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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大吵一架

    姜夫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对刚刚发生的事不懂,也不关心。

    姜丞相看见徐尽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虽然仍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姜丞相气得胡子抖了抖,愤愤地指着姜琦道骂道:“你这事儿干的,真是糊涂!”

    姜琦也不多争辩,靠着墙,无精打采的模样。

    姜相利益为先,怕此事让他们姜家与太子殿下生了嫌隙,但是姜琦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唯一的哥哥。

    屋子里,

    徐尽欢走到了姜琢的床边,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

    “姜琢……”她唤她的名字。

    自从很多年前他们决裂以后,她就再也不喊他青筠哥哥,只喊他姜琢。

    而现在,她早已经放下了当年的爱恨,只不过由于身份,她也没有办法再喊出那个称呼了。

    姜琢倒是很平静。

    “桃桃,别哭,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伸手想替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抬手的力气了。

    于是,他过分干瘪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僵硬的、充满无奈的笑来。

    “我终于要解脱了,我……很很开心,你、你也要过得快乐。”

    最后几个字说得是那样艰难,仿佛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几乎让人听不清。

    徐尽欢双手颤抖地抓住他的手,“姜琢,你不要,你不要……”死。

    她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字。

    眼泪像止不住的河水,从眼睛里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他无力地回握着她的手,用气音挤出一句:“对、对不……起。”

    徐尽欢知道他这是在为当年拒绝她,让她伤心而道歉。

    他原来……愧疚了这么多年。

    她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好一会儿,她才抽噎着拼凑出一句:“我不怪你了。”

    “那就好。”姜琢又笑了。

    这僵硬的笑容中充满了释然与解脱。

    ***

    没过多久,

    徐尽欢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姜家夫妇看了她一眼,连忙进去了。

    姜琦冲她点了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徐尽欢静静地在院子里站着。

    她站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哭声。

    尤其姜夫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儿啊,我的儿啊!”

    姜琢去了。

    几只乌鸦盘旋在天空中,飞着飞着,落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徐尽欢看着灰暗的天空,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直直坠下去,滴在了青石板上,晕开一团深灰色的水迹。

    ***

    徐尽欢回到东宫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屋子里,脱下披风递给春花,刚转过身来,就看见萧阙正坐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像是信纸一类的东西。

    徐尽欢有点惊讶,这个时辰,他以往不都是在书房里么,怎么会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坐着?

    坏了。

    她这才想起来,早晨走得太着急,忘了跟萧阙说一声自己去哪了。

    今天天气阴沉的厉害,屋子里光线很昏暗,萧阙就坐在阴影之下,看不大清他脸上的神色。

    徐尽欢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里凝聚起来的紧张气氛。

    她心下有些发虚,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看着他,有点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萧阙将他手中那张泛黄的纸递到徐尽欢翻过来,递到徐尽欢面前,声音有些嘶哑地问:“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张字帖么?”

    徐尽欢看着那张纸愣住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话没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了,前几日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忘记收回去了。

    萧阙猛地攥紧了那张纸。

    徐尽欢脸色一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紧紧攥着那张纸的手。

    生怕下意识萧阙就将它撕成碎片。

    姜琢已经走了。

    再也不会有同样的第二张手稿。

    这张纸寄托着她少女时代的无限遐思。她或许已经对姜琢没有了男女之情,但是姜琢是曾经在她最无助、最黑暗的低谷时期带给她光明的人,维护这张纸、保护这张纸已经成为了她刻在灵魂里的一个习惯。

    萧阙被徐尽欢眼里的紧张和担忧刺痛了。

    他猛地松开了紧攥着的骨节突出的、已经发白手指,连声冷笑:“宝贵成这个样子,你可真是好样的,徐尽欢!”

    说着,他一抬手,恨恨将那张纸扔在了徐尽欢的脸上。

    黑影冲面而来。

    徐尽欢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那张纸从她脸颊划了过去,带起一点很细微的刺痛。

    一阵风扑面而过,带起了她脸颊边垂落的发丝,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徐尽欢再睁眼,才发觉萧阙气得脸色青白,清瘦的身体站在那里微微颤抖着。

    萧阙气得,不仅仅是徐尽欢珍视这张纸的态度,更是徐尽欢对这张所谓“字帖”的真正主人的态度。

    她对这张纸小心翼翼,那么害怕他毁了它。

    是对那个人还有心思吗?

    萧阙一想到这里,就心如刀割,疼痛难忍。

    徐尽欢把他当什么?

    他承认,今天的他们的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但是……他原本以为,她也是喜欢他的,他原本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

    可是现在……一向自傲的太子殿下,却不那么敢确定了。

    徐尽欢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他送出去的东西,他给她买了很多书,买了很多漂亮的新裙子,买了新的簪子发钗甚至还将东宫的地契银票都交到了她手里……

    这些东西比这张纸昂贵一万倍。

    可是这些,她没有哪一个,是像对待这张纸一样,那么珍视和小心翼翼的。

    “徐尽欢,”他叫她的名字,梗着喉咙,质问出那句话,“你到底有心吗?你看不出来,孤喜欢你吗?”

    萧阙的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地像是无数沙粒在研磨。

    “你的心到底在哪里呢?”

    徐尽欢看着他这幅骇人的样子,一时有些怔怔。

    她想说话,喉咙却干哑地说不出口来,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场面要说些什么。关于姜琢,关于他,她的想法也很混乱。

    也许是小的时候一个人长大,没有美满的家庭,没有什么真正关心她的人。

    她其实在这种时候,也说出不来太过亲密的话。

    她甚至不怎么会表达爱。

    真正的喜欢和爱。

    萧阙看着她这幅样子,最终点了点头,“好,是我自作多情。”

    说着,他甩袖离去。

    只留给徐尽欢一个消失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