有动作了。” “近来天候不佳,过几日怕有大雪,想来云国应是想趁降雪之前,将衡家庄拿下。”燕归眺望着天边,淡淡的说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冉君容点点头。 “弟兄们也休养够了,就让他们来吧,好让他们见见,我大祁王朝铁骑兵的威猛。”燕归一手负在身后,傲气凛然的说道。 “久闻燕家军骁勇善战,这次,我总算可以见识到了。”冉君容转头,对燕归笑着说道。 就如燕归和冉君容所料,隔日一早,云国的大军便开始朝衡家庄而来。燕归已经命守在城外的两千精兵退回来。 云殇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城门外,他抬起手,身后副将立刻递上一把弓,另一名副将恭敬呈上一把箭,箭头已经绑着交战的文书。 云殇搭箭拉弓,“咻!”的一声箭矢疾射出去。燕归站在城墙上,面对朝着他来的箭矢,毫不动容,眼睛眨都未眨。 “咚!”的一声,箭矢擦过燕归的脸颊,钉入他身后的墙柱上。副将连忙上前,取下绑在上头的战书,递给燕归。 “哼,好一副狂妄的口气。”燕归阅毕,冷哼一声。随后取过副将递给他的弓箭,依样画葫芦,把战书射向云军的军旗。 两方人马互相叫阵,此时一队铁骑兵,悄悄的从南城门离开,打算绕过云国的军队,偷袭后方的军营。 此队铁骑兵是燕归钦点的燕家军,个个骁勇善战,又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是这次偷袭任务最适合的人选。 燕归笃信,兵不厌诈。云国先用卑鄙的手段,夺取他们的衡水关,他当然要好好的回敬对方一番,所以打从一开始,燕归就没想过和云殇正面对决。 铁骑兵偷袭军营最重要的任务,是烧毁粮草,燕归打算用对付舒国的那一招,拿来对付云国。除此之外,他还派了另一队铁骑兵,打算直取衡水关。 据斥候回报,云殇似乎将大部分的兵力,都调离了衡水关,如今守在衡水关的兵力,不足一万。或许是他太自信,认为肯定能拿下衡家庄,所以后方自然安全,不用再派重兵防守。 燕归要狠狠的打碎他的自信,昔日他可以带五百精兵,力抗舒国的几千精兵;今日他也要用一万精兵,击退云舒的千军万马。…… 云国和大祁王朝开战的消息,自然传到了其他各国。 其中舒国的国君认为这是好时机,大祁王朝如今忙着和云国对抗,对万河关的防御肯定会疏忽了,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谁知他正想派兵时,就听说燕将军带着大队人马,驻守万河关。这个消息一出,边关其他邻近国家,纷纷收起了进犯的心思。 舒国国君却反其道而行,仍然派兵出征,却不是向着万河关而去,而是顺着祁水,打算绕到衡水关去。同时,他派遣使者出使云国,希望和云国结为同盟。 祁煊收到了消息,当场就摔了折子。若是云国和舒国果真结盟,届时燕归的一万精兵,如何能挡得了两国联军? 就在这时,衡水关传回捷报,燕归收复了衡水关,并且将云殇的大军,逼退到衡水关外。大祁王朝上下欢欣鼓舞,一时间燕归的威名远播,少年将军人人称颂。 祁煊却阴沉着脸,望着跪在他面前的暗卫。 “你再说一次,朕的燕将军怎么了?”祁煊冷冷的问道。 “启禀陛下,燕将军被敌方将军所伤,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暗卫顶着祁煊的怒火,胆战心惊的说道。 “废物!一群废物!”祁煊手一挥,将桌案上所有东西一扫而空,指着暗卫骂道:“朕养你们有何用?一个将军都保护不了!” “属下该死。” “你们是该死!滚去找,没找到全部提头来见!”祁煊怒喝。 等到暗卫离开之后,祁煊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只要一想到燕归生死未明,他的心里就惊慌不已,他是一国之君有什么用,连他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的燕归,竟然中箭落河,如今生死未卜。祁煊气急,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衡水关,亲自寻找心中所爱。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坐在宫里,坐在龙椅上,装着无事的模样,指点江山。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比起燕归,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 若是失去燕归,纵使有了江山,统一了天下又如何?他的身边,却没有了可以分享的人,他的喜怒哀乐,全部的感情,都系在燕归的身上。 被祁煊如此惦记着的燕归,此刻正潜在水里,躲避云军的追捕。云**队望着滚滚河流毫无所获,须臾,转身退走。 燕归直等到再也无法憋气了,才慢慢靠近水面,确认河岸边再无人影,才悄悄浮了上来。深吸一口气后,又浸了下去,顺着河水缓缓游着。 左臂的伤口影响了他泅水的速度,他只能一只手划着,因此速度极慢。而且因为河水冰冷,他几乎快被冻僵了,动作自然也快不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觉得游得够远了,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的爬上岸,随后双眼一闭,瘫在岸边不省人事。 他不晓得,就在他昏迷后,有人来到岸边,发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正一下更新时间,以后还是早上十点,今天晚了些,哈哈,明天见。 第三十七章 下落 这十几日来,祁煊简直是度日如年,心里焦急得不行,因为直到现在,暗卫都还没有找到燕归。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几乎每天早朝都会发一次火。 搞得群臣这一段时间以来,每日早朝皆心惊胆颤,就怕又惹得陛下发怒;就连奏章上的废话都少了许多,个个变的言简意赅。 祁煊忍了半个月之后,终于不想再等下去。虽然燕归收复了衡水关,还将云**队赶出关外,可是舒国的军队也快到了。 燕归中箭落河的地方,已经很靠近云国边界了,祁煊不敢想象,若是燕归落入敌人之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虽然云国没有答应和舒国结盟,但是云殇的大军仍然在衡水关外,除了想要再度攻破衡水关之外,想必同时也在搜捕燕归的下落。 因此他终于秘密召见了舒子棋。 自从舒子棋那日随着隐一来到大祁王朝之后,并未马上进宫,由于他的身分尴尬,使得祁煊也不好光明正大便将他叫进宫来。 再者,祁煊也不敢确认,舒子棋会愿意归顺大祁王朝。又加上之后传回来燕归失踪的消息,更使得祁煊没心情管其他。 只是现在燕归下落不明,祁煊将消息压了下来,找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怕影响军中的士气,也怕让舒国和云国知晓。 这时候祝锦繁无意间提起舒子棋,祁煊脑中灵光一闪,舒子棋和隐七之间纠葛很深,如今舒子棋愿意随着隐七来到大祁王朝,或许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因此他决定赌一把,让隐一将舒子棋带进宫,和对方交谈一番之后,隔日一早,舒子棋便带着隐七,轻装简便启程赶往衡水关。 等到把事情安排好之后,祁煊这才有心思回头处理樊相的案子。原本他命楚袭歌三日内必须拿到樊相勾结舒国的书信。 后来他被燕归的失踪占据了全部的心神,楚袭歌转交给暗卫呈上来的证据,他都还没过目。这时候想起了,才赶紧坐下来细看。 谁知,内容倒是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知道自己不是太后的亲身儿子,至于谁才是太后的儿子,上一辈子是来不及查,这一次却是查不出来。 他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是樊仲?不过细想这两辈子,樊仲曾是皇子伴读,也未曾面见过太后几次,太后对樊仲不热络,反倒是与樊相交往密切。 直到拿到了樊相与舒国的书信,祁煊才窥得蛛丝马迹。 太后原本只是先皇后宫的一个妃子,由于手段了得,再加上抱养了祁煊,比起其他不受宠没有皇子的妃子好过许多。 再加上祁煊从小表现聪颖,很得先皇的喜爱,因此太后母凭子贵,一步步往上爬。等到先皇的元后殡天之后,太后便成了继皇后。 只是甚少有人知道,太后入宫之前,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只是对方不是大祁王朝的人,而是隐姓埋名,来自舒国的王爷。 太后一开始不知对方的身分,直到两人分离在即,舒国的王爷拿出贴身的玉佩,允诺太后,他会想办法接她到舒国的。 太后拿着心上人的玉佩,满心欢喜的等待。可是一次外出上香,她却被私下微服出巡的先皇看上了,回宫之后,圣旨一下,她就被送进宫去了。 太后进宫的前一夜,拿着玉佩垂泪到天明。隔日一早,她收拾好心情,就当作以前是一场美梦,梦醒了,她只能认命。 太后进宫之后,很快就受到先皇的宠幸,当她第一次侍寝之后,她便彻底对舒国王爷死心了。如今的她,注定和对方无缘了。 先皇宠爱了太后一段时间,但是帝王后宫佳丽无数,不久,一个新进宫的贵人,入了先皇的眼,先皇开始慢慢疏远了太后。 太后一开始并不在意,但是一次宴席,却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静。 那一年,舒国和大祁王朝还未交恶,正逢先皇生辰,舒国派了使臣到大祁王朝向先皇祝寿,并送上舒国国君的贺礼。 先皇龙心大悦,摆了宴席宴请群臣和使臣,后宫妃嫔伴在左右,先皇好不风光。只是所有人都在惊叹其他各国的贺礼时,只有太后满心苦涩坐在位子上。 原来舒国使臣,竟然就是王爷。太后一整个宴席都浑浑噩噩,最后实在坐不住了,索性托病,也不管先皇会不会不喜,中途便退了席。 只是太后不知,王爷这趟来,本就是为了她。王爷难耐相思之苦,就算知道对方已经是祁王的妃子,还是忍不住向皇兄求了这次出使的任务。 看见心心念念的爱人之后,王爷便有些激动,他紧盯着太后的一举一动,见到太后离开了,便找了借口也退席,匆匆的追了上去。 殊不知,他的动作都落在某一双眼中。 王爷在御花园里追上太后,两人相对无言。一来是许久未见,再见却是人事已非;二来他们身处在御花园,周围都是内侍和宫女,容不得他们轻举妄动。 当晚的会面,或许根本称不上会面,两人只是对望了一会,太后回过神来,便匆匆的离开了,只剩下王爷还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 只是这样纯洁的场面,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几日过后,先皇怒气冲冲地来到太后的宫里,劈头盖脸便是痛骂一顿。 太后懵了,后来才搞清楚,她和王爷根本不算会面的会面,被捅到了先皇面前。经过有心人的润饰和加油添醋,太后和王爷的会面可谓是缠绵悱恻,分别时更是离情依依。 太后心下了然,这是有人见不得她之前受宠,逮到了机会,还不把她往死里踩?不过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只是不想争,不代表她不会争不知道该怎么争。 当下,她自然有理有据的替自己辩解,先是说自己身体微恙,所以才会提前离席;又说在御花园偶遇来使,若是惊惶退去,岂不是拂了陛下的面子? 太后态度坦然,再加之提起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她和王爷如何会有私情?听太后这么一提,先皇才冷静下来。 之后太后又温言软语,有意无意的装着委屈,喊着冤枉。先皇消了气之后,顿觉太后说的有理,再加上太后的服软,先皇便有了愧疚。 当晚,直接留宿在太后的宫里。其他妃嫔本来想看太后的笑话,没成想陛下怒气冲冲的去,不只留宿,隔日一早竟还满脸喜色的离开。 这让本来想要扳倒太后的妃子们,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太后化解了一次危机,还没放下心来,过几天后,舒国使臣被陛下处死的消息,就传到了耳里。 太后大惊,连忙派宫女去打听。才知道,陛下虽被她说服了,相信她和王爷没有私情,心里却将王爷记了一笔。 原来在宴席上,陛下无意间发现了,王爷紧盯着太后的视线。他心下不喜,却也没说什么,之后太后托病离席,没多久王爷便也跟着退席。 先皇已经在心里埋下了怀疑,才会一被人挑拨,就冲到太后宫里质问。之后见太后坦荡荡的态度,再加上当时在御花园中内侍和宫女的证词,所以他相信了太后。 毕竟是他曾经宠爱过的女人,先皇还算了解她的秉性,所以消了气之后,便认为全是舒国王爷一厢情愿搞出来的。 这个舒国王爷欺人太甚,在宴席上大剌剌打量他的妃子不说,还敢跟着妃子到御花园,打算败坏妃子名节。 心里有了疙瘩之后,先皇不由自主想得更深,难道这是舒国国君授意的?否则一国的使臣,怎么看觊觎他的妃子? 不管怎么样,先皇心里憋了一团火,就连舒国送来的生辰贺礼,也被他瞧出了讽刺的意味。这下子还得了,先皇一怒之下,竟然下令将使臣处死。 等到太后知道消息后,王爷的尸首已经被送回舒国了。太后悲恸,大病了一场,再醒来之后,便开始积极争宠。 只是随着她的位置越爬越高,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她恨先皇,先是拆散了她和王爷,夺了她的清白,后来冷落了她那么久,最后竟还杀了她的王爷。 她在心里发誓,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她一定要报仇。…… 太后的这一段过去,祁煊自是不知。只是樊相和舒国的书信当中,提起了那位王爷,祁煊这才知道,樊相竟是舒国人。 难怪樊相会想造反,原来他竟是舒王许久以前就埋在大祁王朝的钉子。早在先皇还未登基的时候,樊相就已经来到大祁王朝了。 太后把王爷的帐,算在了先皇的身上,却不知道,她心爱的王爷,其实是死在樊相的野心中。樊相虽是舒王的钉子,但是久了也就生出了自己的野心。 他故意煽动先皇,让先皇对王爷下手,使得舒国和大祁王朝就此交恶。另一方面,他在舒王面前还是表现忠诚,只是心里却打算着,将大祁王朝收入囊中。 太后和舒王都不晓得,王爷的死,是樊相为了成就自己的霸业的第一步。太后就此恨上了大祁王朝,舒王也将对大祁王朝的野心摆到明面上。 樊相隐在幕后,乐得看先皇和舒王狗咬狗。不过他心里对于王爷和太后的关系上了心,让人暗中调查之后,结果让他大喜过望。 真是天也要助他,如今失去王爷的太后,可说是一个好棋子。樊相在宫中自然有许多眼线和钉子,他开始注意着太后,发现了太后隐藏在心里的真正用意,便想方设法和她搭上了线。…… 樊相的书信中提过太后,却没有细说,所以祁煊不晓得太后为何会和樊相连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有了这些书信,樊相再嘴硬也没用。 他将楚袭歌递上来的证据转交大理寺,这下子会小法很快就有了结果,樊相罪大恶极,理应处斩。结果呈交堂官之后,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三人共同主持的会**也即将展开。 另一边,楚袭歌搜出樊相的书信之后,便离开了樊府。樊仲还在为了父亲入狱的事奔波时,这天突然来了许多官兵,团团围住了樊府。 樊府被抄家,所有人都下了大牢,直到这时,樊仲才发现,楚袭歌不知去向。至此,樊府的下场便已注定,果真如左相和太尉所说,樊相再无出狱之日。 ****** 燕归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干爽,左臂的伤口感觉也好多了。他睁开眼,就见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 环顾了四周,除了他躺的床之外,就只剩下房间中央的一张桌子,和墙边的一个衣柜,就连椅子也只有两把。 他撑起身子,盖在身上的棉被滑落下来,低头一望,身上穿着一身干净的中衣,虽然质料没有多好,却意外的保暖。 “啊,你醒了啊?”就在燕归检查着自己的伤势时,一个姑娘从门外推门走了进来,瞧见燕归醒了,开口惊呼道。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请问这里是何处?”燕归拱手向姑娘道谢,开口问道。 “这里是追风寨,你是老大从山下的河里捞到的。”姑娘豪气一笑,开口说道。 追风寨?燕归皱了皱眉,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因此他换了个方式问,“请问寨子在云国境内吗?” “不是。”没想到姑娘摇摇头,燕归一愣,就听姑娘解释,“捡到你的地方是在云国境内不错,可是咱们寨子就不在云国了。” 想来也是,若是追风寨中的人是云国人,两军交战之际,谁人还会捡一个敌军回家?燕归还在思考着,姑娘已经走到桌边,放下手中的托盘。 “你已经昏迷了好几日,先吃些粥吧。”姑娘端起碗,走到床边说道。 “多谢姑娘。”燕归道谢,伸手接过碗,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他不禁饥肠辘辘。因此他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狼吞虎咽了起来。 “慢些吃,别急,还有很多呢。”姑娘见他如此,笑着说道。随后坐在床边,闲话家常的开口,“我叫琵琶,你叫甚么名字啊?” “在下燕归。”燕归咽下口中食物,淡淡的说道。 “燕归?!你真的是燕归?”谁知琵琶惊呼出声,燕归挑了挑眉,“姑娘为何如此惊讶?” “老大捡你回来的时候,说你穿着将军服,八成是少年将军燕归,一开始大家还不信呢,没想到你真的是燕归。”琵琶笑眯了眼,开口解释道。 燕归摸摸鼻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出名,连这么个小山寨都听过自己。还不等燕归再说什么,琵琶就嚷嚷着冲了出去,“不行,我得去告诉大家,你真的是燕归。” 燕归来不及拦住她,只能眼睁睁见她夺门而去,然后隐约听见她的大嗓门,开始向人宣传,房里床上躺着的,就是大祁王朝的少年将军。 不久之后,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望着燕归,“你就是燕归?”燕归点头称是。 “……不过如此。”男子盯着他片刻,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燕归愣了愣,苦笑出声,他现在这样狼狈的模样,也难怪对方看不起了。少年将军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老大从河里捞回来的。 接着,又有其他人来到燕归的房里,让燕归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奇珍异兽,人人争相看望。许是他尴尬的表情太过明显,渐渐的,来人便不再进屋,只在门口晃一晃,见了他一面便离开了。 饶是如此,还是让燕归窘迫不已,有进屋和未进屋,并没有多大的分别。来看他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这让他心里疑惑,他的名声真有如此响亮? 后来听琵琶提起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的老大非常推崇燕归,一天到晚把燕归挂在嘴边,常常向寨里的弟兄转述燕归一战成名的那场战役。 燕归很惊讶,实在很想见见琵琶口中的老大,不过听琵琶说,老大把燕归带回寨子里后,又下山去了,还要几日才会回来。 因为燕归身上伤势未愈,因此便待在追风寨养伤。不过他一醒来便向琵琶要来纸笔,修书一封,托追风寨的人帮他送信到衡水关。 追风寨的弟兄义不容辞,拿着燕归的信,连夜便下了山,赶往衡水关。等到那封信辗转送到祁煊手中时,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若不是暗卫正好在衡水关,得知太尉收到燕归的来信,否则这封信怕是还要迟个几日,才会送到祁煊的手里。 知道燕归的下落之后,祁煊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本想着派舒子棋和隐七暗中寻找燕归,没成想,燕归已被人救走了。 祁煊立即派人传话给舒子棋和隐七,让他们留在衡水关,助太尉击退云殇和他的军队。舒子棋和隐七接到命令,立刻停止寻找燕归,回到了衡水关。 冉君容是知道舒子棋来历的,因此对于舒子棋的到来很是欢迎,毕竟舒子棋以前可是舒国的大将军,算是一大助力。 另一边,云殇没有放松对燕归的追捕,同时也在重新布署着阵容,想要再度攻打衡水关。他却不知道,衡水关来了一个,对他的行军阵容了如指掌的舒国将军。 没多久,舒国的军队也到了衡水关附近,虽然云国国君还没有答应和舒王结盟,但是此时两方人马有相同的敌人,因此有默契的联合起来。 两国联军试着拿下衡水关,却被冉君容和舒子棋连手挡住。舒子棋以前是舒国的将军,自然对舒国的战术知之甚详。 因此联军进攻了几次,却都被挡了下来,更甚者,他们隐隐觉得,对方将领似乎能够未卜先知,洞悉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两方人马僵持不下时,天空开始飘起鹅毛般的大雪,云殇皱眉,本想在大雪前拿下衡家庄,没想不只被逼退到了衡水关之外,直到降雪了,还拿不下衡水关。 几次突击连连失利的云殇有些急了,再加上派出去的下属迟迟找不到燕归。云殇原本淡定的态度也没了,脸上常挂的笑容早就收了起来。 他果然不该手软,就应该射断燕归的腿,看他还怎么跑,云殇恶狠狠的想着。雪下得越来越大,联军无法,只得先撤回军营。 而在追风寨的燕归,此时脸色凝重,望着窗外的大雪沉默不语。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却发现,琵琶有意无意的,不让他在山寨中走动。 每次只要一出房门,琵琶就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然后东一句“伤势未愈”西一句“需要静养”,把自己赶回了房间。 几次之后,燕归便感觉到,他似乎是被软禁了。 而且随着久候不到回信,燕归心下有几分了然,难怪当时追风寨如此热心替自己送出音信,原来是笃定了无人能够寻到寨子。 燕归耐着性子,待在追风寨里,虽然他或许能够以自身武功闯出去,但是昨日开始的降雪,让他熄了硬闯的心思。 他对山寨附近的地形根本不熟,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他又有伤在身,若是胡乱硬闯了出去,迷失在山中,反倒得不偿失。 还不如留在这里,把伤养好了,顺便看看追风寨的老大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相信,就算他不在了,太尉和铁骑兵也能够把衡水关守好的。 因此从下雪那日起,燕归便不再尝试着踏出房门,开始乖乖的养伤。几日之后,寨中突然一阵喧哗,原来是传说中的老大终于回来了。 燕归充耳不闻,一点也没兴趣,仍旧待在房里,拿着一卷从琵琶那里要来的书册,专心读着。反正他不出去,自有人会来找他。 须臾,果然就听一阵敲门声,燕归放下手中的书册,淡淡的说道:“请进。”随着门扉渐渐打开,燕归也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的,别担心,另外,云殇就算是情敌,也是个战斗力低下的情敌,我不会让燕归小受落入情敌之手的,哈哈。短暂的分离,才能让祁煊更加认识到,燕归对他的重要性。而且人家说,小别胜新婚,再相逢的时候,就是吃肉的日子了~ o(*////▽////*)q 艾玛,好害羞...... 那什么,今天又晚了,希望明天能准时啊啊啊啊啊啊!!!orz 第三十八章 邢追 燕归抬头,望向门外的人。门外的人一身白衫,看起来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息,脸上挂着温文儒雅的浅笑。 “燕归,燕将军,幸会。”来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对着燕归一拱手。 燕归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幸会,想必阁下就是追风寨的寨主吧?” “不错。”来人走到桌旁微撩下摆,坐了下来。 燕归望着对方的仪态和气质,心里着实惊讶。若不是听着对方亲口承认身分,说对方是个富家公子哥,他也是会信的。 “还未谢过寨主的救命之恩,燕归感激不尽。”燕归替两人各斟了一盏茶,开口说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寨主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 “还未请教寨主,把在下留下有何用意?”燕归话锋一转,提出被软禁的事。 “外面天寒地冻的,燕将军伤未好,贸然离寨可不妥。”寨主笑嘻嘻地说道,燕归的眉心几不可微的皱了一下。 寨主见燕归的脸色微沉,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燕将军若是担心战事,在下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燕归淡淡的问道。 “如今的衡水关可是坚不可摧,有冉君容和舒子棋坐镇,纵然有舒国的援兵,云殇也是讨不了好的。”寨主缓缓的说道。 燕归眯了眯眼,舒子棋的事他听祁煊稍微提过,如今听说舒子棋坐镇衡水关,想必是受了陛下的招揽。 只是这个追风寨的寨主又是何来历?不只对衡水关的情况了如指掌,听他的口吻,似乎对太尉和云殇也有了解。 “多谢告知,还未请教寨主尊姓大名。”燕归心下转过许多念头,面上却丝毫不显,淡淡的说道。 “刑追。”刑追坦然相告。 刑?燕归心里一动,眼神掠过刑追的脸庞,心里有个猜想模糊成形。 “天色不早了,我不打扰将军,将军早些休息吧。”邢追望了望窗外,站起身来说道。燕归也跟着站起身来,望着将军走出房门。 看来邢追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留下来了,就不知道他留下自己有何用意?燕归叹了一口气,虽然得知衡水关守住了,心里却仍然担忧不已。 除了担忧之外,便是思念。他困在这里将近一个月,祁煊应该很着急,之前经常能收到祁煊的书信,以慰相思;现在在这里,没有了书信的陪伴,燕归心里很不习惯。 不只燕归想念祁煊,身处在王城里的祁煊,何尝不想念燕归?他不只想念得紧,还急得头发都差点愁白了。 本想着知晓了燕归的下落,便赶紧让暗卫去将人接回来,却没想到,竟无人知晓追风寨在何处。祁煊派出许多人去打听,只知道似乎在云国邻近一个小国的深山中。 他望着桌案上的羊皮地图,指尖摩娑着云离山。暗卫打听到的消息指出,追风寨似乎位于云离山上,是这些年才兴起的一个山寨。 云离山,位于云国和离国的交界处,故名曰云离。燕归当时中箭后掉落的河,是衡水的一条小支流,小支流的下游便是离国。 祁煊推断,燕归应该是顺着河水流到了云国和离国的交界,然后被追风寨的人救了起来。只是这追风寨太神秘了,江湖上竟然没有人知道,寨子的确切地点。 就连寨子里的人都很神秘,偶尔才有几个下山置办生活用品的人,不过也都是来去匆匆,甚少与他人交往。 原本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云离山上有个追风寨,还是有一次,几个杀人越货的匪徒,被官兵追得无路可走,避进了云离山。 本想着在山中躲避一段时间,却在深山里发现了一个寨子。匪徒心下大喜,想着混进去后,找个适当的时机,将寨子夺过来,以后在山里当山大王,岂不快哉! 只是这些匪徒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没有料到小小一个追风寨,里面高手如云。就连十岁不到的孩童,耍起刀来也是有模有样。 这群匪徒自然是踢了铁板,丢了性命不说,尸首还被挂到云离山脚的大树上。自此,追风寨的名号开始渐渐流出。 之后曾有些人,想要找出寨子的所在位置,却都没有成功。那些人不是迷失在云离山上,再也没有回来;再不便是胡里胡涂便突然回到了山下。 许多次以后,人们都说,云离山中有山神,追风寨是受到山神庇护的。因此再无人敢随意进山,遇见了追风寨出来的人,还会有些敬畏。 祁煊才不管这些传讹,既然知道了追风寨在云离山上,那么哪怕把山给铲平了,他也要找到追风寨找到他的燕归。 除了祁煊担忧不已之外,祝锦繁也挂念着远在衡水关的冉君容。一开始他与冉君容被陛下一同拔擢起来时,曾有段时间互看对方不顺眼;祝锦繁觉得冉君容古板固执,冉君容则看不惯祝锦繁的虚伪和装模作样。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两人不仅有相同的理念和抱负,就连爱好都极为相似。因此原本隐隐有些水火不容的二人,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感情也迅速的加温。 若是没有燕归的出现,祝锦繁可能还不会认识到,自己对冉君容是什么样的感情。第一次发现陛下对燕归的特别时,祝锦繁心里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当时他的想法和其他人没有不同,认为燕归和燕府是陛下提出来,对付樊府的一颗棋子。所以尽管当时燕归看起来受宠,祝锦繁也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直到樊季的突然入仕。 樊季的出现,让祝锦繁心里有些疑惑,他知道陛下打算对樊家下手,怎么会在这时候拔擢樊二公子?过了一阵子之后,他才洞悉了陛下的用意,竟是为了替燕归立个挡箭牌。 这时候,祝锦繁才开始对燕归刮目相看。之后更是在一次无意间,窥得了陛下和燕归相处的情形。那一日的画面,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也点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感情。 他从来不知道,陛下也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也从来没想过,两个男人之间除了友情还会有其他的感情。 那日晚上,他便做了一个梦,梦醒后,呆滞了很久。往后每每面对冉君容时,总是有一丝尴尬,和不知所措。 所幸他平日装腔作势惯了,没有被对方知道他的动摇。日复一日,祝锦繁终于想通了,开始有意无意的亲近冉君容,从登堂入室,到秉烛夜谈,好不容易进展到同床共枕,冉君容便奉命出征。 虽然同床共枕只是单纯的睡觉,但是能和心上人躺在一块儿,那可比孤枕难眠好多了。如今冉君容都离开个把个月了,他发现他和陛下一样,脸色越来越憔悴了。 祁煊虽然对于自身的感情很迟钝,但是看别人的眼神可准了。他老早就发现左相和太尉之间的气氛暧昧,不过见两人都不自知,便也没有过问。 只是渐渐的,左相眼中越来越藏不住情绪,反观太尉仍然一副毫无所知淡然的模样,倒让祁煊都忍不住替左相哀叹了一声。 近来见左相脸上笑容越来越少,祁煊知道,对方也尝到了思念的滋味了。真是如古人所云: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在千里之外的冉君容则心无旁鹜,尽忠职守的守着衡水关。舒子棋的到来着实帮了他许多忙,虽然一开始众将领颇不服气,但随着舒子棋几次的用兵如神,众人渐渐息了声音。 众将领中不乏有人上一次参与过万河关之役,虽然心里佩服舒子棋,面上却还是冷淡不已,毕竟当初他们可是吃了舒子棋许多的亏。 可以说上一次若不是舒国有舒子棋,大祁王朝的铁骑兵不会打得这样辛苦。就连燕将军受的伤,也拜舒子棋所赐。 所以尽管大部分人都不再排斥舒子棋,但是燕家军可还是没给舒子棋好脸色看。舒子棋也不在意,毕竟说穿了,他只是敌国降将,蒙陛下赏识,才能再度回到战场上。 舒王到现在还不晓得,舒子棋已经投靠了大祁王朝,就连和他交战的云殇都尚未知晓。因为舒子棋来到衡水关之后,便未出现在战场上,只是在大军的后方,运筹帷幄。 隐七奉命陪在他的身边,虽不到寸步不离的地步,却也亲眼见识到了,他是如何调兵遣将为太尉出谋划策。 他望着脸上洋溢着自信风采的舒子棋,反观自己一身武功尽废,两人之间的身分和差距,永远横亘在那里。隐七脸色黯了黯,继续默不作声陪伴在舒子棋身边。 近日来,舒子棋忙着和云殇过招,直到大雪来临,两国联军消停了之后,他才有时间关心隐七,和隐七叙旧。 可是隐七却一反常态,之前对他的愤恨和怨恨都消失了,现在每天都端着一副平淡无波的脸孔对着他,任他说了千百句,也换不回对方一个子儿。 舒子棋急了,在这日大雪纷飞,两军修整的日子,一大早便来到隐七的房间。隐七对于他的到访,没有任何反应。 “湛清,我想和你谈谈。”舒子棋开门见山的说道。 “舒大人想谈什么?”隐七淡淡的开口,替舒子棋斟了一盏热茶。 “湛清……以前……是我对不住你。”舒子棋迟疑的开口,低叹了一声。 隐七眼神一闪,抿了抿唇,“舒大人这话是何意,属下不明白。”他垂下眼帘,不欲看舒子棋的面容。对不住,呵,简单的三个字,就想抹去过去了? “湛清,你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吗?”舒子棋皱了皱眉,无奈的说道。 “舒大人是陛下钦点的军师,隐七小小一个侍卫,如何敢踰矩。”隐七冷淡说道,无形中将他自己和舒子棋分隔开来。 “湛清,我知道你气我,气我当初的软弱和犹豫不决……”舒子棋低声说道,只是还未说完,便被隐七出声打断,“停,舒大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属下已经忘了,大人也不用再惦记了。” 舒子棋张口欲言,看见隐七毫无表情的脸孔,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记忆中那个会对他笑得温暖的人,已经被他亲手弄丢了。 “大人若无事,属下先告退了。”隐七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舒子棋望着对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直到他站起身,打算离开时,才突然低笑出声,“……真是,差一点就被你骗过了。” 他望着属于湛清的房间,眼神温柔,这里明明是对方的房间啊,该离开的,是自己才是。看来自己对湛清还是有影响力,对方的内心,恐怕不若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和镇定。 他伸出手,望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慢慢收拢五指,紧握成拳。他曾经放手过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的捉住,再也不放手。 ****** 邢追回来之后,燕归便被允许出房门。只是他能走动的范围也不大,顶多是自己居住的小屋附近而已。 这日,趁着好不容易雪停了,他走出房门想晒晒太阳,就见到那日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其实这是燕归第二次见到他,对方脸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燕将军,寨主有令,命我领你到前厅去。”男子淡淡的开口,燕归挑了挑眉,点点头跟在男子的身后。 走在寨子中,燕归暗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也留心着房子的分布,和岗哨设立的地点。他用眼尾余光快速扫视着四周围,在心里慢慢画出山寨的地图。 到了前厅之后,燕归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邢追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左右下边各自坐了一排的人。 看着这阵仗,燕归心下了然,看来今日就能得知,邢追留下自己的目的为何。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坐到了特地留给他的位置上。 “燕将军,这几日委屈你住在我们寨子里,实属不得已,还望将军见谅。”邢追一上来就先说了好听话,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已经放低了姿态,燕归自是不好太计较。 “邢寨主言重了,寨主救了在下,还提供了如此清幽的养伤环境,在下感激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场面漂亮话谁不会说,燕归平时直率憨厚了些,却不代表不会这些。 “既如此,那么在下就斗胆向将军讨要这个恩情了。”邢追点点头,话锋一转,抛去了刚才那些个虚情假意的委婉。 “邢寨主好说,有何用得到在下的地方,还请直说。”燕归挑了挑眉,这般开门见山倒也不错,至少不用拐弯抹角,互猜心思。 “燕将军可曾听过追风寨?”邢追问道。 “未被寨主救回之前,从未听说。”燕归摇摇头。 “那么,不知燕将军可曾听过邢家军?”邢追又问。 燕归一怔,邢追果然和邢家军有关。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邢家军的威名,在下自是听过的,不知寨主提起邢家军有何用意?” “燕将军可知,邢家军当年为何突然销声匿迹?”邢追没有回答燕归的问题,反而沉声问道。 “在下当年尚且年幼,对此事确实不知。”燕归摇摇头,当年的邢家军就如同现在的燕家军,以骁勇善战闻名;不同的是,邢家军是云国的军队。 若不是云国失去了邢家军,战力就此大打折扣,使得云国的武力再也无法和大祁王朝舒国比肩,云国也不会退居三国之末。 也是云国沉寂了,只剩下大祁王朝和舒国对峙,才会使得舒王野心越发膨胀,就想着拿下大祁王朝之后,放眼天下,还有谁人能阻止他一统江山? “邢家军与云国有不共戴天之仇。”邢追咬牙切齿说道。燕归不免有些好奇,听起来,邢家军当年的消失,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所以寨主的意思是?”燕归心里有了谱,现在大祁王朝正和云国交战,想来寨主的要求,肯定与战事有关。 “在下恳请燕将军助追风寨一臂之力。”邢追说罢,竟站起身来,对着燕归腿一弯便跪了下去。其余属下立刻跟进,纷纷跪下说道:“恳请燕将军助我们一臂之力。” 燕归连忙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燕将军,追风寨上下,都是当年邢家军的遗孀或家族,邢家军为何销声匿迹,因为云王下旨,邢家军一夜之间惨遭歼灭。只剩下几个侥幸逃过一劫,仓皇走避来到云离山,建了这个追风寨。” 燕归震惊,没有想到邢家军的覆灭,是云国的国君所为。他不用问,也知道八成是邢家军功高震主,引起云国国君的猜忌了。 就像当初的燕家军,父亲不断要求众弟兄行事低调,切不可张扬。就是为了避免招了陛下的眼,惹来杀身之祸。 如今听闻邢追简单提起邢家军的下场,燕归颇有几分心有戚戚焉。在他还未与祁煊心意相通之前,也是时时战战兢兢,就怕一步行差踏错,等待燕家军的便是覆灭之祸。 他叹了一口气,“邢寨主快请起,寨主的救命之恩,在下必会报答,只是寨主所求实属大事,非在下能定夺的。” 邢追也知道燕归的意思,可是如今大祁王朝和云国正在交战,是最好的时机。如果燕归能够答应和他们互相配合,肯定可以给云国一次重创。 他也不会傻到以为就凭这一战,便可以让灭掉云国。他只是想要替死去的那些弟兄叔父们,讨回一个公道出一口气罢了。 燕归没想到,追风寨和邢家军会有渊源,看来邢追当初救他时,就是冲着自己是大祁王朝将军的身分而来。又或者,邢追根本一直在暗中注意着战事,所以才有办法这么巧的,正好救了负伤昏迷的自己。 正如燕归所料的,邢追确实一直关注着衡水关的战况。就连燕归能够甩掉云殇的追捕,他也暗中出了不少力,否则就凭燕归势单力薄,如何躲过云殇的精兵。 另一方面,他也是导致暗卫来不及救燕归的元凶。他埋伏在暗处许久,自然发现了燕归身边有暗卫保护,惊讶之余,更确定自己的打算是正确的。 就如琵琶所说的,邢追非常推崇燕归,打从知道带兵前往衡水关的将军是燕归之后,他就开始打算这一切了。 现在发现燕归身边有暗卫,便肯定了他极受祁王的宠爱,就算不是亲信,也代表祁王很重视燕归。邢追想,燕归在祁王面前,许是说得上话的。 原本,他打算潜进衡水关,求见燕归。只是这一条路子难走,先不说要闯过云殇大军的部队,就说要潜进关里也不是那么容易。 况且进去了之后,能不能顺利见到燕归,那又另当别论了。正当他一筹莫展时,看见燕归中了云殇一箭,电光石火间,心里顿时生成了一个计划。他暗中阻拦了暗卫的出手相助,看着燕归落入河里,然后赶紧跟上去。 把其他追兵都引开之后,返回河边就发现,燕归昏了过去。真是天助他也,他正愁不知该怎么把燕归“绑”回寨里。 顺利的将人带回寨里后,邢追又赶下山,将河边追捕燕归的追兵引走,引到云离山的反方向去,然后回到衡水关,时不时的偷袭云**队。 等到确认云殇分1身乏术,无法再多派追兵搜索燕归,再加之大雪来了,邢追才启程返回云离山,回到追风寨。 他想,将燕归带到寨子里,软硬兼施,总有法子让他答应与自己合作。再说在追风寨里,总归是自己的地盘,比在衡水关安全多了。 只是该如何说服燕归,却成了他最大的难题。他也不想拿着恩情压人,只是他和手下讨论了几次,众人都无法提出好法子,不得已之下,才有今日的下策。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以后更新在十点到十点半之间......祝各位亲们看文愉快。o(n_n)o~ 第三十九章 行动 燕归和邢追众人僵持在大厅中,虽说他心里同情邢家军的处境,但是邢追所求,确实不是燕归能作主的。 再者,燕归也不是这么相信邢追。 谁也无法保证,若是他真的答应和邢追合作,事后不会被邢追反咬一口。邢家军本是云国人,纵使被迫逃离,云国总还是自己的家乡。人说落地归根,云国就是他们的根。 况且前一段时候,邢追软禁他的行为,也让燕归心生警惕。他多少也猜得出,邢追把他带到寨子里的用意。若真是单纯救他一命,何必特地把他带回寨子里? 这几日他从琵琶口中套出不少的信息,知道了追风寨周围有不少阵法及陷阱,很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山寨的所在位置。 如今邢追却将他带了回来,他大可在救了自己之后,在山脚下找个地方安顿,或者将自己送回衡水关都行,偏偏他选择将自己带进追风寨。 除了邢追说的,有求于自己之外,燕归想,恐怕也有拿自己当人质的用意。邢追肯定打算无所不用其极,说服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合作。现下他们还算客气,等到他油盐不进,对方失去耐性之后,他这个将军大概马上就沦为阶下囚了。 不怪燕归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邢追身为云国人,和他本就是各为其主;就算如今的邢追仇视云国,燕归也不敢赌。 只是他也不能断然拒绝,把人逼急了对他没有好处。再说一直没收到祁煊的回信,便表示就连祁煊也找不到追风寨的位置,因此他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燕归想了想,模拟两可的开口,“邢寨主和各位快先请起,待得燕归修书一封,和太尉商讨过后,方能回复各位。” 邢追见他松了口,便赶紧让人呈上文房四宝,亲眼盯着燕归写了一封信给冉君容,之后马上派人将信送往衡水关。 “燕将军的大恩大德,追风寨没齿难忘。”邢追一拱手,豪气万千的说道。 燕归心下冷笑,现如今对方需要大祁王朝,自然阿谀奉承,若不是他落到邢追的手里,如何需要和他们虚与委蛇。 另一边,衡水关里收到燕归来信的冉君容,赶紧呈报给陛下。只是他的密函递出去没几日,这天一大清早,隐七就急匆匆的来敲他的房门。 “何事?”冉君容脸色有些憔悴,隐七低声说道:“太尉大人,陛下来了。” “什么?!”冉君容一惊,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赶紧快速的将自己打理好,跟着隐七前去面圣,只是隐七却将他带到偏僻的后门去。 “陛下是秘密前来,不欲让他人知晓。”隐七低声吩咐了一声,冉君容点头,便见到后门边停了一辆朴实不起眼的马车。 隐七疾步走到车旁,轻声禀报,“启禀陛下,人带到了。” “嗯,守着。太尉,上来。”里面果真是陛下的声音。冉君容按照祁煊的吩咐,低头上了马车,就见祁煊倚靠在榻上,闭眼假寐着。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冉君容赶紧跪下请安,音量保持祁煊听得见,却传不到外面的大小。 “嗯,起吧。”祁煊淡淡的叫了起。 冉君容正在疑惑祁煊的突然到访,就听祁煊缓缓开口,“太尉,明日朕要出关。”冉君容一凛,连忙低声劝道:“启禀陛下,近来天候不佳,况且云国还守在……” “不用再说了,朕心意已决。”祁煊抬手止住冉君容的话。 早在接到燕归的第二封信之前,祁煊就起了亲自到云离山的念头。一来是因为樊相已经下狱了,王城里有祝锦繁坐镇即可;二来则是想趁此机会,揪出樊相的余党。 前一阵子三法司会审樊相的通敌案时,前前后后扯出不少牵涉其中的官员,朝中经过一番整顿,如今风气已比之前好多了。 这也是祁煊敢放心离开王城的原因。 再加之近来风雪不停,云国和舒国的军队也不会冒雪进攻,所以祁煊左思右想,认为这时候出关比较稳妥。就在他即将动身时,又接到燕归的第二封信笺,更是加深了他出关的决心。 他把王城的事务交代给祝锦繁后,便托病需要静养,取消了一个月的早朝。随即带着暗卫连夜出发,赶往衡水关。 冉君容拦不住祁煊,最后好说歹说,才让祁煊答应带上一队铁骑兵。之后他还叫来了舒子棋,让他跟着祁煊一块儿去。 在铁骑兵和舒子棋的带领下,祁煊悄悄的出了衡水关,没有惊动到云国和舒国两军的修整,小心的绕过了大军,顺着燕归当日落水的小支流,一路往离国而去。 祁煊并没有带很多人,毕竟太大的动静,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一队铁骑兵在前方带路,隐一跟在祁煊身边,贴身保护着,其余的暗卫一半在最前面探路,一半在后方警戒。 小支流出了大祁王朝境内之后,顺着云国的地界,通往离国。祁煊他们只要小心些,不要踏入云国的国土,便不至于引来注意。 由于风雪颇大,因此祁煊他们的脚程无法加快,一行人顶着风雪行进,慢慢的往离国前进。只是正当他们快要离开云国边界时,一队外出巡逻的云国哨兵发现他们了。 铁骑兵和暗卫当机立断,冲上去就和为数不多的敌人纠缠,隐一舒子棋和隐七三人护着祁煊立刻离开。好在哨兵队人数不多,很快就被铁骑兵解决了。 只是刚才哨兵已经吹响了号角,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敌兵向他们这边而来。铁骑兵和暗卫解决完敌兵之后,立刻朝着祁煊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时祁煊四人已经瞧见不远处巍峨的山脉,知道云离山就快到了,更是扬鞭策马,加快速度朝着云离山而去。后方的铁骑兵和暗卫负责断后,将追赶上来的敌兵全部狙杀。 经过了一番厮杀,祁煊四人率先进入云离山,随后铁骑兵和暗卫也跟着进入,追在他们后面的敌兵却止步在了山林小径前。 祁煊一行人入山后,速度便慢了下来,他们之前已经听说过许多关于云离山的诡异和传说,此时自是不敢继续胡乱闯。 他们勒马停下,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围的地形。祁煊掏出燕归写来的书信,沉吟一会后开口说道:“燕归在信上说,山寨附近有陷阱和阵法,大家小心一些。” 原来燕归写给冉君容的信笺中,将山寨周围的情况,隐晦的写了进去。乍看之下内容毫无异样,需得用暗号解开,才知晓真正的内容。 这一套暗号是大祁王朝铁骑兵专用的,也是燕家军上一任将军设计的。对燕归来说,这一套暗号是他从小就开始接触的,因此不怕邢追看出异样。 祁煊是帝王,自然懂得这一套暗号,所以破解了燕归信中的内容。这才知道,追风寨的前身竟然是邢家军,而追风寨救了燕归的目的,是为了逼大祁王朝和他们合作。 祁煊知道之后,心里憋了一团火,你们掳走了朕的燕归,将他困在山上这么久,还奢望朕派兵帮你们攻打云国?想得倒美! 和燕归顾虑的一样,祁煊也不相信邢追,尤其他是帝王,生性本来就多疑,对于邢追所说的过去,他可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换作他是云王,要铲除邢家军,必然干净利落,怎容得他们逃脱,还是一跑就跑了不少人?若邢追所言属实,这云王也忒没用了吧。 不管邢追说的是真是假,对祁煊来说,胆敢困住燕归,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纵使他救了燕归一命又如何?说不得燕归会中箭落水,还是对方搞的呢。 不得不说,祁煊的思路是敏锐的,他考虑的层面比较深广,从邢追的行为中,便推敲判断出不少真相。更何况他两世为人,历练和经验也比燕归多了许多,所以燕归没有看出来的东西,不代表祁煊也看不出来。 当时暗卫就曾说过,有人暗中阻挠他们出手救燕归,如今再想到邢追的要求,祁煊嘴角微弯,勾起一抹冷笑。 邢追,敢算计朕的燕归,害得燕归在严寒的冬日落水,这笔帐,朕会好好的讨回来的。 ****** 自打燕归写了信后,邢追等人便将他奉为上宾,对此燕归有些为难。毕竟他在信上只是提议合作,尚未完全答应。 其次他了解冉君容,这等大事,对方自是不会擅作主张,肯定得禀明了陛下;再说,他的信笺里,可是用暗号写了不少追风寨的描述。 如今追风寨如此款待他,倒让他有些愧疚,还不如当初被软禁来得坦荡。因此近日来,燕归越发的沉默,惹得琵琶以为他伤势又复发了。 白日,燕归将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到了晚上,却悄悄的游走在山寨中,将山寨的明哨暗哨,摸了个清清楚楚。 邢家军虽然骁勇善战,威名远播,但是追风寨里的人,只是邢家军的遗孀和后代,因此大部分人都没有上过战场,警觉性远远不够。 对于曾在刀口底下历练过的燕归来说,要避过这些人的耳目,是轻而易举,再简单不过了。整个追风寨中,他只将两个人放在眼中──邢追和黑衣男子。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黑衣男子的名字,男子平时很少出现,每每见了他,都是跟在邢追身边。燕归能感觉到男子对自己隐约的敌意,所以也不会自讨没趣和他搭话。 这天晚上,燕归照样在夜深人静,大伙都入睡了之后,轻轻推开了房门。他身形敏捷的窜出房门,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夜中。 只是他敏感的察觉到,今晚的气氛有些凝重。他动作轻巧的穿梭在寨子里,一下子便来到一个明哨附近,正欲悄悄绕过岗哨,听见的谈话内容却让他的脚步顿住了。 “……你说又有不知死活的家伙闯进山来了?”其中一个哨兵问道。 “是啊,今儿个老大说了,让我们加强机关和陷阱。”另一个哨兵打了个呵欠,开口说道。 “这次来的人是什么来头?”旁边的人也好奇的问道。 “听说这次入山的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呢。”知晓详情的人压低音量说道。 “精兵?难道是上回被老大狠狠教训一顿的官兵?”有人问道。 “不是,老大说看起来不像离国的士兵。” “老大怀疑,不是云国就是大祁王朝派兵来了。” “什么?!”那人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惊呼。不管是云国或是大祁王朝的精兵,此时入山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 或者应该说,冲着山寨里的燕将军来的。 燕归此时也是心里咯噔一下,他隐隐有个感觉,这次入山的,是他大祁王朝的铁骑兵。他心下有些着急,若真是大祁王朝的铁骑兵,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如今追风寨都已经知晓对方的行踪了,那么对铁骑兵来说,他们便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假若追风寨要对他们下手,那可是防不胜防。 只是该如何得知,到底来的是何方人马呢?就在燕归皱眉思索时,飘进耳里的一段话,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直接冲下山去。 “……听看见的弟兄说,那队精兵威风凛凛,有些左脸上还纹了奇异的花纹……” 左脸上纹了奇异的花纹!燕归瞳孔一缩,燕家军!入山的是他燕家军的铁骑兵!他当下心急如焚,脚下足尖一点,身形倏忽的飘向下山的关卡。 追风寨下山只有一条路,但是路上重重关卡,不只有暗哨陷阱,还有邢追利用草木和大石布下的阵法。 白日闯阵尚且危险,更何况现下是深夜。燕归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此举甚为不妥,若是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引起注意就不好了。 他停下脚步,正想转身往回走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他心下一凛,迅速的往一旁的大树后窜去,才隐好身形,就见黑夜中,有一人朝着下山的方向而来。 燕归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那人很快就越过他藏身的地方,迅速的朝着山下而去,燕归略一沉吟,立刻就拔腿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不敢跟得太近,好几次差一点失去对方的踪影,来到山寨大门口附近,却见那人拐了个弯,朝另一方向而去。 燕归当即跟了过去,随着那人从寨子另一边不为人知的出入口离开了。燕归心下一跳,望着前方的身影,脑子里已经猜出对方的身分。 两人在夜色中走了一段路,由于有前方人带领,那些个机关陷阱和阵法,都轻巧的就避了过去,更让燕归越发确认对方是谁。 燕归随着他穿梭在山林中,途中有几次,那人突然回头,幸好燕归跟得不近,再加之夜色昏暗,燕归又极为小心,所以没被发现。 燕归在心里嘀咕,对方的警觉可真高,使得他不得不又拉开更远的距离。又走了一刻钟之后,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燕归见他默默的站在夜色中,心下猜想,默不是对方和人有约?才刚想完,远处的草丛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有人正在靠近。 “你迟到了。”那人开口,对着拨开草丛走出来的人说道。 “没办法,军中事务繁忙。”来人笑嘻嘻的开口,燕归却是心里一沉。 他没有想到,黑衣人半夜相会的对象,竟然是云殇!刚才带着他下山的,便是跟在邢追身边的黑衣人,他还以为,黑衣人对邢追极为忠心,可是此时,对方却和云殇见面。 “你找我做什么?现在寨内的气氛很紧张,若是被人发现了,之前的努力便功亏一篑了。”黑衣人冷冷地开口。 “你什么时候把燕归给我?”云殇也不废话,开口问道。 “……邢追把他看得很紧,我无法带他离开。”黑衣人静默一瞬,淡淡的说道。 “呵呵,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说谎?”云殇突然靠近黑衣人,挑起他的下巴,暧昧的浅笑着。 黑衣人浑身一僵,偏头避过云殇的手,云殇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的耐心有限,你也不希望云展天知道你们躲在这里吧?” “我知道了,最迟三日后,我会将燕归带到。”黑衣人紧握双拳,沉声开口。 “别想耍花样,你追风寨里有多少人,我云国精兵有多少,好好掂量掂量。”云殇似笑非笑的说道,似是吓唬又似玩笑。 燕归缩在远处,将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听了去,或许两人自恃周围不会有人,因此没有降低音量,只是燕归不敢靠得太近,更加不敢惊动云殇。 他没忘记,云殇的武功比他好,况且对方的目标是他,若真被云殇发现了,他绝对在劫难逃。因此他尽量伏低身子,丝毫不敢动弹的缩在草丛。 远处云殇和黑衣男子似乎结束了谈话,燕归心下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就惊见云殇突然将男子压倒在地,他瞪大了双眸。 就见云殇俯身在黑衣男子耳旁说了一句话,黑衣男子本来挣扎反抗的动作,瞬间停住。云殇轻笑一声,刷的一下就撕开了男子的衣衫。 燕归心下骇然,云殇和男子是这种关系?他眼睁睁望着云殇褪去男子全身的衣物,然后抬起对方的双腿,挺身而入时,燕归移开了视线。 他趴在原地,耳里不断传来淫1糜的声响,还有几声压抑的呻1吟。由于他心神不宁,竟不小心弄出声响,远处的动静顿时停止。 燕归心下一凛,根本来不及回头,更是来不及辨别方向,只能朝着云殇两人的反方向,压低身形迅速窜了出去。 云殇猛然拔出自己,顺着燕归逃跑的方向,也追了过去,根本不顾被他丢在原地的黑衣人。