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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就感到脑袋嗡的一下,霎时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

    可我一转眼突然发现侯主任就站在办公室门口,我霎时明白了林飞宇突然白痴似的承认认识我的缘故。

    我紧张地看看林飞宇,林飞宇绷着脸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将一张绿色复写纸递到我手上:“司葭,那麻烦你了。”

    我接过来,声带发紧,只得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好的”,就像是机械音似的不带任何感情。

    李莉噗嗤一声笑出来,把目光转向靠墙的绿化角,意有所指地说:“哟~那花儿呢……咦,司葭,你怎么把花都给处理了?多伤送花人的心啊。”

    侯主任清了清嗓子:“那花是我叫保洁阿姨清理掉的。明天就开学了,实验室的瓶子还占着放玫瑰花,这像话吗?让学生进进出出看到了,怎么想?”

    侯主任看了看我,眼神像是警告了一下,也做出“杀鸡儆猴”的架势,但我知道那反倒是替我解围,而且也顺便整肃了一下办公室纪律。

    不然,王老师替我出借的广口瓶,还有李莉对我和林飞宇关系的揣测,指不定还没完没了呢,而我一个小老师又不知道该在这种场合怎么左右逢源。

    我看林飞宇也是,他听到李莉提到“花”的时候,明显拉长了脸,恐怕就算他愚钝,此刻也后知后觉地悟到了李莉刚才故意撺掇姚老师是要让他难堪。

    侯老师毕竟是元老,在一众中青年教师面前还是很有威信的,他眼睛扫视一圈,大家都纷纷各归各位,包括李莉。

    办公室安静下来,侯主任问了一句:“林飞宇,你网球社的通知都发出去了吗?和班主任们都介绍过具体情况了吗?”

    林飞宇点点头。

    侯主任看看我们两人,说了句:“来,你们俩跟我来一下。”

    侯主任背着手走在前面,他顺着楼梯往四楼方向走去,那是行政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拧开门锁推门进去,回头对我俩说:“正好,现在你们两个都有空,我正要找你们谈谈心。”

    侯老师在办公室的会客区坐下,我们像俩上课讲废话被抓的学生似的在侯主任注视下,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冲我们抬了抬手:“坐,坐着说。”

    我们都不敢坐到侯主任的旁边,自觉地各自拖了一把椅子坐下,这是头一回我和林飞宇在行动上达成一致。

    侯老师喝了一口枸杞茶,稍微思忖了一下,说:“林飞宇,你大四。司葭,你毕业三年。都是上海大学的?你们大学里就是一对儿?”

    万万没想到,侯老师竟然会作此联想。

    我用余光瞥了眼林飞宇,他气得脸都绿了。

    侯主任误会什么不好,居然误会我和林飞宇是办公室恋情。

    我疯狂摇头:“不是不是,侯主任您误会了。我和林飞宇是认识,但只是普通朋友。就是有一次,那个,我们几个校友一起约了去露营,然后,恰巧认识的。”

    我说得气息都乱了,语速也特别快。因为我特别怕林飞宇生气,他要是因此对侯主任态度不好,同时也会连累我的。

    林飞宇鼓着鼻孔,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我和司葭确实没什么。侯主任,我可以向你保证。”

    说罢,他斜睨了我一眼,又把一肚子怨气迁怒到我身上。

    我忍了忍,装没看见。

    但一切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侯主任的眼睛。

    他轻轻点了点头,拧开水杯的盖子,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才若有所思地说:“啧~不管是感情还是情绪,都不应该带到职场上。这个年龄的孩子是很敏感的,他们的注意力除了放在学习上,还要分给电子游戏、娱乐八卦,还有对年轻异性的关注。你们两个是整个学校最年轻的老师。颜值也是天花板级别的。走在学校里不被关注也难。正因如此,你们才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免得对学生产生不良的导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悔那天在食堂里和林飞宇发生的冲突,虽然那个事是林飞宇先挑起来的,可如果我事先找让胡之菲找他谈一谈,和他约法三章,或者事后回补一下,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这时候,侯老师把目光转向我:“司老师,还有一件事。我本来觉得有些不好开口,不过既然那花不是林飞宇送的,那我就直说了,花不要拿进办公室,你这么招摇的玫瑰花整天在办公室抢镜,时间久了,学生之间就会开始乱传谣言的。这个对你自己也不好。”

    我头点得更低了:“对不起,侯主任,我已经和送花的人说清楚了。他不会再送花过来了。”

    林飞宇又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明明白白的讨厌。

    “还有你,林飞宇。”侯老师话音未落,林飞宇双拳放在膝上微微坐正了。

    不知怎的,他的变脸来得极快,我心里有些想苦笑,刚刚酝酿出的一丝愧疚也被冲散了。

    “林飞宇,你在学校里,最好不要直呼其名,就算你和司葭很熟,是好朋友。在工作场合都得喊司老师。”侯主任拧着眉头微微苦着脸说,“你上次在楼梯喊的那一声司葭,惊天动地,差点没害我心脏病发作。”

    林飞宇对我翻了个白眼。

    侯主任又严肃道:“喏,刚才那种眼神也别乱飘。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就是普通校友吗?你这眼神一瞟,不是给自己找绯闻吗?”

    林飞宇的眉头皱得像是活吞了只苍蝇似的,但他不好发作,努力在克制。

    “教师这个称呼就是一层庄重的皮。走出校园,换了新的身份,就不能有学生的莽撞,取而代之的是教师职业的这份稳重。”侯主任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教育着林飞宇。

    我觉得因为林飞宇的“喜怒形于色”,火力完全被转移了。

    他此刻脸涨得通红,是憋气憋的。

    幸好此刻,门口有人敲门。

    我忙提醒了一句:“侯主任,好像有人找您?”

    “嗯。我听到了。”侯主任结束了训话,“那行,你们两个先去吧。言行稍微注意点儿分寸和影响。”

    “嗯。”我态度很好地点了点头。

    林飞宇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作为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