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里出来,李驰经过停车场的时候,再度打量了一眼,但是刚才停在这里的车子已经不见了,我想傅恒肯定已经走了。
他应该不会再缠着我了吧?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要缠着我的意思,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
他就只是过来向我邀功,并且想让我把视频删了,而且我应该也跟他讲清楚了。
正分心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听到李驰嘀咕了一句:“官车都喜欢用奥迪……”
彼时,我俩已走到红绿灯路口,交通信号灯还没有从红灯翻到绿灯,望着来往穿梭的车辆,我问了一句:“李驰,那你以后如果有钱了,会买什么牌子的车?”
“买宝马啊?”他转过头朝我勾唇一笑。
“俗气。”我想到胡叔叔那辆宝马七系。
“蓝天白云哪里俗气了?那是每个男孩的梦。”他言之凿凿的。
我揶揄了一句:“你上回和胡叔叔吃了顿饭,该不会就把胡叔叔当偶像了吧?你该不是看上他那台车了吧?”
他傲娇地把下巴往旁边一扬,我看懂他这个表情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胡扯什么呢”……
他转过头认真对我说:“我说的是宝马摩托车。你不知道很多汽车品牌也生产摩托车吧?”
我朝他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轻声说:“我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他那辆被偷的车子不就是本田的吗?可要是这会儿逞强说知道,不又得惹得李驰不开心了吗?
还好红灯跳转绿灯,我们穿过马路,他虚揽着我的后背走在我的右边,他有时候真的挺细心的,我看得出他是在帮我挡住前方路口右转的车流。
到了马路另一边,我以为刚才那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李驰又开口追问我:“司葭,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车?”
我说:“我不喜欢摩托车,太危险了。”
“那汽车呢?”他继续追问。
我想了想说:“雷克萨斯。”
我记得那天大雨中飞驰的车胎上轮毂上的那个车标,就像一个强力回旋镖。
李驰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他皱眉是什么意思,他打开眉头,很快挑了挑眉问:“有什么原因吗?”
“没有为啥。”我回忆了一下黄子爵开的那部车子,又补充了一句,“车内空间大,坐着舒服。”
李驰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你个子这么小,要这么大的车子是不是浪费啦。你们女生嘛,同样价位,你买台保时捷718不香吗?跑车诶,多帅啊。”
我浅浅翻了个白眼,有些想笑,心里吐槽了一句:“说得我好像买的起七八十万的车子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说:“雷克萨斯的话,我喜欢那款GX城市越野车,外观比较硬朗,也能跑长途。以后等我有钱了,可以考虑这个选项。”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想打击李驰的乐观自信。
“你这么早下班真的没关系吗?”我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现在才五点。
李驰大大咧咧地说:“没事。”随即他笑了笑说:“要不我怎么可能同意那小子来我们健身房实习?至少他得对我有用。”
我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人……”
他大言不惭地回瞪我:“我怎么了?”
“我真后悔把翁乔的名片推送给你。我还真以为你是当他朋友的呢。”我忿忿地说,“谁知道你只是为了剥削别人。”
“这怎么叫剥削了?”李驰与我争辩,“我给他推介工作,他感恩回馈,这怎么叫剥削了?”
我白了他一眼,认真对他说:“他还是大学生,你对他好一点。你们俩一般大,他还叫你哥呢。”
可能是我说的话有些过了,李驰脸上阴沉下来,把脸转到一边。我们俩继续别别扭扭地往家走。走了一段,我心里有些愧疚,想跟李驰和好,我仔细想想他之所以提早下班跟我回家,或许是不放心我,他是不是还在怀疑那台车是傅恒的?又或许对男生来说,对车型和车牌就是比女的要敏感,说不定他已经记住了傅恒的车牌……
确实还是李驰更大度,在走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他没再与我置气,重新开启话题:“司葭,你刚才是说来健身房找我的,是吗?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
我被他问得愣了一下,我的确这么说过,可那是在情急之下,现在他又问起来,我只好再编出一个新的理由。
“我过来问问你回家吃饭吗?”我低声说,“我今天买了许多菜,万一你不回来,我和胡之菲两个人吃不完。”
李驰咧嘴笑了一下,刚才脸上若有似无的阴霾一扫而空:“是吗?那你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了嘛。还特地跑一趟。”
面对他真心绽放的笑容,我内心感到有些愧疚,硬着头皮说:“我打了,没打通。”
“你傻啊。”他推了我一下肩膀,说,“我跟你说多少回了,我们那地下没信号。你打微信语音电话呀。”
“哦……哦。”我露出一脸囧笑,“是哦……”
李驰大笑起来,他的表情看上去是真高兴,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卑鄙了呢。
幸好快走进小区的时候,我终于有了赎罪的机会。
他摸着胳膊正在挥舞着蚊子,门口那片花坛里蚊子特多,走得慢一点就要喂蚊子了。我从口袋里掏出蚊不叮在我俩脚边喷了一圈说:“你哪儿被蚊子咬了?”
“喏,这儿。”他翻转胳膊,给我看,小臂外侧咬了个大包,我用蚊不叮往他胳膊上噗呲了几下,说:“你这啥血型,蚊子这么喜欢呢?”
他说:“没事,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多喷点儿。我是黑皮,咬了包也不明显,一会儿就退了,你这皮肤,要是被蚊子咬了,肯定起个红疙瘩,那多不好看啊。”
“我好像不太招蚊子。”我说,“这个是胡之菲买的。每次晚上跟她睡一起的时候,蚊子总是咬她。”
“那你啥血型?”他眼睛在笑,“我看看你这人性格怎样。”
“我是AB型啊。”
他脸上立即露出那种“我就知道”的表情,“你这人挺像的,不都说这血型的人难相处嘛。又挑剔又完美主义,对人忽冷忽热。”
“有吗?”我老大不乐意地努了努嘴,“你这是血型歧视。性格和血型没有必然的关系。”
“瞧瞧,还说自己不难处。跟不熟的人就是好好先生,跟熟悉的人就蹬鼻子上脸。”
我被他说得烦躁,用鼻子出了声气,埋头往前走,真后悔给他用了蚊不叮,好心权当驴肝肺。
“喂,你还没问我什么血型呢。”李驰追上来,拍了我一下肩膀,说,“我是B型的。最好相处的血型。”他拍着胸脯说。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相比B型,我觉得我还是跟O型更好相处。”
他一把拉住我,力气比较大,我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就像气象台测风速的拨片似的左右摆动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认真的问:“谁是O型?”
我心想:你傻呢,我刚才不都说了吗?
“不告诉你。你自己想。”我捏紧挎包,小腿一摆,跑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