黑衣人脸色淡然坐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早在他发现燕归晚上的行动时,这个恶意的计划便在脑中形成了。他知道云殇对燕归的兴趣和执着,若是燕归落入他手中,绝对讨不了好。 他捡起一旁被撕破的衣衫,穿戴好后,也不理会身后的不适,抬脚便离开了。他得赶回山寨,否则若是被邢追发现他不见了,也是一大麻烦。 他最后望了望燕归离开的方向,心情大好,以燕归的功力,是很难逃出云殇的手掌心的,只要一想到燕归被云殇逮住后的下场,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扬起。 刚才云殇被燕归打断了兴致,若是捉到了燕归,肯定会好好折腾对方一顿。他很期待,当邢追知道了燕归已经脏了之后,会有何反应?是否还会如此推崇对方?…… 燕归尽量往前奔,却听闻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心下一凛,运气狂奔,只是云殇和他之间的距离,仍然在缩短。 云殇适才被打断,确实有些恼怒,本想着将对方击杀之后,再回头继续未完的事。却没想追了上来才发现,对方身影很熟悉。 他瞳孔一缩,眼神闪过一丝兴奋,前方的人是燕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燕归。 他心下大喜,收起了适才的杀意,悠闲的跟在对方身后,颇有番逗着对方玩儿的意味。他不让燕归完全逃脱,却也不急着捉到对方。 两人就在山林里,玩着你追我赶,直到云殇觉得差不多了,燕归体力应该快耗尽了,才迅速出手。正当他快要擒住燕归时,突然一声破空响,他瞬间收回攻势。 燕归也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住了,云殇眼神一眯,正要继续扑向燕归时,刷刷刷,又是连续几枚羽箭,止住了云殇的去势。 “来者何人?”云殇冷下了脸,语气森然的问道。 “云国将军真是好兴致,大半夜与朕的燕将军切磋吗?”就见祁煊一身劲装,身后带着几个暗卫,从一旁的草丛中走了出来。 燕归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又惊喜的望着祁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见面了,然后......亲们懂的,大家可以期待明天的更新。o(n_n)o~ 第四十章 失控 云殇瞳孔一缩,难掩惊讶的望着祁煊,难道这位就是大祁王朝的少年天子?祁煊将手上的长弓交给隐一,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向燕归。 “拿下。”他看都不看云殇,沉声下了一道命令,暗卫直接便向云殇扑了过去。不过云殇已有准备,祁煊开口的刹那,便飞身急退,往来时路奔回去。 暗卫自然追了上去,不多时,原地便只剩下贴身保护祁煊的隐一,以及舒子棋和隐七两人,祁煊走到燕归面前站定,轻叹了一口气。 “燕归,朕终于找到你了。”祁煊淡淡的说道,话中却深藏着庆幸与安心。 “启禀陛下,此地不宜久留。”舒子棋警戒着四周,低声说道。祁煊点点头,“走吧。”话音刚落,适才追捕云殇的暗卫便回来了。 只是暗卫两手空空,显然被云殇逃掉了。祁煊也不在意,他本就没想过能直接将云殇拿下,若是云殇这般无用,怎能成为云国的大将。 暗卫回来之后,祁煊一行人便立即下山。除了暗卫之外,还有一队铁骑兵被祁煊遣到另一边搜索追风寨的所在位置。 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燕归,祁煊便用燕家军特有的联系方式,命他们即刻赶来集合。虽然他很想一举铲平了追风寨,只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 云殇既然已经知道他来了,想必明日天一亮,对方绝对会有所动作,所以他们得尽快下山回到衡水关。 正如祁煊所想,云殇虽然对于没有捉到燕归很扼腕,但是跑了个燕归,却来了个大祁王朝的帝王,若是能捉到祁煊,这可比捉到燕归还有用。 因此他急匆匆的下山,快马加鞭赶回云**队的驻扎地,打算等天一亮,马上派兵团团围住云离山,让他们插翅也难飞。 云殇认为对方肯定会被困在山上,所以不急着大半夜出兵,他却不知道,祁煊一行人中,有对阵法机关了如指掌的舒子棋。 在舒子棋的带领下,就算是在黑夜中,小心点还是能避过大部分的陷阱和机关的。虽说速度慢了些,总归能在天亮前下山。 适才舒子棋隐在大树后,并没有让云殇见着他,他知道,若云殇见了他,肯定不会等到天亮,回到军营的下一刻,绝对马上出兵。 他以前和云殇交手过几回,后来更是曾经合作过,对彼此的能耐都颇为了解。若非云国失去了邢家军,否则云殇加上邢家军,绝对是如虎添翼,舒国哪里还能在云国面前耀武扬威。 就像他了解云殇的单兵能力,和他行军布阵的方式;云殇自然也知道他精通机关阵法调兵遣将的习惯,若被他知道自己投靠了大祁王朝,之后的战役,便无法再做到像之前几次的出其不意。 一行人在舒子棋的带领下,很快的下了山,不过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祁煊等人不敢耽搁,丝毫没有停留的策马离开。 只不过靠近云国地界时,前方探路的暗卫来报,云国守备森严,可能不容易闯过去。祁煊沉吟一会,下令回头。 若是硬闯,肯定会拖延时间,届时云殇的军队出动,他们就更走不掉了。不如从离国绕过去,远是远了些,至少不会被重重包围。 因此众人随即掉头,往另一个方向急驰而去。就在他们离开后半个时辰,云国的哨兵收到云殇的指示,加强了戒备。 祁煊一行人低调的进入离国的领土,为了不打草惊蛇,由隐一和隐七入关,替众人买来普通百姓的衣服。众人改头换面一番,变成一队普通的商队,进入离国关内。 一进关内,隐一和隐七立刻打点住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一间还算整洁的客栈,包下了二楼所有上房,让祁煊和燕归等人入住。 祁煊正欲带着燕归上楼,瞥见站在一旁的舒子棋时,淡淡的吩咐道:“你也快去休息吧,这几日辛苦你了。” 舒子棋受宠若惊,连连称是,待得祁煊领着燕归进房后,才带着隐七进了另一间上房。其余的上房则是分给铁骑兵和暗卫;一来犒赏他们的辛劳,二来自是为了就近保护祁煊。 燕归被祁煊拉着进房,还来不及开口,门一关,就被祁煊抵在门板上,灼热的吻当即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他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祁煊的热情,双手不自觉攀上祁煊的脖颈,闭着眼睛,感受祁煊深藏的爱意。 没错,爱意。燕归心里又激动又开心,这一次再见祁煊,对方眼中的温柔更甚,而且还隐隐透着一股深情。 先前信笺上的爱语,总让燕归没有真实感,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在作梦;如今感受着祁煊的温暖,他心里渐渐踏实。 他也曾闪过“陛下是否在利用他”的想法,对祁煊在信笺上表露出来的爱意,还是有很大的不安全感,他怕,怕祁煊只是随口说说,就是为了哄住他。 要说燕归的感觉也是很敏锐,祁煊在不了解自己的感情前,可不就打着利用燕归的主意吗?可以说祁煊是幸运的,一时冲动抱了燕归之后,反而厘清了自己的思绪。 否则若真让燕归察觉了,对方在利用自己的感情,祁煊日后再想重新赢得他的心,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祁煊紧紧地拥抱着燕归,用着彷佛想将他嵌入自己体内般的力道,双唇紧攫住对方的唇瓣,舌头也霸道的探入对方口里,不断撷取对方口里的津液。 燕归闭着眼,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嘤咛一声,微微挣扎着。祁煊发觉对方的不适,这才放松了力道,不过口里还是叼着对方的唇瓣,暧昧的摩娑着。 “燕归……燕归……”祁煊一边吻着,一边呢喃着燕归的名。燕归心里一颤,被祁煊的声声呼唤拨动了心弦。 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几乎都要软在祁煊的面前了,所有的顾虑和疑惑,再也不重要;他现在只想感受祁煊,感受对方的热情和深沉的爱意。 因此他鼓起勇气,将□贴向祁煊,甚至还伸出大腿,微微的蹭了蹭祁煊的下腹。祁煊深吸一口气,双手急切的解开燕归的前襟。 两人也顾不得是不是白日宣淫,互相脱着对方的衣物,很快的,燕归便赤1裸着身体。祁煊一把抱起对方,快步走向房中的床榻。 轻柔的将人放了上去,望着燕归长开的身子,却还依稀带着点少年的稚嫩,未经日光曝晒的部分,肌肤白皙的让人赞叹。 祁煊着迷的伸出手,在燕归身上流连。他一寸寸抚摸着燕归的肌肤,感受着手下如丝绸般细滑的感觉,还有紧致的弹性,真真让他爱不释手。 燕归的身子肌肉均匀,多一分太壮,少一分便显得瘦弱。胸膛上粉红的两点,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尤为可怜。 祁煊的手来到两点,先是轻轻拨弄,随后用两指捏住,缓缓的搓揉。燕归双手紧揪着身下的被褥,咬着下唇忍着胸前奇异的感觉。 祁煊一手继续逗弄着小豆,另一手继续下移,抚过平坦的小腹,来到燕归的双腿之间。原本沉睡的**,因为祁煊的逗弄,已经渐渐抬头。 祁煊一把便握了上去,燕归当即发出一声喟叹,还来不及害羞,下一瞬间,排天倒海的快感便向他袭来。他睁大双眼,从喉中发出呜咽,几乎快承受不住的绷紧了身子。 祁煊望着燕归这般自然不做作的神态,忍得眼角几乎都发红了。他搓揉着燕归的**,翻身便覆了上去,用嘴巴代替胸前手上的工作,刁住突起,舌尖在顶端不断打转。 另一手伸向自己的下腹,快速褪去亵裤,把自已的硕大释放出来。随后用自己的火热贴住燕归的火热,缓缓摩擦起来。 “呃啊……”燕归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他觉得全身彷佛都要烧起来了,心里不断窜起一股渴望,让他不自觉的更加贴近祁煊。 祁煊拉过燕归的手,让他握住两人的火热,哑声说道:“燕归,动一动。”燕归感受着手上的热烫,恍惚的开始上下搓揉。 祁煊双手捏住燕归胸前的两点,奖励似的吻了他一口,“乖,做得好。”然后闭上眼,享受着燕归的手上功夫。 一回生二回熟,上一次燕归动作还很青涩,这一次虽说也不是很有技巧,总归比上一次好多了。祁煊不免有些得意,看来他的燕归学得很快,以后自己的日子有福了。 燕归闭着眼,不敢望向祁煊揶揄的目光,祁煊也不逗弄他,径自从一旁脱下的衣袋里,掏出一罐小瓶子。打开瓶盖一股清香随即溢了出来。 燕归鼻尖耸动,马上便分辨出这是什么味道。当时出征前夕,祁煊塞给自己的一堆保养药膏和伤药里头,就有这个味道的药膏。 他没有想到,祁煊会随身带着这个,心下有些窘迫又好笑。还在想着,就感觉身后一凉,祁煊的指头沾了药膏,趁他不备时,就闯了进来。 他不禁缩了一□子,就听祁煊低喘了一声,哑着嗓子开口道:“放松,我不想伤了你,你也别勾引我,不然我可忍不住。” 燕归双颊瞬间充血,忍不住斜了祁煊一眼,祁煊被他一勾,难耐的呻1吟出声,“天,你是要折磨死我才甘愿吗?”语罢,随意的开拓了几下,抽出手指便换上自己的灼热。 “忍一忍。”祁煊抵在入口,俯□子轻声说道,下一瞬趁着燕归还没反应过来,猛地便冲了进去,一冲到底。 “啊!……”燕归忍不住痛呼一声,全身僵在床榻上,感觉身后似乎快被撕裂了一般,火辣辣的疼;体内多了一块烙铁似的,烫的自己哆嗦不已。 燕归不好受,祁煊也被他夹得有些疼痛,但是快感还是大于紧箍的痛楚。他只能硬忍着抽1插的冲动,伏在燕归身上不敢动弹。 燕归闭着眼努力放松身子,依照上一回的经验和记忆,尽量不去在意后方的不适。突然,彷佛有一滴水滴落到脸上,他缓缓睁开眼,就见祁煊一脸温柔的望着他。 额上,汗如雨下。 燕归心里一软,喉头忍不住有些哽咽,能被祁煊这样在意着呵护着,让他觉得就算此刻死去,怕也是甘愿的。 “……可以了。”燕归不忍心见祁煊难受,主动的迎了上去。祁煊本就忍得辛苦,燕归这一动,他的自制力立刻兵败如山倒。 燕归话音刚落,祁煊便再也忍不住的动了起来。他浅浅的抽出,深深的撞入,燕归只能无助的攀着他的臂膀,随着他的节奏起舞。 他咬着下唇,吞下令人脸红的呻1吟,迷蒙着眼,几乎快要迷失在快感的漩涡中。祁煊见他满脸春意,□更加胀大了一圈。 “唔……”燕归被撑得有些难受,呜咽了一声,祁煊低下头舔去他的眼泪,低声哄道:“嘘……待会就不疼了……呼…忍一忍……” 祁煊的喘息近在耳旁,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让燕归忍不住升起一股酥麻。祁煊眼神一沉,低下头含住燕归的耳廓。 上一次他就发现,耳朵是燕归的敏感处,果然随着他的轻啮吸吮,燕归全身软得像一滩泥,硬忍着的呻1吟也泄了出来。 祁煊双手紧箍着燕归的腰肢,□动得更加凶猛,燕归双腿不自觉环上他的腰部,挺起□迎向对方的冲撞。 “燕归……我的燕归…呼……”祁煊喘着气,觉得自己被燕归吸住的地方,又热又软,舒服的让他想永远埋在里面。 随着他不断变换角度,终于又找到了上一回让燕归舒服的那个点,一下一下,祁煊次次都撞在点上,使得燕归再也无法忍住,啊呜一口咬在祁煊的左肩上。 祁煊吃痛,却更刺激**,他红着眼在燕归身上驰骋,随着快感越来越多,高1潮即将来临,他胡乱的亲吻着燕归,“燕归……喊我的名字……快喊……” “祁煊……煊……啊……煊……”燕归断断续续的喊着,最后拔高音量,前方在没有抚慰的情形下,颤抖的吐出了精华。 随着前方到达顶点,燕归的后面忍不住收缩,当下便把祁煊夹了出来。祁煊闷声一声,最后重重一撞,便将热液撒进燕归体内深处。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过了一会,祁煊平复过来,翻下燕归的身子,躺在他身边,左手一捞,把人抱进怀里。 燕归温顺的偎进祁煊的胸膛,两人汗湿的身体抱在一起,虽然黏腻,却又让人舍不得推开。祁煊拉起棉被,盖住两人赤1裸的身体,适才纠缠火热,自是不觉得寒冷,此时**方歇,方才察觉寒风阵阵。 “还好吗?”祁煊轻声开口,他今日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怕把燕归伤到了。虽说用了御医准备的药膏,前戏却准备得不够充分。 “嗯。”燕归点点头,不过祁煊还是放心不下,执意要亲眼检查了才放心。燕归拗不过他,只得羞红了脸,翻过身去,任由祁煊替他检查。 祁煊小心翼翼的剥开臀瓣,就见入口红肿,方才自己释放进去的白浊,正缓缓地往外流,他眼神一直,呼吸又变得低沉急促起来。 燕归趴在床榻上,把脸埋进枕边,全身上下泛着红色,若是仔细看,还能见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能感觉祁煊的视线直盯着那处,能感觉祁煊的呼吸撒在臀瓣上,能感觉抵在腿边的灼热…… 抵在腿边的灼热?燕归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烙铁似的火热,抵在臀间。祁煊怕伤了燕归,没有进去,只用双臀夹住硕大,便急切的动了起来。 燕归双颊酡红,不敢置信祁煊这么快又兴起,他只能尽量撅起臀部,让祁煊更好动作。燕归的配合,让祁煊食髓知味,在臀部磨蹭了一会,便转移阵地到双腿间,抵着燕归的分1身,淫1糜的快速抽动。…… 等到祁煊尽兴了,燕归早已昏睡过去。后来几次虽说祁煊没有真正进到他体内,但他也随着祁煊的挑逗,释放了好几次,所以祁煊一放开他,他便累得一下子就沉入梦乡。 祁煊让暗卫送来一桶热水,亲自将燕归清理好身子之后,才把人放回床上。之后又将自己打理好,穿戴好衣物,留下隐一在门口守着燕归,自己往舒子棋的房间而去。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舒子棋惊讶于祁煊的到来,赶紧跪下请安。今日一大早,他们到了客栈之后,就不曾见到陛下走出房门。 他心中隐约察觉陛下和燕归的关系,但是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所以他乖乖的等在房里,等着陛下的传召。 只是没想到,陛下竟会亲自前来。 “起吧。”祁煊摆了摆手,径自坐下。舒子棋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不用这么拘束,坐吧。”祁煊淡淡的开口。 “你来到大祁王朝这些时日以来,觉得如何?”待得舒子棋坐定后,祁煊开口问道。 “回陛下的话,大祁王朝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微臣觉得很好。”舒子棋斟酌着开口。 “不用说这些虚的,朕让隐七跟在你身边,你应该看了不少事。”祁煊抬起手止住舒子棋的话,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说说衡水关和太尉吧。” “回陛下的话,太尉用兵如神,衡水关上下齐心。”舒子棋缓缓说道。 “朕说了,不用说这些虚的,把你对舒王那一套收起来,在朕的大祁王朝,好听话可不会救你一命。”祁煊冷下脸来,沉声说道,语气不怒自威。 舒子棋心里一凛,垂下眼帘,恭敬的说道:“喏。” “朕知道,铁骑兵里有人不服太尉不服你。”祁煊开口,舒子棋眉眼一动,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直挺挺的坐着。 “朕需要你,接近这些人。”祁煊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张,放在桌上,“记住,做任何决定前,先想想隐七。” “微臣遵旨。”舒子棋起身跪下接旨,待得祁煊离开之后,才缓缓起身。望着桌上的纸张,须臾,才伸手拾了起来。 打开后粗略扫了一遍,都是衡水关的将领,其中有几个人,本就是他有所怀疑的对象。看来大祁王朝的少年天子,果真不是简单的角色。 离开舒子棋房间的祁煊,在门外遇见隐七,隐七恭敬的对他请安行礼,他摆摆手叫了起,“隐七,你可曾后悔?” “回陛下的话,属下不曾后悔。”隐七恭敬答道,祁煊点点头,挥退了他。 望着隐七走入舒子棋的房间,祁煊嘴角勾起一抹笑。隐七对自己感恩戴德,认为自己救了他一命,其实自己哪里这么好心,留着他一个失去武功的废人,为的只是舒子棋。 教头和其他暗卫都很不解,自己为何要留下隐七。那是因为他经历过上辈子,隐七当年可是杀了舒王,替舒子棋报了仇。 上辈子舒子棋没有祁煊相救,自然被舒王给砍了头,许多年后,舒王的宫里进了一个据说美貌无双的男宠,舒王甚为宠爱。 只是男宠进宫没多久后,舒王便暴毙而王。那个男宠,自然是本名为湛清的隐七。隐七和舒子棋的过往祁煊没有兴趣,但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却让他上了心。 这一次他醒来,救了舒子棋之后,没想到教头会捡回湛清。他心下大喜,有了湛清,那么要招揽舒子棋就更为简单了,所以他派了隐七去接近舒子棋。 他有预感,舒子棋会给他一个惊喜。 果然舒子棋认出隐七是湛清,开始暗中留意隐七的行为,发现对方和隐一联系之后,竟主动找上隐一。对于舒子棋的识时务,祁煊自然极为喜悦,因此大方的允诺了他许多条件。 其中有一条,便是隐七需得随侍在舒子棋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送上香喷喷的大餐,请亲们一起和我祈祷,千万不要被锁...... orz 喔,又见新坑,古耽新文 《(重生种田)医锦还乡》御医重生农家子弟,种田养家行医术。这次回归主受文,也是我第一次写种田文,还请亲们多多支持与鼓励,谢谢。 批个唉斯,新文不会影响帝王的更新,两边一样都日更,欢迎亲们跳坑。o(n_n)o~ 第四十一章 离国 祁煊一行人在离国修整了一天,隔日一大清早,便继续上路。另一边带着大军围住云离山的云殇,守了整整一日,却一无所获。 原本从云离山回到衡水关,只需要五日的路程,如今从离国绕回去,大约需要十几日,所以等在衡水关中的冉君容,此时已是心急如焚。 他几日前便收到了铁骑兵的传信,表示他们已经找到了燕归,正在往回赶;如今都已过去了六日,却还未见到陛下的身影。 冉君容心里又担忧又自责,果然当初就算死谏,也要把陛下留在衡水关的。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以死谢罪都不够。 又加上云殇的大军有异动,据斥候回报,云殇的大军往云离山而去。冉君容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云殇是冲着陛下而去的? 紧接着斥候也打探出,云殇命云国边界巡哨的哨兵加紧戒备,似乎想要拦阻什么人似的。冉君容这下子坐不住了,立刻召来各将领,准备出关营救陛下。 正当他将一切布置好,带着副将即将出兵时,斥候将云殇守山一日无果的消息传了回来。冉君容沉吟片刻,当下改了些战略。 大雪未停,云殇带着云国的精英前去追捕祁煊;舒国的大军却仍然还在修整,云殇并未将祁王来到边界的消息告知舒国将军,毕竟他可不想要舒国来分一杯羹。 若是他能捉到祁王,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衡水关。届时他便不需要舒国,还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将舒国的兵力削弱不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云殇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他白白浪费了一日之后,正打算拔军回到原本的驻扎地时,就接到舒**队求援的信号。 他领着大军匆匆往回赶,来到原本云舒两国的营地时,就发现雪地上尸横遍野,留守的云**队死伤大半,舒国的军队也是伤亡惨重。 云殇震惊,连忙想要找到舒国的将军,把事情问个清楚。才发现,舒国的将军竟然在这一次战役中牺牲了。 “冉君容!好!真是好啊!好一个冉君容!”云殇咬牙切齿,脸色狰狞一片,他没有料到冉君容会有这番能耐。 这也是他敢将精兵抽走的原因。燕归已经确认在云离山上,纵使前几场战役,他的战术都被破解了,但是云殇仍然没有将冉君容放在眼里。 和冉君容交手几次,他便知道对方行事极为保守,事事循规蹈矩,也因此绝不会有冒着大雪进攻的想法。 没成想他竟料错了,冉君容趁着他不在,利用大雪隐藏行踪,偷袭营地。突如其来的奇袭,将舒国将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也狠狠的挫了他们一次锐气。 不仅众士兵伤亡惨重,粮草更是付之一炬,就算他们想打持久战,也是坚持不下去了。现下的气候天寒地冻,没有粮草,如何在大雪中生存? 冉君容得知云殇守山无果之后,便马上推测出,祁煊一行人许是绕道离国。因此他打算替陛下多争取一些时间,他要让云殇腾不出手继续追捕陛下。 所以他命副将带着三千精兵,冒雪接近敌营,先是烧毁了粮草,又趁着敌军不备时,发动强攻。舒国的将军太过大意,以为这样的大雪天,大祁王朝的军队肯定缩在衡水关中,谁想却遭受猛烈的突袭。 原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云殇将营中大部分精英都带走了,所以舒国将军根本守不住营地,还被冉君容一刀斩于营帐前。 冉君容得手即退,没有赶尽杀绝。等到大祁王朝的铁骑兵撤退之后,云殇才带着大军姗姗来迟。云殇被冉君容摆了一道,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已经于事无补。 由于冉君容的干扰,云殇果然无法分神追捕祁煊一行人。他不只得将营地重新整顿好,还得向云王回报营地为何被袭。 对于祁煊曾来到云离山的消息,云殇并未上报给云王。他得等到真正捉到人了,才敢将消息传回去,否则若是传回去了却没捉到人,届时责任可是会算在他头上的。 朝里不晓得有多少人想将他拉下马,云殇不会傻傻的将把柄送到敌人手上,所以他得好好想个理由,向云王解释,为何他会带着大部分的精英离开驻扎的营地。 再加上这次还牵扯到舒国,他如果不解释清楚,舒国也不会善罢干休。毕竟因为他将军队调走,才会造成舒国伤亡惨重。 虽然他心里颇为不以为意,认为舒国的将军太过没用,只是舒王可不会这样想,舒王派兵支援云国攻打衡水关,表现出了结盟的诚意。 如今云王不予以回应就算了,云国的将军还害得舒国的军队死伤过半,这对舒国和云国的关系来说,绝对是一大伤害。 云王之所以压着不回复舒王的要求,其实也是想观望观望。若是云殇能够拿下衡水关,那么要攻下大祁王朝的国土,指日可待。如此,便不需要和舒国结盟。 舒王不可能猜不出云王的打算,所以早就暗中派人向去支援的将军传达旨意,进入衡水关后,云**队格杀勿论。 两方人马其实都抱着过河拆桥的打算,只是还没攻进衡水关,就被冉君容的偷袭打破了合作的关系。 对于舒王的损失,云王自是不在意,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云殇将营地重新整顿好之后,写了一封措辞万分小心又仔细的书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王城。 云王收到云殇的密函隔日,立刻派遣了使者前往离国。离国国君接见了云国的使者,随后便下了任何人均不得出关的旨意。 旨意来到离河关时,祁煊一行人正在出关的队伍中排着。就见一官兵策马而来,随后原本大开的城门,竟然就关了起来。 祁煊皱了皱眉,对隐一使了个眼色,隐一会意,立刻上前打探。不久后,隐一脸色凝重的回来禀报道:“启禀主子,据说上面下了命令,要捉拿几个逃犯,所以任何人都不得出关。” “逃犯?”祁煊挑了挑眉,隐一压低音量说道:“回主子的话,上面似乎知道我们的行踪,通缉的画像上……燕主子也在。” 才刚说完,就有一队官兵前来,要一一检查在场的所有百姓。祁煊等人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被发现,所以赶紧悄悄的离开。 一行人也不可能再去住客栈,所以由隐一和隐七出面,找了个偏僻的院落,先安顿下来再说,其余暗卫分散城中,继续打探消息。 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城。 祁煊和燕归也在隐七的帮助下,在脸上易了容。离国的国君突然得知他们的下落,还要捉拿他们,肯定是因为云王的关系。 祁煊和燕归才刚改变容貌,不多时,便有一队官兵找上门来。他们收到的命令是,调查所有外地人,这间院落一直空着,今日突然有人入住,便引起了官兵的疑心。 官兵进入院落后,领头的官爷拿着画像,一个一个的比对。没发现画中的嫌疑人物,便略带歉意的对祁煊说道:“对不住,打扰了。” “无妨,不知可否问一下,何时才能出关?”祁煊摆摆手,让隐一塞了一枚银两进官爷的手里。 “呵呵,不用担心,过几日便可以出关了,待我们将全城搜查完,没找到人就可以开关了。”官爷收了银两,态度又和蔼了许多。 祁煊点点头,让隐一送客。待得官兵离开之后,外出查探消息的暗卫们也回来了,他们打探到不少消息,据说离国的边关全部都关闭了,没有一个城能出关。 “看来离王很想捉到朕啊。”祁煊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暗卫站在底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须臾,祁煊才又开口,“行了,都先下去吧。” “陛下……”燕归正好走进前厅,开口正要说话,祁煊一个眼神甩过来,他顿了顿,迟疑的开口道:“祁……煊。” “嗯,乖。”祁煊这才满意,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现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该怎么办?”燕归不无担忧地问道,祁煊是一国之主,若是长期被困在他国,消息走漏之后,大祁王朝必定大乱。 “不怎么办。”祁煊笑着说道,燕归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祁煊的胸有成竹。 “不用担心,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祁煊安慰了燕归一句,燕归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当晚,燕归又被祁煊折腾了一番,等到结束之后,他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祁煊躺在他身旁,餍足的抚着他光裸的脊背。 抚到肩胛骨那处胎记时,手指留恋地在上面流连不已,甚至还凑过去吻了吻。燕归感觉到后背的热气,怕痒的缩了缩。 “这只蝴蝶真好看。”祁煊轻声说道,不等燕归回应,继续说道:“我一直记得这只蝴蝶,栩栩如生,彷佛下一刻便会展翅飞去。” 燕归心里一跳,突然想起祁煊那一次见到自己裸背时的反应,他摸了摸颈上的红绳,皇子玉佩贴在心窝处,此刻彷佛热烫不已。 “说来也不怕你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子,直到那一次……”祁煊笑叹了口气,燕归惊讶地望向祁煊,这才知道为何祁煊当时会有那样的反应。 他还记得祁煊当时的震惊和僵硬,原以为是他衣衫不整冒犯到龙颜,原来是对方惊见心中认定的女红妆,突然变成了大男人。 一想到这里,燕归心中闪过一丝涩然,虽然这几日他和祁煊朝夕相处,获得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宠爱和幸福;但是他从没有一刻忘记,祁煊是帝王。 现在他们远离王城,甚至不在大祁王朝的境内,让他可以安心的享受祁煊的呵护。可是他知道,回到衡水关之后,祁煊便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所以他很珍惜现在的时刻,尽量待在祁煊的身边,温顺听话,甚至连夜晚床第间的鱼水之欢,燕归都放开羞涩,努力取悦祁煊。 他想捉住现在仅有的一切,想捉住祁煊的手,想和祁煊一直走下去。可是他知道,现实总是无奈的,回到大祁王朝后,他就该放开对方的手了。…… 祁煊不晓得燕归的心思,这些天来,尽管心里气闷云殇害得他们要绕远路,可也不由得有些感谢对方;毕竟如果没绕路,他和燕归也不会多了那么多相处的机会。 他们在院落待了两日后,这一日清晨,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小院,大门被敲响了。 隐一前去开门,将来人带到前厅,奉上一杯热茶之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过了不久,祁煊便带着燕归来了。 燕归跟在祁煊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来人。来人的年纪看起来比祁煊大,不过应该顶多大个三四岁,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领口处还滚着毛边,精致如玉的面容被遮盖了一大半。 “好久不见,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来人解开大氅,身后候着的隐一立刻上前接过大氅,燕归见状多瞥了隐一一眼。 就在这时,从门外又走进一个隐一。燕归忍不住瞪大双眼,来回看着两个“隐一”。男子被燕归的表情逗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祁煊瞪了男子一眼,开口对燕归解释道:“那个是他的贴身内侍,和隐一是双生子。” 贴身内侍?燕归闻言一顿,男子莫不是来自宫中?再望向男子的眼神中藏了些深思,男子见状,哈哈大笑,“祁煊,你这个将军反应很快啊。” “他是离国太子。”祁煊点点头,确认燕归的猜测。这下子燕归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有想到,祁煊竟然和离国太子相识,怪不得祁煊对于被困于关内一点都不着急。 “在下离非,久闻燕小将军的大名,今日一件,果然名不虚传。”离非笑着开口,本就精致的眉眼,更添了几分风情。 饶是燕归,也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个离国太子,当真是生得一副好样貌。就不晓得祁煊是如何会与对方相识? 祁煊自是看出燕归的疑问,不过他没有解释,离非能出来一趟不容易,今日上门来也是为了送他们出关,所以不能浪费时间。 “现在情况如何?”祁煊淡淡的开口,离非正了正脸色,开口说道:“父皇被我暂时劝住了,相信这是云国的诡计。” “嗯,我们有多少时间?”祁煊又问。 “得立刻走,过了今日就走不掉了。”离非抿了抿唇,开口说道。 “多谢。”祁煊点点头,离非摆摆手,似笑非笑的说道:“当我还你一次人情,下一次若是再落到我手中,我可是不会再放过你了。” 祁煊冷哼一声,似是嘲笑离非的不自量力。离非也不气恼,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去打点一切,时辰到了,连青会告诉你们。” 他一站起来,身后的“隐一”便上前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系好绑带后,他回头吩咐道:“连青,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 “诺。”原来隐一的双生兄弟叫做连青。 离非离开之后,祁煊一行人也赶紧准备上路。众人等到了午时,才等到连青上门。连青递给祁煊一块令牌,让他们即刻出城。 祁煊等人用那块令牌,果然顺利地出了城,出城后不远处,就见到离非的马车等在路旁。隐一将祁煊的马车驾过去,离非打开窗子,对祁煊的马车说道:“往前五里处有我的人马,他们会护送你们直到出了离国地界。” “嗯,保重。”祁煊没有废话,只留下一句保重,便带着众人离开。离非在马车里,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主子,这样好吗?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连青忍不住,低声开口道。 “父皇不会知道的。”离非淡淡地说道,连青见离非脸色沉了下来,自是不敢再多话。 “行了,回去吧。”等到看不见祁煊一行人的身影时,离非才下令回宫。 ****** 祁煊一行人很快就遇见了离非的人马,因为有离非人马的带路,接下来的路途异常顺利,很快地就来到了离国的边界。 “公子,过了前面的石碑,就出了离国了,还望公子路上小心。”领头的侍卫策马来到祁煊的马车旁,恭敬的说道。 “嗯,走吧。”祁煊淡淡的应了声,随后催促隐一离开。过了离国的地界,很快的就回到了大祁王朝的边界,一行人加快速度,朝着衡水关而去。 “燕归,你认为舒子棋如何?”祁煊靠坐在榻上,突然开口问道。 “……我和他不熟。”燕归摇摇头,老实的说道。 “若是让他留守衡水关,你觉得如何?”祁煊又问。 “恐怕不妥。”燕归皱了皱眉说道。 “为何不妥?” “恐怕将领不服,导致军心涣散,纵使舒将军有雄才大略,也难以发挥。”燕归叹道,当初他也曾经历过这一段。 “那么,你说谁才适合?”许久,祁煊才又问道。 “……我。”燕归望着祁煊,缓缓开口道。祁煊瞳孔一缩,沉下了脸色,他也知道,燕归是最适合留守衡水关的人选。 冉君容是太尉,断没有留在衡水关的道理;舒子棋是敌国降将,不说铁骑兵将领不服,祁煊也不可能将一国之关交在对方手里。 让他留下燕归,心里又舍不得,只是他坐在那个位子上,许多时候不能只考虑自己,需要考虑的是天下是整个大祁王朝。 若是因为他的私心,导致衡水关落入敌人之手,那么他就是大祁王朝的罪人。以后等到他身死,如何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马车内的气氛,因为祁煊的问题显得凝重,祁煊和燕归两人保持沉默,直到舒子棋策马过来,低声禀报,才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原来是前方发现有云**队的踪影,舒子棋向祁煊请示,祁煊立刻命暗卫前去探查仔细,看看对方有多少人马。 不久,暗卫回报,对方仅有三百人,祁煊点头,随后命舒子棋率领铁骑兵,前去抗敌。 “看来云殇还没死心啊。”祁煊懒懒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不管是惦记着他还是燕归,云殇都该死。上一次在云离山,被对方逃了;这一次他还敢凑上来,当真小瞧了他们啊。 虽然上次冉君容重创了联军,不过云殇禀明云王之后,没多久又收到了后方送来的粮草。云殇判断祁煊一行人应该是绕路离国,所以将兵力布署在离国往衡水关的必经之路。 等到第一队侦查兵被灭了之后,他马上就收到了消息,表示祁煊一行人,已经慢慢接近了。他眼神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这一次,他定要捉到祁煊和燕归。 另一边,发现大军退去的冉君容并没有掉以轻心,他派出斥候继续打探敌军的动向。果然,对方虽然退离了衡水关,却守在另一边。 冉君容一看云殇布署的兵力,知道对方也猜到陛下行走的路线,当下派出三千精兵,打算前去迎接陛下。 云殇知道衡水关派出三千精兵后,脸色一点都未变,沉着的调兵遣将,拦下了冉君容的三千精兵,和对方展开一场厮杀。 冉君容听着斥候不断回报战情,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一拍桌案,亲披战袍,又带了两千精兵,亲自前去迎战云殇。 云殇和冉君容对战之际,祁煊等人已经慢慢突破云殇在路上布署的埋伏。由于舒子棋十分了解云殇,所以总是在敌军还未行动前,便洞悉对方的战略。 云殇没有想到,祁煊可以这么快突破他的关卡和阵法,直到他和冉君容正打得难分难舍时,后方传回来的急报,让他脸色大变。 原本他以为能拦住祁煊等人的布署,全被对方简单化解了。他心下骇然,突然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在那个人还未消失前,曾经是他最为提防的对手。 难道……舒子棋投靠了大祁王朝? 作者有话要说:毛栗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7 21:36:58 缺氧的金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17 10:40:58 谢谢亲们的地雷,么么哒~ ╭(╯3╰)╮ 新坑广告: 《(重生种田)医锦还乡》御医重生农家子弟,种田养家行医术。还请亲们多多支持与鼓励,谢谢。 第四十二章 驻守 云殇被后方的消息打乱了心神,冉君容趁机取得上风。云殇一方面和冉君容交战,一方面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就在他和冉君容的人马僵持不下时,突然一队铁骑兵从后方出现,将他的军队前后包夹。虽然铁骑兵数量不多,却个个骁勇善战,对他的军队造成不小的负担。 云殇当机立断,打算退出战场,不再继续纠缠。没想到他还没下令,退路就被敌方的铁骑兵给挡住了。他心下一凛,对方竟然看穿了他的想法和行动。 下一瞬间,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云殇脸色倏地变了,咬牙切齿低声念道:“舒子棋。” 他早该想到的,当时舒子棋法场被救,就此下落不明,不只舒王派兵追捕,就连云王也暗中派人寻找。 云王打的主意和祁煊一样,想要招揽舒子棋;若是无法招揽,就此杀了也行。总之是绝不能让舒子棋再回到舒国。 只是祁煊的动作最快,他占了先机,在事情还未发生前,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因此当时舒子棋藏身云国,竟连云王都不知晓。 舒王和云王两边的人马,完全找不到舒子棋的下落,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当时云王还曾动用隐藏在大祁王朝的暗桩,结果并没有在大祁王朝发现舒子棋。 云王虽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只得慢慢撤回在外暗中寻找的人手。可如今舒子棋竟然出现在大祁王朝的铁骑兵中,云殇眯了眯眼,抡起手中的长戟便迎了上去。 舒子棋从容不迫的接下云殇的攻击,有了他的加入,冉君容的军队更加锐不可挡。云殇以一敌二,虽有些狼狈,却仍然居于上风。 论单兵,冉君容和舒子棋都不及云殇,纵使两人连手,顶多和云殇打个平手。不过若谈及调兵遣将和行军布阵,舒子棋可是远远胜于云殇。 所以打着打着,在云殇还没察觉的时候,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已经将他们三人和其余士兵隔了开来。云国的士兵见状,想要营救被包围住的云殇,却被守在外围的铁骑兵阻挡。 云殇单兵是强,可是蚁多也能咬死象。舒子棋和冉君容轮番上阵和云殇交手不够,连铁骑兵也来参战。这一番车轮战打下来,纵使云殇武功盖世,那也是会疲累的。 况且他们不是盲目的攻击,每每露出败势,舒子棋和冉君容便会出手相助,救下一个后,另一个便立刻替补上去。 为了拿下云殇,舒子棋和冉君容也不在意是否公平,战场上哪里又有公平可言,难道敌人砍了你一刀,还会站着让你砍回来不成? 云殇也晓得这个道理,知道舒子棋定是铁了心要捉住他,因此他不恋战,击退身旁附近所有士兵之后,捉准空隙,强行突破了大祁王朝铁骑兵的包围。 外围正和铁骑兵酣战的云**队,看见云殇突围了,立刻上前掩护他撤退。云殇借着手底下士兵缠住敌军的空档,三两下子就远离了战场。 正当他快要成功脱逃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身影,举刀砍向云殇。云殇反应很快,立刻挥舞长戟阻挡。 “铿!”的一声,长刀狠狠砍在长戟上的声音。云殇瞳孔一缩,来者不善,定睛一瞧,对方却不是穿着军服。 还来不及多想,对方举起长刀,“刷刷刷”的连续三个攻势,云殇双手握住长戟,左右开弓,灵活得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他不欲与来人纠缠,正想抽身而退时,几枝羽箭破空而来,从他阻挡长刀的死角射向他。他双目一瞪,虎吼一声,硬生生将身体转了个诡异的角度,险险的避过了偷袭。 只是还来不及喘口气,下一波箭雨又来了。长刀仍然步步相逼,眼看着他的身体暴露在箭雨的攻击范围之下,就要被射成筛子了。 突然几个身影扑向他,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原来是他手下的亲信和副将,为了让云殇逃走,不惜以身相救。 “将军!走──”副将咬着牙,硬扛住长刀的攻击,其余几个亲兵已然气绝身亡。云殇心下一凛,长戟用力向地面一戳,借力使力,身形猛然窜了出去。 隐一皱眉看着拦住他的副将,手中长刀被紧紧握住,他一使力,“刷啦”一声砍断了对方的手臂,再抬眼,已经失去了云殇的踪影了。 云殇逃走后,云**队溃不成军,宛如一盘散沙,很快的就被舒子棋和冉君容制服住了。这时祁煊带着燕归从一旁隐身处走了出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舒子棋和燕归说什么也不敢让祁煊亲上战场。所以就由舒子棋带着铁骑兵支援冉君容,燕归则跟在祁煊身边贴身保护着。 适才祁煊见云殇要逃跑,便命隐一出去阻拦,之后还让暗卫射箭偷袭,却还是让云殇给跑了,因此祁煊的脸色有些难看。 解决完云殇的军队之后,祁煊等人终于回到衡水关。由于云殇大败,云国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其他动作,没有了云国挡在前面,舒国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回到衡水关之后,祁煊便要赶紧启程回王城。这一趟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只怕朝中要乱了。虽然目前有祝锦繁顶着,恐怕有些人已察觉陛下不在王城。 只是祁煊离开之前,还得先解决一个难题,那就是谁要驻守衡水关?冉君容不在考虑之内,便只剩下燕归和舒子棋。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让燕归驻守衡水关,只是好不容易才又相聚,他舍不得让燕归待在这里,舍不得和对方分离。 祁煊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如此优柔寡断的时候,他是帝王,本该杀伐决断,不被私情影响;燕归却每每都能打破他的坚持和原则,让他不断做出退让。 这样的改变,放在以往他会很害怕,现在却是甘之如饴。 他坐在书房里,脸色凝重的沉思着。其实该选谁,答案昭然若揭,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也气愤自己的无可奈何。 最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召来冉君容和燕归,封燕归为燕衡王,驻守衡水关。隔日,带着三千精兵离开衡水关,留下其余兵马给燕归。 ****** 三年后 祁煊离开之后,燕归马上整顿衡水关,不只修筑了城墙,还设立了许多哨站。更是时常练兵,将原本有些散漫的士兵,变得训练有素。 对衡水关的士兵来说,铁骑兵是他们的憧憬,而铁骑兵中的燕家军,更是憧憬中的憧憬。他们以能加入铁骑兵和燕家军并肩作战为目标,不断努力向上。 不久后,士兵个个焕然一新,精神抖擞不说,周身的气势也大为不同。燕归望着手底下的士兵蜕变,自然也是欣慰不已。 这三年来,他没有离开过衡水关。就连逢年过节,也没有收到传召他回去的诏书,他自然不敢轻易离开驻地。 他不晓得王城有何变故,祁煊的书信从一开始一月好几封,到后来的一个月一封,然后又是几个月才一封,近来更是好几个月都杳无音信。 他心里着急,派去打探的人却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冉君容那边也回答的语焉不详。他隐隐感觉得到,王城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却只能待在驻地,日夜担忧和思念。…… 自从三年前樊相倒了之后,平日和樊相亲近的臣子们,全都受到了调查。祁煊利用樊相通敌卖国的书信,除掉了许多有二心的大臣。 这三年来朝中时不时就有臣子被祁煊砍杀,使得群臣在他面前,再也不敢有任何心思。前朝的那些个老臣们,也被祁煊找了不同的由头,贬官的贬官,杀头的杀头。 原本老臣们手上的实权,也渐渐的被祁煊收了回来。除此之外,他将舒子棋安插在朝中,历练了三年之后,也不会再有人对舒子棋有异议。 这三年中,云国和舒国也不是没有动作,他们先后出兵攻打了万河关和衡水关,都被燕将军和燕归打了回去。其余的边关也受到骚扰,自是被驻守的将领们解决了。 现年二十有二的祁煊,脸上表情越来越少,只是群臣们已经不敢小看,知道他们眼中年轻的帝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除了整肃朝堂,祁煊下令整肃三军,还举办了科举。科举分文科举和武科举,各取前三名,文科举纳入左相管理,武科举交由太尉督察。 另外,大祁王朝还颁布诏令,广纳天下贤士,提出了许多动人的条件和赏赐。一时之间,有能之士都往大祁王朝去。 这三年来,朝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祁煊立后。 三年前祁煊一回到王城,立刻雷厉风行的处置了许多大臣,接着在人心惶惶的时候,突然宣布立婉贵妃为后。 婉贵妃所出的皇子,当下立为太子。一系列的行动,让许多大臣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大局已定。 祁煊大婚那天,除了正式的封后仪式,其余一切从简。婉贵妃从凤溪宫搬入凤瑞宫,正式成为后宫之首。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大婚当天晚上,祁煊根本没有踏足凤瑞宫,而是留在朝阳宫中,彻夜批阅奏折直到天明。 小四侍候在他身边,心下多少有些察觉,陛下是为了谁守身如玉,又是为了谁饱受思念之苦。可那些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他只能把那些烂在肚子里。 当初祁煊宣布立后时,祝锦繁和冉君容心里并没有太意外,毕竟祁煊是帝王,让他守着一个男子,永不立后,太不实际了。 只是祁煊立了后,远在衡水关的燕归怎么办? 两人没有答案,却也默契的不对燕归提起。祁煊之所以将立后的仪式从简,便是不想让消息传到燕归的耳里。 可是他们却没想过,祁王立后这样的大消息,又怎么可能瞒得了天下?或许说他们都知道,只不过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便可以不让燕归知晓。 说来也巧,或许老天也在帮助祁煊,他立后消息传到衡水关时,正逢云**队进犯衡水关。跟在燕归身边的暗卫,将消息截了下来,没有让燕归知晓。 等到燕归知道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很久了。燕归当下怔然,明知道祁煊总有一天会立后,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左心口的疼痛还是难以忽略。 就在燕归恍惚时,祁煊的一道圣旨便把他叫回王城。他将事情安排好,坐在马车上时还是有些怅然,事到如今,才叫他回去又有何用? 回到王城后,燕归回到了燕府。虽然他和燕将军不在府邸,但是将军府是当年祁煊所赐,还是有奴仆在府里候着。 燕归回府之后,闭门不出,直到三日后祁煊传召,他才穿戴好朝服,准备进宫。 燕归来到宫门前,小四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恭敬的对燕归见了礼,领着燕归到御书房。燕归暗中打量着四周,三年来宫里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 才刚想完,转过御花园一角,就有另一队人马朝着他走来。燕归瞥了一眼,垂下眼帘,领头的那个一身宫装,似乎是后宫的妃子。 燕归一个外臣,为了避嫌,赶紧退到一边。只是那妃子走了过来后,竟停下脚步,打量着站在路旁的燕归。 “这是谁?”妃子开口问道,燕归心下有些不喜,还未开口,就听小四说道:“奴才见过荷妃娘娘。” “起吧,后边那是谁?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荷妃娘娘摆了摆手,她身后的内侍和宫女脸色变了一瞬。 这个荷妃是陛下前几日才封的,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算他们不识得燕归,看见小四也知道,那肯定是陛下要见的人。 能让陛下的贴身内侍亲自来带的人,绝对不是小角色。众宫女和内侍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宫女上前低声道:“启禀娘娘,您不是还要替陛下送汤吗?晚了汤就凉了。” “嗯,走吧。”荷妃睨了宫女一眼,甩袖正要离开的时候,又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下次别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都带进宫里来,陛下见着了,你担待得起吗?” 小四脸色大变,自打他成为祁煊的贴身内侍以来,还没有妃嫔敢这样跟他说话。这个荷妃真是好大胆子,连燕归都敢教训。 荷妃离开后,小四尴尬不已,倒是燕归脸色未变,淡淡的说道:“走吧,陛下还在等着。”小四摸摸鼻子,继续走在前面带路。 来到御书房前,就见刚才的荷妃被拦在门外,小四见状心里冷笑一声,转头对燕归说道:“还请燕衡王稍候,奴才马上帮您通传。” “有劳了。”燕归点点头,小四走上前去,对守在外边的另一个内侍说道:“燕衡王带到了,快去禀报陛下。” 荷妃站在一旁,见小四对她视而不见,心里因为刚才被侍卫拦住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往上冒。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进去通报的内侍出来了。 “王爷快请进,陛下已经久等了。”内侍恭敬的对燕归说道,燕归点点头,径自穿过荷妃走进御书房里,荷妃脸色阴沉的瞪着燕归的背影。 “荷妃娘娘,请回吧,陛下今日国事繁忙,怕是无空接见娘娘。”内侍待得燕归进入御书房后,木着表情对荷妃说道。 荷妃冷哼一声,带着人离开了。一回到宫里,荷妃马上就派了人去打听,燕衡王是个什么来头,为何她从没有听说过。 打探消息的宫女很快就回来了,附在荷妃耳旁轻声嘀咕了几句,荷妃皱了皱眉,“就这些?”宫女点点头。 “嗯,赏。”荷妃摆摆手,挥退了宫女。她眯了眯眼,心里闪过不少念头,最后叫来贴身的大宫女,吩咐了她几句话。 大宫女瞳孔一缩,瞬间跪倒在地,全身因为惊惧抖个不停,荷妃不耐烦,开口说道:“怎么,不愿意?先想想你的家人再回答。” “娘娘饶命,娘娘恕罪……”大宫女语无伦次,只会重复这两句话,荷妃听得厌了,一脚便踹了过去,将大宫女踹翻在地。 “饶什么命,本宫只不过让你办件小事,这般推托。”荷妃冷声说道,大宫女心里叫苦,荷妃要办的哪里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她脑袋就会搬家的。 “罢了,你不愿意做,还有一堆人抢着做。”荷妃嫌弃的摆摆手,当下就将大宫女调离身边,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然后从平日侍候她的宫女中,提了一个出来,顶替原本大宫女的位置。被提拔的宫女自是感激万分,对荷妃表示了忠诚。 荷妃很满意,把交代嘱咐下去,宫女微微一愣,诚惶诚恐的离开了。宫女走向御花园时,瞥见了原本的大宫女,瞬间了然对方为何被赶到外面。 宫女一路来到御膳房,找到了点心局的管事,说起荷妃宫里的膳房不够伶俐,做不出荷妃想要的糕点,陛下心疼荷妃,便许了荷妃御膳房的点心。 荷妃吃了之后,极为喜爱,央求陛下让她的宫女向御厨学习手艺。陛下觉得不是大事,大手一挥便准了,现如今宫女便是来学手艺的。 管事的一听,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便让宫女进入点心局。宫女跟着副庖长学了几日之后,和副庖长混得比较熟了,有时候也会帮着打下手。 这日,因为宫中有宴席,所以御膳房上下人仰马翻,宫女来的时候,正逢最忙碌的时刻,管事的或副庖长都没空理会她。 她安分地站在一旁,也不上前打扰,待得众人忙到一个段落之后,副庖长才想起宫女。不过放眼御膳房里,却不见宫女的身影了。 副庖长不以为意,以为宫女先离开了。等到宴席结束,御膳房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大伙们也才能开始吃饭。 很快的,御膳房里的人便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外间留守的人。等到御膳房完全安静之后,角落放置干货的仓库门慢慢打开了。…… 那日燕归进了御书房后,才发现里面不只他一个人。祝锦繁冉君容和一个未曾见过的男子,都已经候在里面了。 燕归请安过后,才知道那男子是今年的新科武状元。祁煊简单介绍之后,便开始询问衡水关的情形,燕归凛了凛神,恭敬的应答。 当日直到离开时,燕归都没有和祁煊独处,祁煊也没有留下他的意思,所以他只能黯然的回到燕府。回到燕府后,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书房里。 他不晓得祁煊让他回来这一趟有何用意?如今他和祁煊之间,似乎变得生疏了。他曾以为,就算两人分开了,感情也不会变。 可是想到皇后想到荷妃,燕归的心就凉了。分离的这三年,似乎改变了很多事,他和祁煊之间,是不是回不去了? 正当他在发楞时,府中奴仆来报,有人求见。燕归回过神来,起身来到专门接待客人的花厅,一人背对着他站在里边。 他抬脚走了进去,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冉君容。燕归牵了牵嘴角,“太尉大人,许久不见,快请坐。” “王爷客气了。”冉君容拱手行礼,依言入座。 “不知太尉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燕归有些抱歉的说道。 “哈哈,三年未见,燕将军倒学得文诌诌了。”冉君容哈哈大笑,燕归摸摸鼻子,也笑了笑。 “你我这么久没见,那套虚礼就不用了。”冉君容说道,燕归自是赞成。 “燕归……你……还好吗?”冉君容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也只问了这三个字。 “燕归一切安好,多谢关心。”燕归淡淡的笑了。 冉君容望着对方的笑容,心里一窒,随即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燕归一定不知道,他笑起来有多么悲凉,连他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里难受。 