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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祁王朝边境的最后一个关口是万河关,出了万河关再往前百里处,就是大祁王朝军队的驻扎地。祁煊领着廿万余精兵,风尘仆仆赶到了万河关。

    从万河关到军队驻扎地大军要走上一日,祁煊领着一队铁骑兵,先行赶到驻扎地,后面的大军由副将带领,随后赶上。

    祁煊抵达驻扎地的时候,正适逢敌军来袭,燕归领着铁骑出战去了,营地中只剩下驻守军和正在养伤的燕将军。

    燕将军前几日已经苏醒过来,但是还未能下床,更遑论出战迎敌。由于燕将军受伤这一段时日以来,都是燕归率领着燕家军奋勇抗敌,因此几个副将对燕归推崇备至,甘心听他的指挥和调度。

    燕归自幼丧母,很小的时候便跟着燕将军东奔西走,直到燕将军官拜大将军为止,他都是跟在对方身边,燕将军几次的出征,他都随侍在侧。

    祁煊一直以为燕归成名那一战是对方第一次出征,其实不然,打从燕归会跑会跳之后,就开始跟着燕将军出入战场了,那时候的燕将军也只是个下军的副将而已。

    祁煊一来便先去看望燕将军的伤势,他来到将军营帐,守在门外的士兵赶紧跪下请安,他目不斜视,身旁内侍上前一步帮他撩开营帐,里面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祁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燕将军躺在床上,看见祁煊非常惊讶,奋力的想要爬起身来跪下恭迎圣驾,奈何力不从心。

    “爱卿不必多礼。”祁煊挥了挥手,身后内侍立刻搬来一张凳子,他坐了下来之后,才又开口问道:“爱卿的伤势可有好一些了?”

    “回陛下的话,已经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燕将军赶紧恭敬答道,末了还费力的拱了拱手。

    “爱卿安心养伤吧,早一日好起来,才能继续替朕分忧解劳。”祁煊和颜悦色的说道,燕将军是忠臣,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因此他不介意以亲和的态度对待对方,更何况对方还是燕归的父亲。

    他慰问了燕将军一番之后,便离开了营帐,这时候铁骑兵已经帮他搭好了天子营帐,他随即将留守在营地中的军师召来,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为何。

    就在这时候,燕归领着铁骑兵回来了,他们和敌人的第一次交锋,略占上风,敌军撤退之后,他们也没有追击,而是退回来休养生息。

    燕归一回来,就听说援兵到了,原本严肃的脸上,带了一抹笑意。他正想询问是何人领兵时,传话的小兵正好来了。

    燕归这时候才知道,皇上竟然亲自来了,他惊讶万分,赶紧匆匆的回到营帐将自己整理好,便跟着传话小兵来到天子营帐。

    来到天子营帐前,门口的士兵进去通传,燕归站在门口,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他没有想到皇上会御驾亲征。

    他竭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暗暗不断深呼吸,这时候内侍出来领燕归进帐,燕归跟在内侍身后,低垂着头走到了祁煊面前。

    “微臣叩见陛下。”燕归撩起战袍,左脚一跨,右膝跪下,正要下拜,就被虚扶住了。同时头顶一道嗓音响起,“燕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恩典。”燕归恭敬的说道,祁煊放开扶住他的手,回到椅子上坐下,才淡淡的说道:“燕卿辛苦了。”

    祁煊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少年,星目剑眉,虽然还带着青涩,却依稀看得出日后的轮廓了。这是他重生之后,第一次这样靠近燕归。

    两年前在酒楼只是远远见着一眼,他记忆中的燕归,是十年后的模样,那时候的燕归似乎被磨平了棱角,气势都变得内敛,就像被收入鞘的宝剑。

    此时的燕归却像是出了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展现耀眼的光华。

    祁煊在心里叹到,这时候的燕归还没学会收敛,如此张扬的风采,回到王城里,怎么能不引得他人妒忌排挤。

    樊仲当时在他面前说了许多燕归的不是,不就是怕自己重用对方吗,可笑自己偏听偏信,就这么错过了忠臣之士。

    燕归站在原地,不敢直视龙颜,只得低垂着头,任凭帝王打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着。他顶着帝王的目光,觉得心跳又开始渐渐加快。

