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李驰只是看上去冷,其实还是顾全大局的。林飞宇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再说他和翁乔去上厕所的时候,翁乔也一定是对他说了什么,所以,两人再回饭局的时候,林飞宇率先说了一句:“我刚才就是提个建议。大家不要因为是我提供车子就顺应我的意思。”
李驰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句:“她们准备听你的了。”
林飞宇肯定是没想到形势突变,半张着嘴“呃”了一下,没说出来。李驰又说:“集体活动少数服从多数,我也服从。”
这个台阶给的猝不及防,林飞宇呵呵傻笑了两声,都忘记坐下了。
胡之菲又给林飞宇敬酒,对他撒糖衣炮弹:“飞宇,我们这是长期团体的第一次团建,说实话哦。第一次借你车子你就这么爽气,我和司葭就准备投桃报李,打算接纳你的建议了。而且我感觉你把那括苍山说得这么牛,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必须去。这浙东第一高峰,必须去。”
“对对,必须的。”我也端起饮料给林飞宇敬酒,林飞宇受宠若惊,李驰则露出有些讥诮的笑容,我微瞄了他一眼,他对我挑眉。
林飞宇酒量也就那样,每个人敬他一杯,他就醉了,一直在那边傻乐,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所以,总体来说,这场饭局还是圆满达成目的了。饭局快结束时,翁乔把林飞宇的活动费也一起转给了胡之菲,那时候林飞宇已经托着腮,晃着脑袋保持清醒了。
最后,翁乔扶着林飞宇走出了饭店,我们是一直看到翁乔扶着他摇摇晃晃走进大学校门,才去搭公交的。
李驰耸了耸肩,对胡之菲说:“花了六百交个不靠谱的朋友,值吗?”
胡之菲对李驰哼了一声说:“李驰,你这人就是嘴贱。人挺好的,就是性子有些独,别的都挺好的。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顺毛捋啊?”
李驰双手插着裤兜说:“他是我谁啊,我还伺候他?要不是给你们俩面子我才不稀得理他呢。”
“好了好了,李驰你别说这种话了,过几天还一起出游呢。”我息事宁人道。
李驰摇了摇头,看胡之菲,又不客气地警告了一句:“你招来的巨婴,出去旅游的时候,你当好他的妈,听见没?”
胡之菲努嘴瞪着他:“李驰你这人真讨厌。你烦不烦,现在哪个独生子女没点娇气啊。你是不是也特看不惯我?”
李驰蹭了蹭鞋底说:“那倒没有。”随后他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觉得出去旅游是为了高兴,别因小失大,给自己招来一堆麻烦。我是担心他到了那里,吃不了那个苦胡咧咧,影响大家游玩的兴致。”
胡之菲皱起眉头做出死亡凝视的表情,语气不善地说:“李驰,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李驰怼回去:“那是你没机会见到,我看不惯的人多了,不过开酒吧嘛,心里讨厌,总归当他们大爷伺候,主要是别人花了钱的,是消费者。”
胡之菲也怼回去:“那人林飞宇也挺仗义的呀,他把这么好的车借出来给我们用。”
李驰哼笑一声,我见状提醒两人:“车都来了,都少说两句吧。”
李驰先站起身,我以为他要第一个冲上去占座呢,他忽然走起两步又回头说了句:“胡之菲,你该不会是看上小林了吧?”
胡之菲快气炸了,车一落稳,追着李驰就上了车,我随后也跟上去,发现胡之菲和李驰已经占据横排,而且已经一人坐一边,中间那个位子是留给我的。
我坐进他们两人中间,两边都是酒气朝我袭来,尤其是李驰,身上酒味好大。
我回忆了一下,感觉翁乔喝了两瓶啤酒之后就没动过酒杯了,那多的酒都进了李驰和林飞宇的肚子。我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李驰,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敬林飞宇的?”