再想起下午在御书房时,陛下异常冷淡的表情;还有燕归离开后,那滴落在桌案旁,不为人知的血迹,心里就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替陛下向燕归解释一番。 只是他人来了,看着燕归的表情,却又不晓得该怎么开口。纵使解释了又有何用,伤害已经造成了;不论陛下的出发点为何,燕归这三年的苦楚,哪有这么容易就消失。 所以他僵在位子上,突然就失去了言语,而且他觉得,燕归需要的,并不是他的自作主张。就算燕归想要得到一个解释,也不该由他来开这个口。 燕归见冉君容呆呆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最后低低叹了一口气,“很明显吗?我以为没有人会发现……你……不会瞧不起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请放心,不会虐的。祁煊立后有原因,那个荷妃的出现也有原因,祁小攻绝对不会拥抱其他人的,下一章就会先解释一些,然后发生一些事,接着再发生一些事......(好废话)哈哈,总之作者是亲妈,祁小攻和小受的分离是必定的,在祁煊安排好一切之前,燕归的身分就只能是将军只是燕衡王。短暂的受苦和分离,都是为了长久的打算啊。 第四十三章 棋子 冉君容沉默一瞬,然后才轻轻开口,“燕归,这条路不好走。”他眼神复杂的望着燕归,语气中带着难以掩藏的叹息。 “我知道。”燕归点点头,在很早以前,他就没有退路了。 “你也不用想太多,陛下自有他的用意。”冉君容斟酌一番,也只能这样劝慰燕归。之后两人又谈了一会话,冉君容见燕归脸色好转,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冉君容之后,没多久,却迎来了樊季。自从燕归奉命出征衡水关后,他和樊季便再未见过,如今算算,竟已逾三年。 如今的樊季已是御史大夫,樊相和樊家的一切,都没有牵扯到他。樊季任御史大夫以来,监察百官,替陛下起草诏命文书,算是祁煊较为信任和亲近的臣子。 燕归被封为燕衡王的诏书也是他起草的,如今燕归被召回王城的诏书,自然也是经由他手。因此他得了空,便来到了燕府。 “燕归,许久未见了。”樊季轻声说道,眼前的燕归已褪去了青涩,边关三年的生活,将他磨练的成熟内敛。 当他三年前得知陛下命燕归驻守衡水关时,心里曾经叹息一声。他大概猜得出陛下的用意和安排,在当时,这已是陛下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祁煊坐在桌案后,听着暗卫的报告。跪在底下的暗卫,是这三年来,跟在燕归身边的暗卫。一回到王城,便被陛下唤了来,让他一一禀报有关燕衡王的所有细节。 大至关内的操兵演练,小至日常生活的出恭如厕,祁煊巨细靡遗,一点都不遗漏。一问一答间,渐渐勾勒出燕归三年来的生活。 当暗卫说道,燕衡王每日会有一个时辰捧着个木盒子发呆时,祁煊的左心口瞬间抽痛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那木盒子里是什么。 待得天都黑了,暗卫仍然还在继续述说着,燕衡王日常生活的点滴。祁煊听得入神,眼角眉梢带着一丝笑意和宠溺,眼神温柔像是穿透虚空望着什么。 直到深夜了,祁煊才挥退暗卫。暗卫离开后,御书房里就只剩下祁煊和小四,其余的宫女早在暗卫禀报前,就被祁煊赶了出去。 “小四,将事情再说一遍。”祁煊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着。 “诺。”小四将今日遇到荷妃的经过又说了一次,祁煊听罢,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的瞪着桌案,“该死的女人!” “摆驾凤瑞宫。”祁煊收起怒容,站起身来说道。 陛下的御辇来到凤瑞宫,皇后已经带着众宫女和内侍在门口恭迎圣驾。祁煊走进凤瑞宫的大殿,挥退了所有奴才后,开口问道:“太后和瀞南王有何异动?” “回陛下的话,瀞南王尚未有动静,太后娘娘已经传书一封给属下了。”皇后,也就是李婉儿,低眉顺眼的说道。 “太后果真贼心未死。”祁煊低低笑了起来,接着又说:“瀞南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连朕都被瞒过了,难怪太后当初离宫的这样干脆。” 李婉儿跪在原地,等着祁煊的吩咐。许久之后,祁煊才又开口,“不管太后要求什么,先答应下来,唯独一点,不准回宫。” “诺。”李婉儿恭敬应下,祁煊沉默了一瞬,再开口,语气中带着狠戾,“荷妃那里多费点心,若是再无法钓出瀞南王,便杀了。” “诺。”李婉儿眉眼一跳,心里暗忖着,不晓得荷妃怎么得罪陛下了,竟让陛下对她起了这样浓的杀意。 祁煊离开凤瑞宫后,李婉儿便赶紧修书一封给太后,另一边,也让埋在荷妃宫里的钉子加快动作,陛下已经快要没耐性了。 说起来,这荷妃的来历不小,是瀞南王妃的表妹。瀞南王是先皇所封,早在祁煊登基前,就被派出去驻守瀞河南边的南河关。 瀞南王一直以来尽忠职守,将封地治理的很好,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就连祁煊上一辈子的记忆里,瀞南王的存在也很薄弱。 虽然对方是他的皇兄,一来不是同母所出,二来相处的时间不多,两人之间自然没有所谓的亲情。再说天家无亲情,纵使一同长大的皇子之间,也很难有深厚的感情。 所以这一次醒来,老实说,祁煊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被他忽略的人,竟然才是太后的亲生子。 当祁煊知道这个消息时,错愕了许久。他回想着上辈子的蛛丝马迹,却一点也想不起关于瀞南王的任何记忆。 当发觉这一点时,祁煊心里猛然一寒,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瀞南王上辈子能够隐忍这样久,直到樊相和樊仲露出马脚了,他还丝毫未动。 那么这一次,对方想必也很能忍。 会发现瀞南王和太后的关系,纯属意外。祁煊将太后送到普坛寺后,自然派了不少人侍候,明面上是怕太后委屈了,实际上是监视着太后。 一开始太后没有异动,后来底下人来报,太后隔几个月便会听住持讲佛法。起初祁煊不以为意,既然太后想听佛法,就让她听又何妨。说不得还能让太后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呢。 只是随着几次下人的禀报,祁煊心里有些古怪,要说太后听佛法没什么不好,可是听佛法时不让下人跟进去,那就有问题了。 因此祁煊派出暗卫,让暗卫去瞧瞧,太后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这一瞧才知道,这住持竟然是瀞南王的人。 太后每次说要听住持讲佛,其实是趁机和瀞南王通书信。她知道,她身边全部都是祁煊的人,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和瀞南王联系。 祁煊得知后,立刻着手调查瀞南王。一查才发现,对方竟然就是那个,他怎么也找不到的太后亲生子。而且对方藏得非常深,就连当初樊相的通敌卖国,他也插了一手。 只不过他比樊相聪明,将野心埋得很深,也因为他的韬光养晦,没有引起祁煊的任何怀疑。若不是太后被他送出了宫,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捉得到对方的狐狸尾巴。 这也解释了太后为何处心积虑想要扳倒他,毕竟谁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被流放在外地,抱养来的养子却登上帝位? 对于前朝后宫的秘辛,祁煊并没有太多兴趣,总归和太后及舒国的王爷脱不了干系。当时樊相书信中提及舒国王爷后,祁煊便派人调查一番。 虽然费了点功夫,却也查出了太后和王爷那段过往。他想,他查得出来,先皇也一定查得出来,或许这也是为何先皇会轻易被樊相撺掇,对舒国王爷痛下杀手的原因。 至于瀞南王为何被遣得远远的,恐怕和太后护子心切有关。当时太后失去王爷之后,心里便兴起了报复之意。 要报复,便得争宠,便得登上六宫之首,才有办法握有权力。只是太后不敢拿儿子去赌,所以生下皇儿的她,用计让先皇松了口,让皇儿远离皇宫,远离一切斗争。 先皇疼惜太后,允了太后所求,将太后的亲生子封为瀞南王,驻守南河关。然后体恤太后失去儿子,便将一个贵人的儿子,抱养给她。 其实当时后宫的斗争已经接近白热化,太后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若是失败了,她自己身死不要紧,绝不能连累了皇儿。 这才是她忍痛将儿子送走的真相。说什么要让儿子远离斗争远离权力,只是说来哄先皇开心的好听话。毕竟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位置被人窥伺,纵使那人是自己的儿子。 太后捉准了先皇的心态,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却赢得先皇加倍的宠爱。也因为如此,她在后宫惨烈的斗争中,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没几年,就将其他妃嫔踩在脚底下,一步一步登上皇后之位。在她登上后位不久,先皇便暴毙而亡,原本她打算迎回瀞南王,辅助对方登基。 没成想朝中老臣竟拿出传位诏书,表明先皇驾崩前已经定好了人选:皇三子祁煊,人品贵重,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太后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没想到竟然会功败垂成,先皇死了不算,还留有后手。她哪里又知道,先皇再怎么说也是帝王,怎么会真的被太后玩弄在手掌心上。 纵使先皇真的喜爱太后,但是儿女长情和江山社稷摆在一起,孰重孰轻,那是立马分上下的。只是先皇选的人选,也实在是一番苦心。 祁煊本身才德兼备,颇受先皇赏识,再加上刚好是皇后的养子,先皇去了之后,皇后就能凭着祁煊,贵为太后,成为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 如此一来,再没人可以欺凌她。 先皇如此替太后着想和铺路,却不晓得,害得他暴毙的元凶,就是深受他喜爱的枕边人。只能说先皇一开始就用错了法子,帝王不懂得爱,也不懂得疼人,他想要了,便出手夺来。 因此他夺得了太后的身子,却始终没有夺得对方的心。 ****** 祁煊查出瀞南王的身分之后,开始仔细调查对方的一切,这才发现有一个秀女是从瀞南王封地出来的。当时他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便将对方提了出来。 那个秀女自然就是荷妃。 荷妃从小养在瀞南王府中,个性骄纵不已,在封地里呼风唤雨。祁煊好笑的看着关于荷妃的报告,这样一个女子,瀞南王想利用她做什么? 按照瀞南王谨慎的个性,怎么都不会选荷妃才是,荷妃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就在祁煊百思不得其解时,秀女宫中的另一个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女子和荷妃情同姊妹,总是和荷妃形影不离,几次在御花园偶遇之后,祁煊便看出了端倪,那个女子才是瀞南王真正的钉子。 有了荷妃在旁衬托,更显得那女子的端庄知礼,这荷妃根本就是被用来烘托女子品德的丑角。祁煊心下冷笑,偏偏提了荷妃的份位,把那女子留在秀女宫中。 荷妃一朝得宠,整个人张扬骄傲不已,祁煊还特地赐下皇后当年住过的凤溪宫,使得荷妃更加得意洋洋。 不过倒没想到,荷妃还是和女子走得近,还三番两次在祁煊面前提起女子。祁煊心里不免有些复杂,荷妃其人,虽说骄纵蛮横,对于知己好友,却是尽心尽意。 后宫中哪一个妃嫔不想独占帝王的宠爱,偏生她总在祁煊面前提及另一个女子。祁煊叹息之余,倒也不吝啬多赐下些赏赐给荷妃。 只是没想到荷妃心越来越大,自以为得了他的宠爱,姿态端得比天高。除了在皇后面前还会有所收敛,在其余妃嫔和奴才面前,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皇后。 祁煊本想着留着单纯有用的荷妃,但是对方对燕归的嘲讽,触到了他的底线。他不是非要对方这颗棋子不可,棋子如果不听话了,丢了换一颗便是。 相比荷妃的跋扈,女子越发低调内敛,只是祁煊明知对方是瀞南王的钉子,便连见都不想见。任由女子待在秀女宫,被其他秀女冷嘲热讽。 其他妃嫔和秀女嫉妒荷妃得势,她们无法对荷妃做什么,对付一个秀女却是不在话下。其余秀女或许只能口头上逞威风,但是妃嫔们就不一样了,动辄打骂,还有个充分的理由──教导规矩。 那女子忍辱负重,咬牙忍着其他妃嫔的刁难,然后故意在荷妃面前,不经意的说溜嘴。荷妃性子单纯,脾性暴躁,听了自然就去找那些妃嫔的麻烦。 妃嫔被荷妃教训了,吞不下这口恶气,自然又出到女子身上。这样恶性循环的,根本没个头,最后还是皇后出面,把女子带到凤瑞宫里,才算完事。 “抬起头来。”李婉儿坐在主位上,淡淡的说道。跪在底下的女子抬起头来,眉眼如画,配上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可真是楚楚可怜。 “叫甚么名字?”李婉儿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宋采青。”宋采青温顺地说道,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思绪。 “倒是个好名字。”李婉儿赞了一声,之后便把宋采青留在宫里。没多久,收到消息的荷妃来了,一进凤瑞宫便气冲冲的向皇后要人。 “妹妹莫急,这采青本宫看着顺眼,便留她在身边侍候。”李婉儿淡淡地说道,荷妃正想开口,她又说道:“再说,若是采青能入了陛下的眼,岂不比待在妹妹那里好?” 荷妃闻言脸色一窒,自是听出了皇后话中的意思。皇后这是讽刺她,留不住陛下;也是在她面前炫耀,陛下常踏足凤瑞宫。 她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李婉儿见好就收,也不想将对方刺激的太过,因此随意两句便将对方打发了。 离开凤瑞宫的荷妃简直快气炸了,她脚步一转,又想到御书房找陛下告状。只是来到御书房前,又被可恶的侍卫给拦住了。 御书房里,祁煊正和祝锦繁商讨着国家大事,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祁煊冷下脸来,“去瞧瞧。”小四领命而去。 不多时,小四皱着眉走了进来,凑到祁煊耳旁低语几句,祁煊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淡淡的说,“撵走。” 祝锦繁心下好奇,不过看陛下的脸色也不敢多问。虽然有时候陛下和他之间像朋友,但是若是忘了本分,陛下也不会客气的。 待得门外安静之后,祁煊和祝锦繁才继续投入刚才的讨论中。另一边被祁煊派人押回凤溪宫的荷妃,自是成了宫里人的笑柄。 荷妃脸色铁青,心下却有些惊惶。打从上一回她送汤被拒之后,陛下对她的态度便越来越冷淡,不仅御书房再进不去,今日还让侍卫将自己强行遣送回宫。 她察觉得到,陛下正在疏远她,她不晓得做错什么……难道,是因为燕衡王?荷妃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这一茬。 仔细回想,确实是因为上回御书房外一事后,陛下便不曾踏足凤溪宫,而她也不曾再见着陛下。她越想越紧张,莫非陛下厌弃了她? 她着急的踱来踱去,却苦于没有人可以商量。以前宋采青还在秀女宫时,她可以随时去找对方;现在对方在凤瑞宫,就不是她说见便可以见得着的。 她每次失了主意,都会向宋采青求助,说宋采青是她的主心骨也不为过;另一方面,她之所以行事这般泼辣强势,也是受了宋采青有意无意的撺掇而不自知。 瀞南王要送宋采青入宫,自是特地先打听过祁煊妃子的性情,自然知道了祁煊宠爱的妃子大多温柔婉约,性情可人。 如此他便按照祁煊喜爱的样子,调1教宋采青。可是他们没想到,反而是瀞南王拿来当作挡箭牌的荷妃入了皇上的眼。 宋采青想方设法地要让荷妃失宠,她了解荷妃的性子,知道怎样说话,最能引起对方的义愤填膺打抱不平。 她满心以为,陛下见了荷妃这般火爆的性子,定会不喜。没成想,陛下竟然没有厌弃她,反而对她越发的宠爱。 这下子瀞南王和宋采青都懵了,不晓得事情的发展怎么和预料的不一样。不过荷妃受宠也有好处,凭着荷妃和宋采青的交情,总能让宋采青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 只是她如意算盘打得好,祁煊却因为识破她的身分,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把荷妃提了份位之后,对她是不闻不问。 宋采青心里愤恨,因为嫉妒荷妃,更加撺掇她对付其他妃嫔。她知道,那些个妃嫔肯定会报复回来,她得做出个受尽迫害的模样,才能惹人怜。 只是她没等到陛下,却等来了皇后。宋采青入了凤瑞宫,跟在皇后身边,倒是多了几次面见陛下的机会。她藏住心中喜悦,每次见了陛下就有意无意用眼神勾引着对方。 可惜她的媚眼都白抛了,若不是因为想要换一颗棋子,祁煊怎么能容忍她出现在眼前晃悠。宋采青还不晓得,她只是代替荷妃的一枚棋子。…… 宋采青进了凤瑞宫后,和瀞南王的联系便断了。瀞南王为人谨慎,处处小心,“和陛下妃子私通”这种会落人把柄的事,自然是不会做。 祁煊也不着急,现在对方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要将他揪出来就容易多了。既然对方如此有耐性,他也不妨陪对方玩几招。 没多久,宫内便渐渐传出一个传闻,说陛下会去凤瑞宫,其实是和皇后身边的一个秀女下棋。那个秀女似乎就是之前和荷妃交好的那一个呢。 这个传闻传到荷妃耳里时,她的心里复杂得很。一方面很高兴陛下看见了采青;另一方面却不免有些酸酸的。 她知道宋采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又长得好,个性温柔婉约,这样的女子,肯定是陛下会喜欢的。可如今宋采青真的入了陛下的眼,却又让她觉得不舒服。 正当她纠结不已时,宋采青被封为采嫔的消息传开来了,荷妃听说了之后,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绣帕,脸上面无表情。 隔日一早,向皇后请安时,荷妃努力端着笑脸,皮笑肉不笑的恭贺采嫔。采嫔满面笑容,眼角眉梢止不住的春意,脸上带着被滋润过的娇羞。 荷妃脸上的笑差一点挂不住,其他妃嫔见采嫔这般表现,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是精彩万分;唯独知晓事情真相的李婉儿,泰然坐在首位,冷眼旁观着众人。 荷妃强自镇定心神,不自觉瞥向李婉儿,她不免有些好奇,皇后的心里难道不会不舒服吗?本来想瞧瞧皇后变脸的样子,却见对方一脸淡然,丝毫不介意的模样。 她垂下眼帘,哼,皇后倒是大度得很。只是随即有些黯然和羡慕,对方贵为皇后,太子又是她的亲生儿,确实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正当众人心里各自有着不同思量时,陛下来了。众妃嫔惊喜的接驾,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摆出最美好的一面请安。祁煊走过众人面前,故意在采嫔前顿了顿脚步,然后才淡然地叫了起。 他心下冷笑,采嫔,荷妃,你们会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广告: 《(重生种田)医锦还乡》御医重生农家子,种田养家行医术。还请亲们多多支持与鼓励啊,谢谢。m(_ _)m 第四十四章 坦承 祁煊没有在凤瑞宫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饶是如此,还是让众妃嫔笑逐颜开,毕竟有许多妃嫔穷其一生,可能都见不到帝王几次面。 祁煊离开之后,采嫔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就连荷妃望向她的眼神,都忍不住带了几丝阴狠。宋采青环顾四周一圈,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傲。 她自然也看出荷妃的不甘心,那又如何?风水轮流转,先前她隐忍这么久,每次都要听荷妃在她面前炫耀,炫耀陛下又赏赐了她稀世珍宝,或是陛下又如何夸赞她。 那时她真恨不能撕了荷妃的嘴。 可是她不能,她要扮演一个端庄娴淑,温柔婉约的女子。她要识大体,要大度,要和所有妃嫔打好关系,不能有把柄或是错处被人捉到。 虽然辛苦了些,但终归是成功了。她现在只是嫔,不过不急,她可以忍耐这么久的时间爬上嫔位,也可以同样忍耐到爬上妃位,甚至贵妃位。 妃嫔们请安完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宫殿。宋采青被封为嫔之后,赐住凤翔宫,凤翔宫自从蝶妃被打入冷宫,便空置许久,如今采嫔入住,才有些人气。 采嫔回到凤翔宫后,没多久荷妃便来了,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旧装得热络。荷妃带着宫女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姐姐,真的要恭喜你了。”荷妃坐下来后,掩着嘴笑道。 “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按理说,我还得向娘娘见礼才是。”采嫔淡淡地说道,三两下子便将过去的情分都给抹了。 荷妃脸色一僵,眼神一闪,又笑着说道:“姐姐这是哪儿的话,莫不是跟我见外?我今儿个还特地带来御膳房的点心,想让姐姐尝尝呢。” “娘娘真是客气,让我受宠若惊。”采嫔挑了挑眉,弯了弯唇角。 “这是前几日陛下赐给我的,我知道姐姐喜欢桂花糕,这不特地留给姐姐了。”荷妃娇媚的笑着,一挥手,身后宫女便端着个托盘上前一步。 采嫔心下一跳,就听荷妃继续说道:“姐姐可不能辜负我的心意,快吃吧。”荷妃微笑地望着采嫔,大有亲眼看着她吃的意思。 “娘娘的一番心意……”采嫔缓缓开口,话还没说完,荷妃倏地收起笑容,“怎么,本宫赏的桂花糕,入不了采嫔的眼?” “……娘娘言重了。”采嫔眉眼一跳,挤出个笑容来,伸手捻起一块桂花糕,优雅的放入口中,咀嚼,然后咽下。 荷妃见采嫔吃下糕点后,脸上又挂了笑容。她拂了拂衣袖说道:“这桂花糕是姐姐爱吃的,又是御膳房特地做的,姐姐可得多吃点。” 采嫔僵着笑脸,又捻起一块放入口中。荷妃笑吟吟的望着她吃,直到她吃了半盘才娇笑的告辞。荷妃一走,采嫔立刻将口中的桂花糕吐了出来。 采嫔阴沉着脸,拿起绣帕擦了擦嘴,一旁的宫女赶紧递上茶盏,采嫔接过喝了一口茶,轻声说道:“走一趟太医院,让王太医瞧瞧。” “诺。”宫女捧着剩余的桂花糕,匆匆的往太医院而去。过了不久,宫女脸色凝重的回来,凑到采嫔耳旁轻声禀报。 “浣花草!我就知道那贱蹄子不安好心。”采嫔咬牙切齿的怒道。适才的桂花糕里,被王太医证实了,加入不少导致女子不能怀孕的浣花草。 采嫔冷着脸坐在桌旁,想起刚才被逼着吃桂花糕,心里又是一阵愤恨。她倒是小瞧了荷妃,没想到对方动作这样快,让她处在了下风。 今日她棋差一着,不过来日,她定要好好教训荷妃。…… 采嫔和荷妃之间的斗法,祁煊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好整以暇的听着暗卫的报告,末了,勾起唇角笑了笑,“荷妃倒是长进了。” “继续盯着,必要的时候,帮着点。”暗卫报告完后,祁煊淡淡的说道,暗卫领命而去。 祁煊坐在桌案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说道:“更衣。”小四一顿,赶紧走上前,替祁煊脱□上的龙袍,换上外出的常服。 “守着。”祁煊丢下一句话,便往御书房里头走。御书房里面还有一间内室,是让陛下休憩用的。而内室里,就有通向宫外的密道。 祁煊从密道来到宫外,身边只有隐一跟着。两人悄悄来到燕府附近的酒楼,隐一带着祁煊的亲笔信,来到燕府求见燕归。 彼时,燕归正和樊季在说话。自从上一次樊季登门拜访后,现在只要闲暇之余,他就会到燕府坐坐,和燕归聊天。 奴仆前来禀报,门口有人求见将军,然后递上一封书信。燕归疑惑,接过信一看,心里猛然一跳,上面的字迹太过熟悉。 樊季见燕归表情有异,皱眉问道:“怎么了?有麻烦吗?”燕归怔愣一瞬,整了整面容,低声说道:“樊季,今日你先回去吧。” “是谁来了?”樊季眯了眯眼,心里有个猜测。 “……他来了。”燕归抿了抿唇,轻声说道。 “行,既然是他来了,我便不霸占着你了。”樊季挑了挑眉,了然的笑道。算算也差不多时日了,陛下再不来,他可要冒着大不韪劾奏陛下了。 樊季离开之后,燕归便匆匆的换了衣衫,随着隐一来到祁煊所在的酒楼。隐一带着燕归直接走上二楼,停在某一个包间前。 “燕大人,陛下就在里头。”隐一低声说道,并没有随燕归进入的打算。燕归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敲响了包间的门。 “进。”祁煊淡淡的说道,燕归故作镇定,伸出手推开了门,却没有看见祁煊的身影。正在疑惑时,从右边倏地伸出一条胳膊,握住他的右臂,猛地便将他拉了过去。 隐一见燕归消失在门后,立刻上前将门带上,然后低垂着头,恭敬的守在门口。 门内,燕归被抵在门边的墙上,祁煊火热的唇,急切的搜索着他的唇。燕归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住了,怔了一瞬,回过神来开始不断挣扎。 “放开!”燕归猛地一发力,将祁煊给推了出去。他喘着气瞪着对方,眼中是赤1裸裸的控诉,祁煊见他动了真怒,苦笑的叹息了一声。 “燕归,我很想你。”祁煊抹了抹脸,轻声说道。燕归闻言一窒,低声笑了起来,“哈哈……陛下难道不觉得,您这句话很可笑吗?” 祁煊听着燕归喊他陛下,心里一酸,伸出手想拉燕归的手,却被他甩掉了。燕归冷冷地说道:“陛下,微臣禁不起您的厚爱。” 还没见到祁煊之前,燕归觉得,只要对方肯解释,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但是从见面到现在,祁煊除了说想他,抱着他狂吻之外,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 其实祁煊不是不想解释,只是他很少有向人解释的机会,根本不知该从何开口。他本想着先宣泄自己的思念,然后再一点一点慢慢的告诉燕归。 可是看燕归的样子,八成气得狠了,所以他心里实在发虚,更加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他的沉默却让燕归的心越来越凉,对方就连说好听话哄哄自己也做不到吗? “燕归,荷妃和采嫔都是瀞南王的人。太后在普坛寺,却还是和瀞南王有所联络。”就在燕归快要爆发之际,祁煊总算憋出这两句话来 “瀞南王?”燕归一愣,不晓得祁煊为何会提到瀞南王。祁煊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燕归,这一次对方没有再甩开。 祁煊将燕归拉到桌旁坐下,开始慢慢地说起这三年。当初除了燕归之外,实在没有适合的人选可以驻守衡水关。 再加上祝锦繁传书,朝中快压不住了,所以祁煊匆匆的赶回王城。樊相虽然倒了,还是有一些余党不死心,打探到祁煊不在王城后,便开始蹦跶。 一开始祝锦繁还能压制,时间久了便有些力不从心,好在祁煊及时赶回来。处置了一批作怪的大臣之后,朝中消停了一阵子。 可是不久后,立后的事又被提出来了,祁煊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再加上心里有另一番盘算,因此最后还是立了李婉儿为后。 当燕归听到这里,他低声问道:“陛下心里的盘算,是什么?”祁煊不怪燕归好奇,他知道对方心里缺乏安全感,若他不交代清楚,恐怕对方会以为这只是搪塞之词。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李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祁煊开口问道,燕归摇摇头。当初祁煊只向自己保证,他没有碰过那些妃嫔,他确是不知,当今太子是从何而来。 祁煊握着燕归的手紧了紧,然后才轻声开口,“当年我登基后,将我的那些个兄弟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燕归闻言心下一紧,这一段过去,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自古成帝王者,谁人手里没有染上血腥?纵使有先皇的传位诏书,在大局底定之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先皇属意祁煊,其他的兄弟自然不服,再加上太后根本不愿意祁煊坐上王位,所以也暗中扯了不少后腿。可以说祁煊从登基前到真正大权在握,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我最小的弟弟,虽然与我不是同母所出,和我的感情却很好。”祁煊回忆起自己的幼弟,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点笑容。燕归不晓得祁煊为何突然提起这茬,只是安静的听着。 “原本我心中所想,全是天下霸业;我只想着,定要让世人都知晓,我大祁王朝的威名。”只是祁煊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提起自己的大志,傲气凛然的说道。 燕归怔怔望着祁煊,突然觉得,自己所在乎耿耿于怀的一切,和对方心中的鸿图霸业相比较,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可是如今,我的心里却不再只有王位。”祁煊话锋一转,望着燕归说道,燕归微睁大双眼,屏气凝神听着对方的话语。 “燕归,有了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平平淡淡也是福。”祁煊感叹的说道,想起和燕归之间几次的独处。 “陛下……”燕归喃喃的开口唤道,祁煊苦笑一声,“就连现在,我也宁愿听你喊我的名。” “燕归,你是将才,本该在沙场上大展身手,若是我要你,和我一起归隐山林,你可愿意?”祁煊语出惊人的说道。 “陛下!”燕归双眼圆睁,惊慌失措的喊道。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祁煊竟然有了退位的念头。 “当然不是现在,等到太子长成,足以堪当大任后,你可愿与我,一起远离这些纷争?”祁煊执起燕归的手,真挚的问道。 “陛下,难道太子是……”燕归听他提到太子,福至心灵猛然一震,失声说道。祁煊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对方的唇,“嘘,你知我知便罢,只要他是祁家人,便是我大祁王朝的太子。” 燕归心下震惊,难怪陛下会立李婉儿为后,原来李婉儿的儿子,竟然是……。这样说来,太子便是陛下的侄子了。 “陛下,若是他有异心……”燕归越想越不妥,若是太子的生父起了二心,该怎么办? 太子的生父是陛下的亲弟,纵使不是同母所出,也是先皇的皇子,自然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假如对方因为儿子当了太子,想要以此要挟,抢夺皇位怎么办? “不要担心,璇弟不会与我争。”祁煊笑着说道。他在祁璇面前,先是帝王,才是兄长,他如何会让一个隐忧待在身边。 他本来正为了立后的事伤脑筋,无意间翻阅到之前调查李婉儿的卷宗,发现对方隐姓埋名,流亡之际,曾和祁璇有过接触。 他顿时闪过一丝灵光,从这一点深入调查,果然查出两人有一段过去。只是两人互相不知晓对方的身分,又因为李婉儿报仇心切,最后忍痛离开了祁璇。 要说祁璇不晓得李婉儿,实属正常;只是李婉儿为何认不出对方是瑞王祁璇,却是因为她遇到对方时,对方极其狼狈。 由于祁煊和祁璇的感情不错,再加上祁璇摆明了态度,只愿做个闲散王爷;所以祁煊登基后,给了对方一块不错的封地,就把人赶出宫了。 祁璇也真的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只是他有一次上山游玩时,被土匪抢劫了,还差一点丢了小命。若不是正好遇上李婉儿,怕是曝尸山野都没人知道。 李婉儿救了重伤的祁璇,祁璇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告知自己真正的姓名。等到两人情投意合,祁璇想要坦白时,李婉儿却收到了祁煊的招揽。 要说祁煊的暗卫为何也认不出祁璇,实在是祁璇太过邋遢,而且还瘸了一条腿。所以当时和李婉儿联系的暗卫,怎么也想不到,李婉儿身边的男子,是瑞王。…… “瑞王的腿断了?”燕归惊呼一声,祁煊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那群该死的土匪,伤了璇弟的腿,所以朕把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给璇弟赔罪。” 燕归挑了挑眉,对祁煊如何处置土匪没有意见,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瑞王瘸了一条腿,那么就与大统无缘了,难怪陛下信誓旦旦,瑞王不会有二心。 况且陛下让自己的皇后怀了瑞王的孩子,瑞王还有不明了的吗?就算他腿没瘸,他也不用费力去争那个位置,反正以后都是他儿子的。 “只是委屈你了……”祁煊叹息着说道,燕归微微一愣,“臣不委屈。” “朕无法给你皇后的位置……”祁煊低声说道,他多想不顾一切,立燕归为后。可是他不行,先不说群臣的反应,就说史官会在史书上狠狠地记燕归一笔,就让他不得不斟酌。 他不能让燕归背上骂名,不能因为他的自私,让燕归沦为世人眼中的男宠;燕归该被后人歌颂,他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不是以色侍人阿谀谄媚的佞幸。 所以他封燕归为燕衡王,把对方摆在衡水关。虽说燕归是最适合的人选,不过其中最大的原因,却是祁煊认为见不着了才能忍住。他怕把对方摆在眼皮子底下,他会忍不住做出错事。 再加上瀞南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能让燕归成为他的弱点,也不能将燕归推到风口浪尖上。所以他逼着自己不去想燕归逼着自己和燕归的通信减少。 努力在王城里扮演世人眼中的帝王,在瀞南王眼里扮演一个沉溺于女色的帝王。他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大祁王朝历任的君王,唯独对不起燕归。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皇后的位置。”燕归抬起手,抚上祁煊的脸庞,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他只需要祁煊的一句话,便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他没有想到,祁煊给他的,何止是一句话而已,却是一生的承诺。 祁煊为了两人的将来,正在努力着,纵使要等上几十年,那又何妨?只要祁煊有这个心,燕归已经非常满足了。 只是放心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自我厌恶。燕归自责对祁煊的不信任,他为着自己先前的表现,内疚后悔不已。 祁煊很会看眼色,瞅准燕归心软的时候,打蛇随棍上,抱着燕归厮磨了一下午,愣是不放手。燕归因为心里愧疚,便任由着祁煊逗弄。 最后还被祁煊给说服了,跟着他从密道回到了御书房。要说祁煊把燕归带回御书房绝没好事,燕归心下也明白,却还是跟着来了。 一回到御书房里,祁煊只来得及对小四吩咐一声,“都出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然后便猴急的抱着燕归滚到内室的床榻上。 他和燕归分离了三年,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对方。如今两人开诚布公,把一切都说了开来,正是可以好好地将感情加温的时候。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拥抱对方,他等不及隔日,当下就把人带回宫里。在他刻意的作为和特意的安排下,没有人会认为,他还宠爱着燕衡王。 两人在御书房内室里的床榻上纠缠着,时隔三年再次感受对方的体温,都让两人激动不已,整间内室里充斥着暧昧和温情。 小四守在御书房外,将其他宫女和内侍赶得远远的,自己站在门口。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声响,心下了然。 早在陛下说要更衣时,他就猜测到陛下的去向。只是他还以为,陛下就算不过夜,可能也会很晚回来,谁知陛下倒是把人给带回来了。 他摇头失笑道,陛下也有如此冲动的时候。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小四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色,皱了皱眉。 没多久,雨越下越大,小四正琢磨着天变冷了,不晓得御书房里的火盆够不够,眼角就瞥到,一群人缓缓的向着御书房而来。 他定睛一瞧,是近来极受宠爱的采嫔。采嫔带着一众宫女,婀娜多姿款款而来,小四实在佩服对方,雨下得这样大,她还能在雨中走出如此曼妙的步子。 不过采嫔再美,还是被侍卫拦住了。小四暗自叹了一口气,招来另一个内侍守着门口,自己冒着雨走了过去。 采嫔一见到小四,立刻端起笑容,“不知陛下是否正在忙碌?”小四淡淡的说道:“小的见过采嫔娘娘,陛下有旨,任何人等未经传召,不得进入。” “我看着下雨了,怕陛下受凉,炖了碗鸡汤,想让陛下暖暖身子。”采嫔笑盈盈地说道,身后宫女手上挽着个篮子。 “采嫔娘娘有心了,小的稍后会禀明陛下的。”小四点点头,让身后的内侍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篮子。 只是宫女却闪过内侍的手,望了采嫔一眼。采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笑着说道:“不敢劳烦公公,不知公公是否可代为通传,我想亲自端给陛下。” “采嫔娘娘,陛下说了,未经传召,不得入内。”小四木着脸说道,这采嫔听不懂人话吗?未经传召不得入内,自然也包括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新迟了,周末都会比较忙,我这边和国内时差15小时,现在还在周日晚上呢。周一到周五的作息比较固定,周末常会有活动,所以要抽空码字。以后周末尽量还是十点半前更新,若是过了十点半还未更新,表示作者又被拖走了......┭┮﹏┭┮ 第四十五章 暴毙 宋采青被小四拦在了御书房外,脸色极其难看;可对方是陛下的贴身内侍,就连皇后都得给他三分面子,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嫔。 “既如此,还请公公费心了。”不得已,宋采青只能将鸡汤交给小四,然后带着宫女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倒掉。”小四等到采嫔的身影看不见后,淡淡的对捧着篮子的内侍说道。内侍一怔,有些迟疑的开口,“可是,若陛下问起……” “记清楚你在哪个宫当差,若是真想到凤翔宫,我可以替你向陛下求个恩典。”小四淡淡的说道,惹得那个内侍吓得连连摇头。 “记住你服侍的是谁,别一点小恩小惠就被蒙了眼,选错边,当心你的项上人头!”小四突然疾声厉色的开口教训道。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内侍连声应答,缩着脖子不敢望向小四。小四敲打完后,走回御书房门口,守在那里的内侍脸色有些尴尬。 “行了,下去吧。”小四挥挥手,内侍立刻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才刚准备离开,就听小四凉飕飕的语气说道:“若是让我听见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内侍心里一跳,知道小四这是在警告他,不得将适才听见的动静传出去。他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打算将今日所闻就此忘记。 “小四。”小四才刚站定,就听见祁煊的呼唤,他赶紧推开门,低垂着头走进御书房,来到内室门口,便不再往前。 “热水。”祁煊赤1裸的躺在床榻上,一手拥着燕归,压低音量说道。怀中的燕归已经沉沉的睡去,两人的衣物凌乱的散在一旁。 “诺。”小四轻声应下,恭敬的退后转身,从头到尾不曾抬起头来。直到出了御书房,小四才赶紧吩咐其他内侍准备热水。 小四在祁煊的默许下,上前将床帷放下,再用屏风遮去满床的春光,然后才指挥着其他内侍们将桶子搬进内室。 “都下去吧,小四候在门口。”众内侍得令,恭敬的退下,小四则退到内室门口守着。祁煊等到内室中无人了,才撩开床帷,一把抱起燕归,快步走向热水桶。 他小心翼翼的将燕归放入热水,燕归嘤咛一声,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祁煊温柔的哄道:“无事,继续睡吧。” 浸泡在热水里,让全身的酸疼都舒缓不少,燕归舒服的吁了一口气,复又闭上双眼,任由祁煊帮自己清理后面。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几次的亲热,都是由祁煊亲手帮燕归清理和善后;所以他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但现在的极其熟练。 他将两人身上打理干净后,把燕归放回床榻上,盖好锦被拉下床帷,这才转身唤道:“小四。”小四立刻快步进入,“诺。” “刚才怎么回事?”他边问边走出内室,来到桌案旁,准备继续批阅奏折。 “回陛下的话,采嫔娘娘献上鸡汤一盅。”小四恭敬答道。 “嗯,汤呢?”祁煊执起朱砂笔,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小的让人给倒了。”小四又答。 “嗯,汤里有啥?”祁煊挑了挑眉,小四低声答道:“肉苁蓉。” “肉苁蓉?荷妃给她下了浣花草,她就端肉苁蓉来给朕,真是打得好算盘。”祁煊冷笑,采嫔想要怀上龙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就让她和荷妃去斗个你死我活吧,省得他还要费心处理她们。因此他让小四去传他的旨意,夸奖采嫔温柔体贴,赏了她许多赏赐。 后宫顿时人人眼红不已,采嫔不过去御书房送盅汤,竟然得了这样多的赏赐。这让其他裹足不前的妃嫔们,纷纷捶胸顿足。 早知道也该冒着雨,替陛下送上一盅热腾腾的鸡汤,好搏得陛下的怜悯和喜爱。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这样的好机会,被采嫔给得了。 荷妃自然也是气得够呛,她先前特意让采嫔吃了浣花草,就是想警告她,她有的是法子让她怀不上龙嗣。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从陛下下手,看来小小浣花草不被对方看在眼里。 莫不是非要她拿出藏红花和麝香,那贱人才会有所收敛?荷妃阴沉着脸,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让采嫔无法生育。 另一边采嫔收到陛下的赏赐后,自然是欣喜不已;虽然有些遗憾没有亲自端给陛下,不过总归让陛下知道自己的贴心。 当晚,祁煊便摆驾凤翔宫,又是让其他妃嫔一阵眼红。荷妃自然也是气得够呛,不过今晚她的凤溪宫,迎来了一位沉寂已久的妃子。 荷妃心下讶异对方的来访,却还是端着笑容将人迎了进来,来人是住在凤玉宫的仪妃。打从仪妃的孩子被蝶妃害了之后,她的身体便不见好,日益衰弱下去。 如今能够离开床榻,来到凤翔宫,全是靠一股气撑着。荷妃虽摸不透她的来意,倒也不愿意多一个敌人,横竖对方已经一脚踏进棺材里,对她也没有威胁。 “妹妹,本宫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仪妃轻声细语,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一旁的宫女连忙将茶盏递到她唇边,让她啜一口茶。 “姐姐,有什么话儿,你遣人来说一声,妹妹上你那儿去便是,何必劳烦姐姐亲自走一趟呢?”荷妃见仪妃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 “无碍,本宫的身体如何,本宫心里有数。”仪妃淡淡说道,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一丝狠意,“再说,本宫的凤玉宫里,不晓得藏了多少耗子!” 荷妃故作惊讶,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仪妃一个行将就木的妃子,又碍不到任何人,谁会花功夫将钉子塞进凤玉宫去? “你先下去吧。”仪妃突然将身后的宫女挥退,荷妃眉眼一跳,也将自己的宫女都挥退。待得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后,仪妃凑到荷妃耳旁,用气音说道:“荷妃,本宫观察许久,才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你。” “此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本宫是不可能让这个秘密就此封埋。”仪妃停下来喘口气,几近呢喃的说道:“你们都在争宠,却不知陛下心里属意的,另有其人。” 荷妃瞳孔一缩,举起绣帕捂住嘴,压低音量说道:“听姐姐的意思,你知道是谁?” “本宫怎会不知,陛下就是为了他,将我们耍得团团转,蝶妃太后,明贵人,一个一个都被陛下给除了。”仪妃咬牙切齿说道。 “姐姐,明贵人还在呐。”荷妃提醒一句,仪妃讽刺的笑问,“陛下从来不踏足她的寝殿,将她禁足,让她守着活寡,你说她活着和死了有何区别?” 荷妃想想也是,自从太后娘娘去了普坛寺后,陛下便下旨让明贵人一同念佛,和太后娘娘一起为了大祁王朝祈福。 从此之后,确实不曾再见过明贵人。 “姐姐说的人是……”荷妃开口问道,心里正在一一过滤着人选,莫非陛下心里装的人,是皇后?就在她不断思索时,仪妃说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姐姐,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荷妃双目圆睁,语气有些颤抖。仪妃脸色狰狞,低哑的笑道:“呵呵,本宫被陛下害得这样惨,都是因为他!” “就连本宫的皇儿……”仪妃闭了闭眼,心里苦痛不已,她的皇儿根本不是陛下的血脉,当她知道实情时,差一点就这么去了。 若不是她想查清真相,才会拖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却没想到之后陆续查到的真相,简直是狠狠的搧了她一巴掌。 可笑当初她和明贵人蝶妃斗得凶,其实在陛下眼中,她们只是跳梁的小丑,演了一台戏让陛下观赏。 陛下从头到尾就没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唯独只有那个人!仪妃一想到那个人,满心满眼都是恨意,她低声开口,“绝对不能放过他!” 荷妃极为震惊,她怎么都没想到,陛下会和燕衡王扯上关系。仪妃说陛下心中的人,竟然是燕衡王……难怪,难怪她会被冷落。 她回想起上一回在御书房外的表现,紧咬着下唇。若是燕衡王真的是陛下心中的那个人,那么她别说争宠了,陛下厌弃她都有可能。 荷妃越想越心惊,纵使无法得到帝王的宠爱,也别得罪了帝王才是。因此她敷衍的应付着仪妃,脑中不断盘算着挽救的法子。 仪妃的身体不好,也不能久坐,不多时便回了自己的凤玉宫。荷妃在仪妃离开后,越发的坐不住,因此命宫女取来大氅,披上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凤溪宫。 她无意识的走着,来到了凤翔宫外,望着里头的灯火通明,她的眼神晦涩不已。偶尔听见几句欢颜笑语,她却不再像之前一样嫉妒和愤恨。 反而不断想象着,陛下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到后宫与她们逢场作戏?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拥抱着她们? 可怜的荷妃还不晓得,祁煊从来没有拥抱过她们,仪妃虽然知道了真相,却说不出口。这样的事实太不堪,比当初得知陛下心属燕归还令人难以接受。 荷妃站在凤翔宫外,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在她离开不久后,祁煊也离开了凤翔宫,他回到御书房时,燕归已经起了。 外头仍然下着小雨,祁煊快步走到床榻边,取过一旁的衣衫,披在燕归的肩头,“今天比较凉,怎么不多披件衣服?” “我在屋子里头,不会冷。”燕归温声说道,祁煊让人在内室里升起了几个火盆,将屋子烤得暖呼呼的,屋外的寒气一点也渗不进来。 祁煊握了握他的手,确定他的手一点也不凉之后,才算放下心来。他坐到燕归身旁,开口问道:“在看什么?” 他一回来,就见燕归坐在内室的榻上,手捧着一卷书册,读得专心。摇曳的烛火照映在燕归的脸庞,营造出温情的氛围。 “随便看看。”燕归淡淡的说道,将书卷随手一放,祁煊瞥了一眼,有些失笑,“神怪奇谈?没想到你也会看这类的书。” “打发时间罢了。”燕归摸摸鼻子。祁煊笑了笑,牵着他来到桌案旁,“我听小四说你还未用膳?”燕归点点头。 “下次不用等我了。”祁煊有些心疼的说道,赶紧让人传膳。 御书房内一派温馨,外头荷妃站在黑夜中,任由雨水淋在身上。她身后的宫女被她遣得远远的,她一个人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御书房。 隐一在她靠近时,便禀报了祁煊,还将仪妃到过荷妃宫里的事,也一并上报了。祁煊沉吟一会后,淡淡开口,“既然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便成全她吧。” 隐一了然,让守在御书房周围的暗卫,都不需要出手阻拦。因此荷妃便在祁煊的默许下,渐渐的摸到了御书房后边的回廊。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心跳如鼓,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看见什么,或是什么都不想看见。她只知道,她必须亲眼确认。 小四也得了祁煊的命令,将守在回廊上的内侍及宫女都撤走,让荷妃彷如踏入无人之境,畅行无阻来到御书房西面的窗下。 御书房西面的窗子在外间,所以祁煊等燕归用完膳后,故意带着他走出内室。荷妃隐在窗子下,耐心的等着,就见到陛下牵着一个人,出现在眼前。 她紧咬着唇,惊惧的瞪大双眼,看着陛下拥着那个人,耳鬓厮磨。原本细细的雨丝,不知何时变成倾盆大雨。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周遭一片昏暗。眼前御书房内的一盏亮光,却像是将她和陛下隔成两个世界。这时,一道闪电的亮光照亮荷妃惨白的面容,然后一道响雷猛然劈下。 荷妃倏然一惊,回过神来正想离开,却对上了陛下的双眼。荷妃浑身一僵,望着陛下嘴角噙笑,对于她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外面凉,荷妃快进来吧。”祁煊温柔的说道,眼神却冷冽如冰,荷妃打从心里感到一阵恐惧,此时的陛下,让人感到害怕。 她颤抖着,任由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侍卫,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进了御书房。陛下坐在桌案后,燕衡王坐在陛□旁,神态亲密。 “陛下恕罪,臣妾罪该万死,陛下恕罪……”荷妃惊慌失措,不晓得该怎么反应,只是来回不断念着这几句话。 “堵住嘴。”祁煊淡淡的说道,隐一立刻上前,将荷妃的嘴给堵住了。荷妃跪趴在地上,冷汗涔涔,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燕归,你先到里面等我可好?”祁煊转过头,对燕归温声说道,燕归点点头,起身走向内室。祁煊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再转回来,脸上一片冷漠。 “荷妃,朕本以为你会是聪明人。”祁煊似乎很是惋惜,荷妃怔怔的望着地面,祁煊也不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瀞南王将你当作宋采青的挡箭牌,你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仪妃几句的撺掇,你就傻傻的撞了过来,让朕不得不除去你。” 荷妃心里一震,早在听见瀞南王拿她当挡箭牌的时候,她的内心就一片冰凉。之后再听见仪妃拿她当枪子使,已经不是那样吃惊了。 “你以为仪妃怎么会查得到真相?当然是朕想让她知道,否则你以为凭她,能够知道所谓的事实真相?”祁煊嘲讽的说道。 “为什么?”荷妃抬起头,凄楚的问道。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想让她死得明白。”祁煊笑着说道,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荷妃闻言一窒,果然祁煊的下一句就是,“如今,朕也想让你死得明白。” 难怪她能接近御书房,难怪她能窥到陛下和燕衡王在一起,荷妃心下绝望,就听祁煊继续说道:“本来朕还想留你一段时间,不过你太不争气了,唉。” 本来祁煊不想这么早对荷妃下手,他还想多看看荷妃和采嫔的斗法。他都吩咐了暗卫,必要时两边都帮一些,让她们斗得欢快一些。 没成想仪妃倒是拖着一条命不要,也要把荷妃拉下水。若是今儿个荷妃没来到御书房,纵使她知道了燕归的事,祁煊也还能忍她。 偏偏她忍不住,仪妃稍微一挑拨,她就巴巴的跑来确认。祁煊不想让她把事情闹开来,只得选择除掉她。…… 隔日一早,后宫众人便听说了,荷妃已于昨夜暴毙身亡。仪妃听见消息时,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祁煊派来的内侍灌下了断肠的毒药。 紧接着,在凤玉宫养病的仪妃,没挺过昨晚,也去世了。后宫一连死了两个妃子,气氛有些沉重,不过也有人高兴得很,比如宋采青。 宋采青没有想到,荷妃会突然暴毙,虽然她怀疑过荷妃的死因,不过身旁的宫女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她只得将疑惑埋在心里。 后来听说荷妃死前行动异常,大半夜的跑出去淋雨,因此大家都认为她八成是失心疯了。又听说荷妃最后去过的地方是御书房,大家纷纷认为,看来是荷妃冒犯到陛下,所以才会暴毙了。 唯一觉得不对劲的,便是宋采青。她心里隐约有个感觉,荷妃是不是在御书房看见什么了?所以被陛下杀人灭口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采青便有点坐不住。她是瀞南王派到祁煊身边的人,为的就是用女色迷惑祁煊,然后从祁煊口里套出情报。 若是套不出有用的消息,瀞南王给的指示是,杀了也行。只是宋采青入了宫后,却渐渐改变了主意,她不想杀了祁煊,她想坐上后位。 瀞南王只是一个封地的王爷,虽然手里有点兵,在朝中也有点人脉,可是比起大祁王朝的帝王来说,王爷的地位就显得不够看了。 再者,瀞南王若是造反,那可是乱臣贼子,不是天命所归,怕是会引起民怨,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与爱戴。 所以瀞南王才会一直隐忍,就想等到天时地利人和时,再取代祁煊而登上王位。当时祁煊远在衡水关,其实是一大好机会。 可是朝中有祝锦繁扛着,王城有专属帝王的铁骑兵守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若是一击未成,他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最后他听了谋士的建议,用了最老套的美人计,想要利用宋采青,让祁煊荒废政务,最好是能够引起群臣的反弹。 除此之外,他也让宋采青想办法找出祁煊的弱点,又或是把柄都成。只要能够让祁煊犯下错误,让他的帝王生涯有个污点,要拉他下马,便比较容易。 瀞南王却没想到,宋采青入了宫后,竟对祁煊芳心暗许。而且过惯了宫里的生活,渐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开始觊觎着后位。 宋采青甚至打算,将瀞南王供出来,好换取祁煊更进一步的信任和宠爱。她能感觉到,祁煊对她只是表面上的喜爱,她要让祁煊真正的将她放在眼里。 