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义伯府前厅。
安义伯客客气气,满面笑容。
楚国公夫人和楚世子楚瓷坐在他对面。
楚果公夫人皮肤极白,眉眼犀利,穿戴虽然简单,反倒显得她气质独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氛围。
楚世子样貌极似母亲,也是皮肤雪白,身着粉白长袍。
一双长长凤眼一直半睁不睁,似乎是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投入太多精力,也不想被人打扰。
十八个漆成朱红,扎着红绸大花的木箱摆在安义伯府前厅外。
让人看着眼热不已。
赶着前来的兰姨娘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明晃晃摆满前院的彩礼还是微微变了脸色。
兰姨娘妹妹更是瞠目结舌,心里发怵。
兰姨娘将妹妹留在外面,自己走进前厅,向座上的人一一行礼,面上浅笑着走到安义伯身后站定。
这里没有她坐的份,但安义伯宠爱她,说说话还是不会被怪罪。
她柔柔开口:“我们家青菱真是好福气,竟然被楚世子看中。这也是我们安义伯府的福气呀。”
安义伯附和道:“是啊,不知楚世子看上我家青菱什么?”
楚瓷连一个笑脸也没有,说是来提亲,看起来却像是讨债,冷冷回答,
“看上了就是看上了,非要说给个一二三来?”
安义伯早就知道楚国公这个儿子性格古怪,没想到怪成这样……
楚世子虽然晚辈,但楚国公和安义伯实在相差甚远,楚世子这样说话,安义伯也不敢有半分不悦。
只能转头向楚国公夫人道,“楚夫人可曾找高人算过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
既然上门提亲,还一路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
应该是认定了苏青菱这个儿媳。
安义伯这话不过是随便找个话题,缓和缓和气氛。
谁知楚国公夫人性子冷,本就不爱和人扯闲话。
她根本不接安义伯的话茬,直截了当,“苏青菱呢?”
安义伯没想到楚夫人比儿子更加难讲话。
若不是外面实打实摆着十八箱彩礼,他真觉得像是苏青菱在外面闯祸,被家长找上门来要人。
他侧头向兰姨娘问道:“青菱呢?”
兰姨娘:“伯爷,刚刚青艾院子走水,青菱去了那边。”
刚刚来报告火灾的小厮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楚国公的提亲队伍给打了岔。
安义伯现在才知道苏青艾院子起了火灾。忙问道:“怎么回事?火势大吗?如今怎么样了?可有人受伤?”
兰姨娘在他肩头抚了抚,“妾身也还没来得及去看就赶过来了。”
安义伯一时两难,府里起火可不是小事,但眼前还坐着楚国公府两位‘大神’。
“这……”
兰姨娘:“楚夫人,楚世子,家中突发急事,实在是抱歉。两位若是不嫌,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内院,正好青菱也在那里。”
楚夫人站起身,也不多废话,“走吧。”
安义伯心中担忧,好在楚夫人和楚世子脚步不慢。
楚夫人带的下人不少,一大群人很快便到了苏青艾的院子。
火势已经控制住。
苏青艾院子里管事的大丫鬟一脸疲惫颓然,走上前来汇报,“伯爷,这次失火的是四小姐的书房,主屋书房那边已经坍塌,没有人员伤亡,损失了多少财物还需要后面再今晚清点。”
安义伯看着满院子瘫坐在地,灰头土脸的下人们,眉头紧锁,“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失火?”
大丫鬟摇摇头,“奴婢不知。”
等她们院里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浓烟滚滚,他们光顾着逃命,哪来得及管是怎么起的火。
安义伯心头有火,但当着楚国公夫人和楚世子的面,他不好当场训斥下人。
只道:“这事后面本伯爷再来细细追查。”
“大小姐呢?”
见安义伯问苏青菱,一直站在后面的江右走上前来,刚要开口……
给苏青菱领路的小丫鬟突然跳出来,“大小姐怕烟呛着,正在西厢房里呢。”
江右眼睛蓦地睁大,紧紧盯住那个小丫鬟。刚刚控制住火势后,他四处寻找苏青菱,这个丫鬟跟他说苏青菱早就回自己院子里了!
江右心道不好,但安义伯和楚国公府的人在这里,他没法抓住小丫鬟审问。
只能看着一群人走到西厢房门口。
兰姨娘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地诡笑,这扇门一推开,苏青菱的人生就彻底完蛋了。
让楚夫人和楚世子亲眼看见,她被一个不知哪来的男人压在身上,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想到高高在上的安义伯府嫡长女就要嫁给她穷酸妹妹的赌鬼儿子,兰姨娘心里痛快得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门推开。
这样的打击,她不相信荣昌那个破布袋一样的身子能够撑得住。
等荣昌一命呜呼,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主母,她的儿子就能成为世子!
她压着心底的愉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义伯伸出推门的手,她要好好看看苏青菱从高处跌下的模样。
西厢房的门被打开,一股灰尘味道扑面而来。
安义伯侧身让了让。定睛一看,屋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苏青菱。
兰姨娘:“屏风后面好像有声音,是不是青菱等累了,在床上休息呢?”
她一说,众人的确听到屏风后面有人难耐的哼声。
绕过屏风一看,在场每个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架子床边趴着一个肥胖如猪的男人,他似乎是向伸手去床底够什么东西,可他实在太胖,肩膀卡在了床边,出不得进不得。
那哼哼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安义伯疑惑道:“薛有金?你怎么在这里?你在干嘛?”
薛有金急得满头大汗,“我……我……”
他本来是想再试试能不能将床底下的苏青菱抓出来,谁知道用力过猛,竟然被卡住动不了了。
“伯爷,求你让人把床抬起来,救我出来吧!”
他如今也顾不了什么苏青菱,什么娶妻生子。他肩膀被卡久了,如今手都渐渐没了知觉。
若是再卡下去,恐怕这手就要废了!
他见安义伯还没发话,一咬牙,大叫道:“苏大小姐也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