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白晗的踉跄，顾祺秉拉着白晗的手疾步冲回公寓，二人一路沉默无语。
“白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倔什么？回国哪里好？为什么你一定要回国？”顾祺秉一头扎进公寓，来不及关门，就气急败坏的狂吼。
白晗沉默地关上了房门，背对着顾祺秉，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才柔声说：“阿祺，这个话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想回国，当年要不是你的劝阻，可能我真的会直接下飞机留在中国。”
“我们在B国过得不好吗？宝宝，人是可以变的啊……”顾祺秉想起初见白晗时她的落寞，叹了口气，将白晗拥入怀中，把头埋在白晗的肩窝里，闷闷说道。
白晗被顾祺秉抱在怀中，感受到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人却似乎回到了4年前，她被害到在业界声名狼藉，不过几句流言蜚语，就把自己将近10年的努力，轻而易举变成了潜规则下的受益，自己的所有辛苦、压力以及一腔天真的爱，都成了污浊的泥淖，任由别人践踏、凌辱、唾弃。
迟迟没能得到白晗的回应，顾祺秉终于反应过来，抬起脸仰望着俯视自己的白晗，轻轻问道：“你决定了，一定要回国，是不是？”尾音甚至带上几分不自知的委屈。
“我想回国。我来B国，就是为了要让曾经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必须仰视我。学成不归，不就相当于锦衣夜行吗？”
白晗转开脸，双眼盯着壁炉，她不知道此刻壁炉里熊熊燃烧的，到底是真正的炉火还是自己心中的那把已经灼烧了自己四年的野火。
“假如我说，回国后，我们的关系，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你可能会失去我。你，也要回去吗？”顾祺秉把头深深低了下去，声音飘忽的问到。
白晗深深地盯着顾祺秉，片刻，叹了口气：“阿祺，我订好回国的机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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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城国际机场
陆地上的建筑越来越清晰，与四年前离开的航班不同，白晗回来时恰逢白天，炽烈的阳光透过舷窗照在她的脸上，眼睛有些刺痛，她竟一时分不清是眼泪上涌还是阳光刺目，只是对未知的忐忑与四年前颇有几分相似。
【州城，我回来了。】
白晗推着行李随着人流缓慢向前蠕动，州城机场四年来的变化让白晗有些陌生，她还记得离开时，州城国际机场还只有6个登机口，从候机大厅一眼可以望到头，现在这个三线小城市的机场都已经上下两层几十个登机口。
“晗晗！”
一声熟悉的叫声，打断了白晗的感慨神游，她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挤在人流出口第一排的母亲从慧。母亲今天穿了件厚厚的风衣，可能是机场比较热，她的脸红红的，正冲着自己使劲挥手。
“妈！”白晗也冲母亲使劲挥舞手臂，穿过人群，乳燕投林一样扑进了母亲怀里。
“怎么还像小孩一样！”从慧语带笑意，轻轻拍了下白晗的肩膀，“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三十多了！”
白晗像无尾熊一样搂住从慧，将头深深埋进从慧颈窝吸了口气，撒娇道：“我不嘛！谁笑话我？都是羡慕我有个香香的大美女妈妈！”
“就是这个香味！妈，你是不知道，我在国外把能买到的所有洗衣粉、洗衣液都试过一遍了，就都不是你这个味！我可……”白晗抬头，看见从慧遮掩在黑发下的白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紧紧抱住从慧，制止了从慧想要挣脱怀抱的动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想死这个味了，香香的、阳光的味道。”
白晗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挎着从慧，恍惚有种逆转了时间的错觉，总以为过去的那些事情可能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一睁眼，父母还在家门前黑黑的路口等着自己下班回家，也是这样，挎着母亲的手，看父亲走在前头。
“妈，咱们这什么时候装了这么多路灯啊，亏我还记得小时候，这路黑黢黢的又坑坑洼洼，我可怕走这条路了。”白晗避过从慧几次伸过来要接行李的手，指着成排的路灯，转移从慧的注意力。
“你还说，这几年总是拆啊建啊的，到处修修补补，我出门去稍微远点的地方，有时候都要迷糊的，更别提你都四年没回来过了……”
从慧想起过去，叹了口气，12年前丈夫去世，4年前女儿又出国，这几年，从慧已经习惯自己走这条路了，不想，一条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肩膀。
白晗揽着母亲的肩膀，才发现，以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母亲，竟然已经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她重重吞咽了口口水，嘴里似乎有些涩涩的感觉，努力扬起笑容：“那大不了以后我等你跳广场舞回家咯！”
从慧点头，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住手，猛然转身望向白晗：“以后？你不回B国了？”
“嗯，不去B国了！”白晗轻飘飘一句话，惹得从慧立马泪眼朦胧。
白晗见从慧手忙脚乱擦眼泪，越过她推开了家门，像小时候一样，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提高嗓音：“我，白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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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国那天白晗宣布自己决心回国开始，从慧就经常对着白晗欲言又止。
“晗晗……”
白晗从饭桌上抬头，视线对上母亲，从她眼里看到了她的犹豫。
从慧轻咳了一声，才继续说：“晗晗，既然你打算这次回国就不走了，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要不，你还是回江宇地产吧。”
“江宇？怎么可能！当年他们……”
白晗及时刹住话头，眼睛紧紧闭上，母亲并不知道自己当年与江宇地产的具体纠葛，她也不打算用过去的事情让母亲担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才疑惑地问起：“妈，你为什么突然想我回江宇？”
从慧被白晗一瞬的暴怒吓到，确认白晗已经镇定下来，才道：“我觉得江宇还是一家挺有良心的单位啊，你在国外这几年，逢年过节都有你江宇的同事们来家里坐坐。”
白晗不可置信地看向从慧，她不相信当年硬是诬陷自己的江宇地产，还能有人愿意定期看望母亲，她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
白晗不想母亲被卷进纠纷，只得祭出转移话题大法，亲昵地贴了贴从慧的脸颊，搂着从慧的肩膀道：“妈，工作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是要当老板的人，以后你就是白总母亲了。”
“至于江宇，我会注意的……”