宋采青打定了主意之后,毅然决然的走向御书房,可就在路上,被人拦住了。她望着拦住她的宫女,脸色不豫。 “采嫔娘娘,王爷让我带句话给娘娘。”宫女低声说道,宋采青闻言一凛,赶紧四下张望一番,就怕宫女的话被人听去了。 “王爷说,他能送您进来,自然也能将您带出去,只是到时可能要委屈娘娘您躺着出去了。”宫女娇笑着说道。宋采青脸色铁青,瀞南王这是在威胁她吗? “王爷还说了什么?”她木着脸,冷声问道。 “王爷只说,请您莫忘了出身。”宫女捂着嘴,吃吃的笑着。宋采青瞳孔一缩,暗自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回答,“请转告王爷,采青不敢或忘。” “那是最好,小的也不想看见娘娘和荷妃一样,突然就暴毙了。”宫女微笑着说完便离开了,独留下宋采青僵立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浣花草是避孕用的,肉苁蓉是壮阳的草药......﹁_﹁ 采嫔把祁小攻当种马了......至于藏红花和麝香,大家应该耳熟能详了吧...... 第四十六章 祭天 宋采青收到了王爷的教训,僵着脸回到凤翔宫。瀞南王在宫里埋了不只她一个钉子,若是她有什么异动,王爷绝对是说到做到。 荷妃的暴毙让她突然清醒过来,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从前依附的是王爷的看重,现在依附的是帝王的宠爱。 可是对王爷或是陛下来说,她微不足道。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她,还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想到荷妃,宋采青也不免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感叹。 虽说她是自己的挡箭牌,好歹同样都是从瀞南王手底下出来的,荷妃或许不知道,自己才是瀞南王挑中的人选,但是总归曾经站在同一阵线上。 宋采青坐在凤翔宫里,心下悲凉,王爷那一句“莫忘了出身”,狠狠敲醒了她。让她心中原本的想望,顿时变得可笑不已。…… ****** 今早在御书房,祁煊收到南河关上书,瀞南王恳请陛下允许他回王城,参与祭天以及悼念先祖和先皇。 对于瀞南王突然说要回王城,祁煊已有心理准备。大祁王朝行三年一郊之礼,今年的春正月上辛日正是祭天之时,算算时日仅余二月,瀞南王若想赶在祭天前抵达王城,确实该从封地出发了。 三年前瀞南王来去匆匆,并未有任何异动;但是今年祁煊相信,对方此次前来,必然不怀好意。他沉吟了一会,准了瀞南王所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想看看,瀞南王打算玩儿什么把戏。 瀞南王收到祁煊的诏书后,立即将南河关的事务安排好,然后带着一队精兵,赶往王城。祁煊收到消息时,冷笑一声,“无妨,朕有办法让他走的时候一个兵都带不走。” 瀞南王风尘仆仆,在年关将至前,抵达了王城十里外的兵营。左相和太尉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瀞南王入城,顺便将他的精兵留在兵营里。 瀞南王祁胜留下亲兵,随着太尉进入王城。瀞南王已被分封出去,王城里自然没有他的宅邸,祁煊收到瀞南王传书时,立刻命人收拾一间宅邸出来,做为瀞南王临时落脚之处。 祝锦繁两人将瀞南王安顿好之后,立刻进宫面见陛下。祁煊问道:“瀞南王的精兵如何?”太尉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训练有素。” “哦,太尉以为,若是与王城的铁骑兵相比较呢?” “回陛下的话,铁骑兵攻无不克,纵使瀞南王的精兵优秀,也难敌骁勇善战的铁骑兵。” “那你说,他带一队摆明了打不赢的精兵有何用意?”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冉君容低声答道,祁煊轻笑出声,“太尉,你不是不知,是不敢说出口罢了。左相,你来说。” “瀞南王用意有三。其一,因为太后娘娘;其二,因为太后娘娘;其三,仍然是因为太后娘娘。”祝锦繁像是绕口令般,一连说了好几个太后娘娘。 “嗯,他想救出母后,还想藉助母后身后的势力,更想用母后来要挟朕。”祁煊手指轻敲桌面,祁胜虽是太后的亲生子,但是太后的父亲却不知情。 在太后父亲的眼里,祁胜只不过是先皇的一个皇子,若是想要说服他合谋叛变,得拿出点实力和势力来。 所以祁胜之所以带了一队精兵,便是想让祖父看看,自己手上的兵力不比铁骑兵差;除此之外,他还想利用精兵潜进普坛寺,救出太后。 至于救出太后之后,祁胜肯定会拿太后要挟他,因为对方不晓得,他已经知道自己并非太后的亲生子;更加不晓得,他知道了瀞南王的身世。 他们笃定自己不会弑母,所以太后是个非常重要的筹码,只要太后站在祁胜的身边,自己必会有所顾忌。 祁煊想,若是他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兴许还会顾念着太后;可是经历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背叛,祁煊对太后已无孺慕之情了。 若非杀了太后会背上弑母的罪名,祁煊好几次都想斩草除根,省得现在还得看瀞南王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虽说祁煊不待见瀞南王,但是人都来了,也得见上一见,怎么都得演出个兄弟情深的样子,让其他人捉不到把柄,没有话可说。 就在瀞南王以为,祁煊会冷落他多日,他正盘算着遣人去散布谣言之际,就收到了祁煊的传召。他心下微讶,换好衣物便随着内侍进宫了。 祁煊接见了瀞南王,除了寒暄的客套话之外,还提了荷妃的暴毙。瀞南王虽不至于明目张胆的质问陛下,话里却有着追根究柢的意味。 对此祁煊早就想好了说词,将御医诊断的结果告诉瀞南王。荷妃原先就身染恶疾,却因害怕陛下疏远她,竟买通太医院的太医替她隐瞒。 荷妃确实在暴毙前来过御书房,却在门口求见时,即吐血而亡。祁煊将事情简单叙述一遍,三两下子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让瀞南王无话可说。 陛下都拿出了御医的诊断,就算他明知这是祁煊授意的,也没有证据。难道他要指着陛下的鼻子骂他说谎? 所以荷妃这个哑巴亏,他得吞了,还得吞得感恩戴德。不仅不能替荷妃讨回公道,还得替荷妃犯下的过错道歉。 毕竟再怎么说,荷妃也是他王妃的表妹,更是他献给陛下的。因此荷妃行为不妥,便是他们管教不周,陛下要真追究起来,连他王妃都会遭殃。 在荷妃暴毙一事上,瀞南王是讨不了好处的。他也不想想,祁煊是帝王,他说荷妃的死是因恶疾暴毙,那么她就是暴毙,哪容得他人置喙。 结束荷妃的话题之后,瀞南王左弯右绕,终于向祁煊提及太后。他表示曾经受过太后教导之恩,所以回到王城后,理应去拜见太后。 祁煊闻言沉默一瞬,淡淡的开口说道:“母后现在普坛寺礼佛,替大祁王朝祈福,若是你想见她,朕便将她接进宫来。” “回陛下的话,臣自行前往普坛寺即可,不用惊动母后圣驾。”瀞南王赶紧说道。 “……也好,你便代朕去探望母后吧。”祁煊最终点头允了,瀞南王微笑着退下。 当日,瀞南王便动身前往普坛寺。普坛寺的住持恭敬的将他迎了进去,太后事隔多年,终于能够再度见到亲儿,心情一阵激动。 “胜儿,快过来给母后瞧瞧。”太后慈祥的开口说道,祁胜走上前去,握住太后的手,低声说道;“母后,儿臣不孝。” “是母后不好,当年为了自己,硬是将你送到边关去,皇儿你受苦了。”母后怜惜的说道,抬手轻抚着祁胜的脸庞。 “母后快别这么说,儿臣不苦。”祁胜摇摇头,淡淡的说道。这时住持走上前来,在祁胜身边轻声说道:“太后娘娘,王爷,时间不多,待会陛下的人就会来了。” “胜儿,祁煊那厮没有为难你吧?”太后听见住持的提醒,赶紧先说正事要紧。 “没有。”祁胜摇头,顿了顿继续说道:“母后您再忍忍,过一段时日,儿臣便将您接出来。”太后连连点头。 随后祁胜又与太后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普坛寺。他刚回到临时的宅邸,便收到宋采青递出来的消息,沉吟一会后,提笔写了几句回话。 将回话交给带话的宫女时,瀞南王问了几句宋采青在宫里的情况,宫女一一回了。瀞南王冷笑一声,“不敢或忘?本王看她倒是忘得干净彻底。” “回去吧。”瀞南王挥挥手,宫女便快步离去。之后,瀞南王过了几日逍遥的日子,每天都在王城里闲逛,间或还会去听听戏。 祁煊收到暗卫的报告时,颇为疑惑,“继续盯紧他,他可不是特意来王城玩乐的。”暗卫领命而去。 到了祭天这一天,祁煊大清早便率百官来到王城郊外的圜丘,他内着衮服,穿着大裘,头戴旒冕,腰间插着大圭,手持镇圭。 接着他点燃积柴,开始禋祀;然后献五齐引醡,与舞队同舞。完成后祭祀者分享酒醴,以嘏辞赐福天子。 祭天结束之后,祁煊回到王城门楼上,举行特赦仪式;隔日,带着瀞南王来到祖宗神像前行恭谢礼。至此,整个祭天才算全部完成。 祁煊在祭天仪式前后,忙碌得连见燕归的时间都没有,两人也仅不过在除夕的前一日,一同用了晚膳。待得祁煊闲暇下来,燕归也差不多该启程回到衡水关了。 祁煊之所以召回燕归,除了想念对方之外,便是由于年关将近,特意允了燕归回到王城过年。就连远在万河关的燕将军,也得了恩典,能够回到家中与燕归团聚。 过完年祭天完成后,燕归和燕将军便准备回到驻地,祁煊在燕归走之前,又将他召进宫里。两人厮磨了一番,祁煊抱着他不撒手。 “祁煊,我该走了。”燕归拍拍他的手,温声说道。祁煊埋在他的肩窝里,闷声闷气的说道:“燕归,我舍不得你。” “陛下这般样子,若是让人瞧见了,可是会被笑话的。”燕归有些失笑,祁煊在他面前,是越来越不设防了。 “谁敢笑话朕,朕就砍了他。”祁煊霸气凛然的说道,语末话锋一转,又开始唉声叹气的,“为什么朕的太子还这么小呢?” “陛下,云舒未除,不可掉以轻心。”燕归正色说道,只要云国舒国一日未平,大祁王朝便无法高枕无忧。 祁煊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燕归认真的眼眸,心里一阵熨烫。他的燕归啊,就是这般忠心为他,时时刻刻记着国家大事,好归好,却有那么点不解风情。 不过若燕归不是这样认真的性子,也就不会入了他的眼,让他这般放不下了。祁煊心里叹息着,觉得还未分开,他却已经开始思念燕归。 燕归自然也是舍不得祁煊,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君子思不出其位。如今他是燕衡王,就该替陛下分忧解劳,驻守衡水关,挡住外敌的侵略;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他过问。 他只要知道,祁煊将自己放在心里就够了。对燕归来说,能得到祁煊的深情,已是天大的恩赐,若是再求常伴左右,老天可能都会看不过眼他的贪心。 所以他对于前往衡水关没有一丝埋怨,也没有一丝不甘愿;更何况能替祁煊守住边关,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光荣。 作为一名武将,最大的期望便是能够遇得明君,受到重用。如今他的愿望已达成,能够带着燕家军驻守衡水关,发挥所长,实是一大幸事。 燕归和祁煊道别之后,隔日一早,便出发前往衡水关。祁煊带着文武百官,亲自站在城门口送别,众臣心下惊讶,燕衡王竟如此得陛下宠爱。 待得看不见燕归的身影之后,祁煊才转身回到宫里。 瀞南王跟在祁煊身后,脸上表情讳莫如深,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樊季在早朝上,突然参了他一本。 原来是状告他带来的精兵,目无法纪,不听从兵营校尉的指挥,扰乱军纪。瀞南王心下惊疑,那些都是他的亲信,没有他的命令,绝不会如此鲁莽行事。 况且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只是瀞南王暗中观察祁煊的神情,心里恐怕对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启禀陛下,微臣恐怕此事有异,还请陛下明察秋毫。”不得已,他咬牙挺身而出,怎么都不能让祁煊将他的亲信给收了。 “此事就由太尉和瀞南王负责吧。”祁煊挥挥手,将这件事交给冉君容来办。瀞南王心下一凛,拿眼偷觑站在一旁的太尉。 樊相曾说过,朝中他最忌惮的,除了左相之外,便是太尉。左相其人他见过,为人八面玲珑,圆滑老到,非常精明。 但是这个太尉,怎么都让他看不出,有让樊相警惕的地方。他曾试着和对方攀谈,却是三言两语便被打发了,而且对方的寡言让他无从下手。 如今祁煊让他两一同负责此案也好,他可以趁机摸清太尉其人。若是能够拉拢,便把人拉到自己阵营来;若是拉拢不成,趁着近水楼台也好找个机会把人给除掉。 下了早朝后,祁胜走到冉君容身旁套近乎,“冉大人,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冉君容淡淡瞥了他一眼,“王爷客气了。” 祝锦繁站在一旁,看着他两的你来我往,破天荒头一次冷了脸。祁胜注意到他的脸色,不以为意的说道:“左相大人,本王与冉大人有事先行一步。” 冉君容对祝锦繁点点头,随后跟着祁胜走了开来。祝锦繁盯着两人的背影,眼中眸光一闪,决定加快速度,赶紧将瀞南王处理掉。 “左相大人。”就在祝锦繁在心里咒骂着瀞南王时,樊季走了过来。他横了樊季一眼,颇有些迁怒的味道。 “怎么,太尉大人不在身边,左相大人就要甩脸子给下官看了吗?”樊季挑了挑眉,故意刺激祝锦繁。 “都是你的馊主意。”祝锦繁冷哼了一声,照他说,直接将瀞南王下狱,安他个逆谋的罪名,不就行了。 “左相大人,无故将瀞南王下狱,你是想逼南河关反吗?你以为瀞南王此次前来,为何将大军留守在后方?”樊季勾了勾唇角,无奈的说道。 祝锦繁怎会不知,瀞南王敢带几百精兵就来到王城,必是做了万全准备,留有后手。恐怕陛下将瀞南王下狱的那一刻,南河关便会起兵造反。 若是南河关反了,派兵镇压也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南河关外就是舒国。南河关位于瀞河以南,关外不远处,便是瀞河与祁水相交处。 大祁王朝国土的南方,西边是山河关,中间是万河关,东边便是南河关。三大关镇守着大祁王朝的边界,抵御舒国的入侵。 山河关因地势险要,加之关外西侧便是连绵的高山,天然的屏障,使得山河关易守难攻,历来便极少受到骚扰。 南河关因为位于瀞南王的封地里,有瀞南王的重兵防守,也不会有人不打眼的去挑战大军;因此唯一剩下的万河关,便成了舒国突破的目标。 如今瀞南王离开封地,若是消息传到舒国去,怕是舒王又要开始蠢蠢欲动。若是再听闻瀞南王下狱,恐怕舒王就会立刻出兵。 再者,陛下和他们都不确定,瀞南王是否有和舒国勾结。之前樊相通敌叛国时,瀞南王虽然插了一手,但是他极其谨慎,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若非祁煊发现太后异常,从太后方面着手,怕是到现在还不知晓,当初樊相的叛变,瀞南王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或许上一辈子,樊相也是得了瀞南王的相助,里应外合,才有办法将自己拉下马。…… 冉君容和祁胜来到兵营,他的精兵都已被关押起来。祁胜为了替自己的士兵洗脱罪名,和冉君容开始盘问营中的所有将领,试图了解事实真相。 原来祁胜的亲信中,有个叫做马三的将军。马三其人脾性暴躁,略有不顺心,便大声喝斥,除了祁胜之外,谁也不服。 祁胜本不欲带马三随行,但考虑到马三性子虽容易坏事,武功却是一等一的好。若想救出太后,有马三在便可事半功倍。 所以衡量再三,他还是将马三带了出来。他要进入王城时,千叮咛万嘱咐,让马三千万忍住性子,别坏了他的大事。 马三虽不知晓王爷的计划,但是他唯王爷马首是瞻,王爷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做。只是祁煊既然敢让祁胜带人来,便是已经摸清了他亲信的底细。 祁胜一离开兵营,祁煊安排在营中的探子,便开始行动。他们故意挑起马三的怒火,还撺掇马三和铁骑兵较量。 马三记着王爷的嘱咐,一开始还忍得住,可后来被铁骑兵嘲笑,再加之探子有意无意的看轻,让他一时脑热,冲上去和铁骑兵缠斗。 祁胜的亲信和铁骑兵早就互相看不顺眼,随着马三的开打,全都加入了乱斗。校尉收到消息匆匆赶到,怒喝一声,铁骑兵立即停手。 但是祁胜的精兵怎么可能听校尉的,他们不管不顾,继续殴打着已经停手的铁骑兵。校尉气得不行,命人将他们拿下,马三带头反抗,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原本祁胜的亲信中,不乏有智勇双全的将才,但是此次前来王城,瀞南王并没有把精英全部带出来。除了马三,这次带来的八百精兵中,还有其他三个将军。 他们三人被祁煊用计调开了,等到马三动手赶过来时,场面已经失控。校尉一气之下,将八百精兵和四个将军全部关押起来,然后上报朝廷。 祁胜听了事发经过,真是砍死马三的心都有了。同时也对另外三个将军颇有微词,他明明交代他们看着马三,结果却还让马三闹出事来。 祁胜不断思索着让马三脱罪的法子,他沉吟一会后,开口问道:“那几个挑拨马三的士兵呢?”冉君容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 听瀞南王的意思,是想保下马三,马三自己冲动易怒,王爷倒是想把错推到挑拨马三的士兵身上。这事儿在冉君容看起来,双方都有错。 私下斗殴本就是犯了军法,校尉喝令停止,瀞南王的士兵充耳不闻,是错中之错。铁骑兵纪律严明,若没有马三率先攻击,他们断然不会先动手。 冉君容心下明了,陛下派他来的用意,便是让瀞南王知道,他这八百精兵,一个都别想捞出来。至于瀞南王能不能接受,或是会有什么反应,都不是他需要过问的。 “王爷,此事甚为明了,就依军法处置吧。”冉君容淡淡的开口,祁胜瞳孔一缩,难不成他的八百精兵,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更新调整为下午14:20,字数会再增加。 雷霆夜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2 11:37:16 谢谢亲的地雷,么么哒~ ╭(╯3╰)╮ 友情提示,祭天的部份,来自度娘,且本文历史背景架空,所以千万不要考据或较真...... 另外,有亲提到文章走向的问题,我在这边解释一下,因为本文当初设定就是过30(_ _)m 最后,新坑也请大家多多捧场,古耽新文: 《(重生种田)医锦还乡》御医重生农家子,种田养家行医术。还请亲们多多支持与鼓励啊,谢谢。m(_ _)m 第四十七章 中计 祁胜脸色凝重,听太尉话中语意,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他心下暗恨,却一时也想不出法子来,马三这事太突然,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祁胜心下一凛。在事前将三个将军调开,事发后还能封锁消息,让他直到被御史大夫参了一本,才知晓发生何事,能做到这些的人,唯有祁煊。 他顿时有些心慌,不晓得祁煊为何突然对付他。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前几次回王城都未有异动,祁煊对自己也从不怀疑。 这一次为何会对他下手? 这一趟兵营之行,根本没有他插话的余地。说穿了祁煊让他来,也不过想让他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让自己在事后无法向祁煊讨要个说法。 毕竟祁煊都将案子交给他了,审也让他审了,判决也是经过他同意的,出了这个兵营之后,他没有立场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再将这件事提出来。 冉君容也知道陛下的意思,所以判了马三斩立决。祁胜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太尉一抬出军法,黑纸白字,岂容得祁胜抵赖。 马三知道自己被判斩立决后,整个人都懵了。他在祁胜的封地里蛮横惯了,前几次随着祁胜回到王城时,也曾惹出事情来,但都只是稍微惩罚一下而已,怎么这一次却要掉脑袋了? 其实祁煊会挑中马三,也是因为对方前几次闹事的惯例,铁骑兵早对他心生不满,之前由于祁煊还未想对瀞南王下手,铁骑兵自然也不敢得罪亲王。 这一次却是祁煊要剪了瀞南王的羽翼,当然不可能再饶过马三的放肆。深知马三个性的他,派人随意挑拨一下,便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若是瀞南王吞了这哑巴亏,便要损失八百精兵;若是瀞南王吞不下这口气,必定会有所行动。说实话,祁煊反而希望瀞南王忍受不住。 只是以瀞南王以往的脾性来看,他肯定宁愿牺牲这八百精兵,也不要打草惊蛇。就如祁煊所料,虽然失去八百精英是个不小的损失,但是瀞南王不可能因为一个区区马三,便让自己前功尽弃。 祁胜自然如祁煊所预想的,忍下了这口气。他对于太尉的判决没有异议,达成共识之后,案子便算了结了。冉君容完成任务之后,自是回到宫里向祁煊报告。 祁胜则回到自己的府邸,一进到书房,他立刻阴沉着脸,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扫而落。他没想到,就在营救太后前夕,祁煊竟然把他的精兵给收了。 如今没有了精兵和马三,他要如何将太后救出来?难道还要再等三年?他烦躁的在书房里踱步,须臾,开口说道:“让冯先生过来见本王。” 不久,一儒生打扮的男子来到书房晋见瀞南王。 “冯先生,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祁胜将事情说了一遍。 “……回王爷的话,近期绝对不能有异动。”冯先生沉吟一会,严肃的说道。 “本王也知道,只是本王不懂,他为何突然对本王下手?”祁胜沉着脸,冷声说道。 “回王爷的话,圣心本就难测,当日的樊仲,又可曾犯过何事?”冯先生低声说道,提起前几年的樊仲。 “这倒也是。”祁胜点点头,当年樊仲突然就被赶出宫了,此后再不曾被召进宫,使得他和樊相的计划受阻,做了许多重大的更动。 本想着以樊仲和祁煊的交好,或许不能左右帝王,但是安插人手不在话下。只要一步一步将王城的人脉和兵权收归囊中,还需要惧怕帝王吗? 但是祁煊突然的疏远,使得樊相无法荐举樊仲。更甚者,几乎每次提起樊仲,便会被陛下斥责,这也加深了樊相想扳倒祁煊的决心。 “只是没有了马三,没有了这八百精兵,本王如何救出……”祁胜紧皱眉头,很是烦恼。 “回王爷的话,若是要救人,小的有一计,只是颇为凶险。”冯先生恭敬说道。 “快说。”祁胜催促道,冯先生凑到祁胜面前,轻声低语一番,须臾,祁胜哈哈大笑,“好计,便照先生所言。” 翌日,瀞南王上书陛下,自责御下不严,导致精兵犯下大错,深觉懊恼的祁胜,恳请陛下允许他闭门思过。 祁煊对于祁胜这般作态,心中虽知对方肯定在玩把戏,却因对方说的合情合理,还自请惩罚,所以考虑再三,还是批准了所求。 祁胜回到府邸后,果真紧闭大门。祁煊派暗卫去探了几次,都得到祁胜乖乖待在府里的消息,几日过后,便由得他去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到了祁胜该启程回封地的时候,他进宫向祁煊辞行,请求临走之际,是否能到普坛寺与太后话别。 祁煊没有立刻应允,他让祁胜先行回府。待得祁胜离开之后,祁煊召来左相太尉和御史大夫,询问他们的意见。 “回陛下的话,瀞南王所求合情合理,但微臣恐怕其中有诈。”祝锦繁说道。 “朕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没有马上应允。”祁煊点点头,祁胜前一阵子关在府里,不晓得在谋划什么,如今对方要回到封地了,不可能没有动作。 “启禀陛下,瀞南王手上已无兵力,纵使去面见太后娘娘,应该也翻不起风浪。”樊季淡淡的开口,冉君容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不妥。” 祝锦繁和冉君容都认为祁胜必有阴谋,樊季却主张对方不足为惧。祁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脸上看不出表情。 最后,祁煊淡淡的说道:“御史大夫跟着走一趟吧。”樊季恭敬应下,随后祁煊挥退了左相和太尉,独留下樊季。 “樊季,若是此趟出了什么意外,朕唯你是问。”祁煊冷冷的说道,樊季应下,随后带着祁煊的圣旨出宫,来到祁胜的府邸。 祁胜随着樊季来到普坛寺,进入寺院后,祁胜借口要和住持谈论佛法,樊季退到殿外等候。过了一会,太后在下人的簇拥下,也来到大殿。 樊季向太后请安,看着太后进入大殿,他和一干奴仆在外面候着。两个时辰之后,祁胜先行走了出来,身后太后和住持站在殿门口,目送祁胜离去。 樊季看着祁胜和他们道别,然后又随着他离开普坛寺。樊季将祁胜送到王城门口,亲眼见到他登上马车,带着随侍离开。 之后他回到宫里,向祁煊复命。祁煊眯了眯眼,问清楚经过后,心里实在不相信,祁胜真的是单纯到普坛寺谈论佛法和道别。 挥退了樊季之后,祁煊继续批阅奏折。只是没多久,暗卫突然来报,普坛寺中的探子回报,太后有异样。 祁煊心下一凛,果然来了,他立刻出宫,赶往普坛寺。到了普坛寺后,住持站在寺门口恭迎他。祁煊进入大殿后,沉声问道:“朕的母后怎么了?”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突然昏倒,至今尚未清醒。”住持恭敬答道。 “带朕过去看看。”祁煊说道,住持立刻上前带路,祁煊双手负在身后,随着住持来到太后的厢房。 守在太后门前的内侍和宫女立刻向祁煊请安,祁煊叫了起之后,命内侍开门,随后进入太后的厢房。他甫一进入,便觉得不对劲。 疾步走到太后的床榻边,撩开床帐一瞧,怒喝道:“你们谁来告诉朕,这是谁?!”内侍和宫女心下一惊,疾步上前,一瞧清床上的人影,马上全都跪了下来。 他们连连磕头求饶,心下不断叫苦,太后上哪儿去了,床上怎么变成一个老妇人?明明他们看着太后进房的,连太后昏倒时,也是他们帮着搀扶到床榻上的。 怎么一眨眼,太后就不见了?内侍和宫女怎么都想不透,太后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况且他们还守在门口呢。 “尚善大师,你来说说,朕的母后去哪儿了?”祁煊冷着脸,转头望向住持。只听住持桀桀怪笑两声,“老衲怎会知道呢?” “大胆!陛下跟前岂容你放肆!”小四皱眉喝道,住持瞥了小四一眼,下一瞬间突然向祁煊扑了过去,却被从一旁窜出来的隐一拦住了。 住持一击未中,也不恋战,正想跳窗而出时,祁煊突然动了。直到住持被掐住后颈,点住周身大穴时,还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祁煊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祁煊将他丢给隐一,冷声说道:“带回去,不管用什么法子,问出母后的下落。” 擒获住持之后,服侍太后的内侍和宫女也被祁煊带回宫,他亲自审问他们。在审问途中,有一个内侍突然全身抽搐,吐血而亡。 隐一上前查探,发现是毒性极强的毒药,看来这一批人果然出了叛徒。原本这一批服侍太后的内侍和宫女,都是经过特地挑选的,没想还是经不起利诱,背叛了陛下。 不久之后,负责审问尚善大师的暗卫前来禀报,太后已随着祁胜离开王城了。这时候再追上去,可能无法在对方进入祁胜的封地前追上。 “她是怎么离开普坛寺的?!朕的人都是废物吗?!”祁煊怒极,接着又急召樊季入宫。樊季一踏入御书房,便被迎面飞来的茶盏给砸懵了。 “小四,你来告诉樊大人,母后现下在何处。”祁煊冷哼道,小四恭敬上前,低声说道:“樊大人,太后娘娘……已在前往瀞南王封地的路上。” 樊季心下大惊,脱口而出,“什么?!怎么可能?!”祁煊怒拍桌案,“一个个都是废物!让人跑了都不知道。” “陛下息怒,微臣知罪。”樊季赶紧跪下谢罪。祁煊气得狠了,拾起手边的奏折又砸了过去,“息怒?朕要怎么息怒?朕的母后随着瀞南王回到封地,天下人该如何想朕?” 樊季跪在底下,心里一片冰凉。当初若不是“他”说瀞南王是下一个目标,他也不会帮着把人引到普坛寺。那一日正在疑惑,为何瀞南王能够安全离开王城,原来竟是如此。 那么这几日,那人的消失,也不是他以为的追捕瀞南王去了,怕是随着对方离开了吧,可笑他还痴痴的等着。 “樊季,朕想知道,你为何同意祁胜到普坛寺?”祁煊冷静下来后,开口问道。依照他对樊季的了解,若是没有原因,对方何以会如此确定瀞南王不会有异动。 “回陛下的话,一切都是微臣判断错误,微臣无话可说。”樊季苦涩的说道。 “说实话!樊季,你身边有谁,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祁煊厉声说道。 樊季一凛,缓缓的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本以为,此趟普坛寺之行能替陛下除掉瀞南王,却不知是微臣太愚昧,错信了人。” 难怪樊季坚持允了瀞南王所求,原来是想趁着对方离宫,取了对方的性命。祁煊闭了闭眼,叹息一声,“樊季,若是他真想要瀞南王的命,大可直接潜入府邸,何苦要你帮他把人引出来?” “……回陛下的话,是微臣太过愚蠢,还请陛下责罚。”樊季无话可说,陛下所言他何尝未曾想过,只怪他太过相信对方。 “也是朕大意了。”祁煊靠在椅背上,心下烦闷。当初樊季身边多了个人,他并没有在意,只是稍微调查了一下,知道对方是个杀手,仅此而已。 再加上这些年来,对方一直安静的待在樊季身边,偶尔才接几个任务,所杀的都是江湖中人,所以渐渐的,祁煊便不再将心力放在对方身上。 如今看起来,对方分明也是瀞南王的人,没想到对方藏得这样深。祁煊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本以为收了祁胜的精兵,他便无法救出太后,是他太过看轻对方,也太过自信了。 隔了几日,祁煊终于查清楚了,太后是如何离开普坛寺的。说来也简单,只不过是略施金蝉脱壳之计,就将他们唬得团团转。 祁胜闭门不出的那些时日,必定是在做准备。太后利用三年的时间,成功收买了一个内侍,再加上住持是瀞南王的人,许多事情便方便许多。 当日太后来到大殿中,换上了住持准备的衣物,而殿中早就有个妇人候在那里,妇人的面容和身形和太后相仿。 妇人换上太后的衣物之后,略施薄妆,远看自然与太后有八分相像,所以樊季当时所见,站在殿门口目送祁胜离开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太后。 假扮成太后的妇人在内侍的簇拥下,回到房里。要说内侍和宫女为何没发现异样,那是因为平日他们根本无法拿正眼瞧太后,那可是大不敬。 再加上太后被祁煊关在普坛寺,那些个内侍和宫女都是祁煊的眼线,她怎么会容许他们近身?唯一近身侍候的宫女,在那日已经被太后用借口先行遣走了。 所以直到假太后回到房里,昏倒后,还没有人发现,她不是真正的太后。假太后为何会昏倒?自然是祁胜和太后的杀人灭口。 内侍带着假太后回房后,便趁机向她下毒,假太后一昏倒,便可以引来帝王。若是住持能够趁机刺杀成功,瀞南王便不用回到封地了。 不过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祁煊本身功夫过硬。他们早就料到,帝王身边必有暗卫保护,尚善大师原本以为,就算不能杀了帝王,让对方受点伤应该还可以。 结果隐一的功力不可小觑,尚善大师本想着先行撤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祁煊一出手,就将他的希望打碎了。 祁煊上辈子的武功也不弱,却没有这辈子这样好,不过被樊仲一刀捅死后,这次醒来,自然寻了世外高人,秘密勤练武功。 再加之皇宫里什么没有,上等珍贵的药材是一把抓,所以纵使祁煊是十五岁才开始练武,有药材的辅助,成就倒也不差。 祁煊为何得知住持是祁胜的人之后,还不赶紧将人换掉,原因有二。一来尚善大师身为普坛寺住持已久,先皇在位时就已是他担任住持,且先皇对其极为推崇,甚至尊其为国师。因此就算他是帝王,也不能无缘无故便撤了尚善大师的住持之位。 二则是因为祁煊不想打草惊蛇,他本想着利用住持和太后,慢慢揪出瀞南王的狐狸尾巴。谁知却被对方钻了空子,反利用他的放任,将太后给救走了。 祁煊懊恼也没用了,只得赶紧派人去追,并且先发制人,昭告天下曰:瀞南王意图刺杀陛下,事迹败露后竟挟持太后逃跑,罪大恶极,即刻起褫夺封号,收回封地。 然后又马上派校尉率领五千精兵,前往瀞南王封地接收兵权。祁胜在半路上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气得几乎没呕出血来。 他明明让尚善大师晚一些再动手,至少让他们平安到达封地再说。结果尚善大师竟然在他们离开的当日便动手除掉假太后,使得他们的行迹败露。 尚善大师急功好利,想要在瀞南王面前有所表现,再加上自信能够伤到帝王,若是就此除掉祁煊,他可就是开国第一大功臣啊。 可怜尚善大师便这么被太后给曚了,太后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撺掇他杀掉祁煊,眼看着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太后自然也不知晓,祁煊竟然手脚功夫这样好。她原先也是认为尚善大师必能除掉祁煊,才有意无意的暗示对方,若是能够除掉祁煊,瀞南王登基后,必定大大有赏。 所以对于尚善大师的失手,其实太后更为震惊。 瀞南王沦为逆谋之贼,封地内人人吃惊,瀞南王的亲信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拥兵自重。更打算等瀞南王回来之后,鼓吹瀞南王自立为王。 他们一方面派出兵力去接应瀞南王,一方面在封地内散布对祁煊不利的谣言。瀞南王封地的百姓对祁胜本就极为爱戴,现如今听说陛下是非不分,竟污蔑瀞南王为乱臣贼子,就连太后都被他赶出宫了。 这等昏君,不忠不孝不义,如何配得坐在王位上?因此封地内人人激昂愤慨,纷纷表示支持瀞南王揭竿起义。 路上,祁煊派去追捕瀞南王的人马,和前来接应的亲兵对上了。两方人马激烈交战,随后校尉率领的五千精兵赶到,亲兵不欲纠缠,掩护着瀞南王撤退。 铁骑兵收到的命令是活捉瀞南王,救回太后,因此他们有所顾忌,不敢下重手,怕误伤到瀞南王和太后;反观瀞南王的人马,出手狠戾,一副想将对方全部歼灭的气势。 一群人且战且退,眼看着即将进入封地,若是让瀞南王逃入封地,要再想捉住他,就没有这样容易了。校尉心下一凛,下了格杀勿论的军令。 在出发前,陛下便给了他一道手谕,到非不得已时,保住太后的命即可,瀞南王死活不论。当时校尉心下震惊,如今想来,必是陛下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境地。 校尉命令一下,铁骑兵们不再绑手绑脚,逮着敌人便是一阵猛砍。太后被护在敌人的后方,远离了战场,他们也不用顾及对方。 原本祁胜的亲兵尚显得游刃有余,但是铁骑兵没有顾忌之后,他们便开始节节败退。铁骑兵长年在沙场上征战,如何是这些龟缩在封地内的士兵可以比拟的。 就算祁胜常常练兵,但是有无实战经验,此刻立马见真章。祁胜见情况不对,突然一把扯过太后,将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 “母后,忍一忍。”他在太后耳旁轻声说道,太后抿着唇微微点头。校尉一见祁胜的动作,赶紧命铁骑兵停手。 “再不退后,你们便提着太后的头回去吧。”祁胜撂下狠话。校尉无奈,只得命铁骑兵后退,毕竟陛下说了,得保住太后的命。 祁胜利用太后,逼迫对方往后退了近十里,校尉无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祁胜离开。祁胜带着太后,终于回到了封地。 封地人人欢呼,认为老天都帮忙,站在祁胜这一边,表示他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此番言论,自然是祁胜的谋士让人混进百姓里说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整个封地都认为祁胜才是上天属意的帝王。 此时太后也站了出来,表示祁胜才是她的亲生子,她被祁煊囚禁在普坛寺,若非祁胜拚死相救,此刻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原来祁煊不是将太后赶出宫,而是将太后软禁在宫外,这等大不孝之徒,绝非百姓心中的明君。太后的言语,将百姓对祁煊的不满推到了最高点。 祁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命人追回太后,也是想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只是他没想到,祁胜竟然以太后的性命要挟,逼他的铁骑兵退兵。 果然和太后是亲生母子,手段同样激烈,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祁煊冷笑,他昭告天下祁胜意图谋反,他便反咬自己一口,说自己囚禁太后。 还在封地拥兵自重自立为王,看来是真不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真当自己可以坐上大祁王朝的王位? 无中生有这一招,可不是只有他们会。祁煊当下立即召来祝锦繁等人,商讨对策,隔日王城里和周围城镇开始流传着,祁胜系太后与舒国王爷私通后,所生的私生子。 姑且不论流言的可靠程度,百姓才不会去考虑,深宫内苑里,妃子如何能和他国王爷见面,这些都不是百姓关心的重点。 况且无风不起浪,如果太后没有和舒国王爷私通,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再加之有些老一辈的人,还记得当时太后仍是妃子时,就曾传出过这样的流言。 当时自然是想要打压太后的妃子们,故意让人传出去的。先皇也是因为大臣们听了流言,觉得事态严重,隐晦的写入奏折里;再加上其余妃子努力的上眼药,才会有先皇怒气冲冲去质问的结果。 若只是一两个妃子提出来,先皇或许还不会相信,毕竟后宫争宠的伎俩,总离不开那几样;可如果是天下人都知道了,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这是家丑,怎么可以外扬,还让臣子们写进奏折里,隐晦的暗示自己:大家都知晓了这件事,陛下您再不处理,似乎说不过去。 总之当年这件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在王城里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或许离王城远些的城镇不晓得,但凡在王城里住上个二十年的,没有人不晓得这件事。 如今这件事又被提了出来,一时间太后和舒国王爷私通的丑闻,盖过了祁煊是否囚禁太后这个问题,这也是祁煊想要的结果。 而远在封地的太后没想到,她和舒国王爷的事,事隔多年,竟然又被提了出来,心里对祁煊的恨,又加深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唔......今天先增加一点字数,明天继续增加。 o(n_n)o~ 第四十八章 开战 没多久,祁胜是太后和舒国王爷私通所出一事,也传到了瀞南王的封地。 封地上下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愿意支持拥立祁胜,是因为对方乃是大祁王朝的皇子;若祁胜是敌国皇室的血脉,哪里还算得名正言顺? 再怎么说,祁胜封地的百姓们,也没想过要叛国。对他们来说,不管是祁煊也好,祁胜也好,总归是大祁王朝皇室的血脉。 他们只不过觉得祁煊的品德,不够资格当皇帝,该由拥有更高尚情操的人取而代之,却不代表他们愿意帮助敌国皇子谋权篡位。 但也有些人认为流言不可信。太后以前好歹也是先皇的宠妃,怎么可能和敌国王爷私通,还生下一名私生子?肯定是王城特地放出来污蔑瀞南王的。 相信的有,不相信的也有,不管如何,只要封地的百姓不是一心,对祁胜来说便是弊多于利。祁煊也没想过能用这样简单的流言,就可以击垮祁胜,不过能够挑拨百姓的情绪,才是他的目的。 就在这时,有一队低调的商队进入了祁胜的封地。当晚,祁胜的的府邸便被人潜入,只是潜入的人还没找到祁胜,便被突然涌出的士兵团团围住了。 被围住的蒙面黑衣人处变不惊,只提出一个要求──他想要面见瀞南王。只是瀞南王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士兵们本想就地击杀,倒是领头的人留了个心眼,将人关入了地牢。 “喔?想要见本王?”祁胜听着属下的禀报,略为讶异的挑了挑眉。他原以为黑衣人潜进来不是想要他的命,便是想要窃取机密。 谁知被发现后,对方不仅乖乖束手就擒,还提出想要见自己?这让祁胜心下起了些许兴味,莫非对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他? 因此他不理会属下的劝阻,亲自前往地牢。走到关押黑衣人的牢房前,他双手负在身后,淡淡说道:“听说你想见本王?” “是的。”黑衣人脸上蒙着的面巾早已被解掉,祁胜望着对方斯文的脸庞,皱了皱眉,“你是谁?为何想要见本王?” “在下邢追。”邢追话音刚落,就见瀞南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笑了笑,“看来王爷也知道在下,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 “邢家军的少年将军,本王自是听过。”祁胜语毕,对身后的属下说道:“开门。”属下迟疑一瞬,在祁胜的冷眼下,不得不上前打开牢门。 随后祁胜让属下替邢追松绑,并且带他下去整理一番,然后在花厅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接待邢追。 “邢将军突然来访,不知有何用意?”酒过三巡之后,祁胜才开始提起这茬。 “王爷,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与王爷合作。”邢追淡淡的说道。 “合作?”祁胜勾了勾嘴角,颇有些讽刺的意味。不知邢追是有勇无谋还是自视甚高,对方有何斤两,想和他合作?原以为对方是投诚来的,没想竟是打着合作的天真想法。 “王爷有所不知,虽然当年邢家军所剩不多,在下手底下还是有些能人的。”邢追知道祁胜的意思,也不气恼,平静的开口说道。 “本王手下能人也不少。”祁胜端起酒盏啜了一口酒,显然觉得对方的条件不够吸引人,甚至于,有些可笑。 “……王爷若只想取得大祁王朝,那么便不需要邢追;王爷若想称霸天下,击败云国,那么……”邢追轻声开口,目光灼灼的盯着祁胜。 祁胜心下一凛,微眯起眼,他手指摩娑着酒盏,漫不经心的说道:“邢将军的意思,是能够将云国双手奉上?” “正是。”邢追斩钉截铁说道,祁胜反而笑了一声,“呵,邢将军本是云国人,现在倒是想要勾结外人,灭掉自己的国家,你觉得,本王会相信?” “云王先对我们不仁,我们何必对他有义?”邢追抿了抿唇,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仇恨,祁胜深深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天色不早了,将军先回房休息吧。”最后,祁胜没有给出答复,反而命人送邢追回到客房。邢追知道要说服瀞南王不是易事,也不急,跟着带路的小厮便离开了。 邢追离开之后,花厅的屏风后转出一个人,赫然是祁胜的谋士冯先生。 “冯先生,你觉得呢?”祁胜手指轻敲桌面,淡淡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属下认为不可信。”冯先生恭敬的答道。 “为何?”祁胜挑挑眉。 “回王爷的话,就如王爷所想的,邢家军总是云国人,属下恐怕这只是邢追的上屋抽梯之计。”冯先生缓缓地说道。 “想利用本王,也要看他有无这份能耐。”祁胜冷笑出声,邢追憎恨云王,想灭掉云王不假,但之后是否真的会将云国双手奉上,祁胜表示怀疑。 邢追以为这招以退为进,就能骗得自己的信任,决意和他合作?那对方也未免太小看他瀞南王了。他是有野心,但也知道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况且想灭掉云国,也不是这么容易。邢追凭什么以为,他跑来自个儿跟前耍耍嘴皮子,自己就会出兵帮他? 只是祁胜也不能就这样放走邢追,姑且不论他是否真要和对方合作,冲着邢家军的威名,他就不能不留下邢追。 逮住邢追的属下说了,若非当时对方有意放水,巡逻的士兵根本无法发现对方踪迹,更遑论捉住对方了。 虽说邢追此番行为,倒是显出了点诚意,祁胜却无法完全信任对方。所以他和冯先生商议的结果,便是假意答应,先将对方招揽到己方阵营再说。…… ****** 祁煊收到探子回报,瀞南王手下多了一批精兵,精兵是从南河关进入封地的。他皱了皱眉,让探子务必查出精兵从何而来。 过了不久,消息传回来,探子探得精兵从云离山而来。他们乔装成商队,分成几批,陆续绕过云国进入南河关。 祁煊一见到云离山,便猜中了那批精兵的身分。他倒没想到,邢追会找上瀞南王,当时也算他运气好,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燕归。 把人带走之后,也不晓得追风寨是个什么情况,本想着把事情都解决了,再回头找邢追算账,谁想邢追倒是忍不住了。 不过想想也是,邢追报仇心切,当初把燕归带走,也是为了逼自己答应进攻云国。现在会找上瀞南王,肯定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 瀞南王已经算是和他撕破脸了,邢追在此时找上瀞南王,兴许是以条件交换。他手下的邢家军可以补上瀞南王八百精兵的损失;而瀞南王事后得帮他攻打云国。 邢家军也是以骁勇善战闻名,纵使人数仅有数千,却抵得上瀞南王上万的精兵。不仅替补了八百空缺,还使得战斗力提升了不少,因此能得到这支兵力,瀞南王自是满意得很。 除此之外,祁煊还收到瀞南王在招兵买马的消息。与此同时,舒国和云国结为同盟的消息也传开来了。 当年云殇兵败,逃回云国之后,被云王狠狠的罚了一顿。接着云王便派出使者出使舒国,希望与舒国结盟。 只是当初舒王有意结盟时,云王吊着不给回复;如今轮到云王主动开口了,舒王又哪里肯这样容易便答应。 后来还是云国嫁了一位公主过去,表现了十足的诚意,舒王才松了口,和对方结为同盟。也因此,前后花了几年的时间,双方才算达成共识。 云国和舒国结为同盟之后,不多时,离国使者便来到了大祁王朝。祁煊接见之后,惊讶的发现使者竟然是太子离非。 下了早朝之后,祁煊特意将离非留了下来。 “没想到竟是你亲自来一趟。”祁煊开口淡淡说道。 “这样岂不是更能表示我国的诚意。”离非笑眯眯回道。 “说吧,你在打什么主意?” “陛下此言差矣,离非自然是代替我王向陛下提出缔结盟约。”离非挑了挑眉。 “你不待在离王身边,就不怕其他人对离王不利?”祁煊冷笑一声。 “孤总是要给其他人一些机会吧?”离非笑着问道。 “机会?怕是找死的机会吧。”祁煊不屑。 “总归是自己选的,死了也怨不得别人。”离非“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掩住笑得开怀的嘴角。 “离王肯放你出来,也算是有心了。”祁煊语毕,叹了一口气。离非眼神一冷,笑容淡了几分,“孤又不是他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哪里需要他放行。”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祁煊睨了他一眼,离非眯了眯眼,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离王许了陛下什么好处,让陛下处处替他说话?” “你想知道你值多少?”祁煊勾起嘴角,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与不怀好意。离非僵了一瞬,干巴巴的说道:“不用了,孤说笑的。” “有些事情,过了就算了,紧捉着没有好处。”祁煊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 “陛下,有些事,却不是过了就能算了的,我和他之间,至死方休。”离非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既然如此,朕马上派燕归出兵,替你拿下离国。”语毕,祁煊便要宣人来拟旨。离非心里一跳,脱口而出,“不用……” “我们两国刚结为同盟,陛下便要出兵攻打离国,岂不让人诟病。”离非干咳几声,挤出个阻止的理由。 祁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直把离非看得心里发毛。过了一会,才听祁煊说道:“不要错过你内心真正想要的,有时候站得太高,反而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陛下的切身经验吗?”离非愣了愣,有些嘲讽的说道,谁知祁煊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如实说道:“自然。” 这下子换离非惊讶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结束了这个话题。…… 离非并没有在大祁王朝待太久,事情办完了便准备启程回到离国,只是属下却来报,收到离王密函。离非一愣,让属下立刻呈上密函。 离王的密函仅有寥寥几句,除了慰问之外,便是希望太子滞留大祁王朝一些时日。离非眉一皱,抬起右手,两指压在唇上,“嘘──”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不多时,一只黑色的鸢搧动着翅膀,噗哧噗哧的飞到离非跟前,在他眼前盘旋几圈,然后慢慢降落在离非伸出的手臂上。 鸢的右爪上绑着一个小竹筒,小竹筒不到小指长,宽细和小指差不多。离非小心的解下小竹筒,然后摸了摸鸢的头,手臂向上微微一甩,鸢展翅飞去。 随后他打开小竹筒,抽出里头的纸条,摊开细细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转身走回书房里,拾起桌案上的纸笔,快速的便写好了一封信。 “记住,务必亲自交到父皇手中。”离非叫来属下,严肃的叮咛着。 属下领命而去,不久,祁煊传召,离非施施然来到御书房。祁煊遣退内侍和宫女后,才开口说道:“太子果真重情,来到这里还不忘你的鸢。” 离非本就没想过能瞒住祁煊,因此淡淡的说道:“离国出事了。” “嗯,难得太子不在,不赶紧做点什么,岂不浪费大好机会?”祁煊笑着说道,抽出一封密函,递给离非。 离非接过一看,瞳孔一缩,心下有些骇然。没有想到,父皇和皇弟身边,竟然都有祁煊的人,此时离国的动静,祁煊是了如指掌。 祁煊想要离国,根本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想通了这一点,离非背后冷汗涔涔。 “你不用紧张,朕说过,会助你登基。”祁煊看出离非的忐忑,缓缓的说道。 离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祁煊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道:“离王将你留在这里有他的用意,你便安心待下来吧。” “孤用何理由滞留不回?孤是一国太子,岂有流连在外的道理。”离非淡淡的说道。 “理由朕已经帮你想好了。”祁煊勾起唇角笑了笑,“朕的生辰将近,特留下离国太子参与朕的生辰宴,太子意下如何?” “谢陛下恩典。”既然祁煊已经开口了,离非岂有不答应之理,当下便应下了。…… 瀞南王在封地自立为王招兵买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祁王朝,支持与反对的声浪均有。先前太后私通的流言虽然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祁煊囚禁太后的流言,也是从未消失。 祁胜安排在王城内的探子,当然致力于抹黑祁煊,顺带替瀞南王辩解。不过随后就听说了,陛下不日将派兵,前往封地讨伐逆贼,并且迎回太后。 探子赶紧将消息传回封地,祁胜知晓后,更加快了筹备兵马的动作。同时,也派兵进驻封地周围的城镇,将周围城镇先拿下来。 原本追捕祁胜的校尉,领着三千精兵退到十里处守着。不久前他收到陛下的旨意,再过不久,朝廷派的将军就会到了。 届时,定要拿下祁胜这个乱臣贼子。 祁煊派出去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舒子棋。燕将军守在万河关,燕归守在衡水关,朝中剩下的将领,便唯有舒子棋可担重任。 舒子棋被委任为镇远大将军,率兵卅万,即刻启程出发,与校尉会合,一同收回祁胜手中的封地。收到王城派出卅万兵马的消息,祁胜心下一惊,他没有想到王城的铁骑兵会倾巢而出。 据探子多年打探的消息,祁煊手上兵马共有五十万。燕将军和燕归各领十万驻守关外,王城便只余卅万,如今祁煊竟全派了出来,王城岂不是放空了? 一想到这里,祁胜立即召集了府中谋士,众人分析过后,认为擒贼先擒王。可以运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先假意和舒子棋的兵力周旋,另一边暗中派人直击王城。 若是能够一举拿下王城,杀了祁煊,待得王城和皇宫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大祁王朝不就有如囊中之物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唯有冯先生面色忧虑,待得其他人退下后,他斟酌再三,终于还是开口劝道:“启禀王爷,属下认为不妥。” “喔?为何?”祁胜双眼胶着在羊皮地图上,心思显然不在话题上。 “回王爷的话,属下认为其中必有诈。”冯先生皱着眉,满脸的不赞同。 “何以见得?燕将军和燕归手中各有十万的兵力,而如今从王城出来的,确实有卅万兵,这还能作假得了吗?”祁胜不以为然,摆摆手说道。 “回王爷的话,若是祁煊手中,从来就不只五十万兵马呢?”冯先生缓缓地说道。他不认为祁煊是这般冲动的人,如今对方敢派出卅万兵,王城里不可能没有布署。 怕只怕这是对方故意放出的假像,就是要引得王爷上钩。王爷若是真带了兵马直击王城,怕是会中了对方的计。 祁胜闻言,这才终于抬起头来,他皱了皱眉说道:“冯先生的意思是,本王的探子都是废物?花了这样多年,费了这样多心血,探来的是假消息?” “回王爷的话,属下惶恐,不曾这样想过。”冯先生一听,立马跪了下来,祁胜不耐的摆摆手,“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王爷息怒,属下认为,祁煊其人阴险狡诈,怎会如此冲动,放空王城?再者,帝王专属的侍卫队,人数多寡一直是个谜,属下唯恐这是祁煊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冯先生跪扶在地,仔细斟酌着语言说道。 祁胜听罢沉默许久,须臾,才淡淡地说道:“冯先生考虑的地方,本王并不是没想过,只是王城周围,除了骑军都尉营,哪里还藏得下兵马?” “这……”冯先生语塞,祁胜瞥了他一眼,视线又调回羊皮地图上。虽然祁胜说的有理,但是冯先生心里总是弥漫着一股不安。 “看来先生果然认为,本王的手下都是废材,这么些年下来,都被祁煊耍得团团转,包括本王也被他玩弄在手掌心上?”祁胜见冯先生面上还是带着犹疑,不悦的说道。 凡事多方考虑是好事,但是多疑到这样的地步,就让他有些不喜。冯先生是他手下的谋士,对于他所做的决定,竟然抱着极大的怀疑,让他心里怎么会舒服。 “王爷息怒,属下不敢。”冯先生又低下头,诚惶诚恐的请罪。 祁胜没有回话,只是专心致意的盯着地图,用朱砂笔勾勾画画了好一阵子后,才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谢王爷。”冯先生忍着膝盖的不适,缓缓站了起来。 “冯先生,本王敬你是个人才,不过你这多疑的性子,可得改一改了。”祁胜语气平淡的说道,冯先生却是听得一身冷汗。 “谨遵王爷教诲,属下知错。”冯先生恭敬答道。 “嗯,下去吧。”祁胜挥退了对方,却没看见冯先生退出前,最后那一眼的复杂。…… 祁胜很快就拟定好了战略,在祁煊的大军还未抵达前,便已经派出了三万精兵,绕道东边,直取王城而去。精兵出发时,冯先生站在城墙上,一脸凝重目送军队离开。 “冯先生脸色好差啊,莫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嗓音,语气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讽刺。 “李大人。”冯先生转回身,淡淡的对来人行了个礼。来人摆了摆手,意有所指的说道:“免了免了,冯先生可是王爷面前的红人,你这个礼下官可是当不起。” 冯先生脸色不变,对着李大人点点头,便径自下了城墙。身后李大人啐了一口,低声咒骂着,“呸,什么先生,还不是……以色…陪……” 走得远了,渐渐听不见身后的议论声,冯先生衣袖中紧握的拳头,这才慢慢的松开。他木着一张脸,走回自己的宅邸。 