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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周一,我再次回到学校,看到桌板下角落里那束红艳艳的玫瑰花已然失去了光泽。

    胡之菲说的对,这么热的天,把花放在办公室里,只会等来枯萎。

    我将脚下的玫瑰捧起来,检查了一下边缘已翻卷出焦黄的玫瑰花瓣,心情难以言喻。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扔掉的时候,我师傅王老师迈着富态的步伐走了进来,她惊讶地喊了一声:“哟,司葭,你没把这花带回去啊?”

    我冲着王老师讪笑一下,唯唯诺诺地解释了一句:“嗯,我忘记了。现在好像有点枯掉了……”

    王老师接过来,检查了一下,说:“不会啊。还可以呢。我帮你去实验室要个大号的广口瓶当花瓶呗。”

    “这……”我蠕动了一下嘴唇,“不好吧?”

    “没事儿。那种东西,实验室里要多少有多少。你用完了记得还回去就行了。”我站起来,还想再阻止,可热心的王老师已经差了个学生去实验室了。

    她抓起桌上的电话打过去:“哎哎,我是三班的王老师呀。小朱,我跟你说呀,问你借个大号的广口瓶……呵呵,是呀,我们办公室那个小姑娘收到一束红玫瑰呀……哎呀,对呀对呀……”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看着这束花陷入了烦恼。

    如果刘钊说他没送过花,那这束花是谁送的呢?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手机上忽然滚进来一则消息。

    黄子文:司老师,你在忙吗?我有问题要请教您。

    还有十五分钟要进教室,想到这个,我抓起手机,躲进了行政楼的洗手间,回拨了过去:“黄子文,你要问什么问题?你抓紧时间问,我一会儿还有事。”

    黄子文对着手机轻咳了两下,低声说:“你等我一分钟。”

    他声音有些奇怪,像是用手心捂着嘴。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该不会是在老魏的工作室里补课吧,一边上着其他课,一边拿手机在闲聊?

    果然,我隔着电话听到一下关门的声音,我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他借故上厕所溜出来给我打电话。

    片刻后,他“喂”了一声。

    我语气严厉地质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老魏那里补课?”

    他迟疑了一秒,含糊地说了一句:“没有。”

    “你在撒谎。”我无情地戳穿黄子文,“你快回去上课。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说完,我就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我有些气恼地收起手机,正要走出洗手间,没走两步,旁边隔间的门打开了,美女英语老师李莉从里面出来了。

    “司老师。”她一边洗手,一边意味深长地朝我看看。

    “司老师,不是我有意偷听哦,这洗手间隔音不怎么好。我像是听到你刚才提到老魏?老魏该不是魏冬民吧?就是我们学校退休教语文的魏冬民?”

    我一下子愣住,表情有些呆滞地看着李莉。

    李莉没等到我回答,自顾自照着镜子,笑着说:“小司啊,这也没什么。你说说,这热门高中,市重点,哪个进来的老师没点硬实力?”

    我舔了舔嘴唇,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接了。只是一个劲地想,怎么什么事都赶在一块儿,偏偏是“包打听”李莉在旁边上厕所。

    “那个……李老师,我得先回教室了,早自修马上开始了。”

    我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逃也似的在李莉镭射般的目光中逃出了洗手间。

    我一边往教室方向走,一边在心中懊恼不已。

    刚才钻进行政楼的洗手间打电话,就是不想被办公室其他老师撞见,可偏偏李莉却在那里,只要一想到平素李莉张口闭口就是“我老公”,想必她在这所学校也是某种“特权阶级”,我真该躲她远一点。

    不该冒冒失失闯入这片“禁区”。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教师使用行政领导的洗手间,可是我看王老师每次都去楼道拐角的学生厕所。

    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我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在心中起誓:我再也不到这装修“豪华”的行政楼厕所来了。

    走到一半,手上的手机此时又振动了一下,依然是黄子文,我点开消息,他回了我一句:

    是你先打过来的!!!

    我看着这醒目的三个惊叹号,感觉眼前有些眩晕。

    确实是我打过去的,可我是因为赶时间。

    我摇了摇头将手机揣回口袋里,是我不对,我不够慎重,太冒失,所谓欲速则不达大概就是如此。

    进了教室,教官已经比我先到了,正在给孩子们讲国防知识。

    今天是军训的倒数第二天。

    外面骄阳似火,上午就安排了学生在教室里听讲座,看录像。学习完,还要书面考核学生的国防知识,并且评出“国防知识竞赛”的一二三等奖,所以,孩子们都抬着头,边听教官讲课边认真地记着笔记。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也没有学生分心看我,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

    只是这场面多少有些滑稽,穿着绿色的迷彩服,却一个个在做着纸上谈兵的学习,我回想自己高中时的“军训”,是模拟军旅生涯,哪里会坐在教室里听课呀。

    至今想起来,好像休息时坐在树荫底下的拉歌活动挺有意思的。

    明天是各班考核队列、喊口号和军体拳的比拼,校长和副校长都会来看汇报表演。

    军训就宣告结束了。

    其实军训原定的是两周时间,可今年因为连续不断的37度高温天气,学校决定提早结束军训,我听王老师说,家委会的妈妈给她报告说,家长微信群里,有家长已经在抱怨军训时间太长,孩子都晒脱了皮,还诱发了哮喘。

    而且这样的反馈不仅我们班级有,别的班也有。

    学校对这件事相当重视,就连夜开会决定,下周二提前结束军训。

    在办公室里,王老师回过头幽幽地说:“司葭,你猜通知发下去,张竹韬妈妈又是怎么说的?她说,她本来计划让孩子一直在香港游学到开学前一天的,但是为了让孩子感受一下军训的集体生活,就一参加完竞赛便早早买了机票回上海。谁知道学校朝令夕改,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我在办公室里和王老师对着眼色,只能说,我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大无语”这三个字。

    于是到了周二,当各班正在操场上比拼军训技能的时候,那个传说中的Steam大赛冠军选手张竹韬不请自来了。

    而顾洁敏还没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