    祁煊见对方低垂着头,淡淡开口,“抬起头来。”燕归闻言心下一跳,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缓缓抬起头来。

    当燕归的眼神触及到祁煊的眼神时,祁煊的心里狠狠的一震,他微睁双目,露出一丝惊讶,燕归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失礼冒犯了皇上,赶紧又低下头去。

    祁煊惊讶的原因是,燕归的眼神太熟悉,刚才那一瞬间,他彷佛一下子又回到上一辈子,回到出征的前一晚,燕归离开营帐前。

    他不解,这时候的燕归,怎么也会有一样的眼神?他按捺下疑惑和震惊,草草的褒奖了燕归几句,还赏赐了一些珠宝,然后便让对方离开了。

    燕归退出营帐之后,才缓缓的吁了一大口气,他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一回到帐内他便把皇上的赏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没想到陛下会御驾亲征,分离了两年,陛下好像变得更威武了。”燕归掏出领口里一块玉佩,喃喃自语的说道。

    “不过陛下还是不记得我……唉……”语毕轻轻叹了一口气,摩娑了玉佩一会后,才将玉佩又收回衣领里。

    祁煊的到来,对鼓舞士气起了很大的作用,铁骑兵们热血沸腾,没想到他们的帝王竟然御驾亲征,要和大家并肩作战。

    敌军也知道了大祁王朝的年轻帝王御驾亲征的消息,不过对方的将领们并没有把祁煊看在眼里,对于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十七岁毛头小子,他们心里轻视得很。

    他们不认为,祁煊能起到什么作用,除了振奋士气之外,难道大祁王朝还真要指望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年轻帝王?

    不只敌军这样想,大祁王朝的铁骑们多少也有这样的想法,皇上能够亲自来到战场,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感动了,他们并没有奢望皇上能够多么骁勇善战,更何况他们也不能让皇上真的上战场。

    皇上可是万金之躯,若是伤了残了,他们万死都无法谢罪。

    祁煊没有打算在后方坐镇,当天晚上他召集燕归和副将以及军师,听着他们汇报近几日的战况,然后展开羊皮地图,和他们讨论战略。

    最后祁煊在布署的时候,将上军交给燕归指挥,其他各副将都愣了一下,燕归率领上军,那么中军由谁领兵?

    没想到皇上要亲自率领中军抗敌,燕归和副将吓了一跳,立刻跪下劝阻,皇上已经亲至前线指挥,不能再让皇上以身犯险。

    “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定了。”祁煊挥挥手,不理会跪了满地的众将。

    “陛下……”燕归皱眉,却不晓得该如何劝阻,其他副将们也不敢随便开口,就是军师都急得满头大汗,如果皇上在战场上受了伤,他们全部都难辞其咎。

    “燕归留下,其他人跪安吧。”祁煊淡淡的说道,众副将和军师只得恭敬的退出天子营帐。帐内燕归仍然跪在地上,祁煊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后才开口说道:“起来吧。”

    “陛下恕罪,微臣斗胆,恳请陛下三思。”燕归一咬牙,额头重重叩在地上,朗声说道。

    “燕归,你认为朕无法领兵是吗?”祁煊沉默一会之后,开口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燕归答道。

    “你认为朕没有上过战场,无法杀敌是吗?”祁煊又问。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燕归又答。

    “你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敢说罢了。”祁煊的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陛下恕罪,微臣斗胆,微臣并非认为陛下无法领兵,无法杀敌,而是陛下乃万金之躯,若是伤了一丝一毫,臣等难辞其咎。”燕归摸不透帝王的心思,心一横,据实以告。

    “燕归,你记住,永远不要隐瞒朕,在朕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这是朕给你的恩典。”祁煊听了燕归的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还语带愉悦的说道。

    燕归愣在原地,有些惊讶帝王突如其来的看重,在帝王面前可以有话直说,这是多么大的恩典!怎么就给了他呢?

    祁煊看对方有些傻住的模样,暗自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故做严肃的开口说道:“燕归,朕看重你,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心意。”

    “谢陛下恩典。”燕归已经激动的不晓得该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忘了,原本他是在劝阻陛下亲自上战场,既然陛下许了他恩典,那么他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祁煊就说话了,“燕归,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不用白费唇舌了,朕心意已决,明日朕会亲自率领中军,与你在祁水河边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