平常时候,他大部分都待在王爷府中,偶尔才会向王爷告假,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是王爷的谋士食客,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奉献给王爷。 从他来到王爷身边,已经过去七年,他看着王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心里着实佩服王爷。王爷的隐忍和付出,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可如今,他却有一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自从王爷打算出兵王城开始,他便镇日惶惶不安,心里头总是觉得不踏实。 可是就如王爷所说,埋伏在王城里的探子,多年来已经将王城兵力的布署摸得一清二楚,祁煊手头上有多少兵力,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按理来说,此战应该极为稳妥,只要王爷的精兵攻入王城,取得祁煊的项上人头,王爷的成功便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冯先生抬头眺望远方,暗暗祈求着,此战可别节外生枝才好。…… ****** 祁胜的精兵绕路往王城而去时,祁煊的大军已经逼近祁胜的封地。舒子棋身为将军,率领着卅万大军,一路征收粮草,一路向目的地前进。 等到他和校尉会合之后,已经离祁胜的封地只有十里。大军停下来安营整顿,同时舒子棋还派人递了战书给祁胜,做足了开战的准备。 祁胜遣了三万精兵先行,手头上还余二十七万大军,要与祁煊的卅万大军对抗,也不是那么困难。况且他还有后招,他的帮手可不只有邢追。 舒子棋先派出五千精兵试探,祁胜也派出五千精兵对抗,两军你来我往,一时间倒是不分上下。等到天黑了,便同时休战,回到各自的营地,等待隔日天明再战。 “将军,恐怕有诈。”跟在舒子棋身边的隐七说道,他本就被陛下派来跟随舒子棋,自然也要一起上战场了。虽然他武功尽失,但是脑袋还是好使得很,所以捞得了军师一职。 “喔?此话怎讲?”舒子棋挑了挑眉,隐七抿抿唇,低声开口,“祁胜手上的兵力我们探过,足有卅万大军,如今却不到卅万,怕是已经往王城而去了。” “无妨,王城还有太尉守着。”舒子棋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太尉一人,要如何挡得住千军万马?”隐七见舒子棋胸有成竹的模样,疑惑的问道。 “王城怎么可能无兵留守,陛下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舒子棋好笑的说道,纵使他跟在祁煊身边不过三年,却也摸清了对方的行事作风。 祁煊敢把卅万军都派出来,表示他手里绝对不只这些,他不是个冲动的帝王,一定会思虑缜密,计划周全了才行动。 如今他故意露出个破绽,就是要引敌人上钩。当早些时候,斥候来报敌军不足卅万时,他便料到了祁胜的下场。 这场仗,大祁王朝和祁煊都不可能输。 隐七听舒子棋一说,想想也是,陛下既然将他们派出来,肯定有陛下的用意。他们做人臣子的,只要遵守命令,规矩的完成旨意便是。 隔日一早,旭日刚从东方升起,祁胜的军队便迫不及待的进攻,舒子棋手下的铁骑兵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有所准备,迎向敌军的攻击。 与此同时,舒子棋和祁胜各自又派了两队人马,想从对方的兵营左右偷袭。不过舒子棋棋高一着,洞察了对方的下一步,派兵拦阻在对方的路线上。 原本想偷袭的兵马全部折损了,消息传回兵营后,祁胜自然是气得跳脚。雪上加霜的是,封地两旁原本被祁胜占据的城镇,突然都被攻击了。 原来是舒子棋趁着祁胜专心对付自己时,命校尉和副将各率领三万大军,分别前去收复被祁胜占领的城池。 祁胜为了偷袭王城和拦住祁煊的大军,守在附近城池的兵力便有些薄弱,如今被三万大军攻击,根本是一下子就被攻破了城门。 校尉和副将入城后,将祁煊的诏书贴在城墙上,上面罗列了好几十条祁胜的罪状,每一条都足以判他死罪。城池里的百姓们见了,原本支持祁胜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祁胜得知城池又被铁骑兵夺回去后,气得立刻调出兵力,就想把城池再夺回来。冯先生立刻想要劝阻,其他将领却纷纷附和。 冯先生势单力薄,祁胜根本听不进他的意见,很快的派了将领前去攻打城池。冯先生无力的望着军队远去,心里叹息一声。 之前好不容易建起的声望,激起的民愤,怕是都要被这次的攻城给毁了。他叫来几个斥候,让他们立刻去探探城里的状况。 果然,得到的消息都是城内一片安宁。王爷留守在城池的军队不多,为了对付祁煊的大军,王爷不得不先将城池的兵力调来。 使得祁煊的铁骑兵要收复城池很容易,百姓们根本没感受到战乱的苦楚,城池一下子便易主了;可如今王爷要夺回来,可不比当初铁骑兵夺城容易。 百姓们对铁骑兵没有怨言,因为他们还来不及感受战争的残酷,战争便结束了。可是现在王爷的兵力过去之后,要占领城池,必是一番苦战。 两军激战中,城内的百姓如何能够安稳?斥候也将城墙上贴了罪状一事,如实禀报。冯先生听罢后,久久没有言语。 他心里的不安几乎要成为现实,封地周围两座城池,应该是夺不回来了。听潜入城内的探子回报,城内的百姓几乎都站在了祁煊那一边。 如此一来,王爷派兵进攻的举动,想必将会深深激起了民怨。冯先生心下有些着急,不断思索着解决困境的法子。 他不能让王爷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他双手负在身后,左右来回不停踱步。须臾,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亮了亮。 他怎么会忘了那个最好的理由和借口,自古以来,有多少英雄豪杰都用来揭竿起义──清君侧。 第四十九章 拦截 正如冯先生所料,瀞南王的军队想要攻下城池,不是那样容易。由于校尉和副将领着铁骑兵驻守城池,和瀞南王的军队僵持不下。 城内的百姓躲在家中,哪里也不敢去,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惶恐。若是瀞南王的军队冲了进来,他们还有没有活路? 副将和校尉带着铁骑兵死守城池,和瀞南王的军队僵持不下,与此同时,祁胜和舒子棋的大军,也在封地前打得如火如荼。 不过没多久,舒子棋原是舒国敌将的消息,开始快速流传开来。副将和校尉带领的铁骑兵,也被污蔑为和舒国串通的走狗。 冯先生派人散布谣言,指责当今圣上识人不清,竟然重用敌国将领,置大祁王朝其余血性男儿于何地?瀞南王不能眼见圣上被奸人蒙蔽,所以要清君侧。 他还将祁煊软禁太后一事,牵扯到舒子棋身上,表示舒子棋是舒国派来的卧底细作,妖言惑众,将圣上哄得团团转,此等奸邪小人,若不除之,大祁王朝危矣。 另外他还将祁胜是太后和舒国王爷所出一事,也推到舒子棋身上,认为这是舒国的阴谋,为了铲除大祁王朝的下一任明君。 这个消息一出,舒子棋手下的铁骑兵也受了影响,他们原本就不服气舒子棋,再加上被冯先生一挑拨,更是认为对方居心叵测。 这下子铁骑兵军心涣散,很快的就不敌祁胜的大军,开始节节败退。舒子棋心中有气,却也只能尽量安抚军心。 祁胜的大军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势如破竹,一路向王城前进。另一边悄悄绕路前往王城偷袭的精兵,也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祁胜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况且舆论的风向有利于他,使得他心中的把握更胜,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登上王位的那一刻。 冯先生费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颓势挽回,他看着祁胜志气高昂的模样,松了一口气,总算不负王爷所托。 这日傍晚,祁胜召集了手下的谋士,讨论下一次的战术,结束之后,他把冯先生留了下来。 “先生,本王明日将前往王城,大军就交给先生了。”祁胜开口说道。 “属下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冯先生恭敬答道。 “哈哈,待得日后本王登基了,先生就是本王的丞相。”祁胜哈哈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属下叩谢王爷恩典,王爷乃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必能一举除掉祁煊,登上帝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冯先生自然也会奉承这一套。 祁胜听了自然又是一阵舒爽,挥退了冯先生之后,带了随身的护卫,连夜便启程,赶往王城和精兵会合。…… 瀞南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的消息,自然也早就传回了王城里,祁煊倒是没料到,祁胜身边还有这等谋士,处变不惊,手腕了得。 不过可惜了,不管祁胜用什么名目,只要他一踏入王城,就是他的死期。祁煊望着暗卫的报告,知道对方已经快要抵达王城了。 “祁胜啊祁胜,朕对你已经够宽容了,不过你要找死,朕也不好拦着,只是可怜了母后,要失去唯一的儿子了。”祁煊冷笑着想。 就在祁胜赶了几天的路,和精兵会合,打算一举攻入王城时,一队铁骑兵已经悄悄的从另一个方向拦在前方,就等着祁胜的兵马自投罗网。 祁胜率领着三万精兵,正准备直扑王城时,却被突然杀出来的铁骑兵给拦住了。他面色铁青看着军旗上的燕字,心下一惊,难道拦住他的是燕家军? 还未等他细想,一人骑着马上前几步,朗声说道:“燕归在此,已经恭候瀞南王大驾多时了。”祁胜一凛,果然是燕家军。 他心下又怒又惊,守在衡水关的手下明明说燕归还在关内,怎么现在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还带着燕家军拦住自己,摆明了早就猜到自己会直取王城。 “瀞南王,若是想要进入王城,便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燕归抽出长刀,凌空一划,剑气森森横挡在敌军前。 事到如今,祁胜怎么可能放弃,只要过了燕归这一关,王城就是他的囊中物,他就不信他的精兵,会不敌燕归的燕家军。 “废话少说,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祁胜扬声说道,仍旧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替自己叛乱的行为找借口。 燕归心下冷笑,今日只要有他在,任何人休想踏入王城一步;只要他活着一口气,没有人可以危害到祁煊的生命。 两边人马一声令下,立刻嘶吼着朝对方冲去,燕归率领着燕家军,气势十足的扑向祁胜的大军,同时他本人则是扑向祁胜。 擒贼先擒王的硬道理,燕归自然也是晓得,所以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祁胜。他挥舞着长刀,驾着身下的马匹,以一副万夫莫敌的气势,朝着祁胜逼近。 祁胜虽然长年在封地练兵,但是真正上战场的次数不多,哪里比得上从小在战场上打滚的燕归,一时间倒是被对方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祁胜狗贼纳命来!”燕归狂喝一声,提高了不少士气。他冲到祁胜的面前,长刀舞得眼花撩乱,让祁胜挡得十分狼狈,不多时身上便多了几处伤口。 “祁胜狗贼掳走太后娘娘,污蔑当今圣上,人人得而诛之!”燕归一喊,燕家军人人跟着附和,一时间讨伐祁胜的声音响彻云霄。 “祁煊才是被奸人蒙蔽,本王今日就是要来清君侧,替天行道!”祁胜怒极,出口反驳,手上动作不敢停,忙乱的挡下燕归的攻击。 “呸,说得好听,你勾结舒国和云国,罪证确凿,还想抵赖?!”燕归怒喝,手上攻势越发凌厉,祁胜身旁的护卫见状赶紧上前援助。 祁胜好不容易摆脱燕归的纠缠,赶紧退到大军后方,指挥着大军向前冲。燕归见对方龟缩到后方,虽然气愤却只得先将其他小兵解决了再说。 虽然燕归只带了一万五的精兵,却挡下了祁胜的三万精兵,双方在王城三十里处,打得如火如荼。祁胜眼看着战况陷入胶着,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却被燕归拦在这里,实在让他恨极。 谁知三日后,从后方传来的消息,更是让祁胜气得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原来舒子棋的大军假装不敌,将敌军诱入布置好陷阱的地方,使得祁胜的大军伤亡惨重。 舒子棋运用了减灶之计,第一次后退时,营地留下二十余灶;第二次后退,营地只余十多万灶;第三次后退,营地余灶不足十万。 追击舒子棋的敌军中计,被舒子棋特意营造的假象给骗了,认为舒子棋的大军在每次交战后,都损失惨重,越发的掉以轻心。 谁知舒子棋退到事先布置好的地方后,成功反扑,使得祁胜的大军所剩无几,除了三万精兵在王城附近之外,其余二十万,竟只余不到五万。 这下子对祁胜来说,可说是背水一战,他一定要灭了燕归的燕家军,否则他没有退路了。后方舒子棋的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相信很快就会赶来和燕归一起包夹他。 因此他一咬牙,将留守在封地和进攻周围城池的军队,全部调了过来,打算和燕归的燕家军决一死战。 然而舒子棋重挫祁胜大军之后,并没有像祁胜所想的赶往王城,反而向封地前进。他收到消息,邢追的邢家军,仍在后方,并没有和祁胜的大军一同中了陷阱。 而且探子回报,邢追似乎正带着邢家军往关外移动,他得拦截住对方,否则等到对方回到云离山,要再捉到对方就难了。 由于祁胜将兵调走了,所以他赶紧传书给校尉和副将,让他们领兵拦住邢追。校尉和副将领命,带着铁骑兵就往封地赶。 彼时邢追带着邢家军,正在瀞南王的宅邸搜刮财物。打从一开始,邢追便不是真心想要合作,他根本不认为瀞南王能够成事,此番前来,不过是打着能够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 没想到祁胜大军如此不堪,三两下子就被舒子棋给打败了,舒子棋果然名不虚传,邢追也不想和对方硬碰硬,所以见情势不利,带着邢家军便想溜了。 不过走之前,在祁胜的封地大肆搜刮了一番,想将战利品带回追风寨。只是还没装满行囊,大祁王朝的铁骑兵便杀到了。…… 祁胜还不晓得他的封地已经落入邢追之手,他正和燕归的燕家军僵持不下,他还得到消息,手下的谋士除了冯先生,全部都牺牲了。 那些人是他花费无数精力和时间找来的,养了这么些年,竟然全军覆没了,祁胜心中升起一丝绝望,但随即甩甩头,压下心中的不安。 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其他,不去想封地,不去想母后,只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场,专心一志对付燕归。 他不能分心,若是不能进入王城,所有一切努力将付诸流水,多年的经营将功亏一篑,他输不起,也不能输! 他知道,只要他输了,祁煊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是就在他打算和燕归再次决斗时,老天似乎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燕归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祁胜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尾箭矢,射入心脉。 燕归吃了一惊,有人偷袭!负责保护他的暗卫,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怕偷袭者趁乱,也给燕归来一箭,那就糟糕了。 不过对方的目标似乎是祁胜,将祁胜射下马之后,就没再见到其他箭矢。祁胜中箭落马,对他带来的精兵是一个重大打击。 尤其扑到祁胜身边的亲信,发现祁胜已经气绝身亡之后,更是乱了方寸。燕归趁胜追击,很快的就将祁胜的三万精兵都制伏了。 对于祁胜在战场上被人暗杀一事,燕归赶紧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王城。祁煊收到消息一事,沉吟一番,召来了御史大夫。 “樊卿看看吧。”祁煊二话不说,将手中的战报递给樊季,樊季接过来一看,心里猛的一跳,有些不敢置信。 “看来对方不是祁胜的人。”祁煊淡淡的说道,随即皱了皱眉,“既然不是祁胜的人,当初为何帮助祁胜救助太后离开?” “又为何在祁胜成败的关键,结束他的性命?”祁煊手指轻敲桌面,想不透对方的来历。樊季站在底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如何,若是对方再与你联系,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祁煊抬眼望向樊季,缓缓说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知道。”樊季恭敬应下,随后便被祁煊挥退了。离开御书房,便瞧见祝锦繁等在一旁的回廊下,他顿了顿,走上前去。 “如何?”祝锦繁问道,樊季苦笑了一声,“祁胜被杀了。”祝锦繁眼神一闪,轻声说道:“是他做的?” “嗯,应该是,一箭射中心脉。”樊季点头,祝锦繁沉默片刻,轻吁了一声,“这样也好,总好过祁胜被陛下捉住。” “祝锦繁,若是陛下知道……”樊季脸色复杂,嘴唇微动,说出口的话几乎低不可闻。 “陛下不会知道,我也没有二心。”祝锦繁一甩衣袖,径自离开了回廊,只是才刚过了转角,便见到冉君容倚靠在墙边。 祝锦繁瞳孔一缩,换上平时嘻笑的脸孔,“小君在这里等我吗?”冉君容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道:“你以为瞒得过陛下?” “……我没想过瞒,但我也没做什么。”祝锦繁艰涩的开口。 “若是你做了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安稳的坐在左相之位?不要挑战陛下的底线,也不要想试探陛下的能耐。”冉君容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知道,当年蒙受陛下拔擢,我便誓死效忠陛下了。”祝锦繁轻声开口,冉君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但是你哥却做不到,而你也放不下你哥!” “小君,他毕竟是我哥。”祝锦繁叹了一口气,冉君容摆摆手,“你和你哥的恩怨我不想管,奉劝你一句,各为其主,该怎么做,你可得掂量清楚。” 冉君容说完不等祝锦繁的反应,甩手便离开了回廊,祝锦繁抹了把脸,叹了一口气,正想提步离开,小四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起。 “左相大人留步,陛下有请。”小四恭敬的说道,祝锦繁却起了一身冷汗,他稳了稳心神,转过身跟着小四回到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之后,祝锦繁跪下请安,被祁煊晾在原地,等到祁煊将手头上的奏折批完,还喝了一口茶,才淡淡的叫了起。 “左相,想必你已经猜到,朕找你来的用意。”祁煊似笑非笑的说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惶恐,不敢擅自揣摩圣心。”祝锦繁心里一跳,赶紧答道。 “喔?不敢揣摩圣心?是谁告诉冯先生,舒子棋的来历?”祁煊不嫌不淡的来了一句,顿时让祝锦繁心惊胆战,立刻跪下请罪。 祁煊任由祝锦繁跪着,心里闪过杀意,若不是知晓对方的忠诚,就凭他和冯先生的关系,祁煊断不会留下祝锦繁。 只是当初醒过来时,手边无人可用,加之上辈子祝锦繁忠心护主,所以纵使查出冯先生和祝锦繁是异父兄弟,他还是拔擢了祝锦繁。 或许是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不少事,至少上辈子祁胜到他死之前,都没有起兵造反,自然也不晓得冯先生有这般能耐。 当时祁煊听到祁胜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时,立刻派人去查了他手下的谋士,才知道都是冯先生所为,让他有些后悔没有拉拢冯先生。 又加之冯先生利用祝锦繁心软的一面,用计取得一些情报,更是让祁煊恨得牙痒痒的,幸好那个杀手突然出手杀了祁胜,他也不用烦恼该怎么处置祝锦繁。 说到底,祝锦繁只不过被冯先生套出话来,也不是有心背叛;只是这样看来,论心机和谋略,祝锦繁似乎还差了冯先生一点,只不过冯先生一开始就站错了队,选错了主子。 祁煊沉吟一会,开口说道:“若是朕让你去招降冯先生,祝卿有几成把握?” “回陛下的话,不足五成。”祝锦繁跪伏在地上,恭敬的答道。 果然如此,祁煊心下叹了一口气,冯先生也算一个人才,可惜不能为己所用。他转了转指头上的扳指,沉声开口,“祝卿,你该知晓,若是冯先生不能为朕所用,他的下场只有死。” “……回陛下的话,微臣知晓。”祝锦繁干巴巴的说道,他如何不知,陛下是不可能放过忠于祁胜的人,何况是冯先生这样的能人之士。 只不过还不等他替冯先生求情,舒子棋便传来了消息,他晚了一步,邢追和邢家军,带着冯先生逃出关外了。 舒子棋虽然派兵去追,但是为了避免被舒国逮到出兵的借口,他也不能让铁骑兵太过深入舒国的国境,一有了顾虑,就被邢追钻了空子给跑了。 舒子棋得知邢追跑了,自然赶紧上书请罪,并且自请带着精兵,前往云离山捉拿邢追一行人。不过祁煊却没有答应,只让他返回封地,好好整顿一番。 随后祁煊的旨意就到了封地,舒子棋被封镇远将军,驻守南河关。这个圣旨一出,朝中上下一片哗然,舒子棋可是舒国叛将,怎么能将南河关交给他? 祁煊力排众议,压下群臣的反对,执意封了舒子棋。远在封地的舒子棋接到圣旨后,整个人都懵了,在隐七的催促下,才赶紧回过神来跪下谢恩。 待得传旨的钦差大臣离开后,舒子棋激动的说道:“湛清,你听见了吗?我被封为镇远将军了!”语气中夹杂着欣喜和一丝颤抖。 隐七见他这副模样,到嘴的讽刺也吞了回去,他知晓舒子棋的抱负和志向,早在舒国时,舒子棋便一心一意朝着目标努力。 只是他不晓得收敛锋芒,当年和燕归的一战,被有心人利用,让他遭到舒王的猜忌,险些丢了性命。虽然被他们说服到了大祁王朝,但是前几年在朝中被排挤,心里想必也是很苦的。 如今对方终于熬出头了,就算隐七心里对他还是有怨恨,也不由得替他感到高兴。舒子棋见隐七脸上有一丝松动,连忙趁机说道:“今日我太开心了,湛清陪我喝一杯如何?” “……嗯。”隐七犹豫了一会,点头答应,舒子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唇角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 燕归带着祁胜的尸体回到了王城,祁煊自然是大大的嘉许了一番,众人虽然不解远在衡水关的燕衡王为何会突然回来,但解了王城的燃眉之急,自然是好的。 当夜祁煊在宫内设宴,款待燕归和其余将领,等到宴席结束后,祁煊将燕归留了下来。众人只当燕衡王如此辛苦,一刻也不得闲,才斩了乱臣贼子,又得和陛下彻夜商讨国事。 殊不知一进入御书房,燕衡王就被陛下剥了个干净,压在内室的床榻上,狠狠的捣弄了一番。直把战场上威风凛凛的燕衡王,欺负得脸颊绯红,双眼含泪才罢休。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祁煊趴在燕归身上喘着气,燕归双腿大张,瘫在祁煊的身下,闭着眼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 “燕归……我的燕归……”祁煊抱着对方,忍不住不断轻啄着燕归的脸庞。 “我累了。”燕归感觉到大腿边的灼热似乎有苏醒的倾向,赶紧开口说道。 他带着大军千里迢迢赶回王城,一路上不敢稍作歇息,拦住了祁胜的大军之后,又是一番缠斗,已经累得很了;还得承受祁煊的热情,饶是他练武多年,此时身子骨也有些受不住。 祁煊见他神态有些疲惫,自然也不会硬来,他翻身下来躺在一旁,伸手将燕归揽进怀里,语气略带撒娇的说道:“真不想让你回去,想把你绑在身边,时时刻刻都见得着。” “又说傻话。”燕归有些好笑,眼神带着一丝黯然,他何尝不想和祁煊朝夕相对,可是以祁煊的身分和目前的情势,相守是遥远的梦想。 “唉,世人只当一国之君有多威风,却不曾见着背后的无奈和妥协。”祁煊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国之君是表率,不能行差踏错,举止行为都得再三注意,就连宠幸妃嫔,也得考虑背后家族的势力。 出入身后跟着一堆人,说好听是保护,说难听是没有自由;虽然有一堆人服侍,但是任何时候都被一堆眼睛盯着,也是会厌烦的。 “这是你的责任,你身为祁家子孙逃避不了的责任。”燕归抬手轻抚着祁煊的脸庞,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自然心疼得很。 “我知道,我没有想逃避,只是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当初即位的不是我……”祁煊轻声说道,燕归抬起手摀住他的嘴。 “没有若是,你就是帝王,是大祁王朝的王,你注定不平凡。”燕归双眼直视着祁煊,郑重的说道,眼里闪着的光芒,耀眼的让祁煊心醉。 他知晓燕归爱他,却没想燕归将自己看得这样厉害,在燕归的心中,怕是无人能比得上自己吧?思及此,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和喜悦。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一番,祁煊便亲自替燕归清理身体,然后抱着燕归双双坠入梦乡。隔日一早,下朝之后,和燕归一起用了早膳,才将人放出宫去。 燕归出了宫,自是回到王城里的将军府,只是回到将军府没多久,便有不少拜帖送上门,他嫌心烦,便托病谁人都不见。 祁煊体恤他,特意免了他的早朝,然后在早朝后利用宫里的密道,偷溜出宫来到燕府。连日来,两人不是乔装打扮上街游玩,便是关在房里耳鬓厮磨。 直到边关的一封急报,才打破了这些日子的宁静。 第五十章 进攻 万河关和南河关同时来报,舒国和云国的军队集结在关外,正往着大祁王朝而来。不久后,衡水关也传回消息,云**队也来到了衡水关外。 一时之间朝野震惊,看来舒国和云国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大祁王朝,竟然让两**队倾巢而出,就不怕有人趁乱偷袭吗? 得到消息的燕归,自然匆匆的离开了王城,赶往衡水关。祁煊也立刻下令,让舒子棋和燕将军驻守关内,没有命令不可出关迎战。 两人收到旨意后略为思索一番,就知晓了祁煊的用意。他们关起城门来,让士兵养精蓄锐,不管敌军在关外如何叫嚣,就是不出去应战。 过了一些时日,大祁王朝的铁骑兵每日都吃饱喝足,还有充足的休息,人人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反观舒国和云国的联军,因为长途跋涉来到边境,再加上野外扎营,人人都有些面色憔悴。 舒子棋和燕将军各自守在关内,知道祁煊要他们利用以逸待劳之计,瓦解敌方的警觉,等到敌方松懈的那一刻,就是他们出兵的时候。 大祁王朝占了地利,接下来只等着天时和人和,便可以重挫敌军。现在两边人马在比的是耐力和心性,谁先耐不住就输了。 云国这一次的将军,依然是云殇,而舒国失去舒子棋之后,舒王拔擢了舒家里的另一个副将,此人是舒子棋的远房堂兄,平日里自视甚高,和舒子棋不对付。 说来也巧,云殇带的军队往万河关去,舒子棋堂兄率领的军队,正好往南河关来,舒子棋和堂兄两人都不晓得,敌方的将领是自己熟悉的人。…… 除了敌军来袭的消息之外,舒子棋的南河关还上报了另一条消息,那便是关于太后的去向。在祁胜起兵之后,太后仍然留在南河关,不过等到舒子棋接手南河关之后,却没有发现太后的踪影。 事后盘查了一番,才知道太后在听说祁胜亲自带兵前往王城之后,便离开了南河关,也往王城的方向而去,看来是笃定了祁胜会胜利。 舒子棋立马派人一路寻找,同时将消息递回王城,祁煊收到消息后,自然派出一队暗卫寻找,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一国太后流落在外。 暗卫很快就找到了太后,太后在半途中听说祁胜被杀身亡后,伤心的晕了过去,之后便一病不起。被暗卫发现时,还躺在一间客栈的上房里养病。 暗卫二话不说,立刻将太后秘密带回宫,祁煊将人安置在凤仪宫,却没有露出任何风声,谁都不晓得,太后已经回到宫里了。 接着祁煊大动作的清洗了一次后宫,当初传话给宋采青的宫女,自然被祁煊随便找个由头就杖毙了,他早就知道对方是祁胜的人,只不过暂且留着对方的命罢了。 至于宋采青,祁煊倒是没有杀她,而是将她丢入了冷宫。对于骄傲自负的人来说,有时候活着的折磨比死了还痛苦。 将后宫整顿一番之后,祁煊又秘密召了瑞王祁璇进宫。 对于祁璇这个弟弟,祁煊是真心疼宠的,当年在他登基前,祁璇就曾跪在他面前,誓死效忠;登基后,对方更是自请离开王城,要前往边关戍守。 祁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祁煊安心,祁煊怎么会不懂。所以他留下了祁璇,封了瑞王,却没有给对方实权,放任对方当个逍遥王爷。 祁璇也乐得逍遥,时不时便外出游山玩水,没想到最后竟玩断了一条腿,还险些丧了命;不过也因此让他遇上了李婉儿,继而和对方坠入爱河。 祁璇入宫之后,内侍推着他的轮椅来到御书房,进了御书房,祁煊挥退了所有内侍和宫女,才开口说道:“最近身体还好吗?” “多谢皇兄的关心,臣弟很好。”祁璇淡淡的说道,祁煊点点头,“那就好,婉儿一直念着你的身体,昭儿也很关心你。” 听见祁煊提起祁昭,祁璇的神色变得温柔,他缓缓开口,“昭儿一切都好吗?”祁煊笑了笑,“你何不亲眼看看?” 祁璇心下一凛,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臣弟可以见他吗?”祁煊笑了笑,“怎么不行,朕今日找你来,便是让你见见他的。” “昭儿已满五岁,是时候入书房读书了。”祁煊说道,祁璇一愣,时间过得这样快,昭儿竟已经五岁了吗? “你和婉儿的心结还没解开吗?”祁煊瞥了祁璇一眼,突然提起李婉儿。祁璇浑身一震,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和苦涩。 当年李婉儿为了报仇,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他心里自然是又怒又恨;可是时间久了,愤恨消失后,只余下无尽的思念。 可是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时,心爱的人已经成为自己的皇嫂,他当时的震惊和失落,没有人可以想象的出来;他心中的痛苦和伤痛,也没有人看得见。 起初他一直是避不见面的,反正他腿脚伤了,也有理由不进宫;再说他一个外臣,也不能随意进出后宫,不是这样容易遇见皇后,所以他便眼不见为净,想要忘记这一段情。 就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时,和祁煊的一次密谈,让他心里的死灰复燃,让他原本掐灭的念想,又开始滋生。 他万万想不到,皇兄竟会爱上一名男子,而且为了和那男子相守,甘愿将王位让出来。祁璇听到时,愣了足足有半刻钟。 对于祁煊提出来的条件和想法,祁璇说不动心是骗人的,他也是皇子,自然对那个位置产生过想法;只不过当初和祁煊感情好,加上祁煊能力比他出众,所以他甘愿放弃,不去竞争。 后来他的腿脚又瘸了,更是使得他彻底断绝了那份想望,可就当他连婉儿都要放弃时,皇兄竟然给了他另一个机会。 现在按祁煊所说,他不仅会将婉儿还给自己,还会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王位。祁璇觉得这一切好似在作梦,又或者是天上掉下个馅饼来。 他找不出理由拒绝,婉儿是他的挚爱,王位是他曾经的梦想,如今这两样就在他眼前,他伸出手,便能握在手里。所以他没有考虑太久,很快的就答应了祁煊的条件,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之后的一切,顺利的有些过份,就连和婉儿共度的那一夜,都美好的让他心醉。事后他曾问过婉儿,为何愿意答应皇兄的提议,委身于他? 婉儿并没有回答,对他的态度也不冷不热的,他追问了几次,都得不到回答,反而让婉儿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错,原本以为他和婉儿可以回到过去,可是如今看来,和对方的距离却是比之前还远。 最后是祁煊见不得他颓废难过,帮他套出了婉儿的心里话。原来是婉儿在意他先前的疏远,也顾虑着两人的身分。 虽然陛下开了金口,也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可是婉儿心里总是不安,人说伴君如伴虎,她和祁璇现在等于有个大把柄握在祁煊的手里,要杀要剐都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祁璇知道后,心疼内疚的不行,怪自己疏忽了婉儿的心情,也怪自己没有考虑两人的身分,所以便不再逼迫对方。 可是先前的疙瘩,还是留了下来,婉儿一面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一面又有些埋怨祁璇的不体贴不细心。 婉儿这样的心态,造成两人每次的见面,都以冷场会是吵架收场,次数多了,两人都有些疲累。彷佛当初那些美好和默契,都随着时间的过去,也渐渐消逝了。 祁煊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折腾,一来是两口子的事,他不好插手;二来自然是他自己的经验也没多少,不晓得该从何帮起。因此他只能尽量多找祁璇入宫,让他们能面对面谈一谈。 所以每回瑞王进宫了,陛下总是很快就召皇后侍寝,搞得其他妃嫔纷纷以为,莫不是瑞王收了皇后的好处,总在陛下面前替皇后说好话?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祁煊照旧在祁璇入宫后,便宣了皇后晋见;李婉儿一听说陛下召见,心里便有数,想必是祁璇又来了。 ****** 燕归回到衡水关后,马上整顿士兵,然后一样关闭城门。以逸待劳这一计,是他献给祁煊的,没道理万河关和南河关用了,他的衡水关反而不用。 所以舒国和云国的联军发现,大祁王朝的三个关口都关闭了,只剩下最东边的山河关防守较为松散。可是山河关地势易守难攻,敌军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从山河关开始攻克。 两国联军每天不断挑衅大祁王朝的军队,在城外高声辱骂,城内将领和众士兵气愤难当,每日都有不少人请战,却被将军给压了下来。 最后是衡水关先有了动作。 这日云殇照旧派了士兵去叫阵,由于对方闭关不出,已方的军队从士气高昂到不耐烦,再到现在的放松警戒,不是个好现象。 他心里也着急,知道对方想磨掉他们的斗志,然后趁他们放松之际,一鼓作气攻打过来。但他又不能过度操练,否则这是更快加速己方的灭亡。 他们行军走了不少路,纵使这些时日得到了休息,但是睡在野外扎的营中,怎么比得过睡在床铺上舒服。 再者兵营中的伙食算不上好,尽管他们每日吃喝睡觉,却远远比不上关内的条件优渥。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是越不利。 可惜云殇了解这个道理,舒国的将军却不了解,其他士兵也不了解。除了云殇的军队之外,其他两路的军队已经几乎散成一盘散沙,军心越来越涣散,连巡逻时都会偷懒。 他们认为大祁王朝肯定是怕了他们,所以才会闭关不出,他们根本想不到,对方等待的,就是他们松懈的这一刻。 这一晚,其他两路军队早早就睡觉了,虽然安排了守夜和巡逻的士兵,可是大部分的士兵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戒。 燕归按兵不动,暗中观察等了这么些时日,为的就是这一刻。在午夜时分,大伙睡得正熟时,燕归带着一队铁骑兵,悄悄的出了关。 他们动作迅速的摸到了敌方军营,先利落的宰掉了巡逻的哨兵,接着来到放置粮草的地方。他们不打算惊醒敌军,所以偷偷的将粮草运走。 等到粮草都运回关内后,燕归众人在营地中收割头颅。随着敌军的将领都被杀了,燕归一声令下,手下的士兵点燃粮仓,同时放走了许多战马,一时间营地中吵杂声四起,敌军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敌军醒来后就发现,身陷火海当中,而且许多弟兄都被杀了,大家惊惶的四处逃窜,却是没多少人记得去救火。 同时,燕归领着三队铁骑兵,突然从四周围出现,杀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晚上,守在衡水关外的三万敌军,几乎被燕归全部歼灭了。 只是敌军当然不只这些,还有大部分留守在后方,听见了前方的动静,赶紧派了兵来支援。燕归见好就收,在敌军的援兵到来之前,带着铁骑兵迅速回了关内。 燕归的衡水关有了动作之后,接下来便是万河关和南河关。万河关和南河关几乎是同日出击,除了云殇早有准备之外,南河关这路的敌军,也是被舒子棋狠狠重挫了一番。 尤其是舒子棋的堂兄见到大祁王朝的将军时,脸上惊愕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他没有想到,舒子棋竟然会投靠大祁王朝。 难怪云殇会说大祁王朝很棘手,除了骁勇善战的燕家父子外,还有个厉害的将军。他原以为是云殇夸大其辞了,没想到云殇说的是舒子棋。 此时他有些懊恼,心里也有些埋怨云殇不说清楚。若是云殇早说舒子棋在敌方的阵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不至于遇上时如此慌乱。 舒子棋见到堂兄时也很惊讶,不过随即马上收起心思,专心的对抗着敌军。他对堂兄可没有留情,三两下子的就将对方的军队打退。 比起舒子棋的才能,他这个堂兄可是差远了。平日总活在舒子棋阴影底下的他,原以为舒子棋离开后,就轮到他展现才能了;谁知第一次被封为将军,领兵作战遇见的敌人,竟然就是舒子棋。 这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痿了,亲们先解解馋,我眼睛要睁不开了,实在太累快睡着了,明天再来粗长吧~ _(:3」∠)_ 各位晚安! 第五十一章 圈套 舒子棋大败了舒国和云国的联军,回到关内后,众士兵欢欣鼓舞,舒子棋却自己一个人回到宅邸,关起门来谁都不见。 隐七跟在舒子棋后面,看着他抱了坛酒,走向后院的凉亭,一坐下来便是一碗一碗的灌。喝到后头不解气,干脆抄起整坛酒,就着坛口咕噜咕噜大口喝着酒。 他再也看不去,上前一步用力拍开酒坛,坛子飞到一旁摔落在地,“铿啷”一声脆响,坛身碎裂开来,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舒子棋,你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呢?”隐七冷冷喝道,舒子棋眯了眯眼,淡淡的说道:“若是碍了你的眼,你大可以不要看。” 隐七被他一噎,气得脸色通红,一甩手转身就想离开。舒子棋倒像是惊醒过来,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有些懊悔的跳起来拉住对方。 “湛清,我不是这个意思……”舒子棋呐呐的开口,隐七面无表情,想把对方的手甩开,谁知舒子棋用上蛮力,硬是不放手。 隐七不想和他拉扯,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舒子棋手上一用力,将人抱进了怀里,隐七微微一愣,随后马上开始挣扎。 不过舒子棋喝了酒,手上不知轻重,再加上隐七现在的身子骨不比从前,竟是被牢牢抱着,一丝一毫也无法挣脱。 他抬起头,正想开口,舒子棋头一低,用唇堵住了他的口。隐七愣在原地,瞪大着眼睛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孔。 舒子棋吻了一会后,才放开他,轻柔的低喃道:“湛清……小清……以前是我错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隐七听他提起以前,眼神闪过一丝暴虐,睁着一双大眼,狠狠的瞪着对方,“舒子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当时说的话。” 舒子棋心下一痛,手上越发的用力,把人紧紧的压在怀里,却仍感觉不够。他不顾隐七的挣扎,将人压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胡乱的亲着对方。 “舒子棋!你够了,放开我!”隐七不断摆头闪躲着他的吻,气急的喝道。舒子棋充耳不闻,用身体压住他,双手开始撕扯着他的衣物。 隐七瞳孔一缩,怒道:“舒子棋,你还想折辱我一次吗?”舒子棋手一僵,抬起头盯着隐七,就在隐七以为对方要放开自己时,舒子棋双手一扯,“唰啦”一声,将隐七的衣襟给撕了开来。 “小清,我不是折辱你,我也没想折辱你……我……我……我爱你啊。”舒子棋表情悲痛,声音嘶哑的说道。 隐七听见他说爱,心里的悲凉更甚,鼻头一酸,眼眶就红了。舒子棋见状,心里绞痛,过去的错他已经犯下,现在只求隐七能够原谅他,他愿意用未来的日子陪伴在对方身边。 “你的爱就是这样?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隐七平复着心情,在舒子棋低下头啃向他的胸膛时,嘲讽的问道。 舒子棋顿了顿,却是没有停下动作,他知道湛清的个性,湛清原本就很别扭,出了事之后,心性更是扭曲了不少。若是他不主动一些,怕是两人到死都没有机会更亲近。 他因为见到了堂兄,勾起了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心里越发的想要将湛清拥进怀里,确定这个人还在他身边。 他和湛清重逢以来,相处了三年多,知道对方心里其实放不下自己,已经对自己心软了,只是不肯表现出来,口是心非的紧。 所以他才出此下策,藉酒壮胆,将他多年来的念想付诸行动。他等这天已经等得够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湛清只能是他的。 隐七见舒子棋的动作没有停止,便知道今日肯定逃不过了。他心下有些惶然,又隐隐有一丝欣喜,还有些无措,各式各样的滋味混杂在一起。 “不……”隐七才开口,就又被舒子棋堵住了双唇,舒子棋将他吻得双颊通红,眼神迷离,才松开他的唇瓣。 “不要拒绝我……小清……不要拒绝我……”舒子棋喃喃的说道,语气中的哀求和示弱,让隐七的心狠狠一颤。 他原本想要推拒的手,也不自觉的搭在了舒子棋的肩上,舒子棋感觉到隐七的顺从,心下一喜,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感觉到对方消瘦的腰肢,和硌人的骨头,舒子棋心里一酸。他稳了稳心绪,抱着人快步走向卧房,将人放在床榻上,起身关门脱衣。 隐七躺在床上没有动弹,舒子棋走回床榻边,知道这是隐七默许的意思,心里软了下来。他翻身上床,覆在隐七身上,温柔的替他除去衣裳。 隐七闭上双眼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但是颤抖的睫毛泄漏他的心思,舒子棋低头轻啄他的眼帘,温声安慰道:“小清,别怕,交给我。” 随着两人身上衣物尽除,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隐七的身体,舒子棋觉得,他彷佛等这一刻等了一辈子了。 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所幸上苍垂怜,让他的湛清回到他的身边。他俯□子,一手拉下床帐,盖去满床的春光。 帐外烛光摇曳,帐内春情满溢,舒子棋带着隐七共赴巫山,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 祁煊收到战报,燕归的以逸待劳大败敌军,三个关口都传来捷报,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纵使心里对燕归有把握,但是仍然忍不住为他挂心担忧。 下了早朝之后,内侍来报,离国太子求见,祁煊挑了挑眉,召见了离非。只见离非冷着一张脸,神情有些严肃的走入御书房。 “陛下,二皇子夺权。”离非开门见山,直接将来意说了出来。 “二皇子?他有这个能耐?”祁煊手执朱砂笔,勾起一抹笑容问道。 “……他和老五合作了。”离非叹息着说道,祁煊笑了笑,“果然是五皇子。”离非知道,离国皇室里有许多祁煊的探子,如今五皇弟的动作,恐怕都在祁煊的掌握之中。 “陛下打算怎么做?孤的人传来消息,老五的人似乎和邢家军有干系。”离非又问,这一次祁煊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冷笑一声。 “呵,又是邢追,看来他倒是蹦跶的厉害。”祁煊放下朱砂笔,嘲讽的说道。 “邢追野心不小,当年云王容不下邢家军,也是其来有因。”离非淡淡的说道。 “自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祁煊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邢家军不只功高震主,他们已有反意,云王若是放任下去,才是真正的愚昧。” “知情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许多人还当云王不分青红皂白,便对邢家军痛下杀手,却不知云王若是晚了一步,云国可就要易主了。”离非缓缓的说道。 “没想到离国太子也对当年之事了如指掌,看来五皇子注定要失败了。”祁煊赞叹一声,又替五皇子惋惜了一声。 “陛下又何必自谦,论起打探情报,谁人能和陛下比肩。”离非掀起嘴角笑了笑。 “朕的暗卫可不是白养的。”祁煊也不介意,大方的说道。离非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思绪,大祁王朝,不可不防,却是防不胜防。 “行了,若是太子有疙瘩,朕自然会在太子登基后,撤回暗卫。”祁煊允诺道,离非瞳孔一缩,有些急促的问道:“陛下此话当真?” “自然。”祁煊笑着说道,心里却另有盘算。他答应撤回的是他的暗卫,若届时下任帝王要再派出暗卫,那就与他无关了。 离非还不知晓祁煊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以为对方当真愿意撤掉对离国的监视,心里自然高兴的紧,也越发坚定和大祁王朝结盟的决心。 就在关外传回捷报没几日,便是祁煊的寿宴。由于边境正在交战,因此今年的寿宴办得特别简朴,除了周边小国派来使者送上贺礼之外,舒国和云国当然没有任何表示。 祁煊也不在意,舒国和云国敢挑起战争,当然摆明了和大祁王朝撕破脸,以前表面维持的友好和平,此刻自然破碎了。 寿宴上没有多少表演,文武百官心里也牵挂着战事,整个宴席不同于以往的欢乐,反倒添了几分凝重和严肃。 宴席早早的就结束了,结束之后祁煊留下左相太尉和御史大夫,四人在御书房里商讨国事,直到夜深了,三人留宿宫中。 此后数日,三人都被陛下留在宫里,等到了第十日,传出御史大夫犯下滔天大罪,被陛下一怒之下打入天牢的消息。 当夜,一道黑影快速的翻入宫墙,在偌大的宫里小心翼翼的行走。 御书房里,祁煊微笑着望着坐在下面的樊季,祝锦繁和冉君容也拘谨的坐在一旁。 “樊卿,你说他是不是来救你的呢?”祁煊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樊季恭敬答道。 “你们说,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祁煊转头问着另外两人。 祝锦繁和冉君容对望一眼,同声答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 祁煊哼了一声,不再询问。须臾,暗卫来报,对方已朝着天牢而去,樊季听了浑身轻轻一颤,眼神闪过一丝担忧。 “哈哈,走,随朕去会会这个刺客。”祁煊笑着起身,语毕带着三人前往天牢。樊季心事重重的跟在后头,眉头皱得紧紧的。 “别太担心,陛下惜才,他又替我们杀了祁胜,陛下不会为难他的。”冉君容见樊季脸色苍白,特意放慢脚步,凑到樊季身边低语道。 樊季扯扯嘴角,他怕的是对方的犟脾气,若他在陛下面前不服软,以陛下的个性,怕是宁愿失去人才,也不会放任威胁活着。 一行人还未走近天牢,便听见不远处天牢的骚动,祁煊停下脚步笑了笑,对着樊季说道:“看来是逮着了。”樊季抿着唇,垂下头颅。 待得骚动平息,祁煊才又继续往前走。来到天牢前,就见一众暗卫已经跪在地上恭迎圣驾,祁煊挑了挑眉,“竟是出动了这样多个暗卫吗?” “请陛下恕罪,属下无能,用了五名暗卫才将对方拿下。”隐一请罪道。 “起吧。”祁煊不在意的摆摆手,若是对方没有这能耐,也就枉费他花心思设下陷阱了。打从知道樊季身边有这个人开始,他便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 他不想打草惊蛇,本来打算慢慢来,谁知对方竟然利用樊季,帮助祁胜救走太后。就在他以为对方是祁胜的人时,他却又杀了祁胜。 这下子饶是活了两世的祁煊,也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了。他推敲了许久,想不出索性不想了,设个局将人逮住了直接问便是。 他事先召来祝锦繁和冉君容,商议许久之后,敲定了这个计划。原本他还担心樊季在对方心中份量不够,现下看来,或许樊季就是那个变数也说不一定。 祁煊带着樊季走入天牢,一眼就看见中了软筋散,倒在牢房中的黑衣蒙面人。蒙面人一见到樊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樊季心里一顿,浮现出尴尬羞脑的情绪,还有些心虚及愧疚。他以为对方看见他安好的站在陛□后,想必会恼怒他的欺瞒,没想到对方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头竟然没有丝毫的责怪。 这倒使得樊季脸颊有些火辣辣的,不敢坦然的与对方直视。蒙面人看见樊季的模样,面巾底下的唇角勾了勾。 早在他进入宫里之前,就猜想过这可能是个圈套,可是他还是自动跳了进来,因为他赌不起,他不敢赌任何一丝樊季受困的可能。 当初他万不得已,利用了樊季,离开之后深怕得知对方被祁王怪罪的消息,一路上心惊胆颤,直到回到了祁胜的封地,心还是留在王城的樊府里。 当年他和樊季相遇时,还不懂樊季对自己的意义,曾经也对樊季起过杀意。可是这些年来的相处,还有分离的挂念,让他再不懂也不可能了。 所以才会明知樊季下狱只是引他出来的假消息,他还是来了,为的就是亲眼看看,樊季是否安好。如今看见了,心下也安心了。 “打开。”祁煊吩咐一声,狱卒立刻上前,恭敬的打开牢房。祁煊转头对樊季说道:“朕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日朕要得到答案。” “微臣遵旨。”樊季恭敬应下,随后步入牢房。祁煊又命人将牢房关上,然后转身便离开了天牢。 “……当初为何要走?”樊季静默许久,开口问道。 “任务,不得不走。”黑衣人说道,樊季听他瓮瓮的声音不太习惯,伸手扯掉他的面巾。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让樊季鼻头有些发酸。 “为什么要背叛我?”樊季轻声问道,黑衣人瞳孔一缩,艰涩的答道:“为了任务。”樊季听罢点点头,喃喃的说道:“是了,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任务自是最重要的。” “斩廉,你为何要回来?”樊季抬起眼,盯着对方的双眼,缓缓问道。 “因为你在这里。”黑衣人,也就是斩廉,温声说道。 “你知道我为何留下来吗?”樊季似是不在意他的回答,继续问道。 “为了我。”斩廉说道,樊季轻笑出声,“呵呵,你倒是把话说全啊。” “我留下,是为了探得你的情报。”樊季淡淡的说道。斩廉不在意,温柔的笑了笑,“你自己心里有数。” 樊季一听,脸色倏地拉了下来,冷声说道:“耍我很好玩吗?看我被你唬得团团转,这样信任你,你是否很得意?” “我并没有耍你的意思。”斩廉轻轻说道,樊季冷哼一声,“接近我利用我,看着我在陛下面前替你说好话,担保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樊季,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斩廉叹了一口气。 樊季听了默不吭声,斩廉也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天牢便陷入一片沉静。…… 另一边离开天牢的祁煊来到凤仪宫,自从太后被带回来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身体丝毫没有起色,而且一天一天衰弱下去。 祁煊知道,这是因为祁胜不在了。太后失去了挚爱,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失去了,她再也没有盼头了,支撑她的信念也垮了。 对于太后此时的境地,祁煊并没有什么感触。成王败寇,祁胜起兵的时候,她就该做好承担失败的后果。 走进凤仪宫,来到床榻边,昔日雍容华贵的太后,此时两鬓斑白,一脸憔悴的模样,让人实在惊讶,怎么有人可以一夕间苍老的这样快。 侍候太后的宫女都是被拔了舌头,不识字的宫女,自然也不怕她们乱说话传递消息,宫女们见了祁煊,赶紧跪下行礼。 唯一一个能够开口说话的宫女,是祁煊的人,她请安完后,便向祁煊例行报告太后的状况。祁煊轻声问道:“不曾清醒?” “回陛下的话,自回宫的那日起,太后娘娘的神智便不太清醒。”宫女低声答道。 “太医怎么说?”祁煊又问,宫女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太医说太后娘娘受的刺激太重,往日又心思过重,积虑已久,怕是……怕是……” “但说无妨。” “回陛下的话,怕是好不了了。” “嗯,好生照看着,若是母后清醒了,立刻派人通知朕。”祁煊点点头,说完便离开了凤仪宫。 祝锦繁和冉君容先回到了御书房旁的偏殿等着,祁煊回来之后,又召见了他们。这一次两人没有在宫内停留太久,很快就出了宫。 隔日早朝之后,御史大夫求见,祁煊本在御书房和一些大臣商议边防要事,听见樊季求见后,便挥退了其他人。 众臣心下惊疑,不是听说御史大夫犯了事,被陛下关入天牢了吗?今儿个早朝也没见着人,可不就是坐实了谣言。但是如今在御书房外求见的,不是樊季又是哪个。 不过能被祁煊找到御书房来的大臣,都是有眼力见儿的,看陛下的模样,八成这件事另有隐情,因此众臣看见樊季后,仍然态度自然的互相问安。 待得群臣离去后,祁煊才开口说道:“说吧。” “回陛下的话,此人名为斩廉,是……”樊季缓缓开口,将斩廉的一切说了出来。他说的很慢,很仔细,等到说完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嗯,那么他以后都跟着你了?”祁煊又问。 “回陛下的话,是的。”樊季答道。 “嗯,既然如此,你便将人带回去吧。”祁煊摆摆手,赏给樊季一个恩典,樊季松了一大口气,跪下谢恩。 “不过别忘了,朕需要他的时候,希望他能全力以赴。”祁煊在樊季即将退出御书房前,缓缓开口。 “……微臣遵旨。”樊季恭敬退出御书房,然后便拿着祁煊的手谕,赶往天牢将人接了出来,之后直接出宫回了樊府。 樊季离开之后,冉君容求见。对于祁煊将人放到樊季身边的决定,冉君容觉得有些过于冒险,他是来劝祁煊收回成命的。 “太尉,朕相信樊季。”祁煊淡淡的说道,他的相信其实和冉君容理解的不同。冉君容以为他说的是相信樊季的为人;其实祁煊的相信,是说相信樊季已经走进斩廉的内心,成为斩廉的弱点。 就像隐七和舒子棋,他握着隐七,不怕舒子棋不靠过来;如今他握着樊季,斩廉自然也就离不开了。 挥退了冉君容之后,祁煊收到暗卫的密报,关外的敌军又开始蠢蠢欲动。上一回除了万河关之外,其余两个关外的敌军都损失惨重。 可是云殇的大军还在,再加上离国二皇子篡位,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离王已经被软禁了,现在离国的大权落在二皇子手上。 二皇子和五皇子手中握有兵力,他们认为,舒国云国和大祁王朝三虎相争,最后必定元气大伤。所以他们只需按兵不动,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留在大祁王朝的太子,已经是个废太子了,等到大祁王朝一灭,离非这个离国的太子,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二皇子和五皇子如意算盘打得好,却不晓得离非已经悄悄的离开了大祁王朝,正在赶回离国的路上。