李驰像是没料到被我看穿,清了清嗓子说:“没有。你看他后来兴奋的,一杯接一杯拉都拉不住。”
胡之菲斜了李驰一眼:“还说不是你灌的。现在林飞宇指不定在哪儿吐着呢。你这人,骨子里蔫儿坏。”
李驰没绷住,笑了笑,说:“我也就对两种人坏。”
“哪两种?”我和胡之菲异口同声地问。
“我讨厌的。还有……”李驰对我挑了挑眉说,“我喜欢的。”
说罢,他靠着栏杆,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准备闭目养神,毕竟这公交车还要坐上四十来分钟才到家。
我和胡之菲相互看看,在昏暗的车厢里,胡之菲的脸上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些绯红,而我脸上也起了些红晕,却不是因为酒意。
我隐隐觉得李驰最后那句话是对我说的。
而在李驰不说话之后,很快的,胡之菲脸上的兴奋劲也消失了,她斜倚着另一边的栏杆,从侧脸上看去,表情有些忧郁。
他们两个都睡了以后,我才从包里拿出屏幕碎裂的旧手机,这手机又没电了。
我把SIM卡取出来,索性装进黄子文给我的新手机里面,并开机。按照屏幕的指示一步步调试完毕,登录进微信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手机上有两条好友申请。
一条是林飞宇的,从时间上看,消息应该是和翁乔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的,那时候他还没醉,他是通过好友推送名片加的我,他在请求通过的信息里面说:大文豪司葭,我是文化沙漠。
我笑了笑,点了确认通过并备注。
可第二条,却是个陌生人。我有些奇怪,点开他的头像看进去,在他三天可见的朋友圈里,我看到了他工作时拍的新品检测视频,再结合他的微信名叫:星瀚刘工。
我推测他是刘钊。
可是刘钊为什么会来加我呢?
我一头雾水,点了通过以后,我给刘钊发了一条打招呼的消息过去,刘钊的手机或许正在手边,他也立刻回过来。
他第一句话竟是:司老师,我总算联系上您嘞。
我回了个问号的表情。
他回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你找我有事吗?
刘钊:有事儿,一件私事,一件公事。
我发了个微笑的表情:那你说吧。
我觉得刘钊的说话风格非常的理工科,简练到没一句废话就直奔主题。
刘钊: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要不我电话里说吧。
我:我在外面,有点吵,或者你发语音信息。
刘钊在微信里一通输入之后,我点开两条语音信息,听了以后大致明白了,原来他现在的网络科技公司在测试一款游戏的好感度,他们用户体验部设计了一套问卷,他希望我能把问卷带给机构的学生做一下,如果可能的话再让那些孩子再找自己的朋友做一下,他要一千个12-18岁的用户使用数据才能生成用户报告。
我有些为难地说:刘老师,我现在刚从机构辞职呢,你这问卷要是急的话,我就不太能帮的上。
刘钊马上发过来一个愁眉苦脸的囧图。
我:不过我可以帮您问问,或者在朋友圈散播一下。
刘钊的表情图变成一只吐舌头的哈巴狗,我忍不住笑了笑。
刘钊:那先谢谢你。对了,你怎么不在机构干了?我上回听田甜说,你在老魏的工作室里兼职呢?
我:嗯。之前是的,现在考上编制了,准备进公办高中了。
刘钊发了个祝贺的表情图。
我:谢谢。
刘钊:那你能联系上田老师吗?
我:能啊。
刘钊:我给她发消息,她好像不回。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心里想着是不是田甜和刘钊有什么故事呢。
我: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刘钊:没有。但是我觉得她好像把我拉黑了。
我震惊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不会吧?
可是我又转念一想,难道刘钊和田甜好上了?是不是小情侣吵架时的那种拉黑?
可刘钊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万一不是,我也不好多问。
正沉默着,刘钊像是反应过来,他回复:司老师,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微信上联系不到她,她电话也一直关机。我找她有正事。
我:那我试试帮你联系她。
我随即拨打田甜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应答。
我有些疑惑,这个点她应该在酒吧打工吧,是不是工作需要才关机的?
我:我也打不通。
刘钊:那她还在机构吗?
我:她早就离职了,大概半个月前。
刘钊又发了一通语音过来,我凑到耳边听了一遍,刘钊说:“司老师,方便跟你约个时间,我想和你聊一下田老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