他们也不晓得,离非手中不仅握有离国三分之一的兵力,更有 第五十二章 透露〔捉虫〕 离非在离国边境留下大军,带着亲信偷偷的回到了离国的国都,离非身为太子,手中自然有自己的势力,再加上祁煊在离国的探子相助,倒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离非回到离国的同时,云殇带着大军再次攻向万河关。前几日南河关和衡水关的惨败,让舒王和云王震怒,云王更是下了死命令,若是云殇无法攻下万河关,便自刎谢罪吧。 因此云殇养精蓄锐之后,将其他两路的兵马召集起来,打算专心攻克万河关。燕归得了消息,留下一半兵马守住衡水关,带着另一半兵马前去支援。 祁煊收到消息时,燕归已经快要抵达万河关了。祁煊想了想,让舒子棋留守南河关,不必支持,以免敌军趁隙偷袭南河关和衡水关。 况且舒子棋的堂兄日前兵败,虽然折损了大半兵马,可是还在关外虎视眈眈,似乎逮着了机会,就要扳回一城。 燕归赶到万河关之后,和燕将军连手,领着燕家军对抗云殇的兵马。本来有一个燕将军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燕归,让云殇更加吃力。 有副将建议,既然燕归出现在万河关,不如派些兵马去偷袭衡水关,可以让守在南河关外的舒国将军绕过去。 云殇听了觉得有理,立刻命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信到南河关。舒子棋的堂兄名叫舒哲,收到云殇的信之后,却置之不理。 他认为他有机会扳倒舒子棋,等他将舒子棋和南河关一举拿下之后,再派兵衡水关也不迟。云殇得知对方没有派兵之后,接连又去了几封信函,却都被舒哲给忽视了。 云殇自然是气得跳脚,有这样的盟友,这场仗还怎么打?由于舒哲不出兵,云殇只好从自己的兵马抽出一万精兵,让他们绕路南河关,直取衡水关。 祁煊的探子赶紧将消息传了回去,彼时,云殇的一万精兵已经朝着衡水关而去。不过祁煊不担心,他让暗卫联系离非带走的兵马。 离非将兵马留在离国边境,离衡水关不远,等到云殇的一万精兵到了衡水关,关内关外两路夹击,他要让敌军有来无回。 同时祁煊也在安排着朝中事务,打算再次御驾亲征。上一次御驾亲征是因为朝中无人,再加上他放心不下燕归;这一次则是为了震摄敌军,展现大祁王朝的强大。 舒国和云国同时出兵,就是想要一举歼灭大祁王朝,趁着现在我军的士气因为打了场胜战,十分高昂,若是再加上祁煊亲临战场,想必能够再将士气提高不少。 除此之外,也可以对周围的国家,起到杀鸡儆猴的效用。祁煊要让世人都看看,胆敢进犯大祁王朝的下场。 这一次他不只要大破联军,还要以牙还牙,至少拿下舒国或云国一个国家。所以他命太子监国,左相辅佐,然后领着廿万大军,朝着万河关而去。 当云殇收到消息,祁王领着大军抵达万河关时,无比的震惊。他跟在邢追身边的卧底明明说,大祁王朝兵力只有五十万。 就是因为这个消息,所以他才向云王谏言,趁着祁胜起兵造反,他们赶紧集结大军,好杀大祁王朝一个措手不及。 云王听信了云殇的谏言,才有现在的两军联合。不过他们低估了祁煊的能耐,也高估了祁胜的本事,还没等他们赶到边界,祁胜就被杀了。 纵使无法趁乱偷袭关口,云殇也认为,大祁王朝不会再有更多的兵力,只要引出对方的五十万兵马消灭掉,届时大祁王朝将再无反抗之力。 可是现下斥候却来报,祁王领着廿万兵马,已经在刚刚抵达了万河关。云殇心里一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没想到祁煊如此的好手段,这廿万兵马藏得这样深,不只祁胜的探子没探到,恐怕是各国的探子,都无人知晓。 其实与其说是祁煊好手段,不如说他是仗着重生的便利,将上辈子花了十年清除的探子,这一次醒来只花了数月,便几乎拔除干净。 这些年来,各国的探子收到的消息,可都是祁煊想让他们知道的。因此舒王和云王,乃至其他各国的君王,都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摸清大祁王朝和祁煊的底细过。 此刻云殇就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也无法退兵,退兵是死,前进或许还有活路,所以云殇咬牙,打算背水一战。…… 祁煊到了万河关第一件事,便是召见燕将军和燕归。奖赏慰问了一番之后,又召见了其他将领,口头嘉许过后,还替众士兵加菜。 慰问完燕将军和其他将领之后,祁煊将燕归单独留了下来。等到营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祁煊伸手一拉,就将人抱入怀里。 “燕归,我好想你。”祁煊叹了一口气,前些时候温馨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燕归一回到边界,就让他尝到了相思之苦。 果然是不曾拥有就不会贪心,之前燕归戍守边关三年,他还不是熬了过来;现如今对方只是离开数月,他倒是巴巴的赶到了边界。 燕归窝在祁煊的怀里,轻声说道:“我也想你,可是你不该来到这里的。” “燕归,为了你,为了大祁王朝,我非来不可。”祁煊知道燕归的担忧,但是诚如他所说的,他这次会选择御驾亲征,确实不只是思念燕归。 “战场上刀剑无眼,纵使你待在军营,难保不会有敌军偷袭。”燕归担忧的说道,此番对战的敌将是云殇,若是云殇知道了祁煊已经来到万河关,肯定会千方百计派人偷袭。 “无妨,就让他们来,我倒是想会会云殇。”祁煊傲然的说道,上一回云殇对燕归出手的帐,他还没跟对方算呢。 两人你侬我侬的温存了一会,因为战况仍然胶着,祁煊也不敢要了燕归,免得他隔日无法行动,所以两人只是亲亲抱抱,至多摸一摸。 即使没有结合,对祁煊来说,只要将燕归拥在怀里,心里便安定不已。除此之外,满满的幸福感更是不断升起,若不是情况和时机不允许,他几乎都想和燕归长久留在关外,再不要回去面对朝中烦人的政务。 待得天色晚了,祁煊更是直接将人留宿在天子营帐里。随身侍候的内侍早就知道祁煊和燕归的关系,所以神色坦然的服侍两人脱衣。 就在天子营帐熄灯之后,燕将军仍然等在燕归的营账里,直到他看天色实在已经太晚了,才唤来侍候燕归的小兵询问。 得知燕归还在陛下的营帐里时,燕将军心里闪过一丝古怪,随后起身来到天子营帐,却被告知陛下已经歇下了。燕将军心中古怪更甚,陛下歇下了,难道归儿和陛下一起歇下了? 燕将军心里开始不安,燕归宿在陛下营帐里,代表着什么,他不是不懂。可是他无法相信,他誓死效忠的帝王,和他寄予厚望的独子,会纠缠在一起。 大祁王朝不是没有男风,许多权贵豢养男宠,小倌馆也很普遍;但是,燕将军没有想到,自己的独子,会成为以色侍人的佞幸。 燕将军在帐外沉默的站了许久,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去。隔日一早,便有人将燕将军的表现禀报给祁煊,祁煊点了点头,没有让燕归知晓。 燕归醒来后,便回了自己的营帐,他才刚坐下没多久,燕将军便来了。燕归瞧见父亲憔悴的脸色,担忧的问道:“爹,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你昨夜在哪里?”燕将军开口问道,燕归一愣,知晓父亲定是来寻过自己,却没见着自己的人影,他想了想,如实说道:“陛下的营帐里。” “燕归!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燕将军低声喝道,表情十分严肃。燕归心里叹息一声,轻声说道:“燕归没有忘。” “陛下是明君,难道你要让陛下因为你,背上一个罪名染上一个污点吗?”燕将军痛心疾首的问道。 “爹,孩儿受陛下赏识,受封燕衡王,战战兢兢恪守职位,戍守边关三年来不敢松懈,陛下没有因为和孩儿之间的感情循私,或是荒废政务,孩儿更没有因为陛下失职。” “孩儿从来不想,也不愿陛下因为自己背上骂名。”燕归淡淡的说道,燕将军横眉竖目的骂道:“既然你知晓,为何还夜宿陛下的营帐?” 燕归无话可说,昨夜虽是一时冲动,但是他知道,祁煊会将事情处理好。只是现在质问他的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想隐瞒父亲,否则他大可编一套讨论战术的谎言,蒙混过去。 “爹,因为你是我父亲,所以我不想瞒你。”燕归低声说道,打从他和祁煊互诉衷情之后,便一直对于隐瞒父亲一事,感到愧疚痛苦。 他是家中独子,本应担负传宗接代的责任,可是因为他的自私,选择了和祁煊在一起。他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燕家的列祖列宗。 燕将军深吸了几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又开口问道:“何时开始的?”燕归据实以告,燕将军听罢,久久不发一语。 “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们的关系被发现了,又该如何自处?”过了许久,燕将军才又艰涩的开口问道。 “爹,在祁煊还是帝王的一日,我们的事就不会被发现。”燕归有信心,祁煊会将所有不利扼杀于萌芽之初,只要他们忍耐,一切都会变好的。 “燕归,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帝王,他有后宫三千,他不可能专宠你一个。”燕将军苦口婆心的劝道,想让燕归认清现实。 “爹,祁煊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会对不起他。”燕归郑重的说道,燕将军心里一惊,陛下竟允许归儿直呼他的名讳吗? “归儿,爹最大的心愿,便是看你娶妻生子。”燕将军满脸复杂的望着燕归,对方是帝王,是一国之君,燕归跟了对方,哪里能够幸福? “爹,请恕孩儿不孝。”燕归双腿一弯,便跪了下来。燕将军望着跪在眼前的爱子,这是他一手拉拔长大,疼进心坎儿里的儿子,怎么舍得让他受伤害。 可是这种明知前方路难行,还要放手让爱子去闯的选择,燕将军真的很难放手。他近乎哀求的问道:“归儿,忘了他好不好?” “爹,忘不掉的,早在十岁那年,我就忘不掉了。”燕归抬起头,语带哽咽的说道,燕将军踉跄几步,神色有些怆然。 就在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无比的凝重时,外面有人来报,陛下请燕将军过去一趟。燕将军心下一凛,望了燕归一眼,没有让他起来便离开了营帐。 燕归望着燕将军离开,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这本就是他该受的,纵使跪上几天几夜,也难以抵消自己的罪过。 燕将军来到天子营帐前,对于即将面对祁煊心里感到为难。说到底,他还是对祁煊有怨的,他私心里仍然认为,祁煊必定是用身分压了燕归,才让燕归妥协。 他在外面调整好心态,才进去面见祁煊。祁煊坐在榻上,正捧着一本兵书,见到他来了,淡淡的叫了起,并且赐座。 燕将军战战兢兢的坐下,祁煊甚至还让人看茶。燕将军不认为陛下是找他来喝茶的,因此心里一直悬在半空中,就等着陛下开口。 “燕将军,万河关因为有你,所以朕很放心。”祁煊开口说道,燕将军恭敬应着,两人说了一会话,谁知祁煊只字未提燕归,让燕将军心下打鼓,越发猜不透陛下叫他来的用意。 “大祁王朝因为有你,有燕家军,所以朕才能高枕无忧。”祁煊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朕最感谢你的,却是你将燕归教得如此好。” 祁煊突然提起燕归,让燕将军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开口,祁煊又说道:“燕将军,朕今日不怕告诉你,这世上除了燕归之外,无人能入得了朕的眼。” “除了燕归之外,朕谁也不想要。”祁煊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让燕将军清楚的听见了,他话语中的坚定和不容反驳。 “陛下恕罪,微臣惶恐,求陛下放过小儿。”燕将军一咬牙,起身跪了下去,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 “燕将军,朕敬你是燕归之父,所以将朕的心意说与你听,也是因为爱着燕归,所以不忍心把他收入后宫,否则朕身为大祁王朝的王,要一个人何其简单。”祁煊淡淡的说道。 燕将军也知道是这个理,陛下能够对他说这些,确实让他受宠若惊;但是他真的无法释怀,陛下有了皇后和太子,他的归儿什么也没有。 倘若日后陛下腻了,归儿独自一人又该如何?他不得不替自己的儿子多想一些,多争取一些,毕竟帝王的宠爱最是飘渺,谁能保证陛下会宠爱归儿一辈子? 祁煊知道燕将军的顾虑,可是他也不说那些虚的,口头上的承诺或是保证都很无力,还不如用行动和时间来证明。 他要退位的事,如今只有燕归知晓,他不会透漏给燕将军,只是告诉他,他定会给燕归一个交代。燕将军跪伏在地上,心里一片涩然,交代?归儿需要的,又岂止是一个交代。 之后祁煊便将燕将军挥退,得知燕归还跪在营帐里时,立刻派人传唤燕归。见到燕归来了,他赶紧将人拉到身旁坐下。 卷起裤管一看,膝头果然红肿一片,他心疼的问道:“还难受吗?”燕归摇摇头,握住祁煊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贴在左心口,轻声说道:“这里难受。” “傻瓜,我说过一切有我。”祁煊叹了口气,拿来药膏帮燕归上药,口里淡淡的责备着,“下次不许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是我父亲,我愧对于他,跪下请罪是应该的。”燕归说道。 “但是我会心疼,有其他法子可以解决,你何必这样倔强。”祁煊无奈,他本想着慢慢来,没打算这么早让燕将军知晓两人的关系。 可是燕归说他不想瞒了,难道他们俩人在燕将军面前,都要隐藏感情吗?况且这一仗还不知会打多久,若要一直在燕将军面前演戏,太累了。 再说祁煊不可能不和燕归亲热,届时燕归消失一整夜,或是身体不适,又该如何向燕将军解释?所以燕归考虑过后,才会在祁煊抵达的第一晚,便让燕将军知晓两人的关系。 祁煊本不答应,可是他拗不过燕归,更是看不得燕归皱眉,最后被燕归说服了。只是现在瞧着燕归的双腿,他开始后悔了。 “你该庆幸,我爹不想将事情闹大,否则便不是跪一跪的事了。”燕归苦中作乐的说道,若不是现在情势特殊,还在两军交战之际,再加上军营人多嘴杂,怕是燕将军早就揍他一顿了。 “他敢!你是朕的人,谁敢打你?!”祁煊皱眉喝道,燕归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手,“他是我爹,爹爹打儿子天经地义,我就算被打了,也只能受着。” “若不是他是你爹,光是让你跪,朕就要株他九族。”祁煊冷哼一声,燕归微微笑着,心里却是叹息不已。 “不说这些了,你还没用早饭吧?”祁煊放下药膏,唤人传膳,拉着燕归一道用了早饭。然后召见了燕将军和将领,一起商讨接下来的战术。 众人商讨战术时,燕将军的注意力一半放在地图上,一半却是放在陛下和燕归的身上。他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家的儿子,是怎么会让陛下爱上的。 他原先以为,陛下或许只是尝鲜,把燕归当作一时作乐的对象,可是先前陛下明明白白的说了,他爱燕归。 虽然燕将军不认为陛下真的懂爱,也不认为陛下的爱能持久,但是听见陛下说爱燕归时,心里确实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至少,他的儿子不是玩物;至少,他的儿子现在还能得到陛下一句真心。只是这句真心是否能持久,燕将军根本不抱希望。 仔细观察了陛下和燕归的互动,燕将军有些茫然,他怎么都看不出,两人有一丝暧昧或者异样,是他们太会掩饰,还是感情还没有那样深? 燕将军不知道的是,祁煊和燕归都是公私分明的人,虽然两人相知相许,可是在大事面前,却是拎得清分得出轻重的人,如何会因为儿女情长误了正事。 眉目传情什么时候都可以,在讨论战术时,心思都不够用了,哪里还能够分神想其他?况且燕归本就是极其认真的个性,纵使祁煊有心挑逗,燕归不领情也是没辙。 所以在燕将军眼中,便成了两人非常严肃,一点也看不出有私情。就连休息的时候,两人的眼神对上的次数也不多。 燕将军收回视线后,祁煊才掀了掀眼皮,对着燕归挑了挑眉,燕归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两人的交流只在一瞬间,等到燕将军再看过来时,两人的视线都已转开。 自然,在燕将军的眼中,祁煊和燕归的眼神是完全没有相交。 待得讨论完战术之后,祁煊便将众人挥退了,燕将军跟着大伙退出营帐,想了想,跟着燕归回到了燕归的营帐。 “燕归,陛下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你?”燕将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嗯。”燕归淡淡的应了声,自顾自的在羊皮地图上写写画画。 燕将军见燕归认真的模样,便也不再打扰他,只是看着这样优秀的儿子,却因为陛下,被带上了那条路,心里对陛下的怨气,又开始累积。 等到燕归终于抬起头,就见到自家的父亲铁青着一张脸,脸上满是怒容。他楞了愣,开口问道:“爹,您没事吧?” “归儿,爹想过了,待得此战结束,爹便卸甲归田,你跟爹一起离开吧。”燕将军严肃的说道,语气不容反驳。 “喔。”没想到燕归没有反对,点了点头便答应下来。燕将军一愣,又说了一次,“归儿,爹的意思是,离开王城,再也不会回去了。” “我知道。”燕归淡淡的说道,卷起羊皮地图,脸上不见任何思绪。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要这么文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2 08:51:16 谢谢亲的地雷,么么哒~ ╭(╯3╰)╮ 现耽新文: 《(重生)炮灰翻身》 炮灰重生,翻身作主角,斗渣男斗小三,斗极品恶毒配角,最后顺利抱得美人攻(?)的奋斗史! 此文有存稿,日更,欢迎跳坑。 第五十三章 破城 自打那一日燕将军取得燕归的同意之后,他便试着不去在意陛下和燕归之间的互动。不管燕归是不是被单独召见,又或者彻夜未归,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归自然也将那日父亲的要求,说给祁煊知道,祁煊听罢,笑着问道:“你有没有说清楚,到时候我可是会跟着一起走的。” “我还不想吓坏父亲。”燕归斜睨了祁煊一眼,顿了顿,又说:“况且你走不走得成,还是个问题呢。” “你不相信我吗?”祁煊将人拉过来,严肃的问道,燕归笑了笑,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太子还小,左相怎么可能答应让你离开王城。” “难道你要丢下我?”祁煊不满的问道,燕归柔声劝道:“不是丢下你,是等你,在我们的家等着你。” 这话祁煊爱听,他奖赏似的吻了吻燕归的唇,不过还是有些不满的嘟嚷着,“真想和你一起离开,我们这样聚少离多的,真是难受。” “若是让人见着陛下现在的模样,当真要笑掉大牙了。”燕归失笑,倚在祁煊的怀里,珍惜着现在相处的每一刻。 “唉,不提这些扫兴的事,燕归,明日就要出兵,你可得小心些。”祁煊收起谈笑的面容,有些担忧的叮咛道。 “我知道,你别担心,只要舒子棋能牵制住南河关的敌军,不让他们前来支援,我便有办法将云殇的大军一举拿下。”燕归笑着说道,脸上神采飞扬,闪耀着迷人的自信。 祁煊忍不住心头一热,伸手扣住燕归的后脑勺,把人压向自己,凶狠得吻住了对方的唇瓣。这样耀眼的燕归,是他的。 燕归趴在祁煊怀里,双手攀在对方的脖颈,仰头承受着对方的热情。祁煊吻得很用力,带着一股想将燕归吞进肚里的霸道,逼得燕归启唇迎合他。 他将舌头探入燕归口中,勾引对方的舌头与他共舞,在这样激烈的亲吻中,燕归来不及咽下的银丝溢出唇角,在脖颈蜿蜒出一道**的痕迹。 等到燕归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祁煊才放松了力道,却没有离开他的唇瓣,他一边吻着,一边伸出舌头舔着。 燕归因为他露骨的挑逗羞红了脸,本来攀在对方脖颈的双手,已经变成抵在对方的胸膛,可是却没有用力,倒是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别……明日还要出兵……”燕归躲着祁煊的轻啄,有些羞赧的说道。 祁煊深吸了一口气,头抵在燕归的颈窝边,闷声说道:“难受。”语气中难得的委屈让燕归心里一颤,因为两人贴得很近,他自然感受到对方抵在自己小腹的火热。 想了想,燕归颤巍巍地伸出手,覆盖在对方的火热上,引来祁煊一声舒服的喟叹。燕归小声的说道:“我用手帮你吧。” 祁煊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来就往床榻走,来到床榻边,掀起下摆,猴急得褪去亵裤,就将燕归的手拉了过来。 燕归红着一张脸,握住对方的火热,他手微微抖着,几乎要被掌心的热度给烫着了。纵使他和祁煊已经有过几次亲密的关系,但是如此直接的握住对方,却是极少数的。 在情1事上,燕归没有祁煊放得开,每次有些过度亲密的动作,就会惹得他脸红不已。偏偏祁煊就是爱看他害羞的模样,所以常常故意挑逗他。 不过祁煊总是见好就收,他也不忍心将人惹急了,因此他很少让燕归用手帮他,更是从不曾要求对方用口。 他自己倒是替燕归服侍了几次,都让燕归又惊又羞,恨不能就此昏过去才好。所以如今燕归主动握住他,实在让他从心里和身体感到双重的满足。 燕归靠在祁煊身旁,开始缓缓移动着右手。他回忆着祁煊以前对他做过的,然后学着利用手指头带给对方快感。 听着祁煊在耳旁粗重的呼吸,间或几句呻1吟,让燕归觉得身体也热了起来。他闭着眼替祁煊舒缓,空着的手却不自觉的伸向自己的腿间。 祁煊见着他的动作,眼神一沉,下面又壮大了几分,他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燕归双颊泛红,眼角带着媚意。 他忍不住伸出手,解开燕归的衣襟,将手探入对方的胸膛,搓揉着对方胸前敏感的两点。燕归惊喘一声,祁煊突然拉开他的手,将他的亵裤也褪了下来。 还没等燕归反应过来,祁煊已经将他压在床榻上,两人上半身的衣衫只有略为凌乱,下半身却是光溜溜的坦诚相见。 祁煊将自己的火热和燕归的握在一起,惹得燕归抽了一口气,全身轻颤了一下。他狠狠吻住燕归,手上动作不停,一下子就将两人卷入欲海里。 因为顾虑着燕归隔日要出征,祁煊没有真正进入对方,也不敢纠缠到深夜,让两人都释放了一次之后,便放过了燕归。 燕归轻喘着气窝在祁煊身旁,神智还没有清醒过来,迷蒙的双眼勾得祁煊险些又兴起,祁煊压下蠢蠢欲动的欲念,唤人抬来热水。 两人快速的清理了身子,随后燕归便离开了祁煊的营帐,回到自己的营帐。回到营帐时,就见燕将军等在里头。 “归儿,明日之战,务必谨慎小心。”燕将军也不想问燕归先前去了哪里,径自开口说道。 “爹放心,孩儿知晓。”燕归点点头,替燕将军斟了一盏茶。 “归儿,若是云殇没有中计该当如何?”燕将军不无担忧,虽然燕归提出的抛砖引玉之计确实可行,但倘若云殇极为小心,没有中计呢? “云殇没有退路,只要我们不露出马脚,他必定中计。”燕归信誓旦旦的说道,祁煊告诉过他,云王对云殇下了死命令,此刻的云殇肯定寝食难安,只想着该如何打下万河关。 再加上舒哲不听从他的安排,使得他的形况更加严峻,如此一来,他的情绪必定焦躁难安,判断也会受到影响。燕归和祁煊便是捉准了时机,想趁着云殇失常的时候,一举歼灭他的大军。 燕将军叮咛完后,起身打算离开,眼神一瞥却瞧见了燕归敞开的衣领下,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块殷红。 他眼神一暗,心里有些难受,虽然他自欺欺人的没有开口问燕归的行踪,但是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知,燕归想必是和陛下在一起。 燕归看父亲的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他清了清喉咙,低声说道:“时候不早了,爹早点歇着吧。” 燕将军望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转身便离开了他的营帐。燕归望着父亲的背影,自然也是叹息不止。 隔日一早,万河关的城门终于打开了。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分为上中下三军,朝着关外而去,云殇收到哨兵的消息,自然赶紧备战。 两军交战,没想到大祁王朝的铁骑兵这么不堪打,没打多久便撤退了。云殇自然是命手下士兵全力追击,只是对方三番两次打了就跑,实在恼人。 他心下有些疑惑,手底下的士兵却是士气高昂。军中有人开始认为,大祁王朝的铁骑兵竟是虚有其名,以前总听说铁骑兵骁勇善战,可如今交手了才知道,对方不过是手下败将。 自信心膨胀之后,对战时便容易轻敌,云殇严厉的约束着士兵,让大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可是几次交战的结果,都是铁骑兵不敌撤退。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打了十数日。这一日,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又来,可是这次对方撤退的方向,却不是往万河关退去。 云殇心下一凛,脑中闪过一丝违和,还来不及细想,士兵便朝着对方追击而去。他们追着铁骑兵来到一处峡谷,眼见着铁骑兵仓皇奔入峡谷,云殇立刻喊停。 峡谷地势狭窄,若是敌方有埋伏,他们贸然进入绝对讨不了好。因此他召集各将领,准备撤退回营地。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掉头,后方突然涌出许多铁骑兵,云殇的大军一愣,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边打边退,一退进峡谷后,弟兄们突然开始惨叫。 只见峡谷两旁的山壁上,满满的都是铁骑兵,他们手执弓箭,射下一片片的箭雨。云殇的士兵遭受前后夹击,他这才知道,竟是中了燕归的抛砖引玉之计。 前几日铁骑兵撤退时,部分铁骑兵没有回到万河关,而是躲到了这峡谷来,等到峡谷中聚集了足够的士兵,燕归今日才领着铁骑兵将云殇的大军引过来。 他也知道云殇肯定不会进入峡谷,不过他还有后招;祁煊带来的廿万兵马,在云殇的大军追击燕归而去之后,马上出关也往峡谷赶去,就是为了拦截敌军的退路。 云殇的大军被困在峡谷入口处,前后动弹不得。前方廿万大军攻势猛烈,后方峡谷上方的铁骑兵虎视眈眈,这一战,云殇彻底大败。 他太小瞧燕归了,本以为比起舒子棋,燕归还差得远。可如今事实证明,燕归运用兵法行军布阵的能力,也是让人惊叹。 他的亲信护卫在他身边,想替他杀出一条血路,可是等他们冲出重重包围时,等在前方的却是燕归,还有大祁王朝帝王的暗卫。 “云将军,别来无恙。”燕归手执长刀,淡淡的问道。 云殇此刻极为狼狈,盔甲上都是血迹,不只有敌人的血亲信的血,更有他自己的血。他望着燕归干净的盔甲和脸庞,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燕归也不等他回应,举起手中长刀策马便冲了过去,云殇回过神来,舞着手中的长戟挡下燕归的攻击。两人打着打着,身下的马匹都受了伤,因此便弃马继续。 论起单兵能力,云殇要比燕归高出许多,可是云殇先前受了伤,此刻功力不足十成,燕归全力以赴,一时之间倒可以打个平手。况且燕归身后还有一队暗卫,就算燕归不敌云殇,云殇今日也是逃不出去的。 许是云殇也了解这一点,所以虽然发挥不了十成的功力,他还是咬牙硬拚,就想着能不能有一线希望,或是出现个奇迹,让他今日能够逃出生天。 可能是求生的意志支撑着云殇,让他手中舞动的长戟速度又快了几分,燕归开始渐渐落在下风,云殇心下一喜,脑中开始动着坏主意,寻思着要逮住燕归当人质。 只是他还没付诸行动,自知不敌的燕归也不恋战,喊了一声,“隐一!”便快速后退,云殇的长戟挥空,下一瞬间,一个人影朝他扑了过来。 他连忙挥动着长戟抵挡,定睛一瞧,才知道对方是那个难缠的暗卫。云殇记得他和对方交过手,知道对方功力不低,心里越发忐忑。 隐一举着长刀凌厉的砍向云殇,上一回让对方逃掉了,这一次他定要拿下对方的人头,好回去向陛下复命。 出发前陛下可是说了,若是无法取得云殇的项上人头,便让暗卫提头来见。所以隐一卯足了劲,使出十全十的功力,一下子就在云殇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痕。 云殇骇然,对方此次的功力,明显比上次又提高了许多,他不禁有一种感觉,今日,自已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脱困,隐一长刀一挥,瞄准着他的脖颈而去,他躲的惊险,被刀刃划过脖颈,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隐一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刀又逼近眼前,云殇眼神一凛,手中长戟反握,避开了脖颈上的要害,对着刀刃迎了上去。 此招非常惊险,但若是对方让他近了身,他的长戟必定可以戳入对方的心窝。可是他没想到,隐一手腕一翻,腰肢一扭,长刀便以非常刁钻古怪的角度,横劈向他的脖颈。 他根本来不及防御,下一秒,就觉得脖颈一痛,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隐一收刀入鞘,弯腰拾起地上的头颅,然后走向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 “王爷,请容许属下先行向陛下复命。”隐一淡淡的说道,燕归点点头,隐一便带着暗卫先赶回了万河关。 就在隐一斩杀掉云殇之后,云殇的大军也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一战,云殇这一路的大军全军覆没,舒国和云国的联军,便只剩下舒哲手上那一路。 云殇派到衡水关的一万精兵,也被留守衡水关的燕家军,和从离国赶来的铁骑兵共同歼灭。舒哲收到消息后,这才开始感到惊慌。 没想到他们的几十万大军,竟然只剩下他这一路。他这一路先前也折损了不少,如今只剩下廿万不到,他该如何用这些兵力,打下南河关?这时他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听从云殇的意见,先和云殇的一万精兵一起偷袭衡水关。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已经朝着南河关而来。舒哲这下子也顾不得和舒子棋分高下,带着残余的兵力,灰溜溜的回到了舒国。 舒王和云王大怒,可是还来不及斥责底下,便传来消息,大祁王朝的兵马分为两路,分别朝着舒国和云国而来。 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很快的拿下了舒国和云国边境的几个城池,然后一路往王城而去。舒王和云王惊慌了,纷纷派出使者投降。 不过祁煊没有表态,铁骑兵的攻击也没有停止,就在舒王和云王快要绝望时,离国派兵往云国而来了。这个消息一出,各国哗然,离国在此时出兵,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离国只是个小国家,派出的兵马对铁骑兵来说,无异于螳臂挡车。云王虽然感谢离王出兵,不过他心里确实也不认为,离国能够解救得了云国。 只是大家都猜错了,离国出兵显然不是帮助云国,而是帮着大祁王朝攻打云国。云王得知原本铁骑兵占领的城池被离**队占领后,气得几乎呕出一口血来。…… 祁煊亲自领着铁骑兵,往舒国而去。除此之外,他还特地将舒子棋调了出来,派了其他的将领去守南河关。 舒子棋跟在祁煊身后,率领着铁骑兵,一路往舒国的王城推进。舒子棋带着兵攻打回来的消息,很快的也传到了舒王的耳里。 朝中众臣议论纷纷,舒王脸色铁青,将气都出在舒家身上,并且命舒哲率兵出战,若是无法挡住舒子棋,便不用回来了。 舒哲苦着一张脸,觉得此番前去根本就是送死,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心情沉重的率兵离开了王城。 祁煊和舒子棋一路推进,很快的来到了王城附近的城池,得知舒哲率兵出战后,舒子棋自然赶紧请命要出战迎敌。 祁煊知道舒子棋和舒哲的恩怨,大方的准了,舒子棋带着十万精兵,迎战舒哲的十多万兵马。两方人马在王城外交战,此时舒王已经准备逃出宫里,撤退到安全地方。 舒王带着几个宠爱的妃子几个忠心的臣子,和一队护卫,打算在王城被攻破之前,赶紧先离开。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宫,就被人拦了下来。 舒王望着眼前的禁卫军,不可置信的吼道:“你竟然敢背叛朕。”禁卫军的首领率领着禁卫军将舒王一行人团团围住。 “拿下。”首领不与舒王废话,一声令下,禁卫军便动手准备擒下舒王。舒王的护卫自然拼命相护,只是舒王身边一个臣子,突然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抵在舒王的脖颈上。 “陛下,让他们都退下吧。”手持短刀的臣子,是陛下平日极为宠信的户部尚书。尚书大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舒王错愕不已。 “你!”舒王才刚开口,脖颈便感到一痛,尚书大人加重了力道,淡淡的说道:“再不停手,你们陛下的性命不保。” 护卫眼见大势已去,只得纷纷停手,让禁卫军将他们捉住。妃子们已经吓傻了,有的开始哭泣,有的直接昏倒;其他臣子也是吓得够呛,被禁卫军一起拿下。 尚书大人将舒王一行人压入宫内看管住,然后封锁了消息,将不听话的内侍和宫女都杀了,整个皇宫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宫外的人还不知道,宫内已经变天了。…… 另一边,祁煊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心里思念着远在云国的燕归。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兵分两路,燕归和燕将军朝着云国而去。 舒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就不晓得云国那里战况如何?希望不要出任何意外,不知怎么的,祁煊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 明明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他们和探子里应外合,如今他可以说是已经拿下舒国,云国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才是。 他皱眉望着云国的方向,思忖一番后,召来暗卫,询问离非是否有消息传来。暗卫回报没有,他心下一凛,让暗卫立刻联系离国的探子。 两日后,暗卫回报,离国的探子失去联系,恐怕是被敌人发现了。祁煊深吸一口气,马上派了一队暗卫,让他们前往离国一探究竟。 然后他又让人联系燕归身旁的暗卫,提醒着对方千万小心,离军可能有诈。可是不久后,暗卫来报,就连燕归身边的暗卫也连系不上了。 祁煊心里一沉,脑中马上浮现一个人名──邢追。当初离非说五皇子的人似乎和邢家军有联系,他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竟是在邢追身上栽了跟斗。 他握紧双拳,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和怒气,派出一半的兵马赶往云国。接着命令舒子棋,二日内拿下舒哲,攻入王城。 舒王已经被他的人制伏了,如今舒国可说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联系不上燕归,他根本不晓得燕归安全与否。 他回想起燕归中箭的那一次,心里越发的担忧,唯恐燕归又遇上危险。正当他焦躁难安时,燕归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原来是离非的人拚死带了消息,交到了燕归手上,让燕归心里有了准备,事先提防了邢追,这才没有让邢追的阴谋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现耽新文: 《(重生)炮灰翻身》 炮灰重生,翻身作主角,斗渣男斗小三,斗极品恶毒配角,最后顺利抱得美人攻(?)的奋斗史! 此文有存稿,日更,欢迎跳坑。 第五十四章 背叛 邢追和五皇子的人合作,先是帮助二皇子篡位,将离王软禁在后宫中。离非原本带着亲信,暗中回到了王城,可是就在进入皇宫前夕,被邢追的人发现了。 邢追立刻派出人要将离非狙杀在宫外,二皇子也趁机公布离国太子的罪状,诬陷离非叛国通敌;离非留在大祁王朝祝贺祁王生辰的举动,也被他们恶意曲解。 祁煊埋在离国宫内的钉子,为了替离非通风报信,不得已暴露了,被二皇子逮住狠狠的折磨了一顿。离非等人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落入了五皇子和邢追手中。 不过就在离非等人即将被捉到时,其中一个亲信带着他的亲笔信,趁着离非吸引住五皇子人马的注意时,拼出一条血路,离开了王城。 离非知道,邢追的野心不小,他和五皇子合作的目的,在于说服离国出兵云国。原本他和祁煊的打算,也是在夺回政权后,出兵进驻云国。 若是祁煊不晓得他被捉了,对离**队便不会多加提防,邢追便可利用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帮他开路,在适当时机捅大祁王朝一刀,就可以轻松拿下云国。 幸好离非的亲信不辱所托,拼死将信笺送到燕归手中。燕归得知离非落难后,马上召集燕将军和其它将领,商讨对策。 离非手中握有离国三分之一的兵马,二皇子等人逮住他,肯定是先逼他交出虎符,还不会对他痛下杀手。再者,祁煊借给离非的兵马,还在离国的边境待命,纵使邢追要耍把戏,燕归倒也是不怕对方。 不过离非的行踪被泄漏,给燕归提了个醒,离非身边的人和离国的探子里有奸细,如今怕是连离非和祁煊的计划,也被敌人给知晓了。 燕归虽然不清楚详情,却也知道祁煊派到离国的探子不只一个。离非回离国的事非常隐密,却在进宫前泄漏了行踪,宫内接应离非的探子也被二皇子捉到,这一切要说巧合,燕归却是不信的。 既然离国的探子出了奸细,燕归也不敢保证云国这里没有问题,索性暂且不和祁煊联系,免得泄漏了更多的战术和机密。 因此祁煊联系不上离非后,紧接着燕归也联系不上了。燕归让跟在他身边的暗卫去查,看能不能捉出叛徒。 祁煊虽然在挑探子时万分谨慎,却很难保证探子到了他国,不会被利益或是其它因素动摇了忠心。况且接近权力久了,人心都是会变的,像舒国户部尚书那样忠心耿耿的探子,实属难得。 除了权力以外,最容易影响人心的便是感情。祁煊在离王和皇子身边都放了探子,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难免会日久生情,不论生的是友情或是爱情。 牵扯上情字,判断就容易受影响,人心都是偏的,就看探子选择偏的是哪一边。现下看来,离国宫里的探子,就有人选择倒戈了。 没多久暗卫发现疑似是内奸的探子,还拦截到探子传递的消息。燕归心想,果然离国和云国的探子勾结,竟敢对陛下瞒天过海。 他按兵不动,装做不知,决定来个将计就计。他派人传了口信,让留在离国边境的铁骑兵乔装打扮,分散进入云国各个城池。 然后又暗中派人到各个城池,将原先留守的铁骑兵,撤出一半,那一半铁骑兵没有离开,一样乔装打扮混进城里。 不久之后,邢追的邢家军和离军果然来了,燕归按照先前和祁煊商议好的,让离军接手云国城池,将大祁王朝的铁骑兵调走。 接着又让原本潜伏在各个城池的铁骑兵,扮成离军的模样,混进离国的军队里。邢追和离军只是合作关系,双方对彼此的人都不相熟,反倒方便了铁骑兵行事。 燕归知道探子的计划,对方打算利用大祁王朝的铁骑兵,攻下云国王城后,进入宫里时便要对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燕归冷笑,他将大军停在半途中,等着邢追和离军的到来。 邢追还不晓得,铁骑兵已经混入了他们的军队里,他带着离军往王城推进,每个城池留下驻守的兵力。虽然离非手中的兵力他们还没拿到手,不过其余的三分之二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邢追和二皇子知道祁煊将兵力分散,也从内奸那里得知,燕归手中确切的兵力数量,所以有恃无恐的朝着燕归而去。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留守的兵力已经被铁骑兵给处理掉了,第一批进入城池的铁骑兵等到邢追率着大军离开后,便和混在离军中的铁骑兵里应外合,将城池给夺了回来。 他们夺回城池后,仍旧伪装成离军的模样,等到城池全部回到铁骑兵的手中后,邢追也即将和燕归的大军相遇。 邢追发现燕归的大军停在半道,便让离军的将领去交涉,他隐在幕后没有出面。燕归装做不知,热情款待了离军的将领,并且感谢离王的出兵相助。 离国将领的心里有些不屑,认为少年将军不过尔尔,燕归斯文俊秀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就是传闻中骁勇善战的燕衡王。 将领在燕归的营地吃完酒之后,便带着人马回到了离军的营地,邢追正等着他,劈头就问,“你见到燕将军了?” “你说的是哪个燕将军?”离国将领问道,邢追顿了顿,开口说道:“我说的是燕衡王。” “嗯,见到了。”将领点点头,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邢追继续问道:“你觉得燕衡王如何?” “不如何。”将领回道,瞥了邢追一眼,挑起嘴角笑了笑,“燕衡王年纪轻轻,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的好样貌,你说他真的会带兵打仗吗?” “前些时候的以逸待劳,还有打败云殇的抛砖引玉,都是出自他手,你说他会不会带兵?”邢追斜了将领一眼。 “谁知道呢,说不得是祁王为了让他多捞一些军功,所以把这些都记在他的头上,真正想出法子的人,确定是他?”将领笑的讽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邢追有些纳闷,离国将领似乎很不待见燕归。 “我瞧他那副模样就不顺眼,弱不经风一副瘦巴巴的样子,看起来也没几两重,被大家捧得跟什么似的,少年将军?我呸。”将领啐了一口。 “你可别太小看燕归……”邢追话还没说完,将领便打断了他的话,“打仗可不是儿戏,也不是让乳臭未干的小伙子玩耍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大祁王朝的少年将军有何能耐。” 就在将领大放厥词时,燕归的燕家军已经悄悄的包围了离军的营地,他坐在马上,手执着长刀,估摸着时间。 须臾,笑着说道:“我大祁王朝的酒水可不是这样好喝的。” 同时间,还在和邢追谈话的将领突然吐血,然后开始浑身抽搐,邢追心下一凛,立刻喊来军医,可是已经迟了,将领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接着营地周围火光一片,然后不断有火箭射向营帐,一下子整个营地的一半就陷入火海,邢追气急败坏的喊人救火。 心中同时也知道,燕归识破了离国的伎俩,否则怎会对离国的将领下毒,毕竟按照祁王的计划,燕归应当知道离国是同盟才是。 既然燕归已经先行下手,那么邢追也不打算客气,他立刻让驻守在各城池的离军赶来,然后又通知云国宫内的探子,打算利用禁卫军和离军,前后包夹燕归。 只是后方的援军没有照他所想的前来,云国的禁卫军被前方的燕将军拦住了,邢追着急万分,不断催促后方的离军。 除此之外,他也赶紧向离国二皇子求救,希望他多派一些兵力支援,谁知没等到二皇子的回音,却等来离国太子登基的消息。 邢追一愣,心里有一种大势已去的预感,似乎为了映证他的想法,原本固守不出的离军,终于开始向王城推进。 可是邢追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来的不是他以为的离军,却是大祁王朝的铁骑兵。他还来不及深思,对方便对他们展开猛烈的攻击。 前有燕归,后有铁骑兵,邢追带着邢家军和其余的离军,顽强抵抗。他不甘心,筹划了这么多年,眼看着云国的王城就在前方,他却寸步难行。 脑中突然想起被杀的瀞南王,邢追仰天大笑,他们的结局何其相似。祁胜也是离成功就差一步,却被燕归拦截,功亏一篑;如今他也是被燕归拦截,只能眼睁睁望着成功离他远去。 邢追被燕归一刀砍下马时,脑中闪过他对离国将领说过的话,果然不能小看了燕归。燕归没有杀掉邢追,而是将他生擒,准备带回去交由祁煊发落。…… 舒国那边的战况也差不多底定了,舒子棋收拾舒哲轻而易举,不到两日就攻入王城,然后迎着祁煊进入宫里。 直到祁煊入了宫,其它人才知晓,原来宫中早已被祁煊的人控制住了,众臣中有的人眼看大势已去,立刻俯首称臣;有的人高风亮节,宁死不屈。 祁煊也不在意,那些个以死明志的大臣想死便去死吧,至于城破之后,马上就投降的臣子,他也不想用。 他让舒子棋坐镇宫内,自己带着兵马,往云国而去。舒子棋多少也从隐七那里得知,陛下和燕归的事,虽然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有迹可循。 不过舒王还被软禁在寝宫中,陛下连看都不看,丢下一大堆事务,就往云国赶去,让舒子棋不禁感叹,燕归对陛下的影响力真大。 祁煊带着兵马赶到云国时,燕归和燕将军的大军刚好攻入王城,因此祁煊抵达王城时,就见燕归率领着铁骑兵,等在了城门口。 祁煊一靠近,燕归立刻翻身下马,带领着身后的士兵,跪下恭迎圣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山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这一刻,祁煊的心里盈满了激动与雄心壮志,身为一国之君,还有什么比攻下两个国家开疆拓土更为激励人心? 看着臣服在自己面前的众人,他深信,大祁王朝必将永垂青史;这一战,必将被后人永远歌颂流传。而这一切,他只想和跪在面前的燕归分享。 “起吧。”他眼神柔和,温声说道,只有燕归看出了他眼中的情意,回给了他一个笑容。众人迎着祁煊入王城,一路来到云国的宫殿。 云王和舒王不同,他拼死反抗,最后被燕将军一刀砍死,尸首还留在原地。宫内的妃嫔内侍或是宫女,早就跑得跑,逃得逃。 像舒国一样,臣服的臣子有,以身殉国的臣子也不少,祁煊同样不在意。他将燕归拉进大殿,来到云王的王位前,牵着燕归的手,一起坐下。 “燕归,朕原本的心愿,是想和你共享这个天下。”祁煊开口说道,燕归听着对方语气中的豪情壮志,也不免心绪有些澎湃。 “可是身在这个位子,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得已,朕舍不得让你受这些。”祁煊话锋一转,温柔深情的说道。 “说来你或许不信,朕死过一次。”祁煊低声说道,燕归听罢浑身一震,正想开口,祁煊便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嘘,你听就好。” “朕死过一次,死在了樊仲的刀下……”祁煊轻声开口,将上辈子的经历娓娓道来,燕归坐在一旁,震惊不已。 “……后来朕想明白了,平淡也是福气,若能跟心爱的人,朝夕相对守在一起,纵使不当帝王又如何?而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祁煊握着燕归的手,感慨的说道。 虽然祁煊所说太过匪夷所思,可是燕归听完只有心疼。若是祁煊真的经历过那些,也难怪他不懂情爱,不再相信人。 祁煊这一番话,也让燕归再一次认识到,祁煊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回想起他们这一路走来,想必祁煊也是经过一番自我挣扎,才敢对他敞开心扉。 他不在意等了这么久,祁煊愿意对他卸下心防,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更何况如今他还得到了祁煊的爱祁煊的坦白,更加让他放不开祁煊。 祁煊和燕归坐在一起,又说了些体己话,之后燕归便去处理军中事务,祁煊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眼神温柔嘴角含笑。 经过这一茬,想必燕将军无论用什么方法,再也无法使燕归放开自己的手了。说祁煊奸诈也罢,卑鄙也罢,他只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栓牢燕归。 他明知道燕归爱他甚深,也最是心软,还故意说出上辈子的经历来,惹得对方更加疼惜自己,为的就是掐灭燕归可能想要离开的心思。 虽然燕归说了不是离开他,而是在他们的“家”等着他,可是祁煊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他总觉得燕将军会趁机将燕归藏起来,让他再也找不到。 他也怕燕将军利用亲情,说服燕归放弃自己,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斩断了燕归的退路,让燕归除了陪伴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其它想法。 不过他也不是全都是为了算计,会肯对燕归坦白,自然也是因为相信对方;再加上重生这一件事,压在自己的心里,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需要一个人,能够分享所有酸甜苦辣和秘密,燕归就是这个人,所以他愿意剖开内心,将最重要的秘密告诉对方。 这一切,都是因为祁煊深爱燕归。 祁煊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冲动的一天,他更是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深情的时候。他以为,他的情爱早已干涸,再也挤不出丁点。 原来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原来只是自己封锁了心房。很多时候,只要顺着内心真正的想望,静下心来,自然听得见心里深处的声音。 他的内心从一开始,便叫嚣着想要燕归。或许起初他的想要,只是因为对方能为自己舍命,是个值得付出相信的臣子。 可是随着相处越多,越了解燕归之后,他就渐渐的被燕归给打动了。燕归的执着和深情,以及单纯为他着想的心,都让他深受感动。 或许是处在皇宫这个污秽的地方久了,身边都是勾心斗角和阴谋算计,所以燕归的朴实和直率,就像一缕阳光照亮了祁煊阴暗的日子。 处在黑暗中太久的人,本就会渴望光亮,燕归在他面前变得温润的性情,和柔顺的态度,都让祁煊的内心熨贴不已。 他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有个人,能够一心向他,把他放在心上最重要的地方,不为名不为利,就只是单纯的爱着他。 他心里潜藏的奢望,在燕归身上找到了。上辈子燕归为了他,可以舍弃生命,那么如今他为了燕归,也可以放弃帝王之位。 当初祁煊既然决定了自己想要燕归,那么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将人握在手里。只是当他真正实行了,才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燕归难受。 所以他从未开口要将燕归收入后宫,而且放手让燕归在沙场上冲锋陷阵,一切都是因为燕归值得。燕归不是男宠,也不是以色侍人的佞幸,他是自己的心头爱,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 爱人,祁煊觉得这个字眼很美,将燕归和爱人联系起来,更是让他觉得身心都舒畅了。爱人,相爱的人,简简单单两个字,便可以完全表达他和燕归的感情。 他一个人坐在云王的王位上,笑得一脸幸福,还带点傻气。可是若是有人有幸能看见他的笑容,便会知道这只是个坠入爱河的傻瓜罢了。 ****** 离国的王宫内 离非坐在王位上,望着跪在底下的几个皇弟,他淡淡的开口说道:“离幽,你勾结敌将,意图谋反,罪证确凿,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离幽,二皇子,开口说道。跪在他身旁的五皇子,离倾,却啐了一口,“呸,二皇兄认了我可不认,这分明都是你的栽赃诬陷。” 离非也不恼,淡然的说道:“你认也好,不认也罢,对朕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你没有资格称王,离非!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像你这样悖德逆伦的人,不配当我们的王上!”离倾瞪着双目,咬牙切齿的吼道。 离非瞳孔一缩,掩在袖中的手指微颤,他平静的问道:“朕不配?难道你就配?” 不过他不等离倾回答,挥了挥手,就让人将他拖了下去。离幽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把五皇弟怎么了?五皇弟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也想知道?行,拿命来换。”离非咧开唇角,扯出一抹残酷的微笑。离幽心头一颤,这哪里是平常众人口中温文儒雅的太子。 离非见对方怔在原地,冷哼了一声,命人将离幽软禁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不准离开寝宫半步。随后他回到了先皇的寝宫,看着满目的白,脸色有些苍白。 他以为他成功的瞒过了对方,他以为他稳操胜算,可是却还是先皇棋高一着。先皇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就连二皇子和五皇子的叛变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甚至连他会和祁煊合作,也在先皇的意料之中。先皇被软禁根本就是他故意为之,否则二皇子如何能够扳倒先皇。 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丢下一切丢下自己,就这样离开了。离非忘不了,当他被离倾捉进宫,生死一瞬间时,那个男人突然出现解救了他。 男人替他挡了一剑,一剑穿心,男人流了那么多的血,离非的双手彷佛还感觉到,鲜血的温热和稠腻。 最后男人在他怀中咽了气,离非以为自己会高兴,终于可以摆脱男人的纠缠。可是他却觉得心头空了,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怎么补也补不起来。 望着眼前因为先皇驾崩,而换上白布的寝殿,离非心里一阵难过。他挥退了所有内侍和宫女,独自一人走入寝殿中。 这个寝殿承载了他的喜怒哀乐,还有他的屈辱和恨,如今望着全白一片的寝殿,他的眼前突然恍惚起来,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男人嘴角噙着笑,眼神深邃的望着他。 第五十五章 分封 祁煊并没有在云国待太久,他把后续交给了燕将军和燕归,然后便带着兵马走了。燕将军和燕归留下来整顿云国,先是将云国剩余的兵力全部接收,然后将云王的遗孤软禁起来。 云王的妃嫔们大部分都逃了,剩下一些留守在宫内的,也被燕归派人看守起来。除此之外,臣子们也都被关在家里,门口派了铁骑兵守着。 云国上下人心惶惶,不晓得接下来会怎么样,没多久,祁煊的一道圣旨来了,封燕将军为燕云王,驻守云城。 从此以后便没有了云国,云国王城改名云城,为大祁王朝的一个城池。燕将军跪下领旨,脸色实在不好看。 他还没机会向陛下辞官,陛下便先封了他一个王爷,把他往云国一丢,这是打算不让他再回大祁王朝了吗? 燕归也没想到,祁煊的动作会这样快。那日与祁煊谈话后,他便猜到,祁煊想必是洞悉了父亲的用意,所以故意说那番话,就为了留住他。 他并没有因为祁煊的算计而不开心,相反的,更是心疼祁煊。知晓了祁煊的过去之后,让他知道对方极其没有安全感,想必先前自己说要先离开,一定让他很不安。 他本想着劝劝父亲,等着祁煊退位之后,再离开王城。没成想,祁煊不想让他为难,便已经替他做下了决定。 燕归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他主动开口说要留下,和祁煊开口将燕将军留下,这两者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祁煊为了他的孝心,替他保足了孝子的名义,不用因为一个男人,而忤逆违背父亲的意思。可是感动之余又有些心酸,如今的他,早就让父亲失望了。 他知道父亲最大的心愿,便是看见自己娶妻生子,偏偏自己无法做到,注定要让父亲失望了,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不要在父亲面前提起祁煊。 不过他在云城没有待多久,就被一纸诏书传了回去。 他离开当日,燕将军又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归儿,不管如何,为父的心愿始终都是要带你离开。” “会的,爹,会有这么一天的。”燕归点点头,翻身上马,带着燕家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云城。 另一边,祁煊将舒国交给了舒子棋,他封舒子棋为舒王,驻守舒城。舒子棋受宠若惊,跪下接旨时,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他没有想到,祁煊会这样信任他,竟然把舒城交给他,他接了旨后,迫不及待地回了后宫,和隐七分享这个喜悦。 不过他才刚踏入寝殿,就见隐七穿戴整齐,一副即将远行的模样。他怔了怔,开口问道:“小清,你要去哪儿?” “陛下有令,命我押送舒瑞回王城。”舒瑞即是前任舒王,城破之后一直被软禁在后宫里。 舒子棋皱了皱眉,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和湛清分开了?他才刚和对方重修旧好,实在不想再尝到分隔两地的相思滋味。 “子棋,我会回来的,等我。”隐七看见他脸上的不豫,破天荒的喊了他的名讳,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嘴上快速亲了一口。 舒子棋呆在原地,直到隐七都离开了,还傻傻的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后,他才笑着抚着双唇,若是知道把人带上床后,就能得到对方的主动,他早该把人吃了再说,白白蹉跎了这些时日。 隐七带着舒瑞离开了舒城,与此同时,燕归也带着云王的遗孤,往王城而去。两方人马在半途上碰到,隐七挑挑眉,这个燕衡王,他已经听其他暗卫兄弟提过许多次,却很少有机会碰见对方。 燕归认出隐七是跟随在舒子棋身边的暗卫,率先打了招呼,两方人马便一同往王城而去。路上休憩时,隐七难掩好奇,开始向燕归搭话。 两人聊了一会,手下人突然来报,似乎是有人想要劫囚。燕归和隐七一凛,立刻命人戒备,务必看守好囚犯。 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又是押解犯人,所以并没有进入城镇休息,而是在城外扎营。此时他们休息的地方,便是一片树林旁,从树林中跳出不少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来势汹汹,直接朝着关押着犯人的营帐扑去,显然是跟着他们已久,摸清了他们的布署。只可惜饶是他们计划再周详,这次也是栽定了。 黑衣人本想着速战速决,救了人马上走,不要耽搁。可是一闯进营帐才发现,里面哪里有人,只有用稻草扎的一个假人。 他们心下暗叫一声糟,知道中计了,可是不等他们撤退,铁骑兵已经将营帐重重包围。燕归双手负在身后,踱步而来。 “陛下早就知晓你们会来,你们果然来了。”燕归冷声说道,命人揭去蒙面人的面巾,带头的人,赫然是邢追身边的黑衣人 “果然是你。”燕归眼神闪过一丝了然,这人是云殇放在邢追身边的奸细,想来应该是云国人。若是听说了云王的遗孤要被送到大祁王朝,肯定会挺身而出,毕竟云王遗孤是他们复国唯一的希望。 黑衣人木着脸,淡淡的说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 “我不杀你,我只想知道,冯先生的下落。”冯先生当初和邢家军一起离开的,可后来邢追兵败被俘,邢家军中也不见冯先生。 “无可奉告。”黑衣人冷声说道,燕归也不在意,命人将他们绑了起来,打算一起带回王城去,通通交给祁煊去烦恼。 其实燕归猜错了,黑衣人之所以前来劫囚,为的不是救出云王遗孤,而是救出邢追。虽然消息隐密,但是燕归押送的人,不只云王遗孤,还有一个邢追。 燕归当日虽看见了云殇和黑衣人的苟且,可是他不晓得黑衣人的心思,黑衣人虽是云殇的人,可是来到邢追身边后,渐渐的为邢追的气度和魄力折服。 他本就是孤儿,被云殇捡回去后,训练成探子;又因为样貌长得好,在十五岁那年,便被云殇强占了身子。 他对云殇从来只有敬畏,被占了身子后,心里开始产生恨,他感谢云殇给他吃住,让他变得有用;可是他不想这一切是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当他知道可以离开云殇身边,去到遥远的云离山后,他马上二话不说,接下了这个任务。原来云殇一直都知道,邢家军的下落,可是他却对云王隐瞒,为的是有朝一日或许会用到邢家军。 只是他没等到那一日,他的野心就被隐一斩断了。黑衣人也是来到邢追身边后,才知道邢追的身分。 刚知道那时,他非常的惊讶,因为邢家军的威名远播,就连他都听说过。小时候他一度很崇拜邢家军,没想到他有机会跟在邢追身边。 也是因为如此,他对邢追尽心尽力,几乎忘了自己奸细的身分。若不是邢追逮着了燕归,使云殇又找上门来,他完全想不起自己还在执行任务。 后来他使计,让燕归险些落到云殇手里,那时他不晓得,燕归被祁煊救走了,满以为对方必定会被云殇捉住,然后狠狠折腾一番。 不过那一次,让邢追对他起了疑心,毕竟追风寨有许多明哨和暗哨,要躲过全部的哨站带走燕归,放眼整个山寨,除了邢追便只有黑衣人办得到。 只是黑衣人一直忠心耿耿,又加上邢追没有证据,便只能将怀疑放在心里。黑衣人也知道邢追开始怀疑他了,往后处事更加小心翼翼,没有再让邢追捉到任何把柄。 时间久了,邢追也就不深究了,对方总归是不会害他,虽然失去了燕归,不过他还有其他的计划,不一定非要燕归不可。 邢追和离国的五皇子搭上线后,便带着邢家军去到离国。黑衣人始终觉得离王深不可测,劝了几次,邢追却是不为所动。 最后还惹怒了邢追,被邢追赶了出去。黑衣人不敢离邢追太远,带着一些手下,悄悄的跟在邢追身后,眼见他被燕归捉了,自然是计划着要将人救出来。 可是没想到,对方早就等着他了,黑衣人不免有些懊恼,当初让燕归瞧见自己和云殇的关系,果然是个不智之举。 不管黑衣人如何懊恼,都已经于事无补,燕归将他们擒获之后,一改先前的行进速度,加快了步调回到王城。 回到王城之后,一干人犯全都下狱,祁煊在宫内大摆宴席,犒赏燕归和将领。此次大祁王朝能够一举歼灭舒国和云国,燕家军功不可没。 虽然燕将军留守在云城,但是祁煊还是赏了燕将军许多赏赐,除此之外,祁煊还送了几个美女到云城,美其名曰体恤燕将军。 燕归知道后不禁有些失笑,祁煊在打什么主意,他也是猜得到的。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替他们的未来打算。 燕将军的妻子死得早,一直以来都独身一人,其实他的年纪也才四十初,还是正值壮年之时。祁煊赏了他几个美人,就是想让他努力努力,看能不能替燕归添个弟弟。 燕归若是有了弟弟,传宗接代的任务便可以交给弟弟,燕归心里对燕将军的愧疚也会少一点,燕将军也不会执意要将燕归和他分开了。 因此他一回宫,便赶紧物色美人,而且找的都是和燕夫人差不多类型的,就希望其中一个能够拴住燕将军的心。 不久后,暗卫来报,燕将军收到美人后,似乎没有多开心,不过碍于是陛下赏赐的,他也不好转送给其他人,只得安置在后院里。 祁煊想了想,下了道命令,过了不久,暗卫又来报,燕将军已经宠幸其中一个美人了,祁煊点点头,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做得好,务必让燕将军宠幸全部的美人。”祁煊对暗卫如此吩咐道。暗卫领命而去,心里却有些汗颜,陛下让他对燕将军和美人下药,为的是什么? 不过陛下是主子,他做人属下的,只管执行命令就是,哪里敢随意揣测圣意。暗卫离开之后,祁煊召来左相和太尉商讨国事。 结束政务之后,祁煊来到凤仪宫。听凤仪宫的宫女来报,太后娘娘似乎快要不行了,祁煊特地来见这个女人最后一面。 走进凤仪宫后,他挥退了所有宫女,自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床榻上那个憔悴的妇人。许是回光返照,太后此时的脸色红润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 “祁煊,没想到你会来见我最后一面。”太后淡然的说道,似乎是察觉自己的时辰不多了,对祁煊的态度竟是难得的温和。 “怎么说你都是朕的母后。”祁煊淡淡的说道,太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恐怕在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朕也不怕告诉你,从前,朕是真的把你当亲生母后看待的。”祁煊拂了拂衣袖,平静的说道。 “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太后淡淡的说道。 “因为朕死过一次。”祁煊笑着说道,太后冷哼一声,显然觉得对方在说笑。 祁煊也不在意太后的反应,他就坐在太后的寝殿中,亲眼看着这个女人断气。直到太后的尸首都变冷了,他才起身离开凤仪宫。 当晚,他秘密出了宫,来到燕府。燕归见他的情绪不对,听他一说才知道,太后娘娘薨逝了。他知道祁煊对太后的感情很复杂,太后的死,祁煊心里松了一口气之余,想必也不是太好过。 所以他没有拒绝祁煊的拥抱,任由对方将他按压在床上,用凶狠的力道,狠狠的贯穿他。他能感觉到祁煊心里说不出的痛,毕竟祁煊曾经是真的非常敬爱太后。 祁煊折腾了燕归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才放过对方,望着燕归满身狼藉,祁煊心里有些歉然,他替燕归清理好身子之后,便又悄悄的离开了燕府回到宫中。 燕归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他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有一阵子没和祁煊亲热,昨晚上又被折腾得狠了,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正当他还赖在床上时,祁煊突然推门进来,见他窝在被子里蠕动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燕归听见笑声抬头一看,就发现祁煊站在门口,想到自己丢脸的模样被瞧见了,脸上瞬间红了。 祁煊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来到床榻边坐了下来,伸手将躲在被子里的燕归捞出来。 “起来吃点东西,你睡够久了。”祁煊温声说道,燕归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惹得祁煊哈哈大笑。 “嗯,都是我。”祁煊顺着对方的话语说,语气中带着调笑。 “真该让其他人看看陛下现在这副模样。”燕归撇撇嘴角,祁煊真是越来愈无赖了。 “可惜,只有你看得见。”祁煊暧昧的挤挤眼,惹得燕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就听燕归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快起来,别饿坏了,我会心疼。”祁煊拍拍燕归的屁股,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道,惹得燕归脸上还没消退的红色,越发的艳丽。 他脸皮薄,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调笑与动作,祁煊也知道他会害羞,每次都故意这样逗弄他,非得惹得他脸红脖子粗才罢休。 祁煊亲自服侍燕归穿衣,然后陪着他用了饭,两人还在燕归府中的院子中散步,走累了便到亭子里休息。 祁煊兴起,让人摆上棋谱,和燕归下了几局。燕归的棋艺不太好,一连输了好几局,到后来祁煊故意放水,才让他扳回一局。 下完棋天也黑了,祁煊带着燕归走密道回宫,两人在朝阳宫用了晚饭,随后祁煊命内侍将奏折搬到朝阳宫,他批阅奏折,燕归在一旁看书陪他。 如此简单平静的日子,让祁煊深深着迷,他几乎忍不住要马上退位给太子,带着燕归归隐,去过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只是太子年岁尚小,之前让对方监国已是勉强,如果他真的退位了,想必大祁王朝必定大乱。其他国家也会趁机作乱,毕竟大祁王朝刚吞了云国和舒国,可是一块香喷喷的大饽饽。 所以他得替太子铺好路,将一切障碍扫除了,才能放心离开。他不能不负责任地将一堆烂摊子丢给太子,毕竟,这些都是他的责任。 ****** 燕将军,现在的燕云王,府中传出了喜讯。陛下前几个月赏赐给他的美人,其中最得他的宠爱的如霜,已经有了身孕。 燕云王激动万分,他已经四十多岁,却只有燕归一子,如今还能有孩子,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他赶紧写了一封信,给远在王城的燕归。 燕归收到信后,心里也替父亲高兴,父亲一个大老爷们,含辛茹苦将他拉拔长大,耽误了自己的青春不说,也耽误了许多好姻缘。 如今父亲能有个知心人相伴,也是好的,毕竟以后他会陪在祁煊身边,现在有了另一个孩子,可以代替自己承欢膝下,也好让他放心。 而且最重要的,若是父亲一举得男,燕家的香火便不会断在他身上,他也不会一直怀着愧疚,觉得无法面对燕家的列祖列宗。 祁煊也收到了消息,自然高兴得很,而且他很笃定,如霜这一胎一定是男的,他可是让暗卫用了宫中的密药,就是为了让燕云王能多几个儿子。 如今如霜真的有了身孕,祁煊觉得,他和燕归未来的道路,肯定会无比的顺遂,至少他可以肯定,燕云王将来不会有太多心思,去计较燕归是否娶妻。 因此他大手一挥,又是源源不绝的赏赐送到了云城,世人只道燕云王骁勇善战,替陛下打天下,深受陛下的宠信和重用。 却不知那些赏赐,几乎可以算是燕云王嫁儿子的“聘礼”,别人不知道,燕云王怎会不知。所以他每次看着那些赏赐,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 这日,祁煊下了早朝之后,内侍来报,瑞王求见。祁煊挑了挑眉,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祁璇了,也不晓得对方和皇后之间怎么样了。 召见了祁璇之后,看着对方憔悴的面容,祁煊非常惊讶,“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皇兄,一切说来话长啊。”祁璇叹息。 祁煊一问才知道,祁璇和皇后的关系,不仅没有改善,反而越发的恶劣。他实在很好奇,在他努力攻打其他国家的时候,他的弟弟和皇后之间,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 祁璇没有明说,只是让他帮忙在皇后面前说些好话,等他离开之后,祁煊才叫来暗卫,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竟然是祁璇和几个官员喝酒,然后被人塞了一个美人,祁璇当时醉醺醺的,虽然没和美人发生什么,但是抱着人睡一夜却是事实。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竟传到了皇后的耳里,皇后一听自然是气得不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说没发生什么,谁信呢? 祁煊听完事情真相后,真是无言了,这两个人还没折腾够啊?要不要一句话的事,搞这么复杂。虽然李婉儿还是他的皇后,可真正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的人,可是祁璇。 他有些头疼,实在不想介入祁璇和李婉儿中间,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是他名义上的皇后,一个是他弟弟,他帮谁都不好。 所以最后他只让暗卫带话给皇后,向她保证祁璇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其余的便撒手不管,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 他现在比较在意的,还是赶紧找到冯先生再说。邢追和黑衣人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却仍旧一个子儿都不吐,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两人实在是有骨气。 若非邢追野心太大,不能收为己用,否则祁煊也不想放过这个人才;至于黑衣人,祁煊手底下暗卫多的是,便不太在意对方。 只是两人死咬着不开口也不是办法,所以祁煊只得让手下的人加大刑罚的力道,务必从他们的口中,撬出冯先生的下落。 第五十六章 联姻 被许多人惦记着的冯先生,其实就留在云离山上。 当初祁胜不听他的劝告,带着兵马前往大祁王朝的王城时,冯先生便猜出了对方的下场。他退回封地,之后被邢追带走。 邢追将他带上追风寨,本是想奉他为军师,但是冯先生心灰意冷,已经不想再干涉天下事,邢追无奈,只得把对方留在追风寨里。 邢追带着邢家军离开追风寨时,冯先生就站在山顶上目送他们,他望着山脚下的国土,眼神漫上一层伤感。 其实他也知道,祁胜并非最适合的帝王,他之所以心甘情愿跟在对方身边,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否则他何必和自己的弟弟对着干?想起祝锦繁,冯先生的眼神温柔了几分。现如今祁胜已亡,祁煊没有内忧,便可专心对付外患。 他也不用再时刻牵挂着锦繁的安危,毕竟锦繁是文官,沙场征战还轮不到他,他只需要替祁煊留守在王城里,坐镇朝中。 冯先生待在追风寨里,消息还算灵通,邢追留给他一些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之外,还顺便替他传递消息。 对于邢追的厚爱,冯先生只能心领了。祁胜走了之后,他顿觉失去了目标,应该说,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虽然这样说有点夸张,但是他这条命是祁胜救的,可以说当初没有祁胜,便不会有后来的冯先生,那么他替祁胜卖命,也算情有可原。 冯先生每天都窝在云离山上,听着山下传回来的消息。当他知道云国和舒国都已然易主后,喟叹了一声。 接着他又听说,离国太子夺回政权了,得知这个消息的当下,他便知道,离王手段了得,离幽离倾和邢追,怕是都被离王耍得团团转。 后来他便没有再收到任何消息,他知道,邢追不是身亡就是被俘,因此他悄悄的离开了追风寨,打算另找一块地方隐居起来。 他知道祁煊不会放过他,自己若是不顺服,只有被杀的命。可是他真的不想再淌浑水,他的身累,心更累。 所以他偷偷的跑了,毕竟他不信任邢追的手下,若是当他们知道邢追遇害后,会不会将自己交出去,这就不得而知了。 冯先生离开后,在云离山脚下,遇见了本该“驾崩”的离王。他挑了挑眉,对方果然是假死,就不晓得对方假死的用意为何。 不过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他装作不认识对方,想赶紧离开时,离王开口了,“冯先生,祁王满天下的在找你,原来你躲在这里。” “离王不也是,本该驾崩的人,怎么也会在这里?”冯先生转身,笑眯眯的说道。 两人相识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离王摆了摆手说:“别叫我离王了,现在我已经不是离王了。” “值得吗?”冯先生有些不懂,祁胜心心念念想要的王位,眼前的离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利用假死便抛弃了王位。 “值得。”离王笑着点头,他见冯先生还是一副疑惑的模样,好心的多提点了一句,“当你心中有比王位更重要的存在时,怎会不舍得。” 冯先生若有所思,心里隐隐有一丝苦涩。照离王所说,祁胜的心中便只有王位,再无其他,所以他才会对王位这般执着。 他打住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深想,转而问道:“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四处走走,我困在那个宫里太久了。”离王有些感叹,眼神却还是不由自主眺望着离国的方向。 “你心中更为重要的存在,现在代替你留在了宫里?”冯先生心思灵敏,看着对方眼神的所在,很快的便猜中了对方的心思。 “那是他一生所求,我只是帮了他一把罢了。”离王淡淡的说道。 “你如何能确定,他所求的便是你认为的?”冯先生又问。 “冯先生,你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想听见的是我的答案,还是你自己内心的答案?”离王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的望着冯先生。 冯先生愣了愣,没有再开口,心里却因为离王的一番话,思绪翻腾。 “冯先生又有何打算?”离王见对方眉宇间的困惑,出声打断他的思考,在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前,所有的思考都是白费的。 “大概也是四处走走。”冯先生说道,离王挑了挑眉,“一道?”冯先生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就这样,离王和冯先生两人凑在一起,开始了他们的游历。与此同时,祁煊的暗卫收到了一个消息,隐一立刻将消息递了上去。 祁煊看着纸条,冷哼一声,“原来是被他给碰上了,算了。”之后他便撤回了所有在外寻找冯先生的人手。 燕归知道后,疑惑的问道:“你不打算找到冯先生了?” “冯先生现在和离王在一起,等到离王腻了,会把对方送回来的。”祁煊淡淡的说道,燕归瞪大双眼,惊呼出声,“离王?” “嗯。”祁煊点点头,将离王假死的经过告诉燕归,燕归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斟酌着语言问道:“离王……是为了太子吗?” “嗯,离王和太子之间是个很长的故事,有空我再说与你听。”祁煊伸手将人抱入怀里,一边吃豆腐一边说道。 祁煊现在动不动就爱抱着燕归,就连批阅奏折时,也要将人放在身旁,一手揽着腰才罢休。燕归被他缠得烦了,只得顺着他,陪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 御书房内服侍的下人,早就被陛下调1教得很淡定了,就连见到陛下搂着燕衡王亲,也能站在原地视而不见。 燕归陪着祁煊批阅奏折,不过他只负责磨墨,从不过目奏折的内容,总是目不斜视,专心的盯着砚台。 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也谨记着双方的身分。虽然祁煊爱他,可是君臣之间,还是有着一道界线,他不能仗着自己是陛下所爱之人,便恃宠而骄,干涉政务。 他只是爱着祁煊这个人,并不是因为对方高贵的身分,自然也就不需要用对方的爱,替自己谋取什么权力,否则他就真的沦为史书上那些霍乱朝纲的佞幸了。 祁煊就是喜欢燕归这一点,认真且守本分。虽然他打从心里愿意和燕归分享一切,但是他自己愿意给,和爱人伸手要,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他从小生长在宫里,少年登基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自然养成了霸道自私的性子。虽说他和燕归在一起了,却有许多方面仍然需要学习。 两人之前总是聚少离多,许多相处后的问题,都还没浮出表面。燕归在他面前仍然有些拘谨,因为他的身分仍然是个帝王。 不过祁煊知道这得慢慢来,不只他需要时间卸下政务,更是需要时间一点一滴的改变。他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够和燕归两个人,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一样,恩爱的生活在一起。 燕归还不晓得祁煊的决心,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等着祁煊兑现诺言的那一天。他不介意需要等多久,他也不会拿自己和整个大祁王朝相比。…… 离非登基之后,为了表示和大祁王朝结为同好,因此提出想和大祁王朝联姻的要求。联姻的对象不是祁煊,而是瑞王祁璇。 祁煊接待了带来消息的使者,把人安置在别馆,然后召了祁璇进宫。两兄弟密谈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瑞王离宫时,满面春风笑得好不得意。 祁煊和祁璇两兄弟谈心时,燕归没有出现,毕竟祁璇还不晓得他们两个的事。祁璇隐约知道皇兄心里有人,却不晓得就是燕衡王。 燕归知道祁璇和皇后的关系,听说离国要将公主嫁给祁璇,不无担忧的问道:“瑞王愿意迎娶公主吗?” “自然是愿意的。”祁煊笑着说道,燕归见他的笑容,就知道他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后来听祁煊说了才知道,离非把公主嫁到大祁王朝来,根本没指望祁璇能够善待她。而且祁煊也和祁璇商量好了,要用李代桃僵的法子,将皇后送出宫去。 离国的六公主和离倾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离非处置了离倾,六公主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离非也不想留着对方膈应自己,干脆将她嫁得远远的,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况且他也是知道,六公主手中还有些离倾的余党,他不会放任那些人,躲在公主的背后兴风作浪,把他的后宫搅得一团乱。 他没有明说,却告诉祁煊,六公主身体不好,可能无法活得长久。祁煊听了便知道,离非在暗示他,嫁过来之后,养个两三年,就可以弄死了。 正巧他为了祁璇和李婉儿的事烦心,所以干脆顺水推舟答应了联姻,就为了让李婉儿能够避人耳目的嫁进瑞王府。 他之所以想到这个法子,还是因为六公主的画像。六公主的眉目和李婉儿有八分相似,一开始祁煊见着时,还啧啧称奇了一番。 之后他也到凤瑞宫,和皇后密谈了一番,等到祁煊离开之后,皇后怔怔的坐在位子上,还有些难以相信。 身后跟着她进宫的心腹,帮她捏着肩膀,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陛下没有食言,他真的让您和王爷在一起了。” “你说,本宫不是在作梦吧?”李婉儿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幸福会来得这样快。她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会一辈子待着皇后的位置上,独守空闺。 “当然不是,陛下已经开了金口,就等着离国将公主送过来后,娘娘我们就可以离开宫里了。”心腹难掩欣喜的说道。 “真好……真好……”李婉儿喃喃的说道,可是随即柳眉一蹙,语气万分不舍,“可是昭儿怎么办?还是我向陛下求个恩典,把昭儿一起带走?” “娘娘,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日后是要成大事的人,您怎么可以将他带出宫?”心腹一惊,凑到李婉儿耳旁嘀咕着。 “唉,你说的本宫何尝不知,可是昭儿是本宫的心头肉,就这样将他一个人留在宫里……”李婉儿眼神黯然,心里有些凄苦。 “娘娘,太子殿下在宫里有许多人照应,而且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和燕衡王……想必也不会再有其他的皇子,太子殿下可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帝王。” 李婉儿想想也是,祁昭如今的处境,比起先皇或是陛下,都已经好得太多了。宫中没有其他高份位的妃嫔,也没有其他皇子,太子殿下在宫里可说是横行无阻,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没多久,离国的送亲队伍便到了大祁王朝。祁煊特地大设宴席,举办了隆重的婚礼,然后在第二日瑞王携王妃进宫晋见时,将王妃和皇后容貌相似的消息传了出去。 之后更是传出皇后觉得与瑞王妃有缘,因此结为姐妹,还体恤瑞王妃长途跋涉而来,特地留对方在宫里住几日。 事实的真相是,六公主来到王城进了宫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代替她从宫内出嫁到瑞王府的人,是李婉儿。 隔日进宫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让大家看见,王妃和皇后的容貌相似,以增加传言的可信度,也好让李婉儿的身分不会让人起疑。 六公主离秋没有想到,大祁王朝的帝王敢这样对她,竟然将她幽禁在凤瑞宫,让她当个魁儡皇后。她被封住了穴道,只能僵硬的坐在位置上,连话都说不出口。 看着瑞王牵着皇后出现在她眼前,她心里实在是怒极。就算瑞王只是个瘸子,就算自己当时也是非常不乐意嫁过来,却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她没有傻到认为祁煊留下自己,是因为看上自己。她知道,自己恐怕是离非故意送过来的,为了让她死在别人手上,才不会污了他的手,污了他的名。 ****** 冯先生和离王也听说了离国公主联姻的消息,离王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冯先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你不介意吗?”冯先生问道。 “介意什么?离秋能够嫁给瑞王,也是她的福分。”离王挑起嘴角笑了笑。 “这桩婚事对公主来说,未必是好的。”冯先生摇摇头,有些叹息的说道。 “你这样关心离国,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离王挑了挑眉,戏谑的说道。 “我只是有幸知晓了瑞王的一些过去罢了,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你觉得会幸福吗?”冯先生淡淡的说道。 “哦?看来冯先生对大祁王朝可说是了解甚深啊。”离王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瀞南王若是没有知己知彼,如何敢心生反意。”冯先生也不否认,他跟在祁胜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自然知晓一些常人不知的私密。 “他知己知彼的对象弄错了。”离王好笑的说道,最该了解的人是祁煊,祁胜却从来没有看透对方;反而将一个闲散王爷调查的一清二楚,实在有些可笑。 “不是王爷不想查,而是祁煊没有破绽。”冯先生也不吝啬称赞祁煊,在他看来祁煊本就技高一筹,否则当初如何能够坐稳王位。 “祁胜野心太大,祁煊不是不能容人,他若是安分当个瀞南王,祁煊断不会为难他。”离王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 “王爷心里的苦,不是你能了解的。”冯先生也不替祁胜辩解,毕竟没有处在祁胜那个位置和境地,如何能够理解对方的作为。 “他是太后的亲生儿又如何?难道祁煊就不是先皇的皇子了?”离王撇撇嘴,非常不以为意,冯先生愣了愣,没想到这等秘辛对方会知道。 “很疑惑?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离王傲然的说道,笑得意气风发。 冯先生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对方好歹以前也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没有打探情报的探子或是路子,恐怕就算现在对方离开了离国,离国发生的大小事,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两人结伴而行,在大祁王朝周边的小国游历,走得累了就找个城镇休息几天。休息够了,便又继续出发。 一路上冯先生靠卖字画维生,偶尔帮人卜卦算命;至于离王从来都是窝在客栈里,可是他的银两来源不断,一点也不缺钱。 这一日,冯先生卖完字画,回到客栈后,就见离王铁青着一张脸,坐在一楼的大堂里。他心下有些疑惑,却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不久后,他便听说了,离国新皇即将迎娶皇后。当他听见消息时,下意识的瞥了离王一眼,只见离王面沉如水,浑身散发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接下来几天的路程,离王都沉默不语,直到五天后,冯先生受不了了,开口说道:“我说,真这么在意就回去吧。” 离王没有作声,冯先生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好几次都想往离国的方向走,你还想继续自欺欺人吗?” 离王冷着脸,过了一会后,才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死了。” “死的是离王,你现在是离王吗?”冯先生给了他一个“真笨”的眼神。 离王一愣,顿时豁然开朗,哈哈大笑了几声。他拍拍冯先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看开一点,人死不能复生。” 冯先生脸色一变,故作自然的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只是你故意忽视了。”离王意有所指的说道,还不等冯先生反应过来,潇洒地转身就走,还挥了挥手,“跟高兴与你结伴同行这么久,基于朋友道义,告诉你一件事,祁煊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在哪。” 冯先生错愕的瞪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心里第一次有了骂人的心。祁煊会知道自己的行踪,肯定跟离王脱不了干系。 他顿时觉得有一种,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银两的感觉。早知道不戳破离王的心思,就让他阴着一张脸,一路纠结到底就好了。 他好心帮助对方解开心结,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明明就是对方将他们的行踪泄漏,他还得感谢对方事先知会他。 冯先生已经很久没吃瘪了,没想到再次吃瘪,就得栽个彻底。他可不相信,离王离开之后,祁煊还会放任他在外四处游走。 果然,才刚想完呢,暗卫就找上门来了。冯先生垂丧着头,也不试图反抗,乖乖的便跟着暗卫离开了。对方都跟了一整路了,他还跑得掉吗? 远在王城里的祁煊,知道终于捉到冯先生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老实话,他对对方的杀心已经减弱了许多。 在离王找到冯先生后不久,邢追和黑衣人也招供了。说来好笑,他们都以为黑衣人是为了云国遗孤而来,结果对方是为了邢追。 若不是隐一无意间发现,黑衣人在邢追受刑时,眼底闪过的一缕异样,从而推敲出邢追对黑衣人的重要性,想必他们还无法突破黑衣人的心防。 从黑衣人口中得知,原来冯先生就躲在云离山上,祁煊当时就猜想,冯先生应是厌倦了一切,想要归隐。 没想到祁胜对冯先生的影响这样大,没有了祁胜,竟让冯先生这般失意。祁煊摸了摸下巴,将祝锦繁叫进宫来,把冯先生的事告诉对方。 祝锦繁非常惊讶,他本来就很疑惑兄长的选择,不晓得对方为何执意帮助祁胜,如今听陛下一说,难道都是因为“情”一字? 他皱着眉,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祁煊沉吟一会后,开口问道:“若是这次再让你去招降,冯先生为朕所用的可能有多少?”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祝锦繁迟疑的答道,他还在消化刚才的消息,对于冯先生动情这件事,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曾经以为,他的兄长一辈子都不会动情,毕竟对方太冷静太理性,而且心思深沉,一般的女子肯定驾驭不了,更不要说吸引对方了。 第五十七章 逆贼 冯先生被带回了王城,直接带到了祁煊面前。 祁煊是第一次见到冯先生,毕竟冯先生以前一直跟在祁胜的身边。他细细打量着对方,发现对方和祝锦繁一点也不像。 冯先生跪在下面,任由祁煊的打量,他心如止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运。他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想着解脱了的感觉。 不过祁煊倒是没有说什么,等到祝锦繁来了之后,就把人交给他,让他带回去。冯先生有些错愕,跟着祝锦繁回了祝家。 他原以为,祁煊就算不马上杀了他,肯定也会把他关起来,可是如今对方不仅没有对自己下手,还让自己跟着锦繁回家。 他隐约猜到祁煊的用意,果然回家不久后,祝锦繁便来找他深谈,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劝他归顺祁煊。 冯先生兴致缺缺,不管祝锦繁怎么说,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搞得祝锦繁有些暴躁,最后摔门而去。 冯先生坐在房内,望着房间的摆设,眼神带了些缅怀。他小时也曾住在祝府,后来大了些,外出求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他和祝锦繁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当年母亲带着他嫁入祝府,其实承受了许多压力,包括公婆的不谅解,以及亲戚背地里的指点。 幸好祝锦繁的父亲疼宠母亲,对他也算照顾,可是他在这个家里,还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因此才会毅然决然离开家里。 这么多年了,现在再回来,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正当他坐在桌旁发呆时,多年未见的母亲听说他回来了,匆匆的赶了过来。 “轩儿!”母亲未到声先到,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冯先生心里头觉得愧对母亲,此时见了母亲,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母亲,孩儿不孝。”冯先生跪□来,对着母亲磕了几个响头。 “快起来!快起来!”母亲蹲□扶着他,哽咽的说道。 “你这孩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在外面受苦了。”母亲摸摸他的脸庞,心疼的说道。 “母亲,孩儿没有受苦。”冯先生摇摇头,低声说道。 “你以为母亲真的这般不知世事吗?你如今的身分还能回到家来,已是陛下开恩了。”母亲眼带忧愁,开口说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孩儿从来没有后悔过。”冯先生淡淡的说道,母亲一愣,眼泪扑簌簌的掉。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生去当那乱臣贼子,跟着祁胜造反,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冯家的香火便要断在你手上了。”母亲哽咽的说道。 冯先生听母亲提起这茬,心头一颤,脸上带了一抹苦涩,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每当他生出成亲的念头时,脑海中总是闪过一道身影。 他不能承认,也不想承认,毕竟一切的可能,都已经随着对方的死亡,淹没在黄土底下。…… ****** 自从燕归知道燕将军的宠妾有了身孕之后,便向祁煊提出要去看望燕将军的要求。祁煊怎么可能放人走,好说歹说才把人留了下来,等他将一切安排好,再一起出发到云城。 祁煊花了一点时间,将朝中的事务交代好,然后带着燕归启程前往云城。 祝锦繁冉君容和樊季,三人已经很习惯祁煊动不动丢下政务,举凡牵扯到燕归的,就别指望陛下能冷静下来了。 祁煊带着燕归,一路游山玩水的往云城的方向走,等走到云城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燕将军没收到祁煊要来的消息,被突然造访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祁煊看着云城人民安居乐业,安定的生活,对燕将军很满意。燕将军不敢居功,都是幕僚和底下人的共同努力。 当天晚上,燕将军设宴款待祁煊和燕归,除了府中的姬妾之外,无外人列席。姬妾没有见过祁煊,自然不晓得对方就是当今天子,只以为是燕云王之子的友人。 祁煊不想曝露身分,甘愿被当作燕归的友人,两人在宴席上吃得尽兴,倒是苦了燕云王,毕竟他可是知道祁煊的身分,就怕其他人无意中顶撞了对方。 战战兢兢吃完饭后,燕云王便赶紧将其他人赶回院落,留下燕归和祁煊。姬妾们只当燕云王要和儿子叙旧,娇笑着离开了正厅。 “还请陛下恕罪。”燕云王额冒冷汗,就怕祁煊怪罪。 “燕云王,现在我只是燕归的友人,你不用这样紧张。”祁煊淡淡的说道,随后带着燕归来到燕云王帮他们准备的房间。 进了房之后,祁煊发现燕归的情绪有些低落,将人揽入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很开心吗?” “可能是有些不习惯吧。”燕归淡淡的说道,他从没见过自己父亲的身边,围绕着这么多女人,今日一见,感觉有些陌生。 “……抱歉。”祁煊低声叹道,是因为他的自私,才会塞了许多美人给燕将军,也是他疏忽了,没有考虑到燕归的心情。 “不怪你。”燕归摇摇头,他知道祁煊是为了两人的未来,才会做下这样的决定。他知道时,也没有怪过对方,心里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甚至得知父亲的宠妾怀了身孕后,更是隐隐有一种解脱了的想法。 只是当他亲眼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倚靠在父亲身边时,心里实在有些别扭。看习惯了父亲独自一人,严肃冷淡的模样,现在猛一乍见父亲温柔呵护的另一面,让他心里忍不住冒酸泡泡。 祁煊有些好笑,却也能够体会燕归的心情。燕归和燕将军多年来相依为命,现如今只有两人的家里,要多出一些人,也难怪燕归会有些抗拒。 他温柔的开解着燕归,还说了许多笑话逗他开心,燕归窝在祁煊的怀里,觉得有些羞赧。祁煊根本是把他当孩子来哄了,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能看不开吗? 刚才只是一时情绪低落,过一阵子就好了,父亲对他付出这么多年,他也是乐意见到父亲身边能有个知冷暖的陪着。 至于心里的小别扭,根本不足以一提。不过祁煊这样紧张自己,让燕归心里很受用,对祁煊也更加的百依百顺。 祁煊和燕归在云城没有待太久,趁着这一次外出,祁煊打算四处看看,暗中巡访各个城镇,探访民情顺带游山玩水。 因此他们很快的就离开了云城,往舒城的方向而去。云城到舒城的路途遥远,燕将军担心祁煊的安危,本来想要安排人手护送,却被祁煊拒绝了。 祁煊此次出行极为隐密,若是带了大队人马,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再者,能让燕云王派出人马护送的,有心人一猜,可就猜中祁煊的身份了。 燕云王只好摸摸鼻子,看着祁煊带着燕归和几个暗卫,轻装简便的上路。 远在舒城的舒子棋,已经先收到了消息,将消息传回来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隐七。当日隐七押着舒瑞离开后,舒子棋便天天盼着对方回来的日子,只是他等了又等,始终没等回对方。 就在他心灰意冷,已经有些绝望时,隐七的一封信将他坠入深渊的心又拉了回来。虽然信中只有寥寥几句,不过隐七说了会回来。 舒子棋放下心来,只要隐七还肯承诺,他便相信,因此他抱着希望,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幸好隐七没有让他等太久,几个月后,他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隐七。 舒子棋先抱着隐七,抒发了相思之苦之后,才想起隐七带来的消息。他搂着身旁同样赤1裸着身子的隐七,温声问道:“小清,你说陛下要来舒城?” “嗯,陛下和燕衡王已经在云城,之后会往这里来。”隐七半垂着眼,疲累的说道。 “睡吧。”舒子棋心疼的亲了亲对方的眉眼,有些懊恼自己太冲动,隐七想必是日夜兼程赶路,赶回来见自己。 他应该先让对方去休息,不该把人拖上床才是。因此他伸出一手,帮对方按摩着腰肢,和身上其他酸疼的部位,把人服侍的妥贴。 隐七在他温柔的抚慰下,很快的就睡了过去,舒子棋松了一口气,赶紧唤来下人准备热水,还有一些补身子的菜肴。 将隐七的身子清理好之后,舒子棋抱着对方一起入睡,等到隐七因为肚子饿醒过来后,他才让下人送上早就备好的饭菜。 隐七望着眼前热腾腾的菜肴,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心里有些感动,不过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舒子棋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小清,菜色还喜欢吗?”舒子棋讨好的笑问。 “嗯。”隐七淡淡应了声,舒子棋也不介意他的冷淡,毕竟对方都愿意让他碰了,再怎么冷淡,也不过是对方别扭的保护色罢了。 两人气氛还算融洽的吃了一顿饭,饭后舒子棋问道:“对了,陛下如何处置舒瑞?” “还没处置。”隐七摇摇头,捧着茶杯啜了一口热茶,吁出一口气后,淡淡的说道:“陛下离开之前,还是将舒瑞关在大牢里。” “难道陛下想养着他?”舒子棋摸着下巴疑惑的说道。 “你甭管陛下想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就成了。”隐七斜睨了他一眼,撇撇嘴角说道。 “你说,陛下为何突然要来舒城?”舒子棋又问。 “大概是探访民情吧。”隐七耸耸肩,陛下要做什么,可不是他这个暗卫可以置喙的;而陛下的想法,也不是他一个暗卫可以参透的。 “舒瑞不除,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舒子棋皱眉说道,隐七顿了顿,开口问道:“他人都被关在大牢里了,还能蹦跶不成?” “留着总是个祸害。”舒子棋叹息了一声,虽然说不上来,可是他就是有种感觉,若是不趁早将舒瑞给除了,怕是他还有其他后招。 “你想太多了,舒瑞已经不成气候了,再说他都自身难保了,就算有后招,也使不出来了。”隐七倒是冷哼一声,一点也不把舒瑞放在眼里。 舒子棋也只好按捺下心里的感觉,想着等到陛下来之后,再向陛下谏言。谁知还没等到祁煊抵达舒城,王城里便出事了。 舒瑞被人救走了,除此之外,冯先生在祝府的消息,也被人传了出去。一时之间祝锦繁遭到了许多人的质疑,为何他会将冯先生窝藏在自己的府邸? 当祁煊收到王城传来的消息时,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启程回去的打算。燕归在一旁有些紧张,担忧的问道:“不回去可以吗?” “不用担心,时机还没成熟,背后的人还没现身,不急。”祁煊拍拍燕归的手,温声说道。 “这些都在你的预料之中?”燕归惊讶的问道,祁煊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然是,有些是多亏了离王的提醒。” “我一直想问,你和离王是何时开始合作的?”燕归疑惑的问道。 “很早了,我刚登基不久的事了。”祁煊笑着说道,燕归眼珠子一转,压低音量问道:“是你刚醒来的时候?” “嗯。”祁煊点点头,轻声说道:“我既然已经知晓了日后的局势,自然得拉住离王这个强而有力的同盟。” “离王是怎么会信了你?”燕归又问。 “他和离非的事本该无人知晓,我远在千里却了如指掌,你说他能不相信吗?”祁煊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当初他还以为我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将宫里整顿一遍。” “你将……‘那件事’告诉他了?”燕归皱眉,有些不赞同的问道。 “当然没有,这是何等大事,我岂会告诉离王。”祁煊摇头,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告诉他,先皇托梦,让我预知了未来。” 燕归有些无言,没想到离王会相信这等怪力乱神的说词,祁煊笑了笑,“你当他真的信了?他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和理由,来和我合作罢了。 离王何等聪明,如何不知这是我的推诿之词,只不过心照不宣,不戳破我而已。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是重活了一次,还当我手下人如此厉害,能躲过他的耳目。” 这也是离王选择和大祁王朝合作,而不是当敌人的原因。离王本是个有野心的帝王,却发现祁王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宫内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甚至是他和离非之间的恩怨,祁王都清楚,这对离王来说,不啻是一个警讯,也是个不得不和大祁王朝合作的警告。 祁煊不管对方是何心思,反正只要握住了离非,离王也跑不掉,后来甚至利用离非,让离王主动退位。 只不过他没想到,有时候改了前面的历史,后面的历史拐了个弯,却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离非要立后,离王气冲冲的赶回了离国,软禁了离非。 祁煊本以为,离王诈死退位,离非或许能查觉到内心深处真正的感觉,可是离非立后的举动,又将一切推回了原点。 当初离非会被软禁,也是因为提出想立太子妃;如今离非第二次被软禁,则是因为他要立后。祁煊抚额低叹,不管他帮离王多少忙,离王自己都能把情况给搞砸了。 他明明告诫过离王不要冲动,可是对方一听离非要立后,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便快马加鞭赶回离国去。 祁煊得到消息后,发誓再也不管离王和离非之间的破事,让他们折腾去。燕归知道后,倒是万分纠结的问了一句,“离王和离非不是父子吗?” “离非不是他的亲子。”祁煊只回了这么一句,毕竟这是离国皇室的秘辛,燕归也不好多问,得知离王和离非不是父子便好。…… 由于舒瑞被救走了,朝中众臣也终于发现,陛下微服出巡去了,根本不在王城里。这下子原本安安份份的大臣们,开始有人蠢蠢欲动。 前些年樊相的事给了大家一个警告,因此众人安份了几年,可是现在瞅着外患没了,陛下又不在王城里,是个大好的机会。 太子年岁不大,根本不足为惧,比较麻烦的是左相和太尉;至于御史大夫,身为樊家人,他们就不信他对陛下心里没有怨恨。 太尉手握兵权,其他人要动他之前,还得掂量掂量;左相如今被发现在府中窝藏逆贼,是个可以利用的大好借口,因此在早朝上,群臣和左相发生激烈的口角。 祝锦繁拿不出理由,为何冯先生会在他的府中,他本想直接说出,冯先生是他异父的兄长,却被冉君容阻止了。 现在只是发现窝藏逆贼,拿出陛下的手谕,便可交代过去;但若是被发现,冯先生是祝锦繁的兄长,怕是会被有心人拿来利用,污蔑祝锦繁一家同样是逆贼。 祝锦繁也知道冉君容的意思,只得铁青着脸,憋着一口气,等到群臣指责完毕,才冷声说道:“我是奉了陛下的命,招待冯先生,陛下想要劝降冯先生,难道不该以礼相待?”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如今陛下不在,自然你怎么说都行。依我看,还是要先将冯先生押入大牢,左相大人在家闭门思过。”一位老臣站出来,义正严词的说道。 他一说完,便有许多大臣附和,纷纷表示让祝锦繁交出冯先生,祝锦繁和冉君容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嘴脸。 这时伺候祁煊许久的内侍走了出来,从袖中抽出一道圣旨,清了清嗓子,大声宣旨。众臣赶紧跪下接旨,等到宣读完毕,内侍将圣旨交给祝锦繁。 原来是祁煊将冯先生的罪名洗清,并且赐住祝府的圣旨,刚才还在蹦跶的大臣,顿时脸色难看无比,感觉被生生掌掴了一巴掌。 他们才刚用窝藏逆贼的罪名,打算将祝锦繁暂时拉下马,陛下就发了一道圣旨,表示祝锦繁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有人不死心,兀自嚷嚷着,“左相大人,陛下明明不在宫内,如何能够拟旨?谁能保证这圣旨是真的?” “大人的意思是,咱家和左相大人串通,用一道假圣旨骗了你们?”还没等祝锦繁开口,内侍便冷冷的问道。 “没准就是呢,否则早不来晚不来,公公怎么偏偏在左相大人被怀疑了才来呢?”又有一人附和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怀疑。 “吵什么吵,陛下不在,你们就是这么议事的?”正当众人争论不休时,一道低喝响起,众人转头一望,就见平日极少上朝的瑞王,在内侍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众臣赶紧请安问好,祁璇摆摆手,喊了起之后,转头望向祝锦繁,“左相大人,陛下正在回城的路上,你不用担心,陛下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多谢王爷。”祝锦繁拱手道谢。祁璇来了之后,讨伐祝锦繁的声音小了些,但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继续纠缠着。 祁璇被吵得不耐烦,怒喝一声,“陛下圣旨说的清清楚楚,你现在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众大臣这才不敢再吭声,只是眼神里仍然有不满,冯先生本是逆贼,陛下怎么可以轻描淡写的就抹去他的罪状? 大家都知道,逆贼祁胜的身边,有个极为厉害的谋士,前几年祁胜叛变的那一场仗,替祁胜出谋划策的,就是谋士冯先生。 如此大逆不道的反贼,陛下不将对方千刀万剐,反而还要留为己用,实在是胡涂至极。…… 燕归陪着祁煊看京城里来的消息,当看见群臣在早朝上指责祝锦繁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直到看完全部的消息,脸色还是很难看。 “怎么了?气成这样。”祁煊明知故问,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着,老是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燕归冷冷的说道。 “既然知道他们只能妄想,何必动怒。”祁煊笑着安慰道。 “不管他们有没有能力,只要有任何一丝威胁到你的想法,就该恶惩。()“燕归气鼓鼓的说道,眼神凶狠的瞪着暗卫的报告。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请容许我忏悔,mm实在是卡文卡得很金肖魂,好郁闷 第五十八章 劾奏 祁煊笑了笑,伸手捏了捏燕归气鼓鼓的脸颊,“别气了,这些人不值得你气坏身子,再说难道你不相信我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燕归赶紧说道,祁煊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既然对方敢放任舒瑞被救走,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理智上知道,情感上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说祁煊是他的君他的王,现在更是和他交心的人,让燕归如何能够保持冷静。 祁煊见燕归如此替他抱不平,心里受用得紧,若不是太子年岁尚小,他还真想就这样把担子丢给祝锦繁等人,带着燕归云游四海。 虽然现阶段还无法真的放下一切,不过祁煊不介意在外面待久一点,反正他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只等着幕后的大鱼出现。 因此祁煊带着燕归,按照原定的行程,往舒城而去。收到消息的舒子棋,早早的就带了人等在城门前,迎接祁煊入城。 由于舒子棋的大阵仗,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陛下竟然来到了舒城。 燕归对于祁煊如此高调的表现有些担心,不过望着祁煊胸有成竹的神情,他便按捺下担忧,学着相信祁煊。 对于燕归情绪的转变,祁煊自然有注意到,他很高兴燕归的担忧,更高兴燕归无条件的信任,他握着对方的手,心里盈满了感动。 两人来到舒子棋替他们准备好的住处,挥退了其余不相干的人之后,祁煊才淡淡的开口,“情况如何?” “回陛下的话,除了刑部尚书之外,其余没有动静。”舒子棋恭敬答道。 “嗯,继续盯着。”祁煊挥挥手,舒子棋便识趣的退下了。 “刑部尚书?”燕归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刑部尚书竟然有异动。 “刑部尚书藏得很深,若不是离王提起,我也不会知道。”祁煊掀起嘴角笑了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燕归抬起手,覆在对方的手上,温声说道:“你还有我。”燕归不会说大道理,也不会说漂亮话,更不懂得怎么安慰人,他唯一会的,便是献出真心和所有。 祁煊心里一叹,将对方拥入怀里,他何德何能,竟能够得到燕归全心的爱恋和信任,甚至让对方以命相护。…… 祁煊抵达舒城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没多久,舒子棋便发现,有许多人偷偷摸摸混入舒城,显然是冲着陛下而来。 舒子棋立刻加派人手,将祁煊落脚的别庄重重保护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对于舒子棋如此严阵以待,燕归自然很满意,祁煊就有些怨言了,他这次带燕归出行,是想带对方四处走走看看。 如今却只能待在别庄里,让他心下有些烦闷,对于幕后的黑手,也越发的记恨,想着将人逮住后,一定要往死里折腾。 过了几日,舒子棋来报,御史大夫劾奏刑部尚书,罗列了许多罪状,左相大人已经命人将刑部尚书拿下,关押在大牢候审。 对于刑部尚书突然入狱,朝野动荡,许多大臣很难相信,看起来刚正不阿,公正耿直的刑部尚书,竟然通敌卖国。 可是从刑部尚书府中搜出来的通敌信件,字迹已经证实为刑部尚书所写,而且前些时候被人救走的舒瑞,正是藏在刑部尚书的府邸中。 如此一来,简直就是罪证确凿,让原先还替刑部尚书喊冤的大臣们,再也不敢开口,就怕被人误会和刑部尚书勾结。 刑部尚书被拿下之后,祁煊便打算启程回王城。 “幕后大鱼就是他?”燕归皱着眉,开口问道。 “嗯。”祁煊笑着点点头,燕归心里却有些疑惑,他总觉得刑部尚书这件事有些奇怪,光是将舒瑞藏在府上这件事,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他为何要将舒瑞藏在府中?”燕归想不通,干脆直接开口问。 “你认为,他要将对方送得远远的,才是安全?”祁煊不答反问,燕归想了想,点点头,“既然要救人,至少要将对方送离王城,否则迟早会被搜到。” “若是樊季没有站出来劾奏刑部尚书,谁会想得到他府中窝藏着人犯?”祁煊淡淡的说道,燕归一愣,顿时了解了祁煊的意思。 刑部尚书本就掌管刑部,若不是知道他通敌叛国,谁又会把他和人犯联想在一起,刑部尚书便是利用先入为主的观念,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将舒瑞藏在府里。 只是他没想到,樊季竟然有办法,拿到他通敌的证据,才使得舒瑞的行踪跟着曝光,如此一来,就是罪加一等。 ****** 祁煊带着燕归回到王城,当日下午便召集左相太尉和御史大夫,四人在御书房里商谈了一下午,直到入了夜,都还没结束。 燕归没有跟着祁煊进宫,为了避人耳目,他先回了燕府,然后才由密道进入御书房,不过他只是待在内室,并没有到外间去。 他拿着一卷书册,坐在长榻上,侧耳倾听着祁煊等人的谈话,从话语中得知,刑部尚书勾结了不少人,只不过要全部挖出来,还需要点时间。 祁煊手指轻敲着桌面,淡淡的说道:“尽速调查清楚还有谁牵连在内,这一次朕定要将这些蛀虫,全部连根拔起。” “是,微臣遵旨。”祝锦繁等人跪下应道,祁煊揉了揉额角,开口说道:“樊季留下,其余跪安吧。” 祝锦繁和冉君容对望一眼,跪安后恭敬的退出御书房。 “樊季,斩廉那里有何消息?”祁煊开口问道。 “回陛下的话,离王仍然还在离国宫里。”樊季恭敬答道,祁煊点点头,沉吟一会后,开口说道:“明日让斩廉进宫一趟。” “是,微臣遵旨。”樊季恭敬应下,随后便跪安了。 这时燕归从内室走出来,来到祁煊的身后,替他按压着两侧的额角,舒缓对方的压力。 “斩廉到底是何来历?”燕归开口问道。 “斩廉原本是离王的人。”祁煊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燕归的温柔。 “离王?”燕归很惊讶,没有想到斩廉竟然会是离王的人,顿了顿,有些不解的问道:“那斩廉为何要祝你除去祁胜?” “对离王来说,这一切只是解闷的游戏。”祁煊闭上眼睛,缓缓的说道,他了解离王,离王其人聪明睿智,却是心性淡泊,对许多事都不上心。 对他来说,各国的征战只是一盘棋局,他看着哪边好玩,便插手放下一颗棋子,看着哪边不顺眼,便也出手干预。 而斩廉就是他的一颗棋。 原本他对于大祁王朝的事情没有兴趣,可是祁煊重生之后,显露出的才能和对未来的敏锐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再加上对方竟然主动联系他,还知晓他和离非的纠葛,这让离王对祁煊的兴趣越发的浓厚,所以他将斩廉派到大祁王朝,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斩廉和樊季相遇了。 之后他便利用斩廉,开始观察着大祁王朝的变化,得知祁胜的异动时,他兴起了助对方一臂之力的想法,想看看祁煊这个帝王,会如何应对。 尽管他和对方有着合作的协议,却也不影响他给对方找不痛快,对于离王暗中所动的手脚,祁煊多少有察觉,唯一算漏的一点,就是斩廉。 他真是没想到,在和离王达成合作的共识之后,离王还将他的死士派到大祁王朝,不仅如此,还差一点搅乱了他的计划,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燕归得知斩廉的来历之后,也是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道:“若是离王有心相争,此人是个难缠的对手。” 祁煊点点头,对此他深有同感,所以当初一醒来没多久,便赶紧和对方联系,打着把对方拉到自己的这条船上的主意。 尽管离王在船底捅了几个洞,总归船没有沉,再加上自己和离非的交情,目前来看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说起离非,祁煊便想起前一阵子离王要立后的消息,他皱了皱眉,开口唤道:“隐一。”隐一立刻飞身而下,恭敬的跪在面前。 “离非有消息传来吗?”祁煊问道,隐一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并无。” 祁煊挥挥手,隐一便又隐匿起来,燕归走到祁煊身旁坐下,开口劝道:“别太担心了,离王应该不会为难他。” “我担心他为难自己。”祁煊叹了一口气,离非性子太刚强,若是离王一昧的逼迫他,只会得到反效果。 语毕,祁煊便不再开口,燕归陪在他身边,也没有开口,御书房陷入一片沉默,过了许久,才听祁煊开口,“不想这些烦心事了,你还未用膳吧,陪我一道吧。” 燕归点点头,祁煊立刻让人传膳,然后拉着燕归一道用膳。 御书房内都是祁煊的心腹,对于祁煊和燕归的关系,自然也是清楚的很,只是众人皆是低垂着头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见着陛下和燕衡王黏糊的举动。 用完膳后,祁煊又拉着燕归一同沐浴,帝王用的浴池自然宽大得很,水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增添了几许暧昧的气氛。 燕归不是第一次和祁煊共浴,但是每一次都很紧张,望着祁煊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的手脚都不晓得该往哪里放了。 祁煊知道燕归脸皮薄,没有逗弄他,而是径自宽衣后便先入了水,望着还站在池子边的燕归,他低声笑了笑,“快下来。” 燕归红着一张脸,快速的脱掉衣物,然后噗通一声跳下水,谁知才刚入水,就被祁煊拉了过去,然后双唇就被吻住了。 祁煊将他压在池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还暧昧的顶了顶,燕归双手搭在祁煊的肩上,脸上一片火红,身子也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望着如此可口的燕归,祁煊眯了眯眼,只觉得心里的爱意汹涌,几乎就要将自己淹没了,他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已经干涸的感情,会为燕归翻腾到这样的地步。 本来对着燕归,只是利用的心思,可是在相处间,不知不觉的,燕归修补了他心中的伤口,让他因为背叛而伤痕累累的心,慢慢的治愈了。 回想这些年来,燕归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回忆,也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辈子的记忆变得有些遥远,就连樊仲或是蝶妃的脸,都已经模糊了。 取而代之的,是燕归的脸庞,还有燕归那一双,盈满了深情的眸子。 祁煊压着燕归,虔诚的吻着,在心里不只一次的感谢老天,让他能够有重来的机会,能够将这个人握在手中。 燕归感觉到祁煊动作中的珍重,心里越发的柔软,爱上祁煊,他从来就不后悔,哪怕对方一开始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利用。 想起当初祁煊的“不懂喜欢”,到现在的相知相许,燕归一路走来,却觉得没有太多的辛酸,因为祁煊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的珍惜自己。 随着祁煊紧拥着燕归,两颗心也紧紧的靠在一起,祁煊分开对方的双腿,温柔的开拓着,已经很熟悉彼此的身体,从进入到结束,都是无比的契合无比的默契。 水面不断晃动,雾中水池边的人影起伏,伴随着水波拍向池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的低吟,更是激得祁煊双眼发红。 他觉得对燕归永远不会腻,他恨不能永远埋在对方体内,心里勃发的爱意,让他急需要发泄,他咬着牙不断索取着。 燕归感受到他的需要,温顺的展开身子,任由他攻城略地,祁煊就是他的天他的王,所有祁煊想要的,他都会双手奉上。 感觉到对方的乖巧,祁煊的心里越发的熨贴,他放缓速度,动作变得温柔,两人在浴间缠绵许久,直到燕归累得几乎睡过去,才被祁煊抱出池子。 祁煊帮对方把身体擦干,将对方放在床榻上,然后才将自己打理好,接着上床抱着对方,满足的喟叹一声,闭上眼沉沉睡去。 隔日一早,小四轻声唤醒祁煊,带着一众内侍替祁煊更衣,训练有素的内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侍候着祁煊漱洗完,便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祁煊望着还在熟睡的燕归,在对方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便离开御书房。 祁煊回来的很隐密,许多大臣根本不晓得陛下已经回来了,因此早朝时见到陛下,让许多人都忍不住有些惊讶。 祁煊1各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御书房时,斩廉已经等在里面了。,决)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等到早朝结束之后,回到(百度搜索更新更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罪,拖太久了,弃我!/(下。下)/~一先送上短短的一章,更。很抱歉让亲们久等了,也感谢亲们没有抛已经接近尾声了,快完结了,接下来隔日 第五十九章 离秋 祁煊挥退了众人,径自走到桌案后坐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这才看向跪在一旁的斩廉,“起吧。” “谢陛下。”斩廉淡淡的说道,然后站起身来。 “斩廉,你应当知道朕找你来的用意。”祁煊放下茶盏,开口问道。 斩廉顿了顿,淡淡的说道,“回陛下的话,离王已有许久未曾与小的联系。” “有多久了,”祁煊皱眉问道。 “回陛下的话,约莫月余。”斩廉想了想,开口答道。 祁煊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斩廉,朕希望你能走一趟。” “是。”斩廉没有多问,应承下来,祁煊拿出一封信笺交给他,郑重的叮咛,“务必交到离王的手上。” 斩廉领命而去,祁煊叹了一口气,只希望离王和离非之间不要闹得太僵,离国不能乱,否则旁边的云城会受到波及。 过了几日,祁煊亲自审问刑部尚书,然后判了秋后处斩,同时有好几个官员,因为和刑部尚书勾结,也被判刑或流放。 一时间朝野上下动荡,众人没有想到,刑部尚书竟然会和舒瑞勾结,意图刺杀陛下,然后再将舒国复国。 如今陛下英明,及早发现了刑部尚书的阴谋,真是天佑我大祁王朝。…… 将刑部尚书和舒瑞解决之后,祁煊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如今舒国和云国已除,朝中有二心的乱臣贼子也都拔除了。 他拿出羊皮地图,望着大祁王朝新的版图,手指轻划过云城和舒城,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将云国和舒国纳入大祁王朝的国土。 祁煊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事实上,此刻他的心里十分的平静,他收起地图,继续批阅着桌案上的奏折。 以往对他来说,心心念念的统一天下,在和燕归相知相许之后,渐渐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所以他的铁骑兵才会在将云国舒国拿下后,便止步不前。 他已经报了上辈子的仇,而且还收获了忠臣良将,更是将云国和舒国给灭了,如今他有太子,只要等到太子长大,他便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 他知道燕归其实不留恋权势,之所以在军中如此拼命,只是为了他为了大祁王朝,对于燕归,他所能回报的,便是永远陪伴在对方身旁。…… 朝中因为前一阵子祁煊的大动作,清除了不少有异心的大臣,剩下来的大臣自然是战战竞竞,小心再小心。 在彻底拔除刑部尚书的势力之后,朝中干净许多,也安稳了一阵子。可是老天似乎不想让祁煊太过清闲,朝堂才刚恢复安宁,后宫便出事了。 闹出事端的,是嫁到大祁王朝的离国六公主,也是代替李婉儿成了魁儡皇后的六公主,离秋。 当初祁煊利用离秋,将李婉儿送到了祁璇身边,之后便没有再关注过这个女人,没想到对方倒是有些能耐,竟然收买了看守他的宫女和侍卫。 看来他是过于大意了,以为后宫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竟然让离秋那样的女人钻了空子,在后宫兴风作浪。 离国的六公主嫁到大祁王朝之后,便被软禁在皇后的寝宫里,在外人眼中,她是后宫之主,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时刻担忧着,就怕活不过隔日。 她原以为,大祁王朝的陛下肯定很快就会赐死她,没想到她待在凤瑞宫里,一日又一日,始终没有等来圣旨。 随着日子过去,她的担忧渐渐放下,心思开始活络,只要她活着一日,便要想办法联系上哥哥的旧部,让他们前来解救自己。 离秋打定主意之后,开始拉拢看守她的宫女。 原本离秋被送到凤瑞宫时,身上穴道被封,不得动弹也不能开口。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穴道自动解开,她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可是她不敢让人知道,还是装着不能行动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确定了陛下只是将她软禁起来之后,她便开始套话和拉拢的行动。 祁煊将离秋软禁在凤瑞宫,打着皇后身体不适,需要养病的幌子,不许其他人接近凤瑞宫,宫外更是派了许多侍卫把守。 由于他的疏忽与大意,以为离秋翻不出什么浪来,所以派到离秋身边的宫女,并没有精挑细选,毕竟凤瑞宫都被看守住了,也不怕宫女能够离开。 就算宫女发现了离秋是个假的,难道她敢声张吗?先不说其他人会不会相信她,就说这等秘辛,被一个小宫女发现了,她还会有活路吗? 所以祁煊并不担心那些宫女走漏风声,却没有想到,离秋能够将她们收服。离秋身为离倾的胞妹,手段心机也不少,要拉拢几个小宫女,自是不在话下。 那些宫女就像祁煊所料的,尽管发现了离秋是假的,也装作不知道,但是随着离秋的主动亲近和示弱,宫女们开始产生动摇。 离秋将自己的身世加油添醋说了一遍,甚至将李婉儿代替自己嫁入瑞王府的事也说了,宫女们起初听到时,吓得魂飞魄散,好几日不敢和离秋搭话。 尽管她们也曾经猜测过,真正的皇后娘娘去哪儿了,但是真的知道事实真相后,几乎让她们吓破了胆,这等秘辛若是传了出去,她们肯定会没命。 离秋见宫女们吓得够呛,几日后觉得火候够了,便抛出橄榄枝,表示可以护着她们,日后回到离国时,可以带她们一起离开。 离秋表示,大祁王朝和离国有盟约,陛下绝对不敢对她如何,否则怎么会只将她软禁起来,只要找到机会,她绝对可以离开宫内。 她说得天花乱坠,将几个小宫女唬得一愣一愣的,没多久便相信了她。 将小宫女拉拢过来之后,接下来便是守在门口的侍卫。 对付侍卫很简单,美人计足矣。 离秋派了长得最貌美的小宫女,去勾引其中一个侍卫,这个侍卫当然不是随便挑的,而是离秋观察许久,才定下来的目标。 离秋教了宫女许多手段,很快就把侍卫勾得找不着北,那个侍卫开始替离秋传递消息,然后在宫内散布谣言。 也是离秋运气好,她开始有所行动时,祁煊已经不在宫内,自是顾不上她,等到祁煊回来之后,又忙着处理刑部尚书的事,才导致她掀起的风浪,一发不可收拾。 祁煊真是要被她气笑了,不过也怪自己,几乎忘了离秋的存在,若不是她将后宫搞得一团乱,他都忘了对方还被关在凤瑞宫里。 离秋散布的谣言,就是她和李婉儿的对调,只不过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没有人相信,再者陛下又怎么可能将皇后送给自己的弟弟,自古以来,会有男人上赶着替自己戴绿帽吗? 所以谣言传得如火如荼,却是没什么人相信,大家顶多是当个茶余饭后的笑料,顺便猜测皇后娘娘的病情。 因为离秋散布的谣言,使得大家对于皇后的病情,有了许多不同的猜测,但是大抵都离不开脑袋有问题就是了。 离秋不会想到,她原本想要揭穿祁煊,却使得自己在众人眼里,真的成了“有病”的人,而守在凤瑞宫外的侍卫,也成了以防皇后娘娘“发病”的证明。 离秋本来胸有成竹,肯定可以将祁煊的后宫闹得一团乱,事实证明,她的确将后宫闹得一团乱,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过也多亏了她的一番胡闹,祁煊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将皇后娘娘打入冷宫。打入冷宫之后,是死是活,就只是祁煊的一句话罢了。 反正祁煊只有一个太子,就算太子的生母被废,也不能影响到他的地位,毕竟除了祁昭,祁煊也没有其他儿子了。 所以祁煊大手一挥,离秋便进了冷宫,进了冷宫没几日,便死在了冷宫的角落里,而服侍她的宫女们,则被丢进了冷宫旁的枯井。 对于背叛的人,祁煊从来不会手下留情,那个和宫女私通的侍卫,也被他处置了,至此,宫内终于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 祁昭今年已经十三,这些年来跟在父皇的身边,学习了许多治国之道和帝王之术,还是少年的他,已经颇有几分帝王的架势。 祁煊自己是十五岁就登基,如今轮到了祁昭,他竟打算让对方十三岁便接下这个重担,惹得祁昭泪眼汪汪,扒着燕归不放。 这些年来,祁昭也知道了,父皇最听燕叔叔的话,尽管祁煊和燕归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太亲密,可是孩子的直觉很准,每次只要父皇发火了,他就躲到燕归的身后。 因此现在得知父皇有意将皇位禅让给他,心理压力太大的祁昭,自然又向燕归求助和撒娇,他不敢相信,父皇竟然如此残酷。 燕归听着祁昭的哭诉,心里哭笑不得,望着祁昭和祁煊有些相似的脸庞,燕归心里叹息一声,拉着祁昭细声安慰着。 尽管祁昭不是祁煊的亲子,但是从小就养在身边,感情自然深厚,这么些年来,祁煊和燕归早就将他当作亲生儿子。 燕归甚至亲自教导祁昭武艺,还将燕家军留给了对方,祁煊也训练了一批专属于祁昭,只听命于帝王的暗卫。 祁煊早就为离宫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祁昭长大,这些年来,他越发的倦怠,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心里的空虚怎么都填不满。 只有拥抱着燕归,他的心里才会平静,所以他等不及了,在祁昭十三岁这年,便打算退位,带着燕归云游四海。 祁璇和李婉儿接到祁煊的通知,连夜利用密道进了宫。自从当年李婉儿被送进瑞王府,祁煊就打造了一条密道,让李婉儿可以进宫探视祁昭。 两人来到御书房,就见到祁昭哭丧着脸,扒着燕归诉苦。李婉儿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昭儿已经是大人了,还如此爱撒娇。” “娘亲。”祁昭见到了李婉儿,眼睛一亮,就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由于祁昭聪明早慧,所以当年李婉儿出宫一事,祁煊没有瞒着他,而是父子俩深谈一夜,将事情摊开来说。 不过祁煊和李婉儿达成共识,并没有将祁昭真正的身世告诉对方,虽然对不起祁璇,可是祁昭是太子,他的身世兹事体大,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祁璇能够理解,毕竟祁昭是下一任帝王,他的身世若被发现,就怕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大祁王朝恐怕又是一阵动荡。 因此直到如今,祁昭仍然不知道,他平时唤作皇叔的瑞王,才是他真正的父亲。()作者有话要说:又见短小君……_(3」乙)_嗽傲傲,各位亲们下一章再见。 第六十章 驾崩 大祁王朝三十四年春 这天晚上,宫里来了刺客,刺客直接扑向御书房,正在和陛下议事的燕衡王,立刻挡在了陛下前面,和刺客缠斗起来。 但是寡不敌众,燕衡王为了保护陛下,被刺客重伤身亡,陛下也受了伤,好不容易撑到其他侍卫前来救驾。 对于此次刺杀,陛下怒不可遏,御书房门前本应有侍卫守着,周围也有巡逻的侍卫,但是事发当时,那些侍卫都死哪儿去了? 陛下下令彻查,又是一连揪出了好几个叛党,连累了几个臣子之后,这次事情才算结束,可是陛下的伤势未愈,似乎还有加重的倾向。 因为刺杀过后,已经一连数日,早朝都未见陛下的身影,而是由太子代为管理朝政。 对于陛下的伤势,众人心里担忧不已,又过了几日,宫内传来陛下伤重的消息,太子殿下每日都面带哀戚,眉宇间不断纠结。 众臣们见了,心下更是惶然,难道陛下的伤势这么严重? 此时“身受重伤”的祁煊,正躺在寝宫的床榻上,翘着脚一副悠闲的模样。而“重伤而亡”的燕归,则是陪在他的身边,正和他小声说着话。 祁昭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气人的画面,他大步走了过去,哀怨的说道:“父皇,您忍心见儿臣如此忙碌吗?” “忍心。”祁煊点点头,严肃的说道,祁昭皱了皱眉,面上更加的哀戚了。 原来这一场刺杀,全是祁煊安排好的一出戏,就为了顺利脱身,带着燕归离开皇宫。如今燕归已经“死了”,接下来,再让祁煊“死了”,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而且他走前,还利用了这次刺杀,又将朝堂整顿一遍,连后宫里的势力都拔除的差不多了,让祁昭可以接手一个干净的朝堂。 尽管他为祁昭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祁昭还是不开心。 哪里会开心呢?父皇要丢下他,和燕叔叔离开了,想必这一走,他会有好久都无法看见父皇,也无法看见疼爱他的燕叔叔。 十三岁的少年,对于离别还是很惆怅的,可是祁煊做下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更何况这是祁煊盼了好几年的心愿。 燕归坐在一旁,心里带着愧疚,却也闭口不言。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尽管觉得有些对不起祁昭,可是祁煊能为了他,放弃皇位,让燕归感动的无以复加。 因此对于祁煊的要求,燕归自然一一听从。 就算祁煊没有为他放弃江山,燕归也早就臣服于对方。…… 燕衡王的葬礼很隆重,毕竟是为了保护陛下,再加上燕衡王战功显赫,如此一位国之栋梁,竟然英年早逝,让众人唏嘘不已。 在燕衡王的葬礼上,陛下终于出现了,可是看着陛下脸色苍白,虚弱憔悴的模样,甚至在后来还晕倒了,让众臣心里惊骇不已。 陛下的脸色,说是形容枯槁也不为过,众人心中有了猜测,陛下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果然又过了半个月,陛下颁了一道圣旨,传位给太子殿下,还命左相和瑞王一同辅佐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登基三日后,陛下驾崩,举国哀悼。 ****** 大祁王朝三十六年 在大祁王朝南方的一个小镇里,有一户人家住了一对兄弟。 这对兄弟是两年前来到这个小镇的,他们看上了小镇后方的一片花田,买下了整片花田,还在旁边建了一座院子。 兄弟俩住在院子里,只有几个奴仆侍候,平日里深居简出,极为低调。 不过见过他们的人都说,兄弟俩仪表堂堂,身上衣着精致,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而且一出手就买下整片地,想来应当家世不凡。 这对兄弟自然就是祁煊和燕归。 两年前他们离开王城之后,便一路往南,会在这个小镇定居是意外,他们本想着继续游玩,可是被花田的美景迷了眼。 祁煊当下就决定买下花田,然后在旁边建了院子,成为他和燕归的“家”。这个家的意义非凡,是他和燕归两人共同拥有的。 建了院子之后,他和燕归便留了下来,小镇的生活很简朴,镇民也很热情,让两人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过惯了勾心斗角的日子,如今的安宁和平静,是祁煊最向往的,这也是为何他们没有往大城市去,反倒来了小镇。 两人待在小镇里,过着简单却温馨的生活,白日看书下棋,晚上共度**,祁煊觉得,难怪古人会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如此快活的日子,当真比以前好上百倍。 他望着陪在身侧的燕归,心里充满了柔情,握着对方的手,就彷佛拥有了全部,他现在能够体会,所谓的“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这一天,祁煊刚起来时,燕归还在沉睡,看来前一晚他将对方折腾得狠了,祁煊勾起嘴角笑了笑,凑到对方脸旁轻吻一下。 下床披上外衣,走到外间时,小四已经候在外间了。 “爷,今儿个外面天气不错,镇上有许多人都到花田来了。”小四一边侍候着祁煊漱洗,一边轻声禀报着。 “嗯,无妨,花田本就是让人观赏的。”祁煊摆摆手,并不在意。 用完早膳后,祁煊来到院子里,坐在小四准备好的躺椅上,悠闲地看着书。 谁知不一会,院门口便传来一阵声响,听起来是有人在叩门。 过了一会,小四匆匆走来,凑到祁煊耳旁轻声禀报,祁煊不感兴趣的挥挥手,“赶走,莫要扰了爷的兴致。” “是。”小四恭敬应下,又回到院门口。 只见院门口站了一些人,看起来都是文人才子,个个穿着儒衫摇着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诸位公子抱歉,我家公子不便外出,还望诸位见谅。”小四笑着说道,态度恭敬有礼,却透着一股疏离。 几位公子见状,只得离去,只不过离去时,音量不大不小的抱怨了几句,小四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人想和他的爷见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小四轻蔑的瞥了一眼,随即转身进入院子,把院门又扣上了。 旁边一个奴仆见了,小声问道:“又是求见爷的?” “是啊,上回爷在镇中走了一圈,结果就惹来了这些苍蝇。”小四低声说道。 原来刚才那些公子,都是一些文人雅士,有来自镇上的,也有附近城镇来的,他们自恃腹中有些文采,难免带了点孤芳自赏的高傲。 其中有些人更是来自富贵人家,家境不错,更是让他们眼高于顶,对于结交的朋友诸多挑剔,认为平凡人不配和他们相交。 本来他们也不认识祁煊,只知道对方买下了花田,一开始他们以为对方肯定是财大气粗的大老粗,结果前些时候遇见了,才知道对方是个俊朗的男子。 而且那一次,他们还见识到了祁煊的才学,顿时生出了一股佩服,认为此等风采,才是他们要结交的挚友。 因此开始三天两头往院子跑,就希望能够邀请祁煊出来喝茶吃酒。结果他们去了不下五回,次次都没见着对方的人影,送了拜帖也没用,连院门都踏不进去。 几次之后,大家开始不满了,认为祁煊太不识相了,他们都已经纡尊降贵亲自前来邀请,对方却如此不给面子,未免欺人太甚。 因此他们打算今日再来最后一次,若对方还执意不相见,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结果他们自然又是铩羽而归。 祁煊躺在躺椅上,对那些人所谓的喝茶吃酒根本没有兴趣,有那个闲工夫,他还不如在家陪着燕归赏花下棋呢。 他却不知道,那些恼怒的“才子们”,打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不敢如此轻慢他人。…… 祁煊虽然离开了皇宫,身边还是有暗卫,所以那些公子想要教训祁煊,简直是异想天开。先不说有没有暗卫,光是祁煊和燕归的身手,对付那些人就绰绰有余了。 不过祁煊很少动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武功。 许多时候,他还是习惯交给暗卫动手。 至于燕归,更是被他护在身后,舍不得对方动手。燕归为了他,在沙场上征战数年,好几次死里逃生,让祁煊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心惊胆颤。 所以现在换他护着对方,换他挡在对方前面。 祁煊的心意,燕归自然受用得紧,他愿意站在祁煊的背后,让对方保护自己。燕归知道,祁煊对于以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征,而自己必须坐在王城里,感到耿耿于怀。 就像他想保护祁煊的心,祁煊也想将他护在手心里,所以他愿意为了对方,收起自己的爪牙,乖顺的陪伴着对方。 尽管燕归并不柔弱,从小就在战场上打滚的人,被人称作少年将军的猛将,又会柔弱到哪儿呢? 但是祁煊就是心疼对方,恨不能将对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就怕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让燕归等了这么久,从今以后,他会为对方撑起一片天。 坐在皇位上,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就连牵着燕归的手,都得避开众人的目光,他想想就替燕归感到委屈。 虽然燕归总是说不在意,但是他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燕归心里的念想和渴望。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能够许对方一世相伴。 在这个镇子里,他不是大祁王朝的帝王,燕归也不是大祁王朝的燕衡王,他们只是普通的两个人,两个相爱的人,仅此而已。 祁煊望着燕归,眼中溢满了柔情,经过两世,这个人终是被自己捉住了。 回想起上辈子,祁煊觉得许多记忆都开始褪色,不管是登基时的意气风发,抑或是十年间的征战沙场,此刻都变得模糊不已。 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燕归。 作者有话要说:水中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215:29:16 谢谢亲的地雷,么么哒~,c3)完结倒数,剩下不多了。() 第六十一章 完结 祁煊和燕归窝在院子里,每日的生活都很惬意。 前几日那群文人雅士找上门的事儿,早就被祁煊抛在了脑后,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这一日,两人起身后,用过早膳便坐在院子里品茗下棋。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就是一队官兵闯了进来,祁煊眸光一沉,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带回去。”谁知带头的官兵没理他,手一挥,其余官兵便打算上前将祁煊和燕归给带走。 “放肆!”祁煊冷喝出声,让官兵们吓了一跳,带头的官兵回过神来,脸红脖子粗的大吼,“你才放肆!小小一个刁民,也敢跟老子大小声?!” 话音刚落,带头的官兵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就被甩了一个耳刮子,“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他被打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定睛一瞧,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穿着普通的劲装,一脸肃杀的瞪着他们。 来人自然是隐一,祁煊离开宫里后,他们一众暗卫便跟着离开,负责保护祁煊和燕归的安危。 “你竟然敢打老子!给我通通带走!”带头的官兵气得脸色发青,怒吼一声,众官兵还来不及动作,敞开的院门外便传来一道嗓音。 “我看谁敢动。”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男子,慢腾腾的走了进来。 官兵们本来不想理会他,谁知跟在男子身后的,竟然是知县大人,众人心下一凛,看来男子的身分不简单。 官兵们心里忐忑,祁煊则是暗暗撇嘴,他望着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回……咳咳,我来看看你们。”男子摸摸鼻子,笑眯眯的说道。 “先把这些人给我弄走了。”祁煊皱眉,不耐烦的挥挥手,男子立刻转身对着知县,淡淡的说道:“还不带着你的人滚。” “是是,下官这就滚。”知县满头大汗,连连鞠躬哈腰,态度和语气卑微的不行。 等到知县带着一众手下,灰溜溜的离开之后,祁煊才转向男子,皱着眉问道:“祝锦繁,你不待在王城里,跑这里来做什么?” 祝锦繁笑着说道:“我可是奉了陛下的命,前来探望你们的。” “祝大人辛苦了,昭……陛下近来可好?”站在一旁的燕归温声开口,本想喊昭儿,却又觉得不妥,遂改口陛下。 “颇有陛下当年的风采,过不久就要纳妃立后了。”祝锦繁感叹的说道,一晃眼当初还在襁褓里的婴孩,如今也已经十五了。 “昭儿要立后了?”祁煊挑挑眉,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先让我坐下喝口水吧,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不会连杯水都没得喝吧?”祝锦繁干咳了一声,无奈的说道。 “坐吧,小四。”祁煊瞥了他一眼,拉着燕归坐下,小四立刻送上茶水。 祝锦繁端起水一饮而尽,吁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是怎么惹到知县了,要不是我刚好来了,这事儿可不好解决。” “隐一。”祁煊唤了一声,隐一立刻从藏身处出来,单膝跪在地上,将调查到的真相说了一遍。 祝锦繁惊讶地瞪大双眼,嘴里啧啧称奇,“这知县的儿子脑子没病吧?这一点小事,就想将你们投入大牢?” “嗯,所以你回去告诉昭儿,知县可以换人了。”祁煊淡淡的说道,祝锦繁笑着应下,已经离开的知县还不晓得,他的儿子给他惹来了什么麻烦。 “这知县也是个没脑的,换了也罢。”祝锦繁点点头,竟然派了官兵到这小镇来捉人,如此大张旗鼓,只因为儿子的一句告状,简直胡闹。 “你打算待多久?”祁煊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至多五日,王城里事情太多,我能走开这段时间不容易。”祝锦繁叹了一口气,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你们倒好,躲在这里享福。” “你帮昭儿把人提上来了,自然也可以走。”祁煊耸耸肩,不负责任的说道。 远在宫内的祁昭还不晓得,他无良的父皇,正在怂恿他的左相大人辞官退隐。 燕归坐在一旁,嘴角有些抽搐,若是祝锦繁走了,冉君容肯定也会走,这一下子走了左相和太尉,昭儿该哭了。 况且樊季也想着走,前些日子写了封信给他,说要向陛下辞官呢。 一想到这里,燕归就有些坐不住了,人人都走了,祁昭怎么办?因此他隐晦的给了祁煊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再怂恿祝锦繁了。 祁煊和他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便转移话题,将祝锦繁安顿好之后,他便拉着燕归回到房里。 “怎么,你觉得锦繁和君容离开不妥?”祁煊拉着他一起坐在榻上,轻声问道。 “樊季也想走,这一个两个的都走光了,你让昭儿怎么办?”燕归皱眉说道。 “你别担心,昭儿身边怎么可能没人,他这小子精得很,自然也有自己的人手。”祁煊笑着说道,早在昭儿五岁开始,便懂得拉拢自己的人脉了。 燕归听祁煊解释完,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小看他了。” “长在皇家的孩子,没点心眼怎么行,就算没有其他兄弟和他相争,他也得学会这些。”祁煊伸手握住燕归的手,淡淡的说道。 燕归回握住祁煊,将头倚靠在对方的肩膀上,两人安静地靠在一起,享受着温馨的静谧。…… 祝锦繁果然就如他所说的,只待了五日便向祁煊告别。 祝锦繁离开没多久,祁煊和燕归也打算离开了,他们还打算到其他的地方走走,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小镇。 不过这个小镇是他们的家,等到以后走累了,他们还会回来的。 隔日一早,祁煊和燕归带着暗卫,还有侍候的奴仆,离开了定居两年的小镇。小镇的居民们直到几日后,才发现那对出众的兄弟离开了。 祁煊带着燕归一路游玩,两人还到云城探望燕将军。 在祁煊假死之后,燕归便写信告诉了燕将军,将自己和祁煊假死的事都说了一遍,燕将军看了信之后,总算是平复了伤心。 就算他有了其他的孩子,燕归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同的,燕归从小就跟着他上战场,是他一手拉拔大的,父子之间的感情自是深厚无比。 燕归的假死传到云城时,燕将军大受打击,好在燕归的信来得及时,燕将军才收拾好心情,不过在外仍然不忘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也因为燕归已经“死了”,所以他这次再到云城来,自然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是直接坐着马车进了燕将军的府邸。 燕将军遣退了所有下人,将一个院子拨给燕归,他拉着燕归的手殷殷嘱咐着,表示这个院子以后就是燕归的,日后对方若想回来了,随时都能入住。 燕归自然感动得很,哽咽的道谢,燕将军叹了一口气,望着一旁的祁煊,实在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对方。 “岳父。”祁煊倒是落落大方,还称呼燕将军一声岳父,把燕将军惊得差点跳起来。燕归则是睨了祁煊一眼,脸上有些发热。 他们两人会到云城来,其实是为了看望燕将军的孩子,燕将军的姬妾们替他添了三男二女,燕家的香火总算是后继有人。 燕将军老来得子,对于这几个孩子自然是疼宠不已,不过该教导的时候也很严厉,几个孩子都很乖巧。 燕归悄悄的看过那些孩子,心里终于放下一颗大石,打从他和祁煊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对燕家和燕将军有一股愧疚。 如今见到健康强壮的三个弟弟,尽管燕归心里感到抱歉,却也不得不松了一口气,把传宗接代的任务交给他们。 探望完燕将军和弟妹后,燕归和祁煊并没有久留,两人在某一日的清晨悄悄的离开了云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燕将军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望着放在桌案上的一封信,燕将军叹了一口气,抹了抹脸,藏起分离的愁绪。 ****** 大祁王朝四十二年冬 祁煊和燕归终于又回到了小镇。 离开了六年,小镇却没有什么改变,就连那片花田,也像六年前一样。 两人回到了院子,留守在院中的奴仆惊喜的迎接六年未见的主人,小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就在祁煊和燕归回到小镇没几日,祝锦繁和冉君容便找来了。 一别六年,祝锦繁和冉君容终于也辞了官,追随着祁煊的脚步,走遍了各地,游历过许多地方,最后却选择回到这个小镇。 又过了几日,竟连樊季和斩廉都来了。 燕归和樊季是好友,两人久未相见,如今重逢自然开心得很,祁煊见众人高兴,便让小四拿出好酒招待。 那一晚,六人都喝醉了,祁煊把燕归抱回房里后,燕归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高兴什么?”祁煊眯着眼,笑着问道。 “看见他们,高兴。”燕归有些迟钝,呆愣愣的说道。 “嗯,我也高兴。”祁煊凑到燕归身旁,低声说道。 “你,你高兴什么?”燕归偏了偏头,学着祁煊的话问了一遍。 “你陪在我的身边,所以高兴。”祁煊说完,便温柔的吻住了对方。 燕归没有挣扎,乖巧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祁煊将他压倒,祁煊手一伸,将床帐放下,遮去了满床的春光。 屋外月光皎洁,屋内春意正浓,祁煊抱着燕归,一遍一遍攀上顶点,待到一切都平息了,一句深情的呢喃,轻轻飘出窗外。 祁煊说:“能够得你相伴,是我一生之幸。”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阿涪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308:02:51 谢谢亲的地雷,么么哒~ ╭(╯3╰)╮ 傲呜,终于完结了,很抱歉拖了这么久,再次跟亲们说声对不起,也感谢所有一路支持鼓励作者的亲们,也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写这个文时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作者因为要照顾家人,忙碌之下不得已断更了,很感谢亲们的体谅,也希望亲们以后能够继续支持作者,谢谢,鞠躬。m(__)m另外,番外会有,不过只有祝锦繁和冉君容,以及离王和离非这两对的故事。 第62章 番外祝锦繁和冉君容 冉君容第一次见到祝锦繁的时候,是在他十三岁那年。 冉君容的双亲因为意外去世了,他被自己的舅舅接到王城来,然后在上学堂的第一天,遇到了比他大一岁的祝锦繁。 冉君容还记得,当时的祝锦繁噙着一抹笑容,正和其他人说着话。祝锦繁生得好,脑子又聪明,周围总是围着许多人。 可是冉君容却不靠近祝锦繁,甚至可以说是躲着对方走。 他也说不上来,总感觉祝锦繁的笑容太假了,在他人眼中温文儒雅的模样,到了冉君容这里,就像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一点都不真实。 冉君容的躲避,并没有引起祝锦繁的注意,毕竟冉君容只是个小城镇出来的小孩,在王城这个地方,他的身世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就这样,两人之间一点都没有交集,直到几年后,年轻的帝王登基,冉君容和祝锦樊也凭借着自身的才能,入了朝堂,先后被帝王拔擢。 祝锦繁就是在这时候,才真正注意到冉君容。 之后几年,他们在朝堂上共事,一同为陛下效力,渐渐的,两人之间的情谊越来越深,默契也越来越好。 只是好景不常,十年之后,陛下在御驾亲征中遇害。 深受陛下宠信的宰相一家,迅速的取得了政权,冉君容和祝锦繁也因为是先帝的亲信,而被樊相找理由给杀了。 直到祝锦繁看见冉君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痛彻心扉的感觉才让他猛然发现,自己对冉君容的心思早就变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若有来世…… ****** 一样的学堂,一样的那一日。 只是和上辈子不同,这一次的祝锦繁,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新来的小孩。 他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身世。 “冉君容……”祝锦繁轻声念着,觉得这个名字给他的感觉很特别。因此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注意着对方。 冉君容也和上辈子不同,并没有躲着祝锦繁走。很奇怪的,虽然他觉得祝锦繁的笑容很假,可是他却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深意。 就彷佛像是,他和对方已经认识了许久似的。…… 观察了对方几日,这一天放学后,祝锦繁忍不住了。 他偷偷跟在冉君容身后,苦思着搭讪的法子,他想和对方做朋友,这一个念头,从他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就在脑中生了根。 只是他不晓得该怎么做,才不会显得太唐突。 而对于身后跟了一个人,冉君容怎么可能没发现,只不过他故作不知。甚至他的心里隐隐的期盼着,能够和对方搭上话。 不只祝锦繁想和冉君容做朋友,冉君容也想接近祝锦繁。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默默的走了好长一段路。 直到冉君容的家快到了,祝锦繁还是没有叫住对方的勇气。 “喂,你跟了一路,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最后还是冉君容憋不住了,捏着拳头假装镇定的转身说道。 “呃……我……我是祝锦繁。”祝锦繁眨了眨眼,摸着后脑勺笑开了嘴,现在的他,一脸傻样,一点儿都没有日后满肚子坏水的腹黑样。 冉君容眨眨眼,忍不住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何,他看见祝锦繁现在的模样,就是想笑,似乎对方这副傻模样,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窘样。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哈哈大笑。…… 那一日之后,祝锦繁和冉君容越走越近。 他们也惊讶对彼此的了解,也惊讶彼此的默契之好,因此祝锦繁常常开玩笑的说:“小君,或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呢。” 每一次冉君容都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顺便抱怨对方对他的称呼,但是心里却是又甜蜜又酸涩。 冉君容的心思比较细腻,很快就发现自己对祝锦繁的感情,但是祝锦繁好像还没开窍,总是让冉君容黯然神伤。 等到冉君容十六岁那年,祝锦繁十七,一次醉酒,让冉君容不小心将心中的感情宣泄了出来。 祝锦繁望着喝醉的冉君容,不自觉得吞了吞口水,心里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他着魔似的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对方的脸颊。 接着,他缓缓低下头,吻上了对方的唇瓣。 奇异的,祝锦繁心中生出一股满足,就好像寻寻觅觅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宝物似的。 他情不自禁的吻着冉君容,越吻越觉得不够,只要一想起刚才对方说喜欢自己,他的心中就是一片柔软。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冉君容,进了房,将人放在床榻上。 望着冉君容原本白玉般的面容,因为喝醉了染上丝丝酡红,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开始解着对方的衣衫,想要看看冉君容的身子,是不是也染上了漂亮的红色。 随着衣衫渐落,祝锦繁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他的双眸幽深,紧盯着躺在他面前的冉君容。 冉君容已经被他脱得一丝1不挂,十六岁少年的身子,还有些青涩,却透着致命的吸引力,祝锦繁被眼前的美景迷了全部的心神,视线一错也不错,全黏在了冉君容赤1裸的身子上。 他的心里不断有声音在叫嚣着,让他忍不住想要占有冉君容的*。 他起身解开自己的衣物,然后跳上床,覆在冉君容的身上。 床帷被放了下来,透过帷帐,只能隐约看见,祝锦繁温柔得吻住了冉君容。…… 隔日,冉君容挣扎着醒来。 因为醉酒,使得他的头疼不已,他想伸手揉揉额际,谁知才一动,全身上下顿时传来一阵酸痛,尤其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一抽一抽得疼。 冉君容愣住了,还没等他思考,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你醒了?” 嗓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餍足和慵懒,分明是祝锦繁的声音。 冉君容倏地转头,就见祝锦繁赤着身子,躺在他的身旁,一手还亲昵的揽在他的腰间。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祝锦繁见冉君容呆呆的模样,温声问道。 “你……我……”冉君容开口,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他和祝锦繁……算是生米煮成熟饭?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祝锦繁亲了冉君容一口,郑重的说道。 冉君容听出祝锦繁话里的认真,心跳变快,他抿了抿唇,缓缓开口,“负责的意思是?” “小君,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有其他人。”祝锦繁伸手握住冉君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 经过了昨晚,祝锦繁已经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思,为什么他总是注意着冉君容为什么他总是放不下对方为什么他一天比一天更在乎对方。 一切都是因为,冉君容就是他要找的人。 从小,祝锦繁就有一种感觉,他命定的另一半,在世上的某个地方等着他。 一开始遇见冉君容时,心里的雀跃和欣喜,被他给忽略了,毕竟他还从未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个男子。 他把对冉君容的一见钟情,解释为遇见知己的喜悦。 直到冉君容酒醉说出爱语,虽然他感到震惊,但是心里的欣喜骗不了人,那时候他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冉君容。 祝锦繁伸手将冉君容拥入怀里,心里盈满了一股满足,原本心里头一直存在的空虚感,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冉君容没有想到,他长久以来的念想竟然成真了。 他靠在祝锦繁的怀里,轻声说道:“我以前做过一个梦。” “梦里,我和你并没有成为朋友,直到多年后入仕,你我才有了交集。” “梦都是相反的。”祝锦繁收紧了手臂,眸色沉了沉。 “我和你一同为陛下效力,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后来的相知相惜……”冉君容顿了顿,继续说道:“梦的后面我忘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是那一段在朝中1共事的回忆,却是最幸福的时光。” “呵呵,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表示小君你想和我一同共事。”祝锦繁笑着说道,又说了其他的话,把冉君容的心思引开。 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震惊,因为冉君容说的这些梦境,他以前也梦到过。而且和冉君容一样,他也不记得梦境最后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和冉君容真的上辈子就认识了? 祝锦繁想,按照他们两人的梦境来看,或者是老天可怜他们,所以让他们这辈子又能重逢。 他也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冉君容。 他抱着冉君容,在心里发誓,要一辈子对冉君容好。 而窝在祝锦繁怀里的冉君容,也在心里想着,要一辈子对祝锦繁不离不弃。…… 又过了几年,祝锦繁和冉君容受到陛下拔擢,连连高升,很快的,祝锦繁位居左相之位,冉君容也成了太尉。 在人前,他们两人保持着君子之交,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人知道,左相大人和太慰大人其实私交甚笃。 只有两人的贴身小厮才知道,外面传言不合的两位大人,其实感情好到可以同睡一张床榻同盖一条被子。 而且左相大人和太尉大人迟迟未娶亲的原因,也不是外面相传的八字克妻或是眼界过高,实际的原因,是小厮们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堂堂左相大人,原来竟喜好男色,喜好男色也就算了,但是左相大人钟情的对象,竟然是太尉大人。 两位小厮刚发现自家大人的私情时,差一点没吓傻了。 不过看着自家主人幸福的模样,小厮们也替主人高兴。 很多年之后,直到左相大人告老还乡,没多久,太尉大人也跟着辞官,两人便遣散了奴仆,一同消失在众人眼前。 只有他们的贴身小厮知道,左相大人和太尉大人为了大祁王朝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终于能够和心爱的人厮守,因此他们迫不及待去过两人世界了。 两人的贴身小厮也被他们留在了王城,等到贴身小厮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翁,左相大人和太尉大人也没有分开。 他们两人一如少年时的承诺,牵着对方的手,一辈子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拖这么久,送上祝锦繁和冉君容的番外。本来还有离王和离非的番外,不过因为最近河蟹大军来势汹汹,这一对的故事只能继续住在我的硬盘里了。………… _(:3」∠)_ 各位亲们,